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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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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 -【晨露(兒臣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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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7:32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不甘示弱的蘭妃玉手揉著大王的心口,委屈的噘嘴,“大王,妾身不依,妾身好傷心。”

    大王拉過蘭妃柔嫩的小手,訝異挑眉,“愛妃怎麼了?為了何事傷心?”

    “妾身明明懷了小公子,身子不舒坦,您卻還要妾身跳舞,妾身瞧二公子夫人身強體壯,您卻是連根手指都捨不得她動,您待妾身不好。”話說到最後,蘭妃楚楚可憐的吸著鼻子,狀似眼淚即將落下。

    “愛妃別哭別哭,本王最是寵你了。”大王眼見蘭妃即將梨花帶雨,忙著安撫。

    海妃見蘭妃狐媚的使小手段,恨得牙癢癢,偏偏身分尊貴的她不屑為之,只能隱忍下來。

    晨露一顆心提到喉頭,意識到她即將大禍臨頭,倘若她的身分被拆穿,她絕對不能讓碧遭受牽連,至於公子封,她趁這機會除掉,以免日後他會對碧不利。

    “大王若真是疼愛妾身,那麼也讓二公子夫人撫琴哪。”蘭妃嬌聲道。是左相的掌上明珠,是二公子的夫人又如何?她才是正得寵的那一個,她就不信扳不過海妃。

    “好好好,就這麼辦。”大王哄著,寵著。

    海妃臉色微變,壓抑心裡的怒火,這才沒起身賞蘭妃那個騷蹄子幾個耳光。

    公子碧起身請命,“稟父王,雖然兒臣的琴藝不如思凡,但在此良辰美景,卻也想獻醜,請父王品評,看兒臣琴藝是否有所精進。”

    見公子碧先開口,唯恐東窗事發的公子封便暫時按兵不動。

    大王驚訝的瞪大眼,“想不到碧兒成了親,會如此疼寵妻子。”

    心下同感詫異的海妃淡笑,“碧兒的性子就像大王,是性情中人,對妻子寵愛有加。”

    碧兒待思凡好得不對勁,他長到這麼大,唯有白家那已死去多年的丫頭入了他的眼,奪了他的心,這麼多年過去,竟然又有女人上了他的心,雖說是好事,可那女人卻是相識多年的俞思凡,不論海妃怎麼想,都覺得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正在發生。

    大王指著公子碧朗笑,“呵呵呵,可不是,碧兒就這點最像本王。碧兒,你就甭擔心,不過撫個琴,要不了思凡的小命。”

    就是會要了她的小命!

    晨露、公子碧與公子封不約而同如是想。

    晨露深吸口氣,起身朝大王屈膝一福,清雅微笑,“媳婦會傾盡全力,配合蘭妃曼妙的舞姿。”

    “好!”大王拊掌笑道。

    憂心匆匆的公子碧扯了扯唇角,揚起一抹假笑,心頭煩悶得幾欲發狂,假如父王生疑……

    提心吊膽的另有公子封,他雖給易容成思凡的女人不少金銀財寶,但大難來臨時,誰知她會不會供出他,但眼下要殺她滅口,已經來不及了。

    樂伎抱琴出現,不情不願的蘭妃不得不到荷花池畔,準備跳舞。

    晨露對憂慮的公子碧投以一抹微笑,坐在樂伎送上的琴前,伸出纖纖十指,彈了個音,佯裝試琴。公子碧坐在她身畔,緊張得屏氣凝神,心裡直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

    蘭妃抬手,蓮足輕點,眼波流轉,無限嫵媚,她正是以如鳳凰般美妙的舞姿迷惑大王雙眼,成為傲視後宮的蘭妃。

    大王右手托腮,笑望池畔的蘭妃。

    坐得直挺挺的海妃目光如炬,等待時機將蘭妃千刀萬剮。

    晨露的額際微微冒汗,她抿唇強作鎮定,開始蹙眉彈琴,她的琴音平平,難以如同俞思凡展現高超琴藝。蘭妃隨著琴音翩翩起舞,舞動的她,妖媚動人,看得大王如癡如醉。

    海妃眉心幾不可見的一蹙,沒想到俞思凡的琴藝不如何。公子碧與公子封默不出聲,彷佛她彈的是天上仙樂。

    公子策雙手盤胸,目光專注的盯著彈琴的晨露,這琴藝與昔日相差過大,竟沒好得讓人拍案叫絕,她是怎麼了?

    “不如何。”公子爵冷哼了聲。

    公子碧發現她額上的汗越來越多,神情似乎越來越痛苦,“你怎麼了?”

    晨露沒有回答,十指快速撥弄琴弦,非但沒有彈得更好,反而開始彈錯,樂音雜亂。

    蘭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猛地停下動作大發雷霆,“你是怎麼彈的?!是存心要我難堪?”

    啪!一根琴弦突地斷了,面色蒼白的晨露看准琴身,砰的一聲,趴倒在琴上,用力的撞擊震裂她的傷口,痛得她頭昏眼花,幾乎要昏過去。

    公子碧嚇了一跳,沖過去將她摟進懷裡,但見她合上眼,痛苦急喘,點點血花染上藕白衣衫,他心痛如絞,以手背拭去她額際的冷汗。

    大王皺眉揚聲,“怎麼了?”

    海妃微向前傾身,嬌容滿是怒火,責難怒瞪不滿的蘭妃,以冰冷的嗓音道:“思凡暈過去了。”

    “難怪彈得不如何。”未能盡興的大王感到可惜。

    “想是思凡強忍身子不適,方會如此。”

    蘭妃悻悻然走回座,瞄也不瞄暈過去的俞思凡,嬌嗔道:“大王,可不是妾身舞藝生疏,而是她彈得不好。”

    大王安撫拍拍蘭妃的手背,“本王明白。”

    公子碧心疼的緊摟著妻子,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不讓其他人窺見。他揚聲道:“父王、母妃,思凡她的傷口又流血,人暈了過去,改日她傷勢痊癒後,兒臣定讓她進宮向父王母妃請罪。”

    大王不在意的擺手,“不礙事。碧兒,你快帶著思凡回府,讓她好好養傷。”

    “兒臣遵旨。”

    躲在公子碧懷裡的晨露動也不敢動,唯恐被人發現她裝昏,這是她唯一想到能脫身的方法,雖然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但至少撿回小命。

    “碧兒,你要讓下人小心照料思凡,告訴她,要彈琴待傷癒再彈也不遲。”海妃意有所指的交代。

    “是,母妃。”公子碧恭謹道,“父王,母妃,兒臣先告退。”

    公子碧一路疾行,急著帶她離開,以免節外生枝。

    直到出了王宮,火速上了馬車,要車夫急駛回府,他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馬車急奔在青龍大街上,額際青筋浮跳的公子碧二話不說,粗蠻的吮吻粉嫩唇瓣,擁抱她的雙手如鐵般緊緊困鎖。

    裝昏的晨露驚呼一聲,猛地睜大雙眼,望進怒火奔騰的湛藍雙眼,柔嫩的唇因他的粗魯啃咬而疼痛。

    “痛……”她推著他的胸膛。

    她的推拒,令他更加收緊雙臂,粗喘著氣,用力咬了下她的唇。

    “好痛!”她疼到眼角跌出一顆淚。

    氣息不穩的公子碧這才鬆開慘遭他蹂躪的唇瓣,惡狠狠的瞪她,低嘶,“你出手可真狠。”

    “什麼?”

    不悅的大掌用力扯開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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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7:4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月亮升起,月上中天,月兒落下。

    清晨飄起綿綿細雨,打在窗外葉子上,滴滴答答,交織成伴人入眠的樂曲。

    晨露累到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一下,趴臥在公子碧身上昏昏欲睡。

    酣然暢快的公子碧啄吻她的肩頭,低濃著聲,“我還沒問你,當年你是如何逃過死劫?”

    被吵醒的她哼了聲,鼻尖努努他的頸側,想睡。

    他輕搖她的香肩,“醒醒,先回答我。”

    她又努努他的頸側,緊閉嘴巴。

    公子碧知道她是醒著的,長歎了口氣,“你不肯說,是不信任我?”

    她小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擱在他胸膛上的小手成拳,仍舊悶不吭聲。

    “晨露,不要裝聾作啞。”

    她不說話就是不說話,讓他頗感無奈。當年她年紀太小,不可能在沒有人協助下逃出生天,可父王下令誅殺白府九族,她的親人全都在其中,誰也救不了誰,究竟是誰暗中出力?

    “你不說,我問你的丫頭也成,她叫小憶是嗎?”她不理就是不理。

    “你定然十分篤定,那個叫小憶的丫頭不會吐實,不打緊,多挨幾記鞭子,多餓幾頓,相信她會知無不言。”公子碧冷笑威脅。

    裝睡的晨露猛地睜開眼,握成拳的小手捶了他的胸膛一記,“不要動小憶。”

    他握住她氣憤的小手,低笑,“總是要有人說不是嗎?”

    她惡狠狠瞪他,“小憶她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

    “我倒不認為她會傻到不清楚是誰救了你,她跟在你身邊,一定有人吩咐她伺候你不是嗎?”他的手於她背後卷玩她柔細的長髮,悠哉道:“又或者你想說她是你在路上撿到的小乞兒?當年你已自身難保,如何能夠多照顧一人?她如此忠心耿耿,願意與你共患難,這樣的丫頭,連我也想上街撿十個八個。”

    他的嘲弄著實教她不悅,晨露抓回自己的髮絲,“冷嘲熱諷一點也不像你,你要鞭打逼問,直接沖著我來。”

    他遺憾搖頭,“你明知我對你下不了手,才會這麼說。”確實如此,被他說中讓她啞口無言。

    他溫柔摸摸她的臉,笑道:“所以還是由我拷問你的小丫頭,讓她乖乖吐實,你安心養傷便是。”

    縱然公子碧斯文,不曾有過出格的表現,但他終究是公子,會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他明白她在乎小憶的安危,便以小憶要脅她屈服。

    他微笑親吻她潔白的額心,寵溺道:“放心,我不會讓你見到她被打到遍體遴傷的模樣,你就待在咱們房間裡,好吃,好睡。”

    除非她沒心沒肺,否則如何能坐視不理,她氣憤難平的瞪著太瞭解她的男人。公子碧一逕溫柔微笑,拉攏覆在她身上的被子,“會冷嗎?”

    她與他僵持不下,不願這麼快就妥協讓他得逞。

    他將她自身上挪開,赤裸著身,抓過一旁的裡衣套上。晨露驚慌抓住他的手臂,“你上哪兒去?”

    “我去辦點事,待會兒就回來,你不是累了?先睡會兒,等你醒來,便會發現我已回到你身邊。”他笑得善良無害,可湛藍眼眸泛著不容忽視的森冷眸光。

    她的心一揪,顧不得全身赤裸,奔下床,從後抱住他的腰,“不要離開我。”

    公子碧拉開環在腰間的小手,他的嗓音是溫柔的,但他的態度是絕對強硬,“別耍性子,我去去就回。” 她心下清楚,他不是個能硬碰硬的男人,慌張的雙臂又緊緊纏回他腰間,於他的背脊低嚷,“碧,別走。”

    “你不信任我。”

    她含著淚搖頭否認,哽咽著聲,“我不是不信任你。”

    “說謊。”他的表情冷硬,慍怒,心因她而受傷。

    “我怕……”

    他揚高嗓音,“怕什麼?怕我會通知父王,讓官兵再次趕盡殺絕?”

    “不是的,我怕一旦告訴你,等我離開,就再也無處可去。”

    “所以你打算躲到我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雖不是不信任,但她時刻想著要離開他,就連與他徹底纏綿後,仍未打消念頭,這使他的心狠狠刺痛。

    她的淚,沾濕他的背,她好難過也好抱歉,但她對他的感情不假,她是真的愛他。他站得直挺挺的,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與你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好怕。”她的身子不由自主顫抖,如果她夠聰明,就該忘了一切,不再回到王城,不再執著復仇,可她就是放不下,所以才會回來,一回來又和他見面,真要無所掛礙,翩然離去,談何容易。

    公子碧轉過身,將抖得如風中落葉的身子用力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心,激切道:“除了我以外,你什麼都不用想。”

    她緊抓著他,搖頭。

    他吻吻她的太陽穴,“別怕,不論要花多少時間,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她仰望著他,雙手捧著這張教她魂縈夢牽的男性臉龐,喉頭乾澀緊縮,她試了好幾次,終於有辦法出聲,

    “我爺爺……是我爺爺以前的部屬方爺爺接應,奶娘讓她的女兒如意換上我的衣衫,我則扮成如意,被……被奶娘帶著逃離……我們……我們跑了好久,一路……一路躲藏,逃亡途中遇見……方爺爺……他收到消息趕進王城救我們,但太晚了,除了我與奶娘,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豆大般的眼淚潸潸滾落,當時她與奶娘非常驚恐又饑寒交迫,正當萬念俱灰時,又湧現一線生機。

    “你吃了許多苦。”逼她回憶傷心過往,教他心如刀割,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水。

    “我本該活不了,卻活了下來。”她茫然無助的輕喃,“除了報仇外,我不知道活下來的我有何意義。”

    “你是為了我而活下來,你知道沒有你,我再也不完整,你知道沒有你,我再也無法愛,所以你回來了,回到我身邊,就在我懷裡,哪兒都不去,天若要塌下來,我會替 你頂,刀劍若砍來,我會替你擋,我的胸膛就是你最終的歸宿。”他激動吻著她的發,過去她傳來的死訊,在他的心裡種下陰影,使得失而復得的他,難以全然鬆懈。

    晨露貪戀的依偎在他懷中,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悄悄放縱沉淪。

    “有我在,你什麼都別怕。”他柔聲安撫心愛的女人。

    她閉上眼,將淚水抹在他身上,此時此刻,她真覺得許多的不開心都能拋諸腦後。

    公子碧抱著她,享受此刻的寧靜,突地,他敏銳聽見外頭傳來輕細的腳步聲,是誘娘。

    端著午膳的誘娘站在房外,必恭必敬道:“公子爺,已經近午,您與夫人該用膳了。”她沒說的是,他們鐵定餓壞了。

    誘娘的聲音響起,晨露這才意識到她身無寸縷,不禁驚呼了聲,急著要躲要藏。

    “別緊張,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入。”他低笑,將她抱回床上,拉好床幔,這才揚聲,“進來。”

    儘管已拉上床幔,可晨露仍害羞的躲在他身後,不讓誘娘瞧見她的身影。繡娘一定知道他們在房裡做什麼,她小臉紅透了,敏感嗅聞到床上仍漫著交歡後的氣味,瞬間她全身緋紅,像是煮熟的蝦子。

    誘娘面不改色的端著午膳進來,一一放在案上,因晨露假扮成俞思凡,為免人多嘴雜,發現夫人被調了包,許多貼身服侍的工作,都由繡娘親自來。

    “公子爺,夫人,請用膳。”話說完,她便恭敬退下,為他們帶上房門。

    “誘娘已經離開了,你不用再躲在我身後。”公子碧得意低笑,抓出身後的小女人。她白了眼笑得自得意滿的男人,嘀咕,“她一定知道我們在房裡做什麼。”

    “她當然知道。”

    “這真的很羞人。”

    “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沒啥好羞人。”他的理直氣壯,教她為之氣竭。

    他低笑抓著橫眉豎目的小女人下床,“吃飯。”

    “我沒穿衣裳。”被拉下床的晨露驚呼。

    “我不介意。”他笑揚了唇,別說不介意,他根本樂得欣賞她絕美曼妙的嬌胴。她羞赧的拍打環在腰間的手臂,“讓我披件外袍。”

    “待會兒又要褪下,無須費事。”他霸道的不理會她的要求,逕自將她抱去吃飯。

    晨露把臉深埋在他懷裡,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這樣真的是太墮落了,偏偏她抗拒不了美好的墮落,她的心魂早被他俘虜,隨便他三言兩語便哄得她拋卻前塵過往。

    她深愛這個男人,愛到允許自己在他懷裡放縱,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再多一點,她就會找到離開他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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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8:02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連日綿綿細雨,公子碧與晨露鎮日鎖在新房內,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他貪婪索取她細嫩的身子,在她身上烙印下屬于他的痕跡,直到海妃召他進宮,他這才捨得離開心愛的女人。

    留在府內的晨露美其名為養傷,實際上是擔心一進宮,大王或海妃又要她撫琴,已休養多日的她,這回若再藉口傷勢嚴重,再倒下撞琴一回,肯定會被人瞧出端倪。

    她樂得留在府裡,不去見令她憎惡的大王。

    她戴上俞思凡的假臉皮,慵懶的坐在水榭聽雨。

    雨如細線不斷落下,紛紛落落打在樹葉與花瓣上,空氣潮濕但清新,微風徐徐吹來,拂動紗簾。

    晨露攏了下公子碧親自為她披上的披風,她並不覺得冷,可他總認為她的傷尚未復原,容易怕冷,硬是要她披著。光是想到他,她的眉眼就染上淡淡春色,無限嬌媚。

    她已許久沒見到小憶,這麼多日沒她的消息,小憶肯定心急如焚,她對誘娘派來服侍她的婢女道:“敏兒,你去取些荷花蜜過來。”

    敏兒被誘娘命令需寸步不離的守著夫人,此時面對晨露突來的要求,教她有些為難。晨露秀眉向上挑,佯怒,“怎麼,我這夫人不得使喚你?”

