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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nixpy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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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忘語】六跡之夢魘宮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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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5 00:35: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夢魘宮

  「這……這是夢魘宮,一甲子才在天南現世一次的夢魘宮,竟然出現在了這裡!快,快將此事通知族中。」木舟上的中年男子看到黑色宮殿虛影,卻一下大叫了起來,滿臉又驚又喜的神色。

  「什麼,這就是傳聞中的夢魘宮。」

  「老天,快,我一定要第一時間將此消息傳遞回去。這下,我們可立下大功了。」

  「我也聽說夢魘宮中寶物機緣無數,若能進入其中的話……不好,七禽門的人好像也認出來了,他們已經派人報信去了。」

  木舟上的一干修仙者狂喜的議論紛紛,但馬上又發現那些怪禽上的對手,赫然已經分出兩頭向來路飛馳而去。

  如此一來,木舟上這一勢力的修仙者自然不再有任何遲疑,同樣派出一名遁速最快之人,駕馭一塊巨盤狀法器就向另一方向飛去。

  小半個時辰後,幾名路過此地的修仙者,同樣也發現了黑色漩渦和巨大宮殿的存在,一陣騷動後,同樣也飛也似的各自報信去了。

  夢魘宮才剛剛現世一小部分,離整座宮殿完全降臨,可以進入的時間還足有月許之久,一干人等倒是不急著搶先進入。

  沒有多久後,附近天空中便開始有更多遁光飛射而來。

  ……

  數日後,鍾家最高山峰上的一座偏殿,鍾沉靜靜的站在殿門前,似乎在等著什麼,但面上絲毫表情沒有。

  過了一會兒,有腳步聲傳來,從殿門內走出一名鬚髮皆白的青袍老者,慈眉善目,正是當初帶他回鍾家的青伯。

  「青伯,父親他可答應了?」鍾沉一見老者出現,深吸一口氣地問道。

  「沉少爺,族長大人當初曾經許諾過你,若是達到築基大圓滿,可向他提一個不算太過分的要求。老奴再確認地問一聲沉少爺,確定將此要求換成血脂丹嗎?若是現在用了此要求,下一次再提,就只能是進階金丹後的事情了。」青伯輕咳一聲地問道。

  「青伯不用再勸了,我確定要這枚血脂丹。」鍾沉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回道。

  「好,既然沉少爺已經有了決定,老奴就不便再阻攔了,這就是你要的血脂丹。」青伯點點頭,就從懷中取出一個血紅玉瓶,遞了過去。

  「有勞青伯,小子先告辭了。」鍾沉不敢有絲毫怠慢,微微一禮後,才接過瓶子。

  和五年前他還是一個凡人不同,鍾沉此刻能清楚感應到,青伯看似平靜的身軀中蘊含著多麼可怕的法力,對方雖名為奴僕,但十有八九是一名金丹期強者,恐怕那些族中長老見了這位青伯,多半也要客客氣氣的。

  「對了,沉少爺沒有要緊事的話,最近還是留在族內比較好,有時間的話,不妨多去法元閣購買些丹藥、法器類的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到的。」青伯又笑眯眯的說道。

  「多謝青伯指點,小子記住了。」鍾沉聞言心中一動,恭敬回道。

  「很好,老奴還有事情,就不多留沉少爺了。」青伯點點頭,轉身再次進入偏殿內。

  鍾沉在殿門前,一邊手中撫摸著血色玉瓶,一邊臉上露出思量的表情。

  青伯最後幾句話的意思,可是很值得他多深思幾分的。

  ****************

  「回稟老爺,老奴已經把丹藥交給沉少爺了。」

  偏殿中,青伯雙手下垂地站在一名白袍男子面前,恭敬說道。

  男子看似只有三十多歲,肩寬手長,闊眉深目,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難忘。

  「血脂丹雖然有些價值,但既然當初許諾過其一個要求,給了也就給了。不過真是愚蠢,竟然將我的承諾用在他人身上,這是他自己將最後一絲機會放棄了,也怨不得我了,看來我當初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白袍男子正是鍾家這一代的族長,元嬰期強者鍾玄機,此刻面容冷酷異常。

  「老爺,沉少爺是性情中人,修煉時間也不長,有些無法捨棄的東西也是正常的。不過能在五年內修煉到築基圓滿,修煉速度也是不慢,勉強跟得上道天少爺的進度了。」青伯一笑的接口道。

  「哼!他真以為自己三年前撿到那一瓶玄水是奇遇,要不是我讓人故意扔到那裡,他又怎可能有此機會。用了一瓶玄水,到現在才修煉到築基圓滿,可見其資質之差了。」鍾玄機哼了一聲,冷聲說道。

  「這倒也是,沉少爺的資質,的確遠遠無法和道天少爺相比。但是老爺要想達成心願,沉少爺這邊必須同樣進階金丹才可。」青伯苦笑的回道。

  「我當然知道此事,否則五年前,也不會派你將他再接回鍾家了。這次夢魘宮開啟,也給他一個名額吧,他若真能借此凝結金丹,哪怕是最下品的金丹,也不枉我這一番謀劃了。」鍾玄機淡淡吩咐道。

  「是,老爺,我這就安排下去。這次夢魘宮提前開啟,恐怕族中那些長老又要爭個頭破血流了,不過他們再怎麼爭,其中兩個名額絕不敢不給族長留下的。對了,鍾月峰那裡要不要打個招呼,畢竟陳少爺的好友得罪了他,他兒子又是三子之一,別到時給沉少爺招惹什麼麻煩。」青伯答應一聲,又笑著問道。

  「我鍾玄機的兒子,若是連同階存在都應對不了,就算死了也是活該,此事不用去管了。另外,你讓道天也出關吧,畢竟夢魘宮中凶險不少,即使是他,也要先做一番準備的。夢魘宮的事情,也可以正式對外宣布了。」鍾玄機想了想,又這般說道。

  青伯自然連聲稱「是」。

  半日後,有關夢魘宮再次臨世,族中即將派傑出弟子進入的消息,頓時在整個鍾家傳揚開來,引起一番驚人的騷動,幾乎人人都在議論和夢魘宮相關的一切事情。

  兩日後,在鍾雲住處。

  胖青年十分興奮的,向其他兩人講述著自己打探到的所有消息。

  「夢魘宮據說是不知多少年前,某神秘大能開辟的秘境空間,一甲子現世一次,降臨之處還必定是在我們天南州,但每次出現位置都是隨機的。」

  「夢魘宮內自成一方小世界,裡面盛產各種靈藥靈材,甚至還有一座天成的神鼎峰,會自動吸納天地靈氣孕育靈丹,每次開啟時都會從中飛出一種叫『太乙丹』的靈丹。聽說在凝結金丹時服下此丹,不但可以提高結丹的成功機率,更能大大提升金丹品質,是其他地方根本無處可尋的絕世靈藥。」

  「另外,像能洗髓易經的金闕池,可煉成青睛火瞳的青火洞,藏有無數傀儡甲兵的天兵閣,容納各種靈蟲的毒龍潭等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機緣。而且夢魘宮裡廣大無比,這些還只是已經發現的秘地,更多的好地方還根本未曾有人踏足過。」

  「既然如此多好處,為何族中還只派築基弟子前往,那些長老不會親自出馬,將裡面東西一掃而空嗎?」旁邊床上,在服下血脂丹後已經甦醒的俊美青年,忍不住插口問道。

  「三弟這就不知道了,這夢魘宮是不允許金丹以上進入的,甚至若是有人在裡面凝結金丹成功,也同樣會被夢魘宮動用禁制直接挪移出來。當初我們天南,曾經有好幾個修仙世家不死心,聯合大批元嬰,想從外面破開夢魘宮禁制強行進入其中,結果耗費了半月之久,花費了無數靈玉,也沒有絲毫效果。甚至最後連一名大乘存在都被驚動了,但是方一動手,就被夢魘宮中突然出現的一股驚人氣息給嚇跑了。」胖青年嘖嘖地回道。

  「二哥,你騙人的吧。大乘是僅次於仙人的存在,怎可能被一股氣息給嚇跑了!」鍾雲聽到這裡,滿臉不信的表情。

  「這個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我不是說了是據說嗎,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夢魘宮是連大乘存在都無法奈何的地方。否則他們何必要等夢魘宮一甲子的開啟時間,早用大法力將其強行留在此界了。」鍾圖搖頭晃腦地說道。

  「這就難怪現在族內這麼多人上躥下跳了,特別是那些自問有幾分資格的嫡系弟子。」俊美青年咧咧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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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5 00:35: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血脈印記

  「嘿嘿,老三你也別羨慕他們,你我雖然沒有資格去,但夢魘宮也非是一處善地,雖然各種寶物眾多,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根據歷次進入夢魘宮的結果來看,每次進入其中的弟子,能有一半活著出來就不錯了。據說有一屆,曾經有人無意中在夢魘宮某處,放出了一隻被封印的精炎蜂王,結果那一屆進去之人,只有十來人逃得性命跑了回來,其他人死得那個淒慘啊。」鍾圖轉首看了俊美青年一眼,嘿嘿地說道。

  「夢魘宮這般凶險!沉哥,你真打算去嗎?以你的修煉速度,就算不去夢魘宮,也有一定機會凝結金丹的。」這時,俊美青年卻衝鍾沉擔憂地問道。

  「我資質如何,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這一次,三子肯定要去的,我既然決心超越他們,怎可能碰到這點危險就退縮,你們不用勸了,此行我一定要去的。更何況我也已經接到了長老會通知,這個名額是我那名義上的父親親自指定的,我又怎能辜負了他的這份『心意』?你們放心,我既然敢去,自然也有幾分把握的。」鍾沉一直低首看著自己的雙手,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來,緩緩言道。

