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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顏 -【鷹愛狂野(驚天大盜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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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09: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樂顏 - 鷹愛狂野(驚天大盜之五)

哎喲我的娘呀!這像熊一樣龐大魁梧的男人
不會是她記憶中的「小美人」吧?!
男大十八變嗎?當年的俊美少年不但變成大熊男
性格也變得野蠻,簡直不把她這師父姊姊放在眼裡
她好不容易才在村民們眼裡成了英勇俠義的女俠
可他一出現就把她打回原形,成了可憐的過街小老鼠
還沒用地被他「這樣那樣」,嫩豆腐全給他吃干抹盡
面子裡子丟光不說,一世英名更是付諸流水
這個小混蛋!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騎到她頭上來
她決定要拿出做「姊姊」的威嚴好好教訓他……
喔唷,他們是同父異母姊弟的謊言早就被拆穿
難怪他一副來討債的惡霸樣,甚至強拉她拜堂
都怪她當初要以大欺小,現在才會報應臨頭躲不掉
但人家她真的真的不想嫁一個「小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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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09:47 |只看該作者


  樂小顏的邪惡幻想
  樂顏

  老實交代,其實這篇文樂小顏最初是想寫一個真正的禁忌故事,也就是說男女主角是有真正血緣關係的。

  故事最初構思是這樣:男主角是草原王子,女主角的母親則是江南美女,女主角一直在江南長大,直到她十七歲時父親派人來尋找,男女主角在草原碰面,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傾身……火花四射激情四溢,不顧倫理逆天反地,最後被父親發現,大怒之下棒打鴛鴦兩分離,草原王子從此流浪天涯尋找真愛等等……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編編不要敲偶的腦袋,偶只是胡亂想想啦,不敢真的寫出來,偶知道不能教壞小孩子啊……默,偶回家去背《道德經》好了^^||)

  這只是樂小顏的一個小小的邪惡幻想啦,其實以前還有過更多更勁爆的,說出來怕嚇壞親愛的讀者大人們,偶還是爛死在肚裡好了,反正樂小顏早已百毒不侵。

  作者的最大特權就是容許胡思亂想,雖然有時候想得實在離譜XD

  不過,雖然沒有把最初設定用上,但樂小顏還是把這個禁忌保留了最本質的一點,至於到底如何,還請讀者大人自己尋找喔。

  然後,「驚天大盜」終於出清五個,呼……松一口大氣,總算快出清了!

  樂小顏寫系列稿總是容易走神,中間時不時會反骨的想寫幾篇和系列無關的單本稿,比如上上一個系列「愛情不是兒戲」,中間就頻頻走神(沒看過?那就再去看一看,很好看喔──我在老王賣瓜^^||)

  這次的系列也是如此,我真的沒想到這幾個大盜如此難搞,害我的頭髮被揪掉了一把又一把,好不容易出清五個,剩下的大爺、二爺卻更難,二爺是「又」戀童癖(?),大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樂小顏至今還不知道他真正的性格到底如何。

  樂小顏很想在他們身後標上草標,把他們拍賣出去。(誰願意來認領?美男大贈送^^)

  最後,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個系列,喜歡就買回家喔,那是對樂小顏最大的鼓勵(笑)。

  謝謝觀看此書的每位讀者。

  下次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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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0:1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祁氏皇朝建國一百零八年的秋天,在位的皇帝駕崩,太子祁熠煌繼位,改年號為「天祐」。

  祁熠煌登基時已經三十四歲,隱忍已久的淫慾終於徹底暴露出來,不僅霸佔了先帝的諸多妃子,還強令各地方官員進獻美女,並以進獻美女的數量來評定官員政績的優劣。

  就在祁熠煌繼位一個月後,北方的戎族勢力壯大,建立了國家,取名為「燕戎」。

  燕戎國野心勃勃,發兵進攻祁國邊境,祁熠煌卻置之不理,繼續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

  有一些忠臣冒死上書,卻落得被斬殺的斬殺,被流放的流放,有些人甚至被滿門抄斬。

  就連祁熠煌的長子,新立的太子祁越,也被人告發密謀要造反,最後被皇帝賜了一杯毒酒,鴆殺。

  祁熠煌登基不到三個月,祁國的朝廷就完全換了個模樣,由善於阿諛奉承的奸臣、佞臣掌握了朝中大權。

  至此,祁氏皇朝開啟了建國以來最黑暗也最動盪不安的時期。

  祁熠煌登基的第二年,天逢大旱,從開春到盛夏滴雨未降,朝廷為了抵禦燕戎國的入侵,加重稅收以籌措軍費,頓時餓屍滿地,民不聊生。

  再也忍受不了的老百姓終於揭竿而起,天下大亂。

  五年後,一個號稱「白玉京」的強盜團伙漸成氣候。

  他們以汝南郡為基地,勢力向四下擴散,直逼祁國的東都,又沿著淮水向東南連接大運河,再轉向長江,最後控制了長江水域,以及東海海域。

  民間開始流傳關於他們的傳說,以及一首歌謠──

    天上白玉京,

    五樓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

    結髮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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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九姑娘!九姑娘!大事不好了!」

  天剛泛起魚肚白,山間還瀰漫著氤氳霧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就驚醒了小木屋裡正在酣睡的人。

  已是隆冬時節,天氣寒冷,即使在小木屋內,呵出的氣體也是一陣陣的白霧,讓人根本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

  被子下面的人兒扭動了幾下,就是不肯探出頭來。

  「九姑娘!九姑娘!醒了嗎?出大事了!」外面身穿喜慶禮服的王大娘一臉焦躁,顧不得什麼禮儀地拚命敲門,恨不能破門而入,把這個越來越愛睡的女子從床上揪起來。

  厚厚的棉被裡探出一雙白皙的小手,遇到冷空氣立即瑟縮了一下,但最後還是不得不伸出來。被子被往下拉,露出一張清秀明麗的俏顏,甜美可人的鵝蛋臉,眼睛大大的,眼波猶如秋水一般,濕潤而清澈。

  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是很難得見到這樣清麗的姑娘的。

  可是床上的女子卻用著與外表不相符的粗魯動作翻身坐起,嘴裡嘟嘟囔囔著,眉頭也皺了起來,明顯的不高興。

  村裡人都知道,九姑娘的起床氣很大,所以都不敢輕易去喚醒還在睡著的她,但今日王大娘匆匆趕來又拚命敲門,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冷氣襲上臉蛋,九姑娘終於完全清醒過來,她迅速穿好厚厚的棉衣,打開門就看到急得快要冒火的王大娘。

  「今天不是狗娃的大喜之日嗎?難道新娘子跑了?」

  「哎喲!我的九姑娘,新娘子跑了咱們就再找一個,這次可不得了,是……是是強……強強……」

  「強什麼?」

  九姑娘身材苗條而纖秀,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衣也比一般村婦顯得好看許多,她理了理凌亂的髮辮,慢條斯理地問。

  「強……強盜來了!九姑娘,妳快想想辦法。」王大娘嚇得一顆心怦怦亂跳,如果不是她正準備出門請九姑娘參加婚禮,也一定會被那些強盜堵住,根本就跑不到九姑娘的家裡來求救兵。

  他們所住的村子叫「核桃園」,因為山坡上種植了許許多多的核桃樹而遠近聞名。

  九姑娘以看管核桃為由,住在較偏遠的半山坡上,和村人聚集居住的村落有一小段距離。

  「核桃園」位於川西山區,因為四面環山交通閉塞而相當落後,但天然景色卻非常美麗,遠處群山起伏,次第錯落,山脊在藍色的天幕下顯現出一道道柔和的曲線。

  山頂處裸露出青灰色的巖石,凝重而沉寂;山腰的松柏蒼翠濃郁,再低一些的山坡上則種滿了果樹,最多的就是核桃樹、栗子樹,另外還有山楂樹、櫻桃樹等。

  花開時節一到,山上的各種果樹便紛紛開滿了不同顏色的花兒,遠遠望去,像飄落在山坡上的五彩雲霞。山勢陡峭的地方,則長滿了野生雜樹,還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草,各種顏色的樹葉、花兒鋪滿山谷,就像是五彩繽紛的錦繡緞子。

  九姑娘兩年前遊覽到此,正值春季,被這裡美麗的景色所誘惑,便在這裡定居下來,成為「核桃園」的一分子。

  九姑娘自稱姓燕,在家排行老九,閨名她並沒有說,大家便尊稱她一聲「九姑娘」。

  對於村裡人來說,九姑娘和這裡土生土長的山裡妹子不同,生得白皙細嫩不說,穿戴雖然樸素無華,但那靈動的眼神和出眾的氣質讓人不敢輕易褻瀆,一看就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雖然人們很好奇她為何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漂泊在外,但是幾次三番的試探卻總是碰壁之後,大家也就識趣的不再多問。

  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九姑娘之所以落魄到此,想必也是有著滿腹的辛酸吧。但是因為九姑娘人生得漂亮,脾氣又好,平素也不惹是生非,不採摘藥草管理果園時,她就只是一個人坐在山坡上發呆,善良的村民也就接納了她。

  後來人們發現九姑娘不僅會讀書識字,而且還會算帳,把那些水果販子坑害村人的錢都追討了回來,村裡人就更加敬愛她。

  但真正讓村裡人對九姑娘奉若神明的,卻是一次意外事件,而事件的當事人就是王大娘的兒子狗娃。

  「核桃園」因為交通閉塞,生活清苦,村裡的男人很難討到一房好媳婦,有時候為了娶妻生子就採用落後的換妻方式,就是這家的兄妹和遠方村子的兄妹互通婚姻,彼此都窮,也就不用送上彩禮,只要到時候這家的哥哥娶那家的妹妹,這家的妹妹嫁那家的哥哥即可。

  狗娃的姊姊嫁給了遠村的人家,而他的未婚妻就是姊夫的妹妹,送姊姊出嫁那天,狗娃貪戀自己的未婚妻,沒有和送親隊伍一起回來,一直玩到天黑才獨自回家。

  那天王大娘的眼皮一直跳,山裡晚上多豺狼出沒,她實在擔心自己那個寶貝兒子會遇到危險,便央求村長集合村裡的壯丁,點燃了火把去接狗娃。

  當時剛到「核桃園」不久的九姑娘也自願前往,眾人憐惜她是一名柔柔弱弱的俏麗女子,本不想讓她參加,她便偷偷跟在人群後面。

  「核桃園」是個以農業為主的小村落,沒有獵戶,因為山裡生活危險,所以大伙晚上向來不出門。

  說來也巧,狗娃還真的遇到了一隻出外覓食的孤狼,那狼發現了狗娃,便一直跟在他的後面,準備乘機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遠處傳來了呼喚狗娃的聲音,火把的光亮也隱約傳了過來,那匹狼猶豫了一下準備撤離,轉身要跑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後路被堵了,牠驚慌逃跑,卻被一支利箭穿破了咽喉。

  那箭是九姑娘射的,九姑娘遊蕩江湖許多年,除了本身武功卓越之外,也早已練就了對付各種猛獸的本領,所以對付一匹狼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自此,原本看似柔弱可人的九姑娘在村人眼裡就成了高深莫測的高人,甚至有人傳說她是雪山上的神女下凡,所以村裡一旦遇到什麼難事都會找她幫忙。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強盜?」九姑娘吃了一驚,繫著襖帶的手頓了一下,「什麼樣的人?來咱們這窮苦小地方做什麼?」

  雖然中原地區動亂已久,但在這偏壤地區卻相當安寧,因為巍峨山脈的阻隔,戰亂也遠離他們,人們安居樂業,一派祥和,就算哪個山區出了強盜,也多是到城鎮搶劫土豪富紳,鮮少與窮苦百姓為難的。

  「不曉得是從哪裡來的人,只聽那口音和咱們不同,他們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把我家兒子媳婦都捆綁住,還把村人都集中到了一個小院裡,誰也不准離開,我是僥倖才跑來的。」王大娘一想起自己兒子媳婦,就忍不住抹眼淚,「九姑娘,妳說該怎麼辦啊?」

  雖然九姑娘不是普通人,但一想到那些熊一般強壯,虎狼一樣凶狠的男人,王大娘就腿腳發軟,就算九姑娘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子,怎麼能對付得了那麼多的強壯漢子?

  但她現在又無法可想,只能跑來求九姑娘了。

  九姑娘皺了皺眉,「他們可還有說什麼?」

  「說什麼……呃……」王大娘已上了歲數,記憶力並不怎麼好,費勁想了一會兒才說:「好像聽他們講要找一個人,哎呀!那些語言我聽不太懂,他們說得又凶,我就趕緊跑了過來。」

  找一個人?

  九姑娘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一把拉住王大娘把她塞到自己的小屋裡,隨手關上門,「大娘,妳就在這裡耐心等著吧,我去救人。」

  「那怎麼行?我也要跟著,要死一起死,哎喲!我的兒喔……」王大娘慌張地跑出來,急忙跟著九姑娘朝前跑,奈何九姑娘身輕如燕,幾個起落就把她遠遠拋在了身後。

  第一次見到有人會飛,王大娘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哎喲我的娘,說不定九姑娘真的是天仙下凡喔!


  遠遠望見像大黑熊一樣把守在狗娃家門前的高大男人,九姑娘的腳步頓了一頓,那大黑熊一發現她,目光立刻就盯著她不放。

  呃……那目光好熟悉,宛如最兇猛的老鷹發現了最可口的小嫩雞一樣。

  九姑娘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口──「他」終於追來了嗎?

  可是……這個像熊一樣龐大魁梧的男人,不會是她記憶中的「小美人」吧?

  那個總是用怒氣沖沖的眼神凝視著她的小男孩,明明就俊美得一塌糊塗,怎麼可能會變成眼前的熊男?

  眼前的男人高大威武,劍眉鷹目,有龍虎之威,滿臉的落腮鬍須遮掩住了他大部分的臉部輪廓,皮膚黝黑而發亮,剽悍勇猛,不怒而威,是個在那兒一站就會把小孩子嚇哭的龐然大物。

  不!不!不!

  這絕對不會是她記憶裡的那個小男孩。

  在男人的背後,則是被捆綁成一團的村人,一對新人也在其中,而他們周圍則是十幾個手持利器的黑衣漢子,個個身強體壯,凶神惡煞模樣。

  九姑娘倒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水潤潤的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慢慢走到鷹眼男面前,抬手行了個江湖中常見的抱拳禮,「這位兄台……」

  「九兒,終於又見面了。」鷹眼男的聲音低沉,滿是鬍子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可是那雙凌厲的眼睛卻彎了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一聽到那個稱呼,九姑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顧不得滿村老少的性命,很沒義氣地轉身就跑,邊跑邊大喊:「各位父老鄉親,九姑娘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們自求多福吧。」

  她的輕功算是很好的,只可惜今天她遇到了頂級的難纏人物,還未跑出十丈遠,就被鷹眼男像捉小雞一樣又拎了回來。

  「九兒,妳還想跑?」鷹眼男的聲音更加低沉,在她的耳畔近乎咬牙切齒地低吼。

  「呃……呵呵……」九姑娘的後衣領子被人拎著,小腿在半空中踢啊踢卻無處著力,小臉皺成了一團,還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陪笑,這個小鷹崽子莫不是要恩將仇報,把她凌遲處死?

  「呵呵呵……有話好好說,這位英雄,這位大哥,這位好漢爺,您看這滿院的老少都是無辜的,他們給我吃管我穿讓我住,是小女子我的再生父母,如果您要找我報仇,是不是先把他們放了?」她連連低聲下氣地求饒。

  在江湖中遊蕩慣了,她也早已學會了虛與委蛇,像這樣的陪笑並不會讓她覺得折辱了自身的驕傲與尊嚴。

  「九兒,妳還是這樣欠打。」男子牙齒咬得喀喀響,眼神更是大有把她拆吃入腹的凶悍。

  好好一個女兒家,怎麼練就了這樣一副厚臉皮?真想在她屁股上好好打一頓。

  「呵呵呵……瞧您這話說的,好像您和我很熟一樣,您哪位啊?」九姑娘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故作不解的問道。

  巨大的巴掌砰一下就蓋在了她的後腦勺上,打得她一陣頭暈眼花,讓她的眼淚幾乎要狂飆出來。

  「還給我裝傻?」男子一手拎著她,另一隻手再次高高揚起來,像是她膽敢再裝作不認識他,他就要再打一次。

  「啊啊!我想起來了,您不就是那……那什麼……」九姑娘委屈地扁扁嘴。

  「那什麼?」

  九姑娘終於忍不住撕破了嬌柔的偽裝,怒聲高喊:「燕未勒,你給我老實點!」

  「喔,我還以為妳已經老年癡呆,忘記了我是誰。」燕未勒冷哼一聲,卻仍然拎著她不放手。

  「你、你……你這個小混蛋,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敢欺負到姊姊頭上來了是不是?」九姑娘眼眶一紅,小腿繼續努力踢啊踢,卻依然踢不到那可惡的男人身上。

  姊、姊?!

  滿院子的人驚愕地張大嘴巴,不僅是那些老實的「核桃園」村人,連跟隨男子而來的黑衣人都呆了一呆。

  這個嬌小玲瓏,清秀可人的女子居然是強盜的姊姊?

