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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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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 -【思凡(兒臣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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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8: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公子響急忙鬆手,啞聲哭求,「父王,兒臣真是對樂的死一無所知,不知是誰要陷害兒臣,您一定要明查秋毫。」
  「昨夜,淳、封、策、右相與左相府皆遭刺客闖入,死傷無數,今兒個早上入宮前,碧與爵也先後遇襲,孽子,你真想趕盡殺絕?」一整夜加上早上,不斷收到兒子們與大臣遇襲受傷的消息,使大王已難以容忍。
  公子響傻眼,心頭沉甸甸,沒想到會出這麼多事,「父王,這些事一概與兒臣無「你昨夜在做什麼?」
  公子響面色死白,不敢據實回答。
  「本王替你說,你在府裡左擁歌伎,右抱舞伎,飲酒作樂。」大王看向長子的眼神冰冷狠絕。「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慶賀?」
  笑擁歌舞伎,飲酒作樂是真,公子響百口莫辯。
  「你太讓本王失望。」大王抽出懸佩於腰際,泛著冷光的寶劍,毫不留情揮劍,先後斬殺長子及那名盾獸師,為愛子報仇。
  咚咚咚,瞪大雙眼的公子響的人頭滾落在其他公子面前,他再也來不及出聲喊冤。
  公子們面無表情的注視氣絕的公子響,除掉了一個,下一個,將會是誰?
  大臣們與宮人見狀,無不駭然。
  洩恨的大王揚聲對大理卿說:「將孽畜府裡所有人都殺了。」
  「是,大王。」大理卿領命,立即命人去辦。
  大王帶著沾血寶劍走回王座,無比威嚴的看著下方的兒子們,「人生中最悲哀的,莫過於父子、手足相殘。」剩下的五個兒子裡,是否還有人像響一樣,意圖反叛?
  大王語帶警告,「你們要謹記響貪婪的下場。」
  公子們拱手齊聲,「兒臣謹遵父訓。」
  六公子樂的死,被證實為大公子響所為,舉國譁然。
  不過是一夕之間,大公子府上下一百多人皆遭斬首,為了殺雞儆猴,大王命人將公子響的首級掛在城門口三天,所有人出入王城舉目可見。
  為了清除公子響的餘黨,王城風聲鶴唳,公子們行事更加低調,不飲酒作樂,不結黨議事,每位公子彷佛都為了公子樂的死,還在哀悼中。
  公子封鎮日在府裡習字,除非大王召見,否則不外出。
  整整七日,無人造訪,一身墨黑的他像入了禪定的僧侶,無欲無求。
  高野走進書房,來到公子封身畔,輕道:「公子爺,弦月姑娘今日又上左相府探視思凡姑娘。」
  公子封輕哼了聲,拿筆的力道不輕不重,一撇。
  「左相府裡的思凡姑娘以人仍在養傷中拒見,屬下猜想,明日弦月姑娘定會再登門求見。」刺客夜闖左相府時,傷了假思凡,弦月聽聞後,便日日登門求見,左相府裡的假思凡不論遇到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皆會如實——稟報。
  「嗤,那個野丫頭究竟是對思凡真心真意,或是出於老三授意想探虛實?」公子封冷冷一笑,儘管思凡喜歡那個野丫頭,他仍舊不喜歡老三的女人,他始終不認為老六的死和老大有關,老大太蠢,身邊盡是些阿諛奉承的小人,根本想不出以獸殺人這個方法,老大不過是遭到借刀殺人罷了。
  而同一夜,幾乎所有兄弟的府邸都遭刺客潛入,唯獨老二和老八是隔日進宮前遇襲,虛虛實實,孰真孰假?
  究竟是誰暗中使計?總是沉默寡言的碧?或是深沉的淳?
  「不論她是真心真意或是虛情假意,府裡的思凡姑娘都不會輕易見她。」
  「帶話給左相府裡那個女人,叫她小心行事,如非必要,絕不接見其他人。」公子封沉著聲叮嚀。
  「是,公子爺。」
  「送給珍珠的南海珍珠與右相的千年人參可備妥?」他除命人送禮給珍珠外,也沒漏掉重要的右相,兒女婚嫁,全憑父母之命,只要右相中意他,願意助他,便事半功倍。
  「已經備妥,明日便會送到右相府。」
  公子封滿意的頷首,強忍住滿腔想念,將自己和思凡遠遠隔開,她被他密密實實藏著,他刻意讓敵人誤以為她人仍在左相府中,幸好他的動作夠快,否則這回遭夜闖刺客行刺的將會是她。
  因為在乎,因為重要,因為害怕失去,他得不時將她揣在心上,確定她還在。他一直以為,他沒那麼喜歡她,直到決定親手除去她時,才赫然發現,對她的喜愛如同呼吸那般重要。
  光是想到她,凍寒的眼瞳不由滲著暖意,冰冷的嗓音帶著溫柔,「她今天好嗎?」
  「姑娘似乎很喜歡公子爺送給她作伴的白兔,每天都會抱著到花園玩。」高野轉述紫鳶傳來的消息。
  公子封微微一笑,語氣裡隱隱帶著酸味,「聽起來她沒見到我,也過得很快樂。」
  高野忍笑,正色道:「公子爺從小和姑娘一塊兒長大,如何不知姑娘她就算心裡想公子爺想得緊,也不會輕易說出口,無非是不想公子爺因她冒險。」
  「這倒是。」公子封的歎息帶著疼寵。「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告訴我,她很想我,你說,我會如何?」
  「我想公子爺您會很高興。」
  公子封不否認,唇邊揚起淡笑,想著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告訴他,她愛他,恐怕他將兵敗如山倒。
  又過了十五天,王城內一派寧靜祥和,沒人敢聚眾滋事,巡城帶刀侍衛逐漸減少,百姓總算不再人心惶惶,臉上多了不少笑容。
  失去六公子樂的大王,傷痛沒個幾天,喜新厭舊的他,便又移轉注意力,放在最新寵愛,風情萬種的蘭妃身上。
  短短幾日死了兩個兒子,他還剩下五個不如樂那般討他歡心的兒子,可未來他還會有新的子嗣,是以,他並沒有沉浸悲傷太久。
  為了寵愛的蘭妃,大王大興土木,建造新的離宮,以便日後縱情享樂。
  王公大臣們見性情反復無常的大王將心思放在玩樂上,便明白他們的腦袋保住了,不用再時時膽顫心驚,深怕大王一個不悅就摘了他們的腦袋。
  公子們也逐漸出現在城中,二公子碧仍舊深居簡出,三公子淳依然一派溫文儒雅,五公子封冰冷疏離,七公子策飛揚跋扈,八公子爵飲酒作樂,日子又恢復與往常一樣,彷佛未因大公子響和六公子樂的死而有所改變。
  春暖,花開。
  公子們也春心蕩漾。
  右相千金珍珠忽然變得炙手可熱,二公子、三公子和五公子有志一同對她大獻殷勤,三公子淳甚至當眾誇讚珍珠姑娘貌比天仙。
  尚未成親的公子們為討右相千金歡心,不斷遣人送昂貴禮物,這些事成了王公大臣最津津樂道的話題,其他尚未婚配的名門閨秀則妒羨不已,眾人皆在猜測,右相千金最後究竟會花落誰家。
  相較右相千金珍珠的大受歡迎,左相千金思凡就乏人問津,明明擁有傾城之貌,卻不曉得公子們為何都對她不感興趣,眾人不由得猜想,是否左相千金有隱疾?
  月上中天,思凡夜不成眠,沒喚醒睡在隔壁房的紫鳶,獨自漫步到花園,仰望。
  在這寂靜的夜,寂寞紛湧而上,她不由害怕,會不會她直到死亡才有辦法走出這裡?
  又或者會埋骨於此?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公子封悄然無聲來到她身後,她走出房外時他正巧來到,紫鳶已醒來要跟上她時,遭他制止,他隨她緩步而行,目光貪婪的追隨多日不見的她。
  深夜裡的她,沐浴在月光下,如絲般的長髮披泄而下,絕美出塵,教他無論怎麼看,都不會厭膩。
  她的恐懼不安,皆因身後突然出現的男性低嗓而平息,她霍然轉身,心臟因他的出現,激切躍動,「你來了。」
  他走到她面前,輕捧她微涼的臉,「夜深露重,你怎麼不多加件衣裳。」
  久別重逢,滿載相思的兩人炙燙的眼怎麼都無法自對方身上移開。
  太過強烈的想念,公子封壓抑不住滿腔欲念,猛地封住她的唇,恣意侵佔掠奪。
  她輕喘一聲,輕合上眼,感受他激切的吮吻,她的氣息遭他吞噬,所思所想再度繞著他打轉。
  他極其火熱,極其纏綿品嘗她的唇,空蕩的心頭,因她填滿,與她分離的日子,他狀似修身養性,實則常難以自製的想她。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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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9: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今日他終於挨不住滿腔思念,趁夜深人靜時來到她身邊。
  火熱狂烈的親吻教思凡氣息不穩,她的心隨著他唇舌的深入而瘋狂激顫,嫣紅菱唇逸出輕歎。
  他以火熱的親吻熨燙她微涼的嬌軀,一記又一記,釋放強烈思念。
  月光下,輕風揚起他們的發,飛揚,交纏。
  公子封欲罷不能的狂吻淺啄,擁著柔若無骨的嬌軀,低喃,「感覺像過了一輩子……」
  她心有同感。
  「我真想……」時時將你揣在身邊。這話到了喉頭,被他吞了回去。
  她眼波水媚,雙頰緋紅,疑惑望著他。
  他抿著唇,拇指撫著她嫣紅水嫩的唇,轉移話題,「你在這,好嗎?」
  她搖頭,溫柔撫著他冰涼的臉龐,他不快的蹙眉,「紫鳶他們沒好好伺候你?」
  「他們將我伺候得很好。」眷戀的指尖滑過他的眉,輕輕撫平皺緊的眉心。「但是你卻不開心?」
  她又搖頭,不舍的眼眸梭巡他略顯憔悴的臉龐。
  「怎又搖頭?」被她撫平的眉心再度皺擰。
  「你看起來好累。」
  公子封一怔,以為他掩藏得夠好,沒想到會被她看穿。
  「你多久沒能好好睡一覺?」她不想問外頭發生什麼事,他是否正計畫籌備什麼,她唯一在乎的是,他好不好。
  他歎了口氣,閉上眼,臉頰貼著她柔嫩的掌心,低沉著聲道:「我不記得了。」思凡心疼不已,不懂他為何要讓自己這麼累,但她什麼都沒說,輕輕一笑,牽起他的手,往琴閣走去。
  他永遠都可以坦然的在她面前表現出最真實的自己,他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淡淡笑了,由她領著,一同踩踏著月光。
  兩人來到琴閣,思凡拿起打火石要點燃火盆,他自她身後探出雙臂,取過點火。
  思凡被環在他的懷裡,明明沒有擁抱,她仍會產生被他擁抱的錯覺。她喜歡他的擁抱,喜歡聆聽他快速的心跳,那使她更加篤定,心動的不只有她。
  他的大掌覆在她微涼的小手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與她一塊兒烤火。「以後不許你沒披狐裘就亂跑。」他霸道命令,大掌溫柔摩挲小手。
  她戲瞻笑問:「夏天也要?」
  他以鼻尖努努她的頸側,不懷好意的手指開始搔她癢,弄得她咯咯笑,直往他懷裡鑽,嬌聲求饒,「不要搔我癢,封……」
  玩興正起的公子封豈會因她三言兩語就罷手,他故意哈她癢,語帶雙關,「偏不許你逃。」
  思凡不斷往他懷裡鑽,笑得臉頰熱燙,上氣不接下氣,「你困著我,我能逃哪兒去?」
  「這樣最好。」他終於罷手,擁著笑開懷的小女人,順勢倒向一旁的臥榻。
  思凡躺在他身上,雙手貼著他的胸膛,笑望眉眼盡掃疲累的男人,「我好喜歡你的笑容。」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天天都會這麼笑。」
  她微微一笑,何嘗不願天天在他身邊,她只要兩個人相知相守,她要的真的不多,偏偏他要的太多,多到她不知怎樣做才是最好。
  公子封捧著她的小臉,強勢要求,「除了我以外,什麼事都別想。」
  她有些委屈,有些無奈,但有更多的愛戀,「從小到大,除了你以外,我還能想什麼?」
  他喜歡她的回答,滿意的眉飛色舞,將她緊抱到快無法呼吸,「告訴我,我沒來的時候,你都在做些什麼。」
  她閉上眼,傾聽他的心跳聲,即使知道他知曉她所有事,她還是乖乖回答,「無聊時我會抱著你送我的小兔兒玩,它一蹦一蹦的好可愛,我會彈琴給它聽,跟它說話……」
  「你跟它說些什麼?」
  「說……」
  「嗯?」
  「說我……好想你。」
  他的心猛地一震,滾燙難以平靜,將她抱得更緊了。她想他,是否一如他想她那般深?
