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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蒔蘿 -【雞賜良緣(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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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6: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穿越後第一頓飽(2)

    “想不到王姑娘你這麼有俠義心腸!”魏儒漢贊許的說著。

    這姑娘是岳涯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這兩重恩,可得好好報答才成。

    “其實那人也不是我願意救的,我怕他變成厲鬼晚上纏著我,所以只好勉強的將他拖回去醫治。”聽到身分尊貴的丞相這樣誇獎她,王子霏有些尷尬地抓抓頭髮。“其實我是百分百的膽小鬼,因為怕那人死後成為鬼跟著我,才會將那人拖回去。”

    “王姑娘還真是風趣之人啊。”魏丞相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就是啊,爹,我從沒料到像子霏生活這麼困苦的人,個性竟然這麼開朗。”魏芙蓉也趕緊點頭驚奇的說著。

    “生活困苦?怎麼回事?”

    他聽嶽涯說過,救她的姑娘生活十分清苦,即使常有一餐沒一頓的,知道他有傷在身,卻也總是外出努力找最營養的東西回來讓他補充體力。

    有可能只是幾條小魚,但那也是她在溪裡努力了半天才抓到的,那位姑娘捨不得自己吃,卻總是煮湯讓他吃,說他傷口在復原需要營養。

    當嶽涯這麼告知他時,他就已經對這位救命恩人的印象很好,現在又聽女兒芙蓉這麼說,心下對王子霏自然是泛出一絲心疼和不舍,也對她過去的生活稍微多加關心一點。

    “爹,我問過子霏了,她跟我說冬天時候最刻苦,有時根本沒東西吃,只能刨樹根……”

    魏芙蓉又搶著話說,根本不須王子霏自己開口,魏芙蓉就將她的底都泄光,她這麼一說,王子霏才驚覺自己那天話真是太多了,竟然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說了這麼一大堆!

    魏丞相以後恐怕會把她當瘟神了,吃完這頓飯後,便不會讓芙蓉同她來往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從來也沒有想要因為救了魏芙蓉而從他們身上撈到什麼好處,她現在只想趕緊處理好薑家的事情,幫阿燕跟她母親報仇,其他不多想。

    “沒想到你的生活如此清苦……”魏儒漢聽完女兒所說的,之前也曾經聽嶽涯提過,當下他對王子霏的印象又更好了。

    “爹,子霏生活會如此清苦,根本是因為她那狠心的親爹跟祖母所造成的,女兒真的是生眼睛都沒見過這般殘忍的祖母跟親爹,她那祖母甚至霸佔子霏娘親的嫁妝呢……”義憤填膺的魏芙蓉又大略的將姜燕出生後的一些事情與遭遇告知魏儒漢。

    “爹,您說,有這麼過分的祖母跟無情的親爹嗎?”

    魏儒漢沉凝的點了點頭,長籲一聲,“聽芙蓉這麼說,王姑娘的父親與祖母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

    “最可惡的還是他們為了不讓自己疼愛的侍妾所生的女兒嫁給克妻的男人,竟然大老遠把子霏從亂葬崗的山上接回來要冒名替嫁!”愈說情緒愈生氣激動的魏芙蓉,雙手握拳捶著桌面。

    “真有這種事?”聽完女兒所說的話,魏儒漢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當年他們把我丟給師父時,還寫了契約書說我從此與他們無關,都過了十幾年不聞不問的日子,現在為了要我替嫁,因此才又把我找回來……”王子霏點頭。

    “你想替嫁嗎?”魏儒漢直截了當的問。王子霏搖頭,“不想。”

    “需要我出面幫你嗎?我這張老臉在這京城還賣得了幾個銀子。”魏儒漢笑說著。“我出面,他們應該不敢再逼你替嫁。”

    王姑娘是岳涯跟女兒的救命恩人,恩情說什麼都得報,甚至由他出面幫她找一門好親事都沒問題,不可讓她委屈的替嫁。

    “噗!”王子霏嘴裡那口梅子茶很沒形象的噴出,她趕忙慌張的擦著嘴,驚嚷,“魏老爺,您這張老臉不是只值幾個銀子,而是值好幾座金山銀山吧!”

    “呵呵呵,我這張老臉在外人眼中是價值非凡,只有在我這女兒面前才是不值錢的芝麻。”魏儒漢撫著鬍鬚笑著說。“你若不想,我出面幫你跟家人斡旋。”

    “就是啊,子霏,讓我爹出面,你根本不用擔心被那無情無義的家人利用。”魏芙蓉趕緊勸她。

    “不,這事就不用勞煩魏老爺了。”王子霏再度搖頭,同時謝過魏儒漢的好意。“我不想替嫁,但我必須回去那個家,在這之前我有事情需要做一個了結,因此我必須同意替嫁。”

    “是為了拿回你娘的嫁妝嗎?”魏儒漢單刀直入的問道。

    “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魏老爺,您是很精明的人,一眼便能透析整件事情,否則也不會位居高位,我也不想瞞您,我是為了查清我娘的死因才答應替嫁的。”

    “你娘的死因?!”魏儒漢跟魏芙蓉異口同聲的驚呼。

    “是的,我從以前就經常作一個夢,一個神色哀怨的婦人在夢中對著我流著血淚……我回到京城後,找到我娘當年的貼身丫鬟。她跟我說了一些我娘當時的事情,還有我娘生我時,服用了那歹毒侍妾讓人端來的湯藥後整個人就突然暴斃,死時雙眼失明、流著血淚……因此我想我一直夢見的那位婦人就是我娘,所以我必須要查清楚這點,給我娘一個交代……”

    王子霏告知魏儒漢原由的同時,不忘滴下兩滴悲傷的淚水,有很多原因不方便說清楚,例如現在她背後就跟著一隻女阿飄,所以也只能借用這些神鬼夢境之說來增加自己話裡的可信度。

    聽完王子霏說的,魏儒漢感歎的籲了口長氣,伸手像關愛自己子女一般的拍拍她的肩膀,解下腰間的一塊碧綠玉佩推到她面前。

    “孩子,日後若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儘管拿著這塊玉佩前來找我知道嗎?我一定為你出頭。”

    王子霏驚喜的看著玉佩,不管日後是否會有需要借用到魏丞相的力量,但能夠與他打好關係也是不錯的。收下玉佩後,王子霏趕緊下跪向魏儒漢磕了一個大響頭,“子霏先謝過丞相大人!”

    王子霏站在院門前看著那間十分老舊,像是下人住的建築,這就是阿燕當年所住的地方?

    這個院子跟薑府裡其他美輪美奐的院子比起來,簡直是貧民窟了,不過跟她在京城裡那座小宅子比起來,已經又高一等級,難怪當時薑世博會如此鄙夷她所買的那間小宅子。

    王子霏走進去打量一下院子的格局,屋子雖舊,但可以遮風擋雨,重點是它還有一口井和一個小灶,這樣她就不必跟人排隊提水了。

    她沒意料到薑老夫人會這般爽快答應她所提的條件,薑世博回去後沒兩天便派人將她接回薑府,然後讓她住在這間外表看起來差強人意的地方,就不知道裡面如何了?別跟她說只剩下四壁,什麼都沒有。

    “子霏,這裡就是我當時住的地方,那棵樹從那裡爬還能偷溜到外邊。”姜燕趴在她身後,指著一旁一棵大樹。

    王子霏瞄了一眼周圍,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小聲問著身後的姜燕。“阿燕,你想住到你娘當年住的院子嗎?”

    據銀子姨說,張氏當年在她所居的屋子裡藏有一本手劄,記錄著每天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份十分重要的文件,薑老夫人在姜老爺子過世後一直想要將檔拿回去,而那本手劄和那份重要文件被張氏隱密的藏在所居的屋子,聽說是放在一座鑲嵌在牆壁的櫃子裡的暗格裡,沒有特定的手法是打不開的。

    那份重要檔裡面的內容是什麼,銀子姨並不清楚,她也暫時不想理會,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要那本手劄,只有拿到那本手劄她便可以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說不定能更清楚知道張氏是怎麼被人害死的。

    “想,當然想。”姜燕一臉冀望的猛點頭。“我想看看我娘生前住的地方……”

    “那就看我等等怎麼做,你可別又在我耳邊大吵大叫的。”

    “好。”

    這時一名穿著綠色衣裳的丫鬟,怒氣衝衝的朝她走來。

    “大小姐,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快進屋吧,看看有缺什麼東西,讓管事給你置辦去!”她語氣兇惡的催促著。她真是倒楣,才會被發派到這院子來服侍大小姐。

    “你是……”王子霏轉身歪著頭看著眼前這個有著一雙丹鳳眼、看起來十分勢利的丫鬟。

    “我是玉葉,是老夫人派我來服侍大小姐你的。”

    實在看不出來這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薑老夫人還會派人來服侍她,不過依她看是派人來監視她吧!

    “那屋裡缺什麼應該是你這個丫鬟去看的吧,怎麼會是我這個大小姐去清點,然後告訴你這丫鬟缺什麼?到底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王子霏笑笑的反問她。

    玉葉嘴角一抽,最後語氣重重的說:“奴婢這就進去清點。”

    王子霏扯了扯嘴角,暗忖,嗤,就這樣想跟我鬥,前世姊姊我辦案可不是在玩家家酒,對付那些壞人,她多的是辦法整治。

    王子霏尾隨著玉葉進入屋子,裡面如她所揣測,什麼都沒有,這讓她怎麼住?如果薑家這麼不願意,那就不要勉強了。

    至於方才催著她盤點屋裡欠缺物品的玉葉,則只是看了眼屋內後便走向一旁的小屋子,自己到水井邊提水開始整理起她那間小屋。

    敢情這個丫鬟是要讓她自己清掃房子,想給她下馬威嗎?王子霏冷笑一聲。

    “你打掃的那間是要給本小姐住的嗎?”王子霏故意問道。

    “這是我要住的,至於小姐你住的那間沒桌子和椅子的,你要我怎麼打掃?”玉葉嘴裡滿是鄙夷的回應她。

    “這不應該是你這個下人清點後去通報管事嗎?這不是你方才說的?”

    “什麼東西都沒有,我若去通報管事,不是會被管事責罰嗎?要說你自己去說!”玉葉不屑的看她。

    “喲,是這樣啊!”王子霏沉凝了聲。

    “有那時間就自己趕緊去找管事,別來妨礙我。”

    王子霏抬頭看看上頭的太陽位置,這時候薑世博應該下朝回府了吧!這屋子她也不待了,她背好身上的包袱,抬腳就往薑府大門方向走去。

    當她走到大門時,時間算得剛好,姜世博正好跨過門檻準備進府,她故意憋得整張臉漲紅,怒氣衝衝地朝薑世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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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6: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終於見到面(1)

    薑世博才一跨進門檻便見到今早讓母親派人去接回姜府的女兒,她身上還背著包袱,看樣子是要離去的模樣,他連忙喊住她。

    “你上哪裡去?”

    “哪裡來就哪裡去,還用問嗎?”

    “你不是答應了?你所提的條件我都答應你了,你豈可出爾反爾!”薑世博聽她這麼說,心中一急,壓低聲音怒聲質問她。

    “哼,我是答應你的條件,可在這裡的這段時間也得讓我住得舒服吧,隨便打發我讓我去住間連張椅子都沒有

    的屋子,你讓我怎麼住,自然是哪裡來就哪裡去。”

    “什麼?!你跟我過來,我看是誰這麼大膽這麼做!”薑世博衣袖一甩,憤怒走向大廳。對下人吩咐著,“叫王管事來見我!”他看向女兒,“缺什麼,你可以跟管事說,這樣背著包袱又走人,實在有失體統!”

    “呵,你薑府的區區一個丫鬟架子都比我大,我哪裡還敢叫上偉大的管事?”王子霏嘲諷了一番。

    “是哪個丫鬟這般大膽子,爹、爹即刻將她轟出府!”薑世博有些語塞的說著,這聲爹說得他也覺得很詭異,可他又不能不這麼自稱。

    “不了,我還是走好了,反正住那種地方跟住我自己的屋子都一樣,你答應我的條件都做得到的話,到時你讓花轎上我那裡去迎娶便是。”王子霏作勢要走人。

    “上、上、上你那裡?!”薑世博差點被她那句話給噎著,怒拍一旁矮幾。“你是存心把我薑府的臉面放地上踩嗎?”

    “老爺,請用茶……”下人小心翼翼的將茶盞放到薑世博右邊的茶几上。

    “滾下去,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薑世博無法對著王子霏發作的怒氣,全轉嫁到這倒楣的下人身上。

    “是、是!”

    自從那道賜婚的聖旨送到後,薑府的氣氛愈來愈緊繃,下人們也愈來愈難做,常動不動便會遭到責駡。這一聲怒喝將大廳裡幾名下人嚇得趕緊灰溜溜的退下,免得惹惱薑世博被轟出府去。

    “你覺得從哪裡出嫁有差嗎?反正地方都是一樣的糟,我要是從薑府那間破屋子出嫁,你這刑部侍郎的臉面會被踩得更為徹底吧!”王子霏冷笑提醒喝茶湯降火的薑世博。

    薑世博一愣,她這一提醒他這才赫然想到這件事,這怎麼成?屆時新郎官會上新娘房迎娶新娘,要是讓嶽涯上那間破院去,他豈不是……不成!