  「九、九姑娘,妳、妳真的是這賊人的姊姊?!」氣喘吁吁跟著跑來的王大娘正好聽到這一句,頓時雙腿一軟跌倒地上,眼淚就嘩啦啦落下來,「是妳引賊上山的對不對?是妳故意要害咱們的是不是?哎喲!我的天!我們可真是命苦喔……」她呼天搶地的嚎啕大哭。

  王大娘這一哭,被捉的村人也亂了陣腳,小聲的議論著,紛紛對九姑娘投以白眼。

  看來他們是引狼入窩呢。

  就知道這些腦筋單純的村人會誤會,但九姑娘已經沒有心思再解釋,只是怒視著冷眼看好戲的男人,「快把他們放了!」

  「我憑什麼要聽妳的?」燕未勒反問。

  「你……你……你明明是找我的,不關這些人的事!」九姑娘氣得咬牙切齒,「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濫殺無辜,這輩子我都不會理你!」

  「喔?」燕未勒濃眉一挑,「那如果我把他們放了,妳是不是就會答應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九姑娘吞了口口水,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妳說呢?」男人低頭咬住了她嬌小的耳朵,用一種曖昧的口吻反問。

  九姑娘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比新郎新娘的大紅喜服還要紅。

  「混、混蛋!你……你怎可以這樣?我是你的姊姊耶!」

  「姊姊?」燕未勒鄙夷地譏笑一聲。

  多可笑,當年他就是被這個姊弟身份所擾,才遲遲沒出手,結果卻讓這個狡猾的小女人從他手中逃掉。

  連他都沒想到,她這一逃就是八年。

  八年啊!

  人生裡最絢爛最美麗的青春年華就這樣在痛徹骨髓的相思與擔憂中度過。

  可惡!

  就算是親生姊弟他這次也不會再放她離開,更何況他們還不是……

  他就像個傻瓜一樣,被她用這個借口唬住,傻傻一個人痛苦了幾年,這個壞心眼的女人,真是可惡透了,這些年裡,他經常會想,如果抓住她後該怎麼好好打她一頓?

  可真的見到她,他卻只能像這樣拎住她,看著她在自己的手裡掙扎撲打,用盡所有的意志力冷眼看著她,心裡卻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懷裡好生親個夠。

  「對啊,我是你的姊姊!你不能這樣沒大沒小,快把我放下來!」九姑娘又拿出自以為的致勝法寶,端出一副賢良淑德的姊姊派頭,像當年教訓小弟弟一樣對著男人這麼說。

  「妳不說我倒還忘了,親愛的姊姊。」燕未勒沉沉一笑,猛然把小女人扛到肩膀上,大步邁進院子裡,對著一個頗為瘦削的黑衣人說:「巴裡,今天是良辰吉日吧?」

  「是的,爺。」巴裡恭謹的回答。

  「很好。」燕未勒滿意地梭巡了小院一番,牆上貼著大大的紅色雙喜字,香台上也擺滿了瓜果,可以馬上就拜天地。

  「巴裡,把那對新人的新人禮服拿過來,我要和九兒成親。」

  「是。」巴裡錯愕了一下,但還是很忠實地執行了主人霸道蠻橫的要求,扒下狗娃夫妻的喜服,交到燕未勒的手裡。

  「你、你、你要幹什麼?」九姑娘這次終於沉不住氣了,嚇得小臉蒼白,「燕未勒,你不要太過分,我、我們是姊弟,你、你這樣做是要遭天譴的!你這是亂倫!亂倫懂不懂?」

  燕未勒深深地望她一眼,忽然仰天一笑,輕輕吐出四個字,「那、又、如、何?」

  是他看中的女人,就別想逃過他的手掌心,就算是他的姊姊又如何?何況這個「姊姊」對他做過的惡劣事情還真的是罄竹難書,讓人不懲罰她一下都難消心頭之火。

  九姑娘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真的是當年那個死纏著她的小鷹仔嗎?當年那麼可愛、那麼容易被她哄騙的小傢伙,怎麼會變成這個討厭的死樣子?

  難道是她當年教育不當?

  真是失策!

  想當年她到戎族部落,不好好當她的戎族公主,幹嘛招惹這個小煞星啊?

  就在九姑娘懊悔不已的當頭,燕未勒卻忙著給她套上大紅的新娘服。

  「那個……哈哈……小弟,你是開玩笑的吧?」一看真的要被趕鴨子上架,九姑娘頓時慌起來,一把抓住燕未勒的手臂,「你看你是好好的燕戎王子,將來是要繼承部落大業的,怎麼可以娶……娶自己的姊姊,落下醜名,被人恥笑?草原上有多少比花朵還美麗,比小羊還溫順的女子等著你的垂愛啊,再說你看我年齡比你大,脾氣又不好,心眼又壞,還喜歡欺負人,現在還勉強能看得入眼,過個兩年就人老珠黃,而你正當壯年,怎麼能匹配呢?親愛的弟弟,你千萬……唔……」

  千萬千萬不能娶我!

  我並不愛你啊!

  你也並不愛我,你明明對我只有感恩之心,又何必如此在意我呢?

  九姑娘還有許多許多的話要說,可惜那個已經變得囂張無比的「弟弟」伸手就點了她的啞穴,讓她有苦說不出。

  可……可惡,明明點穴的功夫還是她教他的!



  於是,在滿村人驚愕又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視下,九姑娘滿臉苦澀表情,就這樣和突然冒出來的凶蠻強盜拜了堂成了親。

  狗娃的身材在村人當中算是高大的,可惜他的喜服穿到燕未勒的身上還是小了一大截,燕未勒好像大人穿小孩子的衣服,煞是滑稽,讓這個本來就詭異的婚禮變得更加可笑。

  村人們面面相覷,看著強盜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嘴不能說身不能動的新娘,滿眼的柔情似水,讓他凶神惡煞一樣的鬍子臉也變得不那麼陰森恐怖。

  雖然感覺對不起九姑娘,但村人們還是偷偷吁了口氣:只要九姑娘嫁給這個強盜,也許他們的村落就能保住了。

  九姑娘,妳是好人,妳是雪山上來的神女,注定為咱們「核桃園」分憂解難而來的,所以這次也辛苦妳了喔。

  不理九姑娘淚珠滾滾的求救小臉,村人們很沒義氣地擠出滿面笑容,把她和那熊男送進了洞房。

  「親愛的『姊姊』,妳再也跑不掉了。」輕輕地把九姑娘放到床上,高大的燕未勒輕聲說出令她渾身僵硬的話,「我要用根繩子把妳綁起來,拴到我身上,拴妳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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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1: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十七歲之前,九姑娘作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生活會和燕未勒,和戎族人牽扯到一起。

  九姑娘的名字就叫小九,十七歲之前跟著師父姓龍。

  她的師父龍天翼當時是武林盟主,武功卓絕,行俠仗義,為武林中人所推崇。而他的夫人更是吃齋念佛的善人,收養了許多無父無母的孤兒,當作龍天翼的弟子培養,九姑娘就是第九個被收養的孤兒,故得名小九。

  小九十七歲之前是在龍府裡長大,每日和師兄妹們勤練武藝,她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師兄龍清羽結伴行走江湖,成為一對令人人羨慕的英雄俠侶。

  小九的資質挺不錯的,是同門子弟中學武學得最快、效果最好的,很得師父的賞識。

  就連師父唯一的兒子,她的師兄龍清羽,有時候也會開玩笑的說,如果她是男的,師父一定會讓她繼承家業。

  但小九對這些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師兄龍清羽。

  龍清羽的五官酷似他的母親,清秀俊美,身材頎長,因為喜歡讀書,氣質上也與一般的武夫大不相同,他又喜歡穿白衣,腰間繫一條滾銀邊的白絲帶,再佩上一枚翠玉,真是說不出的飄逸俊秀,每每讓周圍的女子看得目瞪口呆。

  龍清羽對待自己的師妹們算是一視同仁,並沒有厚此薄彼,只是偶爾看著小九的目光會頗有不同,若有所思中又似乎帶著一點痛苦,這讓小九沾沾自喜,她以為師兄一定是喜歡上了自己。

  小九雖然是個孤兒,但自幼被師父收養,沒有吃多少苦,又因為她天資聰穎,經常受到師父褒獎,所以性格上相當活潑開朗。

  就連她的師娘不怎麼喜歡她,經常拿白眼瞪她,她也不怎麼放在心上,總以為是自己太調皮搗蛋,所以師娘才討厭她的。

  再加上她的外貌出眾,才十二、三歲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小美人,大家更是經常取笑她,將來肯定會成為武林第一美女,所以這讓小九更加自信而明艷。

  小九一直期待著自己能和師兄共結連理的那一天,但是其他的師姊師妹也愛慕著龍清羽,尤其是小八,更是時不時把目光盯在龍清羽身上,讓小九很是不高興。

  小八是和小九截然不同的美女,小九的美麗中帶著火一般蓬勃的熱情,雖然她外表纖秀清麗,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副火爆脾氣。

  而小八則不同,小八的身材雖然要比小九高挑一些,卻柳眉杏眼,帶著一股純女性的妖嬈,又因為小八天生心臟不好,就更顯得楚楚可憐,兩人站在一起,就算小九嬌小玲瓏了許多,大家還是會傾向於憐惜小八。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小九十七歲,正是含苞待放的花樣年華。

  那是個春天,太陽暖洋洋地照著,柳絮飛得到處都是,輕飄飄地逗弄著這些春心蕩漾的年輕人,小九練了一會兒功就開始心猿意馬,偷偷摸摸的打算溜出門去踏青。

  就在她四處尋找師兄的身影,準備拉他一起出去時,龍清羽面色肅穆地朝她走了過來。

  小九伸了伸粉舌,暗中做了個鬼臉,一向嚴謹的師兄不會未卜先知,發現了她想開溜的主意吧?

  「小九,妳跟我來。」龍清羽雙眉微皺,那雙幽靜的眼此時顯得更加深邃,有種令人心碎的痛楚。

  感覺到氣氛不對,小九也收斂起了滿面的笑謔,乖乖的跟著師兄進入平素她無緣進入的書房。

  書房裡的多寶格書櫃上擺滿了書,書桌上筆墨紙硯放得整整齊齊,小九又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她好害怕師兄再強迫她背書。

  龍清羽看著她俏生生的模樣,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拿起書桌上的一串項鏈,走到小九面前,看著她粉紅的小臉,咬了咬牙,把項鏈給她戴上了。

  「咦?」小九吃驚的看了看他,又拿起項鏈上的墜子細看,那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玉做的,眼睛裡還鑲嵌著黑曜石,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師兄,這是什麼?」

  「證明妳身份的信物。」龍清羽淡淡地說。

  「咦?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我也有爹有娘?」小九更是驚訝。

  「當時我娘把妳抱來,就把這些信物收藏好了,就是為了以後尋找到妳的親生父母。」龍清羽伸手捏了捏那枚鷹墜,「今天,妳父親派人來接妳回家了。」

  小九吃驚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龍清羽。

  「妳或許無法相信,妳的父親是北方戎族的大君,而妳是貨真價實的戎族公主。」

  小九猛地將項鏈摘了下來要往地上扔,被龍清羽一把抓住,「妳幹什麼?」

  「我不相信!」她跳腳大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才不要做什麼戎族公主,我怎麼會是那種人?我聽說他們……他們好野蠻,茹毛飲血,餓了連人都敢吃,我怎麼會是那種人?我不相信!」

  龍清羽的眼角跳了幾下,勉強抱住像只發怒的小豹子一樣的少女,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試圖安慰她,「小九,妳聽我說,這是真的,我娘絕對不會說謊,這條項鏈就在妳的包裹裡,應該是妳娘留下的。」

  「我不要……我才不要那個什麼見鬼的爹!我要留在這裡,我要伺候師父師娘,我要和師兄永遠在一起!」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送到遙遠的塞外,小九驚慌了起來,死死的抱住師兄的腰不放手。

  她已經健健康康長到十七歲,從來不覺得缺爹少娘有什麼不方便,那死鬼老爹幹嘛現在還來認她?就當沒有她這個女兒不就好了?

  「小九,妳也聽過關於戎族野蠻的傳說對不對?這次如果他們無法帶回他們的公主,也許會血洗龍氏山莊。」龍清羽說出重點。

  小九怔住。

  怎麼會這樣?

  「師兄……」濕潤的大眼睛哀哀地望著龍清羽,小九簡直不能想像再也見不著師兄的日子。

  小時候師兄就很疼她,她跌倒了他抱他,她哭了他哄她,她累了他背她,她的頭髮散了亂了他就給她梳理,師兄簡直是她生命的全部。

  可是為什麼今天師兄一定要把她趕走?

  那個突如其來的爹又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緊緊賴在師兄的懷抱裡,小九剛想擦擦眼淚,眼角卻瞥到書房隔間裡的一抹綠裙,那是八師姊最愛穿的裙子,她一怔,突然被腦海裡一閃而逝的念頭驚得渾身冰涼。

  在此後的一生中,小九都沒想到自己那一會兒怎麼那麼聰明,反應怎麼那麼靈敏,猜測為什麼那麼準確!

  她慢慢推開龍清羽,用那雙濕潤而澄澈的目光緊盯著他,「師兄,你對我說實話,這條項鏈真的是我的嗎?」

  她舉起頸項中的鷹墜,眼睛眨也不眨地逼視著龍清羽。

  龍清羽的眼神瞬間游移了一下,不敢直視她。

  他輕咳一聲,用手按了按鼻子,才故作不悅地訓斥道:「小九,難道妳還懷疑我不成?」

  「八師姊比我更像外族人吧?她身材比一般江南女子高挑,頭髮偏黃,眼珠也是褐黃色,皮膚比我們白皙,五官也比我們深刻──」

  「小九!」龍清羽厲喝一聲。

  小九閉上了嘴巴,從師兄滿面羞紅的表情,她已經明白了一切。

  她那一顆原本還歡快活潑的芳心頓時被冰雪覆蓋。

  「為什麼?」兩人默默對視了好久,她才不甘心地問。

  為什麼明明小八是戎族的後裔,卻要讓她冒名頂替?為什麼要讓她離開自己最愛的師兄?

  「小九……」龍清羽歎息著,修長的手指輕輕把她額角的散發撥到她的耳朵後,眼神裡儘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複雜與悲傷,「小八心臟不好,自幼身體孱弱,怕受不了塞北的寒風冰雪,妳比她健康,比她堅強,妳……」

  「所以我就應該去承受不屬於我的命運和磨難?」小九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這真的是她心目中那位溫柔體貼的男人嗎?

  誰的命運就該誰去承受,憑什麼她要代替小八?

  那是小八的親生父母,那是小八的故鄉,小八才是和那些野蠻人流著一樣血液的人,為什麼要她去?

  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就只因為她健康,只因為她堅強?

  小九生平第一次盼望自己不要那麼健康!

  如果她也三天兩頭的生病,是不是就能換來師兄的疼愛與憐惜?

  她和小八是差不多時候被撿回來的,知道她們當時襁褓裡有什麼東西的只有師娘,所以這證明師娘也是希望她走?

  小九忽然感到心寒。

  她一直知道師娘不喜歡自己,也因為師娘的偏心,她從小就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在受欺負的時候也只有龍清羽會護著她,所以她才特別喜歡和依賴龍清羽。

  「小九,算我求妳。」龍清羽忽然壓低了聲音,「求妳成全我和小八,我愛她,我捨不得她離開我去那種荒涼的野蠻之地。」

  只是輕輕一句話,就把小九最後一點點的希望擊得支離破碎。

  原來如此!

  這才是他讓她代替小八遠赴塞外的原因吧?

  小九低下頭,纖細的肩頭不停地顫抖著。

  「小九?」龍清羽有些驚慌,如果小九死活不願意,他也是沒辦法強逼她去的,可是他不得不賭,賭這個熱情如火的女子會愛他愛到為他犧牲一切。

  他以為她哭了,抬起她的臉,才發現她竟然在笑。

  那是沒有一點點溫度的笑,好像冰雪之中燃起的火苗,詭異而淒清。

  「小九……」龍清羽黯然。

  「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我去。」小九伸手推開他,轉身走了。

  一直到坐上馬車,她都沒有再說出一個字。

  跟著頭上綁滿了小辮子的戎族勇士,小九走向了她的另外一個人生。


  小九留戀江南的好山好水,藉故身體不適應,讓他們放慢速度,這一路拖拖拉拉的走了一個多月。

  那些看似野蠻的戎族漢子其實非常注重尊卑,因為她已是戎族公主,所以他們雖然歸心似箭,但還是順應了小九各種無理的要求。

  時令進入春末夏初,天氣越發暖和起來,到達目的地若爾蓋草原時,草原上盛開的花兒已經開始凋零,黃綠的草色逐漸變得青綠濃郁。

  第一次來到大草原的小九,很快就被這一望無垠的遼闊美景所吸引,胸中的壓抑似乎也被草原的風吹得一乾二淨。

  天高,雲白,茵茵綠草一直蔓延到天地的交界線,遠處的馬群羊群就像一些小斑點,人更是顯得渺小,小九第一次感到天地的遼闊和自身的微不足道。

  快到戎族王室的帳篷時,小九乾脆下了馬車自己奔跑,軟靴踏在柔軟的草地上,就好像踩在最上等的地毯上一樣,讓她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黃沙漫漫的悲哀情緒一掃而光,現在,她覺得自己開始喜歡這種遼闊草原了。

  在這裡,人的心胸似乎也可以變得很開闊。

  小九邊跑邊好奇的打量著週遭的一切,聽到肌膚黝黑的牧民唱著奇妙的牧歌,看到小小的孩子騎在高大的馬匹上奔馳,她的小臉上也不由得綻放出明艷的笑顏。

  隨著帳篷越來越多,小九也知道他們就快到達王族的聚集地了。

  她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樣的人和事。

  如果那茹毛飲血的蠻王發現她是冒名頂替的,會不會把她殺了然後再吃掉?

  這麼想時,她就不由得縮了縮肩頭,為自己一相情願的犧牲而感到不值。

  傻瓜!

