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發表回覆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月落紫珊 -【六花禁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1
發表於 2017-12-3 12:4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嫁娶之禮】

    屋外藍色長衫靜立,目視前方。似是很專注的看著,卻尋不著他所看何物?眼神空洞的沒有焦距。分明是警覺的人,卻絲毫沒有注意旁人的靠近。

    “哥?”駱雙探試的開口,緩步走近。“你找我嗎?”

    那方的身影愣了一下,半晌才緩緩的轉過頭來,眼里仍是迷茫一片,有些發怔的看著駱雙出神,好似不明自己身處何地?

    她心生疑惑,習慣的拉過他的手,心中一驚。這手涼得可怕,他到底站了多久?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房門“怎麼不進屋?”

    “珞……儿?”他緩緩的出聲,眼里仍是蒙蒙的,看不清明。聚焦在她的臉上,眼里慢慢染上她的影子,似是疑惑的輕聲呢喃她的名“珞儿……”

    心底沒由來的有些慌亂,今天的渺軒著實奇怪,像是……像是失了魂?

    “哥,你怎麼了?為何……”

    話未說完,突然腰間一緊,被他一把摟進懷里,兩條手臂纏上了她的腰。似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著,不留一絲的空隙。

    “哥!”駱雙驚呼一聲,更是滿心的疑問。被他抱著有些痛,掙扎了兩下,他卻抱著更緊,像要把她溶進体內一般。氣息拂在頸側,有些燙人。

    這不是他第一次抱著自己,只是這次與之前不同。以往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抱著、疼著,尤怕傷到她。現在,卻好像沒有那些顧慮,只想抱她近一點。于是更加的疑惑,只能靜立不動。

    良久,才探試著開口“哥?”

    似是終于冷靜下來,動了一下,濃濃的語音貼著耳側響起“別怕,珞儿!哥只是……有點累!”他沉沉的開口,語氣中果真像他說的,滿是沉重累到了極至般“讓哥……靠一會,好嗎?”

    累!他自然會累,一千多年小心翼翼的走著每一步,如何能不累?而這一些皆是為她!心間一沉,又升起那種似是可以把人浸沒的愧疚感。

    “不要亂想!”他突的開口,身子緩緩的前傾,頭也慢慢下滑到她的胸口貼近。這般的態勢,著實太過……曖昧!駱雙直覺的想要躲開。卻發現他只是附耳在她的心口,輕閉著雙眼,認真的傾聽著,一臉的滿足。

    他在確定她的心跳?張口就想提醒他自己沒事,他卻先開了口。

    “珞儿!”他沉著聲輕喃“我是你哥,對嗎?”

    “嗯!”她點頭。

    意外的他展開了笑顏,臉上似是開著最為燦爛的花“哥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讓你快樂的活著。此只一項,哥就滿足了,別的……沒關系。”

    他說得很慢,一字一句的,臉上皆是欣慰的光彩,只是那眉頭,卻仍是緊成麻花狀。

    瞬間駱雙好像明白了他今日的舉動,果然,在她面前,他是藏不住事的。他定是聽說了什麼?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吧?

    嘆一聲!

    “哥,我們回神山一趟好不好?”她緩聲開口。

    渺軒一愣,抬起頭來,一臉的莫明“神山?為何?”

    “我想回去拿樣東西!”她笑開顏,眉眼連成一線“只有那里才有!”

    “何物?”

    “自然是六花!”她笑得更歡“六花是我族定情之物,雖然我們身邊現在不方便出現神族之物,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六花!”他臉色有些泛白,身側的手輕輕的顫著“你要它……有何用?”

    “還能如何用?”她笑成了眯眼,重新拉起他的手,帶著撒嬌的口氣道:“怎麼?你連夫人都叫了?現在還想賴賬不成?”

    他大驚,半會,猛的抓住她的手臂,一臉不可置信的貌樣,狂喜似要暴發:“你……你是說……”

    “我們一族之人,滿百歲便會舉行嫁娶之禮,乃是俗成的事。但我們卻拖了千年,實在是太久了點?況且,如今我不會死,可以長長久久。你的桃花這般多,我自然不想讓給她人了去?”

    “珞儿……你當真……當真……願意?”他激動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語。

    “等炎華門的事一了,我們就上神山好不好?”

    “好……好!”他重重的點著頭,又覺得不夠,再度應聲“好,好!等事一了,我們就去!”嘴角已經合不上,歡喜的把她看了又看。

    駱雙陪著她笑,那笑容完美得連天上的太陽都失了顏色,照得人不敢直視。只是那陰暗后,緩緩的又升起一絲痛楚。生生的壓了下去,沒關系的,她在努力,努力就好,努力到沒有那股痛就好。

    記得五歲的時候,她就說過,要嫁給哥的。現在終于如願了,該高興,該高興!瞧,高興得眼淚都想跑出來湊熱鬧來著。不過這般高興的事,不該流淚,所以不能流。

    上前一步,主動抱住身前人的腰,頭埋進他的心口。聽著那一聲快過一聲的跳動。

    這一百年來,她總是喜歡下山到人間走走,多少也聽過一點男女間的情事。

    聽說,相互戀暮的兩人在一起,都會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小鹿亂撞。哥心跳得很快呢!只是為何,她的還是和平常一樣呢?

