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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 -【思凡(兒臣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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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兒臣之一)作者:沈韋

楠國左相千金俞思凡生得國色天香
那一雙翦翦水瞳,男人見了無不傾倒
但那些滿滿傾慕的目光,她完全無動於衷
只因她一顆芳心早已給了五公子封……
她與他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
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他的妻,從來都不曾懷疑
直到她親耳聽到他說要娶右相的女兒
因為她爹不及右相位高權重
也因為她不如右相千金長袖善舞,機靈巧變
過於文弱的她不會是志在大位的他的良配──
那一刻,心痛起來的滋味竟是她難以承受的痛
她為愛上他的自己感到悲哀
朝堂上的爭權奪利全是她不懂,也不感興趣的
除了愛,她要拿什麼去跟王位爭奪他?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當他得到所渴望的
能夠讓他打從心裡感到快樂
即使她必須付出生命做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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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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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6: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厚重的雲層時而遮掩一抹彎月,忽明忽暗。
  冷冽的風,寒凍刺骨,卷起地上的沙塵。
  燈一盞盞點燃,偶有行人瑟縮著身子,匆匆行經王城內青龍大街上一座座戒備森嚴的高官府第,高聳的圍牆,隔絕出兩個世界。
  一頂漆有朱金二色的華麗轎子停在左相府門外,武藝高強的轎夫不畏天寒地凍,耐心等候主子出府。
  左相千金俞思凡於琴閣接待貴客,繡有芍藥的紗簾橫隔在雙方之間,僕役及貼身侍女於敞開的門外候著。
  燃燒的火盆,熱燙的茗茶,鬆軟的墊子,使人心曠神怡的薰爐,以及在外頭候著的僕役群,整座左相府使盡渾身解數要讓貴客感到賓至如歸。
  「三公子今夜好興致,怎會想到思凡,莫非是想聽思凡彈琴?」美麗絕倫的俞思凡隔著紗簾笑看三公子淳。
  身為左相千金的俞思凡,打小常出入王宮,和諸位公子玩在一塊兒,與他們都有些交情。
  公子淳舉杯苦笑,本想就口,旋即又放下。「思凡,你的琴藝冠絕,可惜今夜我沒那個耳福。」
  她心下狐疑,「何事令公子苦惱?」
  「思凡,這回你若不肯幫我,我還真是無計可施。」
  俞思凡搖頭淡笑,「您貴為公子,倘若連您都無計可施,思凡如何擔得起您的託付。」
  「放眼整座王城,這件事還真非你出馬不可。」公子淳似笑非笑,指尖輕點黃梨木桌面。
  「究竟是何事?」
  「今日下午弦月在白虎大街上衝撞七弟,已被押入大牢,明早將交由大理審訊。」一說起行事莽撞的弦月,公子淳就頭疼。
  「弦月她怎會與七公子衝撞?」俞思凡與可愛的弦月也熟,弦月的爹是大司田,偶爾受邀出席王家所辦的春郊秋獵,她為人直爽,天真爛漫,想到什?就說什?,是沒有心機的好姑娘。
  「起因在於七弟策馬賓士於白虎大街時,不小心撞倒一名商販,弦月正好經過,你曉得她喜愛仗義相助,顧不得七弟貴為公子,當街要七弟下馬道歉,七弟那性子,豈容得了弦月命令,於是兩人便在大街上鬧了起來,弦月講話又不經思考,言語得罪七弟,便被押進大牢。」公子淳一講起這事就頭疼,他和七弟打小感情就不是很熱絡,這一回七弟意外掐住他的軟肋,利用弦月對付他都來不及了,又怎肯輕易放人。
  「弦月一個姑娘家被關在大牢裡……」俞思凡光是想像,就替弦月感到害怕。
  「大司田府已亂成一團,大司田心急如焚的想懇求七弟放人,偏偏弦月在眾目睽睽下衝撞七弟,依據律法,弦月將會遭受鞭刑,她一個姑娘家,如何承受得住?」公子淳也是一接到消息,心知七弟那他使不上力,便立刻前來找俞思凡。
  俞思凡心下一驚,倒抽了口涼氣。
  「看這天候,今夜將會降下大雪,先別說弦月挨不挨得住鞭刑,她在大牢裡恐怕會先挨不過這天寒地凍。思凡,每次弦月見著你,都喊你一聲思凡姊姊,這回你若不相助,那就真的沒人救得了她。」公子淳表面冷靜說明弦月將會遭遇的狀況,內心卻是擔心不已。
  「七公子不一定會聽我的勸,放弦月一馬。」她和七公子策確實有交情,可並沒有把握能說服公子策網開一面。
  「七弟確實不一定會聽你勸,但他一定會聽五弟的。」簡單說,五弟和七弟是一路的,他們巴不得將他往死裡打。
  俞思凡心一窒,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交握,悶不吭聲。
  「五弟那,只有你才有辦法。」公子淳直勾勾看著紗簾後的俞思凡。
  她面色發白,貝齒緊咬著唇瓣,一顆心冷熱交替,心下焦急弦月真會受到懲治,卻又不想與五公子封相見。
  「思凡,你真忍心見死不救?」
  她氣若遊絲,「他……五公子也不一定會聽我的。」
  「只要你肯開口,他一定會命七弟不再追究,況且大理卿是五弟的外祖父,只要五弟一句話,弦月即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他沒這自信,也不會走這一趟。
  「我……」她陷入天人交戰,全身忽冷忽熱,痛苦難受。
  「思凡,你再遲疑,興許弦月就熬不過今夜。」公子淳語氣低柔,刻意加強她的想像。
  長指甲深深陷進俞思凡掌心,她仍猶豫不決。
  公子淳長歎了口氣,起身準備離去,「思凡,弦月很喜歡你,她老在我面前稱讚你,說她若有你一半好便心滿意足,此刻她身陷大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或許正哭著求我們能救她。」
  公子淳見她沒任何表示,刻意的又長歎口氣,「唉,雖然她總是叫你姊姊,不過說來,你和她非親非故,今夜你不願出手助她,也是人之常情,算她活該。」
  她不願見死不救,可是……可是要救弦月,就表示得出門求見五公子封,她……不想見他,不想……
  「打擾了。」公子淳對她頷首,轉身離開。
  留下的俞思凡端坐在琴閣,腦海不斷浮現弦月瑟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牢角落,哭咽求救,緊接著無情的鞭子將弦月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弦月甜甜的笑容,弦月親密拉著她的手,一聲聲姊姊,叫得沒妹妹的她心頭甜絲絲,她很喜歡弦月,怎忍心見弦月受苦。
  「小姐……」侍女紫鳶直到公子淳離開後,才踏進琴閣,握住小姐冰冷的雙手,「你別將三公子的話放心上,我服侍你用膳好嗎?」
  心亂如麻的俞思凡不是鐵石心腸,她淒然對上紫鳶雙眼,蒼白的唇輕啟,「紫鳶,備轎。」
  紫鳶驚慌阻止,「小姐,五公子會不開心的。」
  她合上眼,不讓自己有反悔的機會,「立刻,備轎。」
  該來的,終究是逃不掉,她出面救弦月,可又有誰來救她?
  天際彎月,完全被厚雲遮蓋,鵝毛般的大雪急急飄落,使這夜更加寒凍徹骨,青龍大街上幾乎不見行人,大夥都窩在家中躲避酷寒。
  左相家墨黑的轎子來到戒備森嚴的五公子封的府邸外,穿著披風抵禦寒風的紫鳶先行下轎,漾著笑臉對守門的守衛屈膝一福,「我是左相千金的貼身侍女紫鳶,今夜特來拜見五公子,勞煩大哥替我通報。」
  守衛認出紫鳶,又瞄了眼轎子,心知轎中正坐著左相千金,他苦惱遲疑,「紫鳶姑娘,公子交代了,今夜不見任何訪客,要不,你們明兒個再來?」
  紫鳶頷首,轉身到轎旁,低聲如實跟轎內的小姐稟報。
  不過幾句話工夫,即見她歎了口氣,走回來,端起笑臉對守衛說:「大哥,實在很對不住,但請您無論如何都幫我們通報一聲。」
  守衛也歎氣了,「可是……」
  在轎內等候的俞思凡心想此事拖不得,乾脆親自下轎,蓮步輕移走向守衛,字字堅定,「請幫我通報五公子,思凡拜見。」
  五公子府上高掛的燈籠照亮美得連花都相形失色的左相千金,守衛不由看呆,冒著被責罰的危險,咬牙點頭,「我這就進去通報。」
  守衛疾步匆匆進到府裡,其他守衛的雙眼則忍不住往國色天香的左相千金身上飄,光是她那一雙翦翦水瞳,男人見了,無不傾倒。
  寒風吹揚起俞思凡身上的狐裘大氅,呼出的氣全成了白霧,她仰頭望著沒有月的夜。
  「小姐,外頭冷,你先回轎裡等。」紫鳶怕她凍著,忙要扶她回轎。
  「不礙事,我就在這兒等。紫鳶,今夜雪下得真大。」
  紫鳶回頭望緊掩的朱紅大門,一陣陣寒風吹來,真是凍到骨子裡,她苦口婆心勸著,「小姐,在轎子裡也可以等啊。」
  她固執搖頭,「不,我就在這兒。」
  沒一會兒工夫,即見府裡總管高野匆匆出來見客,「思凡姑娘,公子爺他正忙,不如你明兒個再來。」
  俞思凡淡笑看著已步入中年,仍健步如飛的高野,「五公子正忙是嗎?沒關係,思凡就等他忙完。」
  「姑娘!」她堅持不走,使高野眉頭深鎖,歎了口氣,壓低聲勸著:「公子爺得知姑娘今夜來訪,不太高興,姑娘還是先回去,明兒個公子爺氣消,姑娘自然見得到公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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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7: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真等到明天,恐怕弦月小命已去掉半條。
  儘管明白她的行為已惹得刻意不見她的公子封生氣,她仍舊固執的不肯妥協,她淡淡一笑,轉身下階,站在轎旁,伸手接住紛紛落下的鵝毛大雪,冰冷的雪花凍著掌心。
  所有人屏氣凝神等她進入轎內,卻沒想到她不肯退讓,大夥兒頓時愁容滿面。
  「小姐……」
  「我在這兒等,不會礙著大家的。」她堅持不論多晚,都非要見到五公子封不可。
  束手無策的高野和紫鳶頭疼欲裂。
  大雪一直下,落在固執的俞思凡身上。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她仍不肯走。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她仍站得直挺挺。
  她在風中,在雪中,在夜裡,凍著,等著。
  所有人都快急瘋了,頭疼的總管高野怕她挨不住,甘冒遭受痛責,又匆匆入內。
  紫鳶氣得直跺腳,「我的好小姐,你這回會被弦月姑娘和三公子給害死!」
  幾乎融入雪夜的俞思凡呆呆望著天空,看著雪花,她知道她不該來,但是她不能撇下弦月不管,她的心從三公子淳開口要求她前來便忐忑不安,明明已經決定不再見五公子,偏又為了再見他而……雀躍。
  過了一會兒,高野又匆匆奔出,來到她們身旁,「姑娘,五公子願意見你了,請隨我來。」
  在雪地裡一動不動的站了半炷香,使她雙腿發麻,全身僵硬,必須倚靠紫鳶的攙扶才有辦法走進五公子府。
  嘟嘴的紫鳶既心疼又不悅,扶著俞思凡緩步而行。
  當她們終於走進府裡,即見冷著臉的公子封雙手盤胸睨著她,旁邊的護衛已嚇得噤若寒蟬。
  俞思凡對上他冷傲的雙眼,他……站在門後多久了?