  思凡的小臉蛋更加蹭進他的胸瞠,知道他不會開口給她任何回應,但他時不時派人捎來逗她開心的小玩意兒,說明他的思念,更重要的是,他來了,將她最想要的,親自送到她面前。
  公子封拉過放在臥榻上的厚被,密密實實覆蓋兩人,佔有的雙臂再次擁緊守護她。
  炭火在火盆燃燒,發出嗶剝聲響,帶來暖意。
  他執起她的手,溫存親吻,他的眼,他的心,永遠唯有她能進入。
  思凡眼眶微燙,揚唇微笑,佯裝他們是剛成親的尋常夫妻,如膠似漆,誰也捨不得離開誰。
  公子封發現她眼眶泛淚,心一揪,佯裝沒發覺,將她的手擱放在心口,合上眼,低喃,「昨夜我做了個夢。」
  「什麼樣的夢?」
  「我夢見我騎在馬上,你就在我懷中,藍天白雲,我們在草原上縱馬賓士。」她笑了,為他所做的夢。「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
  「真好,我喜歡你做的夢。」
  他撫著她的背脊,輕問:「你說,晚點我們會做怎樣的夢?」
  她的語氣充滿渴望,「一個有你也有我,快樂的美夢。」
  「只要夢裡有你,都是美的。」
  「我也是,只要夢裡有你,都是幸福的。」
  她舒服的蹭進他懷裡,期望黎明不要來,讓她的美夢永遠持續下去。
  隔日一早,當思凡醒來時,已不見公子封。
  她悵然若失的望著仍在燃燒的炭火,早就知道他不會停留太久,她卻仍做著他會陪她一同用早膳的美夢。
  呵,好傻。
  紫鳶端著溫熱的洗臉水,輕手輕腳走進來,放下水盆,「小姐你醒了。」
  「我睡了很久?」她懶懶躺著,暫時不想起床,被間依稀有他的好聞氣味,她可以假裝他還在,且正用雙臂緊擁著她。
  紫鳶笑道:「小姐,你有好一陣子沒睡得這麼沉,果然有公子爺陪伴就是不一樣,我瞧公子爺離去時,也是神釆飛揚。」
  「他走多久了?」
  「約莫一個時辰。」紫鳶將浸在溫水中的長巾擰乾,遞給她。
  思凡歎了口氣,慵懶坐起身,接過長巾拭面。
  「小姐,你和公子爺……」紫鳶欲言又止。
  她將臉拭淨後,把長巾交給紫鳶,「嗯?」
  紫鳶滿臉苦惱,「我……我一直有事想問小姐,但又怕惹得小姐不開心。」
  「什麼事?」
  「那一夜小姐到公子爺府裡代弦月姑娘求情,公子爺發怒,隔日我瞧見小姐頸上有指痕,公子爺他明明疼小姐入骨,怎……怎麼下得了手?」紫鳶難受的為她打抱不平。
  「我倒情願那一夜他就狠心出手,今日我也不會陷入進退兩難的田地。」一想起這事,她的喉頭便又苦又澀。
  「紫鳶斗膽,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有時候我會覺得公子爺太冷酷無情,實在不像個人。」
  話一說完,紫鳶連忙掌嘴,「小姐,我不是說公子爺不是人,只是他對身邊的人很無情,我以為他不會這樣對你,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如此狠心……」
  紫鳶滔滔不絕的繼續說:「後來我又想,公子爺終究心裡有小姐,才會手下留情,如此他斷然不忍心讓你受委屈,雖說公子爺為了你的安危,將你藏身於此,可公子爺在外頭做些什麼,你全然不知,公子爺究竟要把你藏多久?難不成是一輩子?你好歹也是左相千金,論身分,除了宮中妃子及右相千金外,誰及得上你?
  「公子爺要護你,盡可以安排武藝高強的護衛在左相府裡,犯不著將你藏在這兒,那右相千金珍珠,其實是個綿裡針,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人,公子爺有意娶她為妻,以她的性情,表面上會接受小姐,可實際上她定會處處為難小姐,小姐你又不愛與人爭鬥,日後真要同室共處,這日子該如何熬?」縱然紫鳶是公子封的屬下,但仍是心疼思凡的遭遇。
  「夠了,不要再說了!」紫鳶的話宛如利刃,在思凡的心頭用力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
  她以為她會釋懷,她以為她沒有那麼痛,其實潛藏在心頭的傷一直沒好,一旦觸碰,痛得她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心知說錯話的紫鳶自行掌嘴,打得啪啪作響,「小姐,是我不好,我什麼都不懂,只會胡說八道,你千萬別將我剛才說的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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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9: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思凡臉色蒼白,別過臉,喉頭乾澀,眼角淚光閃閃,「你退下吧,我累了,想再睡一會兒。」
  「小姐,你還沒用早膳,公子爺吩咐了,你醒來後定要備上在爐上以文火煲煮的鮮粥……」
  「撤下,我不餓。」思凡又躺回榻上,背對紫鳶,雙手緊揪著厚被。
  昨夜他的出現,是一場無比美麗的幻夢,但醒來後,等待她的是不得不面對的殘酷事實。
  這下紫鳶曉得自己闖禍了,惹得小姐心情鬱悶,趕忙好聲好氣說:「小姐,你不用早膳,公子爺知道會不開心的。」
  「你不說,他便不知。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思凡不看哀聲懇求的紫鳶,一顆心惶惶不安。
  紫鳶說的她何嘗不知,只是不願去想,總是自我欺騙,不去想,就不會發生,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論她如何逃避,會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
  會不會有一天,封和珍珠日久生情,心裡再也沒有容得下她的位置?屆時她該如何自處?
  紫鳶心急如焚的望著她僵硬的背影,伸手探向她的肩,「小姐,全都是我不好,你責罰我吧。」
  思凡抖動肩膀,甩開她的手,將被子拉高覆蓋臉面,「出去。」
  「小姐,那……我就守在外頭,你想要什麼,儘管喚我一聲。」無計可施的紫鳶頹喪著臉,躬身退下。
  紫鳶走後,思凡腦海不斷回蕩她說的話,封離開她之後,會不會去找珍珠?他是否也會對珍珠溫柔微笑?是否會牽著珍珠的手與她秉燭夜談?他是否會發現明豔的珍珠比她更討人喜歡?
  光是想像他與珍珠歡樂共處,她的心便揪擰成一團,忌妒駭人啃蝕,她不喜歡他與珍珠太靠親近,一點都不喜歡!