  一聽鍾沉此話,鍾圖、鍾雲二人面面相覷。

  半晌後,胖青年才苦笑地說道:「既然沉哥已經下定決心了,那我二人作為兄弟,自然不會再勸阻。不過此去的話,一定要做好充分準備。我這裡還有兩百塊靈玉,你且拿去先用,以後再還我就行了。」

  「二哥說的對,可惜我因為和鍾金奎比試,已經將大半靈玉換了激發燃血大法的丹藥了。」鍾雲也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道。

  「我們兄弟間何必還這般客氣,鍾圖的靈玉我就收下了,三弟自身還需要靈藥彌補元氣,就不要提什麼靈玉的事情了。老二,我此去夢魘宮耗時頗長,老三這邊你多照看一下,別讓鍾金奎那邊的人給乘虛而入了。」

  「沉哥放心,我這段時間就搬過來和老三同吃同住,絕不會讓他人有機可乘的。」胖青年拍著胸脯保證道。

  「二哥,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沉哥說一二。」俊美青年聞言感激萬分,心念飛快一陣轉動後,終於一咬牙地衝鍾圖說道。

  「這自然沒問題的。」胖青年微微一愣,但馬上就明白什麼的滿口答應下來,轉身離開了屋子。

  鍾沉見此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攔阻什麼。

  片刻,胖青年將石門帶上後,鍾雲才神色肅然的在身上一陣摸索,最終掏出一個黑色玉盒。

  在鍾沉詫異的目光中,俊美青年竟然低首咬破一根手指,在玉盒表面滴下一滴鮮血,接著玉盒表面白光一閃,浮現出幾個鮮紅色的詭異符文。

  蓋子「啪」的一聲自行打開。

  這麼小的盒子竟然還被人種下了禁制,還是那種最為麻煩的精血禁制。

  不過,鍾雲原本就精血不足,縱然只是滴下一滴,也讓其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他現在對此毫不在乎,反而慎重地將打開的盒子遞了出去。

  「這是……」鍾沉雙眉微挑。

  「沉哥,你看看就知道了。」鍾雲認真地說道。

  「好!」

  鍾沉見其如此凝重,點點頭,玉盒仔細掃了一眼。

  只見盒中放著一塊金黃色法盤,中心處赫然銘印著一個清晰可見的迷你符陣,由密密麻麻的符文組成,通體血紅,仿佛是用鮮血繪製而成的。

  就在鍾沉露出疑惑之色,再看向鍾雲的時候,俊美青年卻反問了一句:「沉哥,你可知道血脈印記嗎?」

  「自然聽說過的,聽說此術是我們天南三大仙族世家共同研究出的秘術,能將一些妖獸血脈化作印記,強行種入修仙者體內,讓我們三家子弟也能臨時擁有一些妖獸的強大天賦神通。」鍾沉思量的回道,心中不禁想起不久前所見的獸面少女,其應該走的是另一種妖獸血脈融入之路。

  「沉哥,此物就是一塊空白的血脈印記封印盤,只要你能找到一種妖獸精血注入其中,過段時間就能自行凝聚成真正的血脈印記,具體催動和使用之法,我這裡還有一塊玉簡,全都記載在了裡面。」俊美青年說著,又掏出一塊白色玉簡拋向對面。

  鍾沉一手抓住玉簡,沒有馬上用神識查看裡面記載的東西,反而遲疑的問道:「我只聽說過血脈印記的成品率非常低,族中尚存的成品血脈印記更是寥寥無幾,能融合成功的機率也不高,只有嫡系子弟才有資格種入。這空白封印盤倒是第一次聽說,但其珍稀程度肯定還在那些成品的血脈印記之上,畢竟可以自己自由挑選妖獸,可以挑選更加適合自己的妖獸血脈來使用。老三,你是從何處得到的,莫不是……」

  「沉哥,你多想了,我們這一支的祖上,其實是族中參加研究血脈印記的人之一。這一塊空白封印盤,正是他當初意外研究出的獨家法門,只是所需材料太過珍稀,外加其隕落得太過突然,也沒有留下製作之法。」

  「當初,這位祖先還留下了其他一些和血脈印記有關的寶物,但這般多年過去,大都已經用掉了,現在只剩下了此物。沉哥既然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我希望此事不要讓第三人知道,省得給我們這一支再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對二哥本人自然也信得過,但他有時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嘴巴,我怕他無意中露出口風去,這才讓他避開一二。」俊美青年慎重的解釋道。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絕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半分。此物的價值遠在血脂丹之上,如此一來,反倒是我欠下你一個大人情了。」鍾沉只是思量一二,就不再推辭地將二物收了起來。

  「你我兄弟還說什麼見外的話。但話說回來了,要不是我一時無法找到合適的妖獸精血,更不能保證凝聚出的血脈印記擁有何種威力,也不會將此物留到現在,可能在生死擂上直接就用了。」鍾雲見此,反而欣慰的笑了起來。

  ***************

  鍾家聖地,某個冰冷刺骨的水潭深處,一個漆黑巨蚌靜靜的躺在泥沙中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道靈光從水潭上方激射而下,一閃而逝後,就沒入蚌殼中。

  巨蚌「嘎嘣」一聲,兩扇巨殼當即緩緩打開,竟露出一名身材婀娜的紫衣少女。

  這少女盤坐在蚌殼中心處,看似只有十五六歲樣子,肌膚如雪,眉眼如畫,單手托著一張閃閃發光的藍色符籙,竟是一名秀麗無雙的小佳人,臉上尚還帶著一些稚氣。

  「夢魘宮終於降臨了,我一定要得到太乙丹,凝結上品金丹出來,要和姑姑一樣成為元嬰期修士,好讓族內所有人看看,即使女兒身也一樣可以修成大乘,鎮壓整個鍾家氣運。」

  絕色少女低首看了看符籙幾眼,喃喃幾聲後,未見有任何施法,四周潭水就驟然一陣流轉,將其嬌軀往高處一托而去。

  ……

  鍾家某個被層層禁制護住的山峰頂部,一聲巨響。

  某顆看似普通的巨大山石憑空爆裂開來,從中激射而出一團金光,一閃而逝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夢魘宮,我終於等到了。越千愁,唐紅菱,你們給我等著,這一次,我鍾道天一定和你們兩個再狠狠較量一次。」

  這時山頂上空,才隱約傳來殘留的陣陣狂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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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5 00:35: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上古獸卵

  鍾沉站在某個類似商鋪的建築中,望著面前櫃台上擺著的十幾個顏色各異、高矮不一的小瓶,眉頭微微皺起著。

  此地在離鍾家不遠的一座山谷中,正是附近唯一一個,只要有靈玉就能購買修煉資源的半公開坊市。

  當然,據說此地主人也是鍾家某個很有實力的金丹長老,所以鍾家對此坊市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鍾沉也是此地的常客,但在一一檢查完這些瓶中之物後卻搖搖頭,向櫃台後的一名灰衣人問道:「你這裡的妖獸精血,真的全在這裡了?」

  「道友,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這裡買東西了,若是還有其他妖獸精血,我又怎可能不拿出來掙錢的。你看,這瓶嗜血狼精血,是昨天才送來的,新鮮得很,是煉製嗜血丹的最佳材料。這瓶火翅虎精血,雖然存放有些時日了,但也是極難見到的絕佳原料。」灰衣夥計笑嘻嘻的不斷推薦道。

  「哼,這瓶嗜血狼精血你竟然收三十靈玉,火翅虎更是離譜,竟然要八十靈玉,你莫非把我當成冤大頭了。」鍾沉兩眼一翻,絲毫不買賬的說道。

  「這些東西的價格和以前又怎能一樣,夢魘宮馬上就要開啟了,這些都是煉製上品丹藥的絕佳材料,一直是供不應求的。你現在不買的話,再等兩天,恐怕價格還會漲上一些。」灰衣人滿不在乎的樣子。

  「算了,這些東西蘊含的氣血之力不足,不合我用。」鍾沉思量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哦,道友需要的是氣血之力高的妖獸精血?這樣的話,要是不嫌價高,我這裡倒還真有一些氣血之力更加驚人的東西,只是大都無法鑒定出來歷,還要回去自己提煉精血,事後不得退貨。」灰衣人眼珠轉了轉後,又滿臉笑容的這般說道。

  「哦,還有這種東西,你拿出來給我看看。」鍾沉聞言,有些感興趣起來。

  灰衣人說了聲「稍等」,立刻轉身去貨架中一陣翻騰,半晌後拿出了三樣東西來。

  鍾沉定睛一看,竟是一截枯黃的樹枝,半根手臂粗的銀色骨頭,一枚圓乎乎的灰色石頭。

  「這就是你說的氣血驚人的物件?」鍾沉斜著瞅了灰衣人一眼,滿臉的不屑。

  灰衣人不慌不忙地從身上再摸出一個小本,仔細對照著看了一遍後,才點點頭的肯定道:「是的,就是這三樣東西。」

  「每當夜晚時分,這根樹枝就會有十丈高的血氣出現,相信是被某種強大妖獸的精血浸泡過的,十分神奇。」

  「而這不知名骨頭堅韌無比,應該是某種強大妖獸的殘骸,即使刀劍法器也無法在上面輕易留下痕跡,通過特殊手段透視其中,發現裡面尚存半截蘊含精血的骨髓。」

  「另外,這個石頭般的東西來歷更大,是某個道友在某上古洞府中發現的,一顆石化了的上古妖獸之卵。只是這一顆死卵也不知是何種妖獸所留,裡面雖然沒有任何生機了,但蘊含的氣血之力還是十分的客觀,應該也能滿足你的要求。」