  她鬆開紫鳶的扶持,想要屈膝一福,雙腿卻是僵硬無力,整個人斜斜往前倒。
  公子封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她軟倒的嬌軀,冷腔冷調,「在雪中站了半炷香,好玩嗎?」
  他將滔滔怒焰隱藏在冰冷目光中,教她發顫,輕聲呢噥,「雪好大……」
  她那凍得蒼白的小臉與不帶血色的唇瓣,無疑是火上澆油,他以凍寒的嗓音說:「那個不知死活的丫頭該結實受點教訓,來人。」
  「是,公子爺。」一旁的高野馬上聽令。
  她泛白的指尖抓住他的衣襟,驚慌阻止,「不要。」
  非要找個人出這口氣的公子封瞪著她,她焦急的對他搖頭,水亮眸底盡是懇求。
  冷風呼嘯,其他人則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更加觸怒早已怒火中燒的主子。
  「我該讓人像捏螞蟻一樣捏死她。」他的語氣狀似漫不經心,可熟悉他的人都曉得他是認真的。
  所以,高野正在等待,等主子下令捏死不長眼的弦月。
  俞思凡探出手臂,勾住公子封的頸子,在他耳畔輕聲道:「封,不要動她,求你……」
  公子封額際青筋浮跳,為她竟替對手的女人求情而暴怒,猛地鬆開手臂,不抱她。
  失去他的支撐,凍僵的雙臂難以攀住他,雙腿無力的她再次軟倒。
  眼見她就要摔跌,公子封眉心幾不可見的一斂,伸出有力健臂,氣憤不舍的將她摟回身前。
  「我冷……」薄淚沾睫,俞思凡將小臉埋在他胸前,全身不住發抖。
  其他人對眼前所發生的事刻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火冒三丈的公子封終究捨不得她受寒,冷哼一聲,將她攔腰抱起,朝身後的人怒道:「熬好的姜湯還不快送上。」
  「是,公子爺。」高野忙對旁邊的人使眼色,大家立刻行動,該燒得更旺的火盆,該備好的姜湯與晚膳,全都馬上備齊,思凡姑娘若是出一點差池,所有人都等著掉腦袋。
  公子封的臥房擺上一盆盆驅寒火盆,燒紅的炭火,將冷寒阻擋於房外,案上已備上廚娘精心烹調的炙魚、生進鴨花湯餅、乳豬、梅花粥以及百菇鮮羹。
  所有服侍的婢女僕役皆已退下,一直以文火溫著的姜湯冒著冉冉上升的熱氣,柱上鑲嵌的碩大夜明珠散發瑩瑩光輝。
  公子封親手解下俞思凡身上的白狐裘,將她安置於腿上,面無表情的端起姜湯含一口,以唇哺喂懷裡打亂計畫的小女人。
  俞思凡抓著他的衣襟,虛軟無力承接,蒼白的臉,因他的唇,緋紅,一團火順著姜湯滑下喉頭,直達心頭,燃燒。
  怒焰,狂燃,公子封喂完這一口,旋即惡狠狠咬上她的唇,懲罰。
  她痛呼出聲,掙扎著要離開,他硬是不許,雙臂有力的困住她,更加用力咬,她掄起拳頭咚咚咚捶打他的胸膛,無奈她的力道對他不痛不癢,她只能抽氣哽咽。
  冷傲的公子封不放就是不放,他狠狠咬著,可終究是嘴下留情,捨不得咬傷她,逐漸放輕力道,咬著咬著,吮著吮著,一遍又一遍,疼著,寵著。
  溫柔的吮吻,讓她的心為之顫動,她放軟嬌軀,臣服在他的親吻裡。
  直到他吻得她全身暖烘烘,他以鼻尖無比眷戀廝磨她的頸側,「既然想躲我,就徹底點,別管他人死活。」
  她的唇紅豔豔,一震。
  他懲罰咬了下她的脖子,低嘶,「你不會以為我不曉得你在躲我吧?」
  秋獵時,她沒出現,讓他非常不高興,派人送給她的布匹、首飾,全讓她退回來,更是教他怒不可遏,他不放手時,誰准她放手了?!
  「我……」
  他探出舌尖,輕刷被他咬疼的地方,冷情的雙眸染上一層情慾,「你的所思所想,從來都騙不了我。」
  她悸動顫抖,咬唇忍住到口輕吟。
  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所有公子裡,她和他最親近,每年的春郊和秋獵,他們都會見面,後來喜歡熱鬧的六公子樂要習琴,寵愛六公子的大王,不僅命所有公子都陪著習琴,連要臣的子女也進宮相伴。
  她和公子封漸漸走近,只消她的雙眼一轉,什?都不用說,他就曉得她在想什?,她開心,她生氣,他都瞭若指掌,他寵她,凡是有好吃、好玩的,絕對少不了她。
  他們倆就算不說話,僅僅是看書習字,也能自在相處,他練劍,她習琴,冷峻的他對她淡笑,她對他燦笑,在他身邊,她很快樂。
  「今天你豁出去幫老三,可不表示日後他就會知恩圖報。」他的舌尖緩緩挑逗她的頸側,滿意於她的手指因漫上的情慾而緊緊攀抓他的衣襟。
  她瑟縮著脖子,怕他更加親密舔吻她,這種感覺……好陌生,她……怕……「我沒要三公子報恩,我只是不想弦月受苦。」
  他將她的雙手反剪於後,以鼻尖努開她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凝脂,不許她躲,不許她藏,人既然自動走進他府裡,那?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封!」大片肌膚裸露,嚇得她驚呼。
  他無視她的驚慌恐懼,更加過分吮吻,在白嫩嫩的肌膚留下紅印,他慢條斯理的低喃,「她犯了錯,自然要受罰,你說協助我死對頭的你,該當何罪?」
  嚇壞了的俞思凡意識他的唇愈來愈往下,且愈來愈過分,她的衣衫遭他的大掌不疾不徐拉開,他非常生氣,而點燃他怒火的她,首當其衝。
  「不可以,我還沒許人。」
  公子封自她美好的胸前抬首,冷凝的雙眸瞬間冒出熊熊怒火,箝抓住她的大掌不自覺用力,「你以為整座王城誰敢不要命娶你?」
  她惱怒的撇開臉,一顆不爭氣的淚珠滴落,賭氣道:「總會有那個人存在。」
  「誰敢接近你,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扳過她的臉,不許她眼底無他。
  「你可以成親,我自然也能嫁人。」一想到他的選擇,她的淚水不由自主氾濫成災。
  「思凡,不要挑戰我忍耐的極限,你今日出面干涉老三的事,已經讓我很不高興,你若膽敢嫁人,不管是隨便想想,或是認真考慮,不管是一個、兩個、三個或是成千上百個男人,我都會讓他們身首異處,我保證!」暴怒的雙眸有著不容忽視的警告,她是他的,從她出生那一刻便決定,沒有人能夠將她自他眼皮子底下搶走。
  「我要離開你!」
  俞思凡傷心的叫嚷讓空氣瞬間凝結,淚水落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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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7: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公子封二話不說將她抱往床榻,利用結實強健的體魄壓住她,大掌則忙著剝除她的衣衫。
  她竟然要離開他!她怎?能!她怎?敢!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她生氣,她受傷,她撥開他的手,可他輕巧使勁化開,眼見她就要赤裸橫陳,她難過的朝他用力揮出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使公子封停下動作,瞪著淚眼婆娑的小女人,他因怒火,胸臆劇烈起伏。
  她怔住,但心中的不平來得又急又猛,再也關攔不住,她一拳又一拳用力捶打他,淚落得更凶,「你憑什?碰我?!去找對你有幫助的珍珠啊!」
  他恨恨咬牙,不吭聲,不否認。
  她心碎成片,一聲聲怒喊,一聲聲捶打,發洩她的不平。
  她一直以為,她會是他的妻,從來都不曾懷疑,直到半年前聽聞他與高野談到珍珠,他的語氣帶著算計,她這才赫然明白,她不會是他的妻,因為她爹不及右相位高權重,因為她不如珍珠長袖善舞,機靈巧變,過於文弱的她,不會是意在大位的他的妻。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心痛起來竟是那?的痛,竟是她難以承受的痛,竟是她斷絕所有想念的痛。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家,食不下嚥,大病一場,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所以,她不再見他。
  不見,就不會愛。
  不見,就不會痛。
  不見,就不會貪。
  她的淚,她的委屈,刺著他的心,但他面上平靜無波任她捶打,唯一擔心的是,她會不小心傷著自己。
  打累了的俞思凡哭到快喘不過氣,不停推他,「我要離開你。」
  「不許!」他態度強硬,將她困在身下。他就算娶珍珠為妻,她也永遠是他的,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她淚眼迷蒙看著半點不肯退讓的男人,哽咽著聲自嘲,「三公子找錯人了,他該找珍珠來說項才是。」
  「除非老三傻了才會找珍珠,他很清楚誰才在我面前說得上話。」
  她雙手捂著眼,淚水自指縫流淌,只要不看他的眼,她就不會動搖,只要不去想他抱持的是怎樣的心思,她就不會再痛。
  「看我。」他強悍拉開她的手,不許她不看。
  「不要。」她雙眼緊閉。「明日我會差人將你送的珠寶首飾、狐裘大氅全都送回來。」
  「你說什??」他那冷凝的聲,使空氣凍結,怒焰再次熊熊狂燃,焚燒他的理智。
  「不屬於我的,我全都不要。」與其留下,天天睹物思人,不如快刀斬亂麻,全都割捨掉。
  「紫鳶你也不要了?」
  「……」她怎會忘了紫鳶也是他派到她身邊來服侍她的,所以不論她有什?事,他都會馬上得知,她和紫鳶的感情一向好,她根本捨不得與紫鳶分開。
  可她要斷了與他的牽連,就必須連同紫鳶也一塊兒割捨,她咬緊唇瓣,強迫自己無視那些不舍,「紫鳶她可以選擇走或留。」
  很好,她想跟他耍狠?
