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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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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顏 -【狼君狡詐(驚天大盜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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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02: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令狐蕊果然進了京城。

  但是,她的態度令齊舒展絕望。

  「亂吼亂叫什麼?你總是這樣,沒一點女兒家的樣子。」令狐蕊淡淡地掃了焦躁失態的女兒一眼,表情冷漠淡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娘!」齊舒展聽到母親這麼說只有更加慌亂,哪裏還顧得上什麼女兒規範?「我求求你,去救他!白行簡被那個狗皇帝抓進大牢了,說不定就會把他……把他……娘!求你!」

  「你有完沒完?」令狐蕊甩開她的手,慢條斯理地在貴妃椅上側躺下,舒適地擺好姿勢,才懶洋洋地看著女兒,「忘了他吧。」

  「娘?!」齊舒展近乎絕望,咕咚一聲跪倒在貴妃椅前,死命抓住令狐蕊的手臂,「我求你!女兒……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不能失去他!」

  令狐蕊的臉色一寒,雙目如劍地逼視著她。

  齊舒展雖然自知行為不當,但此時已完全顧不得這些俗世規則,「娘!我愛他,我真的好愛好愛他,求求你救他吧!」

  「我不過是一介被緝捕的朝廷欽犯,有何能耐能夠拯救一位大名鼎鼎的禦史大人?」令狐蕊近乎咬牙切齒地說。

  該死的白行簡,沒想到他真的膽敢婚前就吃了自己的女兒,給她來一個生米煮成熟飯,讓她不認這個女婿都不行!

  混小子!

  「娘!我知道你有能力救他!」

  「救了他又如何?他堅持做他的官,救了他就會和我們逃犯母女在一起了嗎?他肯和我們一起逃亡天下嗎?」令狐蕊冷冷地盯著齊舒展。

  「可是……可是他現在有性命危險,做不做官等他被救之後再說好不好?」

  「只要他留戀官位一天,待在那個暴君身邊一天,就遲早會出事。我怎麼會允許我的寶貝女兒嫁給這樣一個貪戀榮華富貴之徒?」令狐蕊冷冷地說。

  「他不是這樣的人。」齊舒展抓著令狐蕊的手哀求,「娘,他是很特別的官,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官。」

  「你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這些做官的,哪一個不是巧言令色?死的都能被他們說活。」

  「他不是。娘!求求你救他!」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令狐蕊終於勃然大怒,猛地甩開齊舒展的手,「我說過,凡是效忠那個暴君的官吏,都是我們家的仇人,是你爹的仇人,你還要嫁給那樣的人,還要救他?」

  「那麼娘,你告訴我,我爹是誰?他為什麼而死?白行簡究竟和我們家有什麼仇?」齊舒展知道母親偏執的個性,不再哀求,只是冷靜地問。

  「你爹……」令狐蕊面色黯淡,欲言又止。

  「我爹是被現在的皇上害死的嗎?那又和白行簡有什麼關係?娘,你不能總是這樣遷怒,把天底下所有的官員都當成壞蛋。」

  「我說不準你嫁就是不準!」令狐蕊強悍地駁回她的辯解。

  「娘,白行簡效忠的不是你口中的那個暴君,他效忠的是天下的黎民蒼生。」齊舒展終於哭了起來,淚如雨下,「娘,求你,只要你救了他,我就答應你不嫁他,永永遠遠離開他。」

  令狐蕊一怔,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後者正跪在地上,蜷縮成一小團,渾身顫抖著,淚水打溼了那張俏麗如芙蓉的臉,以往總是神採飛揚的單鳳眼此時卻完全失去了光澤,只剩下濃濃的哀傷。

  令狐蕊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死丫頭,已經愛那個男人愛得那麼深了嗎?

  「展兒,你就這麼信他?」令狐蕊心痛地抱住女兒。

  齊舒展輕輕地點頭,「不管他做什麼,我相信他的目的總是好的。」

  「即使他……」令狐蕊再次嘆氣,「好,我答應你努力救他,你也跟著一起來吧,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

  齊舒展不解地望著娘親。

  令狐蕊只是苦澀一笑。這個單純的傻丫頭,她哪裏會知道官場到底有多麼的陰險狡詐?

  可是她偏偏愛上一個精通官場之術的男子,這樣真的會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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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押朝廷要員的牢房還算幹凈,雖然光線有點暗,但一桌一椅一床都還潔凈,墻壁和地板上也沒有長苔蘚,沒有爬滿惡心的蟲類。

  白行簡靜靜的坐在鋪了幹爽稻草的床上,閉目養神。

  雖然他力圖讓自己的表情如常,心態平靜,可是他做不到,也許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做到被關在監牢裏還能心情愉悅吧?

  雖然早已預測到了皇帝會如此做,但真的置身在這種黑暗的牢房中時,他還是有些壓抑與鬱悶。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標準的好人,他有些狡猾、有些姦詐,但那是在官場生存的必然條件,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他必須如此做。

  可是……他現在有些煩躁,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擔心齊舒展。

  自己不在她身邊,又身陷大牢,她現在一定又急又擔心吧?

  可是自己現在卻無能為力。

  白行簡閉上眼,感到心情更焦躁了。

  她絕不會知道皇帝並不是真的想殺他,那個瘋子皇上只不過想用他來威脅錦王罷了。

  錦王,祁迭錦,當今皇上最小的皇叔,手中卻握著天下一半的兵權,屬於真正的實權人物。

  只是這位王爺生性低調,自從當今皇帝以殘暴手腕奪位之後,錦王就離開京城,定居到天府之國的成都,鮮少有他的消息流傳。

  不過最近錦王已經返回中原,卻遲遲沒有去見皇上,反而和「白玉京」有所接觸,皇上終於忍耐不住,要用他的性命來威脅錦王了吧?