    這事關顏面,要是這事讓皇上知道,今天早上丞相見到他還特意提起這事,要他好好操辦,不能給皇上丟臉,這事要是沒有處理好,被發現是替嫁,變成滅五族的欺君之罪,這事輕忽不得!

    “老爺,您找小的不知有何事情交代!”這時王管事滿頭大汗的自外頭走進大廳,忐忑的問著。

    “你這混蛋,大小姐好不容易回家,你是怎麼辦理此事的,你讓大小姐去住那間廢院?”一看到王管事出現,姜世博是氣不打一處來。

    “嗄?”王管事一頭霧水,讓這棺材子煞星住原來的舊院子不是老夫人安排的嗎?

    “連個丫鬟排場都比小姐大,怎麼?我是花錢買這些丫鬟回來當大小姐,讓人伺候的嗎?”

    “這、這、這……是小的失察,老爺請原諒,小的這就去處理。”

    安排玉葉過去服侍這煞星,也是老夫人一手挑選的啊,怎麼成了他的過失了?

    王子霏擺了擺手,一臉無趣的看著這對主僕。“算了吧,你們兩個也別唱雙簧演戲給我看,是怎麼回事我們都心知肚明,由這事看得出,這一切只是在敷衍我,答應我的條件是萬不可能做到,我還是走吧!”

    “為父既然答應你了就是一言九鼎,豈會是背信之人。”

    “希望你的話在這府裡是有威嚴,起得了作用的。”王子霏語氣裡滿是諷刺。

    “薑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府是姓薑的吧,為何是外姓的人在作主?”

    王子霏這話很明顯了,嘲諷他讓一個侍妾當家,寵妾滅妻,即使這妻早已經歿了,他未續弦也不能讓一個侍妾當家,即使不是老夫人作主,也該是她這個正室所生的女兒作主。

    他想反駁、想怒斥都沒有理由,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她分明應該就是個養在深山裡什麼都不懂的無知村姑,沒想到一下山卻對薑府裡的事情瞭解得這麼清楚透澈,一出手便拽著他的軟肋!

    薑世博再度讓步,氣結的問:“那你想住哪個院子?”

    “我想住哪個院子都成嗎?”

    “除了老夫人跟我的院子之外,你隨便挑!”薑世博氣呼呼的回應她。

    “那就我娘之前住的臻佳院吧!”

    “不能換其他院落嗎?”

    “臻佳院是以我娘的名字命名的,我想我要求住那裡並不過分。”王子霏清澈的眸光變得沉冷起來,冷冷的盯著薑世博不甚情願的表情。

    “……不為過。”薑世博嘴角微抽的說著,可一想到一會兒同姜美玉說這事時,她與王氏不知又會如何震怒,一想到他便頭疼不已。

    王子霏滿意的躺在床上看著上頭用金線鑲織的奢華床幔,和這屋裡的一切奢華擺飾。

    一想到姜美玉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暫時將住了十年的院子讓出來給她,從姜美玉那扭曲變形的笑臉上看得出來,她憎恨憤怒得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她想了就覺得有趣。

    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忍氣吞聲,而她也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幫阿燕報仇,在大婚之前找出真凶,住進臻佳院是她找出真相報仇的第一步!

    看著上頭用金線鑲織的曼陀羅花紋床幔,王子霏開始想著,她的時間不多了,在這之前得先找出那本手劄。

    “子霏、子霏,你剛才有看到姜美玉氣呼呼的表情嗎?”安靜了大半天的姜燕飄到半空中與她對望,她是滿臉興奮的表情。

    “這麼開心?”王子霏睞她一眼,眯起眼睛繼續思索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當然開心,印象裡我小時候非常渴望能夠進到這院子來找有關我娘的蛛絲馬跡,可是都被姜美玉趕走,不許我接近,現在能夠進來看,甚至住在這裡自然開心。”姜燕說著說著又掉下眼淚。

    “你也真是的,開心也哭,傷心也哭,鬼有像你感情這麼豐富的嗎?”

    “我是太開心了,終於可以進到這裡。”

    “今天哭一哭就好,接下來我們要一起攜手奮鬥,知道嗎?”

    “攜手奮鬥?”飄在半空中的姜燕疑惑的看著她。

    “住進這裡你以為你能閑嗎?從現在開始你是我得力的助手,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每天需要到處打探消息,看看各個院子裡的姜家人都在說些什麼,最重要有四個人你一定不能錯過。”

    姜燕用力點頭,“你說,是哪些地方,我一定會好好的偷聽。”

    “你偷聽個什麼?你忘了你是鬼嗎?他們根本看不見你。”王子霏好笑的橫了一眼還一直將自己當人的姜燕。

    “哈,我又忘了我已經是鬼了。”

    “言歸正傳,你要注意的是你爹、姜老夫人跟王氏母女,他們四人所說的話和動向,知道嗎?尤其是他們三人或是四人聚在一起時更要特別注意。”

    姜燕點點頭。

    “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他們下一步想幹什麼,才可以事先預防。”王子霏從床上坐起身,四下瞄了眼這屋內的擺設。

    “沒問題。”

    王子霏走向其中一座書櫃開始摸索。

    “子霏,你在做什麼?”姜燕飄到她身後好奇的問著。

    “你忘了銀子姨說的嗎?你娘留了一本手劄,我要找出來,看看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也許可以更快找出殺害你娘的兇手的線索。”她尋找銀子姨告訴她的隔層。

    “哦,但你不是跟丞相說我娘在生產時,是王氏拿碗東西給我娘喝嗎?”

    “我只是這樣說而已,反正你娘的死跟姜家人脫離不了關係,我這麼說也不算冤枉王氏,你也別在這邊閑著,快去四處打探,現在姜美玉肯定很不甘心的跑到薑老夫人的院子裡哭訴,你去聽聽她們說什麼?”

    “好。”

    就在王子霏忙著四下找尋手劄及重要文件時,另一頭,嶽涯也奉命進宮。禦書房,一早便奉命進宮的嶽涯坐在禦書房裡等著皇帝下早朝。

    一般臣子根本無此殊榮,皇帝召見定是得站在外頭恭敬等待召喚,但嶽涯自從第一次進宮覲見皇帝時,皇帝就給了他這殊榮,准許他在禦書房裡等候。

    因此只要岳涯進宮,皇帝還未下朝,禦書房外邊守候的太監便會恭敬的請他入內,同時奉上一杯香茗與精緻茶點,讓他在裡頭等候。

    今日早朝退朝較晚,皇帝一下朝便急忙來禦書房,就是擔心讓嶽涯久等了。

    嶽涯在禦書房裡等了近一個時辰,看了幾本太監拿給他打發時間的書本,才要再拿一本新的,皇帝便已進入禦書房。

    “草民嶽涯見過皇上。”岳涯拱手向皇帝恭敬見禮。

    “這禮就免了,丞相說你受傷了,快站好讓朕看看,德順,趕緊傳御醫過來給嶽涯好好檢查!”

    皇帝腳步急快的走到他身前,威嚴的視線帶著一抹難掩的擔憂,焦急的將他手臂拉起,像個慈父不停的上下打量著自己受傷歸來的孩子一樣。

    從嶽涯超過預定時間遲遲未回到京城,他便開始擔心,派人前去調查才得知從他一進關便遭到殺手追殺,甚至還差點命喪黃泉,這可把他急壞了。

    他更是私下派了不少人前去尋找,無奈怎麼也沒有嶽涯的消息,整個人就像是自這世上消失一樣,他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正事都沒心情處理,好不容易丞相給他傳來好消息。

    人終於回京了,可卻受了重傷,正在調養,要不是他的身分無法隨意出宮,他早去探望這孩子了。

    早盼晚盼的好不容易盼到嶽涯傷勢復原,他早已吩咐只要是嶽涯要進宮,任何人都不可阻攔,卻遲遲不見岳涯進宮求見,這可是把他急壞,只好讓德順去傳召,讓岳涯進宮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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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6: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終於見到面(2)

    看到皇上這副著急模樣,嶽涯微不可察的蹙起劍眉,眼底眸光瞬間染上一片複雜流光,皇上如此焦急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他十七歲那年由德順公公領他進禦書房,在禦書房見到皇上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從小由德順公公那裡所收到的那些禮物,全部都是他眼前這位元身分尊貴的男子送給他的。

    從他有記憶開始,德順公公便常出現在他眼前,為他帶來很多精緻禮物,這些禮物有時甚至連皇宮裡的皇子也不見得能夠擁有。

    而他確實常擁有一些由邊疆西域帶回來的他國好玩玩意,只要他隨口提了想要什麼東西,第二天那樣的物品便會出現在他眼前。

    一次玉林國送來一匹才一歲大罕見稀有的汗血寶馬,整個大齊朝就這麼一隻,他不過是隨口說了聲,兩天后這匹汗血寶馬便出現在他眼前,同時連同飼養它的小廝也一起出現。

    這皇商的身分可以帶來多大的利潤是眾人皆知的,角逐皇商之位須經過各衙門的審核等等複雜關口,皇上不知從何處得知他有意思角逐皇商之位,遂獨排眾議的將皇商的身分給他,甚至不許任何人多言,只要有人上摺子彈劾提出反對,那位官員很快便會貶職下放三千里。

    從他十七歲第一次進宮,皇上就對他十分的關愛,只要他一進宮便會巨細靡遺地問清楚他生活上的點滴,像個為人父親一樣的關心自己的孩子。

    外人都知皇上十分寵愛他這個身分低微的商人,寵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自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為什麼如此寵愛他這麼一個平民。

    皇上對他的寵愛甚至遠超過對於任何一位皇子,也因此讓他成了眾矢之的,讓各皇子對他憎恨不已。如若自己是嶽氏血脈,皇上這些年的關愛與言行舉止,卻總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他的孩子。也正因為這份錯覺,讓他愈來愈疏離對他萬分關愛的皇帝。

    “回皇上,草民傷勢已無大礙,不用勞煩御醫了,草民謝過皇上的美意,皇上日理萬機切莫為草民掛心……”嶽涯連忙打斷皇帝後面的話。

    “你確定已無大礙?”皇帝神色一斂,方才進門時所顯露出的緊張,也因他說的已無大礙而消失無蹤。

    “是的。”嶽涯眸光隱隱黯沉,垂眸沉聲道。“勞皇上費心了。”

    “還有,你這孩子,朕不傳你,你就不進宮面聖了嗎?朕這皇帝要見你一面還得讓德順去傳你,你才肯進宮,朕不是告訴過你,你隨時都可進宮的。”他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讓皇帝有些不悅,低喝一聲。

    這孩子以前還總喜歡往宮裡跑找他聊天,這幾年不知怎麼了,不傳他不進宮,跟他這個……這個……皇上是愈來愈疏離,他又不能罵這混小子,責怪他與他這皇上太過疏離!

    “草民並沒有什麼要事需要向皇上您稟告。”岳涯森冷疏離的回應。

    “你身上的傷就不用向朕稟告,你回京路上遇到殺手這事不用向朕稟告?”一聽到嶽涯沒什麼要事跟他說,皇帝是氣得吹鬍子瞪眼。

    像是一番好意一再被人拒絕一樣,皇帝皺起眉頭瞠了嶽涯一眼,有些負氣的責備他。

    “遇刺這是草民的私事,不值得向皇上稟告,不知皇上您今日召草民進宮,有何要事交代草民?”嶽涯拱手抱拳恭敬生疏的問著。

    聽他這麼說,皇帝的臉黑成一片,嶽涯這混小子竟然對他說這是私事,不值得向他稟告?就是私事才要向他稟告,他這皇上要聽的就是他的私事!

    皇帝頓時被岳涯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忿忿的怒瞪他兩眼,接著龍袖一甩,“今天召你進宮是有一事要跟你說。”

    “皇上請講。”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皇帝威嚴的眸光帶著一抹慈愛與擔憂地看著嶽涯,暗自歎氣說道,“日前朕已經下旨,將刑部侍郎的嫡長女賜給你為妻,婚禮一事你也不用操心,朕已經讓禮部的人操辦。”聞言,嶽涯整個眉頭瞬間打結,馬上抱拳,“皇上,草民已經說過,今生將不再娶妻。”

    “胡鬧,什麼叫今生不再娶妻,你才幾歲,難道要光棍到老?”

    嶽涯抱拳垂眸沉聲道:“草民命帶孤鸞,娶妻只會害了對方,還請皇上收回旨意。”

    “君無戲言,聖旨已出豈有收回道理,你這陣子什麼也不必做,就回去專心準備娶妻事宜即可。”

    “皇上,草民不想再危害其他無辜女子。”

    “正因為如此,朕才要下旨為你賜婚。”

    “皇上。”嶽涯俊臉沉了沉,神色嚴肅冷冽的與皇帝對視。

    “這事已定,你就不要再說,朕也不可能改變心意收回聖旨,下個月十五你準備迎娶刑部侍郎的女兒,朕言盡於此,退下吧!”