  鍾沉聽著夥計的介紹,上前一一將東西拿起,用神念之力檢查了起來。

  前兩樣東西還好,鍾沉雖然看不出太多,但的確發現上面氣血之力十分旺盛,已經足夠凝聚血脈印記了。

  但當他一拿起那枚所謂的妖獸之卵,腦袋「轟」的一下,一股驚人氣息自腦海深處而去,神識一陣恍惚下,竟隱約看到某個模糊不清的詭異畫面,仿佛是一座白色巨峰,又仿佛是一片冰雪天地。

  「這是什麼!」鍾沉一驚,還未來得及有何反應,神識中的畫面就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再次甦醒過來,心中大為駭然。

  「沉道友,你沒事吧?」旁邊灰衣人眨了眨眼,有幾分疑惑的問道。

  「這些東西裡蘊含的氣血之力的確驚人,但以貴商鋪的手段,都無法鑒定出這三樣東西的來歷,恐怕提煉出的精血沒有幾人敢用的,你且說說它們的價格吧?」鍾沉定了定神,將手中之物的氣血之力重新感應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說道。

  「沉道友要是真鍾意的話,價格嘛,自然好談了。」灰衣人聞言,臉上露出幾分市儈的奸詐之色。

  ……

  半個時辰後,建築的後堂內。

  灰衣人正站在一面巨大銅鏡前,衝裡面某個模糊人影點頭哈腰的說道:「東家,你上次收來的那堆石化的妖獸之卵,我又高價賣出去一顆。對,所有人都認為這些妖獸之卵氣血之力驚人,買回去肯定大有所值,但等他們真提煉出精血,發現那只是妖獸中最沒用的石鳩之血,恐怕都要吐血了。」

  「這石鳩的最大本事,就是體內氣血過人,一次產卵上百枚,生得多,生得快,唯一的天賦神通也只是可以在體表覆蓋一層薄薄石衣,從上古時候就只是其他妖獸的食物而已。但是我們也不算騙人,這些石化之卵的確是上古妖獸之卵,也的確是從上古時候遺留下來的。」

  當銅鏡上的人影點頭消失後,灰衣人這才站直身子,笑嘻嘻地從角落中又摸出一顆圓乎乎的氣血「石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走出了後堂。

  ******************

  「公子,你回來了,這次可買到什麼好東西?」當鍾沉滿載而歸回到住處的時候,早就等候在那裡的侍武,笑嘻嘻的迎出門外。

  「哼,我不在的時候,你可有好好修煉,不會又偷懶了吧?」鍾沉打量了書童幾眼,卻沒有好氣的問道。

  「怎麼會呢,公子,你不在的時候,我不知多用功修煉的。」書童聞言一縮脖子,有些心虛的樣子。

  「你啊,資質其實還在我之上,只是定性太差了。跟了我這幾年下來,竟還未曾築基。我原本還想培養出一個得力幫手來著,看你現在這般情形,是不用指望了。」鍾沉無奈的說道。

  「公子,不是侍武不努力,只是我一打坐修煉,就不由的睡著了,實在不是修煉的料。」書童也滿腹委屈的回道。

  「算了,最近幾天我要在密室中修煉一門法術,你把好門,沒有出來前,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擾我。」鍾沉搖搖頭,轉口吩咐下來。

  「公子放心,侍武絕不讓其他人打擾你修煉。」書童聞言,神色立刻肅然的答應道。

  鍾沉點點頭,當即走進了自己的住處——一處數間連在一起的宅院。

  當他走到最靠後一間,完全由巨石砌成的房屋內時,立刻將異常厚重的石門關上,接著熟悉的在一塊黃色蒲團上盤膝坐下,從身上取出幾樣東西一一擺在了身前。

  一個白色玉盒,一枚淡黃色銅鈴,一把淡青色短匕,另有兩瓶丹藥,三張顏色各異的符籙。

  這些東西就是他這一次出門的全部收獲,也將他這幾年積累的靈玉全都消耗一空。

  但話說回來了,他若是隕落在夢魘宮中,就算有再多靈玉在身也無任何用處,自然要在之前全都化為保命之物。

  鍾沉這般想著,抬手一抓,那枚黃色銅鈴就無聲的飛到其手中。

  絕音鈴,不但攻守兼備,更有一定抗拒幻術的能力,算是這幾件物品中性價比最高的法器,要不是他和那家店鋪主人有一定交情,根本不可能以如此低的價格購下此物。

  鍾沉如此思量著,法決一催,體內法力當即向手中之物狂湧而去,同時手腕微微一抖。

  「鐺啷啷。」

  一陣清脆的鈴音傳來,一股無形的音波之力當即蕩漾而開,充斥著整件石屋,而以鍾沉為中心方圓丈許內,同時有一層淡黃色光幕浮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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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脈同化

  「不錯,不錯!」鐘沉見此,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再把玩了手中之物片刻,就將其放回地上,再順勢將那柄青色匕首拿到了手中。

  他掂了掂此物後,反手一把抓住柄部,隨意揮動了幾下,當即點點青芒在附近虛空中綻放而開。

  突然,他五指一鬆,匕首當即化為一道青光飛射而出,並在其法力控制下,在屋頂處盤旋飛舞了幾圈,才老老實實的重新落到其手中。

  鐘沉這才點點頭。

  青靈匕,用青光鐵打造而成的法器,本身輕若無物,鋒利異常,無論近戰還是遠攻都是十分趁手的法器。

  唯一可惜的是,上面並未附加任何法術增幅威能,不過要真有此效果的話,也不是有限靈玉能夠拿下來的。

  他將匕首放回原地後,就將三張符箓拿到了手中,一一檢查一番。

  這三張符箓,其中兩張表面銘印著同樣的圖案,一個土黃色的沙土狀盾牌。唯有最後一張,卻是一對半透明狀的白色翅膀。

  這三張符箓,赫然都是保命專用的符器,前兩張是最常見的防禦符器,最後一張卻是少見的飛行符器。

  他看到最後一張符箓時,嘴角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

  那家坊市中專賣符箓的商鋪老板,竟然將這麽一張光羽符賣給他八十塊靈玉,這可是其他一般攻擊性符器的六七倍價格以上。要不是族內售賣符器之處,此類符器早就缺貨了,他又何必被對方狠狠宰上這一刀。

  鐘沉想到這裡,目光最終落到了那個白色玉盒上,將三張符箓收好後,才神色凝重的將玉盒打開,露出一塊圓乎乎的拳頭大石頭。

  正是那枚石化的上古妖獸之卵。

  他為了買下此物,身家的一小半幾乎都花在了此上面。但話說回來了,要不是他接觸此物時神識中閃過奇怪的畫面,會不會買下此物真是兩說的事情。

  鐘沉看著盒中之物,臉上卻慢慢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血脈同化!

  我一名人族,竟然和此物產生了血脈同化現象。

  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難道我鐘沉天生就有妖獸血脈,其實是一名半妖不成?

  鐘沉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才從袖中又取出一塊玉簡,仔細看了起來。

  玉簡正是鐘雲給其的那一枚,裡面不但有血脈印記封印盤的使用激發方法,更記載了一些妖獸血脈有關的信息,血脈同化現象赫然就在其中。

  按照玉簡中的說法,所謂血脈同化,其實就是具有同種類妖獸血脈植入者間互相感應,低級血脈者很容易被高級血脈者震懾,身心都會被慢慢操控而無法逆轉的現象。

  血脈同化進行時,低級血脈者在高級血脈者氣息刺激下,會產生一些和血脈者有關的返祖幻覺。

  他當時拿起那枚上古獸卵的時候,所產生的幻覺異象,十有七八和此有關,否則又怎麽會花如此高價買回來。但為了真正確定此事無疑,他自然還要再多嘗試一二的。

  鐘沉思量著,將手中玉簡收了起來,將玉盒中的石化之卵拿出,雙手小心地托到眼前細看起來。

  此卵從外面來看,不算太光滑,甚至還有些石頭才有的黑灰色麻點,但手指接觸後,卻有一種溫熱的詭異感覺。

  鐘沉凝望著獸卵不動一下,結果片刻工夫後,腦袋就「嗡」的一下,神識一陣恍惚,眼前浮現出一段段詭異的畫面。

  他仿佛正在高空中飛翔,下方地面土包般的山峰間,一隻被滾滾火焰包裹的黑色巨馬,正拼命向前逃遁,其身形驟然往下一降,探出一隻小山般的巨爪,一把將此獸從中間抓成兩截。接著得意地仰首發出一陣清鳴,左右兩側隨之各自又探出一隻巨大無比的藍色鳥首,閃電般叼起一截獸屍吞下,發出和其一般的清鳴聲。

  他勉強向左右兩側各自一掃,結果看到的東西讓其心中一驚,眼前一切破裂潰散,神識再一恍惚後,石室內的一切重新出現在了眼前。

  他仍然手捧石卵的盤坐在蒲團上,只感到頭顱沉重,神識十分的疲憊。

  鐘沉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手中獸卵的眼神有些發直了。

  他剛才最後看到的畫面,赫然是左右兩側,各有四只一般無二的藍色鳥首,每一隻都足有閣樓般大小,脖頸處翎羽仿佛藍冰般的晶瑩剔透,所有藍色鳥首都生在同一個身軀之上,若是再加上連他自己代表的主頭在內,這竟是一隻生有九顆頭顱的驚天巨禽。

  「九首鬼鳩,這是九首鬼鳩之卵!也只有此上古凶禽才完全吻合。若真是此凶禽的話,這次真是撿到天大的便宜了。」鐘沉心念一陣飛快流轉,片刻後就找到了答案,倒吸一口涼氣,但馬上又變得狂喜無比。