  雖然白行簡和錦王歲數相差很大,但他卻是錦王的嫡親表弟。

  白家是落魄貴族,白家的長女被送進宮做宮女,結果長相秀麗的姑姑被已經六十多歲的曾先皇看中,強行霸佔了她,並使她生下一位龍子,就是祁迭錦。

  年幼時的祁迭錦並不得寵,因為他的娘不是一位真正的妃子,所以受盡欺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祁熠煌卻非常喜歡他,處處維護著他。在先皇繼位,祁熠煌被封為太子之後,甚至把祁迭錦接到了東宮,確切地說,這叔侄倆是一起長大的,如果沒有祁熠煌的極力維護,也許就沒有今日優秀傑出的錦王。

  錦王很喜歡白行簡,所以當他得到權力之後也很維護白行簡,這才是白行簡在官場上橫行無忌的最大靠山。

  祁熠煌對這位小皇叔究竟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和他們兩個都多有接觸的白行簡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得到,起初他也很震驚,畢竟這是一種太過驚世駭俗的感情,不僅是同性,而且……還是絕對背德的。

  錦王是人中之龍,可是為了束縛住他,當今皇上寧願手中握住捆龍索,讓錦王動彈不得。那個瘋子身上,一半是治理天下的雄才大略,一半卻是為情瘋狂的瘋癲決絕,如果沒有了錦王與他制衡,白行簡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開始白行簡讚同祁迭錦躲避到成都去,可是眼看著因為祁迭錦的抗拒而造成的皇帝大發失心瘋,對整個天下進行報復,他才開始思忖,如果錦王的回歸能夠拯救那個嗜血狂暴的皇上,那麼自己是不是該做為籌碼好把錦王引回來?

  在親情與天下黎民蒼生之間,白行簡選擇了後者。

  他特意去了一趟「白玉京」,給皇帝一個抓自己進大牢的機會,因為他和皇上都相信錦王不會任由他就這樣被殺的。

  可是齊舒展並不知道這一切,她以為皇上真的要殺他,以為他是勾結強盜的好臣,她現在一定驚慌失措得要命。

  所以她現在一定很擔心、很害怕,她本來是那樣一個瀟灑自在的女孩子,可是自從認識自己之後就不停地在擔心,如果他要定了她,那麼她以後恐怕還要為他擔心!畢竟侍君如侍虎,官場多險惡。

  他愛她,可是他們的愛卻因為背負著對天下黎民蒼生的責任感而變得太沉重。

  「展兒……展兒……」

  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白行簡一向露出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的英俊面龐浮現深深的痛楚與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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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王到。」

  白行簡正沉思著,牢頭忽然打開了牢門。

  錦王手中握有皇上禦賜的權杖,他想到哪裏都可以通行無阻,而且完全不必經過皇上的批準。

  白行簡慢慢抬起頭,看著許久未見的表兄。

  來人大約三十餘歲,身材頎長,有些偏瘦,肩上披著一件輕薄的白狐披風,身上穿著乳白色的錦緞長袍,衣襟和袖口滾繡著銀色紋飾,頭發束起,戴著一頂碧玉冠,並無其它多餘的修飾。

  長眉鳳眼,挺鼻薄唇,玉一般的肌膚襯托著如玉的氣質,每次看到他,白行簡的腦海中都會立即浮現四個大字:溫潤如玉。

  也許正是這樣的氣質才讓那個如刀鋒般犀利的瘋狂男子迷戀吧?

  「錦王……」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打斷了白行簡的話。

  臉頰熱辣辣的作痛,白行簡苦笑著摸了摸,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男子實則性格暴烈如火?

  「你當初怎麼向我發誓的?」祁迭錦直視著他,他的目光依然幽深,態度依然平順,說話的口氣甚至一點也不激烈,可是卻有著無與倫比的氣勢與魄力。

  「我曾發誓只要還在皇上手下做一日官員,就絕不與『白玉京 的兄弟相見。」白行簡收斂起微笑的面具,低垂下眼睫,「可是我不會說對不起。這是我僅有的一次任性,不管如何,拚著一死,我也想在有生之年再親眼見鳳南他們一眼。」

  「僅有的一次任性就要搭上你的一條性命,你沒有腦子嗎?」祁迭錦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你明知道皇上最忌諱什麼,偏偏要這麼做,活得不耐煩了?」

  「在出巡到淮南之前,我就已經打算好回來時要經過『白玉京 了,我也預想到了會有這種結局,可是我不後悔。」白行簡依然恭順地低著頭,「雖然我只見到了鳳南一人,可是也知足了。而且不是有表哥會救我嗎?」

  「你……」祁迭錦深吸了一口氣,拿自己這個一旦倔強起來誰也沒辦法的表弟沒轍,而且他也是吃定了自己不忍心看他被那個瘋子殺掉。

  「表哥,你不是也曾經去過『白玉京 嗎?」白行簡忽然反問。

  「我和你的目的不同。」他是為了訓練兵馬抵禦燕戎。

  「那當然,錦王做什麼事都可以,而我卻不行,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有如此的差別待遇?」白行簡幽幽地抱怨。