    “草民告退。”嶽涯拱手拜了拜,頭也不回的走出禦書房。

    皇帝看著岳涯那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氣得嘴角直抽,良久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這孩子怎麼就不瞭解朕對他的一番苦心……”皇帝滿心不是滋味的落寞說著。

    “皇上,您別擔心,涯公子遲早有一天會理解您對他的一片苦心的。”自小就在皇帝身邊服侍的德順公公,連忙為他送上一盞碧螺春,安撫他因為與嶽涯不歡而散的惱怒心情。

    “跟他同年紀的都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只有他……只有他至今孤家寡人一個,夜裡連個幫他曖床的女人都沒有,你叫朕怎麼不擔心,朕百年之後,如何有顏面去見他娘!”皇上直指著嶽涯消失的方向氣結的說著。

    “皇上,您別焦急,這次老奴出宮,特地去為涯公子的婚姻卜了一卦,是上上簽,姻緣天定百年好合,這次肯定能長長久久了。”

    一聽到德順公公所說的,皇帝胸口那把怒火瞬間煙消雲散。“真的?快說說那術士怎麼說的。”

    “是這樣子的,那術士說了,涯公子定要經歷七次娶妻,第八次才會成功,且是天定良緣……”

    王子霏躺在窗邊的矮榻上看著那像白玉盤掛在遼闊夜空中的月亮,半掩的窗櫺吹進帶著陣陣花香氣息的涼風。

    咕嚕,咕嚕……

    這麼有意境的夜晚,她的肚子卻不斷地傳出咕嚕的抗議聲,讓王子霏嘴角直抽。

    她想罵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幫她送晚膳,是故意存心要餓著她,拐著方法修理她嗎?

    王子霏忿忿地坐起身,餓著她不給她送吃食、不給她丫鬟,時間一到就把院門給關了,這樣就能整到她嗎?實在太小看她了。

    視線落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玉白色魚缸裡,裡頭幾尾紅色金魚正悠閒的在魚缸裡頭追逐,看著這幾尾一看就是被人照顧得很好、且是某人最愛的觀賞寵物,這麼一缸魚可以來個烤魚,應該還勉強可以飽餐一頓。

    想整她?姜美玉,你道行太淺了!王子霏露出一臉壞心眼的冷笑,撩起衣袖往魚缸裡一抓……

    約莫兩盞茶時間之後,王子霏在街上四處張望著,她利用阿燕以前常爬的樹偷溜出府,結果出來得太晚,賣了那些金魚後所有的面攤子幾乎都已經收攤了,讓她想找個地方吃碗面都找不到。

    剩下的也只是酒家客棧,去這種地方進去吃碗面出來,她賣金魚的錢恐怕也一個子兒都不剩了。

    王子霏在一間客棧前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沒往客棧跨出那一步,不管店小二怎麼招呼,她還是視而不見的轉身離開,難道她今晚就註定只能挨餓嗎?

    王子霏一邊摸著肚皮一邊四下張望著,想繼續找未收攤的小販隨便買點東西充饑。

    唉,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以前在山上雖然有一餐沒一餐,但好歹出門都找得到野菜,可以挖到一點地瓜,但這京城讓她上哪裡拔野菜、挖地瓜?

    就在她轉身之際,一輛馬車與她擦身而過,馬車裡的人跟她驚鴻一瞥後,火速朝馬車夫喊了聲,“停車!”馬車裡的人不等馬車停好即刻推門下車,對著王子霏背影喊了聲,“王姑娘!”

    這聲音有些熟悉,王子霏轉身循聲望去,歪著頭看著站在燈籠下那位玉冠束髮,身著金絲線滾邊刺繡、象牙白袍子的男子,他長得劍眉星目,眉宇之間透露出一抹堅毅,五官俊美身形挺拔。

    那美男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讓他雋朗的五官線條看起來柔和很多,只是他那一抹笑容似乎是對著她笑的,但她認識這位元帥哥嗎?

    這是王子霏當下第一個直覺,她剛來到京城不久,根本沒有機會認識這種頂級養眼的美男。可是這位帥哥怎麼一副與她十分熟悉,還知道她姓王,他笑起來的樣子跟嶽涯的笑容很像。瞧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嶽涯心忖,她該不會把他忘了吧?

    嶽涯笑著朝她走去,明天過後他才會稍微有些空閒,正想明日上丞相府向芙蓉打探子霏的落腳處,沒想到今日這麼有緣在街上碰見她。

    “瞧你這表情,不會是把我忘了吧?”嶽涯朗聲一笑問著。

    聽清楚這低沉渾厚的嗓音,王子霏頓時瞪大眼盯著朝她緩步走來、模樣風度翩翩的嶽涯,她捂著嘴不敢置信驚呼,“嶽涯?!是你,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會是我。”嶽涯好笑的睞著她。“怎麼,不會是我換了衣服你就不認識我了吧?”

    “是啊!”王子霏愕然的點頭,“你這反差太大了,讓我根本認不出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是在下一眼就認出王姑娘你。”

    “這不一樣好嗎?我還是當初在山上那一套衣服和裝扮,你當然認得出來,要是我今天跟你一樣換了衣服,我相信你一眼也無法認出。”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啊!換下壽衣,嶽涯整個人就是不一樣了。

    “說的也是。”嶽涯認同的點頭。“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還在街上?”

    一說到這個,王子霏的肩膀都垮了下去,“我肚子餓啊,出來找東西吃。”

    “你這麼晚了竟然還沒用膳?”一聽見她這麼晚了還沒用膳,嶽涯的胸口突然感覺揪了下,悶悶的不太舒服。

    “不提了,都找不到地方挖野菜呢。”愈說她感覺肚子愈餓,忍不住撫了下肚子。

    “這客棧不是還開著?”

    “你覺得我荷包裡有幾個銅錢,能上客棧嗎?”從她跟嶽涯認識開始,嶽涯就知道她是個窮得鬼都嫌的窮光蛋,她也沒有覺得自己目前的窘境有什麼不好意思讓嶽涯知道的。

    “走,跟我來吧!”嶽涯暗噓了聲,手中摺扇敲敲她的肩膀,轉身朝方才那間客棧走去。

    “嶽涯,你要我跟你去哪裡?”她連忙追上。

    “你不是肚子餓嗎?我帶你去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她一聽兩隻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跟我有需要客氣嗎?”嶽涯領著她走進客棧。

    “嘿嘿,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能在這裡遇上嶽涯,讓他請她吃上一碗面真是太好了,這樣今晚就不必挨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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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6: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裝神弄鬼嚇敵人(1)

    客棧店小二隨即熱絡的領著岳涯和王子霏走上二樓雅座,並熱絡地為兩人添茶。“岳莊主,不知您要用點什麼?”

    “王姑娘,你有特別想用點什麼嗎?”

    “給我一碗面,可以吃飽就好。”她對嶽涯雖然有點救命恩情在,可是他也給了她一百兩銀子跟一塊玉佩作為報答了,已經算是兩清,她實在不好意思讓嶽涯太過破費。

    聽她說完,嶽涯眉頭微蹙了下,跟店小二交代幾句,只見店小二頻頻點頭後,便飛快的退下。接著,兩名身形魁梧健碩的男子走了進來,一言不發的站到嶽涯身後。

    王子霏有些膽顫的瞄了眼那兩個男子,忍不住指著他們兩人問:“嶽涯,他們是你的朋友嗎?還是保鑣?侍衛?”

    “是我的朋友也是侍衛。”

    她點了點頭,又垂下肩膀。

    “怎麼,有何不妥?”

    “壓力山大,還是兩座山。”王子霏拿過面前的茶小口喝著。

    跟王子霏在山上一起生活相處過幾天,自然很清楚她胡言亂語的意思,手指彈了彈,“黃超、馬瀚,你們兩人先到外邊守著。”

    “是。”黃超跟馬瀚兩人異口同聲的退出雅座。

    “身上沒銀兩了,怎麼不把玉佩給當了?”他還交代各商鋪掌櫃們,一見到玉佩不可刁難,須將所需銀兩如數兌換給她。

    “還沒有窮到要當玉佩的地步,明天我再偷溜出來,買點乾糧什麼的放到屋裡,我就不相信他們能整到我。”

    “偷溜?這是怎麼回事,你家人虐待你?”她要是被人看管起來,那日又怎麼能夠救了芙蓉,這點讓他十分疑惑,至今一直沒時間找芙蓉解惑,既然遇上她,直接問她本人即可。

    “他們想跟我鬥,道行還淺著呢!”

    “說說是怎麼回事?”

    這時雅座的門扇被推了開來,幾名店小二端著熱騰騰的佳餚進入,不一下子便擺滿了整張桌子。

    “嶽涯,你怎麼叫了這麼多菜?”王子霏算了算少說也有八道菜,眉頭不由得皺起。

    “沒事,吃吧。”嶽涯拿起筷子夾了塊油亮又鹵得入味的鹵蹄膀放進她碗裡。王子霏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碗裡的鹵蹄膀,有些為難的扯著嘴角,“這……”

    “吃吧,不用客氣。”嶽涯還親自為她添了碗白米飯。

    “不是啦,現在這麼晚了,吃蹄膀會胖的……”不過這鹵蹄膀聞起來好香啊,那入味的油亮色澤讓人看了食指大動。

    嶽涯停下幫她夾菜的動作,瞄了她一眼,“你實在太瘦了,需要長些肉,多吃點吧。”說完,他又為她舀了碗雞湯,裡面還放了只大雞腿。

    嶽涯說的有道理,阿燕的身子皮包骨的,今天她有機會看銅鏡,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瘦得跟骷髏頭一樣,真的很難看又沒分量。

    是該多吃點油脂長長肉,這樣日後要是遇上打架才有點本錢,否則依阿燕這身子骨恐怕被人一推就骨折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儘量用吧,別跟我客氣,我當初在山上受到你很多照顧。”

    聽他這麼說,王子霏差點被嘴裡的肉給噎著,岳涯的形容真是客氣啊,在山上時她差點讓嶽涯跟著她一起啃樹根了,還好當時不是冬天。

    “這是不是我給你吃碗玉米糊,你還我一碗白米飯?我抓幾條溪魚煮魚湯給你吃,你還我一鍋雞湯?”這樣想想還真划算。

    “你不覺得這樣太過生疏嗎?我記得你可不是會分得這麼清楚的人。”在山上時她可是大剌剌的人,怎麼進城沒幾天整個人似乎變了個樣,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在山上那些東西都是不值錢,怎麼能夠與這些佳餚相比。”這桌好菜吃起來感覺好像在還她人情似的,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真的要他報恩啊!

    “你想太多了,當時在山上那種刻苦環境能找到那些東西吃,已經是人間美味了,這一桌的膳食在京城裡也只是普通的吃食,還稱不上山珍海味,你別太拘束想太多,儘管吃就是了,不夠的我再讓人送上來。”

    “可是……”

    “我只想與失聯好久,好不容易又見上一面的朋友同桌好好吃上一頓飯,這樣可以嗎?”嶽涯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你當我是朋友?”一聽他這麼說,王子霏心裡有一些歡喜。

    “當然,除非你不想認我這個朋友。”自己身上背負的東西讓他只能將王子霏當成一般朋友,不能有其他的異樣心思。

    “認,當然認。”朋友愈多愈好。

    “若真認我這個朋友就不要想太多,吃吧。”嶽涯夾了塊糖醋魚片到她前頭的碟子上。

    “嗯。”將晚膳當成朋友聚餐一樣,王子霏果然就食欲大開,開心的用著嶽涯為她夾的佳餚。

    食用半晌後,見王子霏吃得差不多半飽,心頭盤旋的疑惑讓嶽涯不由得開口問道:“王姑娘,方才你為何說你的家人還整不到你?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你這麼有興趣知道?”

    “朋友總是會互相關心的。”嶽涯點頭。

    “我只能說他們根本不當我是家人。”王子霏一邊喝著雞湯一邊有些嘲諷的說著。“他們要我回去,是要我嫁人,真的被你給猜中了,不過,這門親事是要我代替他們的掌上明珠出嫁,因為這門親事不可抗拒,他們又不想讓疼愛的女兒嫁過去受苦,所以才找我回去替嫁。”

    “替嫁?!”嶽涯一驚。

    連幫她找門親事都沒有,而是要她替嫁?!

    一聽完她所說的,嶽涯整個眉頭都皺起,對她遭遇到這般不公平的待遇感到憤怒。

    “是啊,我同意了。”

    “你同意當替身?!你有想過要是被人發現你是替身怎麼辦?會不會危險?”一聽到她說同意,嶽涯心頭更是一把無明火升起。

    “想過。”王子霏放下手中筷子笑得燦爛的反問他,“是不是覺得我明知道要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還同意替嫁,是很愚蠢的行為?那一家子這樣對我,我根本無須為他們著想是吧!”

    嶽涯點頭。

    “還記得我說過的事嗎?我要報仇,我不同意替嫁,就無法住進那個家,也無法查出我娘的死因。”

    “那也不值得你用一輩子的幸福交換啊!”嶽涯的俊臉上瞬間像是浮上一層黑霧一樣,黑沉沉的很難看。看見他那變得陰沉難看的表情,王子霏頓時覺得有嶽涯這個交情雖淺、卻真心關心她的朋友真是不錯。

    “誰說我要用一輩子的幸福交換,那一家子才不值得我這樣為他們犧牲呢!”王子霏那對晶亮得像龍眼珠子一樣的黑眸綻出一抹慧黠的眸光,嘴角微勾的露出一記嘲諷冷笑,若有所指地對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嶽涯瞬間理解她另外有別的想法,“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你對我最好的幫助,就是我肚子餓的時候,請我吃這一頓飯。”王子霏對他一笑,表示目前沒有。

    “以後若真有困難,記得拿玉佩到有嶽字標誌的商家,讓掌櫃的找我。”嶽涯認真的說。王子霏微笑的點頭,“以後真有困難,我不會客氣。”

    “子霏、子霏,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王子霏一回到臻佳院,姜燕就趕緊飄到她身邊問著。

    “你發現什麼事情了嗎?這麼急著找我。”王子霏將一堆嶽涯特地讓店小二幫她打包的吃食放到桌上,她取出一小包未用過的食物,又拿出先前從銀紙鋪買的香跟銀紙放到姜燕面前。

    姜燕一看到那幾樣簡單的小供品,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興奮地問:“子霏,這是要給我的?”

