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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公子一笑傾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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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51: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可怕的懲罰(2)

    “安國公之子秦豫白,出身盛門,卓爾不凡,文武兼備……”

    這肯定有錯……藍玉欣從堅定不移到最後如鯁在喉,這是怎麼回事?太后如何能夠容許皇上壞了先皇的規矩呢?

    眾人皆是歡喜,不管大公子賜婚的對象是誰,單是皇上賜婚這件事就是盛寵,大樑臣子獨有的一份。

    藍玉欣很快就振作起來,這會兒她更急於將侄女塞給秦豫白,最好搞得秦豫白房裡不得安寧。

    “老夫人,既然皇上給敏之賜婚,嬌兒就給個良妾的名分,這總可以了吧。”

    秦老夫人臉都綠了,“我剛剛跟你說了那麼多,難道你還沒聽明白嗎?”

    “難道讓嬌兒一輩子都不嫁人嗎?”

    “這是藍家的事,你是安國公府的國公夫人。”

    “這怎麼會是藍家的事?若非……”

    “閉嘴!”秦老夫人狠戾的一瞪,“我警告你,別再去招惹敏之。敏之能夠一直容忍你不是因為他怕事,而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若你一再挑釁激怒他,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得起,你好自為之。”

    藍玉欣終於閉上嘴巴,蔫蔫的回了芳欣院,可是剛剛坐下來喘了一口氣,她又不安分的動起歪腦筋。

    “若是此事鬧上太后那兒,太后應該會為我們藍家的姑娘作主吧。”藍玉欣很清楚自個兒能如此囂張全是因為雲嫣然的關係,這個女人讓她成了全京城的笑話,秦家愧對於她,而姨母太后便想方設法抬舉她算是秦家對她的一種補償。所以,凡是她向太后開口的事,太后都會應了。

    “夫人先別急,皇上賜婚又如何?只是小門小戶的姑娘,夫人不必放在心上。”魯嬤嬤實在很怕藍玉欣又惹事,趕緊將她打聽的消息說了,“老奴私下問了張總管,聽說這位姑娘是清甯長公主的外孫女,也就是安平郡主的女兒。”

    “什麼?清甯長公主的外孫女?”藍玉欣激動的跳起來。

    “雖然是清甯長公主的外孫女,但是安平郡主跟一位侍衛私奔鬧得滿城風雲,先皇還為此狠狠斥責清甯長公主一頓。”

    藍玉欣想起來了,心情恢復平靜的坐下來,“我怎麼不知道安平郡主回京了?”

    “聽說清甯長公主思女成病,皇上見了不忍,派人將安平郡主一家人接回來。”

    “皇上為何給那個妖孽指了這門親事?”藍玉欣只要不犯傻,腦子還是很清楚的。

    “這事張總管也不知道,老奴猜想應該是清甯長公主求到皇上面前,要不安平郡主鬧出那樣的事,京中權貴哪家願意娶她女兒為妻?”

    藍玉欣深表同意的點點頭,“清甯長公主終究是皇上唯一的姑母,皇上總不好連這麼一點點請求都拒絕,不過為何挑上那個妖孽?”

    “若非大公子正好請求皇上賜婚,這門親事應該不會落在大公子身上。”

    藍玉欣豁然開朗,歡喜的道:“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可是嬌兒的事……”

    “夫人,不好了!”大丫頭雨杏驚慌失措的跑進來。

    好不容易心情轉好,立即又來了一個不好,藍玉欣懊惱的拿起炕几上的茶盞扔了過去,怒駡道:“我好好的,你幹啥咒我?”

    雨杏驚嚇的雙膝一跪,也管不了是否跪到瓷器的碎片,趕緊道來,“雨花姊姊前日請假回家,說好今日回來,可是剛剛她哥哥來說,她清早天未亮出門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群野狗,慘遭撕咬,後來不幸跌落山崖死了。”

    藍玉欣驚恐的瞪大眼睛,害怕的伸手抓住魯嬤嬤,“是他……”

    “夫人……別怕別怕,這只是巧合。”魯嬤嬤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也認為這是秦豫白的手筆,他在報復,將夫人做過的事還回來,如今死的是雨花,下一個可能是她或者是雨杏……總之,夫人身邊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沒錯,這只是巧合。”可是,藍玉欣覺得全身發寒。

    魯嬤嬤看了雨杏一眼,示意她趕緊收拾幹諍,待雨杏退出去,她小聲道:“夫人要不要給雨花家送點銀子?”

    “送銀子……沒錯,魯嬤嬤這事你去辦,送上一百兩教他們別到處張揚,還有,最近你們離雅山居的人遠一點。”藍玉欣想起老夫人剛剛的警告,如今也只能放棄嬌兒的事。

    魯嬤嬤松了一口氣,應聲退出去。

    賜婚聖旨已下,無論嚴明嵐願意與否,她嫁給秦豫白已是確定的事,他會不會覺得委屈已經不重要了,她很清楚若非他向皇上開口,皇上不可能給他們賜婚,而他自個兒開口請求賜婚,這就足以說明他娶她的決心。

    隔日聽見秦豫白來訪,嚴明嵐請新買來的丫鬟將人帶到花園的春日亭。

    嚴明嵐看著站在春日亭觀賞荷花池錦鋰嬉戲的秦豫白,美好得像一幅畫,而這個男人將成為她的夫君……好吧,她其實挺開心的,可是一想到那個死變態,她又蔫了,那個死變態出現的頻率會不會很高?

    他最好別太常出現了,每天都要跟他大戰,這絕對是體力活。

    “嵐妹妹。”秦豫白看見她了。

    嚴明嵐收起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大步走過去。

    “對不起,今日辟了一塊地方種植三七,沒有忙完我不敢走開,讓秦公子久等了。”嚴明嵐下意識的用手背擦拭一下臉,這會兒才想到她忘了回房間換件衣服,也不知道看起來會不會很狼狽。

    “沒關係,你可以喚我豫哥哥。”秦豫白的聲音很溫柔,目光帶著恩求。

    “……豫哥哥。”她覺得很彆扭,好像太親密了,可是面對柔情似水的美男子,她實在抗拒不了……她突然覺得死變態也不是很討厭,跟他相處她至少不會太丟臉了,還有一點點戰鬥力。

    秦豫白滿心歡喜的點點頭,笑容燦爛奪目,嚴明嵐頓時心跳加速、口乾舌燥,忍不住在內心呐喊美男子啊,你能不能不要如此誘人?這讓我很想幻化成一匹狼啊!

    “豫哥哥今日有事?”嚴明嵐努力撐住自己。雖然她不在意形象,但是她更不想變成花癡別說清哥兒唾棄她,她自個兒都覺得丟臉上一世好歹活到輕熟女的年紀,怎麼一點點美色就招架不住?

    “我們的親事定下來了。”秦豫白真的很開心,可是眉眼之間又籠罩著一股擔憂。

    是啊,他既歡喜又不安,他直接請皇上下聖旨逼她嫁給他,她會不會跟他生氣?

    “昨天我接到聖旨了。”為何她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白癡?

    “你是不是嚇到了?”

    “這是難免的嘛,聖旨啊,只有聽過,沒有看過。”她擇著聖旨的那一刻,雙手還微微顫抖,兩世第一次見到聖旨,驚嚇當然會有。

    秦豫白忍俊不住的笑了,輕快的笑靈溢滿整個春日亭,吸引四周樹上的鳥兒跟啼叫附和,嚴明嵐覺得這實在太神奇了。

    “我是不是很好笑?”她知道自個兒沒見過世面,可是當官的也不見得能夠接到聖旨,她這樣的小老百姓接到聖旨當然很新奇。

    “不是,你真可愛。”秦豫白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愛。

    嚴明嵐心慌意亂的撇開頭,這個男人太犯規了,怎麼老是對她放電?他不知道自個兒的電力可以摧毀人的意志力嗎?太過分了,這會讓她產生誤會以為他喜歡她……

    等一下,死變態好像說過她將他迷得神魂顛倒……不會的,雖然在幽州的時候她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事實證明他是有所圖,她記住了,如今說他喜歡她,她不敢也不能相信,除非他親口告訴她……總之,這是不可能的事。

    “嵐妹妹。”

    “嘎……嚇!”突然看見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顏近在咫尺,嚴明嵐直覺的伸手想推開他,可是很不巧,雙手正好落在他胸膛上,頓時呆住了,不知道應該縮回來還是若無其事繼續留在原地,當然,也忘了她此舉目的何在。

    “嵐妹妹,我喜歡你。”

    嚴明嵐這會兒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很忙,忙著思索怎麼做比較好,又忙著咽下快流出來的口水,她抿了抿嘴,努力擠出聲音,“那個……豫哥哥,我覺得你好像靠太近了,你要不要退後一點?”既然不知道她的手如何收場方為上策,那只能請他撤退。

    “嵐妹妹,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怎麼還是不動呢?沒關係,她這個人很有彈性,“豫哥哥,不如我們各自退開一步好了。”

    “嵐妹妹,我真的很喜歡你,想娶你為妻。”

    “豫哥哥,雖然我們是……什麼?”嚴明嵐的大腦終於接收到“喜歡你”的訊號,兩眼頓時瞪得像銅鈴似的,她有沒有聽錯?他喜歡她?!

    “我此生會對嵐妹妹很好,像你爹對你娘一樣,以性命守護。”秦豫白頓了一下,眼神專注而熱烈,可是態度卻忐忑不安,“我喜歡嵐妹妹,真心想娶嵐妹妹為妻,嵐妹妹會嫁給我對不對?”

    這一次她聽得很真切,他說喜歡她,真心想娶她……嚴明嵐覺得自個兒好像生出兩隻翅膀,輕飄飄的要飛起來了。

    見她遲遲沒有反應,秦豫白心急了,“嵐妹妹不相信我嗎?我可以對天發誓……”

    “不是,皇上不是已經賜婚了嗎?”

    “雖然我很卑鄙的請皇上賜婚,但是我想要嵐妹妹真心出嫁,不是迫於無奈。”

    “那個……我想過當豫哥哥的妻子。”嚴明嵐害羞的臉紅了。

    秦豫白整個人亮了起來,情不自禁抱住嚴明嵐,可是下一刻又急急忙忙放開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我失禮了,嵐妹妹別生氣。”

    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很難不心軟。嚴明嵐調皮的舉起右手輕輕勾了一下,“像哥哥蹲下來一點點。”

    秦豫白聽話的蹲下來一點點,嚴明嵐靠過去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時候不早了,我爹和清哥兒快回來了,豫哥哥還是趕緊回去吧。”

    秦豫白咧著嘴笑了,那模樣看起來很傻氣,卻又純淨而美好。

    “豫哥哥快點回去了。”嚴明嵐害羞的輕推了他一下。

    “……好,我回去了。”秦豫白依依不捨的看著她,可是他也知道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三個月後他就要將嵐妹妹從嚴家帶走,嚴家的男人此刻氣他氣得咬牙切齒,這也是為何他特地挑他們不在的時候過來。

    見狀,嚴明嵐忍俊不住的噗哧笑了出來。

    秦豫白情不自禁的靠過去在她頷上親了一下,然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趕緊溜了。

    嚴明嵐摸著額頭,甜蜜蜜的笑了,喜歡與被喜歡原來是這麼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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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藏鏡人現身(1)

    最近人人都看得出來秦豫白心情很好,當然,他心情一好,身旁伺候的人就有福氣了,無論何時何地總是如同置身百花盛放的春日,直到這一夜隱身在雅山居大書房的暗門打開來,秦烈身中劇毒在他面前倒下來,他又變臉了。

    秦豫白讓常安趕緊取來嚴明嵐研發出的一味專解世間不測之毒的解毒丸,讓秦烈服下,還好秦烈很快就醒過來了。

    “簫河,去請孫太醫過來。”秦豫白不是不相信嚴明嵐的解毒丸,而是嚴明嵐提過解毒丸不可能徹底請除體內的毒素,只能降低毒素的攻擊性或者拖延毒素發作的時間,換言之,最好還是經過大夫檢查醫治。

    秦烈連忙抓住秦豫白的手,“不行,雖然我甩掉他們,但是他們已經跟到這附近,如今附近只怕被盯上了。”

    略一思忖,秦豫白果斷的道:“簫河,去請嚴姑娘,從暗道過來。”

    簫河遲疑了一下,領命從暗門離開。

    “不急,總會找到破口。你先休息一會兒,嚴姑娘應該很快就到了。”

    果然,不到一刻鐘,簫河就帶著嚴明嵐從暗門走進來。

    “豫哥哥沒事吧。”雖然簫河已經說過受傷的人不是秦豫白,嚴明嵐第一個關心的還是秦豫白,沒法子,這就是放在心上的人,而她的第一個反應顯然很取悅秦豫白,兇狠殘暴的目光看起來緩和多了。

    “沒出息的丫頭,他給你灌了迷湯,你就喊他豫哥哥,不過倒是有點良心了,還知道對他好。”

    “你這個死……”變態!嚴明嵐恨恨的咬牙切齒,竟然忘了這個傢伙!