    摸摸心口,果真沒有加快的跡象,難道說,這只對男子有效,女子卻不盡然?

    對,定是這樣!

    ———————————————————————————————————————

    仙魔二界大戰在即,整個炎華門處處都是緊張的氣息。人人行色匆匆,沒一刻閑得下來,暮子昕,自然是最忙的一個。從那一次見面后,駱雙再未曾見到過他,至于是刻意,還是偶然。她不去想。

    他是一個守諾之人,言出必行。所以,她很放心,很放心……

    摸摸那隱隱發痛的心口,這是最近她經常有過的感覺。突然就痛起來,每次都是心口,卻瞬間又消失,似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細想一下,可能是那封印未完全修復的原因。

    不過,能活著,那已經是莫大的賞賜,別的就不那麼重要了。

    看看空蕩蕩的院子,她成了唯一一個閑人。就連炎鳳這几天,也尋不著影子,不知在忙些什麼。只不過每次見她回來,總是一臉氣呼呼的表情。難以想象,誰可以把喜怒不形于色的風風氣成這樣?她到是有几分的興趣了。

    只是她這個閑人,找不著人分享。除了……

    “雙雙,你當真不去?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去的地方。”微眯的單鳳眼,一睜不睜的瞅了過來。

    駱雙嘴角一抽,滿頭的黑線“不……不必了!”

    更正前言,這里不止她一個閑人,還有一個實在應該忙,但確確實實沒有在忙的丹云上仙。

    她駱雙定是上輩子造了孽,才會惹上這人。

    “上仙不必去前殿商議大事嗎?”深吸一口氣,駱雙努力告誡自己,冷靜,要泠靜!

    “要去!”他不緊不慢的回答,坐在駱雙的身側,支手撐著下巴,雙眼一貫眯成了細線,滿身的妖繞。

    “那為何……”為何在她這里?

    “我沒去!”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

    嘴角再抽,努力導他回正途:“這可是關乎六界存亡的大事,為何上仙不去?”

    “這個嘛……”他低頭想了想,忽而朝她風情万種的一笑“我走到半路,突然想來看看雙雙,所以轉了個彎?”

    “原是這樣!”她重重的,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氣,身側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努力保持著冷靜,卻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的開口:“請問,上仙你每天走到半路,都會突然想轉個彎嗎?”

    一天二天還好,已經五天了,突發奇想,也有個限度吧?

    “哈哈哈……”他突然笑出聲,好似非常滿意駱雙那咬牙切齒的語調“雙雙,你終于生氣了嗎?”

    “沒有!”只是想咬人。

    “還說沒有,分明……”他搖了搖頭,笑得更加的歡暢,突然傾身靠過來,一張俊顏,近得快要貼上她的鼻尖“竟然如此,你答應跟我回去,不就行了?”

    這是赤裸裸的誘拐嗎?

    冷靜!他是故意的,故意惹她生氣。

    “多謝上仙盛情相邀,它日定當和我夫君一道,登門拜訪!”她客氣的回答。

    “你……”他皺眉,看著駱雙那一板一眼的神色,就心生怒氣“我說的是你一個人,關駱渺軒何事?”

    “我們竟是夫妻,自然應當一塊去!”

    他眉頭皺得更深,看了她半晌,似是放棄的嘆氣道:“雙雙,你當真這般氣我?非得要這般跟我說話嗎?”

    駱雙回過頭,看向他那張妖媚十足的臉,額角的那朵罌粟似是感染了他的情緒,艷紅得似要滴出淚來,眉心緊皺,那眼里用調笑掩飾著擔心。

    擔心?他為何要為自己擔心?

    “聽風!”長嘆一聲,她看向天上的月輕聲道:“我們相識……不到一個月!你為何……待我至此?”

    聽聞丹云上仙一向不理世俗之事,生性淡泊,仙魔兩界相爭已久,他都從未插手,此時卻……

    他緩緩一笑,看了看她的臉道:“你當真想知道?”

    駱雙點頭。

    “好吧!其實……”他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道:“不知道!”

    “啊,啊?”駱雙一怔,差點摔倒,不知道?這算什麼答案?