    “這是方才我特地去買的,這一份吃食我沒吃過,用來拜你。”王子霏點頭,拿過火摺子點燃一炷清香。

    “子霏,我、我其實不介意其他食物被你用過,真的不介意。”姜燕瞪著大眼看著桌上那一包又一包的吃食,嘴好饞啊!

    “那我就全部拆開給你吃,你儘量吃。”王子霏打開所有用油紙包好的吃食,拿著那炷清香對著姜燕拜了下,然後拿過一疊銀紙將香插在上頭,示意姜燕可以開動了。

    清香一插下,姜燕便興奮的抱著一隻烤雞扯著雞腿吃著,“好好吃,子霏,我都沒有吃過雞腿耶!”王子霏坐在一旁矮凳上看著吃雞腿吃得興高采烈的姜燕,想想她也真是可憐,自己一定要幫她報仇。

    “阿燕,你方才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姜燕一邊吃著雞腿一邊含糊地說著。王子霏為自己倒了杯開水喝著,等著姜燕的下文。

    “……我在王氏的房間裡發現我娘的牌位……”姜燕說著又拿過一塊鹵牛肉片吃著。

    “你娘?!”王子霏詫異的低呼。

    “嗯,那牌位每天都有上香,我特地留在那裡看了一下,發現是王氏偷偷在祭拜我娘。”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那牌位上寫的是你娘的名字?”王子霏再次確認的問。

    “不會錯的,你寫過我娘的名字給我看,我就記下了。”姜燕吃完雞腿,拿起蹄膀啃著。

    “既然如此那就有鬼了,阿燕,你是在王氏的屋子哪裡見到的?”一個計謀在王子霏的腦海裡逐漸形成。

    姜燕趕緊放下手中的蹄膀抹了抹嘴,“在她屋裡靠著床榻的地方,有個小密室,將一個花瓶弄倒觸動機關,就有一面牆會打開,裡面不大,就放一張桌子,一個我娘的牌位,還有一個蒲團跟一些祭拜的香、供品糕點之類。”

    “不敢讓人知道放在密室裡偷偷祭拜,這王氏肯定做了虧心事,也許你娘生產時慘死真是與她有關,這點必須查清楚。”王子霏食指抵著下顎,一雙精明眸子轉了轉,遲疑地說著自己的看法。

    “那我們要怎麼查?”

    王子霏眼珠子又骨碌碌的一轉,朝姜燕勾勾手指頭,“阿燕,你過來,我們先這麼做,你聽好,從現在起你除了要隨時監視那些人之外,還要……這樣……懂嗎?”

    姜燕一聽完用力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辦好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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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7: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裝神弄鬼嚇敵人(2)

    翌日,天濛濛亮,大地還彌漫著一層薄霧,空氣中早已飄散著燒柴的煙味,而一向清幽雅致的臻佳樓也同樣傳出燒柴氣味,同時還多了一股焚燒銀紙的味道。

    銀紙燃燒時的味道較為不同於其他氣味,因此馬上引來薑府裡一些下人們的注意。

    幾名早起灑掃的下人躡手躡腳地進入臻佳院,這才一踏入月門,便見到王子霏蹲在門邊燒著紙錢,嘴裡念念有詞的,還不停地擦著淚,嘴裡喊著,“娘啊,女兒知道您死得冤……您委屈了……現在女兒回來了……娘您安心吧……”

    一大清早的就有人像是在哭墳一樣,還燒著紙錢,這太詭異了!

    “大……大小姐,您一大早燒化這些紙錢是要……”一名膽子較大的下人向前小聲的問著。

    “燒給我娘啊,我昨天一住進我娘生前住的屋子,我娘昨晚就出現來看我了,對我哭著說她等了我十六年了,終於等到我回來……”王子霏拿出帕子抹著眼角,哭得淚漣漣的。

    哇哩咧!好辣啊!辣得她眼淚直流,下回不能在帕子裡沾太多辣椒水!

    “什麼?!你昨天看到張……張……看到往生的夫人?!”下人整個瞬間跌坐在地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已往生的張氏。

    “是啊,我娘……我娘說她死得冤,這十幾年來她一直沒法去投胎,都待在屋子裡……等我回來……現在我回來了……她才現身。”王子霏手上沾著辣椒水的帕子再抹了抹哭紅的雙眼。

    娘親啊!好辣,辣得她兩管鼻水直噴。

    一旁幾個聽到她這麼說的下人,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嚇得臉色蒼白,兩名府裡的老人一聽不對勁,趕緊馬上拔腿朝薑世博和薑老夫人的院子裡狂奔通報。

    半晌,今天休沐日才正想好好休息一番的薑世博,便被張氏的鬼魂現身這一事給駭得無法再繼續躺在床榻上休息,匆匆著裝後火速趕往臻佳院。

    他趕到院子時,薑老夫人跟王氏還有姜美玉也一起趕到了,四人看見的便是王子霏一邊將紙錢燒化,一邊哭著喊娘親。

    “薑厭,你這是怎麼回事?!”死亡多年的鬼魂突然現身讓薑世博嚇得有些六神無主,語氣慌亂的質問。

    當年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愧對髮妻,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下對張氏還是有些愧疚,現在她突然現身讓他心慌不已。

    “你說你看到張氏現身,這是不是真的?!”薑老夫人心慌焦急的問道。

    “看……看到了……我娘入殮時是不是穿著她最喜歡的那件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褙襖,腳下穿的是一雙五彩鳳蝶繡花鞋……”王子霏一邊用帕子抹著淚一邊點頭哭著,嗚嗚嗚……好辣啊!“娘啊,您死得好慘啊!”好痛啊,她眼睛要瞎了!

    王子霏這麼一說,在場的姜家人臉色齊齊刷白,難以置信的看著哭得悲戚的她。

    王子霏一邊用帕子拭淚,一邊眼睛紅腫不堪的偷瞄著他們四人的表情,除了薑世博與姜老夫人和姜美玉的表情是震驚之外,只有王氏的表情最為精采,除了震驚,還帶著惶恐與害怕的神色,目前看來她真的是最有嫌疑的人。

    但以她的經驗,往往最有嫌疑的人,不見得是兇手,反而是那個最引不起人注意的人才是兇手,這事得繼續大膽求證、小心追查才是。

    “娘親啊,您死得好冤啊……”啊、啊、啊!她的眼睛辣到快瞎掉了,睜都睜不開了。

    “騙誰啊,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也沒見到一個鬼影子!”姜美玉才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對著哭得哀戚動容的王子霏怒喝。

    “我娘說了,你每天晚上睡姿都很難看,晚上還會磨牙,甚至打呼,沒有教養……夏天睡覺還只喜歡穿一件肚兜睡覺,你的後背有一塊拇指般大小的黑色胎記……”王子霏一邊抹著淚一邊說著姜美玉不為人知的秘密。還好她昨天晚上讓阿燕去打探一下敵情,今天才能這樣嚇姜美玉。

    她這話一出,幾名躲在一旁偷聽看熱鬧的下人忍不住紛紛偷笑出聲。

    姜美玉頓時羞得臉上一陣赤紅,“你……休要胡說!”嘴上說著,但她心裡害怕得緊,難道真的有鬼?!

    一般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這個昨天第一次回到姜家的薑厭都知道,這讓在場所有人不得不紛紛開始相信張氏的鬼魂出現了。

    這時氣得恨不得一把撕了王子霏的嘴的姜美玉,突然看到一旁的地上擺了幾隻燒烤的烤魚,那體型……她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地上那些烤魚,質問:“你那些烤魚是哪裡來的?!”

    昨天她命令幫她搬東西的下人一丁點吃食都不准留下,也不准許任何人給薑厭送吃食,現在那地上擺的那幾尾烤魚,長得好像她放在屋子裡觀賞的金魚……

    “我娘說了,都沒人到墳上給她燒香祭拜,她好餓又沒錢,所以我就把屋裡那幾條魚烤了給我娘祭拜……”王子霏說到這裡哭得更是傷心欲絕。

    “你說什麼?!你把魚烤了?!你知不知道那每一尾魚都價值百金啊!”姜美玉嘴裡幾乎要噴出血來。

    聽姜美玉這麼一吼,王子霏嘴角頓時一抽,心頭淌血,靠!一尾魚竟然價值百金,她昨晚簡直是賤價拋售了,她一尾魚才賣一個銅錢,簡直是賠大了!

    一想到賠這麼多,這下她哭得更是大聲了,“這屋裡沒一丁點吃食,沒有一個下人可以為我張羅,甚至沒有人為我送飯,我又初來乍到的找不到任何東西可以祭拜我娘,也找不到廚房可以找點吃的充饑,只好將魚烤了給我娘吃頓好的,等我娘吃好了,我再吃那幾尾魚……”心疼啊,八百金……

    “沒有一點吃食這是怎麼回事?沒有一個人過來服侍又是怎麼回事?”聽清楚她說的內容,薑世博怒聲的質問。

    “這……”隨後跟來的王管事老臉垮下,這不是美玉小姐昨天交代的嗎?

    “王管事,這是怎麼回事?你膽子愈來愈大了!”看見王管事,姜世博怒喝。

    只見王管事伸出食指微微一指,指向姜美玉,薑世博見狀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只好大聲怒道:“馬上給我派幾個人來服侍大小姐,今天開始要是有人再把大小姐的晚膳給落下,你們就給我滾出薑府到人牙子那裡報到!”

    “爹,這來路不明的女人烤了我的魚,您不責備她,竟然還要責駡這些下人?”姜美玉氣不過的對著薑世博生氣的大吼。

    “閉嘴!”薑世博見院門聚集了愈來愈多的圍觀下人,長臂一揮怒令。“王管事,把人都給我轟走,誰敢在這邊逗留偷聽,家法處置後帶到人牙子那邊賣掉!”

    “是!”王管事見姜世博大怒,一刻也不敢耽擱的趕緊轟人。

    未等王管事來轟,那群看熱鬧的下人也紛紛做鳥獸散,就怕跑得太慢一會兒被人打得剩下半條命,還得被賣掉。

    見所有下人都離開,薑世博上前蹲在王子霏身邊,有些心驚的問著,“薑厭,你母親有跟你說什麼嗎……”

    “我娘?”

    薑世博心虛地點頭。“對,你娘還有說些什麼嗎?”

    “娘說了很多。”

    “她說什麼你還記得嗎?”

    “娘說……燕兒的父親心好狠……寵妾滅妻、嫡庶不分,她等著看你怎麼跟她交代,她還說老夫人私心,硬是要將自己的侄女抬成正妻,心懷不軌,你們報應日子就快到了……”王子霏一哭一抽的說著。

    “你說什麼,報應?!”薑世博驚駭的低呼一聲。

    “你胡言亂語什麼?!”薑老夫人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臉色頓時有些發青,袖子下的手心微微冒著冷汗,不安的暗忖著:莫非……冤死的張氏,現在真的要報仇了?!

    “我沒有胡言亂語,娘說讓我睜大眼睛看著……當初不仁不義害死她的人……她會報仇……她已經跟閻王老爺請令了,可以對她的仇人展開報復……”說完,王子霏哭得淒厲。

    “報仇?!”

    姜世博、薑老夫人及一旁始終未發話,但臉色卻愈來愈慘白發青的王氏,三人同時大驚,心裡有鬼的姜家人心下全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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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7: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房裡的小密室(1)

    “大小姐,那我們退下了,明早再過來。”重新派來服侍王子霏的丫鬟百合,眼看外頭已經天黑了,將晚膳放到桌上後便趕緊沖到王子霏面前顫抖的說著。

    王子霏躺在床上睞了這急著想退出臻佳院的百合一眼,“事情都弄好了?”