  「你是不是皮又癢了?」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嘲諷,祁迭錦瞪他一眼。

  白行簡微微一笑,心底松了口氣。

  「牢房的滋味還不錯吧?」祁迭錦的怒氣已消,轉而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間牢房,還算不錯,不臟、不臭、不潮溼,已經算是牢房中的極品了。

  「托表哥的福,否則大概要和老鼠、蜘蛛做鄰居了。」

  「你啊,什麼時候都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祁迭錦無奈地搖了搖頭,見他無恙後也放心了不少,「再耐心等等,我會盡快救你的。」

  他轉身要走,白行簡卻拉住他的手。

  祁迭錦回首望他。

  白行簡欲言又止,目光閃爍著。

  他也知道這次祁迭錦要面對的是什麼,這一次他再次回到皇宮,恐怕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祁迭錦淡淡一笑,「臭小子,我知道你也是逼不得已才這麼做,人家都以為我和『白玉京 走得近,實則呢?倒是你、皇上和『白玉京 聯手陷害我。」

  白行簡的目光越漸幽深,還含著淡淡的愧疚。

  「不用擔心我,你的丈母娘花蕊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我不懲罰你居然膽敢動我的腦筋,恐怕她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祁迭錦忽然這麼說。

  「呃?」白行簡詫異了一下,隨即苦笑,「有什麼辦法?女婿又怎麼能嫌棄丈母娘?」

  錦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就要轉身離去。

  「皇上駕到!」

  一聲尖利的宣告,把兩人驚住,祁迭錦萬萬沒想到皇上來得這麼快,僵硬在門口,而白行簡早已跪倒在地。

  許久沒見,這個九五之尊的男人依然如故。

  陰厲狹長的墨黑雙眸,有些蒼白的英俊面龐,仔細一看,和錦王在眉眼間似乎還有些相似,可以看出兩人有著血親關係,但是錦王的氣質溫潤如玉,這個男人卻冷酷至極,而且極冷之中還隱隱帶著血煞之氣。

  祁迭錦怔怔地看著他,而祁熠煌的目光更是要把他的身上瞪穿一個窟窿一般。

  「來人!把錦王綁起來。」祁熠煌用低沉卻清晰的聲音喝了一聲。

  立即上來幾個侍衛,手腳俐落地把祁迭錦五花大綁。

  「皇上!」白行簡吃了一驚,不顧禮數就自行站了起來,「您答應過臣,不對錦王動粗的!」

  「我答應過你什麼?」祁熠煌陰冷一笑,眼神卻一直死鎖在錦王身上。

  他慢慢走到祁迭錦面前,大手一把捏住他的下頷,盯著這張如玉般高貴俊雅的面孔。

  「白行簡,你滾吧,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皇上!君無戲言!」白行簡皺緊了雙眉。

  「你的責任不過是把錦王引來,現在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滾了。」祁熠煌的目光依然鎖在錦王身上,完全無視其它人。

  「簡兒,你就走吧。」錦王嘆息一聲,自從他再次踏進皇城,就已經有了這種覺悟了。

  逃避了這麼多年,該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的。

  白行簡的頭有點疼。

  到了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正確了。

  他不希望自己這一招險棋是助紂為虐,但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這樣做是對的。

  可是錦王和皇上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什麼好事,天下百姓早已為他們的冷戰受難遭殃,絕不能再這樣!

  不管是錦王一怒之下率領「白玉京」推翻皇上也好,還是皇上把錦王和「白玉京」全部鎮壓收服也好,總之,這個混亂局面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

  而他只不過是推波助瀾一下,把峰頂浪尖上的兩個矛盾人物推到一起而已。

  至於是求仁得仁,還是助紂為虐,那就要看事態的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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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站在牢門口,靜觀著這一切異變的齊舒展只覺得心口宛如壓了一塊大石,被當頭澆了一身冰水。

  他不是真的被抓?

  他竟然做了皇上的走狗,聯手陷害錦王?

  這天下她最景仰的錦王,抗擊燕戎國侵犯的民族英雄,竟然被白行簡設計陷害了?

  當初娘說出實情的時候她還不相信,可是……可是……

  令狐蕊面容冷肅,臉色難看至極,「展兒,你今天可看清楚了白行簡的真面目?看清楚了你的真心?」

  「娘……」齊舒展不明白事情的發展怎麼會變得如此詭異,她擔心得要死,而他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喜歡你?他把你留在身邊不過是為了引得娘不得不出面,讓娘行蹤暴露。而如今他故意被抓,更是為了陷害錦王,他完完全全是個為了仕途官位不擇手段,可以出賣任何人的混蛋,你知不知道?」令狐蕊疾言厲色地低聲教訓著女兒。

  齊舒展突然衝了出去,大聲喊道:「白行簡!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快啊!快告訴她啊!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說這一切都是娘對他的誣陷!

  他絕對不是利用自己引出娘親,也不是故意坐牢陷害錦王,他不是這樣的人……

  白行簡乍見到她十分震驚,卻一直沒有開口辯駁,顯然是完全默認了。

  有太多的話他想說,但是他知道現在這種狀況下,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啊!」齊舒展心神大亂,一把抓住白行簡吼道:「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你坐牢也是假的?讓我娘和錦王救你是假的,他們來了,反而落入了陷阱?你……你……你……」

  說到最後,齊舒展連心都顫抖起來,語氣裏哭音越來越重。

  她那麼擔心是為了什麼?她那麼惶恐又是為了什麼?甚至明知娘親危險卻還把娘親硬搬來救他,結果呢?