    “不是的,夫人,只是奴婢擔心留下夫人一人會有危險。”敏兒心下一慌,急忙否認。

    “在固若金湯的二公子府裡,我能遭遇什麼危險?”她目光嚴厲的看著不安的敏兒。

    敏兒左右為難,她聽命行事,沒有誘娘的應允,她不敢隨意離開夫人,偏偏主子寵愛夫人,府裡上下有目共睹,主子壓根兒為夫人瘋狂著迷,兩人鎖在房裡整整五個日夜,若非海妃召見,眼下主子和夫人肯定還在房內癡纏。

    誘娘她得罪不起,夫人她更是惹不起,正當敏兒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大洋自細雨中昂首闊步走來,她如釋重負,“大洋哥,夫人派我去取荷花蜜。”

    面無表情的大洋頷首,“你去吧,夫人有我。”

    敏兒感激一笑,朝晨露屈膝一福,連忙撐傘去取荷花蜜。

    晨露心底失望歎息,原已要成功支開敏兒,怎料大洋會出現,教她又動彈不得。大洋待敏兒走遠,才走到晨露身畔,他緊抿著唇,站得直挺挺的。

    晨露好奇看著全身僵硬如木頭的大洋,“你沒撐傘。”

    “一點小雨。”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流下,滑過他的臉,來到下巴,最終滴落。

    晨露發現大洋緊咬著牙根,彷佛與她談話很痛苦,她不在乎大洋怎麼看她,重要的是,她得再想藉口支開他,才能去看小憶,又或者直接開口?不!把碧的話當聖旨的他不會答應的。

    她氣惱碧故意關著小憶,他太清楚,沒有小憶,她斷然不會獨自離去,她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可惡。大洋若有所思望著神色不快的晨露,他從小到大只知道聽命行事,命令,是絕對的至高無上!

    倏地,他抓起佩在腰間的三叉戟猛地刺向晨露——

    大洋突然狠辣出手,三叉戟的尖端冷光閃爍,教瞥見的晨露大吃一驚,她順勢往旁一滾,及時躲過大洋致命的攻擊,她厲聲喝斥,“大膽!”

    大洋是碧的手下,寧願犧牲性命也會保護碧,他為何會忽然對她動手?他究竟是怎麼了?莫非他並不是真正的大洋?

    咬緊牙根的大洋悶不吭聲,手中的三叉戟不斷刺向晨露,要她血濺當場。

    晨露就像被漁夫盯上的魚兒,一再閃躲致命攻擊,狼狽的她厲聲喝斥,“你還不快住手!”大洋俐落使著三叉戟,刺向她的腿。

    她的心躍上喉頭,千鈞一髮之際縮腿,三叉戟刺中裙擺,她慌亂往後退,扯破了裙子,她的手摸到滾落地上的薰香爐,立刻抓起用力砸向大洋。

    面無表情的大洋抬臂抵擋,爐中薰香四散,漫上他雙眼,教他疼得一時間難以睜開。晨露趁此機會自地上爬起,從大洋身邊竄逃。

    大洋警覺她的動作,探手用力一抓。她的左臂遭他鉗住,吃痛驚喘一聲。

    “哪裡逃。”大洋用力將她扯入懷中。

    大洋的手勁,以及狠絕的口吻,教晨露明白,他非取她性命不可,她拔下發簪射向大洋。冷光一閃,珠花顫動,大洋警覺的偏頭,但他的手仍牢牢抓住她。

    晨露借力使力,反抓住他的手臂,騰空躍起,雙腿用力踹向他的胸口。

    大洋被踢個正著,抓住她的手依然不放,拉著她往後重跌,手中的三叉戟同時刺向她。

    晨露跌趴在他身上,來不及起身,身側遭三叉戟刺中,她痛白了臉,忍痛掙脫,翻滾至一旁,手捂著傷處,瞪著他,“你究竟為誰賣命?”

    大洋一躍而起,冷冷的望著受傷的女人,“你還是乖乖引頸就戮,才不會死得太痛苦。”他目光森冷,步步逼近,她已成了囊中之物,無處可逃。

    晨露半眯著眼,“你在此潛伏多久?你也想取碧的性命?” 大洋搖頭,“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傷害公子爺一分一毫。”

    所以眼前的大洋不是她猜想的易了容,那便是針對她而來。“既然你忠心于公子爺,為何要殺我?”大洋抿唇不語,又提起三叉戟刺向她。

    她咬唇縱身往外躍開,碧斷然不可能要她性命,但除了碧以外,誰能讓大洋聽命行事?鏽娘?或是……宮中的海妃?為何要殺她?

    大洋在身後追殺,朝她的背心用力射出三叉戟。

    晨露察覺死亡的威脅來襲,她又是翻身一滾,滾至桂花樹後。

    哐的一聲,飛射而至的三叉戟遭到橫阻,前去取荷花蜜的敏兒回來驚見大洋在追殺夫人,立刻丟下手中的荷花蜜,飛身踢開致命的三叉戟。

    三叉戟讓敏兒用力一踹,正中一旁的榆樹,狠狠插入樹幹。落了地的敏兒瞪著他,語帶警告,“你在做什麼?”

    “滾開!”大洋低喝中途殺出的敏兒。

    敏兒死也不退,“你我奉命保護夫人,為何你的兵器會對著夫人?”

    “我奉命行事,今日取夫人性命。”大洋大步逼近,于靠近敏兒時,突然疾步快沖,轉向晨露。敏兒心知自己不是大洋的對手,揚聲大喊:“夫人,快逃!”

    晨露捂著傷口快跑,敏兒聽命誘娘,為了保護她,不惜與大洋正面衝突,所以要她性命的人是海妃,難怪海妃會在今日召碧進宮,原來全都是為了出這一招。

    她身側鮮血淋漓,疾力狂奔,幾個躍起飛落,試著逃離窮追不捨的大洋。

    僕人護衛驚見她身上染血,心想有刺客,偏又見大洋緊追在後,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該幫誰。一腳踢飛敏兒的大洋揚聲大喊:“海妃有令,殺了夫人!”

    經他這麼一喊,護衛與僕人不假思索,全都聽命行事,執起手中的兵器或工具,包圍晨露。晨露見眾人圍上,心想她在劫難逃,但她說什麼都要想辦法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手無寸鐵的她搶過一名護衛手中的刀,砍向大洋,大洋也搶過另一名護衛的刀,與她手中的刀用力撞擊,鏗鏘作響。

    大洋的內力比她強,她被強勁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發麻,但她不敢放下手中的刀,使勁與大洋刀刃相擊,眼見其他護衛圍過來,她的心沉到穀底。

    大洋揮刀砍傷她的手臂,冷冽著聲,“別再掙扎,乖乖受死!”

    吃疼的晨露差點松了手中的刀,可她手腕翻轉,刀尖刺向大洋腋下,讓他也見血,“休想!”護衛們趁機攻向她,很快的她身上多了幾道傷口,她咬牙悶哼,閃躲致命的攻擊。

    敏兒再次趕到,嬌斥,“大膽,你們連夫人也敢殺?!”

    護衛與僕人經她這一喊,有些人的動作緩下來,他們猶豫了。

    聽見騷動的誘娘趕到,驚見一群人由大洋領頭圍攻夫人和敏兒,她心下一駭,如細針般的暗器射向大洋及護衛,飛身躍入場中,她以肉身保護晨露,怒喝:“你們在做什麼?”

    中了銀針的大洋仍提刀刺向晨露,旋即被誘娘擋下。

    “大洋,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海妃有令,今日務必取得夫人性命,誘娘,難道你要違命?”大洋重述海妃命令。

    誘娘一怔,仍舊擋在晨露身前:硬著聲說:“我聽命公子爺,公子爺命我保護夫人,誰都不許動夫人一根寒毛。”見有護衛仍蠢蠢欲動,她厲眼一瞪,“莫非你們承受得了公子爺的怒火?”

    護衛們聽誘娘這麼一說,立即退卻,他們承受不起公子爺的滔滔怒焰,可他們也消受不了海妃的怒火,這該如何是好?

    晨露神情緊繃的盯著大洋與護衛們,只消他們較為畏懼海妃,她便又會陷入危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綿綿不斷的雨勢,她竟全身凍得如置身暴風雪中。

    雨一直在下,眾人面面相覷不再說話。 負傷的敏兒擋在晨露另一側,以防萬一。

    大洋臉色陰沉,悠悠吐了一口氣,“屬下誓死護衛公子爺。”

    聽見大洋忠心耿耿的宣誓,誘娘松了口氣,其餘護衛也不再左右搖擺,追殺夫人。危機解除。

    晨露一放鬆這才察覺身上的傷有多痛,她幾乎要站不住腳,痛得倒抽了口氣,猛地,眼角餘光瞥見已放下刀的大洋又提刀朝她淩厲砍過來。

    此一招始料未及,她驚恐的瞪大雙眼,聽見誘娘驚駭喝斥。然後,她,失去知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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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綿綿細雨,教喜愛雨天的海妃興致高昂,唇角噙著笑容,凝望端坐在對面的愛子。

    宮女隨侍在側,不時為海妃及公子碧添上溫熱茶水,案上擺著瓜果點心,以小碟盛裝,擱放在海妃與公子碧最方便食用的位置。

    “母妃今兒個的心情似乎很好。”看出母妃的好心情,公子碧也心情愉悅。

    “天氣很好。”海妃淺笑道,望著窗外的雨絲,每每雨絲撫面而來,都會讓她有回到家鄉,迎著海風的感 覺。她已經二十多年沒回去了,不知她最愛的那片海邊,是否一如記憶,白沙細緻,滿地貝殼,以及如泡沬般美麗的海浪。

    公子碧笑望窗外如絲般的雨勢,明瞭綿綿細雨總能撫慰思鄉的母妃。兒時母妃總會不厭其煩的告訴他,海浪在腳踝拍打是怎樣的感覺,撿拾貝殼如何有趣,嘗到自海中剛捕獲的魚又是何等鮮甜肥美,母妃思念家鄉的人、事、物,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希望這場雨能下久一點。”海妃由衷道。

    “會的,母妃。”

    “碧兒,我瞧你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我已記不得有多久沒看你如此快樂。”海妃可以清楚感覺到兒子的變化。

    公子碧笑揚了唇,燦爛的笑容,使他湛藍的雙眸更加閃閃發光。“兒臣確實很快樂,母妃近來在宮中可有煩

    心事?”他真正想問的是,正受寵的蘭妃囂張的氣焰是否觸怒母妃,又或者有其他妃子不懷好意。海妃笑得一派輕鬆,“宮內不都是這麼回事,只要你好,母妃豈會有煩心事。”

    不知為何,公子碧竟莫名覺得母妃的笑容……很刺眼,似乎正在算計著什麼,不,不可能,應是他多心了。他拋下隱隱上湧的不安,笑道:“我很好。”

    “看來你父王真賜了你好媳婦,起初我還擔心你不中意思凡,心裡盤算要如何讓你發現思凡的好,可無須我想法子,你倒是自個兒先發現了。”

    “是。”母妃的笑容,真的很不對勁,他曾經見過多次,當她要除掉威脅時,便會這般微笑,誰是母妃認定的威脅?

    他?斷然不可能,難道……會是晨露?!不!他娶的是俞思凡,俞思凡的家世、人品、相貌皆無可挑剔,若母妃不中意,在父王賜婚時,便會想法子阻撓,不會讓他順利成親,那麼,究竟是誰成了母妃的威脅?

    “思凡琴藝高超,可惜前些日子無法一飽耳福,她的傷可有好轉?”海妃滿臉遺憾,關心垂詢。

    “思凡的傷已逐漸好轉。”公子碧回答的小心謹慎。

    “她也真是個好姑娘,被傷得性命垂危,卻隻字不提,也沒聽說她回去向左相哭訴抱怨,是父女感情不好 嗎?可我怎麼聽說左相夫婦非常疼愛這個女兒,思凡的哥哥也對她寵愛有加,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左相一家的反應是否過於平靜?不知情的人聽了,真會以為思凡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海妃欣慰一笑,似真似假的埋 怨。

    公子碧心一震,光是聽母妃這番話,即知母妃已經知道晨露的真實身分,究竟是誰將消息透露給母妃?誘娘已宣稱效忠他,莫非是欺騙敷衍?又或者是大洋?

    他霍然起身,瞪著海妃,“母妃,你做什麼了?”

    海妃瞬間斂住笑容,眼眸透著冰冷寒氣,“碧兒,你說,屈屈一名小女子,如何瞞天過海?”

    所以母妃是為了支開他,才會特意在今日召他進宮,他心急如焚,唯恐會有萬一,迫切想趕回晨露身畔。海妃無情的嗓音自他身後傳來,“不許走!”

    深覺遭到背叛,備感受傷的公子碧轉身望著殘酷的母親,字字懇切,“母妃,你明知我愛她,卻還是狠心出手。”

    其實,這早是他預期得到的,可真正面臨仍教他難受。

    “她不該是你的妻子,待時日一久,你就會忘記這份喜愛,這些年,你不也過得很好。”他痛心自嘲,“原來對母妃而言,魂不附體叫好。”

    海妃秀眉蹙擰,“我全是為了你好,你怎地就不明白母妃用心良苦?”

    “好個用心良苦。母妃為何從不想,兒臣真正要的是什麼,或者母妃真正在乎的只是你自己想要的。”

    海妃氣惱的瞪著反抗她的獨生愛子,咬牙切齒道:“所有公子裡,就屬你最沒用!他們全都胸懷大志,唯獨你,只在乎男女間的小情小愛,唯獨你,得由我這個母妃機關算盡,若沒有母妃,你以為你能日日高枕無 憂?”

    公子碧嘲弄的唇角向上一掀,“真是多虧了母妃,沒半點用處的兒臣,才有辦法活到現在。”

    海妃狠瞪著他,一字比一字還要用力的自齒縫間擠出,“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什麼對你才是最好。”

    “看來是兒臣不懂得感恩戴德。”

    “她早該死了,如今我不過是讓她走該走的路,你與她,早已緣盡情滅。”她要碧兒登上王座,所有不該存在的閒雜人等,她都會代為剷除,終有一天,碧兒會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是否緣盡情滅,不是母妃說了算,兒臣不才,要的只是入不了母妃眼裡最平凡的幸福。”公子碧眼神決絕,甩袖離開。

    “來人!攔下二公子!”震怒的海妃拍桌怒喝。守在寢宮的護衛立即聽令湧上,攔人。

    痛心的公子碧冷哼了聲,眸底盡是野蠻,“想攔?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殺了本公子。”公子碧自懷中取出扇子,朝一擁而上的護衛射出暗器。

    刀光劍影,閃身飛踢,公子碧身形瀟灑,可出手毫不留情,他飛身搶奪護衛手中的兵器,一路殺出去!

    雨,持續不斷的下著,順著屋簷打下,彙聚地面。新房緊閉的門扉,隔絕逐漸變大的雨勢。

    淡淡的血腥味以及濃濃的藥味,彌漫於鼻間。

    晨露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胸口彷佛壓了塊巨石,教她快喘不過氣。大洋出其不意揮刀砍她!

    她冷汗涔涔,猛地睜開眼,防礙她坐起身的是壓在身上的男人,她定眼瞧見公子碧緊閉著雙眼,滿臉疲累,驚慌的情緒緩緩放鬆。

    她心疼撫著他的臉,心想,他不是進宮見海妃嗎?為何一副剛打完一場硬仗的模樣?隔著薄薄的紗縵,她發現僕人早已掌燈,她……睡了多久?

    她緩緩轉頭看向未曾轉醒的公子碧,驚覺不對勁,他一向淺眠,通常她醒來,他就會立刻清醒,今天卻不 然,她擔心的想將他搖醒,一碰觸到他的手臂,這才赫然發現,他那藏在衣袍下的手臂因包紮而鼓起,“你受傷了!”