  是夜,心情鬱悶的思凡仍舊不吃不喝,紫鳶急了,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她闖下的大禍,跪在榻旁請罪。
  「小姐,你再這樣不吃不喝,身子怎受得了?紫鳶求你了,就算只是喝口茶,求求你起來好嗎?」紫鳶哄著求著,拉著覆在小姐身上的厚被。
  始終背對著她的思凡緩緩轉身,看著哭哭啼啼,滿臉悔意的紫鳶。
  「小姐……」紫鳶見小姐終於肯理會她,開心的用手背抹去淚水。
  思凡眼神哀傷的看著只差沒負荊請罪的紫鳶,內心百感交集。
  紫鳶雙手捧著公子封送的小白兔,「小姐,你不開心,這只小兔兒也跟著不開心呢。」
  思凡坐起身,抱過很有精神的小白兔,纖纖素手疼愛的撫著通體雪白的小兔子。
  破涕為笑的紫鳶忙道:「小姐,我馬上去備晚膳過來。」
  「不急。紫鳶,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我十二歲就被公子爺派來伺候小姐,已經八年了。」
  「平時我待你可好?」
  紫鳶用力點頭,「小姐一直待我情同姊妹。」
  「我沒有姊妹,心裡有許多事,也只會跟你說。」思凡的笑容很淡,帶著苦澀,小手不斷撫著小白兔,「我記得你說封於你有恩,你為了報恩,願意為他上刀山下火海。」
  「是的,小姐。我年幼時父母雙亡,所幸被叔父、叔母收養,可在十歲那年,叔父與叔母也相繼去逝,正當我不知所措時,公子爺不僅安葬了我叔父叔母,還收留我,讓我讀書、識字與習武,公子爺對我的恩情比天還大。」紫鳶的語氣有著滿滿的感恩。
  思凡以充滿回憶的口氣說:「正因為封於你有恩,才會派你到我身邊。」
  紫鳶點頭如搗蒜,不明白小姐為何會突然提起她的身世。
  「身邊有你,多個能說上話的人,我一直都很開心。」
  「小姐,我也是。」紫鳶又以手背抹抹流下的淚。
  思凡淺淺微笑,若有所思道:「人一旦不開心,就很容易想許多事。」
  「小姐只管想開心的事,不開心的就都別再想了,白天是我碎嘴——公子爺他滿心滿眼都是小姐,就算娶了珍珠小姐,她也動搖不了小姐你在公子爺心中的地位。」思凡沉重搖頭。「往後的事,誰能說得准。」
  紫鳶見她又不開心,忙又啪啪重重拍了嘴巴幾下,「我這張嘴真不好,哪亞不幵提哪壺。」「罷了,我餓了,你下去喚人備膳。」思凡眉眼低斂,望著懷裡的小白兔。
  「是,小姐想吃什麼,我馬上命人備妥。」紫鳶只想讓她心情好轉。「你讓廚娘備上炙魚與脯羹。」她淡聲道。
  紫鳶一怔,並未馬上退下。
  思凡柳眉輕挑,「怎了?」
  「沒什麼,我本以為小姐會想吃些清淡的粥。」
  「昨夜封說我氣色不佳,我想多吃點肉,氣色會變好些,下回他看到我,就不會再覺得不如以往好看。」
  紫鳶掩唇輕笑,「在公子爺心裡,小姐永遠都是最美的那一個。」
  她的笑容很淡,很雅,又將視線轉移到掌中的小兔子。
  紫鳶起身往外走,到了門邊,臉色猛地一變,迅如狂風來到思凡面前。
  早有防備的思凡將一旁的火盆踢向紫鳶,丟下小兔兒,急急往窗邊奔去。
  火盆飛來,紫鳶伸臂格擋,飛濺出的木炭燙燒她的臂膀,她面目猙獰的揮開,怒喝:「哪裡走!」
  炭火飛散,火星亂飛,吻上一旁的紗幔,火勢無聲蔓延開來。
  思凡心驚推窗,對外頭揚聲驚叫:「快來人!」
  紫鳶狂怒的揪扯住思凡的長髮,將她踐下來。
  思凡頭皮吃痛,重重摔倒在地上。
  底下的護衛們聽見女人的驚叫,驚覺出事了,急忙奔上琴閣。
  紫鳶將思凡從地上揪起,擋在身前,袖中的匕首則抵著她的脖子,眼神狠戾,對趕來的護衛大聲喝斥,「退開!全都給我退開,否則我要了她的命!」
  火舌在她們身後張狂飛舞,吞噬觸及到的一切。
  衛護們萬萬沒想到紫鳶竟會背叛主子,他們擔心紫鳶會發狠殺了姑娘,又見火在她們背後燃燒,全都擋在門前。
  「起火了,紫鳶,你快些放開姑娘。」護衛擔心低喝。
  紫鳶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熱氣,真是天助她也,她喜上眉梢,「你們全都給我退下,否則我馬上讓俞思凡葬身火海。」
  灰煙漫布,聞到焦臭味的思凡心驚膽顫,喉頭不舒服使她開始咳,雙眸難受得布上一層薄霧,紫鳶抓她的手勁很大,她知道必要時,紫鳶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推入火海。
  護衛怒斥,「大膽紫鳶,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從頭到尾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公子封和你們蠢得不曉得我是什麼人。」紫鳶冷笑,「如果你們覺得我不敢,不妨試試。」
  火愈燒愈旺,琴閣裡濃煙四布,眼見火舌就要吻上她們兩人,深知主子有多在乎思凡姑娘的護衛們不得不退下去。
  思凡被濃煙嗆得直咳,她難受蹙眉,「紫鳶,你究竟是誰的人?」
  是誰暗中安插紫鳶潛伏?這麼多年來,竟讓封與她一無所覺,光是想到紫鳶監視封與她,且有許多對他們出手的機會,她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公子封的人便成。」同樣被濃煙嗆得眼淚直流的紫鳶帶著她一步步往外走。
  護衛們氣憤難平的瞪著紫鳶,他們千防萬防,偏偏忘了防身邊人,才會讓姑娘陷入危險。
  紫鳶將思凡擋在身前,只消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她就讓俞思凡當場見血封喉。
  琴閣裡的火焰竄出,大肆吞沒窗櫺、樑柱。
  護衛們驚閃逃避,怒視有恃無恐的紫鳶。
  「告訴公子封,不必急著找我,我這算是成全他,沒了俞思凡,他便可無後顧之憂迎娶右相千金,說到底,他該感謝我才是,哈哈哈!」紫鳶語氣尖銳的譏笑,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和善,她匆匆帶著思凡下樓,直奔馬廄,挑了匹快馬便揚塵而去。
  僕役們見琴閣失火,驚慌大喊:「失火了!琴閣失火了!」
  一堆人急吼吼自水井、蓮池打水救火。
  衛護們則躍上馬背,尾隨在後,奔出園子,其中一人往五公子府通報,其他人則去追紫鳶。
  冷寂的五公子府。
  啪嚓,杯子在掌中碎裂。
  「再說一次。」公子封冰冷的語氣,沒有抑揚頓挫,唯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呼吸遭到箝制,幾乎喘不過氣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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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思凡……他的思凡……今早他不該撇下睡夢中的她離去,可惡!
  他用力握緊拳頭,內心恐懼今早與她的分離,將是永別。不該是這樣,在他的計畫中,她會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結果他太大意了,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紫鳶會背叛,或是紫鳶一開始就是敵人埋下的棋子,這是難以鐃恕的錯。
  「紫鳶一路向南,強行帶走姑娘。」高野頭皮發麻,背脊發冷,重複一遍剛自園子那得到的消息。初時他也難以置信,偏又不得不相信,他們確實被背叛了。
  公子封雙眸宛如結了萬年寒冰,緩緩攤開掌心,盯著掌中的茶水與碎片,會痛,痛的不是手掌,而是心,疼痛持續蔓延,從心擴大到四肢百骸,他害怕,他恐懼,但他面無表情,慢條斯理道?「沒想到竟是紫鳶……」
  好個紫鳶,居然能瞞過他的耳目,紫鳶太清楚思凡對他有多重要,他等於是被敵人掐著脖子,難以招架。
  是誰呢?究竟是誰指使紫鳶?
  「紫鳶她不知何時被收買,屬下該死,竟一無所覺。」紫鳶的功夫是高野親自傳授——
  他是她的師父,早該看出她圖謀不軌,一掌斃了她。
  「紫篇這步棋藏得極深,才有辦法在這時給我致命的一擊,弦月她還登門找思凡嗎?」他的腦袋瘋狂轉著。
  「是,公子爺。」
  「叫左相府裡的思凡扣下那丫頭,她若不聽話,儘管傷她,只要記得,留她一口氣就成。」公子封笑了,笑容裡帶著玉石?焚的狠絕。
  「莫非公子爺懷疑是三公子所為?」
  「也許是,也許不是,可就我一人束手無策,豈不是太便宜其他人?」老三最是清楚思凡對他的重要性,正如他也很清楚如何給老三致命的一擊,不論出手的是不是老三,對手一再對他的軟肋出手,他不好好回敬怎成?
  「是,公子爺,屬下這就派人吩咐下去。」高野發現隱藏在主子冰冷眸光下的狂亂,心驚膽顫,暗自祈求思凡姑娘千萬別出事,否則真不曉得主子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另外派人燒了碧收藏的古籍。」碧最嗜之如命的就是自各地搜羅來的古籍,他將之寶貝又寶貝的收藏在書樓,除了碧以外,旁人皆不許進入。
  「公子爺,這……」高野覺得有些不妥,這樣主子豈不是要和二公子、三公子硬著來?
  「關於爵,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你說是不是?」公子封的唇角上揚,冷笑。「請公子爺平心靜氣,否則會大亂的。」高野單膝下跪,冒死進言。
  「大亂有啥不好?可別忘了,至今我尚未出手,對方已欲置我於死地,且三番兩次動我的女人,你說,我若是不還以顏色,他們還真以為我怕事。」他的唇仍在微笑,但眸底充滿殺戮,語氣凍寒,「爵身邊有個不男不女的小子,把他殺了。」誰要讓他心神?裂,他就先讓對方嘗到椎心之痛。
  既然他活不下去,其他人也甭想活!「公子爺!」
  公子封低喝命令,「立即去辦!」
  高野心知說服不了主子,以前有思凡姑娘在,主子因為顧忌,所以行事會較為收斂,可眼下姑娘生死未卜,主子情急關心,便狂亂失序了。
  公子封眸底燃燒著熊熊怒焰,他的五臟六腑無一不燒灼,咬緊的牙根幾乎要繃斷。
  「命人備上快馬,我要親自會會紫鳶。」
  「公子爺,護衛們已經追上去了,不如屬下再加派人手,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將紫鳶擒來,請公子爺在府裡耐心等候消息。」高野擔心主子會遭遇埋伏,極力勸退。
  公子封橫了他一眼,語氣冰冷,「我的女人正在等著我,我絕不會一籌莫展,坐以待斃。」
  高野被他看得心虛低頭,雙手緊握成拳,幾乎咬斷牙,頭一低,「請公子爺讓屬下隨行。」
  公子封霍然起身,眸底盡是殺機,紫鳶該死!背後主使者也該死!沒有任何人動了他的人,還能悠哉全身而退!