  「這事千真萬確,朕可以作證。」祁熠煌冷眼微瞇,瞥了一眼白行簡,淡淡地說,「前朝的暗行禦史手中掌握了太多的朝廷機密,如若不能為我所用,就一定要除之而後快,白禦史本來就是利用你引出花蕊夫人。不過如今花蕊夫人已和朕妥協,還你們母女自由就是了。至於錦王……呵!他是我的,是絕對不會再放的。」

  一席話,如同青天霹靂把齊舒展的心轟炸得粉碎。

  她的腳一軟,險險跌倒在地上,白行簡伸手想攙扶,卻被令狐蕊一掌揮開。

  齊舒展被令狐蕊半抱半拖住。

  「我們走吧。」令狐蕊淡淡地說。

  齊舒展回頭看著白行簡,他的目光清澈,卻仍舊不開口為自己辯駁。

  她的心劇痛,把頭埋在娘親的肩膀上。

  「娘,請帶我走吧。」

  她再也不要看見這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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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02: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監牢中只剩下三個男人。

  白行簡深深地看了錦王一眼,黯然轉過身去,準備要離開。

  「白禦史。」祁熠煌忽然開口。

  白行簡剛剛抬起的腿又放了回去,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有件事朕認為有必要和你說一聲。」

  祁熠煌伸手攬住五花大綁的錦王,不理他目光中的抵抗之色,皇上大人此時似乎心情已經很好。

  「剛才那丫頭跟著她娘來找朕,呵,那丫頭以為你死定了,在朕面前跪下來求情,還說願意拿她的命來換取你的命呢。」祁熠煌揪了揪垂落在錦王耳際的一繒散發,饒有興致地說。

  白行簡的心一窒,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這個傻姑娘!

  她難道不知道她丟了性命,他也就沒有活著的意義了嗎?

  什麼天下,什麼百姓,什麼理想,如果沒有與她共同分享,那麼那一切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毫無意義!

  「關於你和展丫頭的故事,朕都聽說了,感天動地啊。癡情男子為了堅守誓言效忠我這個暴君,癡情女子尋親上門主動獻身,嘖嘖,真美,真令人羨慕。」祁熠煌這次幹脆用手指在錦王的臉蛋上撫摸著,眼神幽深如海地盯著他,「錦,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他們嗎?」

  祁迭錦翻了翻白眼,皺緊好看的眉頭,不理他。

  祁熠煌呵呵一笑,心情依然很好。

  他轉頭問白行簡:「她還不知道她是朕的妹妹吧?我又怎麼會輕易殺了她?她還是朕以後要充分利用你白大人,為朝廷效力、為天下百姓謀幸福的大大籌碼呢!呵呵……剛才你為什麼不替自己辯解?為什麼不告訴她,是因為你,我才饒過她們母女一命的?」

  而他之所以賣給臣子一個人情,也無非是認定了齊舒展會嫁給白行簡,白行簡又是他的臣子,那麼一旦擁有這樣的關係,花蕊夫人就要顧及自己的女兒和女婿,不敢再輕易和他這個皇帝作對。

  白行簡暗中翻翻白眼,在那種情形下,他如何為自己辯解?

  如果這個性格惡劣的皇上蓄意陷害他,再加上號稱千面狐狸的花蕊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那他就算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實情。

  「我相信展兒最終會相信我的。」白行簡淡淡一笑,躬身施了一禮,「皇上,如果沒有事,臣是否可以告退了?」

  祁熠煌的眉毛揚了一揚,點點頭。

  白行簡沒有走,反而舉步靠近了兩步。

  祁熠煌一把將錦王掩藏到身後,怒視著他,「你還要做什麼?」

  「皇上,臣只是也忘記了告訴錦王一件事。」

  祁熠煌狐疑地瞪著他。

  錦王從他的背後站出來,「什麼事?你再不去追舒展,怕要來不及了。」

  「表哥,你可知道這天下有一種蠱毒叫做寸相思的?」

  祁迭錦詫異地看著他,嗯了一聲。

  「表哥,有個男人吞下了許多寸相思呢。如果不是表哥心裏也有他,他豈不是早就該死了?表哥,自己的心,千萬要看清楚啊。」

  祁迭錦震驚。

  身後一雙有力而且蠻橫的臂膀擁住了他,熾熱且決絕。

  白行簡再次施禮,彎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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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郊外的官道上,白行簡追上了齊舒展母女。

  齊舒展的精神委靡,身體虛弱,令狐蕊不得不雇了一輛馬車讓她躺在裏面,如果兩人各騎一匹快馬,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哪裏還會被白行簡追上。

  「展兒!」白行簡騎著一匹雪白的馬兒,大聲喊道:「請你聽我的解釋好不好?」

  「聽不聽?」令狐蕊回頭問女兒。

  「不要。」齊舒展此時萬念俱灰。她竟然險些害死自己的娘親,而且還害得錦王被那個暴君抓住!

  她絕對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和白行簡。

  「其實……」看著女兒一副心死的絕望樣子,令狐蕊有點後悔,考慮著要不要說出實情,最後終於決定還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其實白行簡並沒有出賣我,相反的,是他這些年一直為我求情,暗中周旋,皇上才撤銷了對我的緝捕令。」

  齊舒展一怔,楞楞地看著娘親。

  令狐蕊被女兒銳利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我只是討厭現在的皇上,也討厭了官場生涯,不想你再嫁給一個官吏而已,如果白行簡願意辭官,我願意成全你們。」

  再加上因為白行簡執意不肯辭官,害她不得不面對祁熠煌那混小子,還被他嘲笑譏諷了一頓,想想就恨得咬牙,所以剛才才會就這樣由著女兒誤會,一句話也不替白行簡說,沒想到自己家的女兒如此受打擊,看來她已經愛慘了那個白佞臣……

  唉!她這個當娘的是不是也太一意孤行、太專制了點?