  小九,妳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傻瓜。

  忽然,一陣她聽不懂的激烈爭吵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起頭來,才發現在前方不遠處的帳篷外正發生激烈的打鬥。

  戎族人的打鬥多是赤裸裸的貼身肉搏,靠的是蠻力和勇氣,身高體健的人自然會佔上風,但令小九意外的是在這場鬥毆中,居然還伴隨著女人的尖厲哭喊聲。

  小九一怔,來不及多想,幾個起落就衝了過去。

  果然,是幾個野蠻漢子意圖強暴一名姿色艷麗的婦人,而擋在婦人身前的是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孩子,他的身體單薄瘦削,嘴角流出了血,眼角也青了,身上的衣服也是血跡斑斑。

  雖然小男孩一副快要被打死的模樣,眼神卻如一把刀,大有不死絕不妥協的倔強勁。

  小九最看不得欺負老弱婦孺的混蛋,她二話不說就施展輕功,在那些人群中穿梭而過後,那幾個粗壯的男人頓時成了木偶,身體還維持著剛才張牙舞爪的滑稽姿勢。

  但她還不解氣,乾脆又一溜兒地過去,啪啪啪一人賞了兩巴掌,看他們的兩頰像魚一樣鼓起來才冷哼一聲,「看你們還敢不敢亂欺負人!」

  那婦人身上的衣裳已經破爛不堪,她匍匐在地不住的朝小九磕頭,嘴裡說著一大堆小九聽不懂的話。

  那個小男孩卻用一雙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小九,好像她也是什麼壞蛋一樣。

  小九覺得那小野獸一般的眼神很有趣,忍不住走過去逗弄他,「喂,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不感謝你的救命恩人啊?」

  小男孩原本想說話,只是聽不懂她的話,再加上又看到緊追著小九過來的一行人,立即冷哼一聲,扭轉了頭,不理她。

  小九現在才發現小男孩其實生得極為俊秀,雙眉筆直而線條清晰,雙目秀且清,鼻樑高挺,嘴巴纖薄,這是個即使放到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美少年,雖然臉上這裡青一塊那裡腫一處,卻絲毫沒有遮掩他的秀美風姿,將來長大了,想必是一個令無數女子迷戀的美男子吧?

  她一向對美色沒有什麼抵抗力,再加上小男孩孤鷹一樣倔強的眼神很討她的喜歡,便忍不住想和他親近一下,卻被隨從叫住。

  「公主,萬萬不可!」

  「為什麼?」小九不悅的回眸。

  「這……」那名紮了無數條小辮子的隨從面有難色,猶豫了一下才說:「這位是四王子燕未勒,可是他……」

  「可是他怎麼了?」小九更加好奇起來,這小男孩居然是位王子?!瞧他穿得破破爛爛的,哪裡像了?

  「他出生時流星墜落草原上,燒死了幾十隻羊,因此被視為不祥。」隨從壓低嗓音說。

  小九皺了皺眉頭,原來戎族也一樣迷信星相鬼神之說啊,可他一個小孩何罪之有?

  「你問一下,今天是怎麼回事?是有人欺負他們嗎?」

  隨從問了一遍,轉而對小九複述,「這位女子是四王子的姆媽阿麗瑪,前日她的丈夫和別的部落打仗時死了,這幾個男人便來搶她,這是戎族的傳統,一個女人沒有漢子,其他人便可以憑武力奪取。」

  小九聽得心頭火冒三丈,一腳踹在馬車上,「這是什麼狗屁傳統?她剛死了丈夫,心裡還在難過,這些畜生就來搶奪?不把女人當人看是不是?」

  心裡氣憤不過,小九忍不住又對著那幾個來搶人的男人踹了兩腳,然後把那女子和小孩一把拉到自己身後,大聲道:「從今以後,阿麗瑪和四王子是我的人,由我來照顧,誰再欺負他們就是欺負我,就是和我……啊那個什麼,我爹封我什麼來著?」

  「烏雲琪琪格公主。」隨從謹慎的回答。

  「烏雲琪琪格」是戎族話,意思是美麗的花朵,戎族的大君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便已下了封號,顯然是極為看重疼愛她。

  「對!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烏雲琪琪格公主了,要找麻煩儘管對著我來!」小九很囂張地揮了揮拳頭,「一字不差的翻譯給那些人聽!」

  隨從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起初看到小九柔弱嬌小的外貌時,他還懷疑她真的是威猛強壯的大君的女兒嗎?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懷疑,這麼愛惹事,這麼強悍跋扈的人,怎麼看都像他們的大君啊!

  真是虎父無犬女啊,只是……唉!將來這位花朵一樣的公主,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平靜了吧?

  草原上的人誰不知道四王子是個大麻煩?據他們的星相師說,四王子的主宰星是死星,誰遇到他誰倒楣……

  「公主,天色晚了,咱們還是盡快去面見大君吧。」隨從還是想快快和四王子擺脫關係。

  小九又瞅了一眼用奇怪眼神看著她的小男孩,忽然覺得他的眼神在尖銳凌厲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孤獨與悲哀,她的心不由得一慟,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忍不住心有慼慼焉,於是她伸手摸摸他的腦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父王?以後我就是你的姊姊了喔。」

  小男孩似乎很不習慣別人碰他,但他只是縮了縮頭,並沒有躲開,等隨從翻譯完小九的話後,他搖了搖頭。

  「那好吧,有機會我來找你玩,我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們了。」小九又摸摸他的頭,這才上了馬車。

  一直到馬車消失無影了,小男孩還癡癡的站在原地,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他的手摸著自己的頭頂,墨綠色的眼眸閃爍著灼熱的光芒。

  一直生活在冰天雪地裡的孩子,一點點的溫暖便已足夠讓他銘心刻骨。


  戎族的大君是由六個不同的部落族長共同推選出來的最高掌權人,他身材高大而肥壯,臉有些圓,滿臉的落腮鬍子,除了那雙狹長而銳利的眼睛,幾乎看不出五官輪廓到底是什麼樣。

  小九按照隨從教她的禮儀匍匐在地,用剛剛學會的戎族語言叫了聲父王。

  她有點害怕,並不是害怕威嚴的大君,而是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但令她意外的是,大君並沒有對她典型的江南水鄉女子的外貌起疑,反而因此而更喜歡她。他把她叫到身邊坐下,親自給她倒了馬奶子酒,撕了塊鹿肉給她。

  大君年少時曾經到祁國遊玩,邂逅一名江南女子,為她水樣的柔媚所迷惑,有了一段短暫的戀情,輾轉多年後,大君才知道那名女子給自己生了個女兒,一直到最近才找到她的下落。

  小九和那名女子有些相似,宛如水做成的一樣,和塞外高挑強壯的女子截然不同,讓大君疼愛不已,再加上她胸前那枚鷹墜確實是他當年贈送給情人的,所以大君一點也沒有懷疑就接納了小九,並賜予她一個正式的王族名字──燕格凝,封號是烏雲琪琪格公主。

  當晚,大君大擺宴席,幾乎所有的王族成員和主要的臣子都來了,像草原上的花一樣嬌艷的女子們圍著篝火歡快地跳舞,迎接她們的公主歸來。

  小九留意到眾王子中並沒有四王子的身影,她不由得有些鬱悶,除了那個倔強的小男孩,其他的王子個個長得威猛雄壯,和他們的父王相似,一點都不賞心悅目。

  但是初來乍到,小九也不敢向大君提出什麼任性要求,隨從已經再三囑咐過她,不許她提起四王子的事情。

  一直等到深夜,宴會散了,小九才悶悶地回到大君特意為她準備的豪華帳子,裡面已經有兩名少女等著伺候她,還有一名中年婦女,看她的裝束打扮身份應當相當高貴,據說是來教導她戎族語言和習俗的,今夜只是先來見個面。

  小九隨便點點頭,賞了她一些江南帶來的珠寶便打發她出去了。

  洗了一個奢侈的熱水澡之後,她還是毫無睡意,便打算出帳子走走,看看草原的夜色。

  全副武裝的隨從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她雖然覺得那傢伙功夫說不定還比自己低,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不知不覺中到了王族帳篷範圍的最邊緣,來到了四王子那窄小寒酸的帳子外,小九意外地發現那男孩竟然在揮舞一把笨重的彎刀,他胡亂地在空中舞著,毫無章法,而且他已經累得汗流浹背,小臉通紅。

  小九噗哧一聲笑起來,腳尖踢起地上一塊小石頭朝著那把刀飛去,男孩來不及躲開,只聽叮噹一聲,大刀被小石子擊落在地。

  四王子燕未勒憤怒地瞪著笑意盎然的嬌媚少女。

  「笨蛋!你那樣永遠無法變強。」小九笑著否決了他的努力,「喂,沒有師父教你嗎?」

  燕未勒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大君沒有殺他已是手下留情了,又怎麼會派師父教他練武?

  「你為什麼要練刀?」小九用還是很生疏的戎族話問他。

  「我要保護我愛的人!」

  他的娘慘死,他的姆媽現在又受人欺負,如果一個堂堂男子漢連自己最愛的女子都無法保護,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一定要變強!

  小九一怔,這句稍微帶著稚嫩氣息的話瞬間擊中了她的心臟,突然間她覺得這個少年和孤身來到塞外的自己好相似,她收斂起笑意,圍著燕未勒轉了一圈,又摸了摸他的手臂和腿,最後滿意地點點頭,「好吧,以後我來做你的師父,如何?」

  燕未勒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小九用手指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小笨蛋,要想變強,就先試著打敗我吧!」

  這一年,他們初相遇。

  她十七歲,而他才剛滿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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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五年的時間轉眼如流水般匆匆而過。

  若爾蓋草原上的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當年的小少年也像草原上的胡楊樹一樣抽高長壯,越來越像個男人了。

  這五年裡,若爾蓋草原還算平靜,雖然小部落之間的爭鬥一直未斷,每年也都會因為紛爭而死上百十口人,但這並未影響戎族大君的地位。戎族有著越來越興盛的跡象,人口越來越多,牛羊馬匹越來越多,但水草卻越來越少,於是戎族的目光開始向南覬覦。

  據說,中原土地廣闊,土壤肥沃,人們生活富足,如果他們能打到南方去,他們就再也不用為生計而發愁……

  大君和臣子們的野心正在慢慢地發酵膨脹。

  小九坐在大君的帳子裡,有點心不在焉,她不愛聽大君那些關於戎族大計的言論,而且她覺得大君越來越肥胖、越來越蒼老,現在連馬都快上不去了,哪裡還有能力去侵犯別族?

  祁國是她的故鄉,如果戎族真的和祁國開戰,小九不知道自己該幫哪一方,她想自己只能迴避,一個人遠遠離開才行。

  若說對戎族沒有感情也是假的,這五年裡,小九受盡了大君的寵愛,凡有什麼稀奇寶貝,大君都會賞賜給她,而不是給他的那些閼氏。

  「格凝。」大君忽然叫了她一聲。

  「父王?」小九眨眨眼睛。

  「既然妳自己沒有相中的勇士,三天後就舉行比武大會,誰是最後的勝者,誰就是妳的夫君。」大君淡淡地說。

  「父王!」小九驚訝地站了起來,「這怎麼可以?我要找的是如意郎君,又不是天下第一勇士!就算他贏得了最後勝利,我也不會喜歡!」

  「那妳說怎麼辦?妳已經二十二歲了!」大君一向嚴厲的面容更加冷冽,他雖然疼愛女兒,但也不能任憑她這樣胡鬧下去。

  草原上因為生活艱苦,嬰兒的死亡率相當高,為了多多繁衍後代,女孩子通常十四、五歲就嫁人了,小九因為是公主,又有大君的寵愛保護,所以才一年拖過一年,到了現在還未出嫁。

  「不管!反正我不嫁人!我要永遠陪著父王。」小九乾脆使出絕招,蹭到大君的身邊撒嬌耍賴。

  大君又是無奈又是疼愛地摸摸她的小腦袋,這個嬌俏的女兒,就像草原上朝陽下的露珠那樣惹人憐愛,那麼多的草原勇士傾心於她,她卻看也不看人家一眼,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不行,這次絕對不能再拖延了。」最後,大君還是拒絕了她的任性。

  小九鬱悶地嘟起嘴。

  當小九忙不迭地要從大帳裡逃跑時,大君叫住了她,「格凝,妳一直遲遲不肯出嫁,是不是因為……他?」

  就連一向爽朗率直的大君也在問出這個問題時皺緊了雙眉,可見問題之嚴重。

  「他?」小九的心頭第一時間就浮現出龍清羽的影子,雖然人在塞外,但她一直有斷斷續續打聽中原武林的消息,她知道龍天翼還是武林盟主,龍清羽依然未婚……

  既然他那麼愛八師姊,為什麼遲遲不成親呢?

  小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一顆芳心卻也因為龍清羽的遲遲不婚又生出一些奢望……

  把小九叫到身前,大君壓低了嗓音,「雖然女孩子比男方大幾歲無所謂,但是他……他是妳的弟弟,這是不允許的!」

  小九愕然地張大了嘴巴,「父王,您在說什麼?」

  可是不用大君回答,她就立刻明白了大君在說什麼。

  她沒想到居然連大君也相信了那些下流的傳言!

  她怎麼會對燕未勒那個小蘿蔔頭存有非分之想?

  她一直當他是自己的弟弟耶!

  「父王!您連自己的兒女都不相信了嗎?」小九憤怒了,小手握成拳頭,捏得死死的,恨不得逮住那個亂嚼舌頭的人痛毆一頓。

  可惡!

  大君歎了口氣,「格凝,我希望妳能明白,未勒身上不容許有污點,我……打算把君位傳給他的。」

  小九滿心震驚。

  四王子不是最不受寵愛嗎?四王子不是吃過最多的苦嗎?難道……這都是成為大君之前必然的歷練?

  「妳先下去吧。」大君揮揮手,已經顯得老態龍鍾,「只要記住一句話,如果妳真的愛他,就不要毀了他。」

  這個火爆的女兒或許真的單純,可是他又怎麼不會瞭解自己的兒子心裡在想什麼?這兩年以來,未勒盯在格凝身上的眼神絕對不單純……


  小九鬱悶了大半天。

  她是喜歡燕未勒沒錯,可是她的喜歡就像所有做姊姊的喜歡自己出類拔萃的弟弟一樣啊。

  傍晚時分,她忽然想起昨天和燕未勒的約定,便急忙匆匆趕到他的帳篷。

  「小勒?小勒勒?你在嗎?」

  四王子的姆媽阿麗瑪從帳子裡探出頭,驚訝地望著她,「公主殿下,您不是約了四王子一起去米亞羅山谷嗎?」

  「我沒有啊,昨天我們說好是去紅草原踏青的,可是我今天一大早就被父王抓過去訓話。」小九看到阿麗瑪越來越發青的臉,突然也意識到事情不妙,「是誰告訴他我要去米亞羅山谷的?」

  「就是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蘇瑪啊,如果是別人,王子也不會輕易相信的。難道公主您並沒有……」看到小九焦急的目光,阿麗瑪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抖,「這……這是……他們要害王子!他們要害王子!蘇瑪也被收買了!」

  這是個陰謀!

  春天時節,米亞羅山谷最容易發生雪崩……

  來不及多想,小九翻身上馬,同時回頭對阿麗瑪喊:「去稟報父王,讓他派人去山谷尋我們!」

  小九知道燕未勒一向被他的兄弟們所仇恨,尤其是他在一年前技壓群雄,打敗所有的兄弟之後,那些王子更是把他當成了眼中釘,如果這次是蓄意的陰謀,燕未勒就會凶多吉少。

  大君曾經在喝醉時不小心透露,他將來要把位置留給最英勇的兒子,誰能打敗所有對手就留給誰,而不再採用長子繼承製度。

  這就更把燕未勒推上了眾矢之的的危險境地。

  所有人都知道烏雲琪琪格公主喜歡四王子,經常和他玩在一起,甚至有一些人專門散佈齷齪的流言,說公主和四王子之間有曖昧情事等等。

  小九向來是一笑置之。

  她喜歡燕未勒,是因為他的孤獨,他的清傲,他的倔強,就算被打壓到最淒慘的地步,他也從來沒有屈服過,多麼令人激賞的孩子,她為什麼不能喜歡他?

  更何況燕未勒還是草原上最英俊的少年,她這個做姊姊的自然喜不自勝,也很為擁有一個這樣的弟弟而自豪。

  燕未勒的資質絕佳,十四歲那年就輕易把小九打敗了,而且用的還是小九教給他的那些功夫。

  有徒弟聰明如此,小九自然欣喜若狂,又偷偷從中原弄來許多武學典籍,交給燕未勒讓他自己練習。

  燕未勒幼年身體虛弱,不適合練習草原上那種硬拚硬打的功夫,小九就專門挑選那些看似和緩,但卻勁道十足的拳腳教給他,等他的身體慢慢硬朗起來之後,再由他自己選擇要學什麼。

  而在這期間,小九也教會了燕未勒祁國的語言,所以他可以自己看懂祁國的書,有時候還會教訓一下一知半解卻硬充他師父的小九,讓小九充分領會到了什麼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或許是他俊秀的外表,或許是他沉默寡言的性格,讓小九覺得燕未勒和普通的草原男子截然不同,反而有著讓她格外喜歡的特質,也所以她才越來越親近燕未勒……

  小九已經找遍了整個山谷,卻沒有見到燕未勒的影子,她的嗓子也快喊啞了,抬頭望了望巍峨高聳的米亞羅山,夕陽的餘暉落在上面,潔白的山頂像雪女的白髮。

  最後她乾脆棄馬登山,她曾經和燕未勒一起爬過這座山,她很喜歡坐在山頂看夕陽。

  越往上走越寒冷,風也越來越猛,好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風吹在山壁上,發出鬼哭狼號一樣的聲響,令人莫名的畏懼。

  除了風聲,一切都很寂靜。

  這樣的寂靜讓小九心跳惶惶,好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她加快腳步,施展出全部的功力向上攀登,可是沒過多久,腳下卻好像不聽使喚了,她的輕功也莫名其妙地受阻,強風不時地帶著沙礫一般的雪吹打到臉上,眼睛都很難睜開。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聲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聲音就突然一下子清晰起來,轟隆隆地震耳欲聾。

  她抬起頭來,便看到鋪天蓋地的雪從山上呼嘯而下,像洪水般直直朝著她奔來。

  要逃!