    “你先幫秦烈解毒,我待會兒再陪你玩。”

    若非此時站在這兒的身分是大夫,嚴明嵐一定會用頭就走,誰要他陪她玩。

    壓下想要暴走的怒氣,嚴明嵐趕緊給秦烈診脈檢查,確定他中的毒劇烈了一點,但並不稀罕,因此沒有解不了的問題。她先給秦烈施針,然後開了一張方子,囑咐秦烈連續泡上七日,每一次泡上兩刻鐘。

    “七日之後我再來幫你診脈,確定體內的毒素是否全部排出來。”

    “這些藥材嚴家都有嗎?”秦豫白看著方子問。

    嚴明嵐點了點頭,“我爹娘將我在幽州的藥材全帶來了。”

    “我跟你回去取藥材。”這個時候他們有任何行動都可能被對方察覺。

    “簫河跟我回去就好了。”

    “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秦豫白冷冽的目光彷佛要殺人似的,若是她敢再說一遍,他不介意拿她的脖子玩玩。 簫河和常安悄悄縮到角落,誓死不要捲入他們之間的紛爭。

    “簫河帶我來的,當然應該由他送我回去,這有何不對?”嚴明嵐顯然很喜歡在老虎的嘴上拔毛。

    “簫河,你如何說?”

    “請嚴姑娘見諒,我還有差事,要不,嚴姑娘今夜留在此地,待我明日一早得空再送嚴姑娘回去。”簫河無聲的對嚴明嵐道聲對不起,他很無奈啊。

    嚴明嵐氣得直跳腳,“你這個人太不負責任了,你這是過河拆橋,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簫河唇角僵硬的抽動一下,天打雷劈?有這麼嚴重嗎?

    “你要留在這兒,還是我送你回去?”秦豫白笑得很陰險邪惡,顯然在告訴她,這會兒看她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嚴明嵐轉身走到暗門前面,秦豫白大搖大擺的走到她前面,然後握住她的手,推開暗門走進暗道。

    嚴明嵐不知道自個兒如何回到家,總之,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打包藥材,將這個死變態送走,可是某人的配合度不高,從背後撲上來抱住她,還挑釁在她耳邊吹氣。

    “我看你越來越像一隻耗子。”

    “你才是耗子。”

    “我是大貓,專吃耗子的大貓。”秦豫白在她的脖子上狠咬一口,痛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了,差一點尖叫出聲。

    “你這個死變態!”

    “我知道啊,二個月又二十日。”

    “嗄?”

    “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不過你不能多吃一點,養胖一點嗎?新婚之夜教我啃骨頭不讓我吃肉,難道你想餓死我嗎?”秦豫白將她抱得更緊,嘴巴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面,“若是你打這個餿主意,還是省點力氣,啃骨頭也別有一番滋味,而且越啃越來勁。”

    嚴明嵐想到自個兒被他當成骨頭啃咬的樣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個畫面根本沒有洞房花燭夜的感覺,只有殘暴驚恐的感覺,不過倒是很符合死變態的風格。

    “你是不是很期待?”秦豫白的聲音顯得很興奮。

    嚴明嵐忍不住翻白眼,“你認為有人會期待自個兒被當成骨頭啃嗎?”

    “那你就養胖一點,吃肉容易飽足,不會折騰太久了。”不過,他興奮的程度還在膨脹,怎麼還不趕緊及笄呢?

    這個情況是不是很可笑?他們兩個竟然在討論洞房花燭夜,這是不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死變態混久了,也變得有點不正常。

    “天快要亮了,秦公子還是趕緊回去免得教人發現了。”

    秦豫白險色一沉,陰鷙冷冽的道:“不是豫哥哥嗎?”

    嚴明嵐其實比較想踹他一腳,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乖乖喊了一聲“豫哥哥”,秦豫白果然滿意的放開人,拿著他的藥材離開,當然,他臨走之前也留下一吻在她嬌嫩的唇上,然後理直氣壯大搖大擺的走人,教她見了又氣又好笑。

    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其實第二人格很害怕被她否定,因為即使他是分裂出來的人格,他依然是秦豫白的一部分,如同兩個人格很喜歡強調的一句話——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若是她喜歡主人格,她也應該喜歡第二人格,因為他們兩個是一體的。

    永福宮。

    妍嬪娘娘最近強烈感覺到皇上的冷落……不,皇上冷落的不只是她,還包括後宮所有的娛妃,而這很可能是因為那個死了十八年的女人一一雲嫣然。

    人人都知道皇上寵愛她,卻沒有人知道皇上真正寵愛的並非她章思妍,而是反射在她舉手投足間的影子——雲嫣然。

    沒錯,為了得到皇上的目光,她努力將自己變成雲嫣然,可惜雲嫣然就是雲嫣然,別的女人再像她也不過是冒牌貨,並非真正的雲嫣然。

    所以,安平郡主一回來,屬於雲嫣然的記憶再度回到皇上眼前,皇上再也無心尋找其它的冒牌貨,一心一意思念一個死人。

    無論她是基於何種理由進宮,有時候她真的很嫉妒那個死了十八年的女人,為何“她”可以牢牢佔據一個男人的心?為何她努力了十幾年依然是別人的影子?

    若是她能完全取代那個女人,皇上願意給她一個孩子,其實她也想忘了自個兒的出身,她也樂於當皇上的解語花,安安穩穩過日子。

    “娘娘。”茗心還是第一次見到妍嬪娘娘如此失魂落魄,她已經進來一盞茶的功夫了,娘娘竟然都沒有察覺。

    回過神來,章思妍正了正自己,目光從窗外移至茗心身上,“有事?”

    略微一頓,茗心小心翼翼的道:“昨日有人夜探吉祥客棧。”

    章思妍臉色一變,“什麼?”

    “蒙鷹說,對方手上有一種使人暫時頭暈目眩的藥粉,因此讓對方順利逃出去,他的人追了上去,只是到了西區寶華巷就不見蹤影了。”

    “寶華巷?”

    “寶華巷過去就是京中權貴聚集之處,也是五城兵馬司巡視最嚴密的地方,所以蒙鷹的人不方便繼續查探。”

    章思妍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秦豫白。”

    “秦副指揮使?”

    “沒錯,這件事必定與他有關。”

    “娘娘要不要讓蒙鷹派人盯著秦副指揮使?”

    章思妍點了點頭,“不過這事教蒙鷹自個兒來,秦豫白的身手在大樑數一數二,只怕連蒙鷹都不是他的對手,也只能讓蒙鷹盯著他。”

    “若蒙鷹不是他的對手,會不會被他發現?”

    “正面對上,蒙鷹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論到跟蹤人,秦豫白終究不是錦衣衛出來的,他比不上蒙鷹這種在市井打混的人。”

    茗心咬了咬下唇,總覺得不太放心,“奴婢擔心這麼做不過是白費力氣,若弄巧成拙反而將娘娘手上握有的實力暴露出來。這事要不要交給章家?”

    “不,這事還是由蒙鷹出面。”章思妍當然知道此舉太過冒險,可是她對章家一點信心也沒有,若是交由章家查探此事,她擔心整個章家都暴露出來。

    茗心明白妍嬪娘娘的擔憂,無論如何娘娘是章家的人,章家暴露出來,娘娘當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反倒是蒙鷹暴露出來,最多也只是牽扯到北齊人,與章家和娘娘皆沒有關係。“這事要不要跟章大公子提一下?”

    “章家若知道秦豫白的事,只怕會亂了陣腳。”京中權貴沒有人不怕秦豫白,好像他是個兇神惡煞似的,而這全是安國公夫人私下告訴別人秦豫白喜歡淩虐畜牲,吃它們的肉。

    這真是可笑至極,安國公夫人恨死雲嫣然了,當然會想方設法抵毀雲嫣然的兒子。

    這是實話,茗心也不再試圖改變章思妍的心意,“奴婢這就請李公公跑一趟。”

    “不,這次你親自出宮一趟,將本宮的意思拒細靡遺告訴蒙鷹,還有,教蒙鷹趕緊將我們的人訓練起來,別老是逗留在迎春樓。”

    茗心應聲退了出去,章思妍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的園子。

    雖然她和秦豫白是未婚夫妻,但兩人混在一起整整一日,妥當嗎?嚴明嵐深以為不妥,但是爹娘沒意見,秦豫白在家人面前又是謙謙君子的模樣,說他不時找機會吃她豆腐,沒有人會相信,甚至還會反過來指責她顛倒是非,伸出鹹豬手的人肯定是她。

    是啊,誰教他是迷倒眾生的美男子,而她的姿色遠遠不及人家。

    總之,當秦豫白說要充當嚮導帶她仔細認識京城,她覺得他必定心懷不軌。

    “奇怪,我爹明明很氣你,為何還容許你帶著我出門?”自從皇上賜婚,爹一提到秦豫白就頭頂冒煙。前一刻才向爹提親,爹還沒點頭說好,轉眼他就讓皇上下聖旨賜婚,這根本是沒將爹放在眼裡,爹能不生氣嗎?所以,每次他上門總要避開爹不在家的時候,至於清哥兒看他當然也不順眼,不過兩人的智商相差懸殊,清哥兒總是三言兩語就被人家搞定了。

    “岳父跟我一樣心疼嵐妹妹每日耗在草藥園,希望嵐妹妹能出來透透氣。”

    “京城的空氣能比得上我的草藥園新鮮嗎?”

    “你真的很喜歡草藥。”

    “它們能掙錢又能救人,誰會不喜歡?”

    “若是空出一個莊子供你種植草藥,你應付得來嗎?”

    “為何應付不來?兩三個莊子也不是問題,只要有幫手就好了。”頓了一下,嚴明嵐很無奈的道:“不過我也知道,若想在京城擁有一個小小的莊子,作白日夢還比較快,我就別想了,如今能有個草藥園就不錯了。”

    “你的草藥有門路嗎?”

    “當然有,我舅公在京城也有相識的醫館。”

    “原來如此……嵐妹妹,那家豆汁兒很好喝,我帶你去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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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藏鏡人現身(2)

    這一刻嚴明嵐真的覺得自個兒想太多了,眼前這一位可不是那個死變態,怎可能對她心懷不軌?看樣子他真的只是單純帶她出來透透氣,好好認識京城,可是一個時辰之後她就發現了,他確實心懷不軌,但不是她以為的心懷不軌,事實上她不過是被他利用的煙幕彈。

    “豫哥哥,我真的是出來透氣的嗎?”

    “要不,嵐妹妹覺得自個兒出來做什麼?”

    “我覺得豫哥哥好像在養豬。”雖然眼前這一位明明是主人格,但是他顯然認同死變態的想法,養胖她,洞房花燭夜才可以飽餐一頓。

    怔愣了下,秦豫白低頭看了一眼,含蓄的道:“嵐妹妹確實太瘦了。”

    “豫哥哥要養豬……不是,將我養得肥得流油也要慢慢來,一日之內絕對成不了。”她是勞動者,食量又不大,養成胖子不太容易。

    秦豫白忍俊不住的笑出聲,“對不起,我好像太急躁了。”

    “沒關係,若是豫哥哥想讓我仔細認識京城,也不一定非吃不可,這一路上也有許多好玩有趣的東西,像是前面有個鋪子賣大阿福泥偶,上次經過在外頭瞧了一眼,有一對酒窩很可愛,可惜沒能進去仔細瞧瞧,今日豫哥哥就買一對給我吧。”

    嚴明嵐其實想告訴他,他們一路吃吃吃感覺太刻意了,會不會讓跟蹤者覺得很怪?無論如何都不能教對方察覺他是刻意帶著對方在京城繞一圈,至於他此舉目的何在,她倒是看不出來。

    她看出他的用意?秦豫白兩眼像是挖到寶藏似的閃閃發亮,他們兩個果然心意相通!

    他唇角歡喜的上揚,無聲的用口型說:“你發現了。”

    嚴明嵐點了點頭,簡單的回道:“味道。”

    秦豫白想起當初她認出自個兒的反應,好奇的問:“不是眼睛,而是味道嗎?”

    “豫哥哥不同,是眼睛。”

    他對她來說是與眾不同……秦豫白笑得嘴巴都咧開來了,“原來嵐妹妹沒騙我。”

    “我何必騙豫哥哥?豫哥哥的眼睛真是漂亮,不過,騙很大。”最後一句嚴明嵐根本是含在嘴裡說的,早該察覺到他有問題,哪有人的眼睛純淨無瑕到像個初生的孩子?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怎麼不說清楚呢?

    “我們趕緊去看大阿福娃娃。”

    “好,我給嵐妹妹買一對大阿福娃娃。”

    晚上秦豫白回到安國公府,秦英已經在大書房等著他。

    “今日可有收穫?”早在前幾日秦豫白就察覺到自個兒被跟蹤了,直覺告訴他應該跟吉祥客棧有關,因此他索性反過來設計對方。

    想跟蹤他,他就讓對方跟蹤,不過是按著他事先安排好的路線,而每個路線都有秦英安排的暗衛留守,盯著此人的一舉一動,這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秦英笑著點點頭,“此人平日應該很低調,老大老二都沒有發現有人多看他一眼,倒是老三看到一位小廝不小心撞到他。”秦英喜歡將他帶的下屬按年紀稱呼。

    “誰家的小廝?”

    “老三在原地待了半個時辰後,看見他上了章家的馬車。”

    “章家?妍嬪娘娘?”秦豫白不只是意外,而是震驚。

    “怎麼會是章家?有沒有看錯?”簫河也忍不住哇哇叫,只要有身分的人家,馬車皆會掛上名牌,這是一種保護,沒有人會看錯,只是這事太匪夷所思了。

    “老三確定是章家的馬車,他還特地去了一趟章府,看到相同的馬車。”

    半晌,秦豫白唇角微微一翹,“會叫的狗不會咬人,不叫的狗才可怕。”

    簫河搖了搖頭,“章家太不起眼了,哪是不叫的狗,而是沒力氣叫的狗。”

    秦豫白斜睨了他一眼,“有了妍嬪娘娘,章家就是一只能叫的狗,可是你卻以為章家是一隻沒有力氣叫的狗,這一點就足以證明章家不簡單。”

    簫河想了想章家在京城的評價,同意的點點頭,“好吧,我錯了,妍嬪娘娘深得皇上寵愛,章家卻不曾鑽營企圖從中撈到任何好處,這就足以說明章家並非目光短淺之人,不簡單。”

    “在二皇子未能獨當一面之前,章家低調是對二皇子的一種保護。”

    “章家既然知道現階段應該保護二皇子,又為何在此時勾搭上北齊?”