  「至於錦王,呵,那也不是陷害,錦王和皇上之間一言難以說清。這世界真是亂了,男人們哪……」令狐蕊聳聳肩,她還是無法接受那種驚駭的關係。

  齊舒展的眼前發黑。

  現在到底是怎樣?所有的人都說一套,做一套,忽然這樣,忽然那樣,翻手是白,覆手是黑,都把她當傻瓜嗎?

  「展兒?求你停一下馬車好不好?」白行簡著急地喊著,天色將黑,再行到前面也沒有客棧,恐怕要露宿荒野了。

  「不好!不好!不好!我誰的話都不要再聽了!」齊舒展突然怒吼一聲,然後從馬車裏鑽出來,奪過母親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抽,馬兒受驚,瘋狂地朝前奔跑。

  白行簡大驚,前面有一條很寬的河道,馬兒如此瘋狂奔跑,肯定上不了那狹窄的石橋,萬一馬車衝下河……

  顧不得多想,白行簡兩腳夾緊馬腹,催馬急迫,等兩匹馬快要並行的時候,他陡然躍身到受驚的馬兒身上。

  馬兒已經被惹起了野性,更加反抗,後蹄抬起想把他踹下,一人一馬激烈地爭鬥起來。

  「白行簡?」齊舒展也沒想到她那一鞭子會抽得那麼狠,現在看著白行簡試圖制伏受驚的馬兒,不由得又是擔心又是害怕。

  終於在離大河幾尺的地方,馬車緩緩停下。

  白行簡已經大汗淋漓,汗水甚至浸透了背部的衣裳。

  齊舒展怔怔地看著他,本能地想為他擦汗時,忽然意識到什麼又退後兩步,鳳眼怒睜,「你……你會武功?!」

  剛才太過緊張,忽略了他的一舉一動,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他的身手俐落,遠遠超越自己。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是絕不可能制伏這樣一匹受驚馬兒的,更別提從另外一匹急速奔跑的馬兒背上跳過來。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啊。」白行簡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氣,又浮起了他慣有的斯文笑容。

  齊舒展只覺得心口被一塊巨石壓下,幾乎無法呼吸。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就算我是笨蛋,也不能這樣耍著玩吧?還有那什麼寸相思,也是假的吧?」

  屈辱與憾恨的淚水湧了上來,迷蒙了她漂亮的鳳眼,而她緊握的小手更讓她多了一份楚楚可憐。

  「展兒……」白行簡嘆息一聲,走過去想抱住她,卻被齊舒展伸手推開。「我是有意瞞你的,這些事是我不對,我道歉,可是我是真的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不想要你退親……」

  「呸呸呸!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鬼話!所以我才說我討厭姦詐的人,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懷疑什麼,我討厭這種必須動腦筋、必須勾心鬥角的過日子!我更討厭自己被人當成傻瓜戲弄!當我看到你被抓住,以為你會被殺的時候,我……難過得快要死了,可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個傻瓜!我好難過,好難過……」

  自己那麼痛苦的掙扎,其實在他眼中不過是傻瓜般的愚人自擾,自己那麼努力的幫助他,其實不過是小孩般的徒勞,這樣的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對他掏心掏肺?

  她是傻瓜!

  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白行簡慢慢靠過來,伸手抱住她,她掙扎扭動了幾下,最終還是被他有力的臂膀鎖住。

  「可是我不會說道歉,因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喚醒你的心,誰讓你擅自忘了我?!」白行簡在她耳畔低喃。

  當時齊舒展已經完全忘了他,而且聽信流言,認定他是個貪官佞臣,如果他不使用計策,怎麼能把她留在身邊,讓她有充足的時間了解他,重新記起他?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咦?」形勢陡然大逆轉,齊舒展忽然想到的確是自己遺忘他在先……

  啊,難道她才是那個忘情絕情的人?

  「這不怪她,是我讓她忘記的。」一直冷眼旁觀的令狐蕊終於插話。

  「娘?」齊舒展驚訝地回頭看著母親。

  「當年先皇剛去世,祁熠煌繼位登基,血洗朝綱,我怒而離朝,於是祁熠煌就發布了緝捕令追殺我。當時我又勸說白家一起辭官,白家不答應,我憤怒之中就消除了展兒所有關於白家的記憶,本打算與白家恩斷情絕的。」令狐蕊略微傷感地說起八年前的政變事件。

  「消除?怎麼消除?」齊舒展不曉得母親還有這種本事。

  「只是一種深度催眠而已,讓你把有關的記憶全部封起來。」令狐蕊嘆息一聲,「可惜,你最終還是想起來了,所有的心機終究抵不過真心真情。」

  「娘……你……那你後來為什麼又讓我去見白行簡?老死不相往來不是更好?」

  「因為……」

  因為時間證明了一切,原來一直不為外界所擾,堅持自己立場的,卻是這個曾經讓她恨不得一掌劈死的狡猾男人。

  「因為岳母大人經過八年的觀察,覺得我還是她當年相中的好女婿,是值得讓女兒托付終身的吧。」白行簡微笑的替令狐蕊回答。

  「咦?她明明是讓我去退親……」

  「她是想驗證一下,你我的真情是否禁得起考驗吧?」白行簡深深地望著齊舒展低語。

  「娘?這是真的嗎?」齊舒展被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會算計?難道人與人之間不可以坦坦蕩蕩、明明白白?