  要快點逃!

  可越是這樣想,小九的腿越是邁不動,她被一塊山石的稜角絆倒,而雪潮已近在咫尺……

  她不要命喪於此啊!

  「九兒!九兒!」

  就在小九快要絕望時,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她抬起頭,可是雪粒砸痛了她的眼睛,只恍惚看到一個青色的身影,然後她的身子就被人凌空抱起。

  自從偶然一次小九告訴燕未勒,自己以前的名字叫小九,燕未勒就喜歡用「九兒」這樣的暱稱來喊她,根本不管她生氣的警告他不要沒大沒小。

  燕未勒已經在這山谷待了大半天,他也聽到了小九的呼喚,卻因為嘴巴被布塞著而無法回應,他到了山谷約定的地點後沒多久就陷入了陷阱,然後被迷昏,如果小九沒有來,他在這過一夜也會被凍死。

  後來燕未勒聽到小九的呼喊,那是一種長久養成的本能,使他拚死掙扎著從眩暈中清醒過來,意識到小九有可能遇到比他更危險的事情時,他急怒攻心,不顧一切用全身的功力衝破了束縛,以至於自己氣血翻湧受了內傷。

  他才抱住小九,洶湧的積雪就撲面而來,兩人就像激浪中的小舟,隨著雪潮順勢而下,眼看就要被大雪吞沒。

  「小勒?」小九緊緊抓住燕未勒的袍子,不知是喜是憂,「如果能和你一起死,我也甘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可是如果能和燕未勒死在一起,也許她還不會太埋怨自己的命運。

  抱著她的手臂猛然一緊,她在昏迷前聽到一聲怒斥──

  「笨蛋!妳給我睜開眼!」



  小九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週遭一片漆黑。

  她的身體快凍僵了,動一下都疼得很。

  努力適應了一下黑暗,她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洞穴之中,而洞穴入口被雪封死了。

  她的身邊躺著燕未勒,他的臉上、嘴角和手臂、大腿上都有血跡,狼狽不堪,而且他陷入昏迷之中,身體火燙,還一陣陣地發著抖。

  小九看了一下自己,除了一點點擦傷外,幾乎沒受什麼傷。

  她歎了口氣,這個笨蛋!

  她用手捧了一把雪,等雪融化了,再撬開燕未勒的嘴巴把雪水送進去,這樣重複了幾次,直到她覺得足夠了,才自己也喝了幾口雪水。

  她在封閉的洞穴裡跳來跳去,等冰冷僵硬的身體恢復了熱度,才走到燕未勒的身邊,脫下他的虎皮袍子鋪到地上,然後逐一解掉他所有的衣裳,只留下貼身的一條小褲。

  直到這樣近身接觸,她才發現當年的小少年已經長成了大人,原來那纖瘦的小手臂、小腿已經變得頎長而健壯,那古銅色的肌膚,沒有一點累贅的肌肉,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無不昭示著純粹男性的力與美。

  小九的心忽然不規則地跳起來,她喘了幾口氣,想起了牧民中的那些流言,原來……原來她的小弟弟已經長成了好男兒!

  難怪那些少女會用嫉妒艷羨的目光瞪著她,原來那小少年已經長成了這草原上最俊美最英勇的雄鷹。

  小九伸手解自己的衣裳時,手有些發抖,天曉得為什麼,就在這一刻,她已經無法再把眼前的男人當作當年的小少年。

  她摸摸自己發燒的臉,苦笑一聲。

  妳真是個不要臉的姊姊,怎麼可以對著自己的弟弟胡思亂想起來?妳的心裡不是只有師兄龍清羽嗎?

  妳真差勁!

  可是眼前的情況卻讓小九不得不先決定救命要緊。

  拋開女兒家的羞澀,她用自己純潔的身子緊緊貼在那具滾燙火熱的男性裸體之上。

  在這種非常時刻,她已顧不得其他。

  她閉上眼睛,默默地背誦靜心口訣,把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已經精疲力竭的男子。


  燕未勒張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一具玲瓏曼妙的白皙身體和自己緊緊糾纏在一起,柔軟的酥胸緊貼在他的胸前,向下望去,能夠看到兩人黑白分明的肌膚奇妙地貼靠在一起。

  他的身體一下就熱起來,十七歲的少年正是血氣方剛,自己喜歡的女子投懷送抱自然讓他激動萬分,身體某一處已在瞬間昂然挺立起來。

  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而覺得有些眩暈,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可是身體的觸感卻實實在在,告訴他這絕不是自己的春夢。

  他顫抖著抬起大手,試探著想落在小九的身上,可是舉在半空中卻遲遲不敢落下,他──真的要冒犯心目中的女神嗎?

  而且她還是他的姊姊。

  雖然是同父異母,卻同樣流著那個男人的血統。

  這是亂倫,這是禁忌,這會毀了這個善良活潑的女子的一輩子幸福!

  可是……他的心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烈速度在跳動著,他的身體越來越熱,壓在他身上的女人卻依然在閉目運功。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覺得她好像天上的神女一樣厲害,只是用那春蔥一樣的白皙手指輕輕一點,就把那些粗魯的草原漢子定在原地,動也不能動,好像會神奇法術一樣。

  那時候,他覺得這個江南水鄉來的姊姊好漂亮也好神奇,對她既是敬愛又是不服,他才不要被一個水做的女娃娃輕輕手指一點就被制服!

  後來,他才知道那神奇的法術叫做點穴,他那漂亮的姊姊毫無保留地將這門手法全部傳授給他。

  他的身材逐漸長高,變得健壯,原本他覺得高不可攀的姊姊在他眼中漸漸變得嬌小,現在只要他一隻手就能把她抱起來,她和草原上的女子不同,那麼水靈,那麼嬌嫩,草原上的風沙一點都沒有折損她的美麗,反而越發嬌艷逼人。

  他發現自己的心有些慌亂,有些悸動,有些喜悅,只要看到那抹俏麗的身影,他就會一天都覺得充滿活力;見不到她時,則會讓他一天都沒什麼精神,甚至感到沮喪。

  姆媽最早發現了他的秘密,那個善良的女人歎息著勸告他,不要陷進去,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也許,從第一次見面起,那個囂張跋扈又笑得一臉明媚的女子就侵入了他的心吧?

  也許,他從來就沒有把她當作姊姊,而他,也不覺得他們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姊弟。

  他想,只要偷偷愛著她就夠了吧?

  把這份愛戀深深掩藏在心底,不告訴任何人,只是偷看著她,只是關注著她,只是默默守候著她的快樂與幸福,就行了吧?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根本做不到,當聽說父王要給她選婿的時候,他憤怒地騎著馬在草原上跑了整整一天,直到累得癱軟在草地上。

  他驚覺自己已經對她充滿了獨佔欲。

  他不想讓任何一個男人擁有她。

  燕未勒的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呻吟,那只一直懸在半空中的手終於落了下來,從小九的頸項耳後開始下移,帶著痛楚、帶著戰慄、帶著必須強行壓抑的激動,用最輕微的力道摩挲著那如水一般嫩滑的肌膚。

  他的下身越來越火熱。

  他知道自己快瘋了。

  他想要她!

  好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

  他的大手嘗到了比春天的草兒還新鮮的觸感,他感受著那柔軟嬌挺的豐滿,纖巧可人的圓潤肩頭,微微隆起的肩胛骨,小小的蠻腰,完美的嬌臀……

  這是一個會令男人癡狂的女子。

  他總是無法忘記她那飛揚明快的笑,她那驕縱跋扈的英姿,她那偶爾的小小壞心眼,看到自己吃虧上當就笑得在草地上打滾,每次看到她那樣笑,他就忍不住好想好想撲上去把她壓倒……

  他的熱血在狂流,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他的大手忍不住一再用力……好想永遠被掩埋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穴裡,哪怕就此被冰凍,失去生命……

  冷意和一股股戰慄的酥麻感,讓小九不自覺地發出嚶嚀聲。

  有什麼粗糙的東西在自己的身上留戀摩挲,溫溫的,癢癢的,很是舒服,輕鎖著纖秀的雙眉,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還不等她有什麼反應,一雙霸道的唇便封住了她的,然後趁著她驚訝張開嘴巴的時候一舉入侵,急切而慌亂地攪住她的粉舌和她糾纏。

  「唔……」被突如其來的強吻,小九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卻清楚地看到眼前俊美逼人的男子,他滿臉漲得通紅,雙眼緊緊閉著。

  在這種時候,小九竟然很冷靜地觀察到他有著格外長長卷卷的眼睫毛,漂亮極了!

  而那些眼睫毛正像狂風中的蝶翼輕輕發著抖,雖然他的大手幾乎勒斷了她的纖腰,他的吻幾乎咬破了她的粉舌,但是她卻知道他比她還要害怕,這個剛剛長成的孩子正處在一種天人交戰的情慾煎熬裡。

  小九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推開他,可是她的手卻停在半空中無法動彈,因為她可以想像得到,如果她現在拒絕他,他一定會露出比哭泣還難看的表情。

  這個小笨蛋!

  誰教他侵犯自己的師父姊姊了?

  見她沒有反抗,燕未勒變得越發大膽起來,緊緊抱著她,身體擠進她的兩腿之間,灼熱的勃發慾望在她的柔軟處蠢蠢欲動。

  當火燒般發燙的身軀再也不能滿足於親吻之後,燕未勒把小九壓在自己的身子下,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眸此時變成了黑色,裡面盛滿了濃烈如酒般的狂熱情慾,他發瘋般地嘶咬小九胸前的飽滿,大手在她的下腹搓揉,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漸漸情難自禁……

  就在這時,大君的話突然在小九的耳邊響起:「如果妳真的愛他,就不要毀了他。」

  如果妳真的愛他,就不要毀了他……

  如果妳真的愛他,就不要毀了他……

  她真的愛他,像弟弟那樣疼愛,所以,她絕對不能毀了他,就算他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

  而她知道,一旦公佈了她的真實身份,那結果將更可怕,也許遠在中原的龍氏山莊都會被夷為平地。

  戎族人好戰,愛記仇,愛報復,她不能拿師父、師兄他們的性命當賭注。

  「弟弟,不要……」小九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輕輕地叫了一聲。

  很細小的聲音,卻讓燕未勒宛如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火熱的慾望迅速消失。


  「你要永遠記住,我是你的姊姊。」在被大君派來的人救出去之前,小九就只有這麼一句話。

  而被救出山洞之後的第三天,小九就失蹤了。

  大君和燕未勒派了很多人尋找,卻一直沒有找到她。

  祁國地域遼闊,如果想存心躲起來,是真的很難找到人。

  而她這一去,就消失了整整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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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3: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八年後,偏遠山區。

  核桃園。

  洞房。

  小九被壓在鋪了粗布印花被子的大床上,驚恐地望著眼前宛如被凶神惡煞附體的鬍子男。

  「這麼多年不見,妳還是這麼美。」八年來日夜夢寐求之的心上人現在就在自己的懷抱裡,燕未勒並沒有表現得太過狂喜,也許今日的場景在他的心裡已經重複上演了千百回,所以他的聲音反而低沉鎮靜,大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面容,只有眼神宛如著了火。

  小九被他看得心虛無比,緊張地舔舔乾燥的嘴唇,誰知粉舌剛伸出來,就被他張嘴咬住,甜蜜地包含住她的檀香小舌挑逗吮吸。

  「唔……你……混蛋!」小九被他像刺蝟一樣剛硬的鬍子刺得臉頰生疼,「放開……唔……我是你姊姊……」

  「就算妳真的是我姊姊,這一次我也絕對不會放過妳了,趁早死心吧!」

  「你……你說什麼?!」小九驚愕地望著他,這傢伙瘋了不成,連倫常都不顧了嗎?

  還是……他已經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

  「弟弟……你聽我說……唔……」小九想解釋,但沒想到八年不見,當年的俊美男子不僅弄了一臉大鬍子,而且性格也像他的鬍子一樣變得越發強硬而野蠻起來。

  「我對妳朝思暮想,幾乎沒有一刻忘記過,九兒,難道妳就沒有思念過我嗎?」濕潤溫熱的唇舌沿著她的額頭逐一向下滑落,最後落在她的鎖骨上,他伸出舌頭一遍一遍地撩動著她。

  小九緊張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想從那令人緊繃的舔弄中逃離,可是男人的大手好像鐵條,她根本無法逃開。

  她沒想到燕未勒一直在尋找她,今天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的心幾乎漏跳了一拍,曾經她希望有人能夠尋找到自己,畢竟她總是一個姑娘家,隱世遁居實在說不上快樂,可是她渴望的那個人並不是眼前這個雖然長成傻大個、卻依然孩子氣十足的傢伙啊!

  她是個傻女人,就算當年被龍清羽以那樣的理由逐出,她的心裡卻依然只能容得下龍清羽一個人,在這些年的孤獨裡,她就是靠著那些少年時的回憶度過。

  小九的心不知為何有些酸酸的,忍不住伸手在燕未勒厚實的背上狠狠捶了兩下,「混蛋!你這麼壞,膽敢欺負姊姊,我為什麼要思念你?壞心眼的傢伙,快放開我!」

  聽到她的語音裡帶著哭腔,燕未勒反而沉沉笑起來,霸道的手更是解開她棉襖的帶子,直接撫上她胸前嬌挺的豐滿。

  男人的大手有些涼,落在嬌蕊上面讓小九打了個寒顫,蓓蕾因為寒冷的刺激迅速挺立起來,像成熟的小小紅櫻桃。

  粗糙的大手壞心地捏住小櫻桃轉了幾下,如果不是被他強壓著,小九一定會因為刺激過大而驚跳起來,她啊了一聲,急忙用手遮掩住自己的嘴巴,清澈的雙眸閃耀著怒火。

  「你還有沒有禮儀廉恥?我是你姊姊耶……啊!好痛!」她剛說出「姊姊」兩字,蓓蕾就被懲罰性地一捏。

  好疼!

  虐待狂!

  瘋子!

  小九看著男人目光中幾乎要把她焚燒的烈火,心驚得幾乎要哭起來,可惡!難道她今天真的已無路可逃了嗎?

  「妳這麼渴望做我姊姊嗎?」燕未勒的聲音越發低沉,隱隱帶著怒氣,大手更是分開小九的雙腿,把自己嵌進去。「還是覺得戲弄我很好玩?」

  「我……我哪裡有……」

  「還不乖?妳以為這次我還會放過妳嗎?」燕未勒的身體越發緊繃起來,而他的下身猶如要彰顯他的怒火一樣緊緊抵著小九,讓她心慌意亂,躲也躲不開,逃也逃不掉,弄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也要被他點燃起來。

  糟糕!糟糕!糟糕!

  他好像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小九的心亂亂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辯解的她只能委屈的扁扁嘴,像只躺在砧板上的魚一樣,無辜地扭動著身體。

  「妳在故意引誘我嗎?」隨著她的掙扎,燕未勒的呼吸越來越急,大手一扯,扔掉了她身上最後一點遮蔽。

  隨手把被子扯上,緊緊包裹住兩人,被子下,兩人宛如初生的嬰兒一樣赤裸相貼。

  小九驚恐地叫了一聲,伸手想推開他,觸手卻是男人溫熱厚實的胸膛,而他火熱粗硬的堅挺頂在她的幽處,宛如利箭在弦,引而不發。

  「不要!」小九真的慌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這些年來,除了想念龍清羽,她也確實思念過燕未勒,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思念和燕未勒對她的不同,她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

  她會想著,自己一手教導的少年長大了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會像以前那樣倔強嗎?還會像以前那樣依戀她嗎?

  她真的只把他當作弟弟!

  但顯然燕未勒並不是這麼想。

  「不要……」她哀求著他,「這裡是狗娃的新房,我們不能鳩佔鵲巢,王大娘一家一直很照顧我,我不能打擾了她兒子的好事!」

  燕未勒劍眉一挑,「妳的意思,換個地方就可以?」

  「小勒,我是你姊……啊啊啊!我再也不說這句話還不行嗎?強盜!」被男人在胸前狠狠咬了一口,小九發出悲慘的叫聲,等他準備再咬另一邊時,她急忙開口求饒,「反正先離開這裡再說,好不好?」

  當年那麼可愛的小野馬怎麼變成了現在的大狗熊?

  不僅體格嚇死人,就連這蠻不講理的脾氣也嚇死人。

  她小九向來是善良百姓,最怕對付的就是現在的燕未勒這種人。

  就在她在心裡拚命罵他的時候,燕未勒已經快速穿上衣服,卻不給她穿,直接用棉被把她一裹,打橫抱起來,然後對她微微一笑,「那好,咱們就去妳的小木屋。」


  一路上,兩人奇怪的樣子引來無數村民的好奇目光,害得小九又羞又窘,只好把頭埋進燕未勒的懷裡裝鴕鳥。

  完了!

  她的清譽全毀在這個男人的手裡了!

  她以後再也沒臉見人了!

  她好不容易才在村民眼裡成了英勇俠義的女俠,現在可好,一下子就成了可憐的過街小老鼠,不僅因為自己招來了強盜打斷狗娃的婚事,還沒用地被強盜「這樣那樣」,面子裡子全無,一世英名付諸流水,好苦啊……好苦!

  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哩?

  為了發洩心頭怒火,小九忍不住用手指拚命捏著燕未勒的肌膚。

  捏!捏!使勁捏!