    “都好了,大小姐您用完晚膳先放著,明早百合再一起收拾可以嗎?”百合不安地四處瞄著屋子。

    “下去吧!”王子霏擺了擺手。

    百合一得到許可,立馬像逃命般的沖出臻佳院,一刻也不敢多逗留。

    王子霏好笑的看著百合竄逃飛快的身影,現在整個薑府上下的人都知道臻佳院鬧鬼。

    那天演了那一齣戲之後,薑府上下人心惶惶,尤其是心裡有鬼的那幾個姜家人,是一步也不敢再踏進這裡,生怕被張氏的怨氣給纏上。

    這樣也好,日後她半夜要進行一些事情也比較好辦,她左右看了下,阿燕又不在了,可能是刺探敵情去了。嗯,她跟嶽涯相約的時間快到了,得趕緊偷溜出府才成,王子霏左顧右盼了下確定附近已經沒有人逗留後,便偷偷的自臻佳院的後門溜向當年姜燕所住的破舊小院子,再度爬上那棵大樹,手腳俐落地翻牆離開薑府。她已經遲到了,離跟嶽涯約好的時間晚了些,也顧不得先拍掉翻牆時沾到的灰塵,提著裙擺便往相約的月光橋方向跑去。

    果然,不遠就看見嶽涯那挺拔的身影站在橋頭上,橋上高掛的燈籠散發的暈黃燈光將他俊逸深邃的五官映襯得更加俊美異常。

    這麼俊帥挺拔的一個男人站在橋上,吸引了不少晚歸路過的姑娘們側目,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女子幾乎都露出愛慕的神情在偷瞄著他,當然她也是有一點點被他俊逸臉龐吸引住。

    沒辦法,美的東西人人愛看,尤其是像嶽涯這一種媲美男神等級的,自然更吸引她的目光,在前世她也很哈韓,最愛的就是花美男。

    嶽涯的目光看著河面上那緩緩流過的河水,突地被河面上一個朝著他這方向趕來的藍色身影的倒影給吸引。橋下水中倒影的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卻是充滿神采與活力,看來下回有必要提醒她無須這麼趕,不論多晚他都會等她。

    嶽涯朝她緩步走去,“王姑娘,不急,慢慢走。”

    “嶽涯,抱歉,我來晚了,等很久了嗎?”王子霏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漬。

    “剛到。”嶽涯拿出隨身攜帶的帕子遞給她。“用這個吧。”

    王子霏也不跟他客氣,拿過他手上那方水藍色有著淡淡好聞薰香氣息的帕子,拭著額頭上的汗漬。

    “謝謝,東西呢?”王子霏看著他除了拿摺扇之外,其他空空如也的手。

    “用過晚膳了嗎?”這幾天她似乎長了些肉,臉頰稍微豐腴一點。

    她搖頭,“還沒呢,丫鬟給我的晚膳還沒用,等一會我再回去用就好。”

    “正巧,我也還沒用晚膳,陪我一道用膳吧。”嶽涯手中摺扇指著位在河畔邊一間紅色燈籠高掛的小客棧。

    “可是……”

    前天她到掛著嶽字的鋪子請裡面的管事幫忙轉達要嶽涯幫她準備一些她不知道在京城裡哪兒才買得到的東西,那晚才又讓嶽涯破費請她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今天又要讓他請客,這不好吧,這感覺很像刻意佔便宜,這在她的認知裡是不允許的。

    “籌備你要的東西需要一點時間,晚點才會送到。”

    岳涯知道她心裡其實不太想再與他一起用膳,是因為不想欠他,她心裡認為他早已經還清她的恩情,無須這樣繼續破費請她吃飯,如若不是她急需那幾樣物品,相信她也不會再與他聯絡。

    見她踟躕著,他開口道:“我餓了,走吧,人總是要吃飯的,你就當陪我用頓飯吧。”

    王子霏性情雖然很開朗,可內心卻像只刺蝟般防備心十分的重,加上她不喜歡欠人恩情,也許是因為她自小生活環境讓她嘗盡了人間冷暖的關係,因此想要請她吃頓飯總是需要絞盡腦汁。

    “……好吧。”

    嶽涯一笑,帶著她來到客棧,果然又和前幾次一樣,他又點了一桌子的菜色。

    “嶽涯,不需要每次都點這麼多吧,我們就兩個人而已,根本吃不完。”吃不完的又讓她全給打包了,其實桌上這些菜色一看都很適合打包,岳涯根本就是早已經打算好了。

    “吃吧,吃不完打包便是,如若不想打包,讓店家撤下也行。”嶽涯為她夾了尾手掌般大小的清蒸小魚放到她前頭的碟子裡,“嘗嘗這道,是這間客棧的招牌,十分美味。”

    “好。”王子霏挑了口魚肉嘗著,瞬間整個眼睛都眯了起來,這魚肉鮮嫩彈牙,好吃得讓她簡直難以置信,驚喜的直盯著他。

    嶽涯笑看著她那驚喜的表情,也為自己夾過一尾清蒸小魚挑著魚刺。“好吃吧,這魚平日可是嘗不到的,只有在這特定季節長成這般大小嘗起來才美味,其他季節捕獲的味道均不如夏季捕獲時來得鮮美可口。”

    “好奇怪啊,為什麼?”她意猶未盡地繼續低頭將這尾魚給吃得一乾二淨。

    “這魚只產在雪蓮溪上游,雪蓮溪上游水底有一種獨特的植物,只生長在夏天,這魚吃了那種植物後魚肉會變得十分的鮮嫩可口,與一般的溪魚所嘗起來的肉質口感不同。”

    “原來是這樣啊。”王子霏點頭的同時視線不由自主的被他挑魚刺的優雅動作吸引住。

    嶽涯定是大戶人家貴公子出身,瞧他的動作優雅完美得無懈可擊,再看看她一整尾溪魚啃得就像狗骨頭似的,相較之下簡直是自行慚愧……

    王子霏接收到他輕笑的眼神,趕緊低下頭繼續將自己那尾啃得慘不忍睹的溪魚身上的碎肉吃光。嶽涯放下手中筷子將挑好魚刺的溪魚放到她面前,“多吃點,你太瘦了,這魚很有營養。”

    “給我的?”王子霏簡直受寵若驚,自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還沒有人為她挑過魚刺,現在幫她挑魚刺的還是個帥哥,真叫她感動。

    “當然,我沒看到你以外的其他人,快吃吧,這魚冷了就失了風味。”嶽涯又為她舀了碗湯。

    “嶽涯,你不是也還沒吃,不是讓我陪你用晚膳嗎?怎麼反倒是你在招呼我,你也快吃啊。”她一大口的將溪魚塞進嘴裡,一口氣滿足的咀嚼著。

    見她也差不多吃了三分飽,嶽涯才開始用膳,邊夾著眼前的菜色,有些遲疑的問著一直困擾著他的疑惑,“對了,王姑娘,你那事情處理得如何?”

    “一切順利,正在進行中,你放心吧,我不會成為別人的替身的,我會在這之前處理好這事,然後走人。”

    “若有需要幫忙,別客氣知道嗎?”

    “行。對了,嶽涯,你別再叫我王姑娘了,怪生疏的,以後就直接叫我子霏就好。”

    “直接稱你的閨名似乎不太好,有失禮節……”

    “我沒那麼多繁文縟節,你當我是朋友就這麼稱呼我吧!”她是現代人,沒有古代人那麼多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她只知道朋友間這麼疏離才奇怪。

    “如果你堅持……”

    她打斷他的話,“非常堅持,你以後就這麼稱呼我吧,如果你擔心你直接喊我的名字被他人聽到,會使我的名節或聲譽受辱,那大不了以後私下你就這麼叫我,有人在的時候你就稱呼我為王姑娘,這樣就好了。”

    “好吧,就這麼辦,日後我私下便稱呼你為子霏。”嶽涯妥協。

    這時受命負責去幫王子霏操辦東西的黃超,在輕敲兩下雅座門框後便匆匆走進來。

    “主子。”黃超手裡提著兩個包袱。

    “事情都辦妥了?”嶽涯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黃超手上的包袱。

    “是的。”黃超即刻將物品放到一旁的矮幾上。“這個包袱裡裝的全是主子您交代的東西。”

    跟主子在一起這麼多年,主子這次回來後,行事作風怎麼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像這包袱裡的東西,主子以前是想也不會想到的,怎麼現在竟然要這東西,還要他在一天內辦好?

    “子霏,你看看吧,你所需要的物品還有缺什麼?”

    “嗯,好。”王子霏拿著嶽涯稍早遞給她的水藍色帕子抹了抹嘴邊的油膩,起身過去打開包袱看著裡頭的物品。

    愈看愈是滿意,瞧瞧這個長舌頭裡頭還包著厚紙板增加硬度和逼真感,還有這鬼面具,畫得可真是逼真,跟真鬼一樣,還有這些紅的白的黑的胭脂水粉,這些東西製作的精美程度可以讓演出更加逼真,肯定會把薑府那些人半夜嚇得尿褲子。

    王子霏玩性大發的立刻裝扮起來,拿起及地長假髮、戴上眼睛往上吊的面具和紅色長舌頭,接著再套上白色長袍,然後曲著雙手做出索命的動作,轉身對著嶽涯幽怨的呢喃,“我……好……冤啊……”

    本在用晚膳的嶽涯,差點因她的模樣被嘴裡那口菜噎著,連那逕自倒了茶水正喝著的黃超,也被她這副裝扮跟哀怨的悲戚聲給嗆得猛咳嗽。

    “咳咳咳……”黃超驚駭地看著他們主子的救命恩人,這才猛然想起,這救命恩人當初就是在亂葬崗扮鬼,主子才能被她救下。

    只是什麼東西不好裝扮,居然扮鬼,一個姑娘家怎麼老是愛扮鬼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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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7 00:27: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房裡的小密室(2)

    嶽涯用力將卡在喉嚨那口菜咽下,很配合地對王子霏說:“不知這位鬼兄……”

    “這位施主……你眼力不好,你哪一眼……看我是男的……”王子霏像是玩上癮似的繼續用著哀怨綿長的聲音問道。

    “兩眼,你用的這鬼面具是男的。”岳涯薄唇一勾,淺淺的笑著搖頭提醒她。

    “這位男施主……正經點,看見鬼不是應該出現害怕表情嗎?”

    嶽涯難得起了玩心,“好吧,不知這位鬼姑娘您有何冤屈?”

    “嗚嗚嗚……我是鬼……”王子霏似哭似嚎的鬼聲幽幽的傳來。“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不想被我纏上……就快把銀子拿出來……”

    “這位鬼姑娘,你要多少錢,明日在下燒給你。”子霏真是玩不膩這一套,以前住在黑旗山上時三天兩頭就看見她上演這一幕,現在到了京城還玩。

    “給我真金白銀……要多少我自己燒……嗚嗚嗚……不想被我纏上就快把你們身上的金銀財寶交出來……”

    嶽涯很識相的自衣襟裡取出一個裝著銀票的小錢袋遞到桌上,搖頭笑著說:“鬼姑娘,這是在下今天帶在身上的所有銀子,不夠,改天經過這裡再補上。”

    王子霏收過小錢袋拉開一看數了數,果然是富豪啊,出門身懷鉅款。“你可以過去了,下一次經過記得多帶點銀票。”

    一旁的黃超看得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這……”敢情當時王姑娘就是這樣向經過亂葬崗的主子敲詐?!

    嶽涯被她那副鬼財迷模樣逗得忍不住搖頭大笑,“子霏,你還玩不膩嗎?把那身道具卸了,要不一會兒店小二進來肯定被你嚇暈。”

    “也是,我目的還沒達到,就在這裡裝神弄鬼嚇人可不好,來,錢袋還你。”王子霏想了下將他的小錢袋推還給嶽涯,拿掉長舌頭,開始脫掉身上的鬼裝扮,仔細小心的收好。

    一旁的黃超抽了抽嘴角後,拍了下胸口,忍不住問道:“主子,當時……就是這情景……”嶽涯點頭。

    黃超眉尾劇烈的抽了兩下,“所以主子就這樣被她訛詐……”

    王子霏拿過長舌頭拍了黃超的頭一下。“要不是本姑娘那晚在那裡做生意,你今天就要到亂葬崗上認腐屍了。”

    “也是,感激王姑娘救我主子一命。”黃超眉尾劇烈抽了抽,抱拳感激。

    “不用感激我了,你主子早已還清這恩情了。”王子霏將假舌頭收好走回桌邊,拿起筷子繼續用晚膳。

    “子霏,你讓我幫你準備那些東西,是你準備重操舊業嗎?”嶽涯大膽假設的問著一直困擾著他的疑惑。

    重操舊業?算是吧!

    “是的。”王子霏用力的點頭。

    她拜託他為她準備那些東西,竟然是要再回亂葬崗討生活,她家人究竟是怎麼對待她的?逼著她替嫁,連一頓飯也沒讓她飽餐過,逼得她現在還得回亂葬崗重操舊業,聽了嶽涯心頭一股無明火亂竄。

    “你沒別的工作可以做嗎?需要這樣裝神弄鬼嚇人?”

    “我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裝神弄鬼。”王子霏繼續像個沒事人一樣吃著晚膳,把自己喂飽,晚上好開工。嶽涯看著她對於又要重操舊業這事一點也不覺得苦,看她這模樣,他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沉悶,思慮了片刻後開口,“子霏,既然你打算重操舊業再到亂葬崗去裝神弄鬼,不如你到我鋪子上工作吧,月銀方面我不會虧待你的。”

    一想到她因生活困苦又要繼續裝鬼招搖撞騙,嶽涯心下就不勝擔憂,這裡是京城可不是黑旗山上的亂葬崗,就算是獨自一人半夜經過亂葬崗,也都是有兩把功夫的,她若繼續在墳墓堆嚇人騙旅費,恐怕很快就會掛彩或是橫死在亂葬崗上。

    “嶽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重操舊業不是你想的那樣。”王子霏乍聽忍不住大笑。

    “那……”聽她這麼說岳涯就安心多了。“可以問問你要那些東西的用意嗎?”

    王子霏露出一臉得意的邪笑,“自然要拿來裝神弄鬼。”

    “嚇你那些無情無義的親戚?”

    王子霏點頭,露出一臉賊笑。“怎麼,你要幫我跟我一起嚇人嗎?”