    秦豫白目光一沉。這事確實教人想不通,任何一個權貴勾搭上北齊皆比章家更具有說服力,這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章家不曾沾上兵權。

    換言之,沒有軍中的支持,北齊的合作名單上絕不會出現章家,而北齊竟然選擇這樣的合作對象,這不是很奇怪嗎?還有,根據岳父提供的消息,若是北齊勇士混進大樑與前朝的明華公主有關,找上章家的人勢必是她,她又是為何選了章家呢?

    簫河想來想去,只覺得越想越困惑,“若說北齊讓章家誤以為那些北齊勇士是傭兵,讓章家以利益誘使甯王插手將人弄進大樑,章家不過是傳統的書香門第,又沒有累積好幾代的財富,哪來的銀子供應傭兵?”

    沒錯,這裡頭的問題太多了。秦豫白轉而問秦英,“可有派人盯著章家?”

    “我讓老三盯著章家,不必刻意盯著哪一位,見到誰就盯著誰,這也可以免去遭到察覺的危險。”

    “很好,還有,你另外查一下章家的底細。”無論章家基於何種理由成為北齊的合作對象,秦豫白相信章家絕非外表如此不起眼,章家若不是隱藏著一股極大的勢力,就是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促使明華公主與章家合作的秘密。

    華燈初上,正是妓館人聲鼎沸,最是熱鬧的時候,不過迎春樓的後院卻清冷得一點生氣也沒有,身在其中還會懷疑是否有鬼魅藏在暗處。

    蒙鷹出了吉祥客棧的後面,再從對面的一道後門進了一家妓館,然後熟門熟路的摸進後院,閃入一間隱藏在梧桐樹後方的廂房,而此時章啟華已經坐在廂房恭候多時了。

    “你可知道自個兒的舉動有多危險?若是教人瞧見你的小廝跟我接觸,被人察覺到章家跟我的關係,那可怎麼辦?”“你在跟蹤秦豫白。”章啟華懶得浪費口舌的直接挑明來意。

    “你如何知道我在跟蹤秦豫白?”蒙鷹微皺著眉,雖然喬裝不見得能騙過所有的眼睛,但是他對自個兒跟蹤人的本領有信心,絕不會有人發現……

    今日用在秦豫白身上好像出了點問題,秦豫白似乎有所察覺,要不幹啥整人似的帶他走了大半個京城?說真格的,若不是遇到章啟華的小廝阻止他繼續跟下去,他很可能吃不消,倒是秦豫白身邊的那個小姑娘,精力充沛,眉頭皺也沒皺一下,真是了不起。

    “你寸步不離跟著他,你以為他不會發現嗎?”章啟華很瞧不起蒙鷹,在他看來蒙鷹就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偏偏又不肯服從章家。

    蒙鷹無所謂的聳聳肩,“他發現又如何?他又不知道我是誰。”

    “你太小看秦豫白了。”

    “不過是個鐵衣衛的副指捏使,他能有多了不起?”

    “若是能進鐵衣衛的是你這種有勇無謀的莽夫,確實沒什麼了不起。”

    “章啟華……”

    “他十四歲那一年帶著兩名護衛勇闖北齊,繪製北齊皇城的輿圖——這是他能進入鐵衣衛的原因。”這事章啟華也只是聽說。

    秦豫白可以說是一個傳奇人物,京城百姓沒有人不知道他,當然,主要是因為他的容貌,可是權貴朝臣更關心的是他的本事。

    他年紀輕輕就進入鐵衣衛難免招來揣測議論,多事之人四處想方設法打探挖掘,矛頭紛紛指向他的生母,不過最後從乾清宮流出這麼一段傳言,終於堵住了眾人的嘴巴。

    “你說什麼?”蒙鷹還真是嚇了一跳。

    “他不是一般的鐵衣衛,他是真正的高手,就是十個你也不見得對付得了他。”章啟華懷疑秦豫白是皇上精心培養的左右膀臂,甚至有可能是將來對付北齊的重要人物,要不為何獨獨他進鐵衣衛的任務是深入北齊?至於皇上為何花那麼多心思在秦豫白身上,還真是跟他的生母有關。

    蒙鷹不悅的皺眉,“你太小看我了吧。”

    章啟華冷哼一聲,“逍遙的日子過太久了,你認為自個兒還可以跟以前一樣嗎?”

    “你要跟我打一架嗎?”蒙鷹一腳踩在椅子上。

    見狀,章啟華嗤之以鼻,“自己人內鬥,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跟你可不是自己人。”

    章啟華懶得廢話了,直接警告,“不准你再去招惹秦豫白。”

    蒙鷹不當一回事的撇嘴道:“我是奉娘娘的命令,你有意見去找娘娘啊。”

    “你好像忘了,你們能有今日是靠我們章家。”

    蒙鷹冷冷一笑,“是啊,可是章家能有今日不也是靠我們嗎?”

    章啟華恨不得痛扁這個傢伙一頓,真是個榆木疙瘩,可是章家需要蒙鷹手上的勢力,他們只能合作,絕不能撕破臉。

    “可以請你用點腦子嗎?娘娘再聰慧也不過是後宮一個女人,她能看見的事、能做的事終究有限,若是繼續放任娘娘任意而行,你們想要圖謀的大業也不必想了。”

    “你太小看娘娘了。”

    “我從來沒有小看娘娘,而是比你更明白一件事——娘娘已經習慣當一個隻想討好皇上的女人,她不對皇上吹枕邊風,給章家加柴添火讓章家更上一層樓,而是只想著當皇上心目中賢良聰慧的解語花。當然娘娘還是盼著二皇子上位,只是她心中很可能早就忘了你們的大業。”

    對章啟華來說,女人就是喜歡感情用事,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女人的眼中就只有男人,沒有家國大業,沒有江山社稷,他如何願意章家寄予厚望的二皇子交在一個女人手上?

    蒙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章啟華,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有勇無謀嗎?你還沒出生,娘娘和我的主僕關係已經存在了,不要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使我對娘娘生出嫌隙。”

    “我不是挑撥,而是為了維護彼此的利益,娘娘眼中只看見自己,擔心章家會阻礙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曾想過章家得勢,娘娘和二皇子是最大的得利者。”

    蒙鷹不以為然,“瞧你說的好像娘娘會陷害章家似的,你好像忘了娘娘姓章,娘娘好,章家自然好,娘娘倒了,章家的路也走絕了。”

    沒錯,妍嬪娘娘和章家是在同一條船上,問題在於掌舵的人是誰,他們懷抱的心思不全一樣,將來分配利益的結果當然也不一樣。章啟華只能苦口婆心的繼續規勸,“若你能夠撇開成見好好想一想,你會同意我的話。”

    “你擔心娘娘,我更擔心你們章家。若非你們章家心思不正想要利用甯王世子,說不定我早就除掉秦豫白了。”蒙鷹只要想到章家那位老頭子害他的佈局功虧一簣,就一肚子的火氣。

    “榆木疙瘩!”

    蒙鷹嘲諷的唇角一勾,“是啊,我就是榆木疙瘩,所以做不來過河析橋這種事,而我也勸你,既然已經綁在同一條船上就別生出太多心思,皇上不是只有二皇子這麼一個兒子,若沒有娘娘在後宮給他添勢,單靠章家,他能受到大臣的青睞嗎?”

    章啟華臉都綠了,氣得雙手用力捶打桌子,站起身,“你就好好自求多福,千萬別讓秦豫白逮住你這條小尾巴!”

    蒙鷹驕傲的揚起下巴,“他還沒逮住我的小尾巴,我就會先解決掉他。”

    “你喜歡找死就去吧!”

    蒙鷹無動於衷的看著章啟華走出廂房,不過房門一掩上,他神情轉為凝重,這事不能不提醒一下娘娘,章家根本就是白眼狼,為了自保,章家恐怕會將娘娘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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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身世水落石出(1)

    秦豫白一直覺得自個兒能得皇上寵信有父親安國公的關係,更是因為他處事原則——差事稍有進展就呈報皇上,交由皇上論斷,說白了,差事要不要繼續下去端要看皇上的態度。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皇上從來不敢期望大樑只有好官,沒有貪官污吏,而貪官污吏也不一定毫無價值可言,貪財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有人幹話,有人不幹活,總之,若能容忍,皇上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他也知道此事關係到敵國,皇上再寵愛妍嬪娘娘,也不可能不查個水落石出,因為這是皇上不能退讓的界線。

    梁玄睿不疾不徐的喝了一盞茶,方才開口問:“你對章家有何看法?”

    頓了一下,秦豫白婉轉的道:“這事很難說。”

    “你又想跟朕玩不敢妄議這一套嗎?”梁玄睿惱怒的一瞪,“不知道是誰,你不敢妄議,如今知道是誰,你還是不敢妄議,你的膽子就這麼一點大嗎?”

    秦豫白怔愣了下,剛剛他竟然以為眼前的人是父親安國公。

    “朕教你說,你就說。”

    皇上未免太急了,他又不是不說,不過是想慢慢來,畢竟扯上皇子的母族,處理不好,他很容易得罪人。秦豫白還是不慌不忙的道來,“若說章家勾結北齊,卑職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可是若說章家沒有壯大自個兒的野心,卑職也無法相信。”

    梁玄睿不悅的皺眉,“你別跟朕打官腔。”

    這不是平心而論嗎?秦豫白索性換一個說法,“若皇上是北齊,章家自個兒送上門,皇上會看上眼嗎?”

    梁玄睿沉默不語。

    “若是今日有個機會送到章家面前,使章家能壯大自己,章家捨得放棄嗎?”秦豫白見皇上微微挑起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於是又道:“卑職聽說二皇子的母妃貌若天仙,章大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比兩個兒子還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朕不記得她是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論容貌,沒有人比得上……”梁玄睿看了秦豫白一眼,默默補上“嫣兒”,滿京絕色到了嫣兒面前都會黯然失色,因為她的美不單單只有容貌,更多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剛強堅毅,而正是這樣的勇敢促使她去西北找他。

    皇上是不是扯太遠了?秦豫白將焦點拉回來,“卑職只是想告訴皇上,章家有個出色的女兒,野心無法避免在各種誘惑之下滋生。”

    梁玄睿當然明白秦豫白想要陳述什麼,每三年一次選秀,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或是經由四品以上官員推薦的官宦之女,只要年滿十四皆可參加選秀,換言之,凡是家中有個絕色的女兒,就算原本沒有野心,經由旁人挑唆幾句,野心也會生出來,因為自家女兒若能進入後宮為皇上生下兒子,將會換來滿門榮耀。

    “依你之見,應該是北齊自個兒找上門,是嗎?”

    “是,可是北齊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這中間必然有人負責牽線。”

    梁玄睿同意的點點頭,“你如此肯定,是不是表示你有線索了?”

    “卑職從嚴大人那兒聽見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麼事?”

    “皇上想必知道前朝最後一位公主明華公主,而這位公主在大魏滅亡之前就送至北齊和親,如今是齊王的寵妃。”

    梁玄睿臉色一沉,“你認為章家勾結北齊跟前朝有關?”

    “此事卑職並未查到任何證據,只是聽嚴大人提起明華公主的事便生出這種想法,若是還有未肅清的前朝遺臣得了這位大魏公主的挑撥,為她與權貴搭線,她再使計讓權貴錯將北齊勇士當成傭兵養在身邊呢?

    權貴之家多少有軍中勢力,更喜歡養死士,不會落入這樣的陷阱,而章家是文臣,養死士對他們而言太難了,雇用傭兵還真是個好提議。

    說起來實在匪實所思,可是如此一來反而可以明白章家何以如此大膽,關於難民真實的身分,章家只怕也是被蒙在鼓裡。”

    梁玄睿冷冷一笑,“章家有這麼笨嗎?”

    “卑職倒不認為是章家太笨了,而是誰也沒有想到北齊勇士會以難民的身分混進大樑,這太冒險了。”

    “好吧,朕也很難相信北齊勇土會以難民的身分混進大樑他們的目的何在?一難道他們以為幾百個人就可以搜亂大樑嗎?”

    “關於這一點,卑職也想不透,勇士應該是上戰場殺敵,不該是偽裝成難民窩在一個小地方。”一頓,秦豫白接著補上一句,“這事更像是錦衣衛的作風。”

    “你是在抱怨錦衣衛見不得人嗎?”梁玄睿語帶戲謔的道。

    “……卑職絕無此意,只是對這些北齊勇士的身分有些疑惑。”最近皇上待他特別慈愛,他在皇上面前好像不知不覺放肆了點。

    “你不是確認他們是北齊勇士嗎?”

    “是,但他們若非道地道地的北齊勇士呢?”

    “此話何解?”

    “卑職只是猜想,有沒有可能北齊勇士只是明華公主給的身分?”

    梁玄睿細細琢磨一番,眼神轉為犀利,“他們很可能是前朝餘孽,明華公主為了讓他們待在北齊,安排他們成為北齊勇士的一員。”

    秦豫白點頭應道:“卑職想了又想,若是明華公主參與其中,也唯有同族同鄉之人才能教她如此費心,因此那些難民很可能是前朝餘孽。”

    “這事你要儘快查個清清楚楚,無論牽連有多大。”

    “是,還有父親昨日回府了,卑職已傳達皇上之意。”

    梁玄睿頓時心跳得好快,“他有何反應?”