  傳聞中,九首鬼鳩誕生於先天穢氣中,不但能驅使冰寒之力,一出生便能啖鬼食妖,到了成年後更能吃蛟吞鳳,就是上古凶獸中也是名列前茅的恐怖存在。

  若是真用其精血製作出的血脈印記,哪怕只能具備此凶獸百分之一二的天賦威能,也足以讓其在夢魘境中橫行無忌了。

  鐘沉想到這裡,將獸卵小心的放回盒中,又從身上取出一些亂七雜八的東西,包括一杆半法器的靈筆,一小瓶調配好的靈液和一些五顏六色的晶石,數塊形狀不一的玉盤。

  他一把抓住靈筆和裝滿靈液的小瓶,當即走到石室中心處,開始一點點的描繪起某個法陣來。

  ……

  數日後,鐘沉閉關處的大門外,鐘圖在侍武面前來回走動著,滿臉焦急的神色。

  「侍武,沉哥還沒有出來嗎,真的不能再等了。」鐘圖驀然停下腳步,急躁的說道。

  「圖少爺,公子進去前吩咐過,在他出來之前,誰也不準打擾。」書童搖搖頭,堅持的說道。

  「可是……」

  「鐘圖,可是該去夢魘宮了?」就在這時,後面忽然傳來鐘沉的聲音。

  「公子!」

  「沉哥,你終於出來了,族中去夢魘宮的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

  書童和胖青年聞言,均是大喜,忙轉頭望去。

  在一陣「嘎吱」的大門打開聲中,鐘沉走了出來,面帶微笑地看向二人。

  ……

  半個月後,瓊瑤湖面上,黑色漩渦已經膨脹到了千餘畝大小的驚人面積,中心處浮現的黑色宮殿,更是幾乎完全顯露而出,只有十分之一的剩餘部分還在漩渦中若隱若現。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湖面上,已經停了密密麻麻足有百餘條大小不一的飛行法器,多數是車舟式樣,大的仿若殿閣,小的則只能站立兩三人的樣子。

  最顯眼的是一艘巨型龍舟,前後足有數十丈之長,中心處的宮殿型船艙更是分為三層,表面雕龍畫鳳,金碧輝煌。

  在龍舟前面的甲板上,站著十幾名金色衣衫的年輕男女,對著附近其他飛行法器和黑色漩渦指指點點著,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而附近其他飛行法器上的人,看向龍舟上一干男女的目光,卻全都是躲躲閃閃,大為敬畏的模樣。

  就在這時,遠處天邊破空聲傳來,先是出現一個黑點,接著由遠及近,飛快變大。

  有人這才看清,那竟是一隻巨型海龜,龜殼淡綠,上面有一層半圓狀白色光幕籠罩,裡面隱約也站著一些人的樣子。

  「哼!是玄武機關獸,越家人也來了。」龍舟上站著的那些年輕男女一看到巨龜,當即有人冷哼著說道。

  「嘖嘖,早就聽說其他兩大仙族世家的越家,在機關傀儡獸上造詣非凡,今日親眼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附近一人卻兩眼放光地盯著巨龜,口中稱奇不已。

  「小五,你是第一次見這玄武機關獸才會覺得吃驚,但實際上此機關獸看著體型巨大,防禦過人,飛行也不算慢,但所消耗的靈玉卻十分驚人。要不是這次夢魘宮開啟,越家也不會輕易動用此物的。」旁邊第三個人卻似乎頗為了解這外形巨龜的機關獸,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倒也是,要論飛行法器的速度,天南州又有哪一件法器能比得上我們唐家這艘璃龍舟!就算是鐘家號稱隱匿第一的赤光殿,在速度上比璃龍舟也遜色一籌的。」那叫小五的年輕男子連連點頭,同樣大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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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三族齊聚

  此刻,巨龜已經飛到了黑色漩渦下方處,在空中略一盤旋後,就在離金色龍舟不遠的地方,向湖面緩緩落了下去。

  「不知是越家哪位道友到了,唐玉銘有禮。」

  金色龍舟上傳出一聲晴朗的男子聲音,隨之從宮殿船艙的最上層,走出一男一女兩人來。

  男的四十來歲,手持羽扇,一身儒衫,衣袖飄然。

  女的十八九歲,黛眉入鬢,鳳目泠然,背插雙刀,一身火焰般的赤紅衣衫,將完美無瑕的身姿在人前徹底展現無遺。

  「原來唐家領隊之人是玉銘道友,真是失敬得很,看來唐家這次,對夢魘宮之行是勢在必得了。」

  巨龜上白色光幕一閃的消失不見,同樣顯露出數十名黑衣男女來,一名頭生紫色肉瘤的凶惡男子走了出來,臉上有些意外的模樣。

  「原來是越見海道友,道友不是十年前功法反噬走火入魔了嗎?」唐玉銘見到凶惡男子,更是大吃一驚。

  「嘿嘿,慚愧得很,越某當年雖然修煉出現問題,但前兩年得了另外一番機緣,因禍得福下反而修為更進一步,已經金丹大圓滿了。我倒是久聞玉銘道友號稱唐家元嬰之下第一強者,不知等閒暇時,可有機會交手比試一二?」越見海抬手摸了摸頭上的肉瘤,目中凶光一閃地說道。

  「嘿嘿,只是些虛名而已,不過越道友若是真想見識一下唐家的神通,在下自然隨時候教。」唐玉銘神色已經恢復如常,聞言嘿嘿一聲。

  「那好,一言為定。不過現在嘛,道友可願和越某打個賭?」越見海點點頭,又眼珠一轉地說道。

  「打賭?越道友是何意思?」唐玉銘微微一愣。

  「你旁邊的小姑娘,應該就是唐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唐紅菱吧?我以前即使閉關中,也聽說過這丫頭的名字,號稱是唐家百年一見的修煉奇才。單論名氣之大,恐怕連越千愁那小子都稍遜一籌了。這次,就以他二人在夢魘宮的收獲打賭如何?」越見海目光落在了其旁邊的紅衫女子身上,不客氣的說道。

  「紅菱,上來見過見海前輩。」唐玉銘不置可否,反而衝身邊之人吩咐一聲。

  「唐紅菱見過越前輩!」紅衣女子當即上前幾步,微微一躬身,不卑不亢的說道。

  「越千愁,你這小子死哪裡去了,也給我滾出來。」越見海再打量了此女幾眼後,忽然轉首大吼一聲。

  「七伯,我一直都在這裡,你不用喊這麽大聲吧。晚輩見過唐前輩。」

  巨型海龜上的人群一陣騷動後,從中走來一名只有十五六歲模樣的黑衣少年,頭上戴著一個黑色髮箍,圓乎乎的娃娃臉孔,但滿臉無奈的表情。

  「你就是越千愁?聽說你十歲築基,初次代表越家參加三家較技,就和鐘道天並列第二了,那時才不過十三歲而已,如今三年過去,以你的天資,恐怕連紅菱也已經不如你了。若說紅菱和鐘道天是百年一遇的天才,那你恐怕是千年才出一個的天之驕子了。」唐玉銘見到黑衣少年,仔細打量一番後,用欣賞的口氣說道。

  「不敢,前輩謬贊了,晚輩可不經誇的。」越千愁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回道。

  「哈哈,玉銘道友也別誇他了。千愁雖然天資不錯,但是在機關術上花費的時間太多,單論法力精純的話,還是無法和紅菱丫頭相比的。」越見海摸了摸頭上肉瘤,臉上露出笑容的說道。

  唐紅菱神色淡然,看不出其心中在想什麽。

  越千愁則看著此女,嬉皮笑臉的樣子。

  至於兩家其他弟子,更是老老實實的誰也不敢肆意說話。

  「好了,我剛才提的打賭之事,唐道友還沒回覆我呢,莫非你還真對紅菱侄女沒有信心不成?」越見海又再次提起了剛才所說的事情。

  「打賭的話……」

  「若是二位真以自家弟子打賭,不如也帶上我們鐘家吧!而且也不限幾名之間,乾脆三家所有弟子都參與一把,如何?」

  高空中忽然傳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接著一陣強烈的虛空波動,一團乳白色靈光綻放開來,從中顯露出一座赤色宮殿,畝許大小,十幾丈之高。

  說話之人,正是站在宮殿大門處的一名長鬚老者,頭髮烏黑,紅光滿面。

  「原來是鐘全道友。」

  「赤光殿果然名不虛傳,不知何時到的,我二人竟然未曾發現。」

  唐玉銘和越見海見此景,臉色都是一變。

  「哈哈,二位道友莫見怪,鐘家也是剛剛到此,正好讓我聽到了二位交談的內容。你們也全都出來,見見唐家越家的同輩中人吧。」長鬚老者卻不以為意,反而哈哈一笑,頭也不回地吩咐一聲。

  下一刻,從宮殿大門內就一哄而出三十多名男女,正是鐘家選出進入夢魘宮的一干弟子。

  鐘沉正在其中,有意無意的走在了最後幾人,毫不起眼的樣子。

  一干弟子中,約有十來名鐘家弟子簇擁著一名身材修長,面容儒雅的錦衣青年。

  另外一男一女根本不理睬其他人,自顧自地走到黑鬚老者身後處才站住。

  男的二十來歲,灰色短衣,虎背熊腰,雙臂上各自套著一枚烏黑圓環,單手提著一柄黑色長槍,異常彪悍的模樣。

  女的十五六歲樣子,肌膚如雪,眉眼如畫,一身藍色宮裝,看起來楚楚動人,讓男人心動不已。

  儒雅青年看到此景,哼了一聲後,也離開簇擁著的其他弟子,大步走到了黑鬚老者旁邊。

  「你們三個就是鐘家這一代的三子?哪個是鐘道天?」越見海看著黑鬚老者旁邊的三人,驀然問道。

  「晚輩鐘道天。」彪悍青年上前一步,一咧嘴,露出雪白牙齒。

  「好,很好。看你的樣子,應該修煉過某種特殊煉體之術吧,否則氣血不可能如此旺盛。」越見海雙目一眯,大有深意的言道。

  「前輩慧眼如炬。」彪悍青年心中一凜,臉上現出幾分恭謹。

  越見海點點頭,目光只是在鐘道天旁邊的儒雅青年和少女身上掃了一眼,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宮裝少女見此,古怪精靈地一笑。