  他揚聲怒喝,「來人!」
  俞思凡心下一驚,她衣不蔽體,他突然喚人來,她豈不是春光外泄,她慌得困在他身下無處可躲。
  一直在外頭候著的高野聞聲,佯裝對裡頭發生何事一無所知,不敢踰矩入內。「是,公子爺。」
  公子封惡狠狠的瞪著想和他撇清關係的小女人,「通知大理卿,根據律法連夜審訊狂妄刁民弦月。」
  「封,別。」她急忙睜開眼,懇求氣瘋了的男人。
  他殘忍低嘶,「你永遠都不要跟我比狠比絕。」
  淚水凝結在俞思凡的眼眶,他眸底的狠絕,嚇到她了。
  「老三想利用你救他的女人,我會讓他明瞭我和我的女人都是不能算計,今晚他將徹底體會什?叫椎心刺骨之痛。」
  公子封的唇角殘忍向上一揚,怒喝:「你還不快去!」
  「是,公子爺。」
  「不!等等,別走。」俞思凡大叫阻止,雙手環住氣瘋了的男人的腰,替弦月求情,「封,弦月不懂這些你爭我奪,她始終真心待我,她若受到傷害,我會很難過。」
  外頭的高野心想恐怕會有變數,便停下,靜候。
  公子封怒火難消,冷嘲,「所以我待你,並非真心?」
  她顫抖哽咽,將淚濕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你待我……是真……」
  她錯了,今晚真的不該來,瞧她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撫著她的發,若有所思,「我待你是真,你卻要離開我?」
  意在奪取大位的他心裡根本不該有她,她是他最大的弱點,老三最是清楚,老三若藉由她來箝制他,恐怕他只能任老三宰割,除排弱點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她,只要這世間沒有教他為之瘋狂的思凡,他就再也無所顧忌。
  公子封眉眼低斂,順著柔順光滑髮絲的大掌來到她脆弱的頸子,只要他輕輕一折,她不會有任何感覺……沒有人能奪取,也沒有人能傷害,她將永遠留在他懷中,多好。
  她仰望教她心碎的男人,無視頸子逐漸收攏的大掌,「是你,將我推開。」
  冷傲的雙眼危險半眯,將她擁得好緊,啄吻她的發,低喃,「你別怕,不會痛的。」
  心宛如遭到利刃穿刺,狠劃,一下比一下還要淩厲,無情,痛得他無法呼吸。
  她牢牢望著他,沒有掙扎,沒有呼救,就只是看他。她為愛上他的自己感到悲哀,若不愛他,她就不會覺得痛,若他心裡沒有她,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她拿什?跟王位爭奪他?
  公子封心痛的收攏大掌,望進她心碎的眼瞳,想起年幼的她初次進宮時,羞怯的對他行禮,從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影便在他心上紮了根,再也抹不去。
  俞思凡所能吸到的空氣正可怕的快速減少,意識開始模糊,她再也難以看清他那總是冰冷的雙眼,她好想告訴他:封,我希望當你得到你所渴望的,能夠讓你打從心裡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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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記不記得你十歲那年,我們在父王的命令下,和老六一同習琴,你的琴藝比不成才的老六出色,他竟惱羞成怒拿琴砸破你的頭,當時你嚇壞了,跌在地上,捂著傷處,卻沒有哭。」他那冰冷的眼眸陷入回憶,飄遠。
  原來……她沒死,他終究沒殺了她,為什麼?
  她的手摸向左額遭頭髮覆蓋,已經淡到不易讓人察覺的傷疤,語氣虛弱,「記得……」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說話時,痛得她蹙緊眉心,連吞口水都是痛。
  「你滿臉是血的跌在地上,讓我很生氣,那是我頭一次失控。」那時十五歲的他——也才半大不小,眼睜看見她受傷,只覺熊熊怒火佔據胸臆。
  「你動手揍六公子,也將他打得頭破血流,因此……遭大王鞭打十下,我好怕你會被大王打死。」當年的恐懼,思凡至今仍不敢遺忘。
  面對盛怒的大王,面對哭嚷指控的六公子,其他公子全都噤聲不語,他們倆是那般孤立無援,殘酷的死亡陰影籠罩在他們身上,幸好大王尚存一絲理智,才沒將他打死。
  「你知道當年我最氣憤的是什麼嗎?」
  「我竟連自己喜歡的姑娘都保護不了,我這個五公子當得有夠窩囊。」當年父王一鞭比一鞭都還要無情、用力,打得他皮開肉綻,打得他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微小,所以他立誓無論如何都要變強,讓旁人不敢再欺負他的人。
  思凡哽咽的圈住他的腰,拚命搖頭,「不,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頂天立地、傲然卓絕的那一個。」
  如今已二十三歲的公子封以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冷傲的眼瞳閃耀著決心,「思凡,我不能輸,我不想輸。」
  她的心快抖成碎片,明瞭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心意。
  他以指關節溫柔磨蹭她的嫩頰,語氣沒有高低起伏,「春郊之後,我會請求父王賜婚。」
  他的話無疑是在她已然破碎的心上撒鹽,痛得她連喊都喊不出來。
  他的眼眸充滿野心,「等我和珍珠成親後,大事將會更加底定。」
  她不曉得他和珍珠成親後,她會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受不了看他和珍珠出雙入對,即便他對珍珠沒感情也一樣。
  「我們都會很好的。」他抱著她,輕輕搖晃,啄吻她曾經受傷的左額。
  思凡避開他的親吻,心惶惶然,不曉得今夜所為何來,「夜深了,我該走了,再不走,會惹人閒話。」
  他眉心一蹙,抓著她的雙臂,厲聲道:「說了那麼多,我以為你最是懂我為何那麼做,結果你還是要離我而去?」
  「我懂,但不表示我能接受,你要求大王賜婚就求吧,祝你得償所願。」她心如刀割推他的胸膛,不願再看他。
  他暴怒的語帶威脅,「你不管那個野丫頭的死活了?」
  是了,她是來助弦月脫身的。弦月有個為她安危擔憂的三公子,她呢?卻是有個一心一意想娶別的女人的五公子,她好羡慕弦月,羡慕到心都擰成一團。「饒了她吧,你很清楚弦月一個姑娘家斷然熬不過可怕的鞭刑,將她關進大牢,已讓她受夠教訓。」
  公子封冷哼一聲,很不高興非要抬出弦月那個不長眼的丫頭,才制得了她。他不快的抱著她往後躺,霸道命令,「你留下來,我明兒個就放她走。」
  她倒在他的懷裡,忙著起身,他偏不讓,雙臂硬是困住她的腰,教她動彈不得。「五公子,我留下來會招人非議,你不是要娶珍珠為妻,事情若傳到她耳裡,可不好。」
  他不悅的冷聲冷調,「你叫我五公子,是存心氣我?我不在乎珍珠怎麼想,她要不開心,是她的事,只要父王賜婚,她不想嫁也得嫁。」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她,也只在乎她。
  從小他便允她私下叫他封,只允她一人,她膽敢拉開與他的距離?!