    “父親說很懷念皇家別莊,不知能否與皇上重溫過去的歡樂。”

    梁玄睿突然陷入沉思,半晌,方問:“安國公知道阿俊回來了是嗎?”

    “是。”因為皇上召見,父親當然要問最近發生什麼事,得知老朋友回京便語重心長的歎了聲氣,說了一句“該來的終究逃不了”。

    這些話他就不必多言,父親和皇上之間究竟有何糾葛,他可不想知道。

    “明日朕早朝過後去皇家別莊,你讓安國公在那兒迎接朕。”

    迎接?這與岳父的待遇差太多了,顯然皇上對父親有怨言。秦豫白恭敬的拱手道:“卑職遵旨。”

    梁玄睿深深看著秦豫白,若真是他的兒子,不知能否聽他喚一聲“父皇”?

    屬幹他們的記憶明明還是如此清晰,可是此時兩人相對而坐,梁玄睿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是啊,從他得知嫣兒嫁給阿陽,他們的手足之情就不復存在。他也知道這是迫於無奈,但他就是不想見到阿陽。若不是得知敏之遭到安國公夫人淩虐,他忍不住召阿陽進宮臭駡一頓,後來為了給敏之的學習,他不能不跟阿陽見面,說不定他和阿陽早就斷絕往來了。

    “朕幾年沒見到阿陽了?”

    “皇上去年還見到微臣。”秦少陽真的很委屈,今早看著鏡中的自己明明還是風辨依舊,一點改變也沒有,為何皇上看他的眼神好像他變老了似的?

    “是嗎?”

    “皇上忘了嗎?去年敏之獨立完成任務,皇上開心的將微臣召進宮炫耀。”當時皇上的口氣完全是一個驕傲的父親,害他鬱悶死了,一整日說不出一句話。

    頓了一下,梁玄睿點了點頭,“朕記起來了。”

    皇上的記性有這麼差勁,還要他提醒嗎?秦少陽當然不敢質疑皇上,只能打哈哈的道:“皇上記起來就好。”

    “不過,為何朕覺得你跟上一次差很多,變得很蒼老?”

    蒼老?秦少陽相信自個兒的臉一定扭曲變形,皇上是故意的吧!

    “有秘密壓在心頭,度日如年,當然蒼老得更快。”

    “……皇上真愛說笑。”

    梁玄睿神情轉為嚴肅,“朕看起來像在說笑的樣子嗎?”

    “……”秦少陽真不知道如何反應比較好。他不是不知道今日見皇上可能遭遇的問題,可是皇上不說破他也不能說,要不十八年的堅持好像都白費了。

    “你可有話想對朕說?”梁玄睿直接轉入主題。

    靜默片刻,秦少陽有些無奈的道:“皇上想知道什麼?”

    “該說什麼就說什麼,這事還用得著朕教你嗎?”

    “微臣知道,可是微臣真的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梁玄睿火氣冒上來了,“難道要聯用刑,你才分得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嗎?”

    皇上就是皇上,總是無法明白臣子的難處。縮著脖子是一刀,伸長脖子也是一刀,秦少陽索性爽快一點道出為難之處,“若微臣說敏之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以為微臣有不軌之心,想將自個兒的兒子變成皇上的兒子,微臣豈不是太冤了?所以,微臣也搞不清楚該說還是不該說。”

    梁玄睿臉色一變,“這就是你不讓朕與兒子相認的原因?”

    “皇上不妨站在微臣的立場,微臣說了只會招來猜忌,微臣能說嗎?”秦少陽絕對不會承認這其中有一分私心,他想要嫣兒努力生下來的孩子,敏之是那麼漂亮的孩子,與嫣兒幾乎一個模樣,他捨不得將這個孩子還給皇上。

    不過,老天爺顯然看不過去了,硬是教敏之找到阿俊他們,而他隱藏多年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梁玄睿諷刺的冷冷一笑,“你可別告訴膚,你絕無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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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身世水落石出(2)

    皇上果然是最瞭解他的人!

    秦少陽苦澀一笑,雖然他從不說出口,但是他喜歡嫣兒的心與皇上一樣,皇上豈會看不出來?

    西北之行遭遇盜匪,他和嫣兒被困在山裡一個月,那是他最快樂的日子,因為他知道嫣兒屬於他了,即使她的心永遠不在他身上,她永遠不可能跟他成為真正的夫妻,但他依然開心。

    可是,他能擁有她的日子實在太短暫了,那種得了又失的感覺太痛了,他有一段日子渾深噩噩,直到敏之病得很嚴重,皇上氣得召他進宮狠狠臭駡一頓,他才驚醒過來,他隱藏敏之的身世,怎能不好好照顧敏之?若是嫣兒地下有知,見到敏之變成那副樣子,她一定很難過。

    所以,皇上給敏之找師傅,他咬牙接受了,只要敏之好,他何必在意父親的權利遭到剝奪?沒關係,他可以將安國公的爵位留給敏之,他可以掙很多銀子給敏之……沒想到,如今連這些小小的期待都可能沒了。

    “皇上,即便微臣有私心,微臣也是做了最合適的決定。”

    “對你合適嗎?”梁玄睿語帶嘲弄的勾唇一笑。

    “微臣斗膽問皇上一句,皇上能夠認下敏之這個兒子嗎?”

    梁玄睿憤怒的瞪大眼睛,“你如何知道朕找不到法子認下這個兒子?”

    “敏之不像皇上,皇上認下這個兒子,只怕會為敏之招來災難。”

    “這是你的藉口。”

    “這也許是微臣的藉口,微臣卻將敏之視為親生骨肉。”

    “朕問你一句,你和嫣兒不曾成為真正的夫妻,是嗎?”

    略一遲疑,秦少陽終於不敢隱瞞,“皇上很清楚嫣兒妹妹的性子——堅貞不二。”

    梁玄睿心痛的閉上眼睛,是啊,他早該猜到無論遭遇多大艱難,她也會為他守住貞潔。

    “請皇上別跟微臣計較,皇上有江山社稷可以勞心勞力,可是微臣若沒有敏之,真的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所以微臣無法將敏之還給皇上。”

    秦少陽越說越可憐,若是嚴明嵐見到必然以為他被秦豫白附身了,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

    這個傢伙是故意的!梁玄睿恨恨的咬牙切齒,若是十八年前,他還可以讓敏之借著其它女人的肚子“生”出來,如今頂多認個義子,可是,皇上如何能認義子?再說了,義子只能喊“義父”,又不能喊“父皇”,這于他有何意義?

    “皇上,微臣愛敏之的心不下於任何父親。”

    “夠了,你知道朕無法將他留在身邊。”

    秦少陽很不服氣,敏之如今不是待在皇上身邊嗎?沒法子,敏之不願意跟他出海,他又無法忍受安國公府那個醜八怪,也只能當個名義上的父親。

    這些他當然不能說,只能好聲好氣的道:“這些年來,微臣一年見到他不過短短兩三個月,而皇上想見就可以見到他,皇上比微臣更像他的父親。”

    是啊,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明明是他兒子卻只能聽著敏之喚別人“父親”,再想著十八年的欺瞞,能不氣嗎?

    “朕要見她,由敏之陪著朕。”

    秦少陽很清楚皇上口中的她是何人,激動的差點跳起來,“皇上……”

    “難道我們一家三口不該團聚嗎?”

    皇上的後宮可熱鬧了,哪有資格說什麼一家三口?秦少陽不敢抱怨,只能小心翼翼的打探,“皇上不會說吧。”

    梁玄睿賞他一個冷眼,若是能說,還會由著他廢話連篇嗎?

    秦少陽縮了一下,連忙道:“微臣會儘快安排。”

    “不是儘快,而是明日。”

    秦少陽在心裡臭駡了幾句,趕緊應了一聲是。

    雖然皇上不曾明說,但是秦豫白很清楚皇上對母親的情意,因為皇上從來不掩飾,這一點在他明白自個兒對嵐妹妹的感情之後,他就懂了,若真正喜歡一個人,如何能藏得住對她的滿腔愛戀?

    不過,眼前這種情況他實在不懂,為何由他陪皇上來看母親?這也罷了,父親為何要隨親衛軍留在百步之外?

    “嫣兒,對不起,過了這麼多年朕才來看你。”梁玄睿親手拔去黃土上的雜草,充滿愛意的摸著墓碑輕輕訴說,“朕一直怨你,如何能捨棄與朕的誓言嫁給別人?朕錯了,你不曾忘記我們的誓言,你始終守著對朕的承諾——今生今世,你的心你的人只屬於朕。”

    聞言,秦豫白的眼睛微微一眯,這是何意?

    “朕很懊悔為何沒有提早回來見你一面,相信你會親口告訴朕,你給朕留下最珍貴的寶貝,好教朕的心能稍得安慰。”梁玄睿知道今生聽不見秦豫白喚一聲“父親”,但孩子如何能不知道親爹是誰。他不好直說,索性用暗示的。

    秦豫白的身體微微僵硬,無法相信他接收到的訊息。

    “看著他,朕就彷佛看見你,滿心歡喜,很想親口向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留下這個寶貝,可惜……”梁玄睿輕輕歎了聲氣,引人無限想像。

    無論此刻衝擊多大,秦豫白依然不動聲色。他無法相信,這實在太荒謬了。

    “嫣兒,朕給敏之賜婚了,這是敏之自個兒挑選的姑娘,是阿俊和安平的女兒,你一定會喜歡。”

    秦豫白狀似若無其事的聽著皇上閒話家常,心裡卻亂成一團。回到安國公府,他自覺需要獨自沉澱一下,可是秦少陽卻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他去練劍,秦少陽也跟著練劍。

    他回雅山居,秦少陽也跟著來到雅山居,很顯然有話要說,他也只能哲且擱下滿腹的心思,專心應付眼前的麻煩。

    秦豫白親手給父親沏了一盞茶,“爹有話直說,可別一直悶著。”

    “沒事,只是回京之後一直未能好好與你說話。”

    “爹想說什麼?”

    “……皇上在你娘面前跟你說了什麼?”秦少陽知道不應該自亂陣腳,可是他太清楚皇上了,皇上不是那種能吃虧的性子,不能認兒子已經夠冤了,豈容自個兒的骨肉不知道真正的父親是誰?

    “皇上自始至終只有跟娘說話。”

    “皇上說了什麼?”

    秦豫白不認同的搖搖頭,“爹將我當成三姑六婆了嗎?”

    “不是,你應該知道皇上很喜歡你娘,可是你娘嫁給了爹,皇上一直很鬱悶,難免在你娘面前胡說八道低毀爹。”

    “爹想太多了。”

    秦少陽半信半疑,“皇上真的什麼都沒說?”

    “沒說。”秦豫白頓了一下,狀似無意的補了一句,“只是跟娘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皇上和娘之間的事,爹想必很清楚,何必問我?”娘因為父母早逝,祖母便將她這個庶妹所出的女兒接到安國公府,換言之娘可以說是跟著爹一長大,也因此認識了皇上,爹豈會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

    秦少陽尷尬的一笑,“即便一起長大的兄弟也不清楚對方都做了什麼,更別說皇上心眼最多了,爹如此憨厚實在之人豈是他的對手?”

    這是秦少陽發自肺腑的聲音,皇上真的很詭詐,利用他接近嫣兒妹妹,還老是拿他自幼訂親的事說笑,嫣兒妹妹如何會多看他一眼?

    憨厚實在?秦豫白唇角一抽,爹跟皇上比心眼不見得是手下敗將,差別在於一個是臣,一個是君,不過身為兒子總要維護爹的顏面,“爹不清楚,我如何能聽明白?皇上說得可多了,又是寶貝,又是安慰,爹是否明白?”

    秦少陽臉都綠了,皇上果然不會毫無反擊,皇上看似跟嫣兒妹妹說話,其實是沖著敏之而來,還好敏之聽不明白,慢著,敏之如此聰明之人,如何會聽不明白?

    遲疑了一下,秦少陽忍不住道:“無論皇上說了什麼,你都別在意。”

    “我不必在意嗎?”

    “這是當然,什麼也不會改變。”

    秦豫白聞言一怔,是啊,他真是糊塗,皇上是他生父又如何?皇上不會認他,而他一直以為的爹視他為親骨肉,所以什麼也沒改變。

    豁然開朗,秦豫白笑了,轉而道:“爹,該上書請封二弟為世子了。”

    “……這事你別管。”秦少陽差一點反應不過來。

    “爹再不上書請封二弟為世子,以後別想出海了。”

    “那個醜八怪哪管得住老子……等等,難道她又找你麻煩?”秦少陽激動的跳腳。

    當父親的在兒子面前稱妻子是醜八怪,這事很荒謬,可是卻深得秦豫白的心,他們果然是父子,一致同意那個女人就是個醜八怪。

    秦豫白非常溫柔的一笑,“爹,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諒她也不敢再亂來。”秦少陽也知道言詞不妥,可是他太討厭藍玉欣了。

    “爹遲早要請封世子,何必拖著呢?”

    “你以為爹可以決定世子給誰就給誰嗎?這事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會同意立二弟為世子。”若他真的是皇上的兒子,安國公的爵位原本就應該落在二弟頭上。

    秦少陽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是啊,以前皇上會堅持安國公的爵位由敏之承襲,可是如今得知敏之是親生兒子,當然更希望敏之因功封爵,而不是靠祖蔭才享

    有那麼一點點的身分地位。

    “爹就別再固執了,二弟也是個好的。”

    “我再想想。”秦少陽百般不願的擺了擺手。他承認自個兒偏心,只認定嫣兒妹妹是他的妻子,敏之是他的兒子,而其它的全是責任加諸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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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前朝皇長孫(1)

    “喵……喵……喵……”

    嚴明嵐實在受不了那個喵個不停的叫聲,氣呼呼的撲向窗邊瞪著那只高傲的白色波斯貓,“別想再耍我,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

    “難怪它會嘲笑你,它對你喵個幾聲,你就跑去對它叫囂,這就表示你已經上當了。”秦豫白嗤之以鼻的道。

    嚴明嵐頓時一僵,然後猛然轉身瞪著滿臉嘲弄的秦豫白,他屁股坐在書案上,兩隻腳孩子氣的晃來晃去,“你如何進來的?”