    “對啊,不知道!”跟著她望月,聽風臉色變了變,似是自己也万分的苦惱。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2
發表於 2017-12-3 12:49: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解封至陰】

    “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要幫你?只是對你的事,無法不上心。與其它無關,只是……有那麼一種感覺,想要……跟著你!”輕聲說著,眉頭寸寸收緊,臉上盡是煩惱之色。

    他此言不假,自相見的那一刻起,心里無端就有一種感覺,一種說不上來的騷動,想要跟著她,想要伴著她,與情愛無關,好似只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駱雙略有些慌,看著他糾緊著眉的樣子,卻見那眼里只有苦惱和疑問,再無其它,頓時又舒了口氣,卻又差點被他下一句話嗆到。

    “雙雙,要不我們干脆成親算了!”

    哐當,駱雙腳下一滑,急扶住身邊的門柱才不至于跌倒。一滴汗無聲的滑落,這上仙的邏輯果然不是她可以理解的。

    “聽風……我是渺軒的妻子!”

    “我知道啊!”他臉不紅氣不喘的開口,眼角的罌粟開得格外耀眼“你離開他,跟著我,也是可以的!這樣就可以弄明白,我為何特別關心你了!”

    這人說風就是雨的個性,跟顧千凡到是如出一轍。

    長嘆一聲,駱雙只覺無力,看向他那張妖媚十足的臉,緩緩的開口:“聽風,你明明對我無心!”

    他看她的眼神,明明不帶半點情素,說出此話,著實可笑。

    “是無心!”他也大方的承認,嘴角含著笑,仍是看著她:“只不過,我想知道為何我只對你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所以……就算娶你為妻,也未償不可。”

    誰說不可了?這哪是不可,是大大的有可!

    駱雙皺了皺眉,對他這隨意的口氣,有些不滿“上仙,這婚嫁之事,貴在兩情相悅。如果輕許諾言,以后你遇到心儀的女子,豈不徒增心傷。”

    “兩情相悅……”他笑意加深,呢喃著她的話,突然傾身靠了過來,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的道:“你說得對,就不知……你和駱掌門是否——兩情相悅!”

    心猛的一顫,眼睛大睜,突然明白他這几日頻繁來這里的目的。原來只是想問這個嗎?退后一退,拉了拉嘴角。

    “是白暮上仙讓……”

    “不是!”未等她出聲,他先一步打斷,那眼神亮得似是可以穿透人心“與他無關,我只是想問你而已。自然子昕的事……我也略知一二。雙雙,你當真是駱渺軒的妻子嗎?”

    這几天,暮子昕突然忙了起來,多半都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商議著仙魔兩界之事。明明該做的准備,早已經做好了。他卻好像故意讓自己忙起來一樣。細想一下,原因自然就明了。

    駱雙不自然的轉開頭,緩緩的拉開嘴角:“你說的哪里話,他不是我夫君,誰還能是?”

    `“雙雙……”聽風嘆氣,臉上突生些怒氣“你就那般喜歡他?你可知子昕為了……”

    “上仙,我已為人婦!”她一字一句的打斷,沉靜許久的心,又開始糾著痛。

    聽風一愣,滿腔的話被堵了個嚴實,眉頭更是擰成了一團,良久才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好,我就只問你,當真像你說的那般,兩情相悅嗎?”

    手間猛的抓緊,他這個問題未免太殘酷,也太過可笑。她都已經無數遍的說了,她是渺軒的妻子,多得連自己也肯定了,為何他就是不信呢?

    “雙雙……”

    “是!”她抬起頭,笑顏如花,滿臉都是耀眼的陽光“自然是的,不然又怎會嫁他?”

    聽風不語,只是緊緊盯著她那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的笑容,明明是這般滿足的笑容。為何他卻感覺不到她有半分的幸福呢?

    這感覺雖來得莫明,卻万分的肯定,跟他那種想要關心她,想要護著她,想要陪著她的心情一樣。來得如此無跡可尋,卻又理所當然。

    摸摸心口,他是不喜歡她的,他很清楚,但如今這種情緒……到底是為何?

    ———————————————————————————————————————

    駱雙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傍晚,哥定是快回來了。她正要提醒聽風,卻見他一臉茫然的愣在原地。

    “聽風……”剛一開口,突然一陣地動山搖,腳下不穩,嗆啷了几步。聽風眼明手快,一把拉起她。“這……這到底是?”

    聽風皺眉,也是一臉不明。緊抓著她的手,維持著平衡,地面還在晃動。眼前的一切,都是亂的。伴著轟隆的巨響,突見旁邊的高山,轟然倒塌,落入那片熔岩火海之中。濺起山高滾燙的岩漿。

    正疑惑間,突然天際,一道黑光直衝云霄,頓時朗朗乾坤黑了一半,大片大片的黑色,正從天際開始蔓延。

    那黑光所在隔此地甚遠,但伴著那黑光衝天,響起的凄楚哀號聲,卻是清清楚楚的傳過來。聲聲凄厲,破空而來,那是世間至悲,至凄,至苦,至痛的回響。似是焚盡一切,了無生機的哀嚎。

    這聲音……

    “聽風,那邊是……”心底突生一陣恐慌,這樣的聲音,她之前只聽過一次,卻已經是刻骨。

    聽風神情一冽,上前走到池邊,揚手一揮,只見原本清澈的湖面,蕩開一圈圈的漣漪,漸漸形成影像。

    水像之中,大部分皆是一片濃郁的黑,唯有一兩處隱隱可見。一片枯枝敗草遍地。地面形成一個大洞,正中不斷涌出黑色的氣体,周圍全都是碎石和塵土。

    雖然不怎麼清明,駱雙還是一眼就看出那些碎石是什麼。

    那是……

    “鎮界石!”聽風憤憤的開口,下意識握了握拳,這樣看來,至陰的封印已經解開了?“他們沒有天劍,為什麼還可以解開封印?”