  「五公子就要成親,思凡豈敢踰矩?」
  「好個豈敢踰矩,你儘管跟我鬧脾氣,反正要承受我怒火的是那個野丫頭。」他冷笑,語帶威脅。
  思凡氣惱的瞪他,心頭酸苦發澀,「你不能總拿弦月來箝制我。」
  「既然你擔心她的死活,我為何不能拿她來達到我的目的?就像老三也利用你來箝制我一樣,你該明瞭,我最中意的是給老三致命的一擊。」為了達到目的,凡是能夠利用,他都會毫不遲疑的善加利用。
  「如果我不認識你們,該有多好。」那些爭權奪利全是她不懂,也不感興趣的,偏偏她將心給了非要奪得一切的他。
  「不許你這麼說,連想都不許想!」他的火氣又上來,不喜歡生命中沒有她的存在。
  「你不明白,如果不相識,我們都會比較快樂。」她捧著他的臉,眼眸依戀流連在他冷峻的臉龐上,他長得像母親,眉眼如畫,身長挺拔,是俊逸得讓人難以忽視的男人,若非他渾身散發冷肅氣息,教人不敢親近,應該會有許多姑娘喜歡他。「你儘管這麼想,我只知道,只要看著你,我就快樂。」他的快樂,全都來自於她。
  「但這對你還是不夠。」她多渴望能夠滿足他想要的一切。
  公子封抱著她的腰,將她的臉按回胸膛,蠻橫的命令道:「你只要想,我心裡全都是你,沒有人能阻擋在你我之間,其他事,一概都別想。」
  「如果我能什麼事都不想,就好了……」
  「睡吧,就在我懷裡,好好睡吧。」他吻吻她的額,將她摟得更緊,唯恐她會離他遠去。
  他是個貪心的男人,既要她,也要權位,缺一不可,他要他的人,在他的羽翼下,受到最周全的保護,再也沒人敢欺負!
  湛藍的天,襯了幾朵白雲,暖陽探出頭來,使人不至於太過寒凍。
  蒼鬱的森林已有綠意,縱然大地仍有些積雪未融,但動物已紛紛離開巢穴,于山林間飛翔奔跑。
  熱愛狩獵的大王每年固定在春分舉行春郊,齊聚王公貴族們一同到山林間快意馳騁,往往大王獵得盡興,便會大方賞賜,所以陪獵的王公貴族無不卯足全力,討大王歡心。
  未出閣的貴族閨女則趁此良機,竭盡所能妝扮自己,以求覓得良緣。
  思凡身罩雪白大氅,眉目清清冷冷,沒有多餘的喜樂,當她看見別府的千金小姐興高采烈,吸引各方注意時,只覺心酸,倘若她未曾愛上封,興許她也會如同其他人那樣,笑得無憂無慮。
  「思凡姊姊,你身子還是不舒服嗎?」弦月見她臉色蒼白,關心詢問。
  三個月前,她因衝撞七公子,被抓進大牢,挨了一夜,之所以能夠隔日釋放,聽說是思凡姊姊使上了力,她衷心感謝,想要答謝思凡姊姊,到了左相府,方曉得思凡姊姊病了不見客。
  從三公子那聽說思凡姊姊纏綿病榻好一陣,現下總算痊癒,能夠參與今年的春郊,但她仍擔心變得更加清?的思凡姊姊會受不住不時吹來的冷風。
  思凡淡笑,拍拍天真單純的弦月的手,「我很好,你別擔心。」
  「思凡姊姊,你不像我,就算在大牢待一夜,隔天仍生龍活虎的,你定要養好身子,別再生病了。」弦月擔心她不懂得照顧自己,不由叨念著。
  思凡掩唇一笑,「弦月,你要變得和紫鳶一樣嘮叨了。」
  一旁服侍的紫鳶不苟同的搖頭,不著痕跡的橫了弦月一眼,意有所指道:「小姐,你若是聽我的,什麼事都別管,就不會生病了。」
  回想起小姐和五公子共度一夜回府後,馬上大病一場,當她看見小姐頸上明顯的指痕時,嚇得心都快跳出喉頭,她怕得不敢問那一夜所發生的事。
  雖然她是五公子派到小姐身邊,照顧小姐的生活起居,但她和小姐相處八年,又比小姐年長兩歲,兩人感情其實很好,她實在見不得小姐受苦,偏偏只能向菩薩祈求,五公子能對小姐溫柔、憐惜些。
  「有些事,你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思凡淡道,要紫鳶不要再提。
  紫鳶歎了口氣,倒也不敢再提。
  弦月一臉茫然,見到眾公子騎著駿馬一列出現,雙眼立即發亮的定在三公子身上,「思凡姊姊,你瞧,三公子和五公子在聊天呢,你想,他們會聊些什麼?」在弦月眼裡,三公子溫文儒雅,俊逸非凡,使人如沐春風,她不懂為何思凡姊姊會喜歡冷冰冰不苟言笑的五公子,雖然五公子長相俊美,可他眸底的冰冷,會讓人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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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思凡神情複雜的看著即將在春郊結束後,請求大王賜婚的五公子,她離開他的府邸後,便全身冷熱交迫,病得厲害,他收到消息,派了大夫替她診治且回報病況,她不見客,他便在紫鳶的裡應外合下,夜夜探訪,抱著病中的她,直到破曉才離開。
  她不見他,要他離開,他硬是不許,非要她心裡滿滿都是他,割捨不掉他不可。
  這糾纏絞得愈來愈緊,緊到她再也掙脫不開。「不知道。」她對五公子和三公子的交談內容,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們兩個都在笑,應該是聊得很偷快。」弦月望著騎在白馬上的三公子,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思凡並不這麼認為,五公子和三公子各打各的算盤,從小到大的交情薄淡如水,表面上的愉悅,並不表示真正愉悅。
  分別騎在黑色、白色與栗色駿馬上的五公子、三公子和七公子並行,公子封神色漠然,彷佛對一切事物皆不感興趣,公子淳則端著和煦的笑容,七公子策打了個大呵欠,無聊的轉轉脖子。
  「今天天氣很好,是適合打獵的好日子。」公子淳與他們閒話家常。
  公子封撫著愛駒黑得發亮的頸側,恍若未聞。
  公子策瞧見與思凡站在一塊兒的弦月,甩著馬鞭冷笑,「五哥也真是的,我這個弟弟遭到無禮的野丫頭衝撞,竟然沒賞她鞭子就輕輕放過,我每次想到這事,手心便發癢。」
  公子封涼涼笑道:「策弟,你也甭惱,有的是機會。」
  公子淳心頭一凜,弦月行事莽撞,確實極有可能又得罪老五和老七,他暗暗咬牙笑道「五弟和七弟貴為公子,又何必跟不懂事的小丫頭計較。」
  公子封悠哉道:「我這人天生度量狹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犯我,定加倍奉還。」
  「我可不記得弦月曾犯過五弟。」公子淳仍舊揚著笑臉。
  公子封皮笑肉不笑,算計他和他的人是老三,彼此心知肚明。
  「五哥,有好玩的事,千萬別忘了叫上我。」公子策躍躍欲試,迫不及待要和老三正面衝突。
  這時,大公子響策馬過來,狐疑的打量三人,「你們三個何時感情好到會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莫非他們三個對王位也有興致?難道他除了要防父王最寵愛的老六外,也得防著他們?
  公子封不疾不徐道:「三哥說天氣好,約我和七弟待會兒一同狩獵,我卻認為,大哥騎術了得,與大哥一同狩獵,若幸運得到大哥指點一二,此生將受用無窮。」
  「我也這麼認為。」公子策笑嘻嘻附和。
  老五和老七的讚美,使公子響面露喜色,不論老三在打什麼主意,老五和老七可清楚表示不與老三合謀,他們是站在他這邊。他滿意的拍拍老五的肩,「你們儘管跟著大哥我,往後保你們吃香喝辣。」
  公子響不快的瞄向笑容滿面的老三,深覺每天笑不停的老三正在算計他,這個老三留不得,他得想法子除掉才行。
  「多謝大哥。」公子封和公子策一副以公子響馬首是瞻的模樣,使公子響更覺大位垂手可得。
  公子淳頭疼,老大性格善疑,對大位又勢在必得,一旦對人起了疑心,就會想辦法除掉對方,老五想借由老大的手除掉他,他得小心步步為營了。
  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六公子樂頭戴珠冠,一身華貴紫貂,貴氣逼人,騎的馬通體雪白,不見一根雜毛,但見他驕傲昂高下巴,蔑視所有兄弟。他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他的兄弟們將來都得對他俯首稱臣,無庸置疑。
  公子樂對於和其他兄弟閒聊不感興趣,邪惡的雙眼放肆追逐一同前來的名門閨女,開始選妃。
  他頗為中意右相與左相的千金,她們一個豔光四射,一個國色天香,待狩獵結束後,他就要叫父王賜婚,讓他一併娶了珍珠和思凡,好來個左擁右抱。
  打定主意後,公子樂策馬朝離他最近的思凡而去。
  公子封和公子淳不著痕跡密切留意公子樂的舉動。「思凡,你站在這兒,本公子差點就錯過你了。」公子樂語氣輕佻。
  思凡不喜歡公子樂,可他畢竟是六公子,還是大王最寵愛的那一個,她絕對不能失禮,正當她要屈膝問候時,公子樂已拿著馬鞭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淫邪的上下打量。
  思凡深覺屈辱,偏又不能喝斥公子樂的無禮,唯有忍!