    是誰傷了他?莫非他在前往宮中,或是回府途中遭遇刺客?!

    公子碧因她心疼的驚呼醒來,睡意甚濃的他微笑抬手,愛憐的撫著她微涼的小臉,沙啞著聲,“你也受傷了。”

    “你怎會受傷?莫非又遭遇刺客埋伏?”她心急如焚,這些刺客防不勝防,令人著實感到困擾。他拉起她的手,移至唇邊,輕輕印下一吻,苦笑,“我是個沒用的男人。”

    聞言,晨露勃然大怒,“誰說你沒用?!”

    他語重心長,“我不似我的兄弟滿懷野心,他們熱衷你爭我奪,我卻是只想要擁有平凡的幸福。”

    “你這樣並沒有不好。”太多的野心,只會造成殘忍殺戮,她的家人就是這樣枉死。

    公子碧遺憾的搖頭,“我想要的平凡幸福卻護不住我最心愛的女人,你說,這不是沒用是什麼?”她悲傷搖頭,“不是這樣的,你有你的好,每次只要看著你,我都會覺得好快樂,好幸福。”

    “就算我想殺你,你也覺得幸福?”他的語氣上揚,認為自己待她不好。

    “對。”她自嘲一笑。

    “傻晨露。”她這樣只會讓他想傾盡所有,待她更好。已有了悟的他擁著她,自責道:“這樣是不夠的,要保住我們的平凡幸福,我必須變得更強,更狠。”

    “碧,究竟出了什麼事?”

    “母妃知道你的身分了,她要殺你,如今你的處境非常危險。”光是想到晨露的性命,極可能在一個呼吸間就消失,便教他幾欲發狂。

    “……”這便解釋大洋何以執意要她的命,因為海妃要保住碧,她的存在,只會妨礙碧的王者之路。

    “別怕,不論是誰想殺你,都得先殺了我。”湛藍的眸光,閃耀著冷絕。

    他身上布著大小不一的傷口,再加上他的宣誓,她已可猜到發生何事。她心疼的歎息,“別傷了你母妃的心。”

    “母妃明知你對我有多重要,偏偏還要你的命,我無法接受。”父王要殺她,母妃也要殺她,天曉得會不會再有人跳出來要她的命,他受夠了。“大洋背叛我,誘娘已將他殺了,正好省了我親自動手。”他眼底有不容忽視的狠絕。

    他太過大意,沒想到大洋會向母妃稟報晨露的事,以至於晨露差點就命喪大洋手中,當他負傷趕回府時,面對他的是受傷昏厥的晨露,以自身替晨露擋刀的誘娘,以及命喪黃泉的大洋。

    自誘娘口中得知所發生的事,當下他怒不可遏,立即撤查府裡還有哪些護衛聽令母妃,只要一概不視他為主,全都除掉,就算是母妃的人馬,只要事關晨露安危,他都絕不寬待。

    晨露輕聲歎息,這就解釋了她為何還活著,大洋終究沒能要了她的命。他嚴肅命令,“從今以後,你不能獨自一人,知道嗎?”

    母妃會為了不讓他受牽連,不向父王揭穿晨露的真實身分,可經過今日他一路殺出母妃的寢宮,母妃定是更難以容得下晨露,他和母妃算是決裂了。他的兄弟們興許會聽聞今日發生的事,他們會臆測,會打探,然後見縫插針,他不能讓他們有機可機,父王那裡,他也得小心應對。

    煩惱接踵而來,考驗他的應變以及耐性。

    晨露不是傻子,明白因為她,他會陷入多大的危機,她不會坐視不理,她要放手一搏。她下定決心,提出要求,“你可以把小憶放出來嗎?我有重要的事必須交代她。”

    公子碧定定望著她,“答應我,你不會與她一同離開。”

    他總是擔心這不過是場美麗的幻夢,更是擔心,她會在他疲于應付敵人時,趁機離開。

    “我答應你,不會帶著小憶離開你。”

    有她的承諾,公子碧放心笑了。他捧著她的小臉,“如今我腹背受敵,倘若連你都不願留在我身邊,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明知他故意激起她的罪惡感,晨露還是忍不住中招,她也捧著他的臉,承諾道:“我會竭盡所能,替你除掉意圖傷害你的人。”

    為了心愛的男人,她會豁出一切,她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在黑夜逃亡,軟弱無助的白晨露,現在的她已是擁有力量的白晨露。

    “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就成。”他親吻她的唇,這是他唯一的要求。只要有她在身邊,無論將面臨多大的危機,他都有信心能夠克服。

    翌日,小憶終於被放出來。

    一見到小姐,她高興的緊握住小姐雙手,哭喊:“小姐,我還以為你已經遭遇不測。”晨露心疼的為哭花臉的小憶拭淚,“別哭,我沒事的。”

    小憶不放心,望著在小姐身後監視她的公子碧,她鼓起勇氣,白了審視她的公子碧一眼,反駁道:“小姐,你明明傷痕累累,哪叫沒事?”

    可憐的小姐身分被揭穿後,八成日日夜夜受到公子碧的荼毒,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鞭,打得小姐皮開肉綻,不住哭泣討饒。

    小憶兇狠放話,“公子碧,我警告你,你有什麼狠招儘管對我使出來,別對我家小姐出手。”雙手盤胸的公子碧哼了聲,“你的丫頭倒是頗忠心護主。”

    小憶雙手往腰間一插,昂起下巴,大聲道:“這是當然,你若敢再傷我家小姐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拼命!”小姐真的好可憐,想她雖然被關起來,但每天吃好睡好,除了擔心小姐安危外,沒遭受任何折磨,想想她真是對不住小姐。

    晨露笑著拉拉不知她與碧前塵過往的小憶,“你別擔心,碧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我。”

    小憶不解看著目光漾滿溫柔的公子碧,再看看漾滿愛意的小姐,驚得倒抽了口氣,顫抖著手來回指著兩人,

    “你們?!怎麼會?!”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晨露不便和小憶詳說她與碧的風花雪月,她嚴肅道:“小憶,我有要事交代你去辦。”

    “什麼事?”小憶遲疑的看著守在小姐身後的公子碧,小姐的事能讓他聽見嗎?公子碧又知道小姐多少事?

    “碧知道我所有事,你儘管放心。我要你出城找方爺爺,告訴他,我現在就需要他的力量。”小憶驚愕的瞪大雙眼,“小姐,你真的確定要我這樣說?”

    “我確定。事關緊急,你要不引人注意的出城,明白嗎?”

    “是,小姐,我馬上去辦。”一遇正事,絲毫不會馬虎大意的小憶頷首,立即領命。從晨露主僕二人的談話裡,公子碧心裡琢磨她口中的方爺爺為何許人物。

    是了,他怎麼會忘記曾與白老爺同生共死,驍勇善戰的方義德?當年白老爺因戰功彪炳,成為銳司徒,方義德理該跟著升官,但他無意仕途,旋即卸甲歸田,據說有不少將士跟隨方義德離開,後來就再也沒有方義德的消息。

    方義德與白老爺情同兄弟,白老爺有難,方義德豈會坐視不理,所以是他救走晨露,讓她安然成長。小憶離去後,晨露對公子碧眉開眼笑,“碧,我想你需要一支軍隊。”

    公子碧意會的笑了,“看來你為我找來一支軍隊。”晨露望進他了然的藍眸,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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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連日來細雨不斷,今日總算停了,太陽終於露臉,蒸發多日來的潮濕。王城一如往常表面繁華富麗,實則暗潮洶湧。

    在城中孤立無援的公子爵刻意造訪公子碧府邸,他一身綠色衣袍,被請進大廳,喝著侍女奉上的茶水。

    他不懷好意的盤算,老五和老七一如以往狼狽為奸,三哥遠去林國,也不知是生是死,眼下就剩他與老二。老二與他不同,有海妃撐腰,比起其他兄弟,父王總是對老二好些,這令他頗為不滿,他到底哪裡不如老二?聽說前些日子,老二不知為何渾身是傷的沖出海妃寢宮,想來是母子間出了問題,他一得到消息,便迫不及 待趕來探口風,好思考下一步對策,最好是他能夠漁翁得利。

    公子碧心知公子爵來者不善,他以不變應萬變,豈料他才剛坐下,下人又來報,老五和老七也來了。

    公子碧眉也不挑,含笑迎接。他的三個兄弟,可真是見獵心喜,只要逮著機會,他們絕對會樂得讓他屍骨無存。

    他佯裝不解他們的心思,一派悠然自得。

    公子爵不快的瞪著半途殺出的老五和老七,諷刺道:“真不知今日吹的是什麼風,五哥和七哥竟然一同上二哥這兒來。”

    “可不是,真不曉得今日吹的是什麼風,八弟你也來了。”公子策也不客氣的反嘴譏嘲。

    “難道就七哥和五哥能來嗎?我可是早你們一步。”公子爵不管怎麼看老七,就是不爽。

    “哈,早我和五哥一步又如何?二哥這兒,可不是只有你能來。”公子策重重嘖了聲。公子封隔岸觀虎鬥,慢條斯理喝他的茶。

    公子碧覺得老七和老八就是吵,他們兩個從小吵到大,他都聽膩了,他們竟然還不覺得厭膩。

    “你實在粗鄙,俗不可耐。”公子爵滿臉鄙視。

    “我粗鄙,總好過你的卑劣。”公子策最是看不慣老八愛見縫插針。

    公子封喝他的茶,不動聲色的觀察神色自若的老二,寬大的衣袍,掩蓋了老二受傷的事實,日前老二究竟為了何事與海妃起衝突?儘管海妃極力隱瞞,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總會走漏,連老七都收到消息,才會約他一塊兒到老二這來一探究竟。

    公子碧鼻觀眼,眼觀心,防著他們。

    “對了,怎麼不見二嫂?”公子爵和老七吵了一輪後,突然想起少了一個箭靶。

    “是啊,二嫂人呢?”公子策跟著話鋒一轉,唇角邪惡上揚。

    這兩隻黃鼠狼!公子碧壓下不快,噙著笑臉,“她身子不適,在房裡休息。”

    “二嫂怎麼了?難不成之前受的傷還未痊癒,是否拖太久了?這樣可不好,會有人心疼的。”唯恐天下不亂的公子爵意有所指的看著老五,涼涼插刀。

    “八弟說得是,我確實心疼。”公子碧佯裝不懂老八的意思,順著他的話尾附和。

    公子策傻眼,這書呆老二,著實讓他摸不著頭緒,一下愛書,一下愛美人,江山呢?老二會不會突然哪天也大感興趣?不論老二對至尊寶座有無興趣,反正他眼裡就是容不下身分尊貴的老二。

    公子封怔了下,沒想到假思凡會引起老二的興趣,老二可是故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公子爵乾脆挑明的搬弄是非,“二哥也真是的,我三番兩次告訴你,二嫂與五哥以前情投意合,你怎地就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瞧,五哥正是多日不見二嫂,才會眼巴巴過來想見她一面。”

    “八弟,你別胡說。”冷傲的公子封低喝。“我與二嫂是清白的,二嫂已與二哥共結連理,身為弟弟的我,自是祝福他們,難道你心裡不祝福?今日我之所以前來,是關心二哥,反倒是八弟老愛編造不實謊言,你存的到底是什麼心?莫非你就見不得我與二哥友好?”

    公子爵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急忙撇清,“我當然是祝福二哥與二嫂,我又沒心懷不軌,你別把我說得好像我很愛興風作浪。”

    “你本來就愛興風作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子策樂得補刀。

    公子爵氣呼呼的瞪著連成一氣的老五和老七,大聲道:“二哥,難道你寧可聽信五哥和七哥的讒言,也不信我一片真心?”

    真心?嗤,不正是王族最缺乏的。公子碧完全不信任他們,他不疾不徐的道:“我相信這其中必有誤會,既是誤會,咱們是親兄弟,大夥兒就別斤斤計較。”

    公子爵不爽的重重哼了聲,別過臉,不看面目可憎的老五和老七。公子策光看老八氣壞了的模樣,便樂不可支。

    公子封冷不防開口問:“二哥,你的傷勢可好了點?”

    正在鬥氣的公子策與公子爵立即拋下對彼此的成見,將充滿算計的目光移向老二。來了!這才是他們三個今日前來的目的,一探他虛實。

    公子碧佯裝不明所以,淡然一笑,“一點小傷,不礙事。”

    公子爵可不容許他一語帶過,立即追問:“二哥,你與海妃向來不是母子情深嗎?為何會突然撕破臉?”公子碧一臉驚訝,“八弟,你是否誤解了?如你所言,我與我母妃感情深厚,豈會撕破臉。”

    “可我聽說前幾日,你一路殺出海妃寢宮,這是事實不是嗎?”公子爵死死咬住他,壓根兒不信他的說詞,明明就是母子內哄,還不承認。

    同樣不信的還有公子封與公子策,但兩兄弟默不作聲,由憋不住話的公子爵發難。

    公子碧長歎了口氣,“既然八弟問了,我也就不再隱瞞。母妃感歎近來王城不甚平靜,不僅我多次遭到刺客伏擊,連思凡也成為刺客的目標,偏偏我的武藝平平……”說到這,他自嘲的雙手一攤,“在主使者尚未抓到的情況下,母妃深怕又有人心懷不軌,便要護衛陪我練身手,只是與其練武,我寧可醉心於書海,結果你們當然可以想見,我負傷落荒而逃。”

    公子爵聽得一愣一愣,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但又會有什麼事能夠讓海妃與老二反目?似乎沒有。

    公子封對他的說詞持保留態度,在他眼裡,老二看似無意王位,可他真的無心於王位嗎?不見得,除非大事抵定,否則他不會將老二排除在外,尤其老二還有海妃這強而有力的靠山。

    公子策同仇敵愾的嚷嚷,“真不曉得那些該死的刺客是誰派來的,我也幾次著了道,差點連命都沒了,倒是你們有沒有發現,自從三哥被父王派遺出使林國後,刺客似乎少了。”

    聞言,公子爵拍案跳起,指著老七的鼻子叫嚷,“七哥,你可是在暗示三哥就是主使者?”

    公子策氣定神閑的拍拍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我說的是事實,我們心裡都清楚,宸妃為何會遭父王流放,宸妃的心是黑的,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三哥的心當然也是黑的。我覺得父王對待罪人還太過心慈手軟,誰曉得這些年,他們母子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公子封眉眼低斂,沉默不語。

    “你也沒比三哥好,別說得你就一片忠肝義膽,你做過什麼,心知肚明。”公子爵反唇譏諷。

    “我確實對父王一片赤忱,天地可表。”公子策臉不紅氣不喘的表明真心,“不像你,總是和三哥湊在一塊兒,你們倆不會在謀劃什麼吧?父王真該也查查你。”

    “我對父王也一片忠心,沒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我與三哥不過是兄弟間友好的情誼,才不是你說的包藏禍心,你可別冤枉好人。”公子爵為免老七大作文章,立刻表明他的忠心。

    “好人?哈!”公子策嗤之以鼻。

    公子碧涼涼的看老七與老八唇槍舌劍,他們吵得越凶,對他越好。他的視線與沉默的公子封交會,兩人淡淡一笑,各自喝著杯中的茶,由著老七和老八吵翻天。

    十五日後,太陽被厚重的雲層遮掩,天灰,隨時都會下雨。海妃設了家宴,召媳婦進宮。

    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公子碧自是不會讓晨露隻身前往,夫妻倆連袂進宮,面對海妃的滔天怒焰。

    海妃並不意外他們倆一同出現,她堆滿笑容,彷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碧兒,思凡,你們可來了。”桌上已擺上庖人精心烹調的美食佳餚,美酒也已備妥,就等主子品嘗。

    “思凡見過母妃。”晨露朝海妃屈膝一福,海妃不挑明發難,她也跟著不動聲色。

    “母妃。”公子碧冷淡問候,對母妃指使大洋殺害晨露一事,仍餘怒未消,他小心提防母妃再祭出狠招。海妃上前握住媳婦的手,扶她起身,和善的招呼,“思凡免禮。你的傷勢復原得如何?”