  她的娘親,她的未婚夫,皇上,錦王,甚至連「白玉京」的蘇鳳南,每個人都好復雜,每件事都好復雜,到底什麼才是真相?什麼才是真心?

  一向頭腦簡單的她分不清什麼才是真相……她討厭這樣!

  「岳母大人,您難道還不肯告訴展兒,她的真實身分嗎?」白行簡若有所思地看著令狐蕊。

  「呵,有什麼好說的?說她的父親是先皇,說她其實和當今的皇上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說我其實是因為愛上了那個風流先皇才甘心做暗行禦史的?說了又如何?」令狐蕊譏嘲地一笑。

  一連串令人驚訝的事實,讓齊舒展呆成了石像。

  她是公主?她的父親是先皇?她的兄長是當今的瘋子皇上?

  啊啊啊……

  她才要瘋了好不好?

  「展兒?」白行簡擔憂地抱緊齊舒展。

  「白行簡,你真的愛我嗎?」齊舒展忽然正眼望著他。

  「愛。」白行簡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麼,為了我辭官吧。」她面色肅穆地要求。

  白行簡驚訝,令狐蕊也是同樣驚訝。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齊舒展幾乎是嘶吼起來,「我只想過得平靜安穩,我只想過沒有欺騙、沒有算計的簡單日子,我再也不要這樣了!如果你不辭官,我這次就真的退親!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證明給我看!」

  白行簡看著她,慢慢松開了抱著她的雙手,後退一步,然後搖頭。

  「白行簡!」齊舒展絕望地叫道。

  「我們中間分別的時間太久,有許多事情你還不知道,我並不是有意瞞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一點一滴講給你聽,告訴你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總有一天我在你面前是沒有一點秘密的。可是唯獨辭官一事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這是我唯一的堅持。」

  「為什麼?我沒有比官位更重要?」齊舒展酸楚地逼問。

  不傻瓜,你以為辭官之後我們能去做什麼?投靠『白玉京 ?『白玉京 的事情和鬥爭一點都不會比官場上少,甚至更慘烈。而且,如果失去了我們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誓約,我還是你所喜歡的那個簡哥哥嗎?」白行簡反問她。

  「我……」這下換她猶豫了。

  「想想當年的老婆婆,想想揚州的張老漢,以及千萬個像他們一樣的人們。展兒,如果我真的現在就撒手離去,和你逍遙世外,你就真的會快活嗎?」

  齊舒展懊惱地嘟起嘴巴。好啦!她說不過他行了吧?

  「不管,我就是討厭官場!」

  「展兒,如果你只想讓我證明我有多愛你,我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證明給你看。」

  齊舒展不解地望著白行簡,看他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黑色小藥盒,裏面有一粒碧玉般的藥丸。

  「這是真正的寸相思,只要吞下去,就是一輩子的禁錮了。」白行簡嘆息了一聲。

  「喂!」

  齊舒展急急伸手阻攔,可是白行簡已經張口吞了下去。

  「你瘋了?是藥三分毒,這怎麼可以胡亂吃?」

  「吃了這種藥,唯一的後遺症就是不能再有子嗣。」白行簡淡淡地說,「所以我一開始騙了你,沒有真的吃,因為我希望我們最少要有一個孩子。但是現在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對你的真情。」

  「你……你……你……」齊舒展手腳冰涼,傻傻地看著那個空藥盒子,突然哇的一聲哭起來,猛然撲到白行簡懷裏,舉起粉拳捶著他的胸膛,「哇……笨蛋!混蛋!你怎麼可以不先說清楚就吃?嗚……我……我很喜歡小娃娃的啊……嗚……嗚嗚……你這個大笨蛋、大白癡、白米飯!你讓我一個人去哪裏生出小娃娃?」

  「展兒?你的意思是願意為我生孩子?你其實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白行簡大喜過望,抱著她圓潤的肩頭問。

  「嗚……我恨你,我討厭你,我不喜歡官場,可是……嗚……嗚嗚……我更喜歡小娃娃,嗚……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齊舒展越想越難過,幹脆放聲大哭。

  「笨!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容易上當?」令狐蕊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哀號。

  「娘?」

  「看我手裏是什麼?」令狐蕊攤開手心,裏面正是那粒碧玉藥丸,「笑話!歷經千辛萬苦選來的女婿,我怎麼也要他做一做種馬,多給我生幾個小娃娃玩玩吧?」

  「娘,你……你……」再回頭看看自家的男人,果然也是一副算計在心的狡詐笑容,齊舒展頓時像被打敗的兵一樣沮喪萬分。

  她的娘是狐狸,她的男人是比狐狸還狡猾的狼,為什麼只有她是那只可憐兮兮、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她的心、她的情無不被他們所牽動,他們卻抬頭笑低頭間就一肚子算計,一個比一個厲害,以戲弄她為生活樂趣。

  老虎不發威,就真的當她是病貓好欺負了?

  「白行簡!」齊舒展猛然揮拳打了過去,並且是絕不留情地對著那張笑臉開打,「我早說過,誰要是騙了我,我就一定要痛扁他一頓!姓白的,今天我就要把你打成爛豬頭!」

  自己的娘親不敢打,自己的男人還不敢打嗎?這一回不打到她齊大姑娘連頭發絲兒都爽了,她絕不會罷休!