  弦月見狀,為思凡大抱不平,想要為她出聲時,思凡急忙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噤聲。
  公子樂利用馬鞭調整思凡臉龐的角度,滿意頷首,「果然標緻。本公子許久沒見到你,你都躲哪去了?」
  「回六公子的話,近年思凡身子骨不甚健壯,反復纏綿於病榻,直到今日才有辦法下床參與今年春郊。」
  「你的身子這麼差,日後如何幫本公子生下健康子嗣?」六公子嫌棄皺眉。思凡心下大駭,萬萬想不到公子樂竟是在打這主意。
  弦月瞠目結舌,又急又慌,美好的思凡萬萬不能被行為荒誕的公子樂給糟蹋了。
  紫鳶默不作聲,牢牢記下公子樂是如何羞辱小姐。
  「算了,生不出來沒關係,本公子讓珍珠生,你替本公子暖床便成。」目中無人的公子樂荒淫想像整座寢宮都是妃子們服侍他的情景,朗聲大笑,「你等著,狩獵完,我會要父王賜婚。」
  羞憤不已的思凡咬牙悶聲不吭,倘若她真被賜婚給公子樂,她將落入無間地。
  狂妄撂話後,公子樂便揚著囂張的笑,朝豔麗的珍珠而去。
  公子樂無禮的舉動,——看在公子封冰冷的眸底,縱然不曉得老六說了什麼,但從思凡僵硬的嬌軀,弦月憤慨的臉色以及紫鳶垂落於身側的拳頭,就知道老六說的話非常不中聽。老六竟敢無禮傷害他的人?!怒焰在公子封的胸臆間燒得又狂又猛。
  「啊,看來六弟似乎對思凡姑娘頗有興趣。」公子淳逮著機會,用話刺激老五。
  公子策見狀,心下不悅,在他心裡,思凡可是屬於五哥,誰敢隨便覬覦,等著交出項上人頭!
  大公子響瞥了一眼,「樂弟他對哪個女人不感興趣?嘖。」「這倒也是,凡是樂弟看上的女人,不論是用強或是用奪,總會到手。」公子淳再狠辣刺出一劍。
  老三字字句句都是針對他,是想看他和老六正面衝突,好坐收漁翁之利。公子封露出極冷的微笑,「一二哥說的倒也未必,還記得去年六弟酒醉後在花園調戲雪妃一事嗎?雪妃可是父王的愛妃,豈容六弟調戲,六弟後來遭受父王責?,心有不甘,偏又不能找雪妃洩憤,硬跟父王討了雪妃身邊的宮女,將她整治得死去活來,可憐了那個宮女。」
  公子封言之下意,便是告訴公子淳會被老六動到的人,恐怕是被將就的弦月。公子淳壓抑不悅,硬是擠出溫暖的笑容。
  才不管老六想要哪個女人的大公子響獰笑,「老六總是仗著父王寵愛為所欲為,哪天連父王都保不住他,嗤,屆時不知他會有多淒慘。」
  公子封眉目低斂,不顯露狂濤怒焰。
  紅衣衛士擊鼓,吹響號角,狩獵開始。
  意氣風發的大王率先策馬入林,其他公子與王公大臣尾隨在後,挽弓狩獵。名門閨女們在僕傭的協助下上馬,她們就是跑馬玩玩,不是獵獵小兔子,就是乾脆欣賞眾公子與王公大臣的馬上英姿。
  備受六公子羞辱的思凡陰鬱不悅,騎在小紅馬上,讓小紅馬在山林間慢慢踱步,其他人都跑到前頭去了,她和絃月、紫鳶較晚出發,以致落於人後。
  騎著灰馬的弦月跟在她身旁,嘟嘴咕噥,「思凡姊姊,六公子實在太狂妄失禮,再怎麼說你也是左相的掌上明珠,他怎麼可以那樣對你說話?」
  思凡抬手遮掩刺眼的陽光,「弦月,剛剛發生的事,你別對任何人提起。」
  「可是……」弦月就是為她抱不平。「六公子何等身分,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但他不能仗著大王寵愛,就為所欲為。」
  騎在思凡另一側的紫鳶默不作聲,對於唐突無禮的公子樂的惡形惡狀,怒沉了臉。
  「他就是能。」現實有多殘酷,思凡不會蠢得看不清。
  「他實在很討厭。」弦月就是看六公子不順眼,堂堂公子,怎會如此不成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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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8: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思凡不予置評,小紅馬在帶著新綠的山林間緩步而行,地上的薄雪因經過先前眾多馬蹄踐踏而髒了,也變得更加冰滑難行。
  紫鳶撥開帶著冰霜垂落下來的枝葉,謹慎留意。
  鳥雀在枝頭跳躍,鳴聲啾嗽。
  野兔在結了冰霜的草叢間好奇探頭,長長的耳朵動了動。
  她們三人對打獵毫無興致,身上的弓箭不過是背好玩的。
  「思凡姊姊,你的脾氣怎麼那麼好,難道你都不會生氣嗎?我爹說我老是風風火火,哪兒有危險,我偏愛往哪兒鑽,他說,總有一天,我的小命會被我玩掉。」沒辦法,她看到讓人不痛快的事,就會想說出來。
  「我當然也會生氣,不過我覺得你風風火火很好,三公子就是喜歡你的真性情。」小紅馬踩到薄冰往前滑,嚇得思凡驚喘一聲。
  紫鳶眼明手快,立即拉住小紅馬的韁繩,溫馴的小紅馬也及時穩住,思凡這才沒連人帶馬摔倒。
  一旁的弦月嚇出一身冷汗,瞪大雙眼,「思凡姊姊,冰滑,小心點。」驚魂未定的思凡僵硬點頭,幸虧紫鳶的動作夠快,更幸好封為她挑選的小紅馬夠溫馴機靈,否則方才她絕不僅止於虛驚一場。
  「弦月,紫鳶,你們也要小心點。」
  「小姐,既然我們不打獵,不如回到營地休息,天氣變暖,我擔心猛獸受到公子爺們驅趕獵殺會胡跑亂竄。」紫鳶著實不放心。
  「紫鳶說得有道理,思凡姊姊,不如我們回去等大家。」若是弦月孤身一人,她還不會怕,她只擔心若有突發狀況,嬌滴滴的思凡會受到傷害。
  「不,大夥都進林子狩獵,我們若回去,遇到六公子……」思凡不由打了個冷顫。
  公子樂目光邪淫,心術不正,倘若在大夥都不在時,遇上他,她就毀了。
  紫鳶和絃月聽出她的顧慮,確實公子樂連大王的愛妃都敢調戲,還有什麼事他不敢做?
  弦月手指前方。「那兒有一小塊空地,景致不錯,我們不如到那裡,等大家狩獵完。」
  「好,就到那兒。」思凡同意。
  於是三人騎到前方空地,下馬伸伸腿。
  三匹馬皆訓練有素,乖乖艘到一旁吃草,無須特別拴綁。
  附近有一條上面浮著碎冰的小溪,野兔見她們無害,悄悄自草叢探出,蹦蹦跳跳出來玩耍。
  思凡目光溫柔的看著可愛的大兔帶小兔,「你們瞧它們多無憂無慮。」
  弦月笑道:「幸好這些野兔遇到的是我們,倘若遇到其他人,肯定被宰了。」思凡見野兔蹦蹦跳跳可愛模樣,嘴角不由上揚,掃去心頭陰霾。
  「小姐,你喜歡小兔兒,我幫你抓回府養。」
  「別,紫鳶,就讓它們快快樂樂待在這兒。」
  兀自玩耍蹦跳的野兔和優閑吃草的馬兒突然同時騷動起來,馬兒不安的揚蹄嘶鳴,不安躁動,野兔的耳朵快速抖動,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
  「它們是怎麼了?」思凡納悶不已。
  察覺不對勁的紫鳶目光淩厲,一手執鞭,一手拿出藏在腰間的匕首,護在思凡身前。
  「小姐,你待在我身後。」
  弦月感受到緊張氛圍,左右張望,壓低聲音,「怎麼了?」
  草叢間不再有動物跑過的沙沙聲響,除了偶爾冷風吹拂過的聲音外,四周悄然無聲。
  突地,不遠處傳來虎嘯以及眾人的驚叫聲。
  馬兒聽見虎嘯,再也顧不得主人,拔腿狂奔。
  駭人心魂的虎嘯再次破風傳來,更多眾人的怒咒尖叫緊接而來,馬兒棄主離去,她們三人受困於此,無法得知發生何事。
  三人皆是心驚膽顫,背對背靠在一塊兒。思凡強迫自己冷靜,拿弓搭上箭,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紫鳶,弦月,你們兩個都要小心注意。」
  「小姐!」紫鳶不安瞥向挽弓的小姐,暗自祈禱是虛驚一場。「紫鳶,眼下沒有人能幫我們,最好猛虎不會來,倘若它真過來,我們只能靠自己。」思凡很害怕,可不得不鼓起勇氣面對。
  同樣挽弓的弦月緊張咬唇,試著放輕鬆長長吐了口氣,「希望其他人已經逮著老虎。」
  虎嘯再次高揚,她們三人靠得更緊,隱隱約約聽見?喊聲。
  「攔下它!快點攔下它!」
  「殺了它!快放箭!」
  「啊!」
  「快點,射!」
  「啊!」
  「公子!」
  慘叫聲夾雜著驚駭聲,嚇得她們心驚肉跳。
  眾人驚喊的公子,指的是誰?出了何事?