    秦豫白看著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你真蠢”,“當然是走進來的。”

    嚴明嵐立即明白過來,當她沖到窗邊時,這個死變態就堂而皇之的走進來……一遇到他,她覺得自個兒的智商真的變低了。

    “走吧。”秦豫白跳下書案,走出房間。

    “上哪兒?”嚴明嵐明明不想理他,可是堅持不下去,只能乖乖跟上,然後上院子的梧桐樹。

    嚴明嵐等著某人發作,可是許久秦豫白都沒有出聲,她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安,發生什麼事?她要先開口嗎?

    不過還來不及做出決定,秦豫白終於開口了,聲音輕柔似遂水,緩緩流出,“奶娘總是將我藏在這兒。”

    咦?死變態跑哪兒去了?嚴明嵐小心翼翼看著他,可惜在夜色的掩護下,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真實的表情。

    “她最喜歡天黑之後放鬥犬咬人,丫鬟婆子為了保護我一個個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然後在我面前倒下,好多人想逃,驚恐不斷的尖叫聲,可是院子的門從外頭鎖上,她們用力拍打著門想要出去,院子的四周全被清空了,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可以去明德居搬救兵。”

    嚴明嵐用雙手緊緊捂住嘴巴,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人?

    “半個時辰後就會有人放箭射死鬥犬,惡夢過去了,可是那幕景象一直糾纏著我,睡夢中,一張張哭泣無助的臉孔,一個個掙扎著想活下來的人,她們都是平日伺候我的人,與我最親近,卻一個個因我而死。”

    嚴明嵐可以想像小小年紀的他有多麼恐懼、傷痛,為了成為一個有能力自保和保護他的人,他才會分裂出第二人格,是嗎?她很心疼,很想伸手將這個男人擁進懷裡,然後告訴他,過去了,別再讓過去的牢籠關住他。

    “她很聰明,派人在暗處盯著不讓我受傷,我就沒法子告狀求救。”

    “後來呢?”

    “我病倒了,發瘋似的鬼叫,祖母興師問罪,奶娘藉機告狀將這事抖了出來。”

    嚴明嵐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不在其中,難以明白那種滋味。

    “我發誓,我要一一還給她,她要看著她身邊何候的人一個個血肉模糊,驚恐害怕會如如同毒素附著在她的四肢百骸,直到她跪著向我求饒……”

    “不要!”嚴明嵐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半晌,秦豫白側過頭看著她,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教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可是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須為了那些死去的人將自個兒變成劊子手。”老實說,她覺得他的行為是一種自我懲罰,不過是讓自個兒一輩子活在過去,永遠走不出來。

    這不是他的錯……

    嚴明嵐真的很擔心他會突然伸手抱她的脖子,可是即使看起來還像個殺人魔,他並沒有任何失控的行為,於是她壯膽的再說一遍,“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你當然不必為了任何人成為劊子手。”

    嗜血的光芒淡去,可是他的聲音冷得令人顫抖,“這是誰的錯?”

    “當然是製造死亡之人的錯。”雖然還是有點怕怕的,嚴明嵐倒是越說越大聲。

    “如何懲罰她?”

    “這是老天爺的事,老天爺自然會出手懲罰作惡的人。”

    “為何我沒見到老天爺懲罰她?”

    “老天爺有自個兒的時間。”

    秦豫白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在耍我嗎?”

    “我真的相信老天爺會懲罰惡人,只是什麼時候、什麼方式,這不是你來決定,而是看老天爺的意思。”

    “你根本是在耍我。”

    嚴明嵐趕緊舉起手,“沒有,我發誓。雖然我不知道你口中那個惡人是誰,但是,你如何知道老天爺沒有出手懲罰?也許老天爺已經懲罰了,只是你沒當一回事,不知道那是老天爺在懲罰她。”

    秦豫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痛得她眉頭都打結了,“你這張嘴巴還真能說。”

    嚴明嵐用力拍打他的手,直到他鬆開手,她齜牙咧嘴的瞪著他,“你就不能動口不動手嗎?”

    “知道痛,以後就不敢在我面前囂張。”

    “我才不會囂張,我最講道理了。”

    “在我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以為誰有這個膽子?”

    “皇上啊。”嚴明嵐的語氣帶了一點點得意,覺得自己反將一軍,可惜馬上遭人一盆冷水潑下。

    “我沒見過皇上。”

    嚴明嵐差一點一腳踹過去,兩人不是一體的嗎?這會兒怎麼分得如此清楚?

    “你對我很不滿嗎?”秦豫白陰狠的靠過去,嚇得嚴明嵐忘了他們在樹上,直覺往後仰,還好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免得她往後栽倒。

    緩了一口氣,嚴明嵐不悅的道:“有話好說,幹啥老是動手?”

    “我就喜歡對你動手。”秦豫白笑得很邪惡,目光很自然的移向她的胸前。

    雖然很心疼他的遭遇,但是真的很想罵他一句死變態。

    秦豫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為何不罵?”

    “我懶得浪費口舌了。”

    秦豫白突然將她摟進懷裡,語氣興奮的道:“兩個月又八日。”

    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嚴明嵐的腦子不會再當機了。每次見面他總要來一次倒數計時,存心給她製造緊張的氣氛。

    “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期待?”

    她又不是變態,成為被啃的骨頭有什麼好期待。嚴明嵐決定還是不要實話實說比較好,免得惹惱了這個死變態,她就有苦頭吃了。

    “你不覺得問姑娘這樣的問題很失禮嗎?”

    秦豫白嘲弄的斜睨著她,“你是姑娘嗎?”

    嚴明嵐差一點尖叫,“我不是姑娘,難道是公子?”

    “我看你就是一隻沒良心的壞狐狸。”

    嚴明嵐已經無言以對了,原來一個人的嘴巴厲害不在於他多會說話,而在於他的臉皮實在太厚了。

    “不過,也是一隻很可愛的壞狐狸。”低下頭,秦豫白霸道的吻住她的嘴。

    嚴明嵐再次嚇到了,不過這次她呆若木雞,動也不敢動一下。

    唇舌激戰,秦豫白直到滿意了才放開她,見她一張嘴巴又紅又腫,壞心眼的笑了,還拍了拍她的臉,“好好期待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若是道地道地的大樑女子,嚴明嵐肯定要賞他一巴掌,可偏偏她不是,又不敢惹他,只能當作沒聽見。不過她有預感,洞房花燭夜必是一場大戰……千萬別想入非非,她並非指床戰,而是口舌大戰。

    雖然已經找到線頭的另一端章家,負責此事的秦英卻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挖到一些線索。

    “公子,我從章家老家雲州那兒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妍嬪娘娘是從章家旁支過繼的,說是章夫人當時病得快死了,若是能夠領養一個八字重的姑娘在她名下就能逃過此劫,於是便從旁支領養了一個女兒。”

    秦豫白不太在意的道:“妍嬪娘娘非章夫人所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只是章夫人很疼愛妍嬪娘娘,倒教人忘了她們非親生母女。”

    章大人老來得女必然會吸引目光,因此章家不曾隱瞞妍嬪娘娘非章夫人所出。

    秦英依然不減興奮的心情,接著道:“可是,章夫人領養妍嬪娘娘正是先皇攻進京城的一年後,前朝太子妃和皇長孫在朝廷的追捕下跳崖身亡。”

    秦豫白想起來了,雖然大魏太子一把燒掉皇宮的三分之一,可是遺體基本上還認得出來形貌,又有人密報太子妃帶著皇長孫從密道逃走,先皇便派人暗中搜捕,經過一年才發現他們的蹤跡,沒想到前朝太子妃是個心狠的,竟然帶著皇長孫當著追兵面前跳下懸崖,追捕的官兵為了確認他們死了,下到懸崖底下尋找屍首,找著了,不過已經面目全非。

    “若說大魏太子妃帶著皇長孫跳崖,事實上是為了掩蓋皇長孫遭到調換以便真正的皇長孫可以脫身,但妍嬪娘娘也不可能是那位皇長孫。”

    這是無庸置疑,男兒身如何會變成女兒身?再說了,皇上睡了這個女人那麼多年,難道分不出她是男是女嗎?

    “我也知道,可是我在猜想,當初大魏太子妃帶走的只有皇長孫嗎?會不會還有其它嬪妃所出的女兒?”

    秦豫白仔細想想,“前朝太子確實有一兒一女,可是當時女兒至少有三歲了。”

    “聽說章夫人直到孩子五六歲才帶回章家。”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你是說妍嬪娘娘少報三歲?”

    簫河不同意的搖搖頭,“相差三歲,又不是相差三個月,作假太難了。”

    “確實,不過時間上太過巧合了。”秦英很堅持。

    這一點秦豫白倒是同意,“我也不相信巧合,尤其透著算計的巧合。”

    “我總覺得妍嬪娘娘跟前朝應該有關。”

    “若是單憑巧合就懷疑妍候娘娘與前朝有關,過於牽強,我難以向皇上啟齒。”雖然差事一有進展,秦豫白就習慣呈報皇上,交由皇上論斷,可是此事關係皇上最寵愛的女人,若沒有幾分把握他還是謹慎一點,別輕易招惹。

    簫河忍不住喪氣的道:“明明已經找到線頭了,只差一步就可以看見這條線是如何串起來的。”

    秦豫白依然氣定神閑,“不急,總有蛛絲馬跡。”

    秦英想起一事,“對了,我查到吉祥客找的東家了,名喚蒙鷹。”

    “蒙鷹……蒙……這個姓氏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查過朝臣名冊,並未有人姓蒙。”

    簫河兩眼陡然一亮,拍手道:“我想到一個人,蒙放。”

    秦豫白目光一沉,“前朝最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可惜在對抗胡人的時候受了重傷,回京之後病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而大魏的軍隊隨著朝廷的腐敗越來越不堪一擊,終於讓鎮守南方的梁王——大魏唯一的異姓王有了崛起的機會,可是直到先皇才如願攻入京城,滅了大魏。”

    “若蒙鷹真是蒙大將軍的後代子嗣,妍嬪娘娘肯定跟大魏的皇家有關。”簫河已經一掃剛剛的鬱悶。

    “秦英,盯緊蒙鷹,最好能找到他和妍嬪娘娘之間的關連。”

    秦英領命轉身離開。

    “簫河,珍寶樓將我要的東西送來了嗎?”

    “還沒,我立即派人去催一下。”

    秦豫白點了點頭,歡喜的想趕緊將自個兒親手做的五層梳妝匣子送去,這是他給嵐妹妹準備的及笄禮,不知道她喜歡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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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前朝皇長孫(2)

    看到秦豫白大刺刺的坐在小書房的臥榻上,拿著放在幾案上的書冊翻閱,嚴明嵐不但不奇怪還覺得理所當然,不過,今日為何沒見到那個高傲的小東西?

    “你的小花呢?”雖然老是被那只小畜牲欺負很嘔人,但是沒見到又很怪。

    秦豫白抬起頭來,冷冽的目光帶著不屑,“它覺得你太笨了,不想跟你玩了。”

    這個死變態真欠踹。嚴明嵐撇嘴嘀咕道:“根本是你自個兒玩膩了吧。”

    “過來。”秦豫白對她勾勾手。

    “我又不是小花。”可是,嚴明嵐還是走過去,因為反抗不但沒用還會讓他變本加厲欺負她。

    秦豫白伸手一勾,她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裡,她忍不住齜牙咧嘴的瞪著他,他視若無睹,挑剔的道:“你就不能吃胖一點嗎?”

    “我若成了胖豬,我第一件事就是壓死你。”

    秦豫白聞言哈哈大笑,她壓在他身上的畫面令他愉悅,“好啊,我等著你變成一隻胖豬,試試看你能不能將我壓死,不過我可先警告你,壓在我身上可是要付上很大的代價,還是等我們成親之後再來。”

    見他眼神邪惡,嚴明嵐頓時意識到自個兒的失言,嬌顏轉眼紅似彩霞,可是除了咬牙切齒,她什麼也不敢做,沒法子,她在這個死變態面前氣勢就是落了一截。

    “我有事問你。”秦豫白不等她反應,劈哩啪啦將調查的事,還有他們的發現一一道來。他不知道自個兒為何想跟她聊聊此事,也許覺得她會有別出心裁的想法,也許只是想找個理由來看她,與她親近。

    略微一頓,嚴明嵐一整張臉皺成了包子,“你告訴我這些妥當嗎?”

    見狀,秦豫白手癢的用力捏她的臉頻,“不要廢話,你對這事有何看法?”