  儒雅青年卻面色有些難看。

  「鐘全道友,你剛才所說的三家子弟共同參與打賭,是什麽意思?」唐玉銘終於問道。

  「很簡單,光是兩三人的話,根本無法代表我們三家新一代的真正實力,自然所有子弟都參與的結果才更有說服力,不過,打賭內容要改一改的。」鐘全不慌不忙地回道。

  「鐘全兄想如何改法?」越見海似乎並不反對。

  「在夢魘宮中,收獲具體多少的話,恐怕很難做到一個公認的評估,乾脆簡單一點,就以太乙丹數量作為標準。哪一家弟子得到的太乙丹最多,就算贏如何?畢竟此丹藥,是三家每次進入夢魘宮後都勢在必得的。」鐘全胸有成竹地言道。

  「如此一來,輸贏的確簡單了。好,我同意此事。」越見海想了一想,點下頭。

  「嗯,我也沒有意見,那就如此說定了。」唐玉銘也笑眯眯地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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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三方賭約

  「既然打賭方式沒有不同意見,那具體要賭何物,我們三個還要商量一二的。」鐘全搖頭晃腦地繼續說道。

  「這有什麽可商量的,肯定要拿出價值差不多的寶物吧。這樣,我拋磚引玉,這有一塊火炎玉髓,足可以價值兩三萬靈玉,就用此物和二位賭上一把。」越見海聞言,爽快地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盒,將蓋子一打開,裡面竟有一塊雞蛋大小的黑紅玉石,隱約散發著一股驚人熱浪。

  「火炎玉髓,這可真是好寶物。看樣子,唐某也得拿出一件壓箱底的東西來了。」唐玉銘見到黑紅色玉石,頓時有些動容,略一思量後,也從袖中摸出一個白色小瓶來,同時往另一隻手中倒去,頓時滾出一顆龍眼大小的粉紅色丹藥來。

  此丹藥方一出現,一股香甜氣息彌漫而開,表面更有絲絲乳白色霧氣若隱若現。

  「瑞雲丹,竟是此物!」越見海兩眼一瞪,失聲出口。

  「原來當年烏靈洞中的丹藥,是被唐道友得去了。」鐘全也臉色一變,大有深意的說道。

  「呵呵,慚愧,當年在下的確比其他道友早到烏靈洞一步,遇到此等丹藥怎可能不取。」唐玉銘笑著沒有否認。

  「二位道友出手都好大方,這樣的話,那鐘某就拿這件靈器賭上一賭吧。」鐘全手撚鬍鬚半晌後,終於下了什麽決心,單手一個翻轉,手中多出一面黃光濛濛的銅鏡。

  此鏡不過巴掌大小,一面遍布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符文,一面則清澈如水,裡面隱約可見一些鳥獸蟲魚之類的虛影浮現。

  「山海鏡!鐘道友,你拿此物打賭真沒問題?這可是你們鐘家最有名的法器之一。」唐玉銘看著銅鏡,卻有些發愣了。

  「不錯,山海鏡雖然妙用無窮,但你擅自拿來打賭,若真輸了,恐怕你們鐘家不會善罷甘休吧。」越見海雖然看著銅鏡目光異常火熱,也十分忌憚的說道。

  「嘿嘿,二位道友亂想什麽呢,若是真的山海鏡,其價值根本不是靈玉可以衡量的。這只是一件仿品而已,價值應該正好和你們拿出的二物差不多。」鐘全聞言,卻兩眼翻白起來。

  「原來如此,這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即使這件仿品只擁有山海鏡十分之一二的威力,用來當賭注也綽綽有餘。」唐玉銘鬆了一口氣,總算神色如常了。

  「既然這樣,我們擊掌為誓。」越見海毫不猶豫地說道。

  鐘全和唐玉銘互望一眼後,均都點下頭。

  下一刻,三人同時向前飛起,在高空中相隔數十丈距離之遙,各自抬起一條手臂,虛空拍出一掌。

  「轟」的一聲巨響,三隻顏色各異的巨大手掌虛影,憑空在中心處浮現而出,狠狠撞在了一起。

  刹那間,驚人氣浪向四面八方狂卷而開,三隻巨手虛影晃了一晃後,同時碎裂而滅。

  賭約就此正式成立。

  三名金丹修仙者各自回轉自己的飛行法器。

  鐘全一回到赤光殿內的大廳中,立刻面向眾人說道:「你們剛才都聽清楚了,這場賭約表面上,只是牽扯到我手中的一件上品法器,實際上卻是一次三家間的實力衡量。勝者以後一段時間內,在天南中有足夠分量的話語權,其他兩家也會自覺得退讓三分。所以這場比試,鐘家一定要盡量奪取第一,我不管你們是嫡子還是庶子,這一次只要能在夢魘宮奪到太乙丹,我自會重重賞賜下來。」

  其他人聽了,自然連聲答應。

  「道天,依雲,金龍,你們是實力最強的三人,其他兩家弟子中的強者,就交給你們來對付了。」鐘全慎重地衝鐘道天三人囑咐道。

  「我肉身秘術已經大成,這一次絕對不會輸給唐紅菱、越千愁二人。」鐘道天緩緩說道。

  「全叔,我這次也修了兩門厲害的秘術,相信會給唐紅菱和越千愁一個大驚喜。」鐘金龍則看似十分自信。

  鐘家三子中的最後一人,叫依雲的宮裝少女,只是甜甜一笑,沒有說什麽。

  長鬚老者看到三人這般模樣,有些欣慰的點下頭,再囑咐了幾句後,就叫眾人全都散開休息了。

  此刻,離夢魘宮開啟應該不久了。

  鐘沉先前站在眾人中,一直平靜地看著這一切,聽聞可以自由休息後,略猶豫一下,便走到大廳角落處盤膝坐下,並閉上雙目養神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臉色微微一動,面前傳來一個男子聲音。

  「沉兄,三子都是嫡系中人,這次我們庶系恐怕還要被他們壓上一頭。此次進入夢魘宮後,不如我們聯手一同行動如何?」

  「聯手?」鐘沉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見面前多出三人來,兩男一女。

  兩名男的看似二十來歲,容貌頗為相似,只是其中一人滿頭灰髮,另外一人烏黑如常。

  說話之人,正是灰髮的青年男子。

  女的貌美如花,身材婀娜,竟是慕容雙。

  「庶系弟子中原本就以我們這幾個實力最強,否則也不會出現在此,若是同心協力的話,未必不能和鐘金龍他們爭上一爭。」灰髮青年含笑說道。

  「原來是鐘泰、鐘岳二位,你們還是找其他人吧。這次能參加夢魘宮的鐘家子弟中,庶系只占一小半,就算沒有鐘道天三人,大家也沒有多少出風頭的機會。另外,你不會不知道鐘雲是我兄弟吧,帶著此女過來是什麽意思?慕容雙,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得到進入夢魘宮名額的,但最好少出現在我面前。」鐘沉掃了三人一眼,淡淡說道。

  「鐘沉,別不識抬舉?你真以為自己是族長之子就是庶系弟子第一人了,我們兄弟……」

  「岳弟,住口!沉兄不願意聯手那就算了。至於慕容雙姑娘,是我當年曾經欠下慕容家一個人情,才會答應在夢魘宮中照料一二的,沉兄不要太多心了。」

  黑髮青年剛大怒地說了兩句,就被灰髮青年一口阻止,頗為忌憚地衝鐘沉解釋了兩句。

  鐘沉聞言面無表情。

  這時,慕容雙卻美目一紅,帶有些淒艷之美的哀怨道:「沉公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奎少爺想要我這個人,你以為慕容家敢拒絕嗎?鐘雲是對我不錯,但他不是長老之子,就算在生死擂上贏了又怎麽樣?我和奎少爺的婚約是被取消了,但我這個外姓弟子還不是被強行安排到了此行中。以我剛剛築基的修為進入夢魘宮是九死一生,但我若是不來的話,恐怕慕容家不久後也就不復存在了。」

  「哼!收起你的魅惑之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修煉的是何種功法嗎?我不管你怎麽想的,慕容家又如何考慮的,但既然當初這麽選擇了,一切後果自然要自己承擔,你們可以離開了。」鐘沉聽了此女之言,卻毫不為動,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黑髮青年鐘岳不甘心的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其兄長一把抓住胳膊,半拖著拉開了。

  慕容雙面容一陣陰晴變化後,只能嘆息一聲的同樣離開。

  鐘沉看著三人的背影半晌,才目光下垂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

  在那裡,有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銀白色護腕,將整隻手腕全都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鐘沉嘴角微微一翹後,就再次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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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暗流湧動

  「大哥,你剛才為何攔著,要不是你拉著,我一定要讓這小子知道我兄弟二人的厲害。」鐘岳縱然被其兄遠遠來開,仍然滿臉憤憤的表情。

  「你知道什麽?鐘家庶系弟子中,鐘沉和我兄弟二人名聲一樣大,你不會就真以為我們三個實力差不多了吧。」灰髮青年卻臉色陰沉地說道。

  「我知道這小子實力不錯,但是就算再強,也和我們一樣是築基圓滿,實力又超出多少。況且他只一人,我們兄弟兩人聯手,壓服他還不是綽綽有餘。」鐘岳不服氣地說道。

  「你可知道,我在兩年前曾經和鐘沉交過手?」灰髮青年聽到自己弟弟的言語後,猶豫了一下,苦笑著說道。

  「什麽,我怎麽不知道此事?結果如何?我記得你那時好像還未進階築基圓滿。」鐘岳聞言一驚。

  「當時我和鐘沉都是築基後期,是我逼他一定要分出勝負的。但他只出手了三次,我就敗了,甚至連法器都未動用。你不知道,他將碧波功已經修煉到了何種層次,那種威力就是一般築基圓滿也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如今修為更進一步。」鐘泰面上現出一絲畏懼的回憶神色,慢慢說道。