    她不著痕跡的瞄了眼傲然而立的兒子,當日碧兒無視她的命令,執意趕回白晨露身邊,使她大受打擊,眼睜睜看著碧兒不顧自身安危殺出她的寢宮,每見碧兒遭到護衛殺傷,她的心就痛擰一回,若非她下令護衛不再拼死攔人,恐怕早已兩敗俱傷。

    從前她對白晨露就不甚喜歡,正因為她明白大王的心思,終有天會出手除掉銳司徒,是以她不樂見碧兒與白晨露太過親近,也未曾召見白晨露。

    幸好碧兒傷勢不嚴重,否則她對白晨露的怨恨只會更加深。

    “已經快要康復,謝母妃關心。”事實上被大洋殺傷的地方,仍會隱隱作疼。海妃溫柔拍拍她的手背,“都是自家人,說啥客套話。”

    “是。”海妃表面釋出的善意,甜膩的令晨露毛骨悚然。

    “碧兒,思凡,快坐。”沒能成功除去白晨露,教海妃引以為憾,可他們是一家子,不論是否各懷鬼胎,表面的歡喜和樂仍得做足。

    公子碧與晨露一落坐,一旁的宮女立刻為兩人斟上溫熱的香茗。海妃朝宮女使了眼色,宮女立即退下,到外頭候著。

    “碧兒,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思凡?怎麼才幾日不見,她就消瘦不少。”她語帶責備。

    “是兒臣不好,兒臣會更加注意,凡是關於思凡的安危,兒臣絕不輕忽大意。”他意有所指道。

    海妃泰然自若的微笑,望向已成為眼中釘的媳婦,和藹道:“思凡,男人胸懷大志,就不會特別關心他們的女人,你可別介懷。”

    “媳婦不會。”

    “值得慶倖的是,兒臣胸無大志,所以可以多加關心思凡。”

    海妃聞言臉色一沉,但唇角又瞬間上揚,恍若無事,“碧兒就是心性單純,醉心於書海,和他幾個兄弟性情截然不同,總是讓我為他牽腸掛肚。”

    晨露暗暗佩服海妃的鎮定,明明欲置她於死地,偏又在面對她時,擺出和藹可親的面孔,莫怪過去專橫後宮的宸妃也拿她莫可奈何。

    公子碧不以為然道:“倘若每個兄弟都性情相同,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海妃不快的睨了眼處處和她唱反調的兒子,“聽說你最近在府裡大興土木。”

    “先前書樓被人放火燒了,總得清理再重蓋一座。”公子碧簡短回答,不意外母妃時刻派人留意他的動靜。

    “難道碧兒不覺得書樓燒了,是老天爺在暗示你,該是放下竹簡,做正經事的時候?”

    “兒臣倒以為,這是老天爺在暗示兒臣,先前的書樓過小,兒臣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蓋座更大的書樓。”海妃怒瞪再也不順從她心意的兒子,雙眼幾乎要噴火。

    “在此重要時刻,你不該再玩物喪志。”海妃字字淩厲。

    “母妃所言甚是,此刻正是做學問的大好時機。”海妃語帶警告,“碧兒!”

    公子碧揚著疏離的笑容,面對盛怒中的母妃。

    坐在一旁的晨露聽得冷汗直冒,但她不想讓公子碧孤軍奮戰,大膽開口:“媳婦覺得夫婿醉心于書海並沒有不好。”

    海妃臉色黑沉,銳利的目光射向不知死活的晨露,“本來我不覺得碧兒有所不足,可自從他成親之後,我發現他確實不夠強悍,不懂得取捨,娶妻當娶賢,當一個妻子對丈夫不僅沒有任何助益,反而還會拖累丈夫,思凡你說,男人要這個妻子做啥?”

    可恨的白晨露不僅是待罪之身,更沒有雄厚的娘家勢力提供碧兒必要協助,這樣的媳婦,有損無益,只能儘早除去,以免後患無窮。

    “兒臣與母妃的想法不同。兒臣要的妻子,是在兒臣疲累時,光是看著她,就會打從心裡感到舒暢;兒臣要的妻子是,當她對兒臣微笑時,兒臣永遠不必懷疑她是否虛情假意;兒臣要的妻子是,當兒臣落難時,會與兒臣共同面對;兒臣要的是妻子是,能使兒臣的心魂狠狠顫動的妻子。”公子碧一字字清楚表明。

    桌案下,夫妻倆雙手緊緊交握,坦然面對憤怒的海妃。

    自小就在宮廷成長的海妃心裡,王族夫妻本就是互相利用,一切以權勢為首要目的,無須涉及感情。她自海國前來,嫁給大王二十七年,從未喜歡過大王,更別提愛,她嫁過來的任務是維繫兩國和平,如此而已,是以就算今日大王在她眼前氣絕身亡,她也一點都不會傷心難過。

    海妃以冰冷的嗓音道:“王族,不講兒女情長。”

    公子碧掀唇自嘲,“看來兒臣確實與其他王族不同。”

    海妃冰冷的目光轉向晨露,強硬道:“假若夫婿冥頑不靈,一個好妻子,該明白怎麼做才是最好,不該存在的人,就該儘早消失,省去他人麻煩。”

    公子碧震怒低喝,“母妃!”

    “媳婦出身名門,理當識大體是不?”海妃不看兒子一眼,冰冷的目光射向晨露,要她知難而退。

    晨露心下清楚,海妃希望她能自我了斷,可那並不是她要的,為了她自己,也為了碧,她要挺身對抗海妃。

    “媳婦不才,自小只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是我的天,丈夫說一,媳婦絕不敢說二。”海妃不悅抬眉,“所以?”

    晨露微笑,“所以夫婿沒要思凡離開,思凡便不能離開。”海妃氣得七竅生煙,厲聲質問:“你連婆婆的話也不聽?”

    她無視海妃的怒火,不疾不徐道:“丈夫是媳婦的天,媳婦豈能違背,相信母妃定也不會違背父王。”公子碧為心愛的女人感到驕傲,暗暗喝采。

    怒焰於海妃胸臆間燒得好旺,若非自恃身分尊貴,她早賞白晨露一耳光,教她認清究竟是在回誰的話。海妃深吸了口氣,微笑,“看來,咱們婆媳倆的想法不同,不打緊,咱們各自堅持。”

    話已至此,這個媳婦,她更是容不下。

    晨露心知海妃經過這一番談話,更會置她於死地,但她氣定神閑的笑了,慢條斯理道:“近來王城紛紛擾擾,危機四伏,母妃的憂慮,媳婦心裡很清楚。”

    海妃眼眸危險的半眯,“既然清楚,你就該為所當為。”

    “媳婦也如是想。”

    海妃狠瞪她,只覺她心口不一。

    “媳婦的出身,母妃再清楚不過,媳婦也不敢誇下海口,說對夫婿有多大助益,可媳婦會竭盡所能協助夫婿。”

    “你要如何協助碧兒?”海妃著實懷疑。

    晨露微微一笑,緩緩道:“有位長輩與媳婦的爺爺是八拜之交,他將媳婦當親孫女疼愛,這位長輩居住于鄉野,平時閑來無事,就愛練身子,鄉野附近的漢子見老爺子身強體壯,便跟著老爺子一塊兒練。”

    “有多少漢子跟著老爺子?”海妃的眼神立變,透著興味。

    晨露悄聲說了個數,原本還處於盛怒的海妃立即露出滿意笑容,“聽起來是位德高望重的老爺子,他既對你疼愛有加,想來你若有所求,他定不會拒絕你。”

    “老爺子言明,只要媳婦有需要,他定會一馬當先。”她眸底閃著篤定的光芒。

    海妃笑得不住頷首,看著她的眼神已截然不同,不再充滿怨恨。海妃的手覆上她的,輕輕拍了拍,“媳婦,是母妃誤會你了,你可別放在心上。”

    “咱們是一家人,媳婦自是不會放在心上。”一支軍隊就成功收服了海妃的心,看來海妃不會再視她為眼中釘。

    海妃輕聲責備,“碧兒,你也真是的,媳婦有這位長輩在,你卻隻字不提,你若是見著這位長輩,可不得輕忽怠慢。”

    據海妃所知,其他公子背後並沒有軍隊支持,晨露的爺爺曾是銳司徒,她口中那位長輩定不是泛泛之輩,碧兒若有銳司徒的舊部支持,進可攻,退可守,無異是如虎添翼。

    “是,母妃。”母妃一切皆以他的利益為重的心思,公子碧何嘗不知,只是有時這份愛會讓他快要窒息,他只希望母妃有天能夠真心認同他的選擇。

    眉開眼笑的海妃親自為兒子與媳婦布菜,親熱招呼,先前是她太早妄下定論,白晨露或許會在這場爭奪大位爭戰中扮演最關鍵的人物,不論碧兒有無意願,命運終究會將他推著往前走。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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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8:58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二公子府為了重建燒毀的書樓,開始大興土木,木頭一車又一車的運進府裡,大批工匠頻繁出入。

    偌大的府邸不時傳出敲打聲,凡是經過二公子府的官員百姓皆知,嗜書成癮的二公子果真不能一日無書,非得再蓋一座新書樓重新收藏珍貴古籍。

    身材精壯的工匠于大太陽底下赤裸著上半身,將燒毀的書樓清理乾淨,在仍留有焦黑痕跡的地面,叮叮咚咚奮力敲打。

    年輕侍女酡紅著臉,心頭小鹿亂撞,端著茶水與食物穿梭在年輕黝黑的工匠間。

    書房內的桌上,一張羊皮紙大大攤開,站在桌案旁的是公子碧、白髮蒼蒼,仍舊精神爽健的方義德和他的兒子方啟山。

    方義德的人馬,已有部分進城,假裝是蓋書樓的工匠明目張膽進到二公子府,除了做為貼身護衛外,同時打造公子碧親自設計的兵器。

    自幼博覽群書的公子碧將這些年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指著畫在羊皮紙上,專用來破壞城門,設有鍋灶,用來縱火焚燒的火車道:“已著手打造五部火車,進度如何?”

    羊皮紙上除了繪有精密的火車外,還有攻城用,梯頂裝有鉤具的雲梯車等,每一輛攻城武器,皆經過公子碧精密計算設計。

    縱然公子碧對王位並非求之若渴,可他不能不謹慎行事,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攻入王宮或是兄弟府邸。

    “目前已完成底座,再過幾日即可如數完成。”方義德沉聲回道。對晨露認定公子碧,他不曉得該不該為她開心,可以感覺得到,她真心喜愛公子碧,王族間的爾虞我詐時有所聞,他們想要平安活下來,得時刻枕戈待旦。

    當年他救下晨露後,曾告訴她,她可以選擇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可她心裡有恨,不甘滿門枉死,執意要向大王復仇,他便承諾,只要她需要,他會傾盡所有助她復仇。

    復仇心切的她資質不夠好到習得更高深的武藝,於是他教導她易容術,復仇並非單憑高強的武藝就能沖入王宮手刃大王,大王身邊多的是絕世高手保護,她極可能還沒沖進宮,便已身首異處。

    復仇需要的是智慧與力量,他可以助她培養力量,將不滿置白府上下一百二一十一口人于死地的大王的舊部眾集結,成為她最強而有力的後盾,如今,她成了二公子的人,眼下就看二公子是否會為她與大王反目成仇。在他住進二公子府的這段期間,發現二公子沉穩內斂,不露鋒芒,這容易讓其他公子摸不著頭緒,是好事一 樁。

    晨露會是二公子最大的弱點,二公子心下很清楚她是什麼人,想要保住她,得花費全副心神,不是掌控全域,便是一無所有,這是場賭注,他心知肚明。

    面上波瀾不興的公子碧抬眼問:“防守用的鐵漠藜呢?”方義德回道:“已打造完成,這一兩日就會運進城。”

    近日,他們以運送木材為由,暗中運進不少在城外打造好的兵器,如戈、弩、劍、盾、弓以及長戟,全都神不知鬼不覺進了二公子府。

    公子碧滿意的頷首,指著羊皮上的輪徑三尺七寸,幅條二十四根,車廂寬四尺四寸,進深長二尺八寸,經他設計再改良的戰車道:“接下來,要打造的是四馬駕馭的戰車,負責的師傅沒問題吧?”

    “他們經驗老道,是楠國最好的老師傅,無人能出其右。”方義德敢拍胸膛保證。

    “戰馬……”

    “已採買好,就在城外不遠處圈養,只要有需要,便會安排妥當。”身材壯碩的方啟山年輕時未能隨父縱橫沙場,現下有了機會,他倒是想一展多年所學,叱吒風雲。

    “很好。”公子碧仍舊眉目不挑,彷佛他們是在談論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

    實則公子碧內心有些沉重,許多事他不爭不奪,不表示他無法像他的兄弟一樣狠絕,此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父王于大殿毫無眷戀的砍下老大響的頭;浮在他腦海中的是,春郊時,死於虎口的老六樂;浮現在腦海中的是,夜裡做了惡夢的晨露,哭著找尋家人;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在後宮中毒而亡的儀妃;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慘遭流放的宸妃,以及可能再也回不來的老三淳。

    一個又一個悲劇在他面前上演,假使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心愛的人,晨露及母妃也會成為他回憶中的臉孔,最終他也會死於非命。

    父王最恐懼的不是他們五兄弟自相殘殺,而是他們有意奪取王位,必要時,父王會毫不猶豫先下手為強,反正兒子死了,再生就有,何況蘭妃如今有孕在身,父王真正想要的可是千秋萬載。

    現實殘酷得教人齒寒,卻不得不接受。

    “二公子可是後悔了?”方義德察覺他的不豫,只消二公子稍有遲疑,他便會打消追隨的念頭。渴望一展抱負的方啟山屏氣凝神的望著他。

    “不,劍既已出鞘,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公子碧的語氣堅定、強硬。

    方義德滿意頷首,他重新回到王城,可不是要帶領方家軍追隨存有婦人之仁的主子,方家軍一旦出兵,斷然不會收兵回頭,非要大王血債血償不可。

    公子碧氣息沉穩,嚴聲下令,“加強府內外所有戒備,打探各府消息,防範細作潛入。”

    “是,公子爺。”接受公子碧為主子的方義德與方啟山站得直挺挺,雙手抱拳,齊聲領命。

    秋獵尚未到來,追求玩樂的大王沉寂不了太久,大王以懷有身孕的蘭妃即將為他產下健壯的子嗣,及為蘭妃建造的離宮已完工為由,帶著寵妃們、公子們與大臣前往,縱情享樂。

    離城的隊伍以五位公子為首,他們面如冠玉,衣著華貴,英姿煥發的騎在駿馬上,在他們之後,是兩列騎著戰馬的武裝紅衫鐵騎,大王與海妃、蘭妃分別乘坐在備受保護,雕有金龍的馬車裡,宮人內侍圍繞在馬車周 圍,其餘王族女眷則分乘不同的華麗馬車,尾隨在後,再後頭則是王公貴胄及其僕傭,一行人浩浩蕩蕩自青龍大街出發前往離宮。

    百姓夾道歡送,對這華麗陣仗看得目不轉睛。

    身為家眷的晨露也名列其中,她坐在馬車裡,由敏兒與小憶陪同,方啟山帶了幾名手下,偽裝成僕人同行,誘娘和方義德則留守府邸。

    馬車內的晨露一身若竹色衣衫,有些緊張不安,她推開車窗,企圖尋找前方公子碧的偉岸身影。

    “夫人,外頭陽光刺眼,恐怕會曬得你頭昏眼花,奴婢幫你關上窗可好?”雖說近來較為平靜,不再有刺客行刺,但小心點總是好的,敏兒謹記主子交代,不讓夫人成為醒目的目標。

    明白她心思的小憶噗哧一笑,湊到她身旁東張西望,“小姐是在找公子爺的身影對吧?人這麼多,公子爺又騎在最前頭,小姐找得到嗎?”