    駱雙更是驚駭,天劍明明就在,為何……為何他們還是可以摧毀鎮界石?

    但這番地動山搖的景象,這般凄楚的叫聲,那分明就是封印解除的先兆。細細思索著,不經意抬頭,卻見天空魔氣翻涌,瞬間臉色更蒼白。

    “聽風!”猛的拉過聽風,指向另一方的天際,只見一片大片的烏云,正直奔炎華而來,團團的把主峰圍住。

    聽風越加皺緊著眉,神情一凜,往日的輕浮全數不見,沉聲道:“魔界這才打算進攻,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嗎?”他沉吟半會,這才回過頭來道:“我們速去大殿。”

    駱雙點頭,他立馬喚出配劍,帶她直向大殿而去。

    到達時,那陣劇烈的晃動,已經停止了,只是天際那陣不斷涌出的黑光,仍是肆意的侵占著天空。

    大殿門前的平地之上聚滿了人,各門各派已經整裝待發。目視著天上不斷逼近群魔。

    暮子昕站在最前方,手里拿著的,仍是那把通体純白之劍,神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那如雪的白衣,隨風輕揚起,似是隨時都可飛身而去。

    駱雙謝過聽風,緩步走到渺軒身邊。不用出聲,他已經知曉她的靠近。

    “別離我太遠!”渺軒沒有回頭,手卻是准確無誤的拉過她的。

    “嗯!”她緩聲回答,看向天空那多不數計的妖魔,一時明白了聽風帶她來這里的目的,開戰起來,她待在渺軒身邊,自然比后院安全。

    魔界大軍,停在了不遠几十丈開外的天空。領頭的正是大護法亦海。

    印象中那股陰沉的模樣,一雙眼睛眯成一線,生生的透出几絲狠毒。他顯然不願廢話,一聲令下,大批妖魔以排山倒海之勢攻了上來。

    各派亦是飛身衝上前去,一時間一片混亂,耳邊盡是打斗之聲。暮子昕如一道白光,第一個衝進那片黑云,那纖塵不染的身影,格外耀眼。縱使人數眾多,但僅僅是一抬眼,駱雙還是發現了他的身影。

    滿身仙身環繞,似是月華般遙不可及。一招一式似流水行云,自空中不斷閃現著。几日不見,已然隔世,心間微微隱痛,她緩緩的扣下頭。

    “珞儿!”身側一緊,一個起落,已經在三尺之外。渺軒關心的神情近在眼前“別怕!跟緊我便成。”

    她回頭一瞧,這才發現,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焦土,而三丈之外,躺著一具屍体。顯然剛剛那一退,是為了躲避那人的攻擊。

    他出手快,甚至來不及看清,那人就已經躺在了地下。半會,血才緩緩的流出,一片片的染了一地,轉眼一看,只見四周早已經是屍橫遍地,滿地的鮮紅。

    心底泛上一股惡心,張口欲吐,雖然明知這是戰場,流血死亡那都是必有的事,可是就是止住輕輕的顫抖著。眼里被一片一片的紅色渲染,胃中一陣又一陣的翻攪。

    “珞儿……”渺軒濃眉緊皺,知道她為什麼會難受,只因她是神,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與其它無關。厭惡血腥是自然的。

    扶她退到一旁,布下結界輕聲道:“珞儿,你在這里不要動,我去去就來。”此戰當然是速戰速決的好。

    駱雙點頭,努力壓下那股惡心的感覺。他剛要起身,天際之內突然漫上一片紅云,像是一塊紅布一般,整個籠罩下來,不下片刻已經漫過了天際,那云鮮紅似是血一般的顏色,瞬間把整個炎華山染成一片血紅。

    一時間兩人的臉色瞬間蒼白一片,雙雙瞪大眼睛看向天空的那片紅云。

    “怎……怎麼會?這是……”

    “血云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3
發表於 2017-12-3 12:49: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血雲之陣】

    血云之下無生靈,血云陣。那是神族才能發動的法术。由于此法太過强大,所以就連神族也從不輕易使用。這术本身沒有什麼危害,卻會引發中术之人,最深層的魔性,從而陷入魔障不可自拔。

    “哥?”不由自主的抓住身前的人,盯著那滿天的紅云,把大地全照成一片血色。當今世上,除了她擁有神格之外,再無旁支。她自是不會這項法术,但除此之外誰能發動血云陣?