  「我討厭你!」一旦到了屬於自己的小窩,一直處於下風的小九終於找回了一點點自信和俠女的風采,不管自己正光溜溜地被包在棉被裡,立即板起面孔凶巴巴地對著燕未勒大吼一聲。

  燕未勒喔了一聲,眉毛抬了抬,「真的?」

  「什麼真的?你怎麼可以用這樣一副不屑的口氣對姊……我說話?」發現自己一旦提及「姊姊」兩字,燕未勒就有暴走的傾向,小九趕緊改口。「以前你明明那麼可愛的,就算被我欺負了也只會恨恨的瞪著我,卻不敢動我一根指頭,現在呢?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娃娃嗎?就這樣任憑你抱來抱去,摸來摸去?以前那個可愛的小勒勒跑哪裡去了?」

  越說越傷心,她乾脆圍著被子大剌剌坐在床上,忿忿不甘地瞪著眼睛彎彎,一看就是在取笑她的壞心眼男人。

  「妳不知道壞事做太多要遭報應的嗎?所謂的因果,有昨天的因才有今天的果,誰教妳以前總是欺負我,捉弄我的馬讓我從馬上摔下來,故意把功夫倒著教,害我練得糊裡糊塗,一起摘的沙棗也自己一個人全吃掉,經常讓我在姆媽面前出醜挨罵,妳說,我現在該不該討還回來?」

  「你……我……」小九一時啞口無言。

  好啦,當年是她不對,誰教那時候的他那麼可愛,只要一被戲弄就會瞪圓了眼睛,那模樣真是百看不厭,叫她想不欺負他都難。

  「那你也不能強拉著我拜堂啊!」小九終於想到了最重要的大事,「不管怎麼說,我們名義上都是姊弟,我還比你大五歲耶,五歲你懂不懂?整整一個手掌呢!你想想看,當你正三十幾歲壯年時,我卻已經成為四十歲的老太婆了,你會後悔死的!」

  「我不會後悔。」不理會她張牙舞爪的反對,燕未勒坐到她旁邊,用沉穩而堅定的語氣回答了她。

  「你……你不會我會啊!想想看,居然要嫁給自己當兒子一樣疼愛的弟弟,我怎麼能夠忍受得了?」

  兒、子?!

  燕未勒的眉毛跳了又跳,這個比喻幾乎要讓他吐血,剛剛還以弟弟當借口,現在乾脆把五歲的年齡差距誇大到了兒子的地步?

  「呵呵呵……你幹嘛一副要殺了我的眼神?我說錯了嗎?我真正的感受就是如此啊!」小九雖然心虛地直想鑽進被窩裡不再出來,可是面對燕未勒熾熱的眼神,她還是得壯起膽子,邊擦著冷汗邊辯解著。

  「我想妳今天最好有所覺悟。」重新解開自己的衣裳,燕未勒就要掀開小九緊抓著的被子鑽進去,小九卻把被子抓得死緊。

  上面不行,他乾脆從被子的下面鑽進去,小九一陣尖叫,慌亂地用小腳踹他、踢他,纖巧的雙足卻被粗糙的大手一把握住,然後濕熱的舌便從腳趾一路向上吻。

  小九的全身都要麻了,那種詭異的感覺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毛茸茸的鬍子在她柔軟的前胸摩挲時,她整個人都快化了,那又麻又癢又舒服又刺激的感覺讓她的小臉漲得通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想伸手抱住他的頭推開他,卻發覺自己的雙手已經酸軟無力。

  她好像化成了一攤春泥。

  「九兒……九兒……我想妳都快要想瘋了……」

  低沉誘人的呢喃在她耳邊縈繞,男人的大手揉搓著她的酥胸,灼熱的堅挺戳探著她的柔軟,小九忽然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心力交瘁。

  「不要……嗚……不要……我討厭你……」雙手摀住眼睛,這八年來的委屈全部湧上心頭,她再也忍不住的嗚咽起來。

  燕未勒的嘴唇嘗到了鹹澀,他皺了皺眉頭,大手不由得在暗中握了握,心就好像從雲端上一下子跌回到了米亞羅山的冰天雪地裡。

  「九兒……」他歎息著用大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告訴我,妳到底討厭我哪裡?」

  意外他沒有繼續侵犯下去,甚至還用這麼讓人心碎的溫柔話語問她,小九狼狽地甩手揉揉眼睛,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真的出糗流下眼淚。

  「我……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嘟起紅艷的嘴唇。

  燕未勒的大手猛然一抬,卡住她的脖子,「小女人,妳是不是故意氣我?嗯?什麼叫要這樣對妳?妳說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妳?」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幹嘛?」她心虛的扭開頭。

  燕未勒怔了一下,盯著她嫣紅的雙頰,那就像草原上最動人的花兒,他忽然放聲大笑,笑聲爽朗渾厚,把屋樑上的灰塵都震落下來,嗆得小九連連咳嗽,更加惱怒地瞪他。

  「喂!你笑什麼?」

  「九兒,我告訴妳我為什麼這麼做,狡猾的小東西,妳就是想聽我說這句話吧?」他輕咬著她小巧的耳朵呢喃,「那是因為──我、愛、妳。」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很慢很清晰,直直地灌輸進小九的腦海裡,她瞠目結舌了一會兒後,小臉突然一下通紅起來,好像白布掉進了紅色的染缸裡,裡裡外外紅了個徹底。

  她慌張地摀住耳朵,虛張聲勢地瞪著這個說出這種肉麻的話卻臉不紅氣不喘的男人,「你……你……」

  「這次妳不要再用什麼姊姊弟弟來做借口了。」燕未勒的眼神裡滿是警告。

  小九的身份他早已調查清楚,當知道小九並不是那個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女子時,,他欣喜若狂,心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但,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

  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這種失落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他的七弟沉一醉嘲笑他,因為他天生就有戀姊癖,是個大變態吧。

  對於這樣調笑的話,他也只好苦笑以對。

  實際上,當他離開若爾蓋草原,放棄繼承大君的位子時,他就已經做了最瘋狂的決定:就算小九是他的親姊姊,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她了!當然,如果小九已經嫁人獲得幸福,他也只能默默地祝福她。

  可小九這麼多年並沒有成親,這讓他一度狂亂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於是不顧一切地跑了來,強拉著她拜堂成親。

  八年的考驗已經足夠了,他再也不能放開她!

  「可……可是……」一向伶牙俐齒的小九忽然口拙起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心更是跳得亂了節拍。

  在這個村子裡,和小九一樣大的女人,孩子早已滿街亂跑,也許過個幾年就該娶媳婦了,可是已近而立之年的小九還像個純潔的少女一樣,生平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對自己表白,她不禁臉紅心跳,有一點點慌亂,有一點點不知所措,有一點點驕傲,還有一點點甜蜜,但是對於她來說,更多的是卻心酸和感慨。

  她一直深愛的並不是這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啊。

  她渴望聽到的這句話,應該是從那個俊秀飄逸的男子口中說出來啊。

  她知道龍清羽沒有和小八結婚,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她也不能回去,因為她不能帶給龍氏山莊麻煩。

  一開始她假冒小八到塞外,就已注定了她再也不能回到龍氏山莊。

  可是她一直沒有斷絕打探龍清羽的消息,他依然未成親,她很好奇到底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迷戀他的女子啊!

  他接替父親之位成為最年輕的武林盟主,他少年俊傑受盡大家的誇讚等等,小九這些年來,總是注意著龍清羽的任何消息。

  她也不是沒遇到向她示愛的男人,有一些人甚至比龍清羽還優秀還俊美,但她就是無法動心,她就是這樣執拗的姑娘,認定了一條路就一直走下去,哪怕前方是懸崖絕壁。

  別的男人千好萬好,龍清羽千壞萬壞,她還是只喜歡他一個。

  她固執地讓自己以為就是這樣的。

  大君的那句「不要毀了他」,多年來也一直在小九的心頭盤旋,讓她痛苦難當。

  手足無措地和燕未勒對視了片刻,小九的眼睛這次真的紅了,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沿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被燕未勒伸手接住,輕柔地替她擦去淚痕。

  她嘟著嘴,看著這個貌似凶悍,實則柔情似水的男人,終於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粗壯的臂膀嗚咽起來,「嗚……嗚嗚……你是個壞蛋,知道我孤獨寂寞了這麼多年,命這麼苦,最期望聽到的就是人家愛我疼我會寵我一輩子、把我當手心裡的寶貝呵護的話,你就是故意這樣說來刺激我對不對?嗚……你是個壞傢伙,看著我年老色衰沒人要了,才故意出現在我面前,想讓我無路可走只好對你投懷送抱對不對?壞蛋!壞傢伙!壞心眼!」

  「那……妳會對我投懷送抱嗎?」燕未勒見她哭成這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本來挺傷感的話,為什麼一到了她的嘴裡就會走樣?

  可即使如此,為什麼他還是覺得這樣率直憨傻的女子如此可愛?

  小九說對了,他就是存了壞心眼,他就是想讓她對他投懷送抱,可是他最想要做的,卻是疼她愛她呵護她、一輩子把她當作手心裡的寶貝呵護。

  笨蛋小女人,妳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我……我才不會!女人也是有很強的自尊心的,就算我人老珠黃了,我也不會丟臉到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那太沒面子了!」嘴裡嘟嘟囔囔著,小九卻毫不客氣地抱緊人家的手臂,順便在人家寬厚溫暖的胸膛裡擠蹭著。

  孤獨漂泊了這麼多年,乍一看到故人的時候,她的喜悅簡直難以言喻,雖然她一時還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卻本能地想攀附住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

  「是,是,女人也是有很強的自尊,所以都是我強行擁抱妳的行不行?」燕未勒好笑地撥弄她柔軟的髮絲。

  「唔……我還是討厭你……」小九彆扭地繼續控訴。

  燕未勒這次好像真的受到傷害了,目光深沉而悲痛地望著她。

  「我……我討厭你的大鬍子!討厭!都看不到小勒的真面目了,好像在和一個大狗熊親熱……討厭!」她用手指揪揪他的大鬍子,使狠勁拔了一下,換來燕未勒絲絲的抽痛聲。

  討厭他的鬍子?還不是因為她當年總笑話他像個小姑娘一樣秀氣,他才會留鬍子,發誓要像個男子漢大丈夫的?

  燕未勒在她的嘴巴上咬了一下,故意用粗硬的鬍子刺得她哇哇叫,然後笑著披衣下床,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犀利的匕首。

  「喂!喂喂!你要幹什麼?你不能強暴不成就要殺人滅口吧?」小九驚恐地望著他,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小團。

  他簡直快被她的胡言亂語給氣昏了頭!

  男人隔著被子狠狠拍了她一下,才讓她乖乖閉上了嘴巴。

  燕未勒走到臉盆前,用水把鬍子浸濕,然後拿著那把泛著寒光的犀利匕首開始剔鬍鬚,刀子刮在皮膚上沙沙嚓嚓的聲音,讓小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實在擔心那銳利的刀子會刺進皮膚裡去。

  不過,她的心卻又淪陷了幾分。

  她只不過隨口說說,想拖延點時間,他卻立即照做,他為什麼還是像當年那樣,把她的任何話都當成聖旨一樣照辦?

  傻瓜!

  原以為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單戀著一個人就夠傻了,原來還有比她更傻的傢伙。

  又粗又硬的鬍子一點點地被刮掉,燕未勒的真面目也一點點地顯露出來,長眉深目,鼻樑高挺,嘴巴纖薄,五官輪廓遠比中原男子深刻而突出,英俊得宛如一尊雕塑,微微發青的胡碴又替他平添了幾分滄桑感,比起當年那俊秀逼人的少年更多了幾分讓女人心動的魅力。

  小九大張著嘴巴,傻傻地看著眼前突然從野獸變成美男子的傢伙,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臉竟然有些發燒。

  可惡!

  他怎麼越來越好看了?

  小九相信,如果讓燕未勒現在走出去,村子裡十個女人會有十二個跑來看,其他兩個鐵定是從別村跑來的。

  「怎麼了?很難看嗎?」見她的表情怪異,燕未勒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問道。

  小九哼了一聲。

  「九兒,這樣還討厭我嗎?」

  「討厭!討厭!討厭!我最討厭你這種言聽計從的男人了,女人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嗎?我讓你刮鬍子你就刮嗎?」小九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麼彆扭,她其實也隱隱知道自己根本就在無理取鬧。

  燕未勒的目光一凜,猛然把她壓倒在床上,「小女人,妳給我適可而止好不好?妳最好知道,男人也是有很高很強的自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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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4: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說吧,說妳愛我。」粗糙的大手慢慢地滑到小九的腿間,輕柔地愛撫,然後手指慢慢試探到幽谷之間。

  「你……你胡說什麼?」小九的臉漲得緋紅,窘迫地用力夾緊大腿,不讓他伸進去,誰知道那隻手被夾著不能動,就扭著手指,輕輕頂著她的柔軟處,另一隻手則捧住了柔軟的嬌臀,慢慢揉著。

  一陣陣奇異的感覺席捲了小九的全身。

  「九兒,我已經說了我愛妳,總要禮尚往來吧?這不是中原的禮儀嗎?」燕未勒沒被夾住的手來到她的胸前,輕輕包圍住揉了幾下,然後就肆無忌憚地用拇指捏著蓓蕾輕揉著。

  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小九的雙乳又脹又麻,想要抵抗,身體卻動彈不得,聲音也叫不出。上面的手突然用力捏了一下,受到強烈的刺激,小九一時失神,夾住手的大腿也鬆了開來,下面的那隻手就整個貼了上來。

  小九發出壓抑而顫抖的呻吟,已經像秋天的果實那般成熟的身體此刻敏感無比,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強烈的刺激。

  「真的不愛我嗎?」厚臉皮的男人咬著她的耳朵說著令人羞恥至極的話,手上的動作依然持續著。

  「嗯……你……混蛋!」

  男人的手指還在不安分地撩動,那兒越來越焦灼火熱,小九好想扭動一下身體,卻又怕被當成是在主動引誘他,只好咬牙忍著。

  「是不是渴望我再深入一點?」

  「哪……哪有!」小九被猜中心事,臉立刻羞紅。

  「以前那麼坦率的九兒哪裡去了?」燕未勒說著令人生氣的話,雙手更是一點也沒有停下,「不過這個彆扭的小東西我也喜歡。」

  「可惡!你這個大色狼,究竟從哪裡學來這麼多下流卑鄙的招兒欺負我?」就算小九從未有過任何經驗,但也知道他的手法實在老練,老練得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經驗豐富?

  一想到他也曾經這樣摟抱過不知多少的女子,小九就沒來由的一陣氣惱。

  「如果我說,我每夜都想像著如何侵犯妳,如何和妳親熱,妳會不會生氣?」粗糙的手指終於試探著進入了那潮濕而溫暖的地方,小九的小腹一陣痙攣,她急促地喘息著,那強烈的感覺讓她害怕。

  「混……混蛋……你真下流!」小九想像著這個色迷迷的男人每晚想著和她做這種事,頓時身體就燃燒起來。

  很羞恥,可是卻又有一種別樣的快感。

  這個壞蛋!

  「都吃醋了,還不承認愛我?」燕未勒低頭含住了挺拔的花蕾,又舔又吸,還發出水濕的聲音。

  吃醋?

  她剛才的反應真的是嫉妒嗎?

  小九心裡一陣恐慌。

  她不是愛著自己的師兄嗎?那為什麼現在還會允許這個男人對她又摸又親,甚至馬上就要越過最後一道防線?

  難道她是個淫蕩的女人?

  「九兒?」

  「不……我不愛……」小九忽然用雙手掩住自己的臉,發出淒楚的聲音,「我不愛你!燕未勒,我一點都不愛你!」

  燕未勒的臉色一寒,手指停下了動作。

  「雖然我不愛你,可是我卻一點也不討厭你和我親熱,甚至我的身體還感到快樂,還想要求更多,我一定是個淫蕩又沒節操的壞女人,沒心沒肺,惹人討厭,你怎麼可以和我這樣的老女人在一起呢?這對你太不公平了,所以請你饒了我吧!」小九一口氣說出自己的心底話,眼淚卻從指縫漫溢出來。

  無奈地歎息一聲,燕未勒輕輕拉開她的手,低頭舔去她洶湧而出的淚水,「這樣貶低自己感覺很好嗎?」

  「嗚……」小九越發哭得悲慘。

  「妳現在不愛我沒關係,但妳總有一天會愛上我的,我有自信。」

  「嗚……你哪來的自信?」她連自己的心思都還琢磨不定呢。

  「因為妳的身體已經愛上我啊,我相信總有一天妳的心也會愛上我的。」

  「謬論!誰的身體……愛……愛你啊?」

  「真的沒有嗎?」粗糙的手指繼續慢慢愛撫,越來越多的春潮沛湧出來,「我怎麼覺得這裡比較誠實呢?」

  「才……才沒有……啊……」嘴裡違反自己的意志發出舒坦的呻吟,小九的身體益加顫抖起來。

  男人的手指探了進去,好深入,那感覺對於小九來說是如此的新奇和刺激,奇怪,卻也很舒服。小九覺得自己像是飄蕩在半空中,身體動彈不得,只能不自主地扭動。

  也許,她真的是個很壞很差勁的女人吧?

  「為了不讓妳後悔,我今天不會做到最後。」

  「咦?」小九驚訝地睜開了雙眼,看著他因為慾望壓抑而略顯扭曲的臉。

  「但是,小小的懲罰卻是絕對不可以省的。」燕未勒邪魅一笑,手輕輕捏著她那兒,有節奏地愛撫著。

  「不……不要……死燕未勒……討厭……啊……不……啊……」可是好刺激!

  小九的雙腳不自主地張開,大量的羞人液體一滴一滴的滴落。

  燕未勒突然整個身子下滑,湊上嘴去,輕輕舔著已經又紅又腫的敏感處,一陣強烈的快感激得小九雙腿發軟。

  「不……不要……啊啊……」她跟著他舌尖的動作發出嬌吟。

  就算現在還分不清楚到底愛不愛他,她以後也只認定他是自己唯一的男人了吧?