    薑府一大清早便不太平靜,幾個小妾和庶子女天未亮就沖到薑世博的院子跟他哭泣說昨晚看見鬼了,白色的鬼影就掛在窗外,舌頭好長好長,咻地一下子就不見了。

    最近不用上朝,奉命在府裡操辦婚事的薑世博,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成,一大清早家人便哭鬧著昨夜見鬼,讓整個府裡上下人心惶惶,捕風捉影鬧鬼的傳聞在府裡漸漸蔓延,讓薑世博頭疼萬分。

    “全都胡言亂語!”薑世博氣得拍桌怒喝跪在下頭的幾個小妾和庶子女。

    “沒有,老爺,妾身真的看見鬼了!”下麵跪著穿著綠色衣裳的陳姨娘,猛揮手搖頭,全身顫抖的回話。幾個侍妾跟下頭的庶子女更是哭得淚漣漣的猛搖頭。

    “胡扯,好好的怎麼可能鬧鬼!”

    “是真的,爹爹……昨天那個鬼……眼睛往上吊,還吐著長舌頭……喊著她好冤……”一名穿著水藍色衣裳叫玉樹的庶子,說著說著便放聲大哭。

    聽到自己最小的庶子這樣哭喊著,薑世博心下暗驚,怎麼像玉樹這才五歲大的孩子也看到了?!

    “老爺,會不會是……張氏……”下麵跪著另一名穿著米色衣裳的小妾黃氏,手指心驚膽顫的朝臻佳院方向指去,小聲地說著。

    黃氏一說,坐在一旁椅上的王氏臉色突然大變,瞬間瞪大眼,驚恐地看著黃氏,僵硬扯著嘴角怒喝,“別胡言亂語,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姊姊,我沒胡說啊,之前不是說……她要報仇,她該不會真的是拿了閻王給的令,上來報仇了吧?”黃氏回憶著當日丫鬟跟她偷偷說的小消息,那時她還嗤之以鼻的笑著,現在回想還真像一回事。

    黃氏愈說,王氏的臉色愈慘白,甚至有些發青,手心更是開始冒著冷汗。

    “啪!”薑世博怒拍桌案,“妖言惑眾、危言聳聽,真要是張氏,她過世時你們還沒進府,她找你們幾個做什麼?”

    “可是老爺,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沒事,怎麼張氏說要報仇之後,薑府就開始不平靜……”

    “肯定是你們幾人昨晚吃了什麼不潔的東西產生幻影,下回再胡說八道擾亂人心,家法伺候!”薑世博嘴裡這麼怒駡著,可心底也是沒有譜的。

    黃氏說的沒錯,以前一切都平安,怎麼薑厭說了張氏要報仇之後,府裡就開始不太平靜,其實昨晚……昨晚他也看見一個白影自他窗前飄過,當時他還以為自己眼花……

    薑世博這麼一吼,幾名小妾都不敢言,就怕自己再開口會被家法伺候。

    “都退下去吧!”薑世博手一揮,煩躁的把人都打發走。

    王氏也不安的欠身後趕緊退出薑世博的屋子,急忙想趕回自己院子去看看,她心下十分惶恐害怕自己的女兒也……

    自從薑厭這煞星回來將美玉趕出臻佳院,她讓美玉先住到她的院子,她則搬來跟丈夫一起住,這些天她是在丈夫的屋子睡的,她也有好些天沒有給張氏上香了,希望她不要因此找上美玉才好。

    王氏一刻也不敢多做耽擱,撩起裙擺便往自己的院子趕去,一進門便見到姜美玉正在花廳用早膳。她顧不得喘口氣便急著問道:“美玉,你昨晚住在這裡沒什麼事吧?”

    “娘,會有什麼事?”姜美玉好笑的看著母親一眼後,繼續用著她的早膳。聽姜美玉這麼說,王氏捂著胸口重重的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娘,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姜美玉放下手中的碗筷,疑惑地盯著王氏。

    “沒什麼,你繼續用膳,娘到房裡拿個東西,你們都待在這裡。”王氏焦急地往自己屋內走去。

    姜美玉瞄了王氏一眼,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娘的床後面有機關,有間空的小隔間,小時候幾次她都要進去卻被娘阻止,說什麼都不許她進入,騙她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長大了她也沒興趣知道。

    娘這麼急著過來恐怕是為了那隔間裡的東西吧,嗤,不乾淨的東西,依她看是娘自己藏的私房,怕她跟她討要吧!

    姜美玉撇撇嘴角繼續用著早膳,她才不稀罕娘那一點珠寶首飾,娘當初以一個落魄親戚的身分來投靠奶奶,跟爹情投意合才被收進房裡,能帶什麼體面的珠寶嫁妝來,還不是瞞著爹自己偷攢著私房錢買的。

    還不如奶奶那裡那幾套日後準備給她當嫁妝的華麗首飾,還有目前奶奶給她的那幾套頭面,哪一套都比娘的東西值錢。

    進到房裡的王氏推倒花瓶機關,再輕力的推開那扇密門,就怕動作太大會引起外間姜美玉的好奇,讓她看到這密室裡的東西,自己就難以自圓其說了。

    王氏輕手輕腳的將機關門掩上,拿過火摺子將照明點燃,當瑩瑩燭光照亮整間密室,當她將眸光轉向張氏的牌位時,她手中的蠟燭頓時摔到地上,整個人嚇得往後退倒跪在地板上。

    全身顫抖冷汗潸潸的王氏,驚恐萬分地看著被移動過的牌位和倒扣在原地的香爐,連所有的清香也被折斷散落在一旁!

    這裡……這裡除了她不會有人進來,從來就沒有人知道這裡,除了美玉知道房裡有個機關小密室之外,美玉從來不曾進來過這裡,甚至不知道機關是怎麼開啟的……為什麼……為什麼這裡會變成這樣?!

    她又想起黃氏說過的話,心下更驚懼了,冤死的張氏要來找她報仇了……不、不!張氏不是她害死的,她只是……只是……

    她沒有害死張氏,怪只怪張氏命薄,撐不過生產這一關,怪她自己,怨不得別人!

    王氏火速壓下紊亂又惶恐驚慌的心緒,重新將照明點上,用著頻頻顫抖的手心慌的將張氏的牌位扶好,將香爐歸位重新放好,拿著手絹稍微將淩亂的桌面清理乾淨。

    王氏穩定心緒又整理好密室裡的淩亂,雖然已經對自己做了心頭喊話,但她臉色依舊蒼白如雪,扶著牆壁走出密室,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沒那麼惶恐害怕後,這才走到內廳。

    王氏兩手發顫的執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熱茶,顫抖的捧著茶盞,牙齒上下打顫小口的啜飲著,直到略微滾燙的茶水緩緩滑入喉間,趕走打從骨子裡發寒的冷意,整個身體不再那般感到寒冷,她才緩緩站起身走出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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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7-9-27 00:27: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淩南大舅當靠山(1)

    王氏來到花廳,站在垂著珠簾的圓形花雕門前,看了一旁的春香跟秋菊,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跟女兒說說。“你們兩個先下去,我有些事情跟大小姐說。”

    “是。”春香跟秋菊欠了欠身後便飛快的退出院子。

    “娘,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姜美玉皺著眉頭看著臉色變得比方才進屋時更為難看的王氏。

    “美玉,娘有些事情要跟你說,這事只有你知道,不可以再傳給第三人,知道嗎?”王氏坐到姜美玉身邊,握著她的手慎重地提醒她。

    王氏那冰寒徹骨的手一碰上姜美玉的手,姜美玉整個眉頭瞬間皺緊,“娘,你病了嗎?否則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冰?”

    王氏搖頭,“娘沒事,美玉,現在娘跟你說的話很重要,你要聽好。”

    “娘你說吧,別搞得這樣一副像是生離死別似的這麼慎重,讓人感覺怪不舒服的。”姜美玉有些嫌惡的說。

    “美玉你聽好,當年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娘都是為了你,怪只怪有人擋在你前頭要破壞你的幸福。”

    “娘,你究竟在胡扯些什麼?”姜美玉有點生氣,她完全聽不懂,“什麼為我好,破壞我幸福?”

    “當年你爹曾經說過,誰先為他產下子嗣,誰就是正室。”王氏握緊姜美玉的手說著。“為了你可以成為嫡長女,娘……”

    姜美玉眼睛瞬間睜大,壓低嗓音直問:“所以娘就害死正要生產的張氏?!”

    “沒有,娘沒有害死她,這點你一定要相信娘,張氏的死跟娘沒有直接關係!”王氏連忙搖手為自己辯解。

    “既然人不是你害死的,娘緊張什麼?”姜美玉有些鄙夷的橫了王氏一眼。

    “她雖然不是娘害死的,可是她已經開始報仇了……昨晚……後院好幾個姨娘都看到她的鬼魂……”王氏將自己掛在脖子上,已經十多年的菩薩玉墜項煉掛到姜美玉脖子上,“美玉,你聽好,這項煉你掛好了不能取下,絕對不能取下,張氏已經開始報仇了,這項煉可以保你平安……”

    姜美玉擰著眉頭勾起玉墜子,有些嫌棄地看著。“……一定要掛著嗎?”

    “一定得掛,這項煉可以保你平安,娘不希望你出事,答應娘,絕不會將鏈子取下……”王氏一臉堅決沒得商量。

    姜美玉撇了撇嘴,很不情願地應了聲,“行了,我知道。”

    “子霏、子霏,你醒醒啊!”姜燕飄在床榻上方不斷呼喊著王子霏。

    “幹麼啊?阿燕,我昨晚忙了一晚,天亮才睡,你也讓我再睡一會。”王子霏實在受不了的猙獰著臉色問她。

    “真的如你所說的耶,他們一個個都嚇死了。”姜燕從來沒有想到當鬼嚇人也能這麼好玩。“尤其是王氏,一進到密室看見你委託高手悄悄潛入搗亂後的效果,簡直是精采,你都不知道王氏整個人向後退得老遠,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發抖,那表情看起來好精采。”

    “你是為了跟我說這事才吵醒我的?”這是預料中的事情,沒有什麼好讓她感到興奮的。

    “當然不是,你昨天這樣裝鬼嚇他們一番,好多陳年的秘密都跑出來了。”姜燕飄到她面前說著。王子霏抱著枕頭微掀開一眼睨她,“什麼陳年秘密?”

    “王氏跟姜美玉說我娘不是她害死的,薑老夫人聽到鬧鬼隨即進入佛堂念經,她旁邊的水柳嬤嬤跟她提起我娘,說當年要是沒有給張氏……後面的話還沒說,薑老夫人馬上嚴厲斥喝不讓她繼續說下去,至於我爹,則是怒斥那些小妾亂吃東西產生幻覺……”姜燕將她打探到的情報趕緊告知王子霏。

    王子霏翻了個身,調整好身下枕頭的位置,呢喃的問著,“你說王氏跟姜美玉說人絕對不是她害死的,薑老夫人制止身邊的水柳嬤嬤提起當年事……”

    “是的。”

    王子霏微斂眼眸思索著姜燕所說的話,王氏沒有理由騙她女兒,應該不是說謊,但……薑老夫人跟水柳嬤嬤的態度就很奇怪,尤其是這個水柳嬤嬤值得好好深入調查一番。

    她又翻個身朝姜燕勾勾手指,“阿燕,你最近要多注意那個水柳嬤嬤,我覺得她很有問題。”

    “好的。”

    “那這調查工作就繼續交給你了。”王子霏翻身坐起,理了理一頭長髮說著。

    “子霏,你要起床了嗎?”

    “我要去跟嶽涯見個面,另外一個包袱要拿去還他。”其實她還想睡覺,但嶽涯說他今天早上會在商鋪裡跟管事討論事情,她得趕在嶽涯離去前將東西還給他。

    “你是說另外一包裡頭裝著女裝的包袱?”

    “嗯。”她想了想還是不妥,決定把東西還給嶽涯比較好。

    她萬沒想到嶽涯不只讓人幫她準備道具,還讓人幫她準備好幾套新衣裳,水色粉色的全是她所喜歡的顏色,不花俏卻秀麗典雅,穿越到這裡她還是第一次擁有這麼好看又漂亮的衣裳,甚至還有幾支發簪。

    “你不是說了,他說他拿回去也沒人穿,會直接丟爐灶裡燒掉,如果你不想要也別退還給他,就直接燒了。”姜燕趕緊提醒她,昨晚她回來後有跟她說過這話。

    “對厚,我怎麼給忘了。”王子霏一陣哀號後整個人又向後躺了下去。

    “他既然不收回你就接收啊,有關係嗎?況且你這一身黑黑臭臭的舊衣穿不膩嗎?”

    “當然有關係,我不想欠他太多。”她前世是女警,總認為救人是自己該做的本分,因此對於這種用著各種名義的報恩方式,都會讓她覺得自己在收受賄賂一樣,令她難以接受。

    “會嗎?”

    “當然會,而且我這舊衣還要穿好一陣子呢,在事情還沒辦好之前不能換下,所以這衣服要還給他。”

    “好吧,不過我覺得這衣服還給嶽涯讓他拿去燒掉好可惜。”

    是啊,她也覺得好可惜,其實一想到嶽涯會將衣服燒掉,她就提不太起勁來,抱著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不想下床。

    “大小姐、大小姐!”百合焦急的喊叫聲從外邊一路傳進院子裡。

    是發生什麼事了,百合怎會像逃命一樣的喊著她,當王子霏疑惑的自床榻上坐起身,百合已經風風火火的沖進屋子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快整理一下,淩南的舅老爺來了,他說要來見你。”

    王子霏自床榻上彈起身來驚呼,“你說什麼?!淩南的舅老爺?!”