    渺軒沒有回答,眉心打著深深的結。

    血云陣的影響越來越甚,這方的人漸漸已經支撐不住,大部分人皆是臉色鐵青,更有支撐不住倒地的。

    前方傳來一聲狂吼,只見不遠處站著兩人,其中一人正是顧千凡。原本是專心應戰,突然另一人跪地抱著頭狂吼起來。

    “師弟!”顧千凡上前一步想要扶起他,卻見那人突然拿起劍,反而攻了過來。雙眼泛著異常的紅光。

    “小心!”駱雙驚聲提醒,那人分明已經入魔,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那尖銳的劍鋒直逼向顧千凡的心口。他毫無防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劍刺了過來,直取他性命,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暮子昕也注意到這方的情況,臉色瞬間蒼白,偏生她們都離得太遠,補救不及。關鍵時刻突然一道紅光閃過。

    當,那把劍還沒來得及刺入,已經截為兩段。

    炎鳳緊皺著眉頭,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臉色仍是一如往常的冰寒,冷冷的開口:“沒用!”隨即轉身繼續加入戰局。

    顧千凡愣了一下,意外的沒有反駁,只是一張爽朗的臉上,慢慢的浮上几片紅云。

    “千凡!”暮子昕趕了過來,一把點住那名還在發著狂的弟子。濃眉緊皺,一臉沉色。

    “師傅,我也不知道為何,尹師弟突然就攻了過來!”顧千凡接住對方暈過去的人,一臉莫明的回答。

    他伸手從那名弟子臉上拂過,心中略略驚訝,沉聲道:“他入魔了!”

    “啊!”

    無視他的驚訝,沉吟了半會,抬頭看向天上紅云,頓時明白什麼。轉身向仍在交鋒的人朗聲道:“所有弟子撤回大殿!”

    接著再次飛身而上,為眾人截下追兵。

    雖然有些奇怪這樣的指令,但大多人都已經感覺到了異狀。眾派弟子,紛紛撤回大殿之內。

    暮子昕回到人群中,與玉瓊、炎華等掌門合力布下結界,阻止魔界的追擊。魔界中人只能停于結界外。但這也只是暫時擋住,一但結界一破,照樣是場死戰。

    “上仙,為何突然撤退,這到底是?”有人忍不住問起。

    暮子昕臉色沉重,卻不回答,突然轉頭看向右邊的方向,走了過去,刻意乎略旁邊的人,抱拳道“駱掌門,敢問可知天上的紅云所為何物?”

    渺軒眉心一皺,半會才淡淡的開口“血云陣!”

    此言一出,立馬引來一陣轟動,人人臉上皆是大驚,燥動不止,議論紛紛。

    “不可能,血云陣只有神族才能發動!”

    “神族已經無人!”

    “何人可以發動此陣?”

    “難道神族有意放魔神出世嗎?”

    “眾位仙友!”暮子昕朗聲打斷大家的猜測,一臉正色的道:“此時應該想的是如何破此陣法?更要穩住心神,以免入魔!”

    他聲音傳遍整個大殿,沉穩堅定,一時間騷動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不少。只是人人臉上的擔憂之色不減。

    “駱掌門可知,此陣破解之法?”他繼續問道。

    渺軒臉色沉了沉,回頭看了駱雙一眼道:“除非找出施陣之人!”

    暮子昕臉色更加的沉重了,身側的手緊緊握攏,轉頭看向殿外,這魔界之人如此多,怎會分得清,哪個是施术之人。況且如若傳言不假,那人極有可能是神族之人,誰又敵得過?

    一時間,整個大殿都浮著一種沉重的氣息。

    炎華門已經整個被血云所籠罩,魔界卻不急于攻進來,好似在等血云陣生效一樣。

    修行過低者已經有了異樣,臉色鐵青,漸漸泛上猙獰之色。可見体內魔性已經開始反噬。

    暮子昕只能令大家,靜坐調息,屏除雜念,但也只是徒勞,撐一時而已。

    人人心中皆有欲念,也就是魔性。只是乎多少而已,戰勝欲念者得道飛升,留戀欲念者墮入成魔,這是世間的法則。魔界布下這個陣法,目的在讓仙界中人入魔,不廢一兵一卒就可拿下炎華門。

    駱雙不禁也有些慌亂起來,本來這一戰,仙界雖然可能損傷慘重,卻不至于敗陣。但如今加上個血云陣,如何還有勝算?除非……

    伸手摸了摸心口,猶豫了半會,緩緩的拉過身側的人,壓低音量。

    “哥,你可記得書上曾說過,血云陣是用法术疑聚而成,用在誘發人的欲念,不能破陣,只能淨化!”她記性好,神山的典籍她看了個全,過目不忘,偏偏就是任何法术都學不會。

    渺軒回過頭,看向她的臉,他自然是記得的,只是這血云陣,以血為引,要淨化除非用至純之物“這里不是神山,沒有六花!”