    瞪了他一眼,嚴明嵐歪著腦袋瓜想了想,提出自個兒的看法,“我也認為前朝太子紀帶著皇長孫跳崖,是為了掩蓋皇長孫遭到調換一事,不過,皇長孫絕不可能送到章家,這對雙方都很危險,除非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堅信對方不會背叛自己,可是若章家跟前朝有很深的關係,我想章家的女兒應該進不了宮。”

    “確實,章家是雲州很傳統的書香門第,大魏時曾有人出仕,可是官位不高,後來子孫也止于舉人,章家便辦了學堂,直到章大人的父親中了探花,章家學堂終於闖出名氣,可是不久就遇到改朝換代,因此章家還沒有機會跟朝廷建立太深的關係,而先皇為太子挑選章家姑娘為太子側妃,便是看在章家有個相當受讀書人推崇的學堂。”

    “所以,章家和前朝若是勾搭在一起必是利益交換,而他們彼此都不會賭太大。”頓了一下,嚴明嵐接著補充道:“我若是前朝太子妃,我會將皇長孫送到北齊給那位和親的明華公主。”

    秦豫白兩眼瞬間一喜,“我怎麼沒想到呢?”若是如此,盛安的難民是不是有一位是前朝的皇長孫?

    “我以為當母親的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孩子,而她與明華公主說起來是一家人,孩子託付給明華公主當然最為穩妥。”

    “妍嬪娘娘絕不可能是那位皇長孫,但是她與前朝究竟有何關係?”

    遲疑了一下,嚴明嵐說出自個兒的猜測,“我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說不定妍嬪娘娘是前朝太子的遺腹子。”

    “遺腹子?”

    “前朝這位太子妃若非因為腹中有孩子,我相信她寧可死守在宮中。其實,她跟在皇長孫身邊太過醒目了,不但保護不了皇長孫,反而給皇長孫帶來危險。”秦豫白細細琢磨一番,完全明白了,“這位太子妃只怕是生下孩子之後,找到章家收留孩子,才讓朝廷發現她和冒牌皇長孫的下落,然後當著追兵面前跳崖身亡,先皇從此將前朝的事徹底放下。”

    “應該是這麼一回事,不過章家未免太大膽了,無論多大利益,這可是殺頭的罪,章家如何敢冒險收養孩子?”

    “章家應該是為了前朝留下來的兵力。”

    嚴明嵐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不會吧,文武不是一向對立嗎?章家是書香門第,擁有一個相當有名氣的學堂,用心經營,假以時日章家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勢必無人能及,為何會惦記前朝留下來的兵力?”

    “二皇子的生母章妃是個絕世美女,而章家的根基太弱了,再過個一、二十年也比不上百年書香傳承的名門大族。”

    “你是說,章家從那個時候就想著將女兒送進宮,因此跟前朝太子妃做交易,章家幫她養女兒,而她將手上的兵力交給章家?”

    “應該說,前朝太子妃選中了章家,說動章家跟她做交易。”

    想了想,嚴明嵐點頭道:“章家在明,當然是前朝太子紀找上章家,不過我覺得章家還是太大膽了,章家如何確定女兒進得了宮,還為皇上生下兒子?”

    “富貴險中求,再說不過是個女孩兒,章家不必擔心這個女孩兒會失去掌控,可惜章家萬萬沒想到自個兒的女兒死了,他們不得不將前朝太子妃的遺腹子送進宮守護二皇子,可是如此一來,同時也讓前朝太子妃留下來的兵力失去控制。”

    仔細一想,嚴明嵐就明白了,“妍嬪娘娘的實力已經超過了章家,而前朝太子妃留下來的兵力本來就是效忠姓魏的,章家根本使喚不動。”

    “章家以為前朝滅了無法興風作浪,卻沒想到前朝太子妃留了兩手,兒子送到北齊,女兒放在章家。所以即便妍嬪娘娘沒能進宮得皇上寵愛,前朝太子妃留下來的兵力也只會效忠皇長孫。”

    “人啊,總是自以為聰明,喜歡與虎謀皮。”

    雖然所有的關係都搞清楚了,秦豫白卻還是很苦惱,“不過,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測,無法證實。”

    “你可以想法子詐她啊。”

    秦豫白不解的挑起眉。

    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嚴明嵐笑得很狡猾,“若是皇長孫落到朝廷手上,你說妍嬪娘娘會不會緊張?”

    略微一想,秦豫白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握住她的下巴,低頭狠狠吻了一下她紅嫩的唇,滿意的道:“果然是一隻夠壞的狐狸,不過,很可愛。”

    嚴明嵐突然想到他們曖眛的幾乎沒有空隙,趕緊趁著他沒有防備時滾到一邊,然後用輕鬆的口氣說:“時候不早了,你應該回去了。”

    秦豫白嘲弄的看了她一眼,抱了這麼久了,這會兒才腳底抹油,這不是很可笑嗎?不過,他沒有找她麻煩,起身下榻,可是走到門邊時他突然回頭道:“他給你送了及笄禮,在你床上。”

    “嗄?”

    “你要嫁到安國公府,嫁妝不能太寒酸了,他特地給你備下的。”秦豫白似乎很不屑某人寵女人的德性,不過倒也沒再多說什麼,轉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們不是一體的嗎?幹啥每次送東西都推給主人格?他是不是覺得送她東西不符合他的風格?算了,主人格也好,第二人格也好,反正都是他。

    嚴明嵐連忙跑出小書房沖進內室,果然在床上看見一個精緻的五層梳妝匣子,雕著各種姿態的杜鵑……這是因為初相遇的那一夜,她用杜鵑花的葉子為他的人消腫止血嗎?

    她好奇的打開第一層,滿滿全是小豬狀的金錁子,金燦燦的差一點閃瞎她的眼,不過這些小豬看起來會不會太肥了?小豬真要養得這麼肥,早就進了人們的肚子;她接著打開第二層,滿滿一層的珍珠,飽滿豐潤,大小勻稱,真教她開了眼界;她繼續往第三層前進,這一層全是龍鳳赤金鐲,簡直是暴發戶……她看不下去了,接下來的盛況應該不會差太多了。許久,嚴明嵐只能對著梳妝匣子發呆,這是及笄禮嗎?這根本是私下給她的聘禮……及笄禮也好,聘禮也罷,這種被他寵愛的感覺彷佛整個人浸泡在蜜桶子裡,從外到內都是甜滋滋的。

    秦豫白一直不願面對與梁玄睿真正的關係,如同爹所言,什麼也不會改變,可是此刻看著皇上,他又覺得並非如此,無論他們的父子關係能否公諸於世,都無法抹去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

    梁玄睿看著秦豫白以書面詳述的報告,久久無法回神。

    “皇上。”秦豫白輕聲喚道。

    “妍嬪竟是前朝太子的遺腹子。”梁玄睿自嘲的冷冷一笑。見到一個很像嫣兒的女子,他還以為嫣兒心疼他對她的思念,安排一個像她的女子來到他身邊,沒想到這是一個陰謀,章思妍是刻意模仿嫣兒……他早該猜到,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嫣兒,再相似也是假的。若說章思妍有意模仿騰兒,當初派人暗殺嫣兒的必然是章妃。

    “這只是卑職的猜測,還未得到證實。”秦豫白好心的提議道。

    “此事已經很明白了,何必證實?”從他呈上來的報告,梁玄睿也會做出相同的推論。

    蒙家一直是大魏皇帝的親信,蒙家願意效忠的也只有魏家,正因為如此,大魏滅亡,父皇第一個收拾的就是蒙家,可是最終顧慮世人的眼光,蒙家倒是留下幾個幼兒,本想著家產都充公了,他們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還能有什麼作為。然而父皇顯然低估蒙家的實力,蒙家的孩子不但活下來了,而且已經形成一股力量。

    “沒有證據,皇上如何給妍嫁娘娘定罪?還有,前朝究竟還有多少殘留的勢力?找個理由將蒙鷹抓進牢裡不難,只是他手下的人最後都會回到那位元皇長孫的手上。”

    在秦豫白看來,最重要的人物還是這位皇長孫,也就是那批難民的領頭羊。皇長孫沒了,前朝餘孽就算有北齊當後援,又有前朝遺臣在朝中拉拔結党建立勢力,也無濟於事。

    “你有何想法?”

    “擒賊先擒王是嗎?”

    “是,因此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這位皇長孫的下落。”

    “你不是說人應該隱身在盛安的難民當中嗎?”

    “難民有好幾百個人,若不能確定真正目標,很容易在追捕過程當中教人跑了。”

    “這倒是,你要如何確定目標?”

    “卑職想藉由妍嬪娘娘引蛇出洞。”

    略一思忖,梁玄睿就明白了,“你要放出假消息誘使妍嬪洩露對方的下落?”

    “是,妍嬪娘娘最清楚皇長孫身在何處,也只能藉由妍嬪娘娘引蛇出洞。”

    頓了一下,梁玄睿微微挑起眉,“這不是你的主意吧。”

    聞言,秦豫白怔愣了下,“皇上為何認為這不是卑職的主意?”

    “你應該不會想到從妍嬪的身上下手。”

    是啊,當臣子的不好想著皇上後宮的女人,即使對事不對人,就怕不小心教人鑽了漏洞,變成了對人不對事,這豈不成了覬覦皇上的女人?他可不願意惹上如此可笑的罪名。

    “這是阿俊家那個丫頭給你出的主意嗎?”

    秦豫白沒有回答,如此機密的事不應該告訴外人,即使是他的妻子。

    梁玄睿也無意追究到底,同意他的作法,“此事不必顧慮太多了,你放手去做。”

    “卑職還得請皇上做場戲。”最能誘使妍嬪娘娘上勾的人當然是皇上。

    梁玄睿點頭應了,隨意的轉而道:“夜深人靜,朕經常想起你娘,敏之呢?”

    秦豫白臉上微微一僵,“卑職不記得娘的容貌。”

    “這都是朕的錯。”最近他常想,若非他遲遲不歸,嫣兒應該不會抑鬱而終吧。

    秦豫白困惑不解。

    梁玄睿請溫喜將他珍藏的匣子拿來,遞給秦豫白,“這幅畫朕就送給你。”

    秦豫白看了皇上一眼,待皇上點頭回應他,他打開匣子取出畫來一看,是他娘,因為與他的容貌極其相似,而一旁的題字乃出自皇上之手。

    “這幅畫是朕親手為你娘畫的,原本是要送給你娘,可是來不及送出去,你娘就與世長辭。”略一頓,梁玄睿別有用意的道:“孩子怎能不記得父母的容貌?”

    皇上是想藉這幅畫告訴他,他的親生父親究競是誰嗎?秦豫白不動聲色的將畫收進匣子,恭敬的行禮道:“卑職謝皇上恩典。”

    梁玄睿張著嘴巴,衝動的想告訴他,你是朕的兒子,可最後還是咽下了。

    這個孩子如此聰明,豈會不明白他的暗示?只是跟他一樣清楚,就算他們血脈相連,什麼也不能改變。

    梁玄睿只能暗暗的下定決心,屬於敏之應有的尊貴,他會盡最大的能力補償,名分上做不到的事,至少實權的部分要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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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故意負傷松戒心(1)

    永福宮最近氣氛不好,皇上已經好些日子不來了,整個後宮的風向在轉變,以往其它嬪妃閑著沒事最喜歡往章思妍這兒跑,如今都去了和貴妃那兒,倒不是和貴妃有多受寵,和貴妃還是一如既往,一個月能伺候皇上兩次,據說這是太后的命令,但不管如何,至少皇上從不缺了和貴妃那兒。

    其實,宮中人人皆知皇上最近很忙,除了上朝,幾乎都待在禦書房,皇上的幾個親信輪流進進出出,其中當然也包括秦豫白。

    這種情況下皇上當然沒有閑功夫來後宮,只是按例去了和貴妃那兒,這就顯得和貴妃在後宮的地位無人能及。

    過去章思妍也不是沒有遇到這種情況,遇上雲嫣然忌日的那一個月,皇上不會去任何嬪妃那兒,當然和貴妃也不例外。不過這一次她有種莫名的不安,也許是蒙鷹和章啟華近來鬧得不太愉快,蒙鷹甚至表明不想跟章家合作,她突然覺得情況正在失控……早在安平郡主回京,這種感覺就一直存在。

    深怕塵封多年的秘密被抖出來,她行事轉為低調,不敢再讓奴才四處打探消息,自然無法掌握宮中情況,而章家又沒什麼本事,除了朝堂上的事,根本不清楚皇上都在幹什麼。

    她覺得自個兒不能再處於被動,一定要搞清楚皇上在忙什麼,於是又讓永福宮的宮女、太監利用各種管道打探消息。

    雖然最近她在後宮的地位有下跌的趨勢,但是她長期以來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誰也比不上,皇上身邊的人還是會給她一個面子,打探消息並不難。

    果然不到一日,茗心就有消息了。“娘娘,據說秦副指揮使找到一位前朝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她向秦副指探密報,當初隨太子妃跳崖身亡的並非真正的皇長孫,而長孫早已暗中被送至北齊。”茗心越說越急促。

    “什麼?!”章思妍慌亂的聯手上的茶盞摔了都沒有察覺。

    “娘娘,這是不可能的事,夫人絕不會留下把柄落在別人手上。”茗心口中的夫人就是前朝太子妃。

    “當初夫人向那麼多人求救,你能保證沒有人為了利益,藉此事向秦豫白獻媚巴結?”章思妍不曾見過母親,不過從小聽著奶娘說起母親的故事,她也知道母親聰明堅強,要不,哥哥和她如何能經歷滅國還活下來?

    可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母親為了躲過大樑追捕,走過許多地方,這當中有不少人清楚她的身分,而母親更為了將哥哥送到北齊給姑母,幾乎將身邊能動用的人全用上了,誰能保證這些人如今還忠貞沒有二心?

    “可是,娘娘不覺得奇怪嗎?為何突然鬧出前朝的事?”

    略一沉思,章思妍就想明白了,“秦豫白在幽州時必然發現難民有異,進而搜索與前朝太子妃有關係的人。”

    茗心還是覺得很困惑,“難民有異應該是跟北齊有關,為何扯上前朝?”