    “是的!”百合用力的點頭,“舅老爺剛到大廳,這會兒正在跟老爺說話,老爺要您趕緊打扮出去見舅老爺。”

    “唷。”王子霏懶洋洋的自床榻上下來,走到臉盆邊稍微用清水潑了潑臉,拿起梳粧檯上的木梳子隨意梳了兩下頭髮,再拿過一條不新不舊的布條隨意將一頭長髮綁了。“走吧!”

    “就這樣?”百合驚訝得下巴快掉下,“大小姐……你不用換件衣裳嗎?”

    “你什麼時候見我有別的衣裳?你有洗到嗎?”

    百合搖頭,心下暗忖:大小姐身上的衣裳,比他們當下人的身上穿的還要破舊幾倍,而且就只有身上這一件。

    夏天還好,洗洗馬上就幹,先穿著中衣,等外衣幹了再換穿外衣洗中衣,比別院那些一個月只有幾十個銅錢的粗使下人身上穿的還糟糕,那些粗使下人好歹還有兩套衣裳輪流換洗。

    “那不就得了,走吧!”王子霏要的就是這效果,打悲情牌讓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大舅看看,讓他為她主持公道!

    “大舅子,請用茶!”

    薑世博有些心虛地招呼著這個已經十六年沒有再見過一次面的大舅子。

    “嗯。”張佳鈞冷應一聲,拿過下人剛送上來沖泡好的頂級碧螺春呷著。

    “親家嫂子請用茶。”與薑世博並坐的王氏趕緊抬手招呼著張夫人。

    張佳鈞見王氏那副親熱忙著招呼自己妻子的模樣,嘴角扯著一抹輕諷,他拿著茶蓋撥弄茶盞裡的茶青,有些不屑的意有所指,“妹婿這麼大的一個府邸,既然缺女主人幫妹婿打理府邸,就應該再娶門填房才是,相信我妹妹是個大度之人,地下有知也不會責怪妹婿你。”

    “就算沒再娶個填房幫妹婿你料理家務,這燕兒也大了,也該讓她幫你掌管打理府裡的一切,接待來訪客人,怎麼會是個庶女出來接待呢?讓我這大舅媽差點就將這庶女誤以為是我們燕兒了,妹婿在朝為官許久,應該分得清什麼是嫡什麼是庶吧。”張夫人不疾不徐的輕聲細語著,像個軟綿花似的反問著張世博。

    這話一出,薑世博與王氏甚至一旁作陪的姜美玉嘴角皆是一抽,這分明是在暗示薑世博寵妾滅妻又嫡庶不分。

    “大舅子跟嫂子說的是,只是燕兒沒有母親在身邊,管教較疏于……”張家夫妻說的句句在理,薑世博真的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只能將過錯往姜燕身上推。

    要不是管事匆匆來報說有淩南姓張的貴客來訪,說是聽聞薑府有喜事,特地前來送禮,他一時疏忽,未詳加細問是淩南哪個張家,誤以為是那位多年來一直在官場上支持他,卻從來未曾露臉的淩南張家,這才命王氏跟美玉隆重打扮與他一同前往大廳接見這位貴客。

    沒想到一踏進大廳看到的竟然是張佳鈞,已故張氏的親大哥,他這也才知道,這些年來淩南那位一直暗中幫他打通朝廷裡各個環節的大戶貴人,竟然是他!

    這也讓他猛然想起當年張佳鈞舉族遷往淩南之前同他說的話,當時他嘴裡應允著,可實際上卻是沒有一件做到,這讓他感到十分心虛。

    心虛到讓他想派人要姜厭藏好別出來,可卻也已經來不及,張佳鈞一入府便讓人去叫薑厭過來,讓他想擋都擋不住,多年不見的張佳鈞突然來訪,肯定有什麼大事要處理。

    他這刑部侍郎之位也是張佳鈞的人脈幫他疏通,他才能得到,一旦他得知薑厭這些年來的遭遇定會勃然大怒,屆時他的前途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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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淩南大舅當靠山(2)

    “大舅子這麼多年未再進京城,不知是什麼大事讓您需要親自前來,有什麼事情小弟也可以幫個忙的。”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離京太久,特地前來京城走走探望一下老朋友,順便看看我這外甥女。”張佳鈞雲淡風輕地說著。

    “原來如此……”

    此時,薑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來到大廳。

    “親家老夫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張佳鈞夫婦起身,禮貌的與薑老夫人寒暄一番,話題都是圍繞在他們這幾年在淩南的事情。

    無論姜世博與薑老夫人怎麼旁敲側擊,也無法打探出他們此行上京的目的,到最後也只能陪笑點頭。

    王子霏熟門熟路地往大廳方向走去,遠遠的便見到雅致奢華的大廳裡,一身綾羅綢緞、從頭到腳打扮得端莊得體的薑老夫人坐在主位上。

    兩邊客位上對坐著兩名男子,其中一人是薑世博,另一名男子看去有五十上下年紀,一雙細長銳利又精明的眼睛顯示出他精明幹練,棱角分明的臉龐帶著一股冷酷淩厲的氣息,一點都不像已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陪坐一旁的除了跟著大舅一同前來的張夫人外,還有今天打扮得過分招搖的王氏,論相貌,憑良心說王氏到了這年紀,可以稱得上是風韻猶存,只需簡單稍微加點妝飾就很美了,平日王氏的打扮還算雅致,怎麼今天卻打扮得十分高調,一身穿金戴銀的,讓人乍看時以為是哪個青樓裡的老鴇。

    王氏出身只是小縣城的小商戶,因為一些原因父母雙亡因此上京投靠薑老夫人,當時王氏在薑府讓人看不起,尤其是張氏的娘家,張家現在雖然是從商,但在這之前張家也出過好幾名一品大官員,因此骨子裡都還是帶著一品官員的傲氣。

    而張家會由官改為從商,是當年張家幾名當官子孫遭受奸臣誣陷,最後雖然平反,但也徹底傷了張家的根基與對朝廷失望,因此張家主事便下令不許張家子弟從政當官。

    雖然皇帝曾經多次慰留,但張家依舊全部退出朝廷,但在朝廷中人脈還是很廣的,因此姜老太爺才會急著與張家結親。

    應該也是因為這一層原因,王氏今天才會特地打扮得如此張揚,就是要向張佳鈞暗示挑釁她如今是薑府的當家夫人,只是她的棋走錯了,張佳鈞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王子霏猜想,張佳鈞會這麼快到來,定是與她讓銀子姨轉達的事情有關。她將視線再度落到王氏身上,心下忍不住產生一抹鄙夷,嗤,一個至今身分不明的侍妾也這般張揚,分明是給薑世博鬧笑話。

    王子霏大腳一步跨進大廳,本來與張佳鈞聊天就顯得已經有些壓力的薑世博,一看到她那一身黑黑髒髒又不修邊幅的打扮,簡直差點吐血。

    他雙眼暴凸的瞪著她,她這是存心讓他這個刑部侍郎父親丟臉是吧?!

    連主位上的薑老夫人嘴角也是劇烈的抽搐著,食指顫巍巍地指著她,“薑厭……你這是什麼裝扮?你不失禮嗎?存心丟薑家的臉面是吧?”

    “什麼丟臉?我就這麼一件衣裳,還是最好的,從我被你們接回來就一直穿這件,這件只有六個補丁,其他那些二十幾個補丁的衣裳,是你們派人把我帶下山的下人說不用帶的,我沒衣服換,當然是穿這一件,還是你們的原意根本就是要我光著身子出來見客?”王子霏無辜的說著。

    一聽到王子霏這麼說,原本臉色就已經不是很好看的張佳鈞,濃眉瞬間打結。就這麼一件是最好的衣服,只有六個補丁,還被人從山上帶下山……

    他的外甥女果真如銀子所說,過著非人的生活,當年薑老夫人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他拍胸脯保證,會善待外甥女,結果竟然是這樣對待她?!

    如若不是銀子找到淩南來,向他哭訴這孩子日前歷經千辛萬苦,憑著小時候記憶找到銀子,向銀子敘述這幾年來的事情,銀子也不知道這幾年薑家的人是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若不是皇帝的那道聖旨,他們也不會想到可憐的外甥女生活竟然如此悲慘,真是太可惡了!

    看看姜美玉身上穿的和臉上的氣色,究竟姜燕是庶女,還是美玉這個晚姜燕兩天出生的妹妹是庶女?兩人的待遇一比較就是雲和泥,這叫他心中的怒氣如何平息,這公道不幫姜燕、不幫他妹妹討回,他如何對得起他死去的妹妹,妹妹在地底下也會怨他這當大哥的!

    張佳鈞隱在袖子下的拳頭氣得緊握,恨不得一拳轟在薑世博的臉上,壓抑不住的怒火讓他顧不得自己是來這裡作客的客人,他憤怒地用力拍桌,瞬間一聲巨響響起。

    “姜世博,當年你跟你娘是怎麼跟我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善待這孩子,讓我們張家別把這孩子接走,結果你竟是這樣對待她?”張佳鈞食指憤怒地直指著臉色難看異常的薑世博跟薑老夫人。

    這厲聲質問讓薑世博與薑老夫人幾乎是無地自容,別開臉不知該怎麼回應。

    “當年跟我拍胸脯的人,現在怎麼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張佳鈞氣得怒喝。“這幾年來你在官場上春風得意,我張家可沒少在背後幫你打點,結果你竟這樣回報我張家?!”

    薑世博沉咳了聲,連忙拱手,“大舅子,這燕兒的事情……妹婿我……一直都是交給母親打理,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你母親是這樣對待我妹妹的女兒,你這還稱得上是這可憐孩子的父親嗎?”張佳鈞氣得不輕,繼續犀利質問。

    一聽到前面這位看起來十分氣派的男子喊出我妹妹的女兒,王子霏故意張大眼一副驚訝的模樣,她捂著嘴一臉不敢置信,眼眶裡迅速蓄滿激動的淚水。

    “您是我的舅舅,是嗎?您是我的舅舅嗎……”

    聽到王子霏這麼喊他,張佳鈞暫時先斂下怒氣,籲口氣向前拍拍她抽搐的肩膀,“可憐的孩子,是的,我是你的大舅,你娘親的親大哥。”

    張佳鈞旁邊的婦人也趕緊站起向前,撫去王子霏眼眶的淚水,“苦命的孩子,燕兒,我是大舅媽。”

    張夫人的手一撫去她眼眶的淚水,王子霏便感動地抱著張夫人激動地哭訴,“大舅媽、大舅舅,我還以為自己都沒有親人了……”

    “好孩子,舅舅跟舅媽這不是來接你了嗎?你怎麼不早些來找我們,舅媽跟舅舅就可以把你接走,你也能免受這些年的苦……”瞧她瘦得像是一抱就要碎掉一樣,讓溫柔的張夫人更是心疼的哭得淚漣漣的。

    “我一個人在黑旗山上過活,吃都吃不飽也沒銀子可以到京城,就算來到京城我也不知道要上哪裡去找你們……”

    “吃都吃不飽?孩子,你這幾年都是一個人過的?”

    “師父在我十歲那年就過世了,此後我就一個人在山上生活……”王子霏用已經破得起毛邊的袖子抹著淚。“餓了就挖野菜吃,或是挖地瓜和果子吃,要是亂葬崗有抬人來埋了,我就去偷吃祭拜的供品,這就能稍微吃飽些,但是冬天我存糧要是沒有了,亂葬崗也沒有人來辦喪事,沒有供品,就要挖樹根來吃,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壽衣……”

    “你這些年來都啃樹根?!穿的都是死人的衣裳?!”一聽到外甥女挖樹根吃,這讓張佳鈞收斂的怒火再次噴發,“薑世博,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妹妹的女兒,你有沒有良心?!好歹她也有你一半血緣!”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大舅子,這事情不是如你聽到的這樣!”薑世博連忙掄著袖子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有什麼誤會,親眼見這孩子這一身衣服跟聽了她嘴裡說出來的,在我看起來一點誤會都沒有,看來傳言都是真的,當初我還不相信,抱著上京姑且一探的心態,沒想到跟所有傳回到淩南讓我知道的消息是一模一樣,傳話打探的人一點添油加醋也沒有!”張佳鈞怒氣衝天的對著姜世博大吼。

    “親家大舅,這其間一定有什麼誤會!”薑老夫人連忙出來緩頰。“我們……我們之前是因為薑厭命帶刑克犯煞……這才把她送走,不是有心的,薑厭回府後的事情,我都交代管事了,我沒有想到下人會陽奉陰違,並沒有按著我的交代好好為她置辦……”

    站在大廳的王管事眼尾劇烈抽搐,怎麼這麼大一個黑鍋又讓他背啊?這分明是老夫人自己交代,每天就施捨薑厭三餐即可,其他無須理會……

    “哼!我光看你們薑府侍妾出頭又嫡庶不分,你們要是真的是因為燕兒命帶刑克犯煞才將她送走,那也該派人照顧她,現在她回薑府多久了,為什麼還讓她穿這一身破爛,你們有心無心我看出來,根本沒有誤會!”張佳鈞絲毫不給薑老夫人面子的吼道。

    他來京之前,母親特地交代,要是這一切真如銀子所稟告這般,便無須再對薑府客氣,朝廷上多的是他張家的門生。

    “燕兒,你收拾收拾,馬上跟舅舅回淩南,在那裡舅舅不會再讓你吃這種苦!”張佳鈞怒極的對著王子霏說道。

    “回淩南……”當然是好啊,可是她還有事情沒辦好呢。

    “燕兒,你不願意跟舅舅、舅媽回淩南嗎?”張夫人心疼的抱著王子霏,揉揉她的頭溫聲問著。

    看到王子霏這一身衣著,別說這身衣裳,連腳下那雙鞋子十個腳趾頭都看見了七八根,看得直叫她心疼。張佳鈞這話一出,可讓薑世博、薑老夫人還有一旁的姜美玉大驚,薑厭豈能跟他們回淩南,要讓薑厭跟他們回淩南,當初就不用大費周章的將薑厭找回,還搞得家宅不安甚至鬧鬼!