  思凡與弦月不由暗暗祈求上蒼,千萬別讓她們的男人出事,千萬不要。
  正當她們驚恐不已時,突地,身上插著箭,眼神狂亂,嘴裡還叼了根斷臂的黃色大蟲躍至她們面前。
  她們心下驚駭,忍住到口的尖叫聲,紫鳶搶先將手中的匕首射向老虎兇狠的右眼,緊接著斂定心神的思凡射出一箭,銳箭破空,中了匕首的老虎吃痛大吼,叼在嘴裡的斷臂落地,它狂暴立起,以至於思凡射出的箭插在它的腹部,老虎身上有著不少支箭,傷勢頗沉,鮮血直流,瘋狂咆哮的沖向她們。
  弦月驚呼,緊跟著放箭射向瘋虎。
  她們三人且戰且退,紫鳶揮鞭纏住瘋虎。
  思凡與弦月不停拉弓放箭,冷汗涔涔。
  紫鳶使盡力氣,拉鞭大喊:「小姐,我纏住它了,你們快逃!」
  瘋虎發出怒吼,前腳揮向紫鳶,紫鳶及時彎身逃過一劫,但也因此松鞭,讓瘋虎得以掙脫,撲向思凡和絃月。
  弦月腳下踩到土坑,往後摔倒,手中的弓掉落。
  眼見嘴角滴著血,尖銳牙齒仍掛著肉屑的瘋虎即將撲咬無力抵抗的弦月,思凡心驚的持續放箭,希望能轉移瘋虎注意,「走開!你這只邪惡的大蟲!」
  嚇壞了的紫鳶大叫:「小姐!」
  身中數箭,鮮血啪答啪答直滴下的瘋虎果然轉移目標,朝不知死活的思凡怒吼一聲,四腳一蹬,撲過去。
  思凡眼睜睜看著瘋虎龐然身軀朝她撲來,心顫得難以呼吸,腦海閃過的念頭是,她再也見不到封了,但也好,反正他要娶珍珠,成就大業,與其鎮日心痛如絞,就這麼離開,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於生死一瞬間,一道黑色身影如同大鷹從天而降,騎在瘋虎背上,染血的劍狠戾一劃,碩大的虎頭斷落,龐大身軀跟著落下,眼見就要壓到反應不及的思凡。
  騎在虎背上的公子封搶先一步躍下,快手撈住滿身血的思凡於地上翻滾,躲避倒下的虎軀。
  思凡呆滯的依偎在熟悉的胸懷裡,堅定的大掌護住她的後腦勺,以防她撞破頭。
  「你受傷了?傷到哪兒?」止住翻滾的公子封怒紅了眼低咆,豔紅的血將她的白色大氅染紅,這麼紅,如此豔,她究竟傷得多重?
  仍處於驚嚇中的思凡困難的眨動長睫,望著焦急發怒的男人,虛弱低喃,「原來……我沒死。」
  此話一出,更加激怒公子封,他恨得咬牙切齒,「沒有本公子的允許,誰准你死?誰敢讓你死?!」
  「我……剛才……有老虎……」她全身虛脫,不知所云。
  「它死了,被我一劍殺了,你為何會流這麼多血?究竟傷到哪兒?」他心焦的翻身坐起,不敢太用力檢查。
  紫鳶急奔而來,淚光閃閃,「公子,奴婢……奴婢該死!沒能好好保護小姐。」
  「你是該死!我命你無論發生任何事,務必與小姐寸步不離,小姐若有任何損傷,你就提頭來見!為何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公子封氣瘋了,恨不得殺光所有人。
  紫鳶雙膝跪地,頭重重一磕,拿起公子封放在地上的劍,就要自刎謝罪。
  回過神來的思凡急忙阻攔,「不,我沒受傷,你別怪紫鳶。」
  公子封擔心她不小心遭利劍劃傷,立刻打掉紫鳶的手,讓劍掉落。
  撿回一命的紫鳶見小姐安然無恙,釋然的淚水潸潸落下,「小姐,是我不好,沒能好好保護你。」
  思凡拉著公子封的手,就怕他又責怪紫鳶,「封,這事不能怪紫鳶,誰也沒料到會突然出現猛虎。」
  余怒未消的公子封仍不放心,皺擰眉心,以披風為她拭淨沾血的小臉,「你真的沒受傷?」
  「我只是受到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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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解下她身上的大氅,親眼證實那大片教他觸目驚心的鮮血來自那頭瘋虎,他這才緩緩吐出積在胸口的焦慮,倘若他晚來一步,就會永遠失去她,心因這個可能性,強烈震痛。
  猛地,他用力將她摟進懷裡,真實感受她還活著。
  「封……」他的感情是真,他的心急是真,她的心因這份真而痛擰。「不要受傷,千萬不要。」他激切的在她耳畔低喃。
  「好……」思凡閉上眼,縱容自己沉浸在他片刻的溫柔裡。
  同樣受到不小驚嚇的弦月看得目瞪口呆,她一直覺得溫柔的思凡喜歡冷冰冰的公子封很不可思議,甚至覺得陰沉的公子封配不上美好的思凡,可親眼看見公子封對思凡的情真意切,突然間覺得,他們兩個就該在一起。
  「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思凡想起先前聽見大家驚駭的吼叫。
  公子封語氣冷淡,「老六死了。」
  思凡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什麼?!」
  「老六在眾目睽睽下,死於虎口。」他說得雲淡風輕。
  臉色死白的思凡對上他冰冷的眼瞳,久久說不出話。
  大王最寵愛的六公子樂死于春郊狩獵。
  當日狩獵正盡興的大王與三公子、五公子、七公子和八公子同行,還在叨念不見六公子蹤影,即聞虎嘯震天,好大喜功的大王躍躍欲試,便派五公子與三公子前去探察虎蹤,再回頭稟報。
  許是猛虎餓了一整個冬日,逢人張口就咬,公子樂一行人不巧與老虎正面相遇,死傷無數,尤其是公子樂被咬得身首分家,慘不忍睹,當公子封與公子淳趕到時,已來不及救援。
  公子封追往老虎逃離的方向,公子淳則回稟此一憾事。
  突然失去最寵愛的兒子,大王勃然大怒,將所有與公子樂同行者,不論是否受傷,全都處以極刑,再五馬分屍,以慰公子樂在天之靈。
  因公子樂的死,王城上下不論身分,不得飲酒夜宴——凡是違令者,皆斬首示眾。
  於是熱鬧的王城變得人人縞素,沒有人敢高談闊論,連春郊所發生的事都避而不談,唯恐項上人頭不保。
  百姓不敢談論,王公貴族噤若寒蟬,整座王城,因公子樂的死,而死氣沉沉。
  大王共有八子,其中四公子出世,還來不及命名就夭折。
  本以為大王最寵愛的六公子樂會繼承王位,不少人忙著討好公子樂,豈料天有不測風雲,公子樂竟喪生虎口,王公貴族們為了大好將來,重新深思熟慮該多與哪位公子親近。
  夜黑,風高。
  公子封的府邸一如以往悄然無聲,書房點上燭火,他一身黑,簡單束髮,坐在桌案前,面無表情讀著竹簡。
  同樣一身黑的總管高野面色凝重,靜候一旁。
  老六的死,打亂公子封原本的計畫,使他短期內無法開口請求父王賜婚。春郊那日,當他發現瘋虎轉而攻擊思凡,嚇得他心魂?裂,深怕她也會和老六一樣,幸好他及時趕到了,倘若失去她,他不曉得他會變成怎樣。
  他握住竹簡的手指泛白,瞬間將竹簡捏碎。
  「公子爺!」高野心急,踏步上前。
  「沒事。」公子封神色漠然的擺手,不理會刺進掌心的碎片,他需要這痛,提醒他記取教訓。
  商野憂心動了動嘴,最後還是將話吞進肚裡。
  春郊當日,老六死於虎口,所有人陷於一片混亂,他命紫鳶火速將思凡送回府,然後他重回老六陳屍的地方,發現其他死於虎口下的人都沒有老六死狀淒慘,老六被咬得面目全非,彷佛老虎是特地為了老六而來。
  一般老虎若已受傷,應會轉身逃跑,這只老虎卻不然,還發狂似的直沖著老六而去,為什麼?
  他懷疑有人暗中動手腳,究竟是誰要老六死?
  不,應該說,除了父王外,有誰不想老六死。
  老六向來仗著父王寵愛,妄自尊大,得罪的人多不勝數,許多人可以因老六的死一吐怨氣,也有不少人能從老六的死得利,他正是其中之一,其他兄弟亦然。
  當日狩獵到一半,老大和老二皆不見行蹤,他們上哪兒去?陪同父王的不一定表示沒問題,離開的也不一定是主使者,所以,到底是誰在策畫這一切?
  他閉眼沉思,每位兄弟在父王面前都是滿臉震驚與悲痛,所以看不出誰在背後使計,但不管出手的人是誰,他已知有人開始行動——他若蠢得不懂小心防範,他就會是下一個老六。
  「思凡現下情況如何?」他未睜眼,冷聲問。
  「紫鳶回報,姑娘喝下大夫開的安神藥,睡得比較安穩了,紫鳶正寸步不離的守著。」
  「傳話給紫鳶,這次不能再出丁點差錯,否則要她自行了斷。」
  「是,公子爺。」
  他不擔心敵人沖著他來,就怕對方針對他的心頭肉下手,瘋虎轉而攻擊思凡真是意外?又或者她其實是下一個?
  公子封怒極的睜開眼,起身走至窗邊,「派去保護思凡的人,有無加強戒備?」高野亦步亦趨跟在主子身旁,「已照您的吩咐,要他們小心留意。」
  他望著如被潑灑了墨的夜,低喃,「暴雨將至,我們豈能坐以待斃。」
  高野心一凜,明瞭所有人極可能會在轉瞬間失去性命,他單膝下跪,堅定道:「公子爺,奴才定竭盡所能,助您完成大業。」
  公子封雙手負於身後,看這天,看種植於書房前的榆樹,想著會有那麼一天,他的雙眼所見,將是廣闊的宮城,他會威風凜凜站在宮城之上,接受萬民俯首稱臣!