    晨露嬌羞的白了她一眼,“壞丫頭,你少貧嘴。”小憶笑嘻嘻,吐吐舌頭。

    明瞭主子與夫人感情深厚的敏兒輕笑,“公子爺的身影在夫人心頭無比鮮明,就算是穿越重重人海,夫人肯定也找得到。”

    “敏兒,你可真會說話。”小憶與敏兒年紀相仿,一認識後,便常同敏兒吱吱喳喳說個沒完。敏兒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也是真心認為你比我會說話。”小憶沒有心機,笑嘻嘻。

    晨露又望瞭望後方黑鴉鴉各府僕役,有的騎在馬上,有的則步行,在更後方則是貴族與官員及其家眷,眾多人馬,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的人。

    晨露暗忖,俞思凡正隱身其中,公子封要離城,斷然不放心讓俞思凡留在城裡,他勢必時刻將俞思凡揣在身邊,嚴加保護。

    晨露與俞思凡雖是舊識,卻沒多大交集,但命運的安排,使她在多年後,假扮成國色天香的俞思凡,除了在與碧洞房那夜,易容的她和俞思凡曾匆匆瞥過一眼外,她未曾與俞思凡有過多接觸,如非必要,她絕不跟俞思凡接觸交談,以免洩漏她的真實身分,天曉得當公子封得知她的身分時,會如何出招鉗制碧,她不要碧因她落入險境。

    她拉上窗,由衷希望此行平安順利,切莫橫生枝節。

    騎在最前方的,是擁有異國容貌,俊挺的公子碧和冷傲清俊的公子封,他們兩人並騎昂首接受百姓送行,城中未出閣的姑娘見到兩兄弟威風凜凜,再加上騎在他們身後飛揚拔扈的公子策與公子爵,無不心頭小鹿亂撞。感情不如何的公子碧與公子封並不忙著閒話家常,特別是公子碧懷疑儀妃的死不如表面所見,老五安排晨露 易容成俞思凡嫁給他,一來是不願心上人嫁給他,二來恐怕也有安插暗椿在他身邊的意思,只是老五不曉得,這個暗椿不會為他所用。

    在他們身後,感情不睦的公子策與公子爵更是看彼此不順眼,公子爵故意讓坐騎咬公子策的坐騎。

    “你在做什麼?!”公子策怒斥。

    公子爵挑釁咧嘴一笑,“七哥別見怪。畜生不聽話,我也拿它沒法子。”

    公子策揚鞭抽打公子爵的坐騎,“好個不聽話的畜生,今兒個本公子便讓你學會誰才是主子。”

    狠狠一鞭,打得公子爵的坐騎揚蹄哀鳴,痛到大張的馬嘴就要咬掉公子策執鞭的手,公子策眼明手快,又打馬兒一鞭,怒喝,“不長眼的畜生,連本公子都想咬,你的主子不懂規矩,就讓本公子教你學乖。”

    公子爵見狀,大怒,揚起馬鞭格擋,“七哥,你跟畜生較勁,豈不與畜生無異。”

    “你敢罵我畜生?!”公子策勃然大怒。

    公子爵氣勢不輸人,“你不也罵我不懂規矩?”

    兄弟倆顧不得大庭廣眾,開始鬧騰。相較他們倆吵鬧不休,前方的公子碧與公子封更顯安靜無聲,他們並沒有勸架,蹚進無意義的渾水。

    後方的紅衫衛兵見狀,面面相覷,不知該勸,抑或是學兩位公子視而不見。

    公子策和公子爵吵了一會兒,策馬擠到老二和老五中間,抱怨道:“二哥,五哥,你們倆就這樣?”公子碧與公子封有志一同看向氣憤不平的老七,眉也不挑一下。

    “你們就這樣任囂張的老八目中無人?”

    半斤八兩。這四個字同時浮現公子碧與公子封心底。

    不甘示弱的公子爵也策馬上前,嗤之以鼻道:“七哥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好意思指責別人。”公子碧與公子封再次被擠開來,但兩人仍是面無表情,任也們繼續吵。

    “五哥心情不好,你別吵五哥。”公子策揚鞭就要往老八身上招呼。

    公子爵又驅使他的馬兒咬老七。“奇了,五哥沒事,幹嘛心情不好?”可惡!被老七閃過,馬兒沒能痛快咬老七一口,著實扼腕。突地,他腦中靈光一閃,不懷好意的笑了,“是了,五哥自是會心情不好。”

    公子爵擠眉弄眼,後知後覺的想起俞思凡也同行出遊,莫怪老五會心情不好,呵呵! 對於老七和老八愛挑撥離間,公子封不動聲色,公子碧則一概裝傻,氣定神閑的騎馬。

    公子策眼見生不了火,難以惹出事端,著實氣惱。他望著面無表情的老二和老五,想不透他與老八三番兩次要讓老二和老五起齷齪,卻每每不得要領,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莫非老五不再視俞思凡為寶?這整件事,他得好生琢磨琢磨才行。

    公子爵涼涼的煽風點火,“唉,有些人就是大器,所有的前塵過往都可以不再追究,換成是我,絕對咽不下這口鳥氣。”

    公子碧與公子封仍舊不動如山,不理會老八的譏嘲,無法順遂心願的老八心下有氣,又開始找老七麻煩。

    各懷鬼胎的兄弟倆一路吵吵鬧鬧,於噠噠馬蹄聲中前往離宮。

    離宮建在依山傍水的山谷間,蔥郁的山林,碧綠的湖水,加上繚繞其間的霧氣,使得離宮宛如天上宮闕,美不勝收。

    大王等大隊人馬一抵達,原本清幽的離宮,登時無比熱鬧。

    嬪妃以及官員家眷,無不爭奇鬥豔,尤其是未出閣的閨女,更是使盡渾身解數,只求能得到未成親的公子青睞,飛上枝頭變鳳凰。

    在公子碧的牽扶下,晨露緩緩步下馬車,進入他們的寢房,大王有令,一刻鐘後,所有人都要到湖畔,登舫比賽垂釣。

    公子碧摒退小憶與敏兒,親自伺候晨露,為她褪下外衫,捏捏她僵硬的肩頸,柔聲道:“你很難受吧。”晨露倚靠在身後的男人身上,舒服的逸出一口氣,“我已努力擠出笑容來。”

    每次與大王同處一處,便會讓她渾身不舒坦,更何況是眼睜睜看著仇人左擁右抱,談笑風生,她還得討好陪笑,這無疑是淩遲她的心魂。

    “我看見了。”他的手撩開她的裡衣,低頭于香肩印下一吻。

    溫柔的親吻,撩撥她的心,轉移她的注意力,她更加親密倚進教她迷戀的胸膛。

    他雙手環在她的腰間,與她頰貼著頰,沙啞低喃,“你好香,我卻是渾身馬騷味。”粉唇逸出一串悅耳的嬌笑,晨露刻意皺擰鼻尖,取笑,“你臭死了。”

    他低笑,以鼻努著她的嫩頰,佯怒,“大膽小女子,竟敢取笑本公子,該當何罪?”

    她轉了身,與滿臉笑意的男人面對面,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語帶誘惑,“要不公子就罰小女子……”

    “嗯?”

    她媚眼如絲,勾魂攝魄,“伺候公子沐浴……”

    “正合我意。”公子碧露出滿意笑容,將她攔腰抱起,步入後方僕人備好的熱水澡桶,把握時間來個蝕骨銷魂的鴛鴦戲水。

    一刻鐘後,大王、海妃、蘭妃與公子們乘著頂端雕有龍鳳的王舫,漫遊於波光瀲灩的湖光山色間。 王舫上,除了王屬的紅衫衛兵外,其餘公子的僕役皆不得上船,得和其他王公貴胄跟隨在王舫之後。興致高昂的大王噙著快意的笑容,坐在王舫中間的寶座裡,不時對海妃與蘭妃指著岸邊明媚風光。 微風徐徐吹來,金色紗幔隨風翩翩起舞,使得坐在其中的大王和海妃、蘭妃若隱若現。

    公子們則各自找了個位置,進行垂釣。

    歡愛後的公子碧滿臉輕鬆愜意的帶著晨露坐在船尾,夫妻倆同穿白藍色衣衫,宛若神仙眷侶。

    公子策一直密切留意他們以及老五的動靜,但見老五立於中段位置,眉眼低斂,有著遺世獨立的味道。

    公子策不喜歡大夥兒太過和樂融融的氛圍,照理說,孤傲的老五該對有奪妻之恨的老二恨之入骨,偏偏老五不,反倒與老二和平共處,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他仔細回想當老五見到已成人婦的俞思凡時的情景,不如他想像中的激動悲切,老五可是痛下決心不顧一切爭奪王位?偏又不見老五討好刻意被安排登上王舫的右相千金珍珠,他可沒忘,早先老五為了得到位高權重的右相支持,打著向珍珠求親的主意。

    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莫非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正在進行?

    公子策越想越不對,不論老二或老五是否在密謀什麼,他也自有盤算,絕不會任自己處於挨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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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9:15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公子策拿著釣竿,昂首闊步走向那對濃情密意的夫妻,“二哥二嫂,你們可真會挑地方,這兒沒人打擾,夠讓你們倆卿卿我我。”

    他仔細打量晨露,美麗如昔,仍舊是老五癡戀的模樣,老五真捨得?

    公子碧對老七心存警戒,不至於蠢得以為老七只是過來閒話家常,他不著痕跡的捏捏晨露的手,要她提高警覺。

    “見二哥和二嫂感情深厚,我實在很為你們開心。”言不由衷的公子策甩竿,擺明要與他們共用垂釣之樂。

    “咱們就在這兒優閑垂釣,由著五哥和老八去捉對廝殺。”

    “我以為七弟與五弟兄弟情深,向來同進同出,七弟真不打算與五弟攜手贏得比賽?”公子碧話中有話。公子策笑嘻嘻的聳了下肩,“二哥也知道,我成天只愛吃喝玩樂,對這場爭奪一點興致也沒有。”

    公子碧淡然一笑,不相信心口不一的老七。

    “二嫂怎麼都不說話?”公子策將目標轉向晨露,她安靜的教他蹙眉,不住猜想,她究竟在想什麼?她是否看穿他的意圖?她會不會跟老二說些不利於他的話?

    又或者正是由她從中穿針引線,反而促使老二和老五結盟?這個女人,他可不能輕忽大意。

    晨露文雅的微笑,“我一個女人家什麼都不懂,且瞧夫君與七叔聊得正盡興,怎好插話。”

    “二嫂客氣了。”公子策隱隱就是覺得不大對勁,好像他正和隔了層面紗的俞思凡說話。

    公子封留意到老七接近老二,且正和假的俞思凡說話,他立刻拿起釣竿徐徐走來。公子策眼角瞥見老五的出現,心頭的異樣更是揮之不去。

    “看來這兒是垂釣的好地點,你們不介意我也加入吧?”公子封神情淡然的看著他們三人,假思凡與老二看似非常親密,這是好事一樁,可老二是真的被假思凡所迷惑嗎?她在進了老二府中後,所捎來的消息全是報一切安好,事情似乎進行得過於順利,順利到他開始生疑,他該找個機會,和這個女人面對面聊聊才是。

    公子碧揚起溫文無害的笑容,“當然不介意。”

    公子封泰然自若的在他們身邊垂釣,公子策錯失打探消息的機會,相當失望,但也因老五的介入,使他腦際靈光一閃,想起每回他一與俞思凡說話,老五就會出現,好像不樂於他和俞思凡多交談,為什麼?

    公子爵見他們三個湊在一塊兒,也拿著釣竿走過來,語帶譏諷,“你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麼不敢讓我知道的事?”

    公子策鼻孔朝天,嗤笑了聲,“哈,那不正是你和三哥常做的事嗎?”

    “我與三哥光明磊落,才不像七哥你滿肚子壞水。”

    “老八,你最好別胡說八道。”公子策氣得橫眉豎目。

    坐在舫中的大王看見兒子們聚在一塊兒,心情很複雜,他既覺得兒子能和樂相處是好事,偏又擔心他們湊在一起是準備謀反,一想到這,他便黑沉了臉。他的兒子雖然多,偏偏剩下來的沒有一個像樂一樣好掌控,他的王位屬於他所有,任何人都不能奪走。

    海妃敏銳的察覺大王神色不對,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他正盯著兒子們瞧,心一驚,微笑道:“大王,您瞧,那兒有水鳥呢。”

    大王順著她的指尖望去,見到一群白色水鳥飛掠過湖面,長喙攫住湖裡的魚,往岸邊飛翔。他冷哼一聲,

    “你瞧這些水鳥群聚便起貪婪之心,把它們全都宰了,它們就不敢覬覦本王湖裡的魚兒。”他話裡帶著狠意。海妃聞言,心下又是一驚,撫著大王的手臂甜笑,“大王,這群小水鳥吃的是湖裡不起眼的小魚,湖裡那些 大魚太珍貴,自是留給王獨享,它們哪有膽子起貪婪之心。”

    大王的目光又移回到兒子們身上,神色不善。“是嗎?”

    海妃從容道:“縱使水鳥群裡有幾隻起了貪念,妾身認為它們絕對瞞不過神通廣大的王,且明察秋毫的王,會知誰是好,誰是壞。”

    大王沉著臉細想哪個兒子最有可能密謀造反,每個都看似不可能,也每個都看似可能。

    蘭妃聽他們談論水鳥,完全不感興趣,她不喜歡大王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嬌嗔道:“大王,這湖面好不平靜,晃得妾身頭好暈哪。”她順勢倚入大王懷中撒嬌。

    大王不快的皺眉,只覺蘭妃太過黏膩,他推開她不耐煩道:“就這麼點晃你也承受不住?下舫去!”蘭妃沒料到大王竟會口氣兇惡,她嚇了一跳,瞬間說不出話。

    大王怒瞪腦袋空無一物,成天只會嬌嗔抱怨的蘭妃,當初他怎會看上她?受到驚嚇的蘭妃唇瓣抖顫,泫然欲泣。

    海妃冷睨吃癟的蘭妃,最好大王別認定碧兒有意奪取王位,否則將會招來殺身之禍。

    “大王……”蘭妃楚楚可憐,淚花於眼眶中亂轉。大王惡聲惡氣,“你要哭哭啼啼,就滾一邊去!”

    蘭妃萬萬沒想到,她委屈的模樣竟打動不了大王,她立即收起眼淚,擠出討好的笑容。

    “哼!”大王重重甩袖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穿過飛揚的金紗,霸氣走向舫尾,懶得再看蘭妃不再討喜的臉龐。

    唯恐榮寵不再的蘭妃急急起身要跟上。

    優雅起身的海妃冷冷道:“莫非你還不懂大王不想看到你的臉?”

    蘭妃尷尬僵住,在高貴的海妃面前抬不起頭來,本以為她會母憑子貴,傲視後宮,卻怎麼也沒想到大王根本不如她以為的在意她。

    海妃冷笑,儀態萬千的步向船尾。

    位於船尾的公子碧等人發現大王到來,正色整冠,連愛鬥嘴的公子策與公子爵都閉上嘴,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兒臣參見父王。”兄弟們齊聲行禮。

    “媳婦參見父王。”晨露盈盈一拜,視線盯著舫板,儘量不看教她仇視的大王。大王笑著擺手,“來到離宮,無須多禮。”

    “謝父王。”公子碧等人這才直起身。

    海妃這時也來到大王身側,不著痕跡的瞄了兒子一眼,示意。

    公子碧眼尖留意到母妃的目光帶著警告,他牽起晨露的手,暗示她步步為營。

    大王銳利的目光落在他們夫妻倆交握的手上,緊繃的面容緩和不少,“碧兒與媳婦兒的感情一如既往,好到令人稱羨。”

    海妃微笑的搭腔,“可不是,他們倆好到我這當母妃的都忍不住吃味,從前妾身要與古籍爭取碧兒的注意

    力,眼下瞧來,成堆的古籍已萬萬不如媳婦珍貴,碧兒眼裡,恐怕只看得見媳婦。”

    公子碧自母妃話裡聽出端倪,他揚起單純微笑,“兒臣三生有幸才能與思凡共結連理,每天無限歡喜……”晨露故作嬌羞,含情脈脈的與他四目相接。

    “大王,你瞧,碧兒沉醉在幸福裡,已開心到說不出話來。”海妃刻意營造公子碧眼裡只有美人的假像。大王很是滿意二兒子眼裡唯有媳婦,他頷首道:“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相信很快碧兒就會有孩子了。”話說完,大王轉向其他公子,“你們呢?可有任何收穫?”

    公子封雙手一揖,“兒臣不善釣魚,目前一無所獲。”

    公子策笑嘻嘻,雙手一攤,“父王,像二嫂這等如花美眷,咱們楠國上下也就她一人,兒臣豈會有所收穫。”

    大王白了眼愛耍嘴皮子的公子策,指著他的鼻尖輕斥,“本王是同你說釣了幾條魚,你竟扯到你二嫂身上,可見你老是心不在焉。”

    公子策傻氣搔頭,嘿嘿乾笑兩聲。

    大王再將目光放在公子爵身上,下巴揚了揚,“你呢?”

    “回父王,兒臣也一無所獲。”公子爵背脊發涼,回得小心翼翼。

    大王指著他們道:“你們四個狩獵倒還行,怎地一遇水就束手無策?”