  其實她也清楚,當年她離開龍氏山莊時,她和龍清羽的緣分就已經完了。這也是她現在對燕未勒欲拒還迎,態度矛盾的最主要原因。

  她忘不了龍清羽,卻又無法完全拒絕燕未勒,身體更是在他的撩撥下如火如焚。

  小九在混亂中迷迷糊糊地想著,體內深處的手指依然還在撩撥著,不……不行了……

  雙腿傳來奇怪的酥麻感受,竄遍了全身,大腦裡一片混亂,小九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別再胡思亂想,放縱自己享受一回吧。」看著她還在苦苦忍著,燕未勒心疼地誘導著她。

  「不要……啊……啊……身體……身體變得……啊好怪……」小九酥軟得身體向後仰,椒乳又麻又脹,身體深處更是在這樣的挑逗下,酥麻到了極點。

  「九兒,快樂嗎?」燕未勒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胯下更是堅硬如鐵,那柔軟的幽處緊窒而溫暖,他好想不顧一切地衝進去,盡情地馳騁……

  他真的快瘋了!

  「不……我要……啊……不行……不行……啊啊啊……」小九的身體猛然拱起,像一張弓緊繃到了極點,身體也一陣強烈的痙攣,死死咬住燕未勒的手指不放。

  然後,她又很快癱軟下去,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金星直冒,接近昏迷。

  她激烈地喘氣,雙頰火熱,身體冒著濕黏的汗,好像飢渴了多年的沙漠得到了雨露的滋潤,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深沉的滿足。

  怎麼會這樣?

  她以為自己可以無慾無求,就算獨自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會覺得怎樣,為什麼現在卻有了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難道……她其實在心底深處一直渴望有個人這樣愛自己嗎?

  愛……到底是什麼?


  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地亂叫,胃也開始狂冒酸水,小九眉頭緊蹙,剛想翻個身,卻不小心撞到一堵結實的肉牆,害她嬌挺的小鼻子一陣酸疼,眼淚幾乎要被嗆了出來。

  她哀鳴著睜開眼睛,結果就看到一具赤裸的古銅色胸膛,一大早就被這麼誇張的春光刺激,小九哇哇叫著跳起來,結果腰酸背痛的她再次跌回男人的懷抱裡。

  燕未勒醒了。

  昨天剛剛刮過的鬍子,一夜之間似乎又竄出來不少,青青的,襯托得那張英俊而野性的臉性感十足。

  他的眼睛還是彎彎的,很開心地看著一大早就手忙腳亂的小女人,看著她那張小臉上眨眼間變幻出的十幾種表情。

  「有什麼好笑的?」小九嘟起嘴巴,臉蛋卻一點點紅起來,昨天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

  雖然這個壞傢伙真的沒有突破最後的防線,但是卻以他自己也快憋壞了為理由,拉住她又抱又親,又摸又摟,把她從頭吃到腳,然後再從腳吃回來,完全沒放過她身上任何一個地方,而且在她累得快昏迷過去之後,他也跟著她一起睡,休息得差不多之後再接著亂抱一通。

  結果到最後被褥都弄得濕濕黏黏的,根本無法睡,小九就這一床被子,只好厚著臉皮跟村民借了新的來用,簡直丟臉丟到了姥姥家。

  昨天一天,加上昨天晚上一夜,也不知道被這壞蛋折騰了多少回,小九鬱悶地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吃虧上當了,還不如做到底一次解決來得痛快呢。像這樣總是隔著靴子搔癢,先不提她自己,那個萬年發情獸的男人因為總是得不到最後的滿足,所以一直要個沒完沒了。

  「在想什麼?」見她坐在被子中間,傻呼呼地發怔,燕未勒從後面替她一件件套上衣裳,低聲問。

  「想你是個壞蛋。」小九恨恨地說。

  他低聲笑起來,聽起來很開心。

  被人罵還這麼高興,真是怪胎。小九恨恨地想。

  給她套上棉褲的時候,燕未勒故意在她的柔軟處撩了一把,大手帶來的摩擦感覺帶出一陣陣奇妙的刺激,小九緊張地打掉他的手,面紅耳赤地大罵:「你夠了沒?」

  「一輩子都不夠。」男人厚著臉皮回答。

  小九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慌慌張張地穿戴好,剛想把頭髮像往常那樣梳成辮子,一隻大手卻奪過了她手裡的木梳。

  「我來幫妳。」

  「不、不用了!」她慌亂地想抗拒,誰知道這傢伙又要做什麼壞事?

  「妳忘了嗎?以前我也經常幫妳梳頭,妳這粗心又大意的笨蛋,總是學不會梳我們戎族的髮型,每次參加重要聚會不都是我幫妳打點嗎?」燕未勒邊說,邊俐落地把她的秀髮梳理整齊,然後一手巧妙地綰起髮髻。

  「又笑話我。」小九小聲嘟囔著,但是那溫暖的大手撫摸頭髮的感覺太舒服,所以她也不再掙扎,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她是不太會梳戎族那種好像有一千一萬條小辮子的髮型,加上她的頭髮太細太柔軟,大君配給她的侍女又笨手笨腳的,給她梳頭總是弄疼她,燕未勒聽說之後就堅持要自己替她梳頭。

  後來她也才知道,燕未勒為了給她梳頭,還特地向他的姆媽討教過。

  傻瓜。

  小九的腦海裡不時浮現出他們少年時的影子,心裡泛起淡淡的甜蜜,那個時候,他們是多麼的天真無邪又快樂。

  「好了。」給她綰了一個漂亮的鳳髻,燕未勒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

  長髮高高盤起,斜插一根素樸簡雅的銀簪子,襯托著粉嫩嫩的小臉,昨天還顯得幼稚生澀的大姑娘頓時變成了散發著迷人風韻的小媳婦。

  知道她的一切改變都是因為自己,燕未勒的胸口幾乎被無法壓抑的狂喜所充滿,如果不是害怕她太過勞累,他真的很想再把她壓到床上去。

  小九就著簡陋的銅鏡照了一下,左看右看,歪著頭看,過了一會兒才發覺有些不對勁,「哇!我要梳辮子的!你為什麼給我盤起來了?」

  燕未勒不回答,只是雙手抱臂,含笑看著她。

  小九的眼珠滴溜溜亂轉,心亂亂跳,其實她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畢竟他們昨天當著村人的面前拜堂成親了,面子裡子上她都成了他的人。

  好可惜,她以後再也不能梳辮子了。

  「我以後天天給妳梳頭。」燕未勒在她嫣紅的小臉上啄了一下。

  「人家比較喜歡辮子……」小九小聲的嘟囔。

  「那可不行,以後我每天給妳換一個髮型行不行?」

  「我想梳辮子……」

  「妳是想紅杏出牆嗎?」燕未勒忽然壓低聲音,大手緊緊掐住她的纖腰,好像她再不聽話,就立刻把她的腰給折斷。

  不等她辯解,他又立刻惡聲惡氣地補充,「作夢都別想!」

  小九咬了咬嘴唇,忿忿不甘地瞪著他,可是被他的氣勢所恐嚇住,也只能憾恨不已地想著自己當年為什麼要招惹這個大麻煩?


  簡單梳洗一下,打開門,小九才吃了一驚,門口站滿了魁梧的漢子,而且狀似頗為優閒,看到燕未勒出來,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臉上露出心知肚明卻又曖昧無比的笑容。

  「三爺,您找到了心上人,新婚燕爾在那邊快活,咱們卻在外面守夜受凍,這可有點說不過去吧?」一個年輕人起哄地喊起來。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點頭如搗蒜地應和。

  燕未勒伸手打了個那個年輕人一下,豪爽一笑,「臭小子,回去少不了你們的打賞!還有巴裡,昨夜他們真在外面受凍了嗎?」

  巴裡是唯一一個跟著燕未勒從草原上出來的人,雖然身材瘦削,甚至有些矮小,卻有著戎族人特有的剽悍,算是燕未勒最信任的親信。

  「回爺,他們原本想鬧洞房,個個不安好心,村民請他們去過夜,他們還流連不捨的,但最後還不是個個都睡在暖暖的被窩裡,一個也沒凍著。」邊說著,巴裡邊斜看了那些壞傢伙一眼。

  「臭小子!就你愛打小報告!難道你就沒偷聽嗎?你還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呢。」一開始起哄的年輕人同樣送他一個白眼。

  「我……我那是為了保護爺的安全!」巴裡黝黑的臉頓時也紅了,其他人哄然而笑,一時很是熱鬧。

  小九咳嗽了一聲,反正經過了昨夜,勉強也算生米煮成了熟飯,她也不再像個小丫頭一樣遮遮掩掩地害羞,她扯了扯燕未勒的袍子,「我餓了。」

  「三夫人餓了,六子,快把飯菜拿來。」那個年輕人笑嘻嘻地朝後揮了揮手,「想想也是,洞房花燭夜是最消耗體力的,三爺想必也餓壞了吧?咱們可伺候得周到了,老早就花錢讓村民們準備好飯菜了,瞧,還熱著呢!」

  小九這回咳嗽得更厲害了,燕未勒恨恨瞪了那年輕人一聲,對方只是笑嘻嘻地摸了摸後腦勺,退到了一邊。

  待小九和燕未勒簡單用過飯菜,有人收拾下去,那些隨從早已抬來了竹轎,並且用厚厚的棉被把轎子密封起來,裡面還鋪上了軟軟的毛皮坐墊,小九好奇地打量著,「這要做什麼?」

  「抬我的新娘子回家啊。」燕未勒伸手撩起她鬢角的髮絲撥到耳後,「妳總不能一輩子住在這閉塞的山窩裡吧?」

  「呃……這麼快?」小九雖然已預料到會這樣,但還是感到有些突然。

  在遠處,那些和她已經有了感情的村民正看著她,眼睛裡也滿是不捨。

  在村民家裡借住的漢子們都付了銀兩,而且為數不少,足以讓這些山裡人生活個大半年,他們這才明白這些人不是強盜,而是送上門的財神爺。因此也明白了小九終於遇到了一個好男人,雖然對她有些不捨,但也只能默默祝福她。

  像九姑娘這樣天仙化人般的姑娘,長相漂亮,心眼又好,怎麼可能會老死在他們這又窮又落後的山窩呢?

  「九兒,我等了足足八年,還快嗎?」燕未勒輕巧地把她攔腰抱起,放到了竹轎上,抬手把簾子放下,乘機在她臉上香了一下。

  小九慌亂地把他推開,「壞蛋!也不看看時候!」

  燕未勒笑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人生有妳,便不虛此生了。」

  小九臉紅紅地瞪著他,從來不知道他是個這麼油嘴滑舌的人,「我不用坐什麼轎子,自己走著就行,山路本來就難走,別難為那些抬轎的了。」

  「天快下雪了,妳乖乖坐裡面。」他突然正色道。

  「我沒有這麼嬌貴!」小九雖然心裡甜甜的,但第一次被人這樣呵護,她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她可是江湖俠女九姑娘,怎麼能像個大小姐一樣嬌滴滴的?

  「就愛逞強。」燕未勒依然制止了她的要求,「妳有風濕,天一冷渾身關節就疼,以為我不知道?乖乖在轎子裡待著,把皮襖給我乖乖裹上!」

  小九驚訝地看著他,忽然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立即啪答啪答地滾落下來。

  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但她這些年以來一直最怕過冬天,一到了冬天,她就像冬眠的蛇一樣,只想躲在暖暖的被窩裡睡覺,否則渾身骨頭就像是被拆散了架一樣的疼。

  當年她在米亞羅山的雪洞裡只顧著給燕未勒渡真氣,後來又受了驚嚇,之後也沒有好好調養就從若爾蓋草原匆匆逃走,半路上被雨淋了個濕透,發了高燒,又冷又餓,如果不是一對獵戶夫婦碰巧經過救回家裡,也許她當時就一命嗚呼了,但從那時候她也就落下了風濕的毛病,藥一直斷斷續續地在喝,但這個病卻無法根除,天一冷就讓她痛苦不堪。

  這也是為什麼昨天都日上三竿了,她還縮在被窩裡睡懶覺,沒去參加狗娃的婚禮。

  八年了,她總是一個人熬著,第一次被人這樣呵護,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望著燕未勒掉眼淚。

  也許,就是因為她本能地感受到了燕未勒的真情,所以才沒有對他的強行成婚反抗到底,而是這樣半推半就地順從了他吧?

  她……最終還是渴望被人疼愛的。

  「傻丫頭,妳說妳跑什麼?當年留在草原我還能吃了妳不成?明明就不會照顧自己,落了一身的毛病,受了那麼多苦,妳知不知道當我聽到王大娘說妳下雪天寒都會疼得偷偷哭時,我多想把妳抓起來痛打一頓?」

  小九撲到燕未勒的懷裡,放聲痛哭,邊哭邊捶打他,「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害我這麼痛!痛了這麼多年,嗚嗚……」

  「是,都怪我,以後我會負起責任,當妳的暖爐。」

  「真的?」小九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

  「用我的生命起誓。」

  「那……你什麼時候見過王大娘和她聊天的?」小九忽然想起,燕未勒一直和她在一起,這短短的時間裡什麼時候有空見了王大娘?

  「就在小傻瓜睡懶覺的時候啊。」

  小九哼了一聲,原來他們沒有做一天一夜,他中途曾離開過。

  「我說三爺,你們有那麼多甜言蜜語等到回山寨再慢慢細說好不好?咱們沒被凍死,可也要被酸死啦!」那年輕人過來提醒燕未勒該起程了。

  小九俏臉一紅,把燕未勒推出轎子外面,聽到他大聲命令起程,她撩開簾子偷偷向外看,只見他身材高大挺拔,在一群威武雄壯的漢子中間也顯得最耀眼奪目。

  當年那個有著倔強眼神的少年真的已經成長為可以依賴的蒼天大樹了。

  小九不由得抿了抿唇,無意中綻放出一抹最動人的笑容。

  以後,這就是她的男人了吧?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懸在半空中,若有所失呢?

  龍清羽的影子反而因此越來越清晰,龍氏山莊宛如一個銘刻在她心上的烙印,讓她怎麼也擺脫不掉。

  不行!

  她一定要做一個了斷!

  否則心裡總是存著芥蒂,對燕未勒也是不公平的吧?

  當燕未勒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其實她就已經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而如今,她也已經做了選擇。

  她是個性格俐落的女子,一旦心裡有了什麼想法,就會立即付諸實施,所以,她決定要和龍氏山莊做個徹徹底底的了斷。

  然後,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愛這個追了她八年,以後也一定會追她一輩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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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4: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果然如燕未勒所預料的,山路還沒有走完,天空就開始下雪。

  一開始是宛如細沙一樣的小雪粒,夾雜著北風打在臉上有些疼,後來雪粒就慢慢變成了雪花漫天飛舞,雖然冷,卻也多了一些詩情畫意。

  燕未勒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熱水袋,給小九抱在懷裡暖著,如果可能,小九都懷疑他會不會弄一個火爐放到轎子裡。

  小九雖然嘴裡小聲嘮叨著他根本不用這麼小題大做,可是心裡卻比蜜還甜。

  比起單向的苦澀暗戀來說,也許這種呵護體貼的愛護更適合她吧?小九懶懶地想著,覺得自己真是個狡猾的人,她已經越來越沉迷於燕未勒對她的溫柔照顧。

  中午,他們終於出了山區進入寬敞的官道,在一個路邊小店打發了午飯,後來又買了一輛大馬車,馬車裡佈置得更暖和,甚至還有一個柔軟無比,讓人躺在上面就不想出來的軟榻,上面鋪著輕軟卻格外暖和的棉被,小九開心地鑽進去,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對著燕未勒滿足地笑。

  這次燕未勒也坐了進來陪她,他乾脆把她摟進懷裡,再給她裹上被子,看著她笑得像個滿足的小狸貓,好笑地揉揉她的腦袋,有時候他真分不清到底誰比誰大了五歲。

  「小勒……」小九在竹轎裡悶了大半天,現在總算抓住個能說話的人,興奮萬分,「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燕未勒點點頭。

  「你真的主動放棄了戎族大君的位子?」為了怕自己心軟,她刻意不去注意戎族的任何消息,當年離開若爾蓋草原時,她想和戎族斷個乾淨,所以這些年並不太清楚戎族的變遷。

  燕未勒沉默了一會兒。

  「不方便說嗎?那就不要說了。」小九見他面色凝重,急忙開口。

  「事情可能比妳想像得複雜,但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他歎了口氣,「我當初並沒想到父王真的會把大君的位子傳給我,畢竟我一出生就被判定為不吉,在遇到妳之前也受盡了輕視和欺陵,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時候父王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把位子傳給我,因為我們第一位統一戎族的祖先出生的情形幾乎和我一模一樣,而且他的星星也是死星,父王說那不是不吉,而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反而昭示著戎族的又一次大變革大振興,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小九睜大了眼睛,原來是這樣。

  「那你為什麼不繼承呢?小勒很聰明,如果成了大君,一定可以大有作為的。」

  「如果我成了大君,還可以娶妳嗎?」燕未勒反問。

  小九啞然。

  如果她不是燕格凝,不是烏雲琪琪格公主,而只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小九,就算兩族通婚有點困難,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她已經是燕格凝,是大君親口賜封的烏雲琪琪格公主,所以她就絕對不可能嫁給自己的弟弟燕未勒。

  而她又不能公開自己的真正身份,因為龍清羽曾經那樣懇求她,求她成全他和小八的幸福。

  「難道……你為了我而放棄了大君之位?」小九從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悶悶地問。

  當燕未勒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女人的直覺就已經告訴她燕未勒並未繼承大君之位,雖然心底不否認自己有著狂喜,卻又覺得對不起曾經那麼疼愛她的大君。

  「算是原因之一。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無意繼承大君的位子,我以前不是對妳說過嗎?我的理想是做草原上自由飛翔的雄鷹,而不是被人套牢了韁繩的良馬。」燕未勒微笑著說。

  「真的?你真的不感到遺憾?」

  「要我發誓嗎?」

  「還是不用了。」小九眨眨眼,她心裡有太多的感動和無法言語的激動,燕未勒居然為了她捨棄大君之位……

  沒有一個女人能不動容吧?