  「哇啊……你真打啊?好痛!好痛!好痛!岳母大人,救命啊……啊啊啊……」

  「我沒聽見,我什麼也沒聽見。」令狐蕊坐在馬車篷頂上,涼涼地看著好戲。

  她其實也早想打扁白行簡那張千年不變的笑臉了,正好讓女兒替自己消消氣。

  白禦史變成白豬頭,嗯,不錯的主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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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02:38 |只看該作者
「白玉京」八卦之三——官匪勾結

  齊舒展和白行簡成親半年之後,她才弄清楚白行簡身邊有四名隱形保鏢,這四人是白父在他小時候就給他挑選的,主僕之間感情深厚。

  這四人分別叫做白威、白武、白雄、白壯。

  四個人都人如其名。

  一年之後,齊舒展發現他們四個人每個月都要固定有一個人出一趟遠門,而且四個人是輪流出行。

  齊舒展對這四人的行為模式大感興趣。

  自從婚後,齊舒展被禁止單獨外出,更禁止到處獵取美男子,所以她的人生樂趣一下子失去了一大半。

  現在她的兒子剛出生沒多久,還看不出是不是具備美男子的資質,雖然美男子養成計畫也很有趣,但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她更希望眼前出現一大票的美男子供她玩弄……說錯了,是供她作畫。

  但在某個狂愛吃醋,喜歡抱著醋壇子猛喝的男人管教之下,她這個願望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實現了,所以她只能轉移注意力,開始研究起白府的秘密。

  她已經知道白行簡這個人不簡單,狡猾得很,所以她想挖到他的底,讓他再也不能威脅自己。

  因此,齊舒展決定先研究一下威武雄壯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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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日。

  一大早,在白行簡上朝之後,齊舒展就把白威叫到了面前。

  「夫人,有何吩咐?」白威恭敬地問。

  「白威,你跟隨老爺多年了吧?」齊舒展端著細瓷茶杯,裝作輕描淡寫地問。

  「是的,屬下六歲時就跟著老爺了。」

  「你們四人每個月都會輪流出遠門一次,是回鄉探親嗎?」齊舒展瞄了他一眼,「每次的路費可都不少啊。」

  「回夫人,屬下都是孤兒,不是回鄉探親。」白威面露難色,夫人責怪他們花費太多了嗎?他們已經盡量節省了啊。

  「那是去做什麼?一年算下來,路費不少呢。」

  白威偷偷擦了把冷汗。白童兒總說夫人馬馬虎虎,是個帳務白癡,可現在看起來,精明得很啊!

  「這……這……」

  「怎麼?不好說?」

  「不是,只是沒有經過老爺的允許,屬下……」

  「沒關係,我已經問過老爺了,他說我問你們什麼都可以。」齊舒展假意安撫他。

  白威想了想,既然老爺允許,那他說出來也無妨吧?

  「其實屬下都是奉老爺的命令,每個月去『白玉京 一次,親手傳送書信的。以前使用信鴿,但曾經丟失過,所以就換成我們親自送了。」

  「什麼?白玉京?!」齊舒展霍然站了起來,驚訝地張大嘴巴。

  「是。」白威點頭。

  齊舒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白玉京」耶!

  原來行簡一直和他們有聯絡,可這豈不是證據確鑿的官匪勾結?

  皇帝曾經用這個罪名抓過行簡一次,雖然後來被釋放了,但是如果被皇帝知道,那他豈不是真的就沒命了?

  哎呀呀,如果他還想做官,幹嘛要傻乎乎地和「白玉京」有什麼書信往來?」不是自尋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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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發現了這件事,齊舒展愁得吃不下睡不著。

  「展兒,怎麼了?身體不舒服?」白行簡放下手中的公文,望著在床上輾轉難眠的親親娘子問。

  齊舒展憂鬱萬分地望著他,卻不說話。

  白行簡站起身走過去,坐在床沿,用手撫摸著她額頭上的散發,「到底怎麼了?」

  齊舒展撲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簡哥哥,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但是以後請你不要和他們有書信往來了。」

  「嗯?」白行簡皺皺眉,「和誰?」

  「白玉京。」

  「你知道了?」白行簡笑了起來。

  「還笑!還笑!」齊舒展用拳頭捶打著他,「我都快要被嚇死了,伴君如伴虎,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要不然咱們就辭官,一起去投奔『白玉京 好了!」