    “論狩獵,兒臣也萬萬不及父王。”公子封讚美著。

    大王聽了龍心大悅,“可不是,你們四個都還有得學,別像不肖子孫淨想有的沒的。”最後一句帶著嚴重警告,他也當過公子,很清楚他曾背著父王策劃過多少陰謀詭計,對手足有多兇殘,他不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提防舊事重演。

    眾公子恭敬齊聲,“兒臣遵命。”

    晨露壓抑情緒,聽大王教訓兒子們,他們全都在作戲,各自防著,沒一個真心,她著實覺得大王既可恨又可悲。

    大王繼續叨叨絮絮,“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

    一艘傳來樂曲聲的畫舫緩緩朝他們靠近,畫舫上的舞伎隨著樂伎彈奏的音樂翩翩起舞。

    順著音樂,叨絮的大王住了嘴,心醉神馳的望著舞姿曼妙,身上薄紗迎風飛揚的美麗舞伎。公子爵與公子策也看得目不轉睛,緊盯容貌嬌豔的舞伎。

    “跳得真好。”大王唇角揚笑,視線在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舞伎身上流轉。

    一旁的海妃看穿大王的心思,大王的妃子,沒有誰是無可取代,既然最受寵愛的妃子會一個換一個,她不如當最善體人意的那一個。她在旁敲邊鼓,“大王若是天天欣賞這些年輕舞伎曼妙舞姿,再多煩心事,也會一掃而空。”

    大王讚賞她的聰慧,笑咧嘴的指著海妃,“所有嬪妃裡,就屬公主你最溫柔貼心。”海妃盈盈淺笑,“妾身所思所想,除了大王以外,再無其他。”

    大王聽了渾身舒爽,朗聲大笑,“本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光彩奪目的海妃漾滿一臉幸福笑容。

    聽海妃說得情真意切,若非瞭解海妃,晨露真會誤以為海妃心裡唯有大王一人。公子封心底不以為然的冷笑,謊話說久了,假的也會似真。

    舞伎甩動水袖,隨著樂曲越跳越快,她們是展翅飛翔的彩蝶,她們躍上舫首,迎風旋舞。

    “好!”大王擊掌,雙眸滿布欲望,瞅望為首翩然起舞的舞伎,心下決定,今夜便由她侍寢。於舫首旋轉舞動的舞伎,朝大王嫣然一笑,嫵媚動人。

    大王看得如癡如醉,壓根兒移不開眼,身旁的人皆已明白大王心思。

    那名舞伎將大王迷了魂,覆在身上的薄紗因舞動滑下右側香肩,她又一個舞動,順勢拉回薄紗,遮掩香肩。

    “可惜。”大王失望感歎,已被撩得心癢難耐。

    晨露渾身不自在,大王的目光過於淫邪,就算不是看著她,也教她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她再次慶倖當初沒有為了復仇,而犧牲色相勾引大王。

    嬌豔的舞伎魅惑一笑,翩翩躍上王舫,在她身後的舞伎跟著躍上來,在大王身畔翩翩起舞,迷人的香氣繚繞。

    紅衫衛兵見狀,駭了一跳,急忙趕過來,但見大王陶醉在舞伎迷人的舞姿裡,不住叫好拍手,並示意他們退下,他們這才聽令退到後方。

    大王所看中的舞伎一個甩袖,一陣香風襲面,長長的薄紗便纏上他癡迷的臉龐,舞伎于薄紗下和大王面對面,近到分享彼此的呼息,她嬌媚的朝大王眨眼,賣弄風情。

    大王伸臂攬住她的纖腰,就要親上她勾魂的小嘴兒。海妃見狀,刻意轉移視線。

    公子們也別開臉,當作沒瞧見父王孟浪的行為。

    公子碧將晨露帶開,以防父王出現更多教人蹙眉的舉止。

    正當大王要吻住舞伎的唇那一瞬間,面帶笑容的舞伎倏地眼神變得狠戻,掌心出現一把如薄葉般的刀刃刺向大王。

    大王眼角瞥見銀光閃耀,驚呼一聲,將懷中的舞伎用力推開,可他的動作仍不夠快,掌心遭刀鋒劃過,皮開肉綻。

    他心驚大吼:“護駕!”

    所有舞伎瞬間變成刺客,掌心都多了如薄葉的刀刃,見人就殺。

    畫舫上的樂師則取出暗藏於樂器中的兵器躍上王舫,加入刺殺行列。

    此一轉變,公子們馬上反應過來,紅衫衛兵也急急拔出兵器沖上前廝殺,保護大王。女刺客見到海妃,揮刀刺去。

    猝不及防的海妃急忙往後退,偏偏裙長絆腿,使她不小心摔倒,又一名女刺客自後方殺過來,兩人夾擊,欲置她於死地,慌亂中海妃拔下頭上鳳簪,射向前方的女刺客。

    公子碧驚見母妃陷入危險,對晨露喊道:“你先小心退開!”他搶過護衛的佩刀,縱身一躍,揚刀俐落殺掉海妃後方的女刺客。

    晨露點頭,“你小心點。”

    她驚見他刷刷刷擋住又殺上來的刺客,忽然間所有刺客自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往空一撒,白色粉末隨風飄散吹向各處。

    公子碧機警揚聲,“粉末有毒,大家閉氣!”

    等大夥兒驚覺粉末有毒,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或多或少都已吸入,登時渾身無力,雙腿發軟,跌跪在地。

    “軟筋散!該死!”公子封低咒,在一名刺客沖來時,及時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致命一擊。王舫上刀光劍影,刺客殺紅了眼,慘叫聲不絕於耳。

    蘭妃在女刺客沖向她時,儘管害怕,仍是端著架子,壯膽怒斥,“放肆!見到本宮還不下跪?!”她身後的宮女內侍見狀,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撇下她,紛紛做鳥獸散。

    “此時該下跪求饒的是你才對。”女刺客獰笑,掌心的飛刀淩厲射出。“去死吧。”驚恐的蘭妃瞪大雙眼,飛刀見血封喉,她軟軟癱在椅中,氣絕身亡。

    尾隨在王舫後方的王公大臣及公子們的僕役見狀,趕忙指示船夫劃過來,急著救駕。吸進軟筋散的海妃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刺客面容猙獰,揚刀就要朝她砍來。

    同樣吸進毒粉末的公子碧嚇出一身冷汗,縱然雙腿虛軟,仍是搶先擋在她身前,與刺客刀劍相擊,震得他雙臂生疼,他長腿一掃,將刺客掃倒,然後他踉蹌躍起,刀鋒精准的刺進刺客心窩。

    他目光森冷的對虛軟無力的衛兵大喝,“還不快護駕!”衛兵們勉強撐起雙腿,沖向大王。

    大王被刺客殺得抱頭鼠竄,不住喊道:“大膽逆賊!竟敢弑君!”

    雙腿微軟的晨露眼見大王被殺得無處可逃,衛兵們幾乎無力護駕,此刻是她復仇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她將終生懊悔。

    殺掉大王,一切就都結束了,她不再為惡夢所苦,不再覺得活下來的自己對不起所有人,她要大王血債血還是多年來的心願,不論今日刺客受何人主使,她都要感謝這難得的好機會。

    她目露殺機,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可憎的大王靠近,她終於要討回屬於她的公道。

    “救駕!快來救駕!”慌亂的大王迫切呼救。

    四周亂成一團,殺聲四起,華麗的王舫到處是鮮血以及屍體,這場景,這聲浪,聽在晨露耳裡,是她即將獲得解脫的樂曲。

    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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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9 10:39:28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金亮的陽光,刺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空氣中充滿血腥味,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晨露興奮的心臟鼓鼓躍動,她目露殺機緊盯著連滾帶爬的大王,終於!

    遭到刺客圍攻的公子碧,一方面要保護海妃,另一方面則奮力擊退刺客,當他瞥見不遠處的晨露直勾勾盯著大王,立即明白她想趁亂行刺,他心頭一擰,想要開口阻止,但話到了當口,他竟是喊不出。

    這一瞬間,他想護誰?他的心,比較向著誰?

    圍攻他的三名刺客趁他閃神,提劍刺向他的心窩,得意大喊:“公子碧,受死吧!”

    快要接近大王的晨露聽見刺客的嗜血呼喊,眼角瞥見三柄森冷的劍尖刺向公子碧,她登時嚇得心魂俱裂,情急關心的提起全身力氣,飛撲而去。

    她不要命的以身為他阻擋災禍,纖瘦嬌軀撞向其中一名刺客的背脊,迫使他摔倒,手中劍尖偏移公子碧,她砰的一聲滾落地時,立刻撿起刺客落在地上的薄葉刀,射向另一名刺客。

    公子碧心驚肉跳的見她捨身救他,手中的刀順勢劃破正前方刺客的肚腹,左右兩名刺客因晨露縱身一躍,及接連出手反擊,受到驚嚇,劍尖失准,僅僅劃傷他,未能要了他的命。

    “可惡!”背部中刀的刺客惱羞成怒,轉身提劍刺她。

    公子碧見狀,刻不容緩將手中的刀射向刺客,刀鋒穿透刺客胸口,刺客眼睜睜望著染血的刀鋒,雙腿虛軟,跌跪倒下。

    在公子碧身旁的刺客見他手中沒了兵器,心下大喜,揚劍大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海妃護子心切,凡是手邊能拿到的物品,皆當暗器使,她一發接一發,雖然中了軟筋散,勁道與準頭沒有以往好,但尚且能對刺客造成傷害。

    公子碧、晨露與海妃三人互相救援,相互防護,於刀鋒下拯救彼此性命。

    保護大王的紅衫衛兵接連死在刺客手中,倉皇逃命的大王頭上的金冠被刺客一劍削掉,披頭散髮,頓失王者尊嚴。

    “來人啊!快來人救駕!”跑得氣喘吁吁的大王幾乎要喊破喉嚨。

    公子封與公子爵也遭受刺客圍攻,同樣中毒的他們,大半力氣使不出來,身上或重或輕都受了傷,遲遲無法脫身救援。

    救父心切的公子策見大王遭到追殺,急吼吼的沖上前搶救,他一邊怒吼,一邊擋住刺客的攻擊,將大王推至身後,“父王,兒臣來了。”

    命懸一線的大王萬萬沒想到最先豁出性命不要,會是向來只會惹事生非的公子策,他心下的感動,筆墨難以形容,“策兒,你來得正好,若你再晚一步,本王就……就……”

    帶著大王殺出重圍,狼狽的公子策殺氣騰騰,“父王,有兒臣在,任誰想動您一根寒毛,都得踏過兒臣的屍體。”

    “好,好。”大王連說兩個好字,對他上了心。

    公子策一路殺,氣憤嚷嚷,“今日不論你們這群賊子奉誰的令而來,本公子都教你們來得去不得!”

    猶遭刺客圍困,發鬌淩亂的海妃驚覺事情不對,暗叫了聲糟,低聲道:“碧兒,快趕去護你父王!遲了可就不好。”

    搶過刺客手中劍的公子碧身子晃了下,可隨即穩定氣息,劍走輕靈,於掌中靈活翻轉,縱然殺了不少刺客,仍暫時脫不了身。

    海妃眼見公子策搶得大功,護著大王越退越遠,心下益發焦急,偏偏刺客仍頑強的困住他們,教他們動彈不得。

    晨露虛軟著雙腿和公子碧背對背,正和刺客糾纏廝殺,在公子碧的保衛下,她稍稍可以喘口氣,可她極為心疼,為了保護她和海妃,他已傷痕累累。

    刺客幾番想要取走公子碧性命,偏偏幾次都無法得手,和他們纏鬥不休的刺客已將他們困到舫緣,眼見後方畫舫上的大臣及公子們的僕役已殺聲隆隆,提著兵器搶上王舫救駕。

    一名刺客揚劍刺向晨露,趁她還手格擋時,左手順勢推她落湖,反正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見到公子及王族女眷便殺,能殺幾個是幾個。

    晨露冷不防被推落王舫,噗通一聲落入水裡,水性不佳的她驚叫,雙手揮舞,試著浮上湖面。

    縱然是大熱天,但湖水仍過於冷涼,她吃了好幾口水,難受的嗆咳直往下沉,她會淹死!晨露心下大駭,雙手雙腳劃著水,奮力掙扎,但越是想要往上浮,偏就更往下沉。

    水性好的公子碧見她落水,登時心急如焚,手中長劍刺向刺客心窩,再長腿一拐,絆倒身畔的刺客後,緊接著猶如飛魚,縱身躍入湖裡救心愛的女人。

    咕嚕咕嚕……她的口鼻全都是水,她的心肺難受鼓脹,她就要死了!

    公子碧用力劃動虛軟的雙腿,穿破碧綠的湖水,往下尋找她的身影,一發現她正痛苦掙扎,雙手雙腿已逐漸無力,正隨著水波飄蕩,他心頭一震,更加奮力游向她。

    她不能死!絕對不能!

    他拼命的遊,接近她時,伸長手臂用力一抓,將她拉進懷裡,再死命踢水鑽出水面。

    他倆破水而出後,他焦急的喊道:“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他的手臂橫在她腰上,施力擠出她腹中的水。

    快厥過去的晨露因他的施力,難受的咳出腹中的水,她猛地睜大雙眼,用力吸取空氣,“咳咳咳……”她咳得淚水鼻水直流,喉頭猶如遭沙礫刮過般難受。

    “沒事了,你沒事了。”公子碧受到的驚訝,遠比她大得多,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她趴在他的肩頭,將他抱得好緊好緊,深怕一鬆手,她又會遭湖水吞噬。

    刺客在公子碧躍下湖後,連忙丟下海妃,跟著撲通往下跳,非致公子碧于死地不可。

    公子碧見刺客來勢洶洶,無法詳細查看晨露的情況,只能以單臂環抱她,目光冷絕的與刺客再次對決。

    海妃又急又氣,王舫上絕大多數的刺客已遭趕來的大臣們及僕役護衛擊殺,公子封與公子爵也陸續趕到大王身旁護駕,唯獨公子碧仍遭刺客死纏不放,究竟是誰在背後主使?

    驚慌的大臣們狂奔上前,“大王,您受驚了!”

    大王見刺客死的死,落湖的落湖,三魂七魄總算重歸原位,他極為震怒的指著遲來的臣子們怒駡,“你們動作如此緩慢,如何效忠本王?如何護衛國家社稷?!”

    只差那麼一點,他就死於刀口下,這些沒用的奴才!

    大臣們聽見大王疾言厲色責怪,全部下跪請罪,“臣等救駕來遲,請大王降罪!”

    大王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砍下所有大臣的腦袋,“若非策兒殺出重圍,眼下你們還能見到本王安然無恙嗎?!”

    唯恐腦袋不保的大臣們頭都低到不能再低,噤聲不語。

    雷霆震怒的大王,厲聲質問:“何以樂師與舞伎全成了刺客,卻無人察覺?!”

    白髮蒼蒼的大理卿伏地出聲,“臣立即派人嚴查,所有相關人等,絕不輕饒放過。”

    “抓到的刺客全都嚴刑拷打,查出究竟是誰想要本王的命。”

    “臣遵旨。”大理卿領命。

    “大王,蘭妃她……”一名衛兵匆匆來報。 余怒未消的大王,不快的問:“她又怎了?”

    “蘭妃遭刺客刺殺身亡。”帶來消息的衛兵低垂著頭,深恐大王會遷怒。

    撿回性命的大王眼也不眨一下,不耐煩道:“死了就死了,找個時間將她安葬便是。”只要他仍活著就好,其他人是死是活,對他而言,並不那麼重要。

    一名臣子上前回應,“臣遵旨。”

    公子策抬手拭去頰邊血漬,藉此隱去唇角的笑容。

    大王對遲來的公子封與公子爵有些不滿,但見他們兄弟倆全身是傷,也是死裡逃生,便不再苛責,“怎麼不見碧兒?”難不成也死了?