    她緩緩一笑,指了指自己道:“沒有六花,還有別的,我可以……”

    “不行!”意識到她要說什麼,他想也沒想就拒絕,絲毫沒商量的余地,臉上隱隱含著怒氣。

    “可是?如今只有這個辦法!”

    “我說不行便是不行!”他一把扣住她的手,似是肯定他的話似的,握得她生痛。

    知道他是擔心,長嘆一聲“哥,血云陣下無生靈,這是唯一的辦法,況且我已經好了,只要用我的血……”

    “我怎能讓你在我眼前受傷!”他厲聲反駁,眼里似是燃著火,皆是怒氣。

    莫說她只要一流血,身份便會暴露。就算不會,他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傷在自己面前?絕對不行!

    駱雙一愣,呆呆看向他盛怒的表情。他從不對她發火,一次都沒有。這次只是為了不讓她自殘,卻出聲吼她。明明這是唯一的辦法,明明她做的是好事。

    摸摸心口,她想是有些委屈的,但心里卻是暖暖的,更多的是感動吧?她真的有個好哥哥呢!

    “珞儿,以前的事不去想,至少從今往后,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半分!你自己也不行!”他一字一句的警告,手上更加抓緊。

    駱雙沒有回話!只是低下頭看向那雙手,很認真很認真的盯著。真心待她的人,一心只為她的人。一直一直都有呢!她很高興的,該高興的。

    曾經以為,她找到的時候,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的。為何此時,心里卻無端升起一絲似是愧疚的東西,好像要把她埋下去一般。

    她們當真要死在這里嗎?抬頭看了看殿外,那血紅血紅的天空,想她應該已經不怕死了,必竟該有的她都有了。

    只是……

    轉頭看向殿中的白衣似雪,唉……終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半刻

    暮子昕靜立,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什麼決定,突然舉步向殿外走去。

    駱雙心中一滯,卻有人先一步攔下了他。

    “子昕,你這是要干什麼?”玉池上前一步道。

    “各位在此殿等候,我去找出施此陣之人!”

    “你一個怎麼行?”

    “只有這個辦法!”拖得越久這里的人就越危險,他出去至少還有一絲生機。

    “怎能讓你一人冒險!”玉池嘆一聲,隨即也追了出去“我隨你一塊去!”

    她這一言像是提醒了殿內的人,几位掌門對視了一眼,也跟著出去。

    暮子昕猶豫了半會,這才點頭。再不停留大步欲跨出殿外,行至殿口,突然又遲疑了一下,似是要轉頭尋什麼,終還是沒有回頭。飛身而上。

    駱雙沒緣由的心間一痛,似是要撕裂一般,卻又立馬消失,快得似乎不是自己的痛覺一樣。

    抬頭看著出去的人。

    他們修行不低,一時半會不會受血云陣的影響。

    不像她……

    駱雙拉了拉嘴角,就算是想幫忙,必也幫不上吧!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渺軒,暗暗下定了決心,如若真的無法破陣,無論如何她都會用自己的方法。

    她不怕死,但她怕……有人陪著他死。

    數千人的大殿,安靜的有些詭異,多半人已經靜坐調息,專心抵制血云陣的影響。如此安靜的地方,任何都會覺得有些寒冷,她也是。

    抖了抖,真冷呢!

    冷?

    心中猛的一驚,探試的哈出一口氣,尤可見淡淡的白霧泛起,很快又隱于無形。心里有什麼正乎之欲出。

    “哥!”她轉身反手抓住身側的人,有些急促的呼吸著“你有沒有覺得冷?”

    渺軒愣了愣,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個。這里都是仙人,冷熱與否對他們都沒有影響,也沒有人會在意。只是經她這麼一提,仔細感知,確實變冷了。便即點了點頭。

    駱雙更加疑惑,緩聲道:“我記得娘曾說過,血云陣要耗費很多的神力,才能形成。但如果本身修為不足,可借外力填補。但這樣形成的陣法,如若外力相克……”

    她話到一半,突然停住,與渺軒對視一眼,皆是一驚。

    “珞儿……”他神色一滯,瞬間清醒,正色道:“走,我們出去!”

    駱雙點頭,几乎是氣喘咻咻的奔出殿外。果然外面更加的寒冷,抬頭看向天際,那紅云之中,零星點點,似是水滴,不仔細觀望定是看不出來。

    不遠處眾掌門和暮子昕,正竭盡全力應戰。

    暮子昕是上仙,以他的修為六界之內少有對手,但如此多的妖魔,加上魔界四大護法,總是有些困難的。那白衫之上已然有著點點紅斑。

    心瞬間緊收,駱雙几乎脫口而出,她朝著上空的人影大吼出聲:“白竹!用火,用火可消血云!”