  壞蛋!他怎麼可以讓她感動成這樣?

  她悄悄在男人的懷裡抹掉眼淚,對他綻放一抹絢爛的笑容,「你會讓我成為戎族歷史上的大罪人。」

  「嗯,紅顏禍水。」燕未勒毫不客氣地點頭承認。

  「喂!」她掐了他一把,「你也這樣說我?」

  「就算有罪,也讓我替妳背,別想那麼多。」他沉沉地笑起來。

  「我才不會想那麼多!」小九哼了一聲,「其實這樣也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用操心著一族人的生死興亡,只要管自己快活就好,雖然有點自私,但也算是一種豁達,有好多人都拋不開名利權欲呢。」

  「其實……我也拋不開自己的權欲。」燕未勒忽然湊近她低語。

  「嗯?」她嘟起嘴巴,「那你還是感到惋惜?」

  「不,我拋不開成為妳的丈夫的權利,還有擁有妳的慾望。」

  小九眼睛猛然瞪大,眨巴眨巴地望著他,最後猛然把被子拉上來,整個人縮進被窩裡,「你真不害臊!真不害臊!」

  燕未勒開懷大笑,伸手撩開被角,「不要老躲在裡面,小心悶壞了。」

  小九哼唧了一會兒,才又重新探出頭來,「我覺得我越來越沒有姊姊的威嚴了。」

  「妳以為妳以前就有嗎?」

  「難道沒有?你那時候總是對我說的話言聽計從,就算受了欺負也不敢還手啊。」

  「對,其實我現在還是會對妳的話言聽計從,就算受了欺負也不還手,這是因為我愛妳。但我當年不還手並不是因為妳有姊姊的威嚴,其實我很想狠狠揍妳一頓,讓妳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囂張,妳要知道,小孩子其實也是有著很高很強的自尊心的!」燕未勒學著她的口氣說。

  「啊?」小九驚訝地目瞪口呆,「你、你……你這個小孩真頑劣!」

  還虧得她以為已經得到那個小野馬一樣的孩子的喜歡和崇拜了呢,原來只不過是她一個人沾沾自喜。

  「那你為什麼不還手?」

  「因為技不如人,打也打不過啊。」他聳聳肩,很遺憾地回答。

  「你、你……你真陰險!」小九氣憤不已,「那後來你不是很快就打過了我嗎?」

  「當我打過妳時,我才突然發現妳已經比我矮小好多,而且還生得那麼漂亮動人,我怎麼還能打得出手?」

  「你、你……你這個色狼!那時候你才十四歲吧?」

  「十四歲的草原兒郎都有當爹爹的了。」

  小九哼了一聲,現在才明白自己一直生活在虎視眈眈的危險之中。

  「咱們現在要到哪去?你離開了草原,還有家嗎?」其實她還想問一問燕未勒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但想想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樣,這八年來過著漂泊不定的生活,不免覺得有些歉疚,就有些問不出口了。

  「有啊,而且還是一個特別大的家。」燕未勒神秘一笑。

  「有多大?比原來在草原還大嗎?」小九滿臉好奇。

  「呃……怎麼比呢?草原上兄弟雖然多,但和我都不親近,我等於是孤獨一個人,現在我卻擁有很多比手足還親的好兄弟。」說這話的時候,燕未勒的眼睛裡閃爍著明亮而奪目的光彩。

  「哇!真好!」小九是個愛熱鬧的人,聽到他並不孤獨,而且還找到了很多好朋友,不由得也為他開心。

  「妳很快就會見到他們了,都是很有趣的人。」

  「嗯。」沉默了一下,小九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小勒……」

  「什麼?」燕未勒的大手正壞心地要探進她的襖子裡。

  「回家之前,先去一個地方吧。」

  「哪裡?」

  「龍氏山莊。」

  燕未勒怔忡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道深沉難測的光,「如果……我不同意呢?」

  「小勒!」小九撒嬌地晃了晃他的手臂,「不要這麼小氣嘛,你知道我只是想做一個了斷,人家新娘子出嫁也要和自己的娘家告別是不是?龍氏山莊也算我的娘家啊。還是,你信不過我?」

  燕未勒的大手圈緊她,過了好久也沒有回答。


  車子裡的氣氛沉悶而凝重。

  前面趕車的兄弟用鞭子戳了戳旁邊的夥伴,「哎,我說,覺不覺得這天更冷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瞅了瞅垂著簾子的馬車,聳聳肩,也同樣壓低嗓音,「不知道夫人做了什麼事,爺還從來沒這麼發怒過呢。」

  「是啊、是啊,我覺得馬車都成了冰雕的,從裡面向外擴散寒氣啊。」

  「女人是用來哄的,爺那樣老黑著一張臉,誰受得了啊,也難怪夫人要和他吵架。」

  「嘿,也不能怪爺生氣,我隱約有聽到一些,夫人似乎是要去見她以前的老相好,別說爺那種高高在上的男人受不了,是個普通男人都受不了啊!明明已經嫁給爺了,洞房也入了,交杯酒也喝了,還想著以前的男人,嘖嘖……」

  「啊?真的?難怪爺這麼生氣哩!夫人也真是……難怪二爺不喜歡女人,女人就是這種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怪物,我以後才不要娶媳婦!」

  「噓……小心點,別讓爺聽到。」

  「是……不說了,不說了,專心趕路。」

  「六子!」車內忽然傳來燕未勒低沉而肅殺的聲音,似乎擰著一股子無法宣洩的怒氣。

  「是,爺,有什麼吩咐?」

  「改道,先去龍氏山莊。」燕未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個字。

  「啊?好。」六子拉住馬,改道。

  看來爺實在太寵這位剛娶進門的新夫人了,居然會答應她一起去見舊情人?

  嘖嘖!

  爺不愧是爺,宰相肚裡能撐船哪!


  龍氏山莊

  燕未勒送了拜貼。

  沒多久龍清羽親自迎到了大門口。

  他還是那樣清俊,一襲白袍風度翩翩,眉梢眼角洗去了昔日的青澀,變得更加風采奪人。

  小九看著他那樣得體地笑著,不知為何感到一陣陌生,可是見到燕未勒時,她並沒有那種暌違八年的陌生感啊!

  她怯生生地下了馬車,努力昂首挺胸地走到龍清羽的面前,小手捏成拳頭,手心裡滿是冷汗,她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是低低地喊了聲,「師兄。」

  她衷心地希望自己的到來不會給龍氏山莊和師兄的幸福生活帶來麻煩。

  「小九。」比起她,龍清羽就顯得平穩正常了許多,雖然他的笑容也顯得有些乾澀,「好久不見了,妳一切還好嗎?」

  「還好。」

  「啊,外面冷,還是快點到屋裡說話吧。」

  「打擾師兄了。」

  「哪裡話?這是應該的,到了這裡就是回家了啊。大伙快一起來,到屋裡暖和暖和,喝杯熱姜茶。」

  好客氣的問答,好疏遠的感覺。

  看著龍清羽大方而熱情地邀請眾人,小九變得無比沮喪。

  以往那個清高而略帶著些憂鬱氣質的師兄已經不見了,現在的龍清羽是武林盟主,有著成熟的風度與圓滑的手腕。

  一切都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龍盟主,打擾了。」燕未勒站在小九的後面,客氣地朝龍清羽一拱手,卻下意識地把小九拉在自己的身邊。

  「燕大俠,太客氣了,請!」龍清羽同樣客氣地抱拳拱手,臉上堆滿笑意,兩人的目光卻同時在小九的身上一閃而過,在她的頭頂之上碰撞,火花四射。

  寬大的庭院,大氣而莊重的建築,一切都如同往日,小九邊走邊看邊歎息,物是人非啊。

  眾人坐在大廳裡敘舊,下人端上熱姜茶,一杯下肚喝得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爽,小九不由得歎口氣,「夏天吃一口冰鎮西瓜,冬天喝一杯熱姜茶,真的死而無憾。」

  「傻瓜。」龍清羽失笑,這小妮子活了一大把年紀怎麼還這麼容易滿足?

  「笨蛋。」燕未勒的嘲諷裡也帶著暖暖的寵溺,就是因為她的這份淡泊,他才喜歡她的吧?

  雨後的彩虹,花朵上的一顆露珠,剛出生的小馬,有著雪白絨毛的兔子,都會讓她莫名其妙地開心老半天,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也只有這樣的她,才甘願傻傻地冒著可能會被砍頭的危險去冒充戎族公主吧?

  龍清羽和燕未勒彼此對視了一眼,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小九扁扁嘴,斜睨了燕未勒一眼,「師兄比我大可以說我,你不許!」

  龍清羽大喜,而燕未勒的目光則幽深難測。

  「我聽說九師妹來了,沒有親自去迎接,真是抱歉。」後面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小九急忙站起來,她知道這是誰,這樣輕聲細語嬌滴滴的語調,只有小八才會有。

  從連接內廳的門口走進來,依然穿著綠裙的小八亭亭玉立地走過來,朝著眾人行了禮,便笑意盈盈地走到小九面前,「九師妹。」

  「師姊。」小九急忙行禮。

  「哎呀,師妹的頭髮盤起來了,莫不是已經嫁人了?說得也是,都已經這個年紀了,早該嫁人了,真是恭喜妳。」小八看著小九盤起的髮髻故意大聲說,邊說邊瞥了龍清羽一眼。

  龍清羽的面沉似水,卻不動聲色。

  其實從小九下車,他就已經看見她的髮型了,當時他的心就沉了一下,好像一下子沉到了冰谷裡。

  「這……」當著龍清羽的面,小九並不太想承認自己已經嫁人的事實,因為那個婚禮真的很倉卒,她有一些趕鴨子上架的尷尬,但是她已經在心底把燕未勒當作了自己的男人,所以也就不再計較那些繁文縟節。

  「是的,我的夫君就是他,姓燕。」小九指了指燕未勒。

  小八順著她的手指看向燕未勒,想到他其實是自己的親生兄弟,而且生得這樣英俊剽悍,雖然坐在那裡不動如山,卻自有一種銳利強大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小八向著他點了點頭,眼神複雜。

  燕未勒也朝她點點頭,不動聲色。

  龍清羽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咳嗽了一聲,「小八,妳難得和小九相見,帶她到後面好好說說話吧,讓下人準備香湯沐浴,她一路受盡風寒,想必也凍壞了。」

  「師兄,我……」

  我其實是想和你談談心,把我當年未說口的話全部說出來,消除心底的疙瘩啊。

  小九心裡這麼想著,卻無法當眾說出口。

  「好,師妹,咱們到後面去吧。」小八的體態風流,眉梢眼角也是成熟婦人的韻致,但還是梳著未出嫁姑娘的辮子。

  小九疑惑地跟在她後面,不明白她和龍清羽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看他們的樣子,明明就像老夫老妻了,卻為什麼遲遲不成親呢?


  「當年既然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一離開了眾人,小八的聲音就陡然冷厲下來,帶著如北風一般寒冷的犀利。

  「咦?」小九被她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嚇了一跳。

  「已經嫁人了,就該好好忠於自己的夫君,為什麼還要來這裡招惹師兄?妳是不是還想勾引師兄?」小八逼近她質問。

  「師姊……」小九怔忡後退一步,「妳在說些什麼?」

  「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妳也喜歡師兄,當年就是因為太喜歡他才聽他的話離開他的。」

  「那又怎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小九歎息,沒想到小八這麼快就撕破臉皮,把所有問題都擺到檯面上了,「而且我現在已經嫁給了燕未勒,我不會再想著和師兄怎樣的。」

  「那妳又到這裡來做什麼?」小八冷笑一聲。

  「我……」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再見師兄最後一面而已。

  「妳這個貪心的女人,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吧?」小八冷笑連連,「我告訴妳一件讓妳得意的事好了,其實師兄也是深愛著妳的,所以他這麼多年才堅持不肯和我成親,雖然我們經常上床。」

  小九一面被小八惡毒而放肆的話語嚇到,一面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她說師兄是愛著她的?

  「是不是想問他既然愛著妳,那為什麼當年還要強逼著妳冒充我遠赴塞外?」小八的臉色浮起一抹陰毒的笑容。

  「那是因為,其實妳和師兄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師娘早就發現了妳是龍天翼和一個有夫之婦通姦生下的孽種,而那個蕩婦居然跑來要龍天翼娶她當偏房,龍家是為了維護他武林盟主的地位和清譽,才不得不把妳送到塞外去的,知道嗎?妳就和妳那個不知羞恥的淫蕩生母一樣,天生會勾引男人,連自己的哥哥弟弟都不放過!在家裡勾引清羽,到了塞外還要勾引我的弟弟!」

  這次,小九真的被嚇懵了。

  小八哼了一聲甩手離去,只剩小九一個人在那兒發著呆。

  天黑了,她還在那一動不動地呆著。

  呆著。

  還是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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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9 00:1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燕未勒剛沐浴完畢,長途奔波了好久,這次終於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從頭到腳感到清爽。

  用厚布巾擦拭著頭髮,他正準備在椅子上坐下,房門砰地一聲被人一腳踹開,小九像頭發怒的小豹子一樣衝進來,嗓音嘶啞地問:「你也都知道是不是?」

  燕未勒怔了一下,但隨即明白過來,他認真地望著她,「龍清羽終於對妳說了?」

  所以他才反對讓九兒回來龍氏山莊,如果可能,他希望九兒永遠都不要知道這個秘密。

  「不是龍清羽,是小八告訴我的!」小九痛苦地握緊拳頭,無意識地跺著腳,在房間裡像頭困獸一樣地轉圈圈,「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是我的哥哥?我愛上了自己的哥哥?我這麼些年心心唸唸的都是自己的哥哥?哈……哈哈!多麼好笑!虧我一直拿這樣的借口拒絕你,笑話你是亂倫,結果呢?我才是那個亂倫的人!真好笑!」

  「九兒!」見她越來越迷亂,眼神開始渙散,燕未勒一把抱住她,想把她抱到床上安慰她一番,卻被她一股蠻力推開。

  「不要碰我!」像只受傷的刺蝟,這一次她豎起了全身的尖刺,誰也不肯親近了。

  「九兒,這其實沒什麼,不管妳的身份如何,妳都是妳,是我喜歡的妳,是我要定的妳!」

  小九怔了一下,似乎被他的話語打動,燕未勒剛想靠近她,卻又被她一把推開。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什麼都知道,你卻什麼也不說,為什麼?還是你其實也在心底暗自嘲笑我,你沒有喜歡上自己姊姊,而我才是那個喜歡上自己哥哥的變態對不對?」

  「九兒!」燕未勒低吼一聲,「妳不能胡亂給我定罪!以前我也以為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姊姊,我知道那種痛苦和掙扎,所以我才要隱瞞妳。這次是妳執意要來龍氏山莊的,其實事情也沒怎麼樣,不過是愛上一個人而已!」

  不過是愛上一個人而已?

  哈!說得多麼輕鬆!

  像他這種狂妄的男人,怎麼可能理解她所受到的衝擊和傷害?

  她也知道這件事其實和燕未勒沒有關係,可是她心中的狂亂和煩躁沒有地方可以發洩,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燕未勒,所以她從震驚中醒過來之後就直接跑來找他,像只受傷的小狗對著他不斷地汪汪叫。

  一想到自己曾經想著和龍清羽親熱,甚至在心中不知多少次幻想過和他成親,為他生幾個孩子的事,小九就突然想嘔吐,胸中那陣陣翻騰的巨浪讓她難受至極。

  「不要靠近我!」拒絕燕未勒的親近,小九聲嘶力竭地痛吼,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噴湧而下,「再也不要靠近我!」

  好討厭!

  為什麼和她有關係的男人都是她的親人,和她有著血緣或名義上的關係?

  「九兒,如果真愛一個人,又何必在乎那麼多?」燕未勒試著想安撫她。

  小九猛然後退,用力擦了擦眼睛,轉身就朝外走,「我就是在乎!我做不到你那麼灑脫!我討厭這種感受!你不要追來,讓我一個人靜靜!」

  「九兒!」燕未勒追出去。

  「小九!妳要去哪?」

  急促奔跑的小九和急匆匆趕來的龍清羽相撞,龍清羽伸手想抓她,她卻像受驚的野馬一樣瘋狂地跑了出去。

  在這種時候,她實在無顏面對龍清羽。

  因為曾經太在乎,所以現在才無法灑脫地一笑置之。

  「巴裡。」燕未勒高喊一聲。

  「是的,爺,我會保護夫人的安全。」不用他多說,巴裡也完全明白燕未勒的心情,連禮也沒有行,就急忙追著小九跑了出去。

  龍清羽也想去追,卻被燕未勒一把抓住,「她現在心情太激動,根本無法直接面對你,讓她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才是最好的。」

  龍清羽痛苦地皺緊眉頭,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都是小八!她不知道對小九胡亂說了些什麼,把她刺激成那樣。」

  「你別再去傷害小八。」燕未勒制止他的衝動,從血緣上講,小八才是他真正的姊姊,不管怎麼說,他不希望再造成無辜的傷害。「九兒已經傷成那樣,別再傷害另外一個人了。」

  這麼多年來,燕未勒不止一次地和龍清羽打過交道,當初尋找小九,一開始就是找到了龍氏山莊,雖然小九的身世秘密他是很久之後才知道,但他早就看清了小八瘋狂地愛著龍清羽,那種情況並不比他自己愛著小九少一分一毫。

  也許,草原上的男女總是最癡情最熱情最不顧一切的吧。

  龍清羽看了一下燕未勒,目光深沉而複雜。

  小九在受傷之後,最本能的反應居然是來找燕未勒算帳,這一點著實讓龍清羽受傷。

  當初把小九送走是迫於父母的壓力,可是當他用盡一切手段坐上盟主之位後,第一個想做的就是去把小九接回來,沒想到小九卻消失了,而更沒想到的是,她這一失蹤就是八年。

  憑借他武林盟主的實力和燕未勒的能力,居然到現在才找到她,而且還是燕未勒早他一步找到的,這也讓他產生了天意如此的絕望感。

  背天逆德的亂倫之戀,終究是要夭折的吧?