    眾人面面相覷,確實左右都不見公子碧的身影。

    “父王,兒臣馬上去尋找二哥下落。”公子策立即請命。

    “策兒,你累了,先歇會兒。”大王可捨不得辛苦的老七再奔波。

    公子封步伐有些不穩,上前道:“父王,就由兒臣去找尋二哥下落。”

    “嗯,去吧。”大王擺手。

    疲累的公子封立即在混亂的王舫上四處找人,他看見海妃站在舫邊,焦急的直往湖裡瞧,他提起力氣上前查看。

    海妃緊張的看著在湖中與刺客糾纏的公子碧,準備躍入湖中,助兒子一臂之力。

    公子封驚見老二單臂攬著假思凡,在湖中吃力的與刺客纏鬥,他心下一駭,深怕經湖水一泡,假思凡臉上的假臉皮恐會脫落,他出聲阻止海妃,“我下去。”語畢,他便縱身一躍。

    公子封撲通落水,他手腳齊用的泅水,見到假思凡緊緊攀著老二,臉埋在老二的胸膛,始終沒有抬起來,他與公子碧四目相接,無須言明,立即意會,老二心裡恐怕清楚懷中的女人不是思凡,才會以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不教任何人窺見她的真實容貌。

    公子碧雖然是水中蛟龍,但他擁著晨露,僅能以單手還擊,使他有些吃力,當公子封躍入湖中,他心知老五擔心會東窗事發,並非真心助他,他必須小心提防,以免老五藉機殺掉晨露,來個死無對證。

    晨露察覺有人靠近,更加緊緊攀著公子碧,她的假臉皮遇水就快脫落,她的真實模樣若是顯露,必死無疑,她緊張到心跳如擂鼓,四肢發冷,唯恐會拖累公子碧。

    手中執劍的公子封揮劍奮力砍掉一名刺客的腦袋,對一臉警戒的公子碧淡然道:“這些刺客似乎對二哥死纏不放。”

    鮮血自碧綠的湖面漫開,三具刺客的屍體浮於水面。

    “五弟看起來也沒比我好到哪去。”體力快要用盡的公子碧冷冷道。

    “有人笑裡藏刀,老是不時盤算如何出奇不意捅人一刀,防不勝防,我又能如何?”公子封冷冷譏嘲。兄弟倆意味深長的交換了個視線,腦中同時浮現最有可能的人的身影。

    焦急的海妃聽不見他們倆在談什麼,又聽見大王正氣急敗壞的大發脾氣,她兩相權衡,決定先去安撫大王。公子策不顧大王的阻止,托詞放心不下兩位兄長,趕過來查探情況,即見老二、老五和俞思凡都泡在水中, 老二緊緊護著俞思凡,老五躍入湖中,自然是擔憂俞思凡的安危,他熱切期待老二和老五會因為女人起衝突。不願落于人後的公子爵縱然腿軟,也硬是要過來一探究竟,見老二與老五護俞思凡如護奇異珍寶似的,他不 以為然的哼了聲,忍住差點就脫口而出的批評:紅顏禍水。

    公子策露出爽朗的笑容,揚聲道:“二哥,二嫂,五哥,你們還好嗎?”要捉對廝殺嗎?公子策衷心期待撿回一條命的俞思凡會突然昏頭,偎進情人老五的懷裡。

    公子碧雙腿越來越吃力的在水面下踢水,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更緊,不教老七瞧見。“沒事,刺客已被五弟殺了。”

    公子封也有意仗著修長的身形遮掩假思凡,他冷哼道:“不過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刺客。”

    公子策壓抑湧上的不悅,揚起虛假的笑容,“可不是,二哥與五哥武功蓋世,再多刺客也都會讓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負傷的公子爵不以為然的譏諷,“二哥和五哥被那些刺客圍攻得只剩半口氣,哪來的武功蓋世?七哥,你這

    馬屁未免也拍得太響。”他也絕不承認,他被殺得差點斷氣。

    “我是實話實說,不像八弟你,成天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策很想一把將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八推入湖裡淹死。

    公子爵微顫的以手背抹去不斷自額上淌下的血,反唇譏諷,“七哥與我,誰是偽君子?誰又是真小人?”公子策乾脆不理會他,對湖裡的二哥和五哥揚聲,“二嫂一定嚇壞了,我馬上下去幫你們。”

    真讓老七下來還得了!公子碧和公子封異口同聲,“不必了。”

    公子策一愣,這老二和老五是不是太好了?他細想近來老五似乎不像以前一樣對他熱絡,莫非老五瞧出端倪,所以刻意拉攏老二?

    左相府的畫舫在此時劃到他們身旁,俞思翔立於船首,焦急喊道:“思凡,哥哥來救你了!你別怕。”泅著水的公子封機警喊道:“她暈過去了。”

    一直不敢出聲的晨露立刻裝暈,四肢放軟。

    俞思翔探出雙臂要抱假妹妹,他的視線與仍緊緊護守的公子碧交會。“二公子,你快將思凡交給我。”公子碧懷疑俞思翔是否知曉內情,他猶豫不決,擔心一個錯誤的決定,將會懊悔終生。

    裝暈的晨露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眼下她不是上王舫就是上左相的畫舫,都會被拆穿身分,差別不過是早死或晚死。

    此時跟在王舫之後的方啟山、小憶、敏兒和高野皆已遊到他們身邊,將他們護在中心,神情肅然,不讓其他人靠近以察覺端倪。

    越來越多的畫舫聚集在王舫周圍,他們再拖延下去,只怕增添更多變數。

    “公子爺……”方啟山提防著看起來武藝不差的高野。 高野也盯著不容小覷的方啟山,兩人隨時都會出手護主。

    小憶和敏兒亦護著主子和夫人,只要稍有不對勁,立即與公子封的人大打出手。

    “二公子!”俞思翔再次揚聲催促。

    公子封以近似耳語的音量道:“別擔心,他都知情。”

    遲疑的公子碧定定看著老五,試圖尋找出說謊的跡象,但見老五眼神堅定,這場騙局是由老五一手主導的,真要追究起來,老五絕對脫不了身,嚴格說來,老五比他更怕東窗事發,他不曉得左相及俞思翔牽涉多深,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

    他抱著晨露,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晨露心中漾滿感動,幾不可見的輕點了下頭,不再提心吊膽,因為她知道,不論生或死,她都不會孤獨。方啟山見主子受軟筋散影響虛軟無力,伸出手臂要代為抱晨露上舫,但公子碧搖頭拒絕。

    不論是負傷抑或垂死,公子碧都不會輕易鬆開心愛的女人,他使勁抱著她游近俞思翔,將她托高交出他,方啟山從旁協助,俞思翔快速接過,發現懷中女人的假臉皮略微掀浮起來,心下一驚,忙將她的臉按進懷裡,狀似擔心的嚷道:“思凡,哥哥馬上帶你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公子碧、公子封、方啟山、高野、小憶和敏兒跟著爬上左相的畫舫,他們一上去,畫舫立即迅速劃離,返回離宮求醫。

    王舫也返回離宮,在舫上不時可以聽見大王不停怒駡,而海妃在旁邊柔聲安撫。大臣們與衛兵來回奔跑,查探有無漏網之魚。

    公子策若有所思的看著疾行而去的左相府畫舫,他半眯著眼,危險沉思。老二和老五似乎有意不讓他看俞思凡的臉,他們在怕什麼?她的臉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老三在老二與俞思凡成親那一日,突然要她彈琴,莫非是想試她?而當日父王召他們進宮賞荷,俞思凡彈琴彈到一半便暈倒,他記得當時她的琴音並不如何,她可是真暈?又或者她在恐懼什麼?

    難道她不是俞思凡?!

    誰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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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身上的傷已得到妥善治療,經過一番梳洗整裝的大王正坐在離宮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神情嚴肅的望著站在下方的兒子們。他們都受了傷,都與他一樣死裡逃生,可生性多疑的大王仍不免要懷疑,主使者是否為他們其中之一?或是鄰國派出的刺客?他沒忘曾手刃意圖謀反的長子響,倘若他們誰敢以下犯上,這回他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的傷勢如何?”大王沉著聲問,其實他早從大夫那得知每個兒子的傷勢,大家身上中的軟筋散已全解了,他們的傷並未造假,尤其是公子碧與公子封,傷勢比公子策和公子爵來得嚴重。

    “謝父王關心,兒臣沒事。”儘管負傷,儘管疲累,可父王召見,就算是用爬的,他們也得爬來晉見。

    大王銳利的目光,來回掃視四個兒子,最後落在公子策身上,他的唇角揚起欣慰的笑容,“這回策兒拼死護著本王殺出重圍,辛苦你了,策兒。”

    “一點也不辛苦,兒臣為了父王願肝腦塗地。”公子策慷慨激昂,雙膝重重下跪,眼眶裡淚光閃爍,迎向大王慈愛的目光。

    公子爵暗自氣惱他救駕的速度不夠快,竟讓老七撿了便宜。

    大王見公子策如此在乎他的安危,心裡很感動,親自扶兒子起身,拍拍他的肩頭,“好策兒,本王過去竟誤會你只會吃喝玩樂,委屈你了。”

    “父王能看見兒臣的真心,兒臣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公子策與大王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

    公子碧與公子封恍若未聞,兩人身形動也不動,心底卻有更多了然,這些年來,他們都錯看老七了。公子爵差點翻白眼,老七因此討得父王歡心,嘔啊!

    “你們幾個,都該多和策兒學學。”大王橫了讓他不甚滿意的三個兒子。公子碧、公子封和公子爵齊聲回道:“是,父王。”

    大王拍拍公子策的手背,朝他和藹微笑後,回到王座,沉著聲道:“據大理卿稟報,今日抓到的刺客,已全都服毒自盡。”

    大王說得語重心長,留意兒子們的表情是否有變化,但見四個兒子皆滿臉震驚,顯示他們與今日的暗殺無關。

    眼下除了策兒外,他可真能毫無疑慮的相信碧兒、封兒和爵兒嗎?大王在心裡暗忖。

    無法置信的公子碧上前一步,躬身道:“啟稟父王,兒臣認為此事並不單純,勢必得讓大理卿再詳加調查,興許刺客的餘黨還潛伏在咱們身側,絕不能放過,以免他們重振旗鼓。”

    公子封也上前道:“兒臣也認為這回刺客太過明目張膽,不知他們受何人指使,竟如此張狂,需得斬草除根,以免後患無窮。”

    “兒臣同意。”公子爵跟著附和。

    “父王,您平安康泰才是國家百姓之福,兒臣責無旁貸,願傾盡全力查出此事是何人的陰謀。”公子策躬身請命。

    公子碧的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下,隨即平撫,不疾不徐道:“七弟今日為了救父王脫險,身受多處傷,兒臣認為該讓七弟好好養傷,以免留下病根,何況大理卿行事素來謹慎嚴明,繼續由大理卿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兒臣認為二哥說得對,七弟確實該好好休養,不宜再勞心勞力。”公子封站在公子碧這邊,不讓老七插手此事。

    熱切期待看老七吃癟的公子爵,自動和老二、老五連成一氣,“父王,七哥他太辛苦了。”

    見其他兄弟都出言反對,公子策為之氣竭,最不可能一個鼻孔出氣的三人,竟然聯手擋他,要他如何不惱?大王見他們三個為公子策請命,滿意的不住頷首,“很好,你們如此兄友弟恭,正是本王樂見的,往後,你們也不能忘卻這份兄弟之情,明白嗎?”

    四位公子異口同聲,“兒臣謹遵父命。”

    “策兒,你就安心休養,其餘事都別管。”

    “是,父王。”公子策低頭領命,總是爽朗的眼眸浮現狠戻光芒,隨即又隱沒。

    “你們可有淳兒的消息?”大王左思右想,若他們都沒有嫌疑,那麼前往林國出使的淳兒呢?是否會因心有不甘,而祭出狠招,待除掉他們所有人,淳兒便順理成章返回王城,這回懷有身孕的蘭妃死在刺客手中,先前儀妃則是死於宸妃的毒殺,誰曉得淳兒會不會和他的母妃一樣陰毒。

    “兒臣沒有。”公子碧搖頭。

    “兒臣也沒。”公子封也否認。

    “父王,三哥最是看不慣兒臣,兒臣也不想自討沒趣,所以自三哥出城後,兒臣便沒三哥的消息,倒是八弟素來與三哥交好,興許他有三哥的消息。”公子策微笑的朝老八補刀。

    大王眼神不善的盯著公子爵,語氣上揚,“哦?”

    公子爵沒提防到老七會來這一招,背脊冷汗涔涔,連忙澄清,“父王,過去兒臣確實與三哥較為熱絡,可自三哥的母妃……兒臣心下害怕,便不再與三哥有所聯繫。”

    說他無情也好,勢利也罷,在大難來臨時,誰都會先保住自己,三哥他怨不了任何人,反正他就是不想落得和三哥相同下場。

    大王看著公子爵良久,語帶警告,“淳兒他可惜有個心性不良的母妃,教本王不知他到底存的是怎樣的心思,但有這樣的母妃教導,想來他的品行也跟他母妃相差無幾,你們四個得牢牢記住,本王不容許任何人犯錯,只要犯錯,就絕不輕饒。”

    “兒臣謹記在心。”四位公子齊聲道,心下各有感觸,自小他們的母妃就影響父王對他們的態度,受寵的妃子所生下的孩子才會稍加得到父王垂愛,老六樂就是一例,他的母妃生前極為受寵,加上樂的性情與父王相似,所以父王最是寵愛樂,樂甚至被認定會承襲王位,只可惜樂沒那個天命。

    老四早夭,老六與老大先後死亡,再加上老三出使林國,本來看似無意王位的人逐漸展露野心,真正的王位之爭,現下才算正式展開。

    誰也不能相信,昨日的朋友,可能是今日的敵人;今日的敵人,可能是明日的朋友,誰生誰死,得到最後,方會知曉。

    月亮高高升起,夜裡的離宮,格外悄然無聲。

    白天大王遇刺,再也無心縱情享樂,與海妃早早休息,寧定心神,但指派更多衛兵巡夜,明令任何人皆不得隨意離開寢房,否則格殺勿論。

    在公子碧與晨露的寢房內,沐浴淨身後的夫妻倆熄了外廳燭火,待在內室床上,拉下床幔,頭髮猶帶著濕意的公子碧敞開雙腿,將心愛的女人置於懷中,劫後餘生的兩人緊緊相貼,片刻都捨不得分開。

    今日著實驚心動魄,他們幾次險些死在有備而來的刺客手中,尤其是晨露差點死於湖中,嚇得他魂飛魄散。驚魂未定的公子碧心疼的輕柔撫過她身上已經上藥包紮的傷口,惱怒道:“他們真該死!”

    他恨不得將所有傷害她的人千刀萬剮。

    晨露微涼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安撫他的怒氣,“你別惱,重要的是我們都活下來了。”

    其實她也被嚇壞了,若非碧及時趕到,她真以為自己會死在湖裡,後來被俞思翔救上畫舫,她仍餘悸猶存,縮在碧懷裡不住發抖,他們一行人到了湖邊,便匆匆下舫,分道揚鑣,此時她不想再提這件事,以免他更加不開心。

    公子碧氣悶的將臉埋在她的發裡,“我該好好保護你才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責。”她拉起他的手,於他的手背印下溫柔一吻。

    溫柔的親吻,稍稍平撫他的自責,他長歎口氣,將她的長發自背後攏至胸前,在她的頸後印下一吻,低喃,

    “相同的事,我不想再經歷一回。”

    “我也是。”她緩緩呼出積鬱在胸中的悶氣。

    公子碧將下巴輕放在她肩上,儘管經過白天與刺客的纏鬥,已疲累不堪,但他仍捨不得睡,他還想好好感受她安然無恙的在他懷中。

    晨露亦然,此刻她只想待在他懷裡,哪兒也不去。

    她將他的手放在心口,“你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為了保護我及你母妃,弄得你傷痕累累。”他沉著聲扳過她的小臉,正色糾正,“是我們的母妃。”

    晨露盯著嚴肅的他,沉默了一會兒,在她心裡,她與他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要打從心裡認定海妃就是母妃,她還是覺得不太對。

    “母妃已認定你是她兒媳婦,我也認定你是我的妻,你不能不認。”她自嘲的笑了,“母妃是因為我有一支軍隊,所以認定我。”

    “她是,可我只要你,其餘的我全不在乎。”他不否認母妃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會一切以利益為考量。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如此愛你。”她以頰蹭蹭他的頰,深情告白。

    公子碧的心因她一句愛你,熱燙沸騰,他熱烈封住她的唇,與她唇舌火辣交纏,兩人以吻追逐著吻,嬉玩勾纏。

    嬌媚的輕笑不住自粉唇逸出,她柔若無骨的貼伏在他身上,小手把玩他的衣襟,似有若無的挑逗。他情難自禁沙啞低吟,大掌著迷愛撫她渾圓挺俏的臀瓣。

    更多嬉媚的笑聲流泄,她被點了火,忍不住在他身上磨蹭。

    他加深親吻,呼吸變得更加粗重,他在她身上點火的同時,也讓自己著火,他忘情吮吻,每記親吻都要她知道,他有多對她愛不釋手。“我愛你,唯有你才能讓我感到滿足,唯有你才能讓我感到喜悅,在我生命中的女人除了你以外,別無他人。”

    她喜歡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開心到心鼓脹,幸福不斷往上層層堆疊,“你收藏著當年我摘給你的榆葉,我好開心。當年你說要請大王賜婚,也讓我心花怒放,一路開心哼著曲兒回家。十年前的白晨露心裡唯有公子碧,十年後的白晨露心裡依然唯有公子碧。”

    公子碧笑咧嘴,取笑她,“原來你是想嫁我,嘴上卻是不承認,硬是說要當銳司徒。”晨露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被他吻得微腫的小嘴兒上揚,哼了哼,仍是不肯承認。

    他輕彈了下她的鼻尖,“到現在你還想嘴硬?”她嬌俏的睨了他一眼,“當銳司徒很威風的。”

    “可惜你當不了銳司徒。”

    她不服氣的鼓起雙頰,“就因為我是女人?”