  「小傻瓜。」白行簡笑著推開她,「你等我一下。」

  齊舒展不解地看著他走出了房間。

  白行簡再次進來時,手裏拿了厚厚一迭書信。

  「看看吧。」他笑著對她說。

  齊舒展狐疑地看他一眼,隨手拿了一封看,上面除了問候之外,居然是介紹天南地北各色精美小吃的內容。

  再拿一封,上面寫著發現了一幅古代字畫,然後又詢問白行簡的繪畫功力是否有增進。

  再拿一封,寫的卻是白行簡小時候的糗事,看得齊舒展忍俊不禁。

  齊舒展隨便翻看了一遍,其中居然發現還有一封信是「馭妻秘籍」。

  「這、是、什、麼?」齊舒展拿著信紙貼在白行簡臉上。

  「呵呵呵……」白行簡一點也不覺得尷尬,還笑得很開心,「和小七一父流一下愛妻心得。」

  「愛妻?騙鬼喔?」齊舒展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白行簡笑著把她攬進懷裏。

  「每個月跑一次,就只為了遞送這樣的書信?」齊舒展哭笑不得。

  「不然你以為呢?」白行簡梳弄著她的頭發。

  「軍事機密啊,朝廷大事啊,再不然就是賑災銀兩啊,告訴他們什麼時候去搶劫。」

  「你真的想我被砍頭啊?」白行簡失笑。

  「簡哥哥……」齊舒展伸手抱住他的腰,悶悶地說:「你這個官做得太辛苦了。」

  在朝廷利益和兄弟之情之間取得平衡,究竟會有多困難,她簡直無法想象。

  但她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如履薄冰」四個字足以形容的。

  也許是她的男人心太高、氣太傲,太想力求完美了,他其實完全可以只選擇一方,比如徹底拋棄「白玉京」,可惜他做不到,所以注定活得更辛苦。

  白行簡拿起那張信紙,淡淡一笑,「其實也沒什麼辛苦的,只要記住一條規則就行了。」

  「什麼規則?」

  「絕不涉足他們之間的政治糾葛和利益。」

  他只是想做一名為民謀利的官,在錯綜復雜的政治角逐和官場利益糾葛中,他不想輕易得罪誰,雖然在必要的時候他會推一下小波助一下小瀾,但也只是利用這種利益的爭奪而維持自己相對平穩的地位而已。

  皇家、他和「白玉京」之間,是一個微妙的三腳架,三方都知道彼此的需要和矛盾,卻又不能不彼此互相妥協、互相依靠。

  皇家和「白玉京」各有勢力,只有他是獨身一人,但是他並非是孤獨的,還有萬萬千千的老百姓,民心才是決定歷史潮流的力量。

  齊舒展眼眶一紅。身處官場,又怎麼可能完全不涉足政治糾葛?世上怎麼會有行簡這種傻瓜?為了他的理想,為了百姓的疾苦,他甘願做這種一不小心就落得兩面不是人的官。

  「簡哥哥……」

  「嗯?」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再也不說離開你的傻話了。」

  他的付出和他的努力外人未必看得到,他真心設想的那些民眾也未必喜愛他,他是個貪官佞臣的流言外頭還是傳得很多,所以她必須陪在他身邊,不讓他更孤獨。

  她的男人心懷天下,愛著很多人,操心很多事,在矛盾的漩渦裏掙扎,在鬥爭的浪尖上艱難行走,她無力幫他些什麼,她的頭腦裏只有一根筋,她不精明也不會算計,她只會也只能做一件事:好好愛他,全心全意愛他。

  「小傻瓜,你不是說我是比狐狸還狡猾的狼嗎?」

  「是啊。」齊舒展趴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鼓動聲,「那又怎樣?」

  「雖然處境很微妙,但我會確保自身的安全。理想要有命活的時候才能實現,一旦丟了命,還有什麼理想可談?為官之道,也是需要能屈能伸能變通的。」

  「所以?」

  「所以如果真的有了危險,我會保護自己,也會保護好全家人的。」白行簡認真的看著她,允諾著,「到時候不管是落草為寇也好,隱居江湖也好,我都會帶你和父母孩子一起走的。」

  齊舒展驚訝地看著他。

  她以為他就算死,也要死在官場之上呢。

  「而且等天下真的安定太平,老百姓安居樂業之後,我也會立即辭官,陪著你四處遊山玩水,過一過真正逍遙自在的日子。」白行簡慢慢地說著,眼睛瞇了起來,像是已經在想象將來退隱後的逍遙日子,「這是男人的承諾。」

  齊舒展看著他,久久,終於放下了心頭所有的憂慮,嫣然而笑。

  這才是她的男人,有情有義,卻也狡猾無比。

  一個真正的強者會保護別人,保護善良弱者,但更懂得如何在逆境中保全自己。

  「還有,我之所以留在皇上身邊,除了自己的抱負理想,還有一點同情的成分在裏面。」白行簡忽然若有所思地說。

  「咦?」齊舒展驚訝,「那個瘋子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你知道我的寸相思從哪裏得來的嗎?」

  「啊嗯……難道是那個瘋子皇上那裏?」

  「為了證明給錦王看,他吞下了許多粒寸相思,到現在還沒死都算一個奇跡。但也因此,即使身為堂堂九五之尊,卻沒有一個嫡親子嗣。如果不能擁有最愛的人的血脈,那他寧願不要孩子。」

  齊舒展震驚,那個瘋子皇帝真的太瘋狂了!

  「既然他沒有死,那不就說明錦王其實也是對他有情……」

  「所以我才幫了他們一把啊。」白行簡再次嘆息,「都是癡情種,只可惜用錯情。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我也捨不得拋下那瘋子和錦王不管不顧。」

  「可是拿天下做兒戲,也太……」齊舒展依然心生不平,這些人把天下、把百姓當什麼了?那些後宮中的無辜女子又算什麼?

  「所以我現在更不能離去,因為有這種不負責的皇上。」

  「簡哥哥,我好愛好愛你喔。」

  和那些瘋狂的人物比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狼君好偉大。

  果然,男人還是自己的好!

  「愛我?那今天晚上……」

  「啊,不要……我好累了……」白天帶孩子很累呢。

  「真的不要?」

  「嗯……那……那就一次好了……只是一次喔……」

  「好……一次一次地來……」

  「你說什麼?」

  「那先開始第一次吧……」

  「咦?咦咦?你好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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