  林木高聳參天,蒼鬱的森林崎蝠難行,天色漸暗,又後有追兵,縱然紫鳶帶著思凡策馬狂奔,仍舊難以擺脫窮追不捨的追兵。
  事出突然,使得毫無準備,無人接應的紫鳶不敢帶著思凡直接到主子那交差,只能一路向南,再伺機而動。
  主子若知道她出了岔子,肯定會很不高興,一想到這兒,她更加心浮氣躁。
  冷風無情吹襲衣著單薄的兩人,紫鳶手指僵硬的拉著韁繩,甩著馬鞭,大喝:「駕!」
  馬兒鼻翼歙張,吃痛揚蹄快跑。
  馬蹄噠噠,賓士在不平的山路上,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樹木,自眼簾快速掠過,思凡被迫坐在紫鳶身前,眼眸半閉,苦思脫困的方法。
  冷風拂過山林,宛若鬼哭。
  天色愈來愈暗,也愈來愈冷了。
  「你究竟是如何識破我的?」紫鳶自認多年來佯裝對公子封忠心耿耿,無一絲破綻,思凡對她也不曾起疑過,為何今日突然起了疑寶?著實教她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的你太過心急,太過迫切在我面前說封的不是。」
  「我與你情同姊妹,為你抱不平,難道不對?」主子要她在俞思凡面前說公子封的不是,讓俞思凡與公子封起爭執,好讓公子封難以將心力放在爭權奪位上,主子好再找名目除掉公子封,這計畫看起來非常完美,所以她著實無法接受竟會功虧一簣。
  思凡對「情同姊妹」四個字感到諷刺,她自嘲一笑,「依你說,封是你的恩人。你願為他赴湯蹈火,時刻感念他的恩德,既然如此,豈會在我面前道他的不是?再則,你說與我情同姊妹,當你談論到珍珠時,我感受不到真誠的關切,只有惡意。」
  「你自己不自覺,但當你掌嘴時,那神情,那動作,和表姨娘如出一轍,更重要的是,原先我並不敢肯定,但你後來挾持我,證實了我的懷疑。」
  表姨娘三天兩頭就上門跟娘親哭訴她的不幸,每回說到最後,不是自掌嘴巴,就是尋死尋活,嘴巴上說一切都是她不夠好,以致表姨丈不斷納新妾,事實上她說著反話,希望娘親為她出頭,趕走小妾。
  思凡從小看到大,再傻也看得出表姨娘懷著怎樣的心思,紫鳶錯在太像表姨娘了。
  紫鳶臉皮抽動,怎麼都沒想到她竟會像最令她不恥的女人,「這可真是讓我笑不出來。」
  「彼此彼此。」
  紫鳶累了,冷了,餓了,有那麼一瞬間,想著,她究竟在做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想起她與俞思凡初次見面的情景,當時她覺得左相家的千金嬌生慣養,天真好欺,她隨便說什麼,俞思凡都會相信,陪伴俞思凡的日子是舒服,甚至是快樂的,可那樣的日子,今日過後,不會再回來。
  她唇一咬,心一橫,拒絕再回憶。
  「誰讓你是公子封放在心上的女人,要怪就怪他吧。」她忠於自己,忠於財富,並沒有錯,她對俞思凡不會感到一絲歉疚。
  「我想我問你為什麼,你也不會告訴我。」
  「你從來都沒吃過苦,不管你有任何需要,永遠都有公子封和左相為你打點,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錢財有多重要。」紫鳶恨恨的想起幼年的窮困,爹娘早逝的她,儘管被叔父叔母收留,但他們並未善待她,她被當奴僕使喚,不僅吃不飽穿不暖,還動輒得咎。
  思凡察覺紫鳶的話裡有濃濃的仇恨與對她的輕蔑,噤聲不語。
  明明不願回想,偏又想起來,「我十歲那年,田裡作物欠收,我叔父叔母竟要將我賣到妓院,所以我殺了他們,連他們生的小兔崽子也一併殺了,一了百了。」那天是紫鳶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就算為此付出生命,她都覺得很合算,結果主子出現了,及時在刀下救了她,承諾她只要照他的吩咐,她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於是她在主子的安排下,佯裝被公子封解困救助,效忠于公子封,事實上她從頭到尾就是潛藏的棋子。
  聞言,思凡心一驚,沒想到紫鳶十歲時,便雙手沾滿鮮血,她為紫鳶的遭遇感到難紫鳶譏嘲大笑,「我就是連親人都可以眼也不眨的殺掉,所以你別以為我會對你心慈手軟。」
  「我卻相信,當我們在一起的某些時候,你的笑容是真,感情是真。」思凡真心真意如此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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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29: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紫鳶馬上變臉,大怒的反駁,「全都是假的!沒有一樣是真!」
  思凡也不跟她爭論,由著她發火。
  紫鳶嗤了聲,加強語氣,「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你別自以為是了。」
  話之所以能成為利刃,是因為在乎,初嘗背叛的思凡命自己不要在乎,只要想著她終究會回到封身邊即可,偏偏她對紫鳶的感情是真,難以無動於衷。
  「只要殺了你,就等於毀了公子封。」紫鳶兇狠冷笑,只要她拿起匕首稍加施力,不僅能解決俞思凡,還能甩開追兵。
  所以,殺了這個累贅吧!紫鳶眼底起了殺機,袖裡的匕首無聲露出森冷鋒芒。噠噠噠!雜遝的馬蹄聲逼近,護衛手中的火把,照亮前方的她們,?咻?!利箭紛紛朝紫鳶的背射來。
  紫鳶後肩冷不防被射中,吃痛的收回袖中匕首,在她來不及反應時,身下坐騎連中數箭,馬兒痛苦的昂立嘶鳴。
  猝不及防的思凡與紫鳶同時被甩下馬背,兩人及時翻滾,才免於遭砰然倒地的馬兒壓傷。
  思凡慘摔回過神,急忙自地上爬起,拉著裙擺倉皇逃跑。
  後肩箭矢因這一摔,更加深深插陷進紫鳶的肩膀,她痛得面目猙獰,起身追逐僅有的保命符,「看你往哪逃!」
  紫鳶說什麼都不能失去思凡這張保命符,毫不猶豫的朝著思凡射出匕首。
  噗的一聲,匕首筆直射中思凡,她瞪大雙眼,應聲倒下。
  紫鳶趕到她身旁,無情的揪起倒地不起的思凡,嘶聲道:「我活不了,拉你陪葬也值了。」
  後背受傷的思凡痛得面色蒼白,冷汗涔涔,用力推著紫鳶的手,不願被她拖著走。
  眼見追兵已至,紫鳶動怒,狠甩她一耳光,大聲怒斥,「你給我安分點!」思凡被這巴掌打得頭昏眼花,耳朵?嗡作響,雙手仍固執推著紫鳶,不肯示弱。
  紫鳶硬拖著她跌跌撞撞往林子裡逃,她還不想死,她所渴求的榮華富貴都還沒到手,豈會甘心就這麼死了。
  思凡疼痛不已,感覺到背脊一片濕,不知是汗或是血,她視線模糊的望著緊抓她不放的紫鳶,「你受傷了……」
  不斷回頭看追兵的紫鳶一愣,神色複雜的瞪著她,心一軟,但眼見後頭的追兵窮追不捨,瞬間又變得無情冷硬,「別假惺惺了,你們這些王公貴族,沒一個可信,我是不會放你走,死心吧!」
  神情委頓的思凡遠?的搖頭,或許她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封了……
  後頭身手續健的護衛翻身下馬,沖進林子裡,從四面八方迅速包圍紫鳶,當他們見到思凡所受的傷,眉心頓時一皺,大喝:「紫鳶,你不要一錯再錯!」
  被眾人包圍的紫鳶獰笑,狠心拔出插在思凡背上的匕首。
  一股巨痛襲來,思凡難以控制的尖叫,背上的傷口,因紫鳶這一拔,又流出更多血。
  她不痛,她不會痛,她只要想著封,想著昨夜他為她踏月而來,他們是如何在床上甜蜜依偎,當心感到幸福,就不再疼痛恐懼。
  紫鳶目露凶光,將染血的匕首指向思凡的心口,「事情都已到了這地步,你們不會以為我不敢動手吧?」
  「紫鳶!」他們驚慌警告她別輕舉妄動。
  另一頭直追而來的公子封一行人策馬來到林間小徑,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已氣絕身亡的馬及地上點點血痕,眉眼低斂道:「有人受傷了。」
  受傷的會是誰?思凡或是紫鳶?緊跟在他身側的高野面色凝重,他不敢輕易斷言受傷的人是誰,「他們進入林子了。」
  公子封眼藏殺機,縱身入林,高野與其他護衛跟隨著,嚴密守護,以防林子裡設有陷講。
  公子封幾個飛身起落,即見思凡被紫鳶抓在身前,銳利的匕首正對著她的心口,他的心為此緊縮,屏住氣息。
  臉色慘白的思凡見冷肅的公子封翩然落地,唇角釋然的上揚,好想馬上投入他懷抱。
  「公子爺!」護衛們見他來到,皆面有愧色,因沒能好好守護思凡姑娘。
  公子封的視線先是掃到她慘澹的面容以及額際點點汗珠,她的頸子有傷,看起來很痛苦,究竟她傷得多重?
  「公子封,你來得可真快。」紫鳶冷冷嘲諷,瞧見傳授她武藝的高野,她狼狽的撇過臉,不敢直視高野那充滿指控的眼瞳,他一定覺得她很糟,遠逮比不上深藏在他心裡的小白茶。
  思凡只覺寒氣不斷自腳底竄上,她不由自主打顫,她好冷也好痛,可她不敢說——就怕封更為她擔心。
  公子封冷凝的眼眸冰寒,他將目光移向不安的紫鳶,「背叛者是你,著實令本公子感到意外。」
  當年他出手助紫鳶埋葬她的叔父、叔母,並將她帶回府裡,並非臨時起意,而是看中她的機靈巧變與善體人意,他派人?過她的身世確認過沒問題,想不到真中藏假,假中藏真,只能說對手的心思太縝密,而他也太大意,才會讓紫鳶潛伏在思凡身邊多年。
  「公子封,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傻,也不算太晚。」
  「我確實是傻。」
  「我手中握有你的心頭肉,不想替她收屍的話,就快快讓路。」
  公子封搖頭苦笑,「看來我不讓路也不行。」
  「你知道就好。」占得上風的紫鳶唇角譏誚上揚,「公子封,憑你也妄想登上大高野怒喝,「紫鳶,休得無禮!」
  紫鳶不由肩頭一縮,可隨即倔強的揚起下巴,只是目光仍不敢對上高野,氣焰已不敢太囂張,「他從來都不是我的主子,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高野怒不可遏,要再大聲喝斥,公子封已輕抬右手制止,他不悅歸不悅,終究是住口。
  公子封眉淡淡一挑,「我真想知道你的主子承諾你什麼,以致你這般忠心耿耿。」
  紫鳶整張臉都亮了,「當然是富貴榮華,我可不會甘心于永遠服侍人。」
  公子封揚起自嘲的淡笑,慢條斯理道:「看來,是本公子不如老三懂得收買人心。」
  思凡一怔,萬萬沒想到紫鳶會是三公子淳派來的。
  紫鳶呆愣,抿唇不語。
  果然是老三的人!公子封由紫鳶的表情更加確認他的推斷無誤,得知紫鳶是對手派來的棋子後,他不斷推敲究竟是誰如此心思縝密?