  懷裡的熱水袋變涼了,床下火盆裡的木炭也燃盡了,簡陋的客棧客房裡頓時又變得冰冰冷冷。

  小九在被子裡像刺蝟一樣縮成一團,她覺得自己快凍僵了,手腳都伸不開,全身的關節都在痛,痛得她恨不得自己乾脆昏過去。

  有時候人能夠短暫的失去知覺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她的腦子這時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窗紙由深沉的濃墨色一點點變稀薄,最後終於徹底變得明亮起來。

  無論覺得自己多麼悲慘,太陽還是會照樣升起。

  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人們來往走動大聲諠嘩的熱鬧聲音,小九的腦袋嗡嗡作響,原本還想繼續在被窩裡賴一會兒,可是骨頭疼腦袋疼五臟六腑都在疼,全身上下也不知道到底哪裡疼到極點的不舒服迫使她不得不爬起來。

  穿好衣服,小九朝著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色和青青的眼窩,做了個無奈的鬼臉,如果現在還有人說她長得漂亮,那人一定是個瞎子。

  其實她並沒有遠離龍氏山莊,只是跑到臨近的小鎮上,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

  她沒精打彩地從客房走出來,準備到樓下隨便吃點東西,雖然覺得人生一下子從開滿鮮花的五彩繽紛變成了灰溜溜的,但她也不打算輕生。

  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個堅強的女子呢,而且從來不覺得自己離開了男人就不能活。

  要了份小米粥,一籠蟹粉小籠包,又點了兩個小菜,小九慢悠悠地開始吃早餐,同時在心裡琢磨著以後要何去何從。

  「你聽說了嗎?龍氏山莊出大事啦!」

  她臨桌坐的是幾個年輕人,邊吃東西邊大聲交談著。

  「怎麼了?」另一人問,「難不成龍盟主終於要成親?」

  「去!他就算成親也不會娶你家妹子。」那個眉飛色舞的傢伙白了他一眼,隨即又神秘地壓低聲音說:「我聽說啊,龍盟主協助官差抓住了那個!」

  「哪個啊?」

  「笨!你沒聽說過驚天大盜嗎?」

  「啊?你是說……那個『白玉京』的……」

  「噓!小聲點!如果被官差聽到小心我們的腦袋!」

  「哇!這是真的假的?聽說那些強盜可厲害呢,都有三丈多高,藍面紅髮,三頭六臂的!」

  「誰知道呢,咱也沒親眼見過,只聽說是那強盜自己不長眼投奔到龍盟主那裡,還以為龍盟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聽說是姓……啊,好像是姓燕,對!就是這個姓,是戎族蠻子的姓氏,據說他不僅是強盜,還是戎族派到咱們祁國的奸細呢!這是一定會被砍頭的!」

  「還是奸細?天啊,怪不得咱們經常吃敗仗,原來奸細都跑到我們國土裡來了!該抓!該殺!龍盟主真是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是啊!是啊!年紀輕輕又武功高強,還能以德服人,真是少年俊才呢。」

  小九聽著,手腳越來越冷,幾乎凍成了冰塊。

  她的眼前有些發黑,但最後一點點理智還是遏止住了她內心的瘋狂衝動。

  她硬是按捺著在座位上呆坐了片刻,等神智一點點清醒冷靜下來,才不動聲色地去結帳。

  可是拿銀子時,她的手抖得太厲害,以至於銀袋掉在地上,銀子散落一地,周圍立即有貪婪的目光掃過來。

  「哎喲!這位大嫂,您可小心著點哪,現在世道不太平,可別給什麼人瞧了去。」機靈的店小二眼尖手快,趕忙過來幫她把銀子揀起來,一一放進銀袋裡,交回她的手上。

  小九虛弱地笑笑,隨手塞給小二一兩銀子,「真是謝謝你。」

  「哎,這是哪裡話?這是我該做的!那真是謝謝大嫂子了!」店小二沒想到她這麼大方,喜笑顏開,心想這銀子又夠喝一壺了。

  小九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手心裡冷汗涔涔。

  龍清羽協助官差抓住「白玉京」的驚天大盜?大盜姓燕?是戎族的奸細?

  除了燕未勒,還會有誰?

  怎麼會這樣?

  燕未勒是「白玉京」的人?那個她最崇拜最喜歡的驚天大盜?

  龍清羽不是蠢貨,他應該不會不知道「白玉京」究竟是好是壞,那他為什麼要和官府勾結陷害「白玉京」呢?

  小九的心一團亂,但是有一個念頭卻漸漸清晰起來──去救燕未勒!

  這個傻瓜!

  他是為了她才踏進龍氏山莊的,他是「白玉京」的人,他比她更清楚進入白道武林盟主龍清羽的勢力範圍會有多凶險,可他還是來了。

  傻瓜!笨蛋!白癡!

  為什麼什麼都不對她說?幹嘛什麼都依著她?幹嘛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

  何必這麼在乎她的感受?幹嘛不強悍到底直接把她拐到「白玉京」去?

  強盜不就應該是蠻不講理,強搶姑娘家做押寨夫人的嗎?哪裡還用得著管人家姑娘到底喜歡誰愛見誰?

  傻瓜笨蛋小勒!就連做個強盜都做不像,還傻呼呼地主動跑進人家的陷阱裡!

  「夫人!」一隻手突然搭在小九的肩膀上。

  她吃了一驚,本能地還手,卻發現是巴裡。

  「噓!」巴裡示意她不要聲張,然後便低頭直往前走,小九急忙跟上。

  兩人一直來到一個偏僻的巷子口,巴裡才停下腳步。

  「夫人,您是打算去救爺嗎?」

  小九沒有應聲。

  「請您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以您一人之力絕對闖不進官府的大牢,我帶您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您先耐心地等著,我會聯絡兄弟們商量該如何行事。」

  小九皺緊了眉頭,依舊無語。

  「夫人,您的安危更重要,我相信爺也一定是這麼想的,在這種時候,請您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把爺營救出來的。」

  小九看著巴裡焦急地勸著她,忽然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傻傻的去送死,我不去劫大牢,我只是去找龍清羽問個清楚。」

  「不行!」巴裡立即阻止,「龍清羽居心叵測,還不知道會把您怎麼樣。」

  「他能把我怎麼樣?我是他的妹妹。」

  「啊?」

  趁著巴裡失神的剎那,小九伸手點了他的穴道,「巴裡,對不起,這事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一定要去解決。」

  她一定要親自去救那個為她而犧牲的大傻瓜、大笨蛋!


  龍清羽看著面色如常的小九,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有些尷尬地勉強擠出笑容,「看這天怕是就要來一場暴風雪,外面冷,還是快點到屋裡來吧。」

  小九上下打量著龍清羽,他還是一襲白袍,腰上依然繫著一條滾了銀邊的腰帶,也許因為天冷,脖子上還圍了一條水貂圍巾,站在那裡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還是那麼俊美,還是那麼瀟灑,還是那麼玉樹臨風,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心不再為他失序了。

  小九黯然一笑,原來自己的愛也不過如此。

  推己及人,想想那個就算以前誤會她是他親姊姊,卻也還是堅持愛她,就算心裡痛得滴血,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尋找她的男人,小九的心忽然揪成了一團。

  燕未勒,到底為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以前她只管拿姊弟的名義拒絕他,取笑他,現在她才終於明白自己以前對燕未勒是多麼的殘忍。

  如果愛的人和自己有血緣關係,小九相信自己無法做到像燕未勒那樣執迷不悟。

  傻瓜小勒!

  笨蛋小勒!

  可愛的小勒……她再也不會錯過他了!

  小九對著龍清羽嫣然一笑,「好啊,屋裡說話。」

  進到大廳,龍清羽本想請她坐下,她卻突然說:「師兄,我好懷念你的書房,可以去看看嗎?」

  龍清羽怔了下,忽然想起若干年前,他就是在書房裡把小九逐出龍氏山莊的,不禁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抵不住小九甜美的笑容,點了點頭,「好。」

  書房重新裝修過了,更加闊氣,更加豪華莊重,書也更多了,看起來卻都只是擺設,主人似乎沒有怎麼翻閱過,這裡的一切已不復當年的模樣。

  小九在書房裡轉了個圈,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看見龍清羽還站著,笑了笑,「師兄,你也坐呀,咱們師兄妹多年不見,好好聊聊。」

  龍清羽看她眉兒彎彎,眼兒含笑,臉蛋更是比當年嬌艷幾分,還多了幾分成熟嫵媚的風情,心臟好像被重錘敲打著──

  咚!咚!咚!

  每一下都讓他疼得幾乎要抱住胸口。

  想要小九,大概始於她曾對他說的那句話吧?

  那時候,龍清羽被別的孩子嘲笑,說他是個無用的人,只會依靠父親的力量,其實他自己一無所有,毫無用處。

  當時他發誓要出去闖蕩一番,離開父親的保護。眾人都勸說不了,後來小九找到了他,他說要靠自己的拳頭去打天下,奪得自己的所有。

  小九笑容燦爛地看著他,「誰說你一無所有,起碼你有我啊!」

  龍清羽的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那時候,小九才十五歲,正是荳蔻妙齡,那神態說不出的天真動人,卻又帶著難以描繪的誘惑。

  從那之後,沒有人知道,在龍清羽沉穩大度、成熟穩重的外表下,他的心裡已經悄悄住進了一頭野獸,即使後來他知道了小九是自己的妹妹,這頭野獸不僅沒有被扼殺,反而越來越凶性大發。

  父母在世時,這頭野獸被牢牢地困在牢籠裡,只能在半夜裡咆哮,而現在父母不在了,小九那個淫蕩的娘親也不在了,再沒有人知道當年的事,他心裡的野獸便越發地咆哮起來,時時刻刻怒吼著要滿足自己最無恥卻也最飢渴的慾望。

  有時候,龍清羽自己都感到害怕。

  就是這份執著而扭曲的感情,才讓他遲遲沒有成親。

  他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喉嚨卻一陣陣發乾,「妳這次回來……」

  「師兄,我回來這麼久,怎麼不見我夫君呢?」小九推開書房的窗子,一股冷風立即撲面而來,她急忙將窗子拉回來,打了個哆嗦,抱了抱纖瘦的肩膀。

  「夫君?」龍清羽心頭那些美好的情感頓時一消而散,那只不住咆哮的野獸又開始變得面目猙獰,「妳哪來的夫君?」

  「咦,就是燕未勒啊,昨天我和他一起來探望你的,昨天晚上我和他吵架賭氣跑了出去,他不會是也跑出去找我吧?」

  「小九……」

  「師兄,請你看在咱們的往日情面上,把夫君還我吧。小妹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下一個夫君了。」她直視著他的雙眼,懇切地哀求。

  「誰說妳一無所有?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雙手奉給妳!」龍清羽突然提高了音量。

  「只怕我無福消受。」小九淡淡一笑,「還是留給真正愛你的人吧。」

  小八雖然對她出口歹毒,但這麼些年來,即使沒名沒分也一直跟著龍清羽,想必她也愛慘了龍清羽吧?

  「小九……妳不要聽小八胡說八道!」

  「是,我不會把八師姊說的話當真的,你還是我的好師兄,我還是戎族遺留在外的公主,只是現在公主落難了,連自己的夫君都找不到……」

  「如果妳是公主,卻嫁給燕未勒,那麼妳就是嫁給了自己的弟弟,不是嗎?那妳為什麼就不肯接納我?我知道妳不愛他,妳一直都在愛我,當年妳是因為太愛我,為了成全我才肯犧牲自己遠走塞外的,不是嗎?」龍清羽激動起來,忍不住上前想抱住她,卻被她閃開。

  「你別過來。」小九急忙退後幾步,拔出了腰間的劍,指著他,「我現在沒有心情回想過去,更不想談些過去的風花雪月。」

  龍清羽握緊了拳頭。

  「你為什麼要出賣小勒?不要說只是為了我!」既然彼此都已撕下偽裝,小九也就不再客氣,問語犀利。

  「他是個強盜!是個奸細!雖然燕戎被錦王的大軍打退了,可是他們還是對祁國虎視眈眈,現在兩國是敵人,我是祁國的子民,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狗屁!」小九冷笑一聲,「燕未勒為什麼離開燕戎,他加入的『白玉京』又是什麼樣的強盜,以你武林盟主的地位,瞭解得應該比我更清楚吧?現在燕戎的大君也正在派人四處捉拿他,要他的命不是嗎?他怎麼會是燕戎的奸細?而你卻出賣他,為了什麼?巴結官府?獲得一官半職?贏得更高的尊崇地位?你想做江湖上的皇帝?」

  「小九!」

  「我說的不對嗎?」

  小九雖然從來不多問,但並不代表她是個傻瓜。

  當年龍清羽把她趕走,也有為了保護他家族勢力的私心,但是那時候她依然無法對他忘情,現在她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傻。

  龍清羽憤然甩袖,「不管妳怎麼說,我都不會放過他,況且現在他已經被官府扣押待審了。」

  「你是不是用了什麼下流的手段?是迷藥?否則憑你怎麼可能抓得住他?」雖然不知道現在燕未勒武功到底高到什麼地步,但她不相信龍清羽和那些無用的官差能夠抓住他。

  「我在妳眼裡已經變得這樣不堪入目了嗎?」龍清羽徹底的惱羞成怒,他沒想到小九會把一切都料中,她不是只是個單純的傻姑娘嗎?

  是的,除掉燕未勒他是出於多方的利益考慮,一是除掉情敵,但更重要的卻是能和朝廷搭上關係,還有一點,就是他這個武林盟主多年來無所作為,其實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他也想乘機撈回一點名聲。

  畢竟,白道中人還是把驚天大盜視為勁敵的,因為「白玉京」向來眼高於頂,從來不買各大門派的面子,不管是少林武當,還是峨嵋,都曾試圖和「白玉京」交好,卻都碰個灰頭土臉,早已暗自積怨成仇。

  龍清羽也知道「白玉京」一直和錦王有關係,而且錦王似乎相當支持他們,但是「白玉京」慢慢坐大,畢竟對皇位而言也是個威脅,錦王再受寵再被重視,他也不過是個王爺,皇帝才是老大,只要皇帝一直下令緝拿「白玉京」,那麼「白玉京」就永遠是朝廷的敵人。

  種種關係都很複雜,也很微妙,龍清羽只是想從中討個好,討點便宜。

  「師兄。」小九臉上嚴厲的表情慢慢褪去,只剩下哀痛,「如果你還念在我們曾有的情分上,就放了他?」

  「不!」龍清羽斷然拒絕。

  「師兄。」小九忽然雙膝跪地,她的臉色黯淡,目光慘痛,龍清羽的心也隨之沉痛了一下,但怒火卻隨即更加旺盛起來,他猛然轉身,甚至不肯再看她一眼。

  「在妳的心裡,他就這麼重要?」

  「是。」小九坦然承認,當她聽到燕未勒出了事,她幾乎心痛到發瘋。

  她終於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情。

  昨天之所以對著燕未勒狂吠,也是因為直覺地知道他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是能完全包容她,真正驕寵她的人吧?

  「妳真的不愛我了?」龍清羽轉回身,一把拽起她,雙眼通紅地盯住她問。

  「師兄……」

  他的表情似一頭正要衝出閘門的困獸,那狂躁的表情讓小九突然感到害怕起來。

  「妳果然和妳娘一樣,是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賤貨!賤貨!」龍清羽狠狠把她壓在書案上,粗魯地撕扯著她的衣裳,「還說什麼妳是我的,結果呢?只會對著男人甜言蜜語,亂拋媚眼!而且一轉眼就能勾搭上別的男人!就算殺了妳,我也不會再讓妳見到那個男人!」

  小九拚命地抵抗,可是龍清羽好像真的化身成了野獸,雙目通赤,滿面猙獰,手中的力道更是大得嚇人。

  棉襖的繫帶開了,裡衣被撕開了,肚兜也被粗暴地扯爛,豐滿的身軀一旦顯露出來,龍清羽馬上低頭咬上去,呼吸粗重而短促。

  野獸已經出籠,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誰也不知道,雖然龍清羽生得清清秀秀,斯斯文文,其實他從小就有超越常人的慾望,他想要很多很多的權力,很多很多的名譽,很多很多的金錢,很多很多的美女,但他最想要的還是身下這個女人。

  一想起她年少時那樣天真無邪地說她是屬於他的,一想起她血液裡也流著和他一樣的血,同時也還流著她娘那淫亂的血液,他就興奮莫名。

  他想狠狠佔有她,蹂躪她,把自己從來沒有被完全滿足過的慾望全部發洩到她身上。

  「今天,我絕對不會再放過妳了!」

  小九的心宛如被凍成了冰塊。

  她沒想到龍清羽真的會對她動粗,真的要強暴她!

  難道這才龍清羽的真面目?

  她很想嚎啕大哭一場,為那個心目中高貴優雅的世家公子痛哭,也為自己曾把滿腔的愛戀給了這樣一個人而痛哭。

  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竟會走樣如此?

  「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得到我。」

  一把銀簪子戳在自己的咽喉要害處,小九沉靜地看著他。

  龍清羽從她的胸前抬起頭。

  他剛才忘記綁住她的雙手,真是失策。

  兩人靜靜地對視著。

  虛掩著的窗戶忽然被一股冷風吹開,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傳進來,「龍清羽,如果你還想活命,就放了九兒!」

  聲音不大,卻充滿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和脅迫力。

  小勒?

  他不是在監牢裡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小九一陣狂喜,剛想呼救,龍清羽卻乘機點了她的穴道。

  只覺眼前一黑,小九軟軟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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