    “明華公主,如今是最受齊王寵愛的華妃。”

    這會兒茗心知道慌了,“秦副指揮使會不會發現……”

    章思妍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若是明華公主連保護一個人的本事都沒有,能夠掌控北齊整個後宮嗎?”

    聞言,茗心稍稍緩和下來,“是啊,秦副指揮使也只知道皇長孫去了北齊,不會知道他如今的下落。”

    這是當然,不過章思妍突然想起蒙鷹遞進來的話,章家可能為了自保出賣她。

    這件事會不會是章家惹出來的?可是,章家並不知道哥哥還活著,更不知道齊其閻就是大魏的皇長孫,章家若要出賣她也只能沖著她來。

    “茗心,你親自出宮去見蒙鷹,讓蒙鷹去一趟幽州警告哥哥最近當心一點。”無論如何,她要確認哥哥平安無事。遲疑了一下,茗心不放心的道:“娘娘,要不要等風聲過去再行動?”

    “不行,哥哥如今急著將他的人弄進大樑,我怕他不小心將自個兒暴露出來,還是讓蒙鷹親眼確認,本宮比較安心。”她當然知道此時貿然行動太危險了,但是無風不起浪,至少可以確定一事——皇上已經知道大魏的皇長孫還活著。

    “是,娘娘。”

    “還有,你叫蒙鷹別亂來,萬萬不可招惹秦豫白,也別跟章家過不去,我們如今還在同一條船上,窩裡反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雖然她更偏心蒙鷹,畢竟蒙鷹才是真正屬於她的人,可是章啟華派人遞進來的話也有道理,蒙鷹的身手再好也只能算是在市井打混的無賴,根本比不上在鐵衣衛磨練的秦豫白。

    茗心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道:“章家真是可惡,他們能有今日全是娘娘的功勞,他們竟然想過河拆橋。”

    章思妍不以為然的冷冷一笑,“章啟華會生出那樣的心思乃人之常情。若二皇子能夠坐上那張椅子,本宮和章家就不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結果不是本宮的勢力取代章家,就是章家的勢力淩駕在本宮之上,這當然不是章啟華樂意見到之事。若章啟華能得到我手上的勢力,將來二皇子能繼承大統,二皇子就不可能捨棄章家。”

    可惜他不知道,蒙鷹真正效忠的並非她,而是她哥哥。

    “娘娘要不要給章家一點教訓?”

    “這會兒鬧出皇長孫的事,章家遲早會得到消息、生出疑心,本宮只能安撫章家,免得章家為了自保出賣本宮。”

    “章家不敢。”

    “兩害相權取其輕。”章思妍舉起手阻止茗心,“好啦,趕緊出宮找蒙鷹,記住千萬別招惹秦豫白。”

    “是,娘娘。”茗心吩咐其它宮女收拾地上的破碎瓷片,便領命出宮。

    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看見主子傷到見骨了,常安哭得好像死了爹娘似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讓所有的人看了實在不忍又很想搖頭歎氣。

    常安這個人總是忘了自個兒是小廝,不是奶娘,將主子當成兒子照顧,這不是很可笑嗎?

    “公子,我告訴您多少次遇到敵人來襲,第一步先跑,跑不了就躲,躲不了再戰,可是為何您老是沖第一個跟敵人對戰?”常安哀怨的控訴了簫河一眼,近衛好好的,主子卻傷成這副德性,這像話嗎?

    簫河好無辜,公子為了讓蒙鷹自以為打遍天下無敵手,生出輕敵之心,堅持自個兒給對方砍幾刀,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只能配合,還能如何?

    不能實話實說,簫河只能安撫道:“剛剛孫太醫不是說了,這是皮肉傷,沒事。”

    常安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用衣袖抹去眼淚和鼻涕,轉身往外沖,“我還是請嚴姑娘過來。”

    “回來,你會嚇到她。”秦豫白幾乎是用吼的,嚇得眾人很自然往後退了一步,再小心翼翼看他,還是原來那一位,沒有變臉,紛紛松了一口氣。

    常安差一點栽倒在地,她不是大夫嗎?不過,他還是乖乖退到床邊。

    “簫河,秦烈和秦英送消息回來了嗎?”

    簫河點了點頭,“他們的人跟上了。”

    “我們也應該部署了,只要確定目標,我們就行動。”秦豫白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見安國公扯著嗓門道。

    “皇上,敏之應該歇了,明日他好一點,微臣讓他進宮見皇上。”

    “你一個大男人像個姑娘一樣羅唆,不覺得害臊嗎?”梁玄睿真想拿一塊臭布塞住他的嘴巴。

    “微臣是擔心皇上吵醒敏之,受了傷,這會兒需要的是休息。”若非人家是君,他是臣,秦少陽絕對請他吃閉門羹。

    太醫院根本是三姑六婆聚集的地方,孫太醫一離開太醫院,皇上就得到消息,然後後腳跟過來,這事傳出去怎能不招來閒言閒語?皇上根本是存心玩他,教他成日擔心皇上會不會哪日不管不顧地搶走兒子。

    “朕還沒見到他,你的嗓門已經先吵醒他了。”梁玄睿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微臣情緒太激動了,請皇上見諒。”

    除了秦豫白,房內其它的人都為安國公捏了一把冷汗,即使親兄弟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安國公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梁玄睿和秦少陽一前一後走進房間,眾人紛紛行禮下跪,連受傷的人也趕緊下床迎接聖駕,不過教梁玄睿給擋下來。“你們都出去。”梁玄睿將秦豫白按回床上,隨興的在床沿坐下,卻發現秦少陽還杵在內室和側間之間的拱門邊,忍不住懊惱的一瞪,“你怎麼不出去?”

    “這兒總要有人伺候。”

    “朕只是跟敏之說幾句話,用不著人家伺候。”

    “卑職是伺候兒子,又不是伺候皇上。”不過,秦少陽也不敢真的跟皇上對著幹,退出房間,只是,依然緊貼著房門口。

    只要不礙著他的眼睛就好了,梁玄睿也懶得跟秦少陽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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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53: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故意負傷松戒心(2)

    “你怎能如此亂來?不過是引蛇出洞,有必要拿自個兒的命來玩嗎?”雖然不清楚來龍去脈,但梁玄睿也知道秦豫白正忙著引蛇出洞,想必受傷一事與此有關。

    “皇上,唯有讓對方生出輕敵之心,更能確保引蛇出洞。”從妍嬪娘娘派自個兒的大宮女跟蒙鷹接觸,再到蒙鷹親自前往幽州確保皇長孫平安無事,這不過是整個計畫的前半段,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部分——從京城到盛安路途遙遠,若其中一處的安排教蒙鷹察覺,他的努力就白費了。

    老實說,蒙鷹比他想像的簡單多了,他正在想如何跟蒙鷹過招,沒想到蒙鷹在離京之前先出手暗殺他。

    這事他有點意外,不過從他們交手時,蒙鷹隨口說了一句話“你的身手也不過如此”,大概是想證明自個兒比他強;不過,還有一種可能,也許蒙鷹覺得他出事了必須養傷,就不會留意幽州那兒的事。

    “別忘了你是快成親的人,若出了意外,安平只怕要埋怨朕給你們賜婚。”

    “卑職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梁玄睿冷哼一聲,“朕還會不瞭解你嗎?你就是個任性的! ”

    秦豫白聞言一怔。雖然名義上他們台無關係,但事實上爹還不及皇上瞭解他。這麼多年來陪伴他成長的是皇上,皇上在他心目中一直是父親一樣的存在,所以他們就算不能相認,那又如何?

    梁玄睿顯然意識到南個兒的口氣根本是一個父親,連忙正了正自己,不當一回事的道:“無論如何,那只蛇藏著也無妨,朕就不相信他能掀起多大風浪。”

    “皇上千萬別小看他,他在北齊待了三十幾年,想必已經培育一支屬於自己的北齊勇士,要不也不會大膽的潛入大樑,他是有恃無恐。”

    梁玄睿目光一沉,“你認為他手上的兵力不是只有那批難民?”

    “這是當然,恐怕只是前鋒。”隱忍那麼多年,當然不會莽莽撞撞將人全弄進來,總要先掌握情勢再來佈局。

    “有法子一網打盡嗎?”

    秦豫白搖了搖頭,“不清楚他手上有多少人馬,只能盡力而為,總之,唯有群龍無首,再多的兵力終究也只是一盤散沙。”

    “你何時去幽州?”

    “卑職預計十日後出發去幽州。”

    梁玄睿微皺著眉,“你不是要成親了嗎?”

    “正因為卑職要成親,妍嬪娘娘絕不會想到卑職會挑在此時行動。”

    “若是來不及回來成親呢?朕聽阿俊說,你未過門的妻子是個難纏的狠角色。”梁玄睿顯然很高興他要娶這樣的對象。

    提起嚴明嵐,秦豫白的目光更溫柔了,堅定的道:“卑職一定會趕回來成親。”

    瞧這模樣,這小子一定很喜歡阿俊的女兒,是啊,要不,如何會求他下聖旨賜婚?梁玄睿放心了,可是當父親的總要嘮叨幾句,“總之,你只要保護好自個兒,別再鬧出今日這種事,知道嗎?”“卑職……是。”他原想說:“遵旨”,可是眼前這個人更像父親,而不是帝王,他不願意父親的關心變成帝王的命令。

    無論秦少陽有多討厭藍玉欣,待在國公府的日子,一個月他還是會有兩個晚上回芳欣院睡覺——單純睡覺,他通常窩在榻上看書,然後在藍玉欣沒完沒了的嘮叨下忍無可忍的睡著了……

    真的是忍無可忍,藍玉欣的聲音很尖銳,教人恨不得拿兩塊布塞住耳朵,可是他對芳欣院不熟,連塊布都找不到,更別說她還會耍狠,跟你哭鬧不休,還不如兩眼一閉睡覺。

    當然,一開始她不會善罷干休,但很快她也累了,沒力氣說了,而他當然就睡著了。

    今日秦少陽一如往常帶了一本遊記,不過藍玉欣卻一反常態的先給他送茶送點心,然後靜靜坐著看他。

    他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還是主動問她,“夫人有事?”

    藍玉欣顯然很滿意他的識相,給他一個笑容,然後急急忙忙的道來,“那個妖孽……我是說,敏之是不是受傷了?我聽說皇上來看他。”眼下一層黑,自從雨花慘死後,她夜裡睡得不太安穩。

    “安國公府哪一件事你不知道,何必問我?”這就是他寧可出海也不喜歡待在安國公府的原因之,這個女人的眼線佈滿整個安國公府,害他遠遠放一個屁都覺得傳進她耳中,渾身不自在。

    “皇上如此看重敏之,你不會覺得不是滋味嗎?”

    “我兒子深受皇上看重,我開心都來不及了,為何要不是滋味?”他是不是滋味,因為今日站在房門外聽壁腳教他認清楚一件事——即使他們不能相認,他們之間還是有著外人無法介入的父子之情。

    藍玉欣嘲弄的冷冷一笑,“若非那個女人的兒子,皇上會看重你兒子嗎?”“那又如何?總之,你不可能成為她。”秦少陽嗤之以鼻的斜睨她一眼。這個女人真是病得不輕,嫣兒妹妹都死了十八年了,她還揪著不放。

    “你……我不跟你廢話了,敏之是不是皇上的兒子?”以前她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可是皇上竟然親自來國公府探望那個妖孽……能讓皇上做種事的也只有陳老將軍這樣的人物,那個妖孽何德何能?

    她不由得想起他是早產兒,但生下來時卻很健康,說不定早產是為了掩飾他確實出生的日期,換言之這孩子根本是皇上的。

    “你說呢?”

    “皇上不會為了過去的事跟我過不去吧。”

    秦少陽嘲笑的挑起眉,“怕了啊。”

    “若是你能早一點告訴我,我就不會犯糊塗。”雖然她嫉妒他眼中永遠只有雲嫣然,可是若他跟她一樣,不過是一個想愛卻愛不到的可憐人,她也不會因為痛恨雲嫣然便將所有怒氣轉移到那個妖孽身上。

    “你別瞎想胡想,敏之是我的兒子,還有,你這個人一輩子都在犯糊塗,因為你天生就是個糊塗人。”秦少陽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無論如何這秘密不能傳出去。

    “你……”

    “若是不服氣,你可以去問啊,十有八九會說你是糊塗人。”

    藍玉欣緊咬著下唇,努力將怒氣壓下來,此時不是跟他爭鬧不休的時候。“我警告你,就算他是皇上的兒子,安國公的爵位也不能給他。”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因為雲嫣然橫插一腳,她已經成了京城的笑話,若是安國公的爵位給雲嫣然的兒子,她真的是顏面無存。

    “敏之成親之後,我會上書請封老二為世子。”他不願意這麼做,可是皇上已經明白指示他趕緊處置世子的問題,這意思當然是要他將爵位留給自個兒的兒子,至於敏之,皇上另有安排。

    藍玉欣一時反應不過來。

    秦少陽嘲弄的唇角一勾,“怎麼了?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事嗎?”

    藍玉欣揚起下巴反擊道:“你終於想通了,願意讓我的兒子承爵。”

    “你也不必高興得太早,若是老二不爭點氣,國公府也不過是個好看的花架子。”沒有敏之,安國公府就是一個空殼子,權貴看不上,皇上更是看不上。

    “延之只是不想跟敏之爭,並非不爭氣。”

    “你敢將老二送去軍中嗎?”

    藍玉欣嚇了一跳,“為何要送延之去軍中?”

    秦少陽搖了搖頭,這個女人一點見識也沒有,不進軍中,不去戰場,如何建功?