  城府深的老三最有嫌疑,老三會充分利用他喜歡思凡這件事,上回瘋虎攻擊,紫鳶真正要保護的人應該是弦月才對。
  「老三這步棋下得很精准——該說受寵若驚嗎?老三竟然那麼久之前就開始提防我。」
  這下他和老三的梁子結得可大了,他會好好算這筆帳。
  「我不跟你多說廢話,命令你的人全都退開!」事已至此——主子的身分被拆穿,紫鳶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高野見紫鳶默認是公子淳的人,心下懊惱自己竟從未看穿。
  公子封淡笑,沒有退開的意思。
  「公子封,你別虛張聲勢,我知道你不可能不在意這女人的死活。」紫鳶冷笑,用力扳過思凡的身子,要公子封看清楚他心愛的女人受了多重的傷,「你再不讓開,我就讓她在你面前流血至死。」
  當公子封見到思凡背上一片鮮血時,腦中瞬間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停頓了,只覺眼前一片紅,他彷佛可以聽見自思凡背上流淌鮮血的聲響,一聲接一聲,粉碎他的心。
  但即使他已思緒大亂,仍舊面無表情,冷淡開口,「就這樣?」
  他的語氣冷清且不在乎,彷佛受傷的不是他的心頭肉。
  紫鳶以為他會情緒激動,卻沒想到他依然一派冷淡,她有些緊張猶豫了,沒忘記前陣子公子封曾動念要親手殺掉俞思凡。俞思凡確實是他的心頭肉,可他野心勃勃,倘若覺得俞思凡會成為他的絆腳石,想要借由她的手除去也不無可能。「你不可能不在乎這個女人的死活!不要又跟我虛張聲勢!」
  公子封淡笑,「你不妨親自確認我是否虛張聲勢。」
  紫鳶抓不住公子封的心思,她眼一橫,故意弄痛思凡的傷,冷笑,「那這樣呢?你也不心痛?」
  思凡痛得倒抽了口氣,但她沒有驚叫,除了不想讓紫鳶得逞外,也不想擾亂公子封的思緒,不論他決定怎麼做,她都相信他。
  公子封似笑非笑的瞅著紫鳶,雙手一攤,「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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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0: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你這個瘋子!果然將權位看得比女人還重,俞思凡,你可看清這男人的真面目了,在他心裡,你一點都不重要,他如此狠心絕情,你還要愛他?」紫鳶譏笑揶揄。
  思凡痛到全身抖得不象話,卻笑了,「我偏就要愛他。」
  「你也瘋了。」紫鳶嗤之以鼻。
  公子封和高野密切留意紫鳶的一舉一動,當她不以為然仰頭嗤嘲時,他們兩個同時躍向紫鳶。
  高野狠戾擊向紫鳶,公子封則急著搶回他的女人。
  一時大意的紫鳶沒料到他們會趁隙出手,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思凡的心口時,她猛地後腦勺用力往後一撞。
  叩一聲,紫鳶的鼻樑應聲而斷,痛得她眼冒金星,鼻血直流,「可惡!」高野趁此機會左右同時出掌,淩厲拍向紫鳶的天靈蓋。
  紫鳶心下大驚,慌亂推出思凡,讓思凡代她承受這致命的一擊,她則轉身逃跑。
  高野見狀,于千韻一發之際急急收掌,內力激蕩胸口,使他口吐鮮血,於半空中翻了個身,踉蹌落地。
  公子封驚險搶回思凡,已嚇出滿身冷汗,當他將思凡密密實實擁在懷中,臉上的驚慌才真正顯露,他的手摸到她血濕的背時,手抖得難以控制,他喉頭哽住,說不出話來,慌亂點住她背後的穴道,阻止更多的血流出。
  驚魂未定的思凡呆望焦急的男人,心跳得又急又快,久久說不出話。
  紫鳶一逃,高野急追,怒喝:「孽徒!哪裡逃!」
  一隊護衛跟著高野前去追殺紫鳶,其餘則留下來保護公子封和思凡。
  思凡眼見心愛的男人為她亂了手腳,努力擠出笑容安慰,「我沒事。」
  心如刀割的公子封攢緊眉心,忍不住低吼,「你傷得很重,豈會沒事。」他急忙中不忘溫柔的將她攔腰抱起,「別怕,我馬上帶你回府,讓大夫過來為你診治,你會沒事,一定會沒事。」他不斷說著,安慰她以及自己。
  「紫鳶……」她仍掛心紫鳶,雖然被紫鳶所傷,雖然埋怨紫鳶竟是三公子派來的棋子,但畢竟相處多年,她沒辦法說割捨便馬上割捨。
  「她狼心對你下毒手,你還擔心她!」公子封氣急敗壞,除非將紫鳶千刀萬剮,否則難消他心頭怒火。
  「啊——」紫鳶的慘叫聲遠遠傳來。
  思凡肩頭一縮,心知不論她說什麼,封都不可能輕饒紫鳶。
  公子封一心只在意她,大步將她抱上馬,「這是她的選擇,怨不得人。」
  「可是……」臉色愈來愈死白的思凡又聽見紫鳶慘叫一聲,心揪痛。
  公子封發現她氣息愈來愈微弱,心更慌,他在她耳畔低喃,「為了我,你一定要撐住,否則我會血洗天下,你聽到了嗎?」
  她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他的焦急震痛她的心,冰涼的小手無力覆在大掌上,虛軟無力的說:「不要……」
  「有我在,你絕對不會有事。」公子封如是說服自己,快馬加鞭趕回府。
  至於背叛的紫鳶,他很確信高野會好好收拾,不會讓他失望。
  意識不清的思凡趴著接受大夫的治療,當她痛得想翻身時,一雙熟悉的大掌立刻按住她,不許她亂動。
  總是被細心呵護的她,近來一再受傷,公子封再也難以忍受。
  他特地命人建造用來藏她的圜子遭烈焰吞噬琴閣,其他兄弟應當已收到消息,那座園子再也不適合藏她,所以他將她帶回身邊,仔仔細細揣在心口,讓所有妄想傷她的人,非得經過他不可。
  他不讓任何人進房,親自照顧她,在她疼得蹙緊眉心時,於她耳畔輕聲低喃,哄著,寵著。
  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去,太陽升起,府內的僕役守在房外,隨時聽候主子的差遣。
  心疼的公子封讓未著寸縷的思凡趴臥在他身上,為了不震疼她背上的傷,大半個夜,他動都不動一下。
  她那血淋淋的傷,似在心頭烙了印,使他每想一次,就要痛一次。
  「公子爺。」高野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說。」公子封仍未移動半分,聲音卻是放輕,不願吵醒懷中好不容易安穩睡沉的人兒。
  「紫鳶已受到應有的懲罰。」
  公子封唇角滿意勾揚,「把她送回老三那,畢竟是老三的人,不還給老三,我會過意不去。」
  「是,昨夜二公子的書樓已全部燒毀,弦月姑娘如公子爺所願陪伴左相府裡的思凡姑娘,而八公子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小廝則受了重傷。」高野語氣平板的陳述昨夜的事。
  公子封眉一挑,「沒死?」
  「還沒死。」
  「罷了,這也讓老八夠心痛,你下去好好治療傷勢。」
  「是。」高野恭敬退下。
  公子封溫柔吻吻她的發心,低喃,「你說,大家怎會那麼傻,竟以為有辦法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打你出生,老天爺就註定你會是我的人,你為我而生,誰也無法拆散我們。」
  他擁著她,吻著,愛著,心因她的存在而柔軟,也因她而冷硬無情。
  突然間,外頭傳來喧鬧聲。
  公子封眉心一蹙,待要發怒時,便聽見老七在外頭嚷嚷。
  公子策對阻止他沖入房內的僕役大發雷霆,「全都給本公子滾開,你們是什麼東西?膽敢阻攔本公子。」
  「七公子,公子爺交代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內。」守在房外的僕役好聲好氣的擋下七公子策。
  「連本公子也擋?」公子策怒吼,就要踹開擋路的僕役。
  「這……」
  公子封輕手輕腳放下懷裡的人兒,輕柔的為她蓋上被子,才下床解開床幔,再三確定她春光未外泄,這才揚聲,「七弟,進來吧。」
  公子策橫了擋路的僕役一眼,開門入內,焦急嚷嚷,「五哥,你身子不適嗎?否則怎會還窩在房裡?莫非你昨兒個遇刺?」
  公子封下巴揚了下,公子策立刻意會的合上門,壓低音量道:「五哥,你沒事吧?今兒個我醒來,才曉得昨夜老二、老三和老八全都出了事,眼下已亂成一團。」
  公子封冷笑,眼底盡是殺機。
  公子策見狀,恍然大悟,「五哥,莫非……」
  公子封抬手制止,公子策意會頷首,「五哥,你沒事就好。」
  「思凡受傷了。」
  「什麼?!」
  「紫鳶是老三派來的人。」
  「什麼?!」公子策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了,「該死的老三,竟然留這一手。」他生氣的踱步,這才發現內室放下的床幔,隱約可以看見床上躺了個人,他立即轉身回避。
  「思凡她傷勢如何?」在公子策心裡,思凡就是他還未過門的五嫂,任何人動她,都會讓他十分不悅。
  「大夫來看過了,幸好沒傷到要害。」
  「紫鳶呢?」
  「送回給老三了。」
  公子策氣急敗壞,「五哥,你怎能輕易放過紫鳶?!」
  公子封的嗓音冷悠上揚,「你怎會以為我輕易放過她?」
  公子策見到五哥森冷的表情,這才冷靜下來。「是了,五哥不可能會輕饒她,這下老三可知道他惹到不該惹的人。」他撩袍坐下,喘口氣,伸手倒了杯已涼的茶水潤喉。
  公子封坐在他身側,慢條斯理道:「老三敢動思凡,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老二和老八那……」
  「讓他們隔岸觀火,豈不是太便宜他們。」妄想動他的絕不僅僅老三一人,既然其他人想看他發瘋,他就瘋個夠!
  公子策把玩掌中茶杯,低笑一聲,「昨兒個他們都鬧了一夜,可惜我沒能親眼瞧見。」「別惱,以後有的是機會。」公子策興奮問:「所以,開戰了?」公子封眸底有著血腥殺戮,語氣堅定,「開戰了。」兩兄弟交換意味深長的一眼,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思凡一天不醒,公子封的心就多承受—天的煎熬折磨。
  他守在她身邊整整兩個日夜,守得他快要發瘋,每隔幾個時辰就叫大夫來問話,儘管每次得到的都是,她的傷無礙,應當很快就清醒,但未親眼見到她清醒,他就是無法放心。
  守在房外的僕役奴婢因房內的沉寂更加戰戰兢兢,他們不敢想像,倘若房內的姑娘未醒,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只求她快些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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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公子封的心因焦急而痛苦灼燒,她是支持他前進的力量,假如沒有她,他不知道會變得怎樣。
  「你為何還不醒?難道你不曉得我等你等得快瘋了?還是你故意想嚇我?」他擁著赤裸的她,不停在她耳畔低喃。
  兩個日夜,使他清冷的嗓音變得沙啞;兩個日夜,使他冰冷的眼眸泛著血絲,兩個日夜,使他清俊的臉龐變得憔悴,他不再是目中無人的男人,就只是個為了心愛的女人肝腸寸斷的男人。
  他要復仇!為了她今日的遭遇,非要狠狠反擊老三不可,他所嘗到的痛徹心扉,老三也得嘗嘗。
  他吮著她冰涼的唇,低嘶,「你是為我而生的女人,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將你搶走,連閻王都不許。」
  痛!她的背熱辣刺痛,令她難受嗚咽,頭好重,眼皮也好重,不時可以聽見紫鳶充滿惡意的笑聲。
  她難受的瑟縮著肩,想要逃避紫鳶的背叛,可這一縮又扯痛傷口,讓她痛得眼角沁淚。
  冰涼的唇,接住她眼角的淚,低聲命道?。「不許你在夢裡哭,快點醒來。」
  思凡聽見她最喜愛的清冷男性低嗓,「封……」
  「你曉得我就在這兒,所以,快點睜開眼看看我。」他環抱著她,不敢施加力道,擔心會不小心弄疼她。
  她仍未因他的呼喚而清醒。
  外頭天色黑暗,萬籟?寂,公子封已失去耐性。
  「你真想看我發瘋是不?」他的嗓音苦澀帶著幾不可察的懇求。
  發瘋?誰要發瘋……
  她好累,好累,眼皮重得撐不開,可這道嗓音不容她忽視,她就要他好好的,不要他瘋狂。
  她努力嘗試,試了又試,好不容易才睜開沉重的眼皮。
  公子封見到她眼皮動了,屏氣凝神,熱切期待。
  終於睜開眼的思凡,望進守候她已久的男人眸裡,她疲憊的閉上眼,又吃力睜開,沙啞著聲,「你……怎麼了?」
  他看起來好樵悴,好疲累,彷佛受盡折磨……她不舍的抬手撫摸他清?不少的臉龐,馬上又沉重落下。
  他握住她冰涼無力的小手,不舍道:「是你怎麼了才對。」
  這個傻瓜,竟然不擔心自己的傷,反倒擔心起他,他心疼的歎了口氣,低頭琢吻了下她滑膩的香肩。
  她呆呆看著他的吻落在她肩上,她……的衣衫……是不是不小心滑落了?否則他怎麼有辦法直接吻上她的肩?