    語落空中的人皆是一愣。

    暮子昕神情變了變,隨即回身擋開亦海的攻勢。再不戀戰,飛身而起,單手結印。

    亦海臉色瞬間的蒼白,追上前欲攔,卻被他揮劍逼得緩了一步。

    只此一步,他手間一條火龍已經幻出,直衝云霄。瞬間燃燒過那片紅云,傾盆大雨順直而下,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回響,全是滾燙的。

    渺軒拉過身側的駱雙,撐起結界,以免她被雨滴燙到。抬頭再看那片云,已經消失無蹤。駱雙頓時松了一口氣。

    魔界亦海臉色蒼白如紙,驚看著那重新恢復明朗的天空。有些慌亂的回頭看向身后的某處:“紅夫人!”

    “沒事”一聲空靈的聲音划空而來,卻透著几分隱忍,似是受傷。那一方原本空蕩的天空,慢慢的呈現出一個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一身紅衣比之前那血云更加耀眼。絕美的相貌舉世無雙,哪怕是昔日的妍汐,卻比不上她的美貌。只是嘴角溢著一絲血跡,已然受了重傷。周身卻透著一股似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似是瞧上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駱雙看清那人的一剎那,眼睛猛的大睜,心間突的襲上一股鑽心的刺痛,呼吸不由急促起來,緊盯著空中那慢慢呈現出來的身影,忘了眨眼。

    ……怎麼會?

    手間猛的拽緊,求助似的看向旁邊的人,分不清心底到底是欣喜還是不信“哥……我,她……”她聲顫如斯,就連全身也都止不住顫抖起來,卻拼命的瞪大著眼睛,看向那邊,一眨不眨,也不敢眨,怕是是一動那人便會消失一般。

    渺軒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手一同握緊著,盯著天空的女子,驚駭莫名。

    “罷了!”女子看一眼這個血腥的戰場,眉頭微皺一下,聲音仍是清空般的清澈空靈“血云陣已破,回吧!”

    語落轉身,身影又開始漸漸淡化。

    駱雙心口一緊,刺痛!反彈性的想要追“不,等……”

    “珞儿!”渺軒瞬間醒悟過來,一把拉過正欲追上的駱雙,緊扣她入懷,阻止她的掙扎,嚴聲提醒“別去,她不是!”

    她愣了愣,抬起頭臉上仍是有些茫然,轉頭看著那慢慢的消失的身影,再看向渺軒一臉慎重的表情,心一下就空了。明明焦急万分,卻擠不出聲音,全身都在顫抖,止不住“她……哥……她是……”

    “我知道!但……不是!”

    一時間,淚如泉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4
發表於 2017-12-3 12:50: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赤血神姬】

    記得

    那日她從云端之上下來,身上紅衣艷色,似是剛剛染上去的,微帶著濕意,裙擺之下更有著血紅的水滴規律滑落。絕色之態,舉世無雙,臉色卻泛著異樣的蒼白,似是琉璃,一碰即碎。

    落地緩行,步步生蓮,及地的長衫也在平地之上,划下一道艷紅的痕跡。

    “珞儿”她柔聲輕喚,分明是寵溺的語調,卻夾著絲絲的隱痛,似是不能呼吸。

    她很想扑過去,溺在她的懷里,像往常一樣使勁噌噌。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卻令她卻步。她討厭這個氣味,一直都是。

    不單是本性,更會讓她想起,那天那個笑得一臉的陰森,把劍揮入她的身体,揚言要取出她的心髒的男子。也是這般全身都染著她流下的血。

    所以她停住了腳步,只敢怕怕的躲在哥的后面,盯著她染血的紅衣。

    她欲接住她的手,停在空中,良久——才緩緩的收回。軟下聲,近乎哀求的對她說“珞儿,別怕……我是娘!”

    她不相信,不敢出來,只是怕她身上的氣味。直到哥再三的保證,她才敢踏出步子。卻還是怕的。

    她的手冷得如冰柱,細細的划過她的臉,眼里瑩瑩的閃著水色。

    看了良久,才哽咽著開口問“傷口……還痛嗎?”

    她搖頭,眼睛卻仍是盯著她的衣服,只想躲開那刺鼻的味道。

    她卻抓得分外緊,甚至很用力的抱著她的身子,像是要把她藏進心窩里。

    “珞儿,對不起……是娘不好!娘害了你!”

    “珞儿,原諒娘,以后沒有人再敢傷你!”

    “珞儿,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珞儿,這全都是娘造的孽,都是娘……可為何……要罰在你身上?”

    “珞儿,娘不會……不會讓你繼續受苦的!”