    “就因為你的武功不夠火候。”他殘忍指出事實。

    一聽她整個洩氣,嘟囔,“我很努力了。”

    “我知道。”他笑擁她輕搖安慰。

    “算了,反正大家都這麼說,我不認也不行。”她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

    “你不適合當銳司徒,卻很適合當我的妻子,如此甚好。”心頭漾滿幸福的她唧唧哼哼,倒也不反對。

    公子碧擁著她逸出滿足的歎息,過了一會兒才從懷中掏出在王舫上撿拾到如薄葉般的刀刃,置於指尖正經道:“這枚兵器打造得極為輕巧且銳利,更重要的是,它易於藏在身上,不教人察覺。”

    晨露收起笑容,拿過那把刀,在指掌間把玩,“非常輕薄短小,很適合女人,莫怪舞伎會使用。”

    公子碧又自懷裡取出相似的兵器,亮在她眼前。

    她好奇的拿起來,兩相比較,“這個是?”

    “是之前闖入府裡的刺客所使用的兵器。”

    “長得好像,幾乎一模一樣,都薄如葉。”她左右手各拿一把,“連重量也相差無幾。”

    “差別就在於是男人或女人使用。”他已掂過重量,男人使用的較重。

    “所以你懷疑闖入府裡的刺客和今日的刺客是同一路。”

    “不錯,而且我懷疑是老七所為。”

    “為何懷疑他?”雖然她也不覺得公子策是好人,不過嚴格說來,他的幾個兄弟都不是良善之輩。

    “從前老七將他的野心藏得很深,我一直以為他就是跟在老五身邊,飛揚拔扈聽候差遣,不過最近他變了,幾次有意無意想藉由俞思凡讓我和老五起衝突,今日他看似拼死護住父王,但依我看,他的傷都只傷及皮肉,我甚至大膽懷疑,他根本沒中軟筋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博得父王歡心。”

    “我記得小時候的他,似乎有些畏畏縮縮,六公子常欺負他。”她確實有在提防七公子,卻沒想到他的心機會如此深沉。

    “老七的母妃身分低下,老六又恃寵而驕,向來以欺負老七為樂。”從前公子樂仗著父王寵愛,到處惹人嫌,所有人對老六都是敢怒不敢言。

    “七公子與八公子都是大王最不看重的兒子。”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公子策和公子爵自個兒也心知肚明。

    “不錯,我猜這些年我們都被老七偽裝的性情所騙,他壓根兒不願屈居人下,早就想一吐長年累積的怨氣。”

    “而這是?”她揚揚手中兩把輕薄的刀刃。

    “他暗藏多年的人馬。”看來不是只有他有軍隊,老七也藏著不為人知的人馬,他的軍隊若與老七的人馬正面衝突,誰的勝算較大?

    “倘若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接下來他會做什麼?”不寒而慄的晨露也想著相同的事。公子碧眸底閃耀冷光,一字字堅定的道:“把我們一個接一個,趕盡殺絕。”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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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7-9-29 10:40:01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隔日天灰,厚重的雲層堆積,消除不少暑熱。

    正午時,精神已然恢復的大王特意在離宮的大草原設宴,齊聚兒子與臣子,讓大夥兒壓壓驚。 刺客們全都服毒自盡,目前尚未抓到主使者,唯恐再有刺客埋伏的大臣們面色凝重,草木皆兵。貴氣的公子們則神色自若,瀟灑悠然,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衣著華貴,頭戴玉冠的大王與海妃端坐在寶座,望著下方依序落坐的人,瞧見公子策時,本來還黑著臉的大王立即舒心展眉,指著下首最靠近他的位子道:“策兒,你過來坐這兒。”

    那個位子本該屬於公子碧,他已帶著妻子落坐,聽見大王這麼說,夫妻倆同時一怔。坐在公子封後頭的公子策羞赧搔頭,“父王,兒臣坐這兒便成。”

    大王臉色一沉,不快道:“策兒,你可是昨日最大的功臣,這位子本就屬於你,誰敢同你爭?”話甫說完,大王警告的視線冷冷掃過公子碧。

    “七弟,你就別推辭,坐吧。”公子碧心無芥蒂,溫文微笑,牽起妻子的手起身讓位。

    海妃看著兒子被迫讓位,面上掛不住,但她極力壓抑心裡的不滿,唇角始終噙著完美笑容。大王不容拒絕,揚揚下巴,“坐!”

    “兒臣這就卻之不恭了。”公子策揚著笑,大大方方走過老五和老二身前,坐到屬於老二的位子。公子碧則帶著妻子坐在原是公子策的位子,夫妻倆面色平淡,不見喜亦不見憂。

    得意洋洋的公子策笑容燦爛,快意享受難得被大王看重的時刻,他的雙眼往身邊的公子封、公子爵和公子碧瞥去,最後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俞思凡身上,唇角興致盎然的勾揚。

    這個女人被他抓到把柄,今日就是這群人的死期!

    公子策那充滿算計的眼神落入公子封和公子碧眼裡,不動聲色的兩人因此更加肯定,老七早就不動聲色的壯大勢力,培養出自個兒的人馬。

    大臣們對大王的安排心下詫異,但也沒有表現出來,昨日發生的事,讓他們都有了警惕,大王極可能會在頃刻間死於非命,屆時將會是哪一位公子繼承王位?他們得押對寶才行。

    宮人內侍在海妃示意下,陸續送上香茗、美酒以及佳餚。

    大王舉杯,沉聲道:“近來發生許多令人不快的事,野心分子蠢蠢欲動,眾卿務必提高警覺,不得輕忽怠慢。”

    公子們與大臣們也跟著舉杯,齊聲道:“臣等遵旨。”

    大王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海妃與其他人全都跟著一飲而盡。

    大王看著下方的兒子與臣子們,最後目光落在昨日拼死保護他的公子策身上,朗聲道:“策兒,過去本王太忽略你了,如今你立下大功,本王得好生琢磨該如何賞你。”

    公子策聞言,立即起身,拱手道:“兒臣只要父王平安康泰,其餘的賞賜全都不要。”

    “好!果然是本王的好兒子。”

    臣子們見大王對公子策很是滿意,紛紛讚賞頷首,現下風吹向七公子,他們得想法子討好過去從沒看在眼裡的七公子,希望七公子不會記恨才是。

    公子策狀似不好意思的的紅了臉,咧嘴傻笑,“二哥、五哥和八弟也都很好。”

    “公主,你瞧瞧,你瞧瞧,策兒這孩子如此謙虛,實在難得。”大王越看公子策越是中意。

    “可不是。”海妃唇角揚起溫婉的笑容,虛偽附和。

    公子爵心下嘔到不行,沒想到老七會占盡便宜,可惜三哥不在,否則便有人可以商量如何制住囂張的老七。公子碧和公子封兩人面上波瀾不興,由著公子策討好賣乖。

    “碧兒、封兒、爵兒,你們三個要多和策兒學學。”

    公子碧、公子封與公子爵三人縱然心下不以為然,但都沒表現出來,他們一同起身,拱手道:“是,父王。”

    一吐多年怨氣的公子策既驕傲又得意,嘴角有著怎麼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公子碧雙手作揖道:“啟稟父王,近日兒臣喜見七弟不同往昔,想來七弟已經長大懂事。”

    “沒錯,策兒真是出人意表。”大王撫著鬍鬚,慈愛微笑。

    公子封跟著雙手作揖,“啟稟父王,兒臣認為七弟已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大王不住頷首微笑,“正是。”

    公子策見老二和老五相繼誇讚他,心生不安,他們想做什麼?

    海妃微笑搭腔,“大王,妾身也越看七公子,越是覺得他不可同日而語。”

    “可不是,哈哈哈!”

    “父王,兒臣認為,七弟現下最需要父王的賞賜便是一名美嬌娘。”公子碧維持無害的微笑,獻上主意。

    “兒臣也是這麼認為,七弟若是成親,肯定會比現在更加沉穩,在朝政上對父王以及國家社稷有更大助益。二哥自娶了二嫂之後,變得更加容光煥發,相信七弟也會如此。”公子封跟著敲邊鼓,與公子碧合作無間。公子爵眼見老二和老五聯手對付老七,笑得樂不可支,他也起哄加入,“父王,七哥勞苦功高,夜裡確實需要美嬌娘好生撫慰。”

    大王開始認真考慮讓公子策成親的主意。

    壓根兒沒考慮要成親的公子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用力擠出笑容,“啟稟父王,兒臣年紀還小,況且五哥尚未成親,兒臣怎好搶在五哥前頭。”

    海妃柔笑道:“大王,七公子已經二十又二,不小了,一般百姓在他這年紀早就成家有娃兒了,何況妾身若沒記錯,不久前七公子還在大殿上請求大王賜婚,這不正說明七公子其實是想成家,只是他臉皮薄,羞於再 提,他幾個兄弟看穿他的心思,便幫他提出來,呵呵,果然是親兄弟啊,七公子心裡想什麼,其他人都瞭若指掌。”

    公子策臉都綠了,他們全都沖著他來,正因他鋒芒畢露,獲得父王寵愛,是以他們想將他困死。

    “至於五公子,儀妃才離世不久,他豈能現下娶妻。天下百姓可是都睜大眼在看,咱們身為王族,所有規矩禮儀,不可有所差池。”海妃句句合情合禮。

    大王深有同感,“公主說得極是,策兒若是娶妻,肯定會更加有定性。”

    家中有尚未出閣閨女的大臣們聽出大王有意讓公子策娶妻,心下大喜,琢磨該如何讓自家閨女雀屏中選。被困住的公子策急了,“父王,兒臣心性還不定,不宜成家。”

    海妃軟軟道:“正是心性不定,才需要成家定下來。”

    “公主,你認為哪些閨女適合策兒?”大王對公子策的拒絕恍若未聞,逕自要海妃幫忙出主意。

    “大王,妾身的親侄女正值青春年華,在海國人人稱讚她蕙質蘭心,她模樣生得極好,絕對足以與七公子匹配。”

    見海妃替親侄女開了口,急著讓家中閨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臣子們不好得罪海妃,全都噤聲不語。

    大王望著笑得溫婉美麗的海妃,海妃從海國嫁過來後,所有行事皆符合規矩,無可挑剔,若是楠國再次與海國結為親家,無疑會更加鞏固兩國邦宜,倘若日後與林國戰事再起,有海國協助出兵攻打林國,肯定如虎添翼。

    “公主秀外慧中,相信公主的親侄女定也如同公主,是世間難尋的美麗佳人,策兒若能娶得如花美眷,是他三生有幸,此事就有勞公主了。”大王將兩國聯姻之事,交給海妃安排。

    得逞的海妃笑容更加燦爛,“請大王放心,妾身定會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父王,兒臣人品低劣,身分不似其他兄弟高貴,著實配不上尊貴的海國公主,還請父王收回成命。”公子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若真娶了海妃的親侄女,無疑是讓海妃安了個棋子在他身邊時刻監視,讓他綁手綁腳。

    “七弟就是太過妄自菲薄,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公子碧涼涼道。

    “七弟,你夠好了,不論與誰,你都匹配得上。”公子封冷冷補刀。

    “恭喜七哥,賀喜七哥。”公子爵笑得好樂。

    “策兒,你是本王的兒子,誰敢說你身分不夠高貴的,本王就要他提頭來見!你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你也別再謙虛推辭。”大王擺明瞭這樁親事已定,無須再多言。

    慘遭夾殺的公子策怒火高漲,一直以來,他低調謀劃,縱虎除掉老六,更藉由父王之手除掉老大,老三則在他尚未出手時,便被派至林國,再安排刺客,立下救駕大功,一切都朝對他有利的方向進行,卻沒想到他會一時不察,栽在聯手的老二和老五手上。

    可惡!他不甘心!該是時候送老二和老五上路了。

    公子策陰惻惻揚笑,雙手一揖,“兒臣謝父王賜婚。”

    大王笑呵呵,指著公子策道:“等你見到如花美眷,肯定會如同你二哥,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公子策恨得咬牙切齒,但仍擠出笑容,陰毒放箭,“兒臣很感謝父王為兒臣擇了門好親事,心下雀躍,想好生慶祝,不知二嫂能否彈奏一曲,為小弟祝賀?”

    他的目光狠辣盯著從頭到尾都刻意不惹人注意的俞思凡,之前他怎會傻得以為老五捨得讓心愛的女人嫁給老二?依老五對俞思凡瘋狂的程度,他寧可與老二玉石俱焚,也不會讓老二有機會碰俞思凡一根寒毛。

    他不懂的是為何老二發現娶的是假俞思凡時不僅悶不吭聲,還和老五連成一氣,換成是他,早就將老五往死裡打,不過老二不吭聲,倒是給他一石二鳥的大好機會,老二與老五聯手又如何?老二的母妃身分尊貴又如何?這回他會將他們一併除去,永絕後患。

    公子策突來的要求讓公子碧與公子封面有難色,公子策不待他們開口反對,挑釁道:“二哥應當不至於小氣的不允二嫂為我慶賀吧?”

    “不是我小氣不允,而是昨日發生刺客突襲,讓思凡彈琴慶賀不太好。”公子碧想理由拒絕。

    老二越是不允,便表示俞思凡有問題,為了證實懷疑,公子策迫不及待要揭下她的假面具。他涎著笑臉向大王央求,“父王,一直以來兒臣都很喜歡二嫂的琴藝,兒臣認為二嫂的琴聲不僅能夠安定人心,也能讓人打從心裡感到喜悅。兒臣斗膽,希冀父王同意讓二嫂彈奏一曲,讓兒臣以及諸位大臣一飽耳福。”

    “先前思凡因有傷在身無法彈琴,今日本王也想好好聆聽思凡的琴音,領受絕妙音樂。”大王沒有異議,對於昨日於湖上遇襲的死傷,再也無感。

    大王一開金口,俞思凡無從拒絕,她盈盈起身,屈膝一福,“思凡這就獻醜了。”公子策冷笑,且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招可使。

    很快的,內侍將上好古琴送上,俞思凡蓮步輕移來到大王下首,款款落坐,纖纖十指撥弄琴弦。公子策得意撩袍盤腿而坐,緊盯著她,非要她在今日無所遁形。

    俞思凡先小試了幾個音,便已撩動人心,緊接著美妙的音律如行雲流水輕巧流泄,她的樂曲如同她的人,溫柔婉轉,柔情萬千。

    大王含笑閉眼,靜心聆聽。

    涼風徐徐吹來,草原上青翠的小草款款擺動,開在上頭的黃色小花可愛綻放,蜂與蝶,隨著俞思凡美妙的樂音翩翩飛舞,各色鳥兒飛來停在樹梢,隨著她所彈奏的音律一同引喉歌唱。

    大臣們聽得如癡如醉,眉目含笑。

    公子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以置信瞪著優雅彈琴的俞思凡,以低如蚊蚋的聲音道:“怎麼可能……”

    這琴音聽起來與俞思凡無異,可她明明是假的,否則何以老二和老五護她護得那麼緊,莫非她害怕身分遭到揭穿,所以日夜勤練琴藝?

    公子碧和公子封皆瞧見老七陰晴不定的表情,兩人不著痕跡的交換一記眼神,老七果然才是他們最需要防範的人。

    俞思凡高超的琴藝,教人心曠神怡,有人忍不住跟著搖頭晃腦,或是隨著音律指尖輕點桌案。當她一曲彈奏完畢時,眾人仍滿臉陶醉,難以回神。

    大王睜開眼,撫掌揚聲,“好!”

    笑盈盈的海妃道:“咱們思凡的琴藝果然不同凡響。”

    大臣們紛紛出聲讚美,“簡直是天上仙樂,不論聽過幾回,都會覺得此生無憾。”

    “哈哈哈!”大臣紛紛朗聲大笑,大夥兒一派和樂。俞思凡欠身,微笑道:“謝父王與母妃讚賞。”

    大王與海妃對她很是滿意,眉開眼笑,不住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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