    “親家大舅,這一切好商量,不要這麼衝動,我承認當時是對燕兒這孩子有些偏頗,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事。”若讓姜厭回到張家,那事情就糟了,說什麼都不能讓薑厭回去,就算要拉下臉面道歉也得拉下。

    “無須薑老夫人你的保證,當年你家老爺子在時,不是也保證了,甚至立了切結書,保證妹妹是姜府唯一的媳婦,結果呢!”張佳鈞滿臉鄙夷的掃過薑老夫人與王氏跟薑世博。

    “燕兒,你馬上去收拾,跟舅舅還有舅媽回去,以後就當舅媽的女兒,舅舅就只有你娘這個妹妹,你舅舅自小就疼愛你娘,你跟舅舅、舅媽回去,定不會再讓你吃苦!”張夫人撫摸著王子霏的頭髮勸著。

    王子霏點頭,不疾不徐小聲又膽怯的提醒這位千里迢迢前來為她主持公道的大舅,“舅舅、舅媽,回淩南這事也不急,老夫人說了,我回來後要把我娘的嫁妝還我,我等著她將嫁妝還給我,我回薑府這些日子,她就再也不提起,舅舅,您說老夫人是不是會吞了我娘的嫁妝啊?”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姜世博、薑老夫人,當年沒有將我妹妹的嫁妝抬回去,是因為相信你們會好好善待燕兒,既然這十幾年來你們是如此對待燕兒的,舍妹這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妝你也該如數的還給我張家,還有六間鋪子跟四處莊院和這十六年來的營收。”

    張佳鈞眥目欲裂的瞪著薑氏母子,對外吼道:“張全,過來,把當年由姜老爺子親手畫押簽字、記載大小姐嫁妝的禮單和帳簿拿過來!”

    “是!”

    張佳鈞看著張家管事拿出來的厚厚一疊帳冊與禮單,朝薑老夫人說了句,“還請薑老夫人如數把在下妹妹的嫁妝、房契、地契,還有鋪子的營收全數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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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只是朋友?(1)

    “如數歸還?!”乍聽了張佳鈞的話,薑老夫人一口大氣差點沒提上來。

    “難道不該嗎?”張佳鈞冷聲反問薑老夫人。

    一聽到張佳鈞追討當年張氏的嫁妝,薑世博的眉頭不由得擰起,“這份嫁妝歸還也該是歸還給薑厭,怎麼會是大舅子你來追討?”

    張氏的嫁妝給了薑厭,日後薑厭一死,這筆嫁妝便可以如數歸還給薑家,但現在要是歸還給張家,到時可就拿不回來了。

    這幾年雖然他從不管府裡的事情,一切大小事情皆交給母親及王氏處理,但他還是清楚,這幾年薑府裡的龐大開銷,有一部分全靠張氏那份嫁妝裡的店鋪及莊院收入。

    張佳鈞拿出當年所寫的契約,神色嚴肅冷冽的提醒貴人多忘事的薑世博。“這張是當年薑世博你跟你母親姜老夫人親手寫,並畫押保證一定善待燕兒的切結書,如有違背這上面條件,就得主動歸還所有嫁妝、房契、店鋪收入,這份切結書就算你是刑部侍郎也得遵守。”

    姜世博大驚,“怎麼會有這份切結書?!”

    “薑世博,這才過了十六年,你便把事情都忘了,這份切結書在府衙可也是有留檔的,當年你母親與你一起畫押的,還有當今魏丞相作證,這般重大的事情,別跟我說你忘了。”

    張佳鈞這一提起,薑世博才有些印象,當年府裡上下亂得很,張氏生孩子沒挺過那關,王氏又接著生孩子,張氏肚裡的孩子在張氏棺材入殮,釘子封到最後一根時,棺材裡才傳出哭聲,又是喪事,又是生子的,忙得他焦頭爛額。

    那時張家還是張老爺子作主,派張佳鈞代表出面跟他們談了張氏的事情,當時談了什麼他也無心去聽,只擔心著王氏和她的孩子,糊裡糊塗的便與他們去了趟府衙。

    難道就是這份切結書?!

    一看到那份切結書,王子霏心下也是嚇了一跳,她同樣萬沒想到阿燕的大舅舅還留了這麼一手啊!要不是現在是她必須扮柔弱的場合,她真想對張佳鈞豎起大拇指。

    “張全,我不是要你把這十六年來這些鋪子及莊院的收入做個清算嗎,總數算出來沒有?”張佳鈞對著張全厲聲問道。

    張全即刻翻閱著一本帳簿,手中的算盤撥得劈啪作響,半晌後說道:“回老爺,這十六年來鋪子及莊院的收入,扣掉成本、人事、花銷等等,這薑府該歸還給我張府一共一百二十萬兩銀子。”

    一聽,薑老夫人差點沒當場暈厥,而薑世博整張臉則瞬間黑了泰半。

    一百二十萬兩?!他都不知道這十六年來薑家拿了這樣的天文數字啊……

    連一旁的王子霏也差點被這一百二十萬兩給噎著,猛力拍著胸口,很不文雅的那句“操”差點自她嘴裡脫口而出。

    真是看不出來阿燕還是個有恆產的小富婆啊,只不過她的錢都被這喪心病狂的祖母跟父親給A走,拿去養小三、中飽私囊。

    “這……大舅子,姜厭是我薑家的嫡女,即使這十六年我們對她照顧有所疏失,這份嫁妝跟這十六年鋪子的收入也該是歸給燕兒,怎麼會是歸還給張家呢?”薑世博急中生智的反問。

    “燕兒入族譜了嗎?”張佳鈞犀利的反問。 姜老夫人立馬搶著開口,“自然是入了族譜!”

    “既然薑老夫人您說燕兒已經入了族譜,”張佳鈞冷冷睞了眼薑老夫人。“那還請薑老夫人讓人前去取族譜過來,讓我們夫妻瞧瞧,燕兒這回去也好讓我與母親有個交代,總不能我張家這麼大一筆款子跟嫁妝就打水漂吧!”

    張佳鈞心下冷嗤一聲,當年他妹妹會在姜家吃了這麼多苦,還不是因為這貪婪又護短的老太婆,才會到死後還名不正言不順的,即使是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一樣不當回事!

    “這……”薑老夫人頓時僵住,她萬沒有想到張佳鈞比當年他老子還要不好應付,竟然如此難纏地要將她逼到底。

    “咳,是這樣的,大舅子,當時母親要我趕緊把燕兒的名給填進族譜裡,只是近日……你是知道的,為了忙燕兒的婚事,所以把這事給耽擱了。”薑世博一臉羞愧地說著。

    “忙燕兒的婚事?還是你那庶女的婚事?”張佳鈞再度犀利反問。

    “自然是燕兒的。”薑世博心虛地回應。

    “聖旨上寫的可是薑家的嫡長女,燕兒至今還未上你薑氏族譜,又如何說她是嫡長女?恕我提醒你,欺君之罪重則可是人頭落地。”張佳鈞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不疾不徐的提醒怎麼都占不住理的薑世博。

    薑世博心裡一抖,“事情是這樣的,遲遲未讓佳倩與燕兒母女兩人認祖歸宗填進族譜,不是妹婿我不願意,只是……要開宗祠填族譜,也要有個黃道吉日,跟個德高望重之人作證才行……”

    張佳鈞今日是有備而來的,他在商場上練就了一身咄咄逼人的功夫,但薑世博這些年在朝堂上也不是白混,更不是省油的燈,黃道吉日要看多久,自然也是他們這邊說了算!

    “看黃道吉日啊?這也成,你慢慢看,看到十年後、二十年後都沒問題。”張佳鈞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不疾不徐又溫溫和和地說著。“在燕兒還未入族譜之前,這十六年來,你薑家吞了我妹妹嫁妝鋪子和莊院收入的那一百二十萬兩銀子,還有一百八十八抬嫁妝先還清吧……”

    什麼?!姜家人大驚。

    “燕兒還未入族譜就算是身分不詳之人,我張家承認她,讓她姓張都沒問題,而屬於我妹妹的嫁妝,理當歸還給她女兒是吧!即使你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能併吞霸佔妻子的嫁妝,身為刑部侍郎的你,應該更清楚大齊的律法!”

    他今天就是非讓薑家將併吞他妹妹的財產給吐出來,為他這可憐的外甥女出一口怨氣!

    “姜世博,當年佳倩可是明媒正娶嫁到你薑家來的,為了你的愛妾,當年你寧願氣死你的父親,也不願意在族譜上添上佳倩的名字,讓她到死身分還是不清不楚的,那就更別提燕兒了,你們一家老小竟然還有臉霸著她的嫁妝不還?”張佳鈞鄙夷的掃了一旁瞬間滿臉羞愧的王氏一眼,同時毫不客氣的酸了薑世博一頓,以解這十六年來的怨氣。

    薑世博頓時為之語塞,這些混帳事確實是當年他年少無知時所做的,當年他怎麼就這麼鬼迷心竅,不懂得顧全大局,就只心疼王氏的眼淚,這下嘗到苦果了,現在讓他上哪裡籌一百二十萬兩銀子?

    “這事當年要不是妹妹阻止,我父親早上衙門告你們了,母親為了讓燕兒這可憐的外孫女能有好的照顧,才跟我父親商量別追討嫁妝鋪子,就留給燕兒,沒想到你們十六年來是這樣對待她,就算告上府衙也是我們張家有理,況且當年還有現今當朝丞相魏大人作證。”張佳鈞憤怒指責薑世博的薄情寡義。

    “當年之事確實是世博犯渾,才會幹出那樣忤逆不道之事……”薑世博磨了磨牙,打算以退為進。“世博自知對佳倩有愧,定讓人儘快挑選黃道吉日讓佳倩母女兩人入族譜,這……一百二十萬兩銀子,還請大舅子您高抬貴手……”

    “別跟我說這些不實用的話,你們文官就是會那一套天花亂墜,我是商人,在商言商,不吃你這一套,說吧,何時把一百二十萬兩給我還清了?”張佳鈞絲毫不給姜世博機會。

    “……大舅子,世博今天實話同你說了吧,你要世博一口氣拿出一百二十萬兩銀子來……現今薑府裡沒有這麼多現銀……”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薑世博只好拉下臉面羞愧地說著。

    “拿不出?”

    “是的……”張佳鈞眼底的嘲諷讓薑世博羞愧得幾乎想挖個地洞躲進去,永遠不要出來見人。

    “既然拿不出,就這樣吧,只要將佳倩母女倆的名字寫進族譜,這一百二十萬兩就當是我張家給燕兒的添妝。”

    張佳鈞的意思擺明瞭,不把這一百二十萬兩吐出來還給張家,歸到姜燕名下也可以,讓姜燕添上嫡女的名分,坐實了張氏正妻和姜燕嫡女的身分,而不只是口頭說說沒有依據。

    “大舅子能有如此想法甚好,甚好!”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他薑世博今天算是被這一百二十萬兩銀子給逼死了,不點頭答應都不成!

    “既然你同意了。”張佳鈞不想再給薑世博藉著黃道吉日一說拖延時間。“下個月初一就是黃道吉日,我已經請魏丞相前來作證,他說當日定邀同僚前來一同作證。”

    張佳鈞先用銀子逼得他走投無路,任由宰割,再來個先斬後奏,一口氣便抬出丞相大人,讓姜世博嘴裡頓時像是塞了顆雞蛋似的,吐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沒問題吧?”

    “沒、沒、沒問題……”薑世博眼角直抽搐。

    “至於那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妝,明天我會派人到薑府來抬回去,妹婿,你最好讓人趕緊把東西點齊全了,若是有遺失的,最好趕緊照價補上,可千萬別補一些西貝貨,我這兒可都是有單的,我是個商人,什麼東西一摸就知道真假,隨便拿個贗品可是會吃上官司的,等燕兒入了族譜、上花轎之時,那些嫁妝我自然會讓人抬到飛雲山莊。”

    什麼?!明天來將張氏當年的嫁妝全抬回?!

    “咳咳咳……”這話一出,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氣、拿起一旁茶盞淺呷的薑世博,嘴裡那口熱茶嗆得他猛咳。而已經將張氏的嫁妝花費得差不多的姜老夫人聞言更是臉色大變,這一天時間讓她上哪裡去找來補齊?!一想到這裡,薑老夫人直接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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