  「你是說,鐘沉在築基後期就有了築基圓滿層次的實力?這豈不是說,他和三子都是同一層次的強者了?」鐘岳卻聽得目瞪口呆,半晌後喃喃問道。

  「就算還差一點,但也絕對不會遜色哪裡去,否則我怎會帶你眼巴巴的主動過來要求聯手。這夢魘宮中危險無比,幾乎有近半的隕落機率,若是真能和其一起的話,能活著回來的可能性肯定大增,但可惜啊……」灰髮青年十分遺憾的說道。

  在兄弟二人身後處的慕容雙,將二人的對話聽到耳中,面上一絲異樣之色閃過。

  大廳另一角落處,鐘金龍目光微閃地遠遠看著鐘沉,見鐘泰兄弟和慕容雙先後離開其身邊,才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

  這時,簇擁他的數名嫡系弟子中一人,惡狠狠說道:「金龍大哥,鐘泰兄弟不自量力,竟然想聚集人手和我們嫡系爭高下。等進入夢魘宮後,要不要找個機會再狠狠教訓一二,好讓他們知道嫡庶間的真正差距。」

  「夢魘宮何等廣大,我們在裡面也只能滯留兩個月,哪有時間耗費在無用的事情上。等進入裡面後,真碰見庶系弟子可以順手給他們一些苦頭,無需專門去找他們。我這次的真正對手是唐紅菱、越千愁甚至鐘道天他們。」鐘金龍毫不猶豫的說道。

  「金龍大哥說的對,小弟還是見識淺薄了。只要金龍大哥這次能從夢魘宮中得到那樣東西,就算鐘道天他們以後也只能乖乖稱臣。」開始說話的那名嫡系弟子話鋒一轉,只是聲音一下低了許多,眉宇間有些興奮之色。

  「我不是說過,不準在外面隨便提那東西嗎,以後有類似的話,全都給我憋回肚子裡。」鐘金龍聽了這話,卻臉色一沉,低聲呵斥道。

  「是,是小弟的錯,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就是,你忘了出發前,金龍大哥怎麽說的了。」

  「鐘田,以後一定要多加注意點。」

  簇擁在鐘金龍旁邊的其他幾人,也紛紛壓低嗓音說道。

  開始說話的那名鐘家嫡子,只能連連稱是。

  鐘金龍見此,這才臉色緩和了幾分。

  ……

  外面,赤光殿最高的屋檐處,鐘道天坐在上面,拿著一塊白色手帕擦拭著手中的黑色長槍,異常的全神貫注,仿佛身外一切事物都無法分散其半分注意力。

  「鐘道天,你還真沉得住氣。沒看到鐘金龍正在下面拉幫結夥?」就在這時,鐘道天背後處突然傳來一個悅耳的女子聲音,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名少女身影,正是鐘依雲。

  此女古怪精靈地看著鐘道天。

  「愚蠢!若說是幾年前,鐘金龍還算勉強跟得上你我腳步,如今已無法和你我同列三子了。」鐘道天仍然緩緩擦著手中的黑色長槍,頭也不回的說道。

  「哦?看來你這次出關,真的實力大進,連這樣的話也敢輕易出口。」少女微微一愣,隨之又掩口輕笑。

  「哼,你這丫頭不也一樣,自從築基圓滿後,就一直在秘潭中修煉,想來比起當初也是實力大增了。鐘金龍就是不明白,我等修仙者的根本是個人強大,甚至最後能超脫於整個世界,他本末倒置的去追求權力之術,如何還能放在我眼中。」鐘道天哼了一聲道。

  「話是如此不假,但我可收到消息,鐘金龍這次進入夢魘宮,不光是追求太乙丹,其實還想謀取另外一樣東西。據說若是能夠得到此物,他成就上品金丹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少女眨了眨眼睛的說道。

  「若是一件外物就能讓人輕易成就上品金丹,依雲,你以為現在的元嬰強者還會如此少嗎?縱然真有這樣的寶物,也頂多有些許幫助,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自身。」鐘道天不客氣的說道。

  「咯咯,聽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對了,聽說你那個親弟弟也進入夢魘宮了,聽人說他實力很不錯,在庶系弟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他輔助你的話,說不定你這次真能得償所願。有機會的話,介紹給我認識一二。」鐘依雲咯咯一陣輕笑,也不等對方回話,身影一晃,化為一股青煙憑空消失。

  鐘道天聽到鐘沉之名,手中正在擦拭長槍的動作首次一凝,但隨後就恢復如常,整個過程面容絲毫未變,猶如未曾聽到少女最後幾句話一般。

  一艘看似尋常的黃色小舟上,四名面容僵硬的人站在船頭前端,默默眺望著遠處的唐、鐘、越三家的巨大飛行法器。

  好一會兒後,一名身材看似比較矮小的男子,發出嘎嘎低笑的聲音。

  「夜梟,你笑什麽?」另外一名穿著黃色長袍之人,眉頭皺起地問了一句。

  「我是在笑仙族世家一向自大慣了,這次來的都是三大家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弟子,若全葬送在了夢魘宮中,說不得以後百餘年內,會陷入青黃不接的困境,到那時,其他勢力的機會就來了。」矮小男子話語中,帶有一種說不出的惡毒。

  「夜梟,我知道你和仙族世家有大仇,但這次行動是大人親自策劃,甚至連剛剛祭煉而成的分身都派了出來。若是因為你的偏激行動壞了大事,到時候你就算想死也是做夢的事情。」長袍男子不客氣地訓斥道。

  「巨靈,你無須用大人來壓我,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如何去做。這一次,我們幾個自願服用化功丹,將修為從金丹強行降低到了築基圓滿境界,為的不就是此行把握能夠更大一點。話說回來,我們若是得手了,恐怕夢魘宮十有八九也不復存在了吧,到時候,這三族子弟同樣是死路一條,我又何必做多此一舉的事情。」矮小男子嘿嘿地說道。

  「你知道就好。」長袍男子聞言,不再多說了。

  其他兩人卻對兩名同伴的對話視若無睹,只是木然的看著遠處的飛行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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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開啟

  更遠之處,某個酷似木屋的綠色飛行法器上,一名老嫗正隔著一層模糊不清的珠簾,向屋內恭敬地說道:「回稟主人,我已經看清了,那幾個蠢貨果然自降修為出現了。」

  「這很正常,那人若想解除我下的滅塵之毒,也只有派人進入夢魘宮中,取得那東西才能配出解藥,否則,此毒將如跗骨之蛆般折磨其一生一世,讓其終生修為都無法寸進。但話說回來了,我此次又未嘗不是為了此物而來。」屋內傳來一個冷冷的女子聲音。

  「主人,你放心。你要求的東西,老身都已經準備好了,我雖然沒有服用化功丹,但是用禁錮法環封印了大半修為,同樣可以暫時進入其中,甚至若是遇到危險,老身拼著這身修為不要,還能強行發出金丹級修為的一擊。」老嫗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很好,孟嫂,辛苦你了。還是你這樣的老人最為忠心,希望到時能一切順利吧……」女子聲音嘆息一聲後,話語聲漸漸低不可聞了。

  老嫗站在屋外不動一下,猶如一棵蒼老古松。

  ……

  一條頭生肉角,渾身青鱗的巨大怪魚身上,盤坐著一名滿臉虬鬚,一身藍袍的男子身影。

  這看似相貌威猛的藍袍男子,兩眼直直地看著黑色漩渦中的宮殿虛影,口中不停喃喃著一些話語:「是我的,都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嘴角邊有一縷縷口水流出,卻是個癡呆之人。

  ……

  一層外人無法看見的透明輕紗籠罩下,巨大圓盤上的某把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名穿著白色錦衣的俊美青年。

  他雙目瞳孔翠綠,滿頭藍髮,眉宇間更有一枚鮮紅似血的符文印記,背後更有兩名年輕美艷的宮裝侍女,一個為其輕輕揉著肩頭,一個卻將一枚枚剝好外皮的不知名水果塞進其口中。

  在錦衣青年背後更遠點的地方,還站著八名金盔金甲的持戈甲士,一個個神情肅然,雕塑般的動也不動。

  金衫青年好大的排場!

  其半睜雙目透過輕紗,看向一干飛行法器上的修仙者時,眼神滿是輕蔑之色,仿佛在看螻蟻一般。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兩日後,高空中。

  黑色漩渦中一聲轟鳴,巨大宮殿的最後一角終於從中撕扯而出,並飛快由虛影化為了凝實狀態。

  至此,整座黑色宮殿在漩渦中徹底浮現而出。

  幾乎同一時間,宮殿大門上的一張張灰白色人臉,突然拼命掙扎蠕動起來,片刻間工夫,所有人的臉都匯聚一團,化為了一張巨大鬼面,以門縫為界,一半青一半紅,頭有雙角,獠牙畢露。

  但奇怪的是,巨大鬼臉雖然猙獰恐怖,雙目卻死死緊閉。

  「夢魘宮要開了!」

  「只有一個時辰時間可以闖關。」

  早就在下方海面上苦苦等候的眾多修仙者,頓時騷動了起來,更有人興奮不已地嚷嚷起來。

  一些飛行法器上破空聲大起,一道道遁光直接往黑色宮殿大門處投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當這些遁光接近宮殿時,原本緊閉的鬼臉大門無聲緩緩打開,裡面盡是灰蒙蒙的濃濃霧氣。