  她的腰後還感受到他的大掌正服貼在那,她、她、她不會是一絲不掛吧?!
  思凡驚得瞪大雙眼,倒抽了口氣,本來又要昏沉沉睡去,現下可清醒得很,急著想從他的胸膛爬離,這一動抽動背上的傷,痛得她皺擰小臉,「啊!」她痛到無力跌回他的胸膛。
  公子封氣急敗壞的檢查她的傷,見傷處沒有扯裂滲血,這才松了口氣,低斥,「你怎會忘記自己身上有傷?!」
  「我……我……」她羞窘的不敢對上他的眼,咬唇與他貼得更緊,唯恐一個不小心春光外泄。
  他究竟看到多少?之前也曾與他同床共枕,可那時她沒被剝除的這麼徹底。他理所當然道:「你是我的,早晚都會讓我看個精光,無須害羞。」
  他已經受夠三番兩次差點失去她,他必須更加深刻感受她真實在他懷裡才行。公子封眸光一轉,護著她的腰,坐起身捧著她的小臉,二話不說吻上她的唇。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激情之後,倚在他懷中昏昏欲睡的思凡察覺到他的手,急忙按住,羞紅著臉問:「你……」又想做什麼?
  她不好意思回想不久前與他的纏綿,太火熱,太……羞人,他似乎完全不感疲累,不斷的要她,再要她,而她被層湧而來的欲望擊潰,不知羞的與他纏綿,再纏綿。
  心情很好的男人低聲笑了,「別緊張,我只是想確認沒弄傷你。」
  她雙頰羞得如火燒似的,紅豔豔,美得驚人,她撥開他的手,低垂著眼,慌張道:「我沒事。」
  「你不是會痛?」這是她的第一次,儘管他已儘量克制,仍是弄疼她了,他心疼吻吻她的香肩。
  她之所以會疼的原因,讓她的小臉更加火熱,支支吾吾道:「我、我已經好多了。」
  他皺眉佯裝不信,「我不放心,還是得親自確認才行。」
  話甫說完,大掌又不容拒絕向下溜去。
  思凡急忙忙抓住他的手,驚慌道:「你要如何確認?」
  他揚唇一笑,「總會有我的方法。」
  「我、我受傷了。」她沒臉問他要用什麼方法,嬌嗔的橫了他一眼,萬不得已抬出她的傷,免得他又為所欲為。
  公子封不舍看著她背後的傷,偷悅的神情立刻轉為灰暗,他的唇於她的傷上,輕輕印下心疼的一吻,「剛剛我可有弄疼你?」
  溫柔的親吻,教她想落淚,她知道他已儘量小心,才會讓她坐在他身上,火熱的要她,她輕聲保證,「我沒事的。」
  他歎了口氣,溫柔的將她按在胸膛上,下巴蹭蹭她的發心,「園子被火燒去一半,現下外頭並不平靜,我得把你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才能安心。」
  他的平鋪直敘裡注入他的在乎,她摸著他的臉頰,輕喃,「我已經被你擱在心窩,隨時都看得見了。」
  他的眼瞳悄然浮現殺意,「這是最好的位置,誰敢妄想來搶,一目了然。」
  「傻瓜,沒有人會跟你搶。」她搖頭輕笑。
  輕柔的笑聲,觸動他的心,教他斂去冷絕眸光,他握住她的小手移至唇邊,于掌心印下一吻,「你不曉得你有多吸引人,想要搶你的大有人在,不過他們知道要得到你,得先踏過我的屍體。」
  她仰望說得煞是認真的男人,衷心道:「我要你永遠都好好的。」
  「我們會永遠都好好的。」他再極其纏綿的吻了下她柔嫩的掌心。
  思凡合上眼,無聲歎了口氣,由衷期待任何人都傷不了他。
  「你餓了吧。」他伸手拿起命廚娘備上的清粥,一口接一口喂她。
  思凡倚在他懷中,乖乖吃著他喂來的粥,清粥一入口,才驚覺她真的喂了。「你睡太久,大夫交代,只能先以清粥果腹,晚點才能食肉。」如果可以,他想喂她吃好多滋養身體的食物,她受傷昏睡兩個日夜,已?得教他蹙眉了。
  「你別光顧著喂我,你也還沒吃,不是嗎?」她推推他,想要自己來。
  「我喜歡喂你,你吃飽了,我再吃。」他不容拒絕,堅持非要喂她不可。
  她往一旁的小幾瞧去,發現只有清粥,「廚娘沒有備上你的晚膳。」
  「她備了。」
  「在哪?」
  「就在我手上。」他邊說邊餵食。
  「你也吃清粥?為什麼?」她忙著吞下他喂來的粥,驚愕不已,赫然明白,他是為了她,她感動的眼眶微濕,笑意纏綿。
  「等你可以吃別的,看你想吃什麼,我讓蔚娘備上。」也就是說,她吃幾餐清粥,他都會陪著。
  她幸福的偎著他,「好,屆時咱們再一塊兒吃想吃的。」
  這個男人,是她心愛的男人,旁人覺得他可怕,她卻從不那樣認為,他總是以他的方式待她好,教她滿心滿眼都是他,再也離不開他。
  她愛嬌的更加蹭進他懷裡,由他寵著憐著,「你別光顧著喂我,你也要吃。」公子封愛憐的凝望教他愛慘了的小女人,如她所願吃了口清粥,又開始喂她。她是如此纖?,以至於每回他將她擁在懷裡,都會擔心稍有不慎就會弄斷她的骨頭。
  過了一會兒,思凡搖頭拒絕他的餵食,「我吃飽了。」
  「你吃得太少。」他不苟同蹙眉。
  她累得逸出一口氣,輕合上眼,任由溫熱的水撫慰疲憊嬌軀,「已經太多,我沒辦法再吃了。」
  他歎了口氣,將碗擱上小幾,單臂輕鬆環住她的腰,霸道的命令,「以後不許你吃這麼少。」
  她當作沒聽見,吻吻他的喉結。
  甜蜜的親吻,是沒辦法讓固執的男人妥協,「我會讓人盯著。」
  小臉埋在他的胸膛,繼續充耳不聞。
  他竟拿使小性子的她莫可奈何,令他既好氣又好笑,也就只有她敢這麼對他。「不要假裝沒聽見,反正你吃不夠,我自是知道要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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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7-9-29 10:30: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思凡一怔,想到一直不願去想的紫鳶,紫鳶的背叛令原本漾滿幸福的小臉黯淡愁悵。
  公子封敏銳察覺她情緒變化,眉眼低垂,「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紫鳶她……」
  公子封臉一沉,以休得再提的語氣道:「還給老三了。」
  從他的語氣,她知道他還在盛怒中,也確定紫鳶已經不在了,心,難受,痛著。
  「這是最後一次,再也不要為了她傷心。」
  她哽咽點頭,最後一次為紫鳶傷心難過。
  她哭了好一會兒,公子封不舍的扳過她的臉,一一吻去她的淚,她的淚水卻像潰堤般流個不停,使心疼的他著實惱了,「夠了,不許再哭。」
  她抬起哭紅的臉,瞅望霸道的男人。
  「你才醒來多久,怎地就忙著以淚洗面。」他不喜歡她為了紫鳶哭腫雙眼,她就是心太軟,會為無謂的人傷心難過。
  思凡勾著他的脖子,仍舊傷心不已,但已努力止住淚水,「我沒辦法……」他歎了口氣,吻吻她的唇,不打算告訴她,她的小兔兒已葬身火窟,免得她又哭紅雙眼。
  大事尚未抵定,他的前方有許多絆腳石需要一一剷除,以後只會更加不平靜,所以他分外珍惜此刻與心愛的女人耳鬢廝磨的機會。
  於是貪婪的大掌再次撫弄潔白無瑕的嬌軀,以他的火熱堅硬強焊驅離她的悲傷。
  五公子府今日來了不受歡迎的稀客。
  公子封端坐在沒有繁複擺飾的大廳,悠然品茗。
  接連被賞了好幾回閉門羹,溫文儒雅的公子淳強忍滔滔怒焰,冷硬著聲,「前幾日我過來,聽說五弟身子不適,不宜見客,今日見五弟神清氣爽,想來已經康復。」
  弦月已失蹤好幾天,公子淳遍尋不著,到左相府要人,只聽說弦月看過思凡便離開,可她離開左相府後下落不明,他認定弦月人還在左相府中,不顧一切強硬進入?人,結果並未尋得弦月,反而得罪左相。
  他心知弦月的失蹤定和老五有關,畢竟紫鳶的屍體被送了回來,他早就由紫意那得知,左相府裡的思凡和紫鳶都是假的,老五既然發現他的計謀,自是不會善罷甘休,只怪他發現得太晚,以至於老五有機會對弦月下手。
  「多謝三哥關心,經過多日休養,我確實好多了。」占得上風的公子封冷睇眼底含怒的老三,冷腔冷調的調侃,「三哥不喝嗎?我記得三哥最愛品茗,又或者三哥今日想飲酒?正好我有一譚好酒,這就讓人備上。」
  公子淳恨不得揪住老五,命他快快交出人,但老五不是會聽命行事之人,這口氣他不得不吞。他咬緊牙根,開門見山道:「前幾日氣絕身亡的紫鳶被丟在我府門外。」
  公子封故作訝異挑眉,「紫鳶不是在左相府裡好好待著,怎會死了?還被丟在三哥府外,這事非比尋常,我讓高野查查。」
  他裝模作樣揚聲,「高野。」
  「是,公子爺。」守在廳外的高野,立刻進廳。「你去查查紫鳶究竟是怎麼著,三哥竟說她前幾日便死了。」
  「回公子爺,今兒個紫鳶才奉思凡姑娘的命令,上街釆買繡線,屬下親眼確認她安然公子封雙手一攤,「三哥,莫不是高野大白天撞鬼,否則怎會見到紫鳶?」
  公子淳對他們主僕二人裝傻憤怒不已,他雙手握拳,一字一字道:「高野見到的不是真正的紫鳶,你我心知肚明。」
  公子封冷笑,「三哥真是有意思,紫鳶就是紫鳶,豈會有假?」
  」公子淳額際青筋浮跳,幾乎將牙咬斷,「你到底想怎麼樣?」
  公子淳連日遍尋不著弦月,難以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他備受煎熬,不斷猜測紫鳶是如何被發現?她臨死前究竟做了什麼,以至於惹怒老五。
  幾個兄弟遭到瘋狂報復,亂成一團,他不是不知道,可老二竟然懷疑是他派人所為,只因他曾不經意對老」」提過,他的藏書之豐無人能及。
  至於老八則一心一意照顧他那傷重的小廝,根本就無心追究,是他低估了老五會有多瘋狂。