  無風,無月,夜更深,整座王城除了巡夜的守衛外,城裡絕大多數的人皆已入睡。
  一批羅列整齊、拿著火把巡夜的王城守衛走過種滿榆樹的青龍大街後,兩批蒙面黑衣人自暗處竄出,為首的兩人頷首示意後,分別往五公子府與左相府疾步而去。
  眼底帶著殺意的黑衣人潛行至五公子府外,悄然無聲躍入高牆內,刺客們早已摸透五公子府的地形,直奔寢房,途中遇到半夜起來上茅房的小廝,在小廝瞪大雙眼,還來不及出聲喊叫時,為首的蒙面黑衣人已讓小廝見血封喉。
  隨後的黑衣人把氣絕的小廝拖至花叢下,他們無聲又無息的朝公子封的寢房而去,于回廊轉角時,巡夜侍衛正巧迎面而來。
  「大膽狂徒,竟敢夜闖五公子府!」護衛見狀大喝,所有人迅速圍上。
  來不及躲藏的蒙面黑衣人低咒一聲,揚聲,「殺!」
  雙方人馬沖上廝殺,刀劍相擊,鏗鏘有聲。
  已睡著的僕傭護衛紛紛驚醒,懂武的操起武器加入圍殺,不懂武的則受命高舉火把,將黑夜點亮,讓刺客無所遁形。
  另有一隊武藝高強者則守在公子封房門外,不讓入侵的黑衣人刺殺主子。冷夜裡,來不及披上外衣的高野守在主子門外,口吐白霧,揚聲命道:「護住公子爺!」
  「是!」護衛們齊聲聽令。
  房內的公子封已被吵醒,他長髮未束,悠然坐起身,「是誰這麼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嗤。」
  高野耳尖聽見主子說話的聲音,「公子爺,那些不長眼的狂妄之徒吵醒您了,屬下馬上將他們解決。」
  他冷冷一笑,隨手披上黑色大氅,拿起一旁的劍,「我倒想看看是誰特地來擾人清夢。」
  公子封拉開房門,守在外頭的高野和護衛單膝下跪,「屬下護衛不周,吵醒公子爺。」
  公子封冷眼睨了請罪的屬下,傾聽不遠處傳來廝殺聲浪,潛藏在體內的殘酷如墨泛開,他雙眼嗜血閃亮,「來者是客,本公子若不親自接見,豈不是不懂待客之道。」
  「公子爺!」高野深感不妥,想要阻止。
  公子封不理會高野的憂慮,拔身而起,如同大鷹馳向廝殺之處。
  高野與護衛們見狀,立刻緊跟在後。
  公子封足尖點落於樹梢、亭頂、井欄,幾個起落,速度極快,只見殘影。前來行刺公子封的刺客們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銜命而來,非取得公子封性命不可,儘管遭受眾多護衛圍殺,有些死傷,他們仍拚命廝殺。
  「殺!」為首的蒙面黑衣人已身中多刀,仍未使他退縮,他劍起劍落,血花飛揚。
  他的手下聽見他的撕吼,咬牙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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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7-9-29 10:28: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公子封翩然落下,冷凝問:「你在找本公子嗎?」
  為首的蒙面黑衣人沒想到公子封會出現,愣了下,嘴角隨即擰笑,「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乖乖受死吧!公子封!」他執劍穿過阻擋的護衛,狠絕刺向公子封。
  其他刺客見公子封出現,亦執起手中的武器針對他而去。
  公子封目光淩厲的對上顯然是領頭的蒙面黑衣人,他盯著長劍來勢,腳下未移動半分,不驚不懼,唇角嘲笑勾揚。
  跟著趕到的高野和護衛立刻出手阻攔,加入廝殺。
  正當刺客最靠近的那一瞬間,公子封眸底冷光一閃,俐落揚劍,與刺客正面交鋒,兩人劍劍相擊,火光四射。
  「公子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公子封冷笑,手中劍在刺客胸前劃下長長的血口。
  那名刺客難以置信的瞪著血肉翻開的胸膛,一隻手捂著傷處,急急往後退,「你——」
  公子封手執寶劍陰戾逼近,再次在刺客身上劃下不足以致命,卻教人痛到骨子裡的傷口,清冷著聲問:「是誰命你來的?」
  為首的刺客吃痛,狼狽再退,揚劍抵擋,拚了命殺過去。公子封武藝精湛,出乎他意料之外,來之前,他以為棘手的會是公子封的護衛,結果他錯了。他抿唇不願吐露實情,發狠殺。
  公子封挑眉,揚劍格擋反擊,又在刺客身上刺出幾個血窟窿,「你這麼忠心耿耿?」
  為首的刺客吃力抵抗,眼見傷勢愈來愈沉,公子封仍舊毫髮未傷,他卻已是體力漸感不支,心知再過不久,他不是死,就是束手就擒,但他不想死,更不想淪為階下囚,於是更加不要命的攻擊。
  刺客兇猛逼近,公子封突地身形一頓,左臂被劃下一劍。
  「公子爺!」高野見狀,心驚大喊。
  「哈!」得手的刺客仰頭笑了聲,「公子封,看你還敢不敢小看我!」
  公子封唇角勾揚邪笑,無視左臂的傷,輕巧翻轉手腕,利劍瞬間抵住刺客的脖子,只消他稍微使勁,刺客馬上人頭落地,他語帶嘲弄,「你就這麼點能耐?」那名刺客對上公子封眼底的殘酷,心一凜,不確定的問:「你是故意的?!」公子封冷笑,眼神充滿譏嘲。
  刺客氣急敗壞大吼:「你在耍著我玩?!」
  「是又如何,你還不快說是誰派你來的。」
  心知離死不遠的刺客瞪著氣定神閑的公子封,遭利劍抵住的脖子刺痛,淌血,眼角餘光瞥見他帶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已難以頑強抵抗,他心有不甘,面目扭曲,「你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會說。」
  公子封慵懶道:「這麼有膽勢。」
  刺客冷笑,決定給傲慢的公子封致命一擊,「公子封,你儘管得意吧,你的女人現在差不多也死了,哈哈哈哈!」
  公子封冷眼看著朗聲大笑的刺客,唇角愉悅輕揚,手腕如行雲流水般劃過,輕道:「妄想動我的女人,下場只有一個!」
  刺客瞪大雙眼,來不及回話,已頭身分家,砰然倒地。
  公子封面無表情,冷凝著聲,「全都殺了。」
  「是!公子爺。」高野領命,護衛們各執刀劍,刀起劍落,殺死所有入侵的刺客。
  天即將泛白。
  喝了藥沉沉睡下的思凡悠悠轉醒,她睡眼惺忪的盯著陌生的床頂,眼角猛地貓見一條男性手臂,她倒抽了口涼氣,拚命掙扎,「放開我?」
  是誰?竟敢膽大包天與她同床共枕,還、還緊緊擁著她!她既羞又惱,用力捶打仍親密擱在她腰間的手臂。
  「你連自己的男人都認不出來?」不動如山的公子封懶懶道。
  聽見最熟悉的聲音,思凡釋然的松了口氣,放軟嬌軀,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我不知道是你……我睡前明明是在家裡的……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為你準備的寢房。」公子封慵懶抬手,撥開她的髮絲,雙眸寵愛的瞅著絕美臉蛋。
  一直以來,她都是他最致命的弱點,敵人太清楚如何讓他一蹶不振,是以昨夜不僅派人行刺他,也到左相府去,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暗中將她帶離,否則他極可能再也見不著她。
  一想到這,害怕失去的他將她抱得更緊。
  思凡?在他懷裡,感受他炙熱的擁抱與情感,「出了什麼事?」
  他吻吻她的發,低喃,「都解決了。」
  「我是不是要一直待在這兒?」
  「從今以後,外頭都不會太平靜,你待在這裡,我才能安心。」
  「可是我待在這裡,我爹娘兄長見不到我,他們會擔心。」
  「他們不會。」
  「他們曉得我在這兒?」
  「不,我安排一名女子假扮成你,每日定時向你爹娘請安。」她的行蹤愈少人知道愈安全,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風險。
  「她要如何假扮?」她著實不懂,一個人要如何假扮成另一個人。
  他簡略解釋,「江湖上有一種易容術,學習此術的人,可以易容成另一個人,而不被發覺。」
  「所以待在我家的那個人已易容成我的模樣?」
  「對。」
  思凡迎上他炯亮的眼眸,倘若他喜歡的是她的皮相,他可以找個女人易容成她,有沒有她,一點都不重要,但他偏就是要她,是否在他心裡,她就是獨一無二的?
  「是的,我只要你,其他女人再像,都不是我的思凡。」
  原來,她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她強忍歎息,更加偎進他懷裡,心,沸騰,煎熬,如同他一樣,在她心裡,他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以至於她每每欲走還留。
  突地發現他的左臂不對勁,她急忙拉開查看,發現纏繞在左臂上的布條滲血,她的呼吸一窒,「你受傷了?出了什麼事?」
  他的大掌上下順滑她的背脊,安撫,「一點小傷,不礙事。」
  「還在流血,怎會不礙事?」
  「只要你安然無恙待在我懷裡,我就會沒事。」他將她抱得好緊好緊,緊到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
  公子封的唇角譏嘲上揚,嚴肅道:「是誰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不想要我們的命,以後你別再和老三見面,連他的女人也別見。」
  思凡明白自己也成了傷害他的目標,他才會連夜將她藏起來,「……弦月她不會害我。」
  「可老三會。」他不會蠢得以為老三本性如同外表一樣溫和無害。
  「是三公子指使,害你受傷嗎?」三公子總是噙著溫和的笑容,他們又從小就認識,一塊兒讀書,一塊兒習琴,她與三公子常常共同彈奏,過去的日子是那樣美好,她難以想像三公子會心狠手辣傷害封。
  「不無可能。」他知道她一時間仍無法將老三視為敵人,她就是心太軟,他必須強迫她面對殘酷的現實,「老六會死於虎口,也不是意外。」
  「什麼?!」思凡心下大驚,緊抓著他的手,她不喜歡六公子,卻也不希望他慘死。
  「有人故意讓那只老虎發狂咬殺老六。」他刻意不說,她很可能也是對方想順手除掉的人。
  她震驚消化他告訴她的真相,他們幾個兄弟,雖然是不同母親所生,可總是兄弟,卻為了王位之爭,手足相殘,王位對他們真那麼重要?她害怕的打了個冷顫。「別怕,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感受到她的恐懼,公子封將她抱得更緊。
  「我不喜歡你受到傷害。」她更不喜歡想到倘若他真的登上大位,他是否會如同大王,納進眾多妃子,而她只會是其中之一,是否有一天,他們的孩子,也會如同他與兄弟們一樣,陷入殘忍的勾心鬥角裡。
  「鹿死誰手還不曉得,你別想太多。」他抱著她,吻著她的發,吻著她的額。
  「很難不想。」鬱悶令她愁眉不展,接下來將會有更多她熟悉的人刀劍相向,然後死去,她不敢想會是誰,卻深怕他會是下一個。
  「你只要想我就好。」他低喃著聲,心中自有盤算。
  白亮的晨曦,緩緩穿進內室。
  公子封連人帶被抱她下床,大步走至庭中的蓮花池畔,與她共迎曙光。
  蓮花未開,可一片新綠已映入眼簾,思凡深深吸了口稍嫌冰冷的空氣,打量四周。
  這座庭園不大,許多嫩芽已吐,充滿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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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7-9-29 10:28: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到了花季,這座園子將會百花盛開。」他將她置於雙膝間,下巴擱在她的發心,雙臂緊緊護著,不讓一絲冷風凍著她,「冷嗎?」
  「有你在,我不冷。」她偎在他懷裡,想像百花盛開的美景,應該十分賞心悅目。
  他伸手往右後方一指,「那裡是琴閣,你可以在那裡彈琴。」
  她順勢望去,果然見到一座雅致的樓閣,隨口問:「書房在哪?」「就在寢房的右側,你若不想看書,順著路就能上到琴閣。」這裡的一景一物,皆是他用心命人為她建造而成。
  「你……準備這座園子多久了?」
  他淡淡道:「有好一陣子。」
  她喜歡花,喜歡彈琴,喜歡看書,她毫不懷疑這座園子的一切皆是她所喜愛,所以他早就料到,終有一天必須將她藏身於此。
  她得在這兒藏身多久?