  「哈哈,既然鬼門已經開了,那某家就先走一步了。」某道遁光中傳出哈哈大笑聲,率先投入黑色宮殿大門內。

  此舉動頓時仿佛引爆了什麽,上百道遁光或駕馭小型法器,或直接肉身飛遁,也緊跟著紛紛沒入門後的霧氣中。

  「蠢貨!」

  「這些人一看就是沒有底蘊的散修,連鬼門關的厲害都不知道。」

  「嘿嘿,這些人中活著進入裡面的恐怕沒有幾個吧。」

  ……

  剩下的眾多修仙者,大都屬於世家宗門等大小勢力,眾人見此情形,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

  接著,在各勢力一番準備後,才有一隊隊修仙者騰空飛起,在進入鬼臉大門前,紛紛先點燃某種香燭,每人都拿在手中,這才小心翼翼地進入霧氣。

  包括鐘沉在內的一干鐘家人,早就走出了赤光殿,同樣凝望著大門洞開的黑色宮殿。

  不遠處的金色龍舟上,在唐玉銘一聲令下後,三十餘名唐家子弟,同樣手持香燭飛向了夢魘宮,很快消失在了霧氣中。

  鐘全見此神色微動,目光往另一邊掃了一下,正好和巨大海龜上的越見海對了一眼。

  越見海嘿嘿一聲後,一揮手,一干越家子弟也紛紛騰空,飛向了黑色宮殿。

  「正式進入到裡面前,暫時由鐘蝠帶隊,畢竟他是曾經進入過夢魘宮一次的老人。另外,夢魘宮的忌諱和危險之處,你們想來也知道一二,我也不再多說了。總之,在裡面不能丟了我們鐘家的面子,然後盡量活著回來吧。」鐘全雙目微眯,看著越家弟子也進入夢魘宮後,忽然吩咐道。

  「是!」一名面孔焦黃,滿臉病容的老者上前一步,率先答應道。

  其他人跟著應聲。

  鐘沉在後面看了這老人一眼,心中一動。

  這位叫鐘蝠的老者是一名庶系弟子,也是鐘家中為數不多,經歷過上一次夢魘宮還活著回來的弟子。

  他這一次之所以還能有資格進入夢魘宮中,族內也是存了借助其經驗,讓新人避免一些不必要危險的想法。

  「聽好了,現在點燃辟邪香,緊跟隊伍。在進入鬼門關後,無論在裡面見到或聽到任何異常事情,都絕不準理會,萬一有人掉隊,也絕不準回頭去找,全明白了嗎?」鐘蝠得了鐘全這位族內長老的任命後,不客氣地吩咐起來。

  鐘金龍等人雖然心中各有所想,但表面上自然沒有反對的意思,其他人更是紛紛點頭。

  隨之所有人各自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辟邪香,點燃後拿著,就跟著鐘蝠飛向了黑色宮殿。

  鐘沉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後面,身後還有五六名庶系弟子,鐘泰、鐘岳兄弟和慕容雙都在其中。

  轉眼間,一行人接近了黑色宮殿。

  鐘沉看著越來越近的巨門,目光往兩邊的猙獰鬼臉上掃了一下,忽然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上的銀色護腕。

  不知是否錯覺,剛才左手腕處似乎熱了一下,巨門上的兩片鬼臉,更好像眼珠動了下的看了其一眼。等他再凝神細看時,兩片鬼臉又木然不動了,仿佛剛才的一幕根本就未發生過。

  鐘沉心念轉了幾下,想了想和鬼門相關的一些消息後,心中微寒,再不敢多看巨門上的鬼臉,跟著前面之人一頭紮進了濃濃霧氣中。

  說也奇怪,眾人手中所持香燭在外面點燃時,只是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但一進入霧氣中,一下就變得濃郁萬分。

  所有點燃的香燭頂端處,都有團團黃色熒光發出,將持香人全身都籠罩裡面,逼得附近的灰色霧氣自行避開數丈遠距離。

  一行人排列而行,隱約形成了一條淡黃色的長長通道。

  「咳!注意了,在鬼門關內,這辟邪香就是你們的第二條小命,香在人在,香滅人亡。」

  隊伍前方傳來鐘蝠輕咳一聲的話語聲。

  「嘿嘿,鐘蝠,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我等首領了。這還用你說,誰不知道這鬼門關辟邪香的重要性,在此關中若沒有辟邪香護身,很容易墜入幻境並迷失其中。」一個有些輕佻的話語聲從隊伍中間處傳出,赫然是鐘金龍旁邊一名油頭滑面的嫡系青年。

  「你既然如此自信,那老夫就不多說了。」鐘蝠回頭深深瞅了這人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隨之,他果真不再有任何言語,只是領著一干人在霧海中默默前行。

  鐘金龍在隊伍中不禁眉頭皺了一皺,但最終並未開口說什麽。

  鐘道天嘿嘿冷笑兩聲。

  鐘依雲卻面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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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門關

  鐘沉默默地行走,不知多久後,腳下忽然傳來一聲嘎嘣的脆響,忙低下頭看了一眼,瞳孔一縮。

  原本黝黑堅硬的地面上,赫然有一副白骨殘骸,他此刻一足正好踩在半截臂骨上,這才發出這般響動。

  鐘沉目光往四周一掃,卻發現附近地面上白骨皚皚,類似的骸骨一具接一具,一直延伸到附近的霧氣中,仿佛無窮無盡。

  看這些骸骨身上殘餘的衣物等東西,明顯是以前歷屆隕落在此的闖入者,不過其中還有些骸骨奇形怪狀,異常巨大,明顯並非人族所留。

  鐘沉見此,心中不禁更凝重了幾分。

  隊伍中輕呼聲迭連發出,顯然,也有其他人發現了地上的異常。

  就在這時,附近霧海中傳出一陣女子清唱的不知名歌聲,聲音悠揚悅耳,仿佛天籟之音,但歌聲所用之語卻晦澀難懂,無法聽得明白,但讓人不覺沉溺其中,幾乎無法自拔。

  「不好!是浮羅女妖。」

  「浮羅女妖!不可能,這東西不是在夢魘宮深處才會碰到嗎,怎會跑到鬼門關來了。」

  「還說什麽廢話,快堵住耳朵,辟邪香可對付不了這東西。」

  原本還算平靜的隊伍一陣大亂,一些人大叫起來。

  更多人則是飛快地從衣襟上撕扯下兩塊布條,惶恐之極的塞住耳朵。

  不過顯然,鐘家有五六名弟子的動作慢了一點,才聽了兩三句歌聲,臉上就浮現出如癡如醉的神情,原本已經放到耳朵邊的布條,竟然不覺遲疑了下來,一副完全捨不得堵住的癡迷模樣。

  這幾名弟子旁邊的同伴,有動作麻利的,大驚之下急忙強行按住他們的手臂,將布條塞入他們耳中。

  但也有兩名弟子還未來及得到幫忙,口中就忽然發出歡喜的笑聲,忽然將手中香燭一拋,一下衝出通道沒入了霧海中,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附近其他鐘家弟子見此,頓時目瞪口呆,有幾名和這兩人交好之人,搶出幾步想將他們拉回,也止步在霧氣邊緣處,不敢真的追入進去。

  鐘沉第一時間就塞住了耳朵,目光向前方一望,隱約看到鐘蝠神色肅然地單手掐訣,身前藍光閃動,竟浮現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水球。

  這顆水球方一出現,表面便有一圈圈的震波蕩漾不停,足足一炷香工夫後,才徹底平靜下來。

  鐘蝠這才長吐一口氣,衝其他人做了個手勢,就率先將耳中布條扯出。

  其他人見此也神色一鬆,紛紛跟著做出同樣動作。

  「看來我們這次的運氣真不怎麽樣,羅浮女妖這東西極少出現在鬼門關,竟讓我們一頭撞上了。不過此怪物一般只會襲擊目標一次,後面應該不會再碰上了,但若是沒猜錯的話,我們下面碰到的才是真正的大麻煩。」鐘蝠用足尖踩了踩腳下的一具白骨後,淡淡說道。

  「鐘蝠,你到底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無需遮遮掩掩的。」鐘道天單手持槍,在隊伍中冷冷說道。

  「道天少爺,羅浮女妖這怪物雖然可怕,但是其所在之處,一般意味著有另外一種更恐怖的東西存在。這地面上的白骨,恐怕大都是此東西的獵物。」鐘蝠緩緩說道。

  「血沙蟲,你說的是血沙蟲?」鐘金龍也開口了,神色首次凝重起來。

  其他人聽了一陣騷動,有的人面現恐懼之色,有的人卻滿頭霧水模樣。

  鐘依雲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鐘沉聽了後,腦中將相關資料一掃而過,同樣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們現在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了,羅浮女妖既然現身過,血沙蟲一刻鐘內必定尾隨而至。對付此蟲的最佳方式,就是用大量精血將其引開,但是我們必須在一刻鐘內跑出蟲群的追殺範圍,所以下面的時間,必須全力奔跑起來了。」

  「記住,千萬別在高處飛行,否則會引來鬼門關中的其他怪物。大家禱告吧,讓自己千萬別掉隊,嘿嘿,否則後果你們知道的。」鐘蝠嘿嘿兩聲說道。

  那名一開始對鐘蝠出言嘲諷的嫡系弟子,早已面色蒼白,再無任何囂張言語了。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隨後就見鐘蝠單手一揮,身前水球頓時潰散而開,身前卻現出一隻巴掌大的黑色皮袋。這位老者口中念念有詞一番,口吐一個「疾」字,再一根手指衝皮袋虛空一點。