  他,失策了。
  「三哥怎會這樣問我?究竟出了什麼事?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弦月在哪?她到底是生是死?」
  「弦月姑娘自然是在大司田府不是嗎?難不成她又亂跑,到處惹事生非?哎,她真是讓人片刻都不能安心的姑娘。」公子封唇角噙著森冷的笑意。
  「我們的事,別扯上女人。」
  他繼續悠哉喝他的茶,涼涼道:「二哥說得真好,男人的事,何必扯上不相千的女人。」
  公子封目光森冷,揚唇一笑,「所以祝三哥早日找到弦月姑娘。」
  「……」眼見老五擺明不放人,公子淳卻是礙於弦月人在老五手中,不得不隱忍再隱忍,「思凡呢?我想見她。」
  「呵,三哥今日是怎麼著?找不到弦月姑娘便來找我,要找思凡也來找我,何時我專門幫人找人了?」
  公子淳對上有仇必報的公子封,已暗自交手過幾回的兩兄弟誰也不服誰,彼此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個開端,往後他們將會有更多衝突。
  弦月的死活,掌握在老五手中,教公子淳進退兩難。
  「我不知道紫鳶做了什麼,不管你信是不信,都不是出自於我的命令。」公子淳不得不低頭認了。
  「三哥將紫鳶教得極好,精明能千,所有交代她的事都辦得妥妥當當,就一點不好。」
  公子淳不會蠢得以為老五譏諷的口吻,真是在誇讚紫鳶。
  「她並非真的聽命於我,我居然看走眼,不得不說三哥真是好本事。」公子封撫掌稱讚。
  「紫鳶死了,這口惡氣你也出了,該是夠了。」
  「紫鳶明明活得好好的,三哥怎地口口聲聲說她死了,這般咒她,可不是好主子。」
  公子封不認就是不認,看老三能奈他何。
  公子淳硬著聲,「你究竟要不要交出弦月?」
  「三哥,弦月不在我這兒,你怎麼老跟我要人?」公子封好無辜,好快意。
  思凡受傷,昏睡兩個日夜,紫鳶多年來潛伏在他身邊,這些帳可不是老三說夠了就夠了。
  公子淳再也沒辦法佯裝溫和無害,「你的答案是不,真要和我硬碰硬?」
  「三哥——請恕我資質駑鈍,實在不懂你在說什麼。」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再也不需要了。
  公子淳起身,不與他瞎纏,「五弟,別忘了,狗急可是會跳牆,事已至此,你我已無話好說。」
  公子封嘴角噙著冷笑,「你我本來就不是無話不談的兄弟,倒是三哥真是得好好找弦月姑娘,說不準她跑到哪座荒山野嶺,逍遙快活。」
  公子淳怒瞪說風涼話的老五,憤然甩袖離開。
  公子封涼涼道:「三哥,慢走。」
  戒備森嚴的王宮大內,豪華殿堂再華貴美麗,也總是讓人懾於天威,喘不過氣來。
  大王端坐在朝堂之上,看著下方羅列兩行的兒子與大臣。
  打從他最疼愛的樂死了之後,每一夜歡快後的他都睡得不甚安穩,老想著其他兒子是否也如同響,意圖謀奪大位。
  駭人的惡夢不斷折磨,大王一下夢見碧在他茶水裡下毒,一下夢見淳帶兵攻進王宮,一下又夢見封害他落馬,一下又夢見策與爵聯手將他關進暗無天日的大牢,以至於他日漸憔悴,消?不少。
  樂死了,剩下的兒子沒一個特別討他歡心,沒一個能讓他信任,他得時刻提防才行。
  「還有沒有事要上奏?」
  公子淳上前一步,躬身作揖,「兒臣有一事請求父王。」
  「說。」大王利眼微眯。「兒臣想請求父王賜婚。」
  來了!大臣們聽見公子淳請求賜婚,想起近來聽聞公子們皆對右相的掌上明珠大獻殷勤,想來三公子打算奪得先機。
  「左相千金俞思凡姑娘秀外慧中,蕙質蘭心,兒臣自小與她一塊兒長大,對她一見傾心,今日斗膽請求父王成全。」
  三公子淳請求大王賜婚的對象非意料中的右相千金,而是左相千金,讓大臣們大感意外,從三公子那收到不少貴重禮物的右相一怔,不滿斂住惱怒。
  溫和的左相愕然,畢竟他心知與女兒較常往來的是五公子,而非三公子,三公子怎會來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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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旁的公子封聽見老三的請求,臉色未變,連身形都沒動過。老三在他這裡要不到弦月,便要再對思凡出手是嗎?
  「這是喜事,你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大王若有所思,俞思凡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他也聽內侍說,淳送了不少禮給右相及右相千金,今日求親的物件為何會變成左相千金?淳在想什麼?
  公子淳低垂著頭,隱去唇角得逞的笑容。
  公子策氣壞了,惱於老三竟然覬覦他的五嫂,他偷偷瞥向五哥,只要五哥一記眼神,他便能意會。
  公子封強迫自己不動如山,冷眼旁觀,急,只會壞了大事。
  大王的目光刻意停留在面無表情的公子封身上,他聽內侍說,封也送了不少禮給右相及右相千金,可他也沒忘,封與左相千金走得很近,所以封心裡到底屬意誰?或是兩個都屬意?
  一雙碧眼,擁有異族長相的二公子碧也上前一步,躬身作揖,「父王,兒臣也有一事相求。」
  大王挑眉——沉著聲,「說。」
  「兒臣也與左相千金思凡姑娘自小青梅竹馬,對她心儀已久,想請父王為兒臣與她賜婚。」公子碧朗朗請求。
  公子淳只預料老五會阻攔,怎麼也沒料到中途殺出的是喜歡書冊更勝於女人的老二。
  公子碧于心底冷笑,老三心狠手辣派人燒了他的書樓,這梁子結得可大了,既然老三想娶俞思凡,他就讓老三娶不到。
  公子封仍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高興老二從中作梗。
  不甘寂寞的公子策嘴角上揚,也上前躬身作揖,「父王,兒臣也喜歡思凡姑娘,請父王賜婚。」
  公子封腦子轉了轉,步上前,躬身作揖,朗聲道:「啟稟父王,兒臣也想請父王為兒臣與思凡姑娘賜婚。」
  右相又急又氣,不過是短短幾日的光景,擺明喜歡珍珠的公子們,居然全都改變主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珍珠哪裡及不上俞思凡?
  左相見公子們接連上前請求賜婚,內心惴惴不安,冷汗直冒,他自是清楚女兒與誰情投意合,不過其他公子也得罪不得哪。
  大臣們瞪大眼看著公子們一個個上前請求大王賜婚,心下全打了個突,不都說公子們喜歡右相千金,紛紛送貴重禮物討好右相及珍珠姑娘,怎麼忽然間全都請大王替他們與左相千金賜婚?
  傳聞應當錯了,其實公子們是送貴重禮物給左相及思凡姑娘,如此才說得通。大臣們偷瞄顯然魂不守舍的八公子爵,猜測他是否也會上前請求大王賜婚。
  公子爵後知後覺發現眾人目光,他慌忙斂定心神,暗忖,幾個兄弟為何都步上前?莫非父王有事交代?他趕忙上前,「父王,兒臣……」
  大王抬起右手,不讓他說下去,「本王知道了,你們幾個兄弟都與俞思凡青梅竹馬,她性情溫婉,你們會中意她,本王也不意外,但世間唯有一個思凡,你們五個兄弟都想請求本王賜婚,這粧婚事,可不好辦。」
  聞言,八公子爵臉都黑了,這誤會可大了,偏偏他又不能說出他沒娶俞思凡的意思,以免父王發現他從頭到尾都心不在焉,他只能暗自祈禱,父王千萬別為他賜婚。
  五位公子齊聲道:「請父王作主。」
  「賜婚的事,日後再提。」大王看著讓他不放心的五個兒子,賜婚給誰,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之中是否有人圖謀不軌。
  「是,父王。」五位公子再次齊聲,退下。
  左相松了口氣,不論公子們是真心或假意,至少眼下誰也不得罪。
  被打亂計畫的公子淳心下有諸多不滿,差點他就能讓老五再也笑不出來,他不快的橫了不知為何也跳出來的老八一眼。
  公子爵好無辜,揪緊眉心——他若知道上頭幾個哥哥是站出來請父王賜婚,他就不會傻乎乎跳出來。他憤恨難平的瞪了老五一眼,三哥說,老五派人傷了他的人,這筆帳,他可得跟老五好好算一算。
  公子封感受到公子淳與公子爵對他的諸多不滿,依然一派雲淡風輕,不將他們兩個放在眼裡。
  內心深沉的大王思緒百轉千折,糾結著哪個兒子最有可能反叛?淳?封?又或者全部?
  公子封察覺父王嚴厲審視的目光,眼眸低垂,斂盡光芒。
  公子淳則一派溫文無害。
  大王心下登時有了主意,朗聲道:「都退下吧。」
  大臣們躬身退下,正當五位公子也要退下時,大王開口,「封,你留下來。」公子封留在原處,其餘公子不由多看他幾眼,可沒父王的允許,他們也不敢留下,只好依言退下。
  大王走下王座,來到公子封的身邊,眯著眼打量這個兒子。從以前到現在,他就不喜歡封,這孩子不像樂會討他歡心,也不似淳笑口常開,冷冷冽冽,如冰似的,和他母妃一樣,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是不夠討喜。
  公子封沉靜,恭立。
  大王揚唇,緩聲道:「封,近來林國蠢蠢欲動,本王打算派你出使林國,探探他們的虛實,你意下如何?」
  楠國與林國以往便征戰不休,直到近幾年才和平相處,雖是如此,雙方卻也派了不少探子潛伏,隨時都會有再興戰的可能,父王突然指派他出使林國,用意再明顯不過。
  父王想借由林國之手,除掉他!