  天際泛起的白光,驅逐黑暗。
  他與她,靜默看著逐漸升起的朝陽,燦爛奪目。
  清風吹揚起公子封的發,他絲毫不覺得冷,不疾不徐打破沉默,「待會兒我會進宮。」
  她心下一驚,小手伸出被外,與他十指交扣,驚懼顫抖。「你非進宮不可?」王宮內詭譎多變,大王對封並不疼愛,其他公子則虎視耽耽,既然敢在春郊時使計殺害六公子,又如何不敢在大王眼皮子底下對封出手,她憂心若有事發生,他在宮內孤立無援。
  「今日我非去不可,別怕,我會步步為營。」公子封執起她的手,于指節印下一吻,安撫她的不安。
  她的心揪成一團,痛著,擰著,揣著,為難以預料的兇險。「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我不在時,紫鳶會陪著你,你缺什麼,就讓紫鳶去張羅。」左相府裡的紫鳶也是易容假扮,真正的紫鳶也一起來到這園子。
  「千萬不要再受傷。」思凡心痛叮嚀,輕撫他受傷的左臂。
  「不會了。」他哄著,沒讓她知道,他是故意讓刺客所傷。
  公子封望著東升的旭日,眸底燃燒熊熊野心,就快了,他將一步步走向求之若渴的大位,再也沒有人能夠小看他。
  戒備森嚴的王宮大殿,頭戴金冠,滿身貴氣的大王端坐在高臺上的王位,憤恨的目光瞪著站在下方的兒子們。
  同樣被召上大殿的大臣們羅列兩旁,忐忑不安,目不斜視。自大王最寵愛的六公子樂慘死虎口後,大王便陰晴不定,臣子與宮人動輒得咎。
  據說大王寵愛的雪妃聽聞曾調戲她的公子樂的死訊時,忍不住暢笑哼曲,大王得知後,勃然大怒,親自杖責雪妃,將她打得死去活來後,眨為宮婢,後宮妃嬪再也不敢談及六公子樂。
  六位公子為慘死的兄弟,穿著素雅,面色哀戚。
  五公子封立于兄弟之中,面目清俊,冷光盡斂。
  站在五公子封身側的七公子策滿臉哀傷,對於父王突來的召見,心裡有底的兩兄弟不著痕跡交換目光,提醒彼此小心,謹慎。
  神情悲憤的大王步伐有些不穩的走下王座,來到大公子響面前,二話不說用力一踹。
  公子響猝不及防,被強勁力道踢翻過去。
  其他公子見狀,眉也不挑,沒人移動半分,靜觀其變。
  怒焰高張的大王怒咆……「該死的畜生!」
  大臣與宮人們皆驚懼齊跪,心下惴惴不安,不解大王的怒火所為何來。
  公子響慌張爬起來,爬至大王面前跪好,「父王……」
  大王怒抓長子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提起,雙眼怒紅,「你這畜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造反!」
  公子響聽見大王的指控,驚慌搖頭否認,「父王,兒臣縱然向天借膽,也不敢造反,請父王明查。」
  長子喊冤,惹得大王更加怒火奔騰,他鼻翼歙張,直視那心虛的雙眼,怒嘶,「罪證確鑿,你還敢狡辯!」
  嚇壞的公子響冷汗涔涔,喉嚨緊縮,「什、什麼罪證?」
  「就是你指使殺害樂的罪證!?」大王對於長子犯下的惡行,深惡痛絕。
  大王的厲聲怒吼讓在場所有人心頭驚駭,有志一同看向公子響。
  各懷心思的公子們亦無法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他。「兒、兒、兒臣沒有。」公子響嚇壞了,支吾否認。
  「你還敢說沒有!」狂怒的大王用力將他推開,朝一旁怒吼,「大理卿,將罪證呈上!」
  頭髮花白的大理卿躬身上前,「是,大王。」
  公子響嚇得渾身發抖,口乾舌燥,連滾帶爬來到大王腳邊,抱腿求鐃,「父、父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兒、兒臣沒有殺樂,真的沒有。」
  大王一腳又將他用力踹開,指著他的鼻頭痛?,「你心胸狹窄,從小就忌妒本王疼愛樂,處處針對樂,以為本王不知?現在你謀害手足,可是在覬覦大位?」再度被踹開翻滾的公子響重重磕頭,「不,父王,兒臣、兒臣不敢。」
  大王重重哼了聲,壓根不信他的說詞。他目光掃向其餘兒子,臆測他們是否和響一樣,意圖謀奪大位。
  眾公子察覺大王淩厲目光,全都下跪,以示忠誠,絕無反叛之心。「請父王明察,別讓樂弟死得不明不白。」三公子淳出聲。
  其餘公子齊聲附和,「請父王明察!」
  公子封跟著請命,清冷的眸光垂視光可鑒人的地面,冰涼的溫度穿透掌心,他並不覺得冷,喜悅悄然無聲漫上心間。
  父王要調查老大一事,他早就從外袓父那得知,如何查,查到哪,他皆一清二楚,連今日會被召上殿,父王將揭發老大的惡行,他也事先知悉,今日這一關,老大恐怕是過不了。
  很快的,早被大理卿派人暗中抓起,被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是血的犯人讓宮廷侍衛拖上大殿,重重壓跪在大王跟前。
  奄奄一息的犯人全身抖得快散架,嘶啞著聲,伏跪求饒,「大王饒命……」
  大王看也不看犯人一眼,厲聲質問公子響,「孽子,你可認得這人?」
  「不,兒臣不認得。」公子響連忙搖頭否認。
  「你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怎知不認得?」
  公子響萬不得已只好看犯人一眼,這一眼,讓他心下大驚,匆匆回頭,「兒臣……兒臣……不……不認得他。」
  「事到如今,你還敢說謊!」大王對他死不知悔改,大為震怒。
  「兒臣……兒臣……」公子響嚇得快魂飛魄散。
  「讓本王替你說,他是你的馴獸師,春郊那日與你一同前往,你命令他暗中放出熟悉樂味道的發狂猛虎撲殺樂。你好狠毒——竟然對親兄弟下此毒手,你自以為天衣無縫,殊不知會讓本王察覺樂的死因不單純,派大理卿暗中調查。告訴本王,你計畫多久了?」大王沉痛說出大理卿調查出來的結果——他怎麼都沒想到痛下毒手的人會是他的長子,若是鄰國奸細所為,他還比較能夠接受。
  「父王,您聽兒臣解釋,當日兒臣確實有帶他同行,但兒臣只是想讓他多幫我打些獵物好討父王歡心,並未指使他驅虎殺害樂,兒臣是冤枉的。」公子響淚如雨下,大聲喊冤。
  「事到如今,你還在說謊,若非當日那瘋虎死于封的劍下,你是否也要驅虎謀害本王?」
  「不!兒臣萬萬不敢。」公子響見大王執意認定他圖謀不軌,趕忙向其他兄弟求援,「碧、淳、封、策、爵,你們說話啊,你們快點告訴父王,樂不是我害死的。」
  兄弟們唯恐被牽扯在內,避他如蛇蠍。
  公子響為求一線生機,緊緊抓住公子淳,遭後者輕巧撥開,他滿臉沉痛道:「大哥,事已至此,你就坦白吧,或許父王會原諒你。」
  「淳!我明明是無辜的,你不要亂說!」公子響怒紅雙眼,大吼。
  「大哥無辜與否,不是由我說了算。」公子淳的話裡不帶任何感情。
  公子響眼見向三弟求救無效,改為用力抓住公子封的左臂,急問:「封,你會信我是不是?」
  公子封受傷之處被抓個正著,痛擰了臉,「大哥,回頭是岸。」
  「你也不信我!」公子響這才猛然驚覺,他真是命懸一線,孤立無援。
  大王留意兒子們的一舉一動,連面上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見到公子封痛擰眉心,不由怒吼:「孽子,你還不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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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4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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