  「砰」的一聲,黑色皮袋微微一顫後,就從中噴出一股血泉來,源源不絕,迅速在地面形成一大攤血水,腥氣撲鼻。

  「好了,走了。」老者不再理會皮袋,反而胸有成竹地取出兩枚青色符箓,往雙足上一拍,就一陣風般地向前方衝去。

  後面的其他人見此,或掐動法決,或激發符箓法器,一窩蜂般地跟了上去。

  鐘沉眉頭一皺後,也給自己拍了一張輕身符,再一催碧波功,足下頓時浮現兩團藍汪汪車輪般的東西,將身形一托三尺高地向前飛馳而去。

  如此多人同時飛奔而行,有快有慢之下,原本整齊的隊伍一下變得淩亂起來,並且隨著時間流逝,眾人間的距離開始漸漸拉大起來。

  特別有一些不擅長飛遁之術,並且也沒有準備相關符箓和法器的弟子,更是心中暗暗叫苦起來。

  他們這些人毫無疑問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時間再久一點的話,恐怕真有掉隊的可能,心中不覺大為緊張起來,但只能咬牙拼命堅持。

  一刻鐘時間才堪堪過去小半,前方霧海中傳來轟鳴之聲,接著一聲聲的沉重腳步聲傳來,仿佛生命巨物正在向這邊接近。

  正在前面飛奔的鐘蝠,忽然感覺身形一緊,原本離地數尺高的身軀,絲毫徵兆沒有的往下一墜,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這是……」病容老者眼中精光閃動,率先停下了腳步。

  其他人也在後面先後停下,同樣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禁空禁制!」鐘沉足下水輪一閃的潰散而滅,身形同樣落在了地面上,訝然的自語一聲。

  還未等鐘家弟子們去探查個究竟,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接著遠處霧氣一分,從中衝出數名瘋狂奔跑的男女。看他們的面容打扮,分明是先前進入的某個小勢力修仙者,只是這時渾身是血、滿臉恐懼的模樣。

  未等鐘家弟子喝問,就見「嗖」的一聲,一條長滿白色肉刺的粗大觸手,從幾名修仙者後面的霧氣中彈射而出,卷住跑在最後面之人,將其中一個模糊的拉回了霧海中,傳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

  隨之前方霧氣中,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強大氣息爆發而出,包括鐘沉在內的所有人只覺身形一凝,身軀竟然比之前又沉重了三分。

  鐘沉心中駭然,抬首向前方有些稀薄的霧海中望去。

  只見伴隨著一聲聲地動山搖的腳步聲,一個閣樓般大小的巨大眼珠隱約出現在霧海中,散發著森然的綠光,盯著鐘家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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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異變

  「獨目霧魔,上千年前天南花費數百條人命,才讓其沉睡的可怕怪物,怎會甦醒過來的?你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鐘蝠看到巨大眼珠,口中發出近似呻吟的聲音,身形一晃後,一把抓住先前從霧海中逃出的幾名修仙者之一,惡狠狠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們只是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塊石碑,將它拔了出來。」

  「石碑,難道是鎮壓霧魔的封印石?它應該深埋地下,怎會冒出地面的?」旁邊傳來鐘道天的聲音,其神色凝重地也走了過來。

  「現在哪還管得了這許多,我們必須馬上分散而走,這樣大部分人才能保住小命。這霧魔天生帶有重力神通,一旦被其靠近,想跑也來不及了。」

  「你們的運氣還真夠差的,無論血沙蟲還是霧魔,我上次進入夢魘宮時可都未曾遇到過。看來這一次夢魘宮開啟的危險程度,和以往各次都大不相同。」鐘蝠臉色鐵青,毫不猶豫2k7說道。

  「的確,這霧魔雖然可怕,但一次也無法同時追殺所有人,我們走!」鐘金龍冷冷看了巨大眼球一眼,衝身邊幾名嫡系弟子一打手勢,就斜著衝向了旁邊的霧海中。

  鐘道天、鐘依雲一個哼了一聲,一個嫣然一笑,身形幾個晃動後,也各自從不同的方向沒入霧氣中。

  鐘蝠大聲衝其他鐘家弟子說了幾句「散開逃命」的話語後,抬手摸出一塊玉牌,一把捏碎,竟化為同樣的灰色霧氣將身軀包裹起來,等霧氣再一散而開後,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鐘家其他人見此,自然也都知道霧魔的可怕,大驚之下三五結隊的一哄而散。

  霧氣中的碩大巨眼只是微微轉動了幾下,就盯住了幾名逃走的鐘家弟子,沉重腳步聲一轉,霧海中仿佛小山般的模糊黑影浮現而出,沿著此方向大步追了過去。

  ……

  距離鐘家弟子原先所在不過十來裡的地方,七八名身穿藍色長衫的修仙者正圍成一圈,拼命抵擋著從四面八方湧出的血紅色甲蟲,這些甲蟲一個個手指大小,或沿著地面爬行,或展翅低飛,凶神惡煞,毫不畏死。

  這些修仙者持著各種兵刃瘋狂向地面劈砍,不時放出各種驚人法術,或化作密密麻麻風刃,或浮現一堵堵火墻,但都不能阻止這些甲蟲的靠近。

  更令他們絕望的是,四周霧氣中沙沙聲連綿不絕,仿佛這些血色甲蟲無窮無盡一般。

  一會兒工夫後,這些修仙者就法力耗盡,迎來了絕望的嚎叫,被血色蟲海徹底淹沒了。

  ……

  霧海另外一處地方,十幾名服飾各異的男女在各行其事著,有的面對前方空氣談笑風生,有的捧書姿勢,搖頭晃腦2k7朗誦著什麽;還有的盤坐在地上,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痛哭流涕。

  但無論哪一人都瞳孔散亂,嘴角帶有淺淺的詭異笑容。

  更讓人渾身發寒的是,在旁邊霧氣邊緣處,赫然有一隻長著女首蟒身的怪物,正死死盯著這些人。

  怪物看似三十來歲的女子頭顱上,頂著一團亂糟糟的灰色頭髮,一雙倒豎立的金黃色瞳孔,散發著幽幽的冷光看著十幾名修仙者,仿佛是在看某種極其可口的美味,半張大口,不時有噁心的綠水流淌而下。

  ……

  霧海某處,唐家數十名弟子,正瘋狂地攻擊著一頭巨大蜥蜴。

  這蜥蜴足有七八丈長,通體灰白,碩大頭顱擺動之下,不停噴著墨綠色毒氣,不時有人面色發黑的退出攻擊。

  而在戰團稍遠點的地方,唐紅菱和另外一名中年男子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唐紅菱黛眉微皺,中年男子卻面色鐵青。

  ……

  寒光一閃,數名金甲衛士合擊之下,數柄長戈將一頭仿佛爛泥般的怪物切成了七八塊。

  「噗噗」幾聲,怪物屍體化為數股灰煙自燃起來,只在原地留下幾堆黑色灰燼。

  「果然如此。」在這幾名甲士後面,錦衣青年檢查了一遍地上的黑色灰燼,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

  「全去死吧,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偷東西的傢伙都是該死的……」一個滿臉虬鬚的藍袍大漢,兩眼發直地緩緩而行,口中不停嘟囔著什麽。

  後面的霧氣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十幾頭模糊不清的黑影,遠遠跟著大漢,無聲無息,卻又大為畏懼不敢靠近的模樣。

  鐘沉大步而行,身旁一道青光盤旋飛舞不定,將四周撲上來的數隻頭長銀色雞冠的麅子般怪獸切得粉碎。

  「噗」的一聲,當最後一頭怪獸也化為點點黑氣潰散後,鐘沉長吐一口氣地停下了腳步。

  現在距離他和其他鐘家人分開,已經兩個多時辰了,剛才被斬殺的怪獸,也是其經歷的第三波攻擊了。

  不過,他依仗一身遠超同階的精純法力,外加數件攻守兼備的法器,倒是一路無礙的走到了這裡。

  但他只要想一想就可知道,其他鐘家弟子的處境恐怕大都不妙。

  鐘沉想到這裡搖了搖頭,將飛劍收起,又從懷中摸出一個圓盤狀法器,用一根手指往上面一點後,一陣白光浮現而出。

  只見變得白濛濛的圓盤中,一個小紅點在邊緣處浮現而出,十分地醒目。

  鐘沉見此大喜,這表示其已經走到了霧海邊緣處,不久就可徹底通過鬼門關了。

  他當即再對著圓盤施法一番,重新確定了一下方向後,就單手持香,大步繼續前行而去。

  半刻鐘後,鐘沉衝出霧海的瞬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著眼前一花,前面出現大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綠色森林。

  這些樹木一棵棵足有十幾丈高,枝葉蔥蔥綠綠,異常的茂盛。

  鐘沉又抬首望了望天空,只見天上萬里無雲,一輪紅日懸掛高空,他沉吟了片刻,又轉首朝來處方向望了一眼。

  只見身後灰霧滾滾,深不可測,仿佛可以吞噬掉一切。

  鐘沉輕吐了一口氣,這才將手中香燭一晃的熄滅掉,目光再向前方處掃了一眼。

  記載沒有錯,夢魘宮外表看似是一座宮殿,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獨立秘境。

  而他在通過霧海的瞬間,其實應該經歷了一次禁制大挪移,是被轉移出了鬼門關,而不是自己真的走出來了。

  不過,這個東西又是什麽?

  鐘沉再向近前方望去,面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神情,只見在森林前面的大片空地上,赫然豎立著一座六七丈高的巨大石像。

  雕像是一名身穿儒袍的長袖男子,三縷長髯,一股道骨仙風的模樣。

  讓鐘沉在意的是,這儒生模樣的雕塑男子,一手托著顆拳頭大的赤紅色石頭,一手提著面銀白色盾牌,仰首望天,一臉寂寞神色,栩栩如生。

  根據他所得的夢魘宮相關資料,可從來沒有提過鬼門關後,會有這麽一座雕像存在。

  鐘沉壓下心中的詫異,目光又朝左右掃了一遍。

  這裡空蕩蕩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也不奇怪,鬼門關可沒有什麽固定的出口,只要通過霧海就算是正式進入夢魘宮內部了,其他通過之人多半在衝出霧海的瞬間,就被隨機挪移到了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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