  公子封心頭一凜,不解他是哪裡令父王起疑?但他的力量還不足以和父王相抗衡,是以他面不改色,雙手一拱,語氣堅定,「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托。」
  「本王就知道,你不會讓本王失望。」大王意味深長的笑了。
  他是楠國威震天下的大王,永遠的大王,沒有任何人可以取而代之。
  陽光亮得刺眼,卻照不進領了王命的公子封充滿陰霾的內心。
  宮人內侍見到五公子,紛紛行禮,他昂首闊步視而不見,繃著臉走出永遠讓他感受不到一絲暖意的王宮。
  于王宮外靜候的高野見到他的臉色,心下一沉,快步迎上前,「公子爺……」公子封右手微微一抬,示意高野,眼下他什麼都不想說。高野立即意會,躬身行禮。
  公子封全身僵硬如石的坐上馬車,唯有成拳的雙手青筋畢露,顯露他極力壓抑的怒焰。
  他恨得咬牙切齒,這些年來,他行事始終小心翼翼,卻仍是讓父王起了疑寶,父王想借由林國之手殺他?
  除了父王以外,想對付他的尚有老三與老八,至於老二也極可能突然出手,如此多的敵人,應會趁此良機取他性命。
  「呵,在這座王城裡,什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根本就不存在。」他嘴角上揚,自嘲一笑。
  事已至此,他這條命隨時都會消失不見,所有跟著他的人,恐怕也會和他一同遭難。
  人的生命本就脆弱,身為公子的他在兒時便清楚明白,可一想到思凡會因他受到牽連,他便無法平心靜氣接受,他要她好好的。
  當馬車穿過青龍大街回到府前,他臉色陰沉,強迫自己不疾不徐走進府裡,絕不讓可能在外頭窺探的探子瞧出端倪。
  高野緊跟在怒沉了臉的主子身後。
  厚重的大門,隨著他們的進入,重重掩上。「她人呢?」公子封回府的頭一件事,便是揚聲找人。
  迎上來的僕役心知主子在找誰,「姑娘她和廚娘在一塊兒……」
  公子封腳跟一轉,快步走向廚房。
  無法進宮隨侍在側的高野心急如焚,偏偏主子不說,他只能像只無頭蒼蠅跟在主子身後團團轉。
  在主僕二人快接近廚房時,即可聽見思凡那教人打從心裡感到偷悅的嗓音。「姑娘,公子爺吩咐了,你想吃什麼,儘管說一聲,我會為你備好,你不用親自過來。」廚娘見思凡親手熬煮雞湯,嚇壞了,在思凡身邊轉著,勸著。
  「你別慌,我不過是想親手熬湯給公子爺喝,沒事的。」思凡輕笑,細心看顧在爐上熬煮的雞湯。
  今兒個他被大王召進宮,近來不愉快的事接踵而來,她希望他喝到她親手熬的湯能夠感到開心。
  雞湯香氣四溢,肥美的雞肉於鍋中滾動,誘人食指大動。
  公子封大步走進廚房,他的出現,讓兩個女人嚇了一跳。「你回來了。」思凡漂亮的臉龐寫滿欣喜,可一見到他的表情,笑容便瞬間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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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公子封二話不說,拉著她的手就走。
  思凡內心惴惴不安,小跑步的跟著他又急又快的腳步,到底出了什麼事?
  「退下,全都給本公子退下。」公子封斥退緊跟在後的高野及要上前服侍的僕役。
  所有人見到他陰沉冰寒的表情,全都停步,不敢再上前。
  思凡跑得跌跌撞撞,公子封乾脆將她一把抱起。
  她溫柔撫摸他怒繃的臉龐,感受到他即將爆發的滔滔怒焰,「封……」
  他一腳踹開房門,正在裡頭整理的奴婢嚇了好大一跳,端在手裡的水盆掉落,眶啷撞擊,水灑了一地。
  「是,公子爺。」奴婢連收拾都不敢,急忙出去,為兩人帶上門。「封,出了什麼事?」
  公子封將她放在桌案上,大掌用力一揮,掃下案上的燭臺與茶杯,悍然壓下她,饑渴的唇纏上粉嫩的唇,恣意蹂躪。
  他的吻來得突然,她粉唇微啟驚喘,他的舌尖便喂了進來,火熱勾纏,他的怒火伴著欲火灼燒。
  大掌刻不容緩拉開她的裙擺,嘶的一聲,脆弱的布料被他殘暴撕毀。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公子封的計畫,被大王突來的命令給打亂了。
  不論心裡有多不願,他都不得不從。
  未來前程,吉凶難測。
  是夜,在與思凡抵死纏綿過後,他若有所思的擁著被他徹底愛過的思凡。思凡小臉嫣紅,嬌喘吁吁的倚在他懷中,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他懷中,她成了他的女人,雖未經爹娘同意,可在她心裡,她已是他的妻。
  他的氣味令她感到安心,只要有他,縱然外頭起了狂風暴雨,她仍舊會安全無虞,她不在乎外頭如何紛紛擾擾,只要他們倆能夠相守,即是幸福。
  只是……困擾他的,究竟是何事?公子封的指尖一下接一下順撫她滑嫩的背脊,他捨不得放開她——偏偏不得不放手。
  「我要離開了。」他低沉著聲,打破此刻的濃情密意。
  「什麼?」思凡一怔,不解抬頭,「你說要離開,是要去哪兒?」
  他清清喉嚨,試著狠下心腸,「父王派我到林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所以?」她的心瞬間提到喉頭,嬌媚的臉蛋倏地慘白。
  「所以你留下。」他刻意不看她的眼,以免心軟,他挪開她誘人嬌軀,翻身下床。
  心慌意亂的思凡焦急抓住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塊兒走。」
  他冷硬著聲,堅持不退讓,「不行,你要留下。」
  「封,帶我走,好嗎?」淚水於眼眶凝結,她的心都快抖散了。
  為何她才剛感到好幸福、好快樂,便又有讓她難以預料的壞事發生?
  「不。」他全身僵硬,冷聲拒絕,可他偏就是沒辦法甩開她的手,他好想緊緊擁抱她,哪裡也不去。
  「你為何不看我?」她跳下床,自他身後將他緊緊抱住,眼底不爭氣的淚花亂轉。
  她好怕,好怕這一鬆手,就再也見不到他。
  公子封抿唇不語,強忍住即將與她分別的痛,抓開她的小手。
  怕得不知所措的思凡拚命搖頭,淚水落在他的背上,她將他抱得更緊。
  她的淚,燙著他的心,教他無法用力逼她鬆手。
  「我會回來。」為了她,他會傾盡全力活下來。
  她搖頭,哽咽的說不出話,心下明白,此去定是兇險難測,他才會撇下她。
  他咬牙加強承諾,「我會回來。」
  她淚眼迷蒙,嬌聲哀求,「封,帶我走,求你。」
  「不行。」他逼自己不可因她的淚水,她的哀求而退讓。
  他的不肯退讓,令她更加恐懼,「封,你是我最愛的男人,我不想與你兩地相思,我沒有高強的武藝,但是我會努力不成為你的累贅,所以,讓我跟你走。」公子封的心在拉扯,他何嘗願意與她分離,可他更在乎她的安危,他就要她好端端待在這兒。他硬著聲,發怒,「你別跟我鬧。」
  「我不是跟你鬧,如你所說,你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要我在這兒等多久?
  「世事難料,我待在這兒,真能安全嗎?」
  他的心一揪,知道她是對的,許多事他都難以掌控,倘若又有刺客闖進來,他的人攔得下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接下來還能攔下幾回?他不在王城內,鞭長莫及……
  他緊握她冰涼的小手,為自己無法待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全而惱怒。
  發現他動搖,思凡加緊說服,「在這座王城裡,虎視耽耽的人是那樣多,今日的朋友,很可能就是明日的敵人,我已不曉得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紫鳶的事帶給她太大傷害,向來溫文看似無害的三公子淳竟在她身邊安插了這步棋,隨時等著出手,三公子淳著實教她心寒。
  公子封想起今日在大殿上,老三和老二都請父王賜婚,難保他不在王城時,他們不會故計重施,為了除掉他,老三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當他離開王城時,極可能會遭遇埋伏,至於父王心裡在盤算些什麼,他也不能輕忽大意,要不要帶她走,著實難以抉擇。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兒。」她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恐懼,「封,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再也見不到你。」
  公子封的心狠狠一震,他們倆心下都清楚,等待他們的,絕非康莊大道,毒蛇猛獸正伺機而出,不是生,就是死,沒有第二條路。
  如果他真的會死去,他自私的希望死前還能看見她絕美的臉龐,他轉身用力將她擁進懷裡,「要知道我一旦點頭,就不許你反悔。」
  她既哭且笑,仰望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我只怕你會突然反悔,把我丟下。」她的笑容漾滿幸福,他不舍的以拇指抹去晶瑩的淚珠,警告道:「你再哭,我就真把你丟下。」
  思凡吸吸鼻子,連忙止住氾濫的淚水,「我不哭,真的不哭了。」她揣著心問:「你會帶我走,是嗎?」
  公子封長歎了口氣,捧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你是我的妻子,我豈能不帶你走。」
  一句她是他的妻子,使她笑容燦爛奪目,「對,我是你的妻子,不論你到哪兒,我都會跟在你身邊。」
  他逸出一口氣,「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沒錯,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她偎在他的胸前,聆聽他堅定有力的心跳,眸光篤定毫不退縮。
  為了她的男人,她什麼都願意做!
  隔日,公子封再次進宮,高聳的宮牆,隔絕燦爛金陽,高大茂密的楠木,使牆內多了不少冷意。
  公子封面無表情沿路接受宮人內侍屈膝行禮,他穿過華麗雕梁,走過絕美畫棟,途經美麗湖泊,王宮內的一景一物皆美不勝收,他遙望大殿,心神嚮往所在之地。
  那裡,離他愈來愈遠了。
  他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往儀妃的寢宮而去。
  儀妃貪靜,所以她的寢宮位置僻靜,加上她的性情與兒子一樣,清清冷冷,是以宮內其他妃子甚少過來與她閒話家常。
  負責伺候儀妃的老嬤嬤得知他來了,立刻迎上,「福嬤見過五公子。」
  「娘娘呢?」公子封留意了下,寢宮整理得很乾淨,未因父王不來而遭到宮人內侍疏忽荒廢。
  「娘娘在後院。」福嬤對從小看到大的五公子,心裡總是憐惜,明明五公子是個好孩子,大王偏就是不疼愛,唉。
  公子封頷首,朝後院而去。母妃閒暇時喜愛蒔花弄草,所以泰半時間都花在後院裡。
  果然他一轉進後院,即見儀妃蹲在地上,拿著小鏟子在鏟土。
  這座花園種滿各種不同品種的茶花,各色茶花開得燦爛奪目,全都由儀妃親自打理,不假宮人之手。「母妃,兒臣來了。」
  儀妃抬首望著眉目像她,與她一樣一派清清冷冷的愛子,「封兒,你來了。」冷若冰霜的儀妃在得知公子封收到大王的命令後,她那早就冰凍的心,開始不滿燒灼,但她強作鎮定,未請求大王收回成命,因她非常清楚,她不是受寵的妃子,她的請求對自私狂妄的大王毫無作用。
  她的眼眶不由發熱,看著愛子昂首闊步朝她走過來,蹲在身旁,取過她手中的小鏟子。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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