    “算了吧,連老二都承認自個兒沒本事,你又何必勉強他?若是你兒子有本事,我去求皇上讓他進禁衛軍,如何?”

    頓了一下,藍玉欣不太確定的問:“禁衛軍好嗎?”

    “日子算得上安穩,可是宮裡一旦有大事發生,比如前朝大魏,當時先皇領兵攻進京城,禁衛軍往往死在最前面,能夠活下來的不到一半。”秦少陽不懷好意的看了藍玉欣,果然,她的臉色瞬間大變。

    “……我聽說禁衛軍的身手都要很好,延之在習武方面向來沒什麼天分,我覺得他還是去五城兵馬司好了。”五城兵馬司負責巡視京城,維護京城治安,不過天子腳下少有人不長眼睛,很少發生什麼大案子。

    “好吧,我會安排。”秦少陽無聲的補上一句——慈母多敗兒,然後,他決定睡覺不再理地。

    “等一下,若是發生前朝那種事,五城兵馬司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行不行,我看還是去禮部好了。”

    禮部?秦少陽唇角抽動一下,這個女人瘋了嗎?皇上的兒子都不見得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憑什麼以為她兒子可以隨心所欲擺在哪個地方?他討厭她不是沒有原因,她真的非“常人”也。

    “可是,禮部好像沒什麼出息,還是去吏部好了。”

    吏部?秦少陽強忍著大笑三聲,還是關起耳朵睡覺吧。

    “……”

    秦少陽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總之一如過往,某人累了,他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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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3 01:5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傾城公子娶狐狸(1)

    無論秦豫白在她的閨房做什麼事,嚴明嵐都見怪不怪,若是哪日他很有禮貌的在她房門外敲門,她才會嚇得下巴掉到地上……

    當然,這是指第二人格,至於主人格,他向來光明正大的求見,然後安分守己的在春日亭等她……總之,第二人格搞出任何花招都不奇怪,不過,將她的房間搞得亂七八槽,這像話嗎?

    “你去了哪兒?怎麼這會兒才回來?”秦豫白的口氣完全是興師問罪的丈夫。

    “你看不出我去了哪兒嗎?”她全身上下都是泥巴,當然是去了草藥園。

    秦豫白轉身去了淨房取來毛巾為她擦拭,從臉到雙手,仔仔細細,她見了不由得一怔,這位是第二人格嗎?

    最近,她覺得第二人格有越界的傾向,就好像此刻,這應該是主人格才會做的事,可是第二人格卻做得如此自然,這是不是表示他們兩個漸漸融合成一體?

    “天黑就別去草藥園,很危險。”

    回過神來,嚴明風搖搖頭,“不會,我的草藥園機關重重,不請自來,小心回去之後皮膚潰爛。”

    她應該養兩隻狗看守草藥園,可是她只懂得種草藥,不會照顧寵物,她覺得自個兒還是別虐待動物,改用旁門左道的方式保護草藥園。不過,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不在草藥園,而在藥材室,那兒她不但花樣百出,還上鎖。

    秦豫白嘲弄的對她桃起眉,“我都忘了你是一隻壞狐狸。”

    “那你就是一隻壞到骨子裡的老虎。”嚴明嵐沒好氣的回敬他。

    秦豫白眼中升起興奮的光芒,“我們果然是天作之合。”

    “我從來沒聽過狐狸和老虎是天作之合。”

    “這世上只有某只狐狸和某只老虎是天作之合。”秦豫白先看著她,再對她咧嘴一笑,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兩個。

    好吧,她再次證實一件事——一個人的嘴巴厲害,不在於他多會說話,而在於他的臉皮有多厚。難怪她遇到他就是略遜一籌,她臉皮的厚度就是不及他。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能耐著性子等主人回來嗎?”嚴明嵐還是趕緊將焦點轉回面前的狀況。

    “豫哥哥。”

    嚴明嵐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但是非常配合道:“豫哥哥想找東西,還是等我回來,弄得亂七八槽,我還要收抬,很累。”

    “我給你送兩個丫鬟過來。”

    “不必,我娘已經給我挑了幾個丫鬟,只是如今還在芳姨那兒調教。還有,請豫哥哥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你在幽州繪製的輿圖呢?”

    問也不問,嚴明風很快的從箱子裡面找到一個上鎖的匣子,再從她袖兜裡面搜出一個荷包,掏出其中一把鑰匙遞給他。

    秦豫白顯然覺得很好笑,有必要上鎖嗎?

    嚴明嵐看出他的疑問,便道:“這些輿圖可是我的心血結晶,當然要上鎖保護。”

    秦豫白同意的點點頭,輿圖的確很珍貴,“怎麼不問我要輿圖做什麼?”

    “豫哥哥不會無綠無故向我要輿圖。”

    秦豫白放下手上的匣子和鑰匙,將她緊緊抱進懷裡。

    “……豫哥哥,輿圖拿到了,可以回去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也抱過、親過,可是最近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欲望越來越強烈,無論是主人格還是第二人格,他們都已經在倒數計時了……這會兒她就感受到他很想吃了她的欲望,所以他們還是保持距離,免得不小心擦槍走火。

    “不要。”

    這個死變態總會讓她很想施展飛毛腿……她忍,誰讓身高、體力、狠勁……總之沒有一頂是他的對手,只能好聲好氣的問:“豫哥哥還有事?”

    “走吧。”秦豫白拉著她往外走。

    “走哪兒?”她真的覺得他比女人還善變。

    “房頂上。”

    “……什麼?”嚴明嵐有一點反應不過來,這絕對是聽錯了,可還在猶疑的時候,她已經騰空飛起來,然後就到了房頂上。

    屁股一坐,嚴明嵐就暴走了,掄起拳頭朝他身上招呼,“你這個死變態,就知道欺負我,你覺得這樣子很好玩嗎?不打一聲招呼就飛上來了,我的狐狸膽都被你嚇成耗子膽了……”

    秦豫白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腦袋瓜撒嬌似的埋在她的頸窩,呢喃似的道:“壞丫頭,我爸不是安國公,你並非安國公府的媳婦,你會不會覺得委屈?”嚴明嵐怔愣了下,平靜下來了,像在哄騙小孩子似的輕拍他的後背,“沒關係,我有很多銀子,而且很會掙銀子,舅公給我寫了一封推薦信,京城好幾家醫館要賣我的藥丸,沒有安國公府,我們也可以吃香喝辣過一輩子。”出生不到三個月娘親就去了,如今還發現他是娘親跟外面的男人生的,這個刺激實在太大了。

    秦豫白歡喜的唇角一勾,可是聲音更添京怨,“雖然知道親生父親是誰,但是我今生都不能認他。”

    這是在告訴她,他成了孤兒嗎?嚴明嵐對這種事向來不在意,“不能認就不能認,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損失的人是他,你如此出色優秀,是每個當爹的驕傲。”

    “可是,他是當今皇上。”

    “當今皇上又如何……你說什麼?”嚴明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用力推開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開玩笑吧。”

    秦豫白不屑的捏著她的下巴,“沒出息的丫頭,這麼一點小事就嚇到了。”

    痛!嚴明嵐拍掉他的手,“我就不相信你毫無驚嚇的接受了。”

    “我爹是皇帝又如何?我又不可能變成皇子。”

    雖然他看起來像那只高傲的小花,可是很奇怪,此刻她竟然很想抱住他……是啊,因為她看見面具底下的他——皇子的身分沒什麼好稀罕,但父子不能相認,這才是他一輩子的痛。

    “還好你不是皇子,我最討厭皇子了。”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為何?”

    “後院塞了一堆為了利益結合的女人,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一群小字自個兒看了鬱悶死了,他妻子看了更是不爽,簡直是兩敗俱傷……這個成語好像不能這麼用,總之就是兩人都不開心,日子怎麼會幸福呢?難怪皇子、皇子妃都很短命……”嚴明嵐喋喋不休的嘴巴慘遭某人突擊,深陷激情纏綿的風暴中。

    他真的好愛好愛她,雖然她嘴巴不安分,淨說亂七八槽的話。

    嚴明嵐整個人都暈了,心跳得好快。

    “若是我來不及來迎親,你會惱我嗎?”

    半晌,嚴明嵐才反應過來,“我們不成親了嗎?”

    秦豫白直接給她兇猛殘暴的一吻,保證她只能哺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然,她還可以燈人,而且兩眼瞪得像銅鈴似的。

    “再敢胡言亂語,我今晚就給你辦了。”

    嚴明嵐微微往後一縮,“你自個兒說來不及回來迎親,如何成親?”

    “我只是擔心來不及回來迎親,我去抓前朝餘孽。”

    頓了一下,嚴明嵐明白的點點頭,“這個時候敵人對你的防備最弱。”

    “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你不是說我很笨嗎?”

    秦豫白得意的揚起下巴,“這是我的功勞,老是跟我在一起,再笨也會變聰明。”

    嚴明嵐實在無言以對,好吧,她應該早早習慣他的厚臉皮,要不她會覺得自個兒越來越笨,每一次都為他的臉皮厚感到不可思議。

    秦豫白看了她一眼,再抬起頭來看著天邊的星光,故作不在意的問:“我沒有來迎親,你會上花轎嗎?”

    嚴明風覺得這話的邏輯很有問題,“你不來迎親,我跟誰拜堂?”

    “……你認為這是重點嗎?”秦豫白冷冽的聲音透著一股陰沉。

    “這不是重點嗎?”

    “……我剛剛一時錯覺,其實你很笨。”若不是她的脖子太漂亮,他太喜歡了,他覺得應該扭斷,他才能夠長命百歲……不行,沒有她,長命百歲太無聊了。

    嚴明嵐突然靠過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像在宣誓又像在警告的道:“記住,你不出現,我可不會上花轎。”

    秦豫白唇角微微上揚,卻兇狠的道:“壞丫頭,你在耍我嗎?”

    嚴明嵐調皮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你可以耍我,為何我不能耍你?”冷哼了一聲,秦豫白故作姿態的道:“罷了,明日就要離京,不跟你計較了。”

    “明日就要離京了?”

    “對,我會盡可能趕回來。”

    突覺離情依依,嚴明嵐不再言語的窩進秦豫白的懷裡,他伸出雙手將她圈緊。

    秦豫白去幽州解決“難民”的問題,嚴明嵐則是全心投入種植草藥,因為秦豫白大手筆的將先前他們一家人暫住的莊子轉到她名下,說是給她添妝,原本她不要,她又不是沒銀子買莊子,可是有些時候即使有銀子也不見得可以買到合適的莊子,更別說還要有人幫忙管理莊子,所以接收人家現成的當然比較省事。

    每日,嚴明嵐總是很努力的讓自個兒累到趴了,可是躺在床上她還是睡不著,原來掛念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心情,最後只能靠著數羊迷迷糊糊入眠。

    她相信他會趕回來迎親,絕不容許別人代他迎娶,因為他是一個很小氣的男人。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京城風平浪靜,顯然幽州的事還沒有落幕,嚴明嵐越來越擔心,秦豫白真的可以趕回來嗎?

    彷佛在轉眼之間,成親的日子已經到了,可是今晚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明日她真的上不了花轎嗎?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害怕,不是害怕自個兒成了笑話,是害怕豫哥哥出了意外。

    雖然明日一早就要起床梳洗、絞面、化妝……總之,忙碌的一日,今晚最好早早睡覺養足精神,可是不確定秦豫白是否平安無事,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嚴明嵐抬頭看著掛在天邊的裡星,想著秦豫白離開京城的前一日,他們兩個幾乎在房頂上待了一夜,最後可以說是無聲勝有聲,無須言語,他們清楚彼此的心意。

    可惜她沒有飛天的本領,要不她會上房頂向上蒼祈求,他一定要平安無事回來迎娶她。

    “怎麼坐在這兒發呆?”紀香凝在嚴明嵐的身邊坐下。

    “我睡不著,娘怎麼來了?”

    “明日嵐兒就要嫁人了,我們母女還沒說悄悄話。”看著嚴明嵐,紀香凝真是捨不得,為何不能再等個三年?她一直不是個很盡責的母親,因為藏著秘密,她幾乎過著半隱居的生活,還好嵐兒早慧凡事自個兒來,長姊還充當母親。

    如今她可以不再隱藏,隨心所欲陪女兒去明繡莊、珍寶樓,陪女兒出席各府賞花宴,女兒卻要嫁人了,她總覺得很遺憾。

    “娘不必說了,我都知道。”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五歲少女,即使上一世未嫁人,但是身邊結婚的朋友不少,她們從來不吝嗇向她吐苦水,她當然知道夫家生活會遇到種種問題。

    反正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要侍奉的又不是真正的婆婆,表現再好也得不到歡心,盡本分就好了。

    “你知道?”

    “不就是孝順公婆那一套嗎?”

    紀香凝好笑的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娘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也許過完年,你們就會搬出安國公府了。”而且聽說安國公夫人最近常夢見很多人向她索命,將去寺廟靜養。

    嚴明嵐嚇了一跳,“安國公夫人會將我們趕出府嗎?”這個時代不是要分家才能搬出去建立自個兒的門戶嗎?

    紀香凝又忍不住在她額頭強一下,輕斥道:“不可胡說八道,安國公夫人怎麼可能將你們趕出府?”

    “若非如此,我們為何要搬出安國公府?”嚴明嵐知道秦豫白的人格分裂是安國公夫人一手搞出來的,安國公夫人應該不樂竟跟秦豫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忍到現在也算不易了。

    “皇上會找機會給豫哥兒封爵,豫哥兒會有自個兒的府邸。”

    對了,他是皇上的兒子,雖然不能相認,但不表示皇上樂意他待在別人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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