    她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抱著她的身子緊到痛,卻怎麼都不放開。聲音一聲比一聲低沉,直到最后,哽咽得擠不出聲音。

    隱隱覺得背上濕了一片。

    那以后,她就極少再看到娘,直到那一天……

    她拿走了她的劍,把她定身在陣法之中。

    摸著她的頭,眼里似是蒙著霧,語氣像是在問她,又像在問自己:“珞儿,為何你要生在神族……為何你要找到這把劍?娘……只想你們平平安安,娘只是……想做個好母親!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逼我?”

    她邊說,邊流著淚,那眼里分明是有著恨的,卻又被其它什麼東西,生生的壓下了去。兩條眉更是苦苦的糾纏在一起。

    望了她許久許久,突然似是豁出一切的厲聲道:“珞儿,你放心,管她什麼神職,管她什麼天命,娘非要為你扭了這個乾坤!”

    她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瘋狂,笑得癲痴,笑得淚流滿面。宛如整個世界都是她那凄楚的笑聲,明明是笑,卻痛如心扉。

    那笑聲,震得連她都禁不住心口直顫,一時間疼痛傳遍全身,地上的法陣,發出耀眼的光芒,整個把她吞噬了進去。似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離,痛得她支撐不住,倒地哀求。

    她喊著娘,要求她住手,珞儿很痛,真的很痛。

    但她卻不回答,光影交錯間,看到她那張早已經眼淚橫縱的臉,那眼神沉重得似是沒有生息,只有無邊的痛苦。似比她更要痛上百倍千倍。

    周圍的光芒慢慢淡去,那抽離的東西,被强行壓制在心口的某一處,嚴嚴實實。她再也支撐不住,無力陷入昏睡。

    合上眼的那一刻,尤記得娘好像也攤倒在地,臉色蒼白得無一絲血絲。卻是帶著笑的,做為一個母親寬心、欣慰的笑容。

    卻是只有一瞬,傾刻間又被那壓仰的恨意籠罩,轉頭看向朗朗乾坤,似是不甘的低喃出聲。

    “殷懷單,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

    那是她聽到她的最后的聲音。

    如今……

    那日云端之上,同樣紅衣身影,同樣絕世容顏,那明明就是……就是……

    “她不是!”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渺軒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打斷她所有的希望“當日娘封印你的時候,就已經……你當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我知道……”駱雙低下頭,咬著下唇,卻仍止不住全身顫抖。她都明白,娘不可再復活,神死,便是神形俱滅,不能再復生。所以那人定不是她“可是……可是,那天……那天,我怕她……她為了我,上青云,不惜染上滿手血腥。可是我卻怕她……我怕她!”她至今都記得她收回空蕩蕩雙手時的表情,似是已經痛到了極至,卻找不到出口。

    “她是我娘……是我娘!為了我寧願背復上罵名,也要護我周全;寧願犧牲性命,也要我過得平安的娘!”她怎麼可以怕她,怎麼可以不認她?

    “當時,你才十歲!”他攬她入懷,輕拭著她臉上的淚痕。那天娘從青云回來,身上全是血,莫說她向來厭惡血腥,就算只是個普通孩子,看到也會害怕的。

    “這不是你的錯,不是!”這件事,她記到現在,悔到現在?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想要追上去嗎?明知道那個絕對不是可能是娘,卻還是想追過去。

    駱雙再也忍不住眼水訣堤,死死抓著身前人的衣衫,嗚咽出聲。

    長嘆一聲,渺軒回抱著她,輕順著她的發絲,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發泄,發泄她這一千年來的悔意。她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正因為她懂,所以她沒有持意要追上去,所以她忍到現在,所以……才更殘酷。那都已經是過去,無論她再怎麼后悔,娘始終是回不來的。

    當日她頑皮帶著炎鳳悄悄溜出神山,結果卻被當時青云掌門發現,只為一句“食之血肉,得之神力”的謠言,竟出手傷一個才十歲的小孩。

    當時若不是他及時找到奄奄一息的瓔珞,若不是她無意之中喚出天劍,只怕她早已經成了那句謠言下的犧牲品。而這也是一切傷痛的開始。

    天劍早已經有主,那便是她。如果可以選擇,她到寧願只是個普通人。

    懷里的聲響漸漸緩了下來,呼吸也開始平緩了,想是她終于平靜下來,睡著了。

    傾身想扶她躺下

    “哥……”

    “嗯!”停下手間的動作。

    “我討厭那把劍!”

    “……我知道”

    “哥,那個不是娘……”

    “你明白就好!”

    “哥……”

    “嗯?”

    “我……就只有你了!”

    “……”

    良久!

    “我也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5
發表於 2017-12-3 12:50: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突來神力】

    魔界撤軍,炎華門的封印守住了,原則上說,這是一場勝仗。但無人有欣喜之情,鎮界石一破,四個封印只余兩個。憶那日衝天的煞氣,仍是歷歷在目,傳聞那一帶花草枯萎,几無生靈。

    甚至已經波及了妖界,縱使是妖也被那邪氣傳染,灰飛煙滅,几近生靈涂炭的地步。

    那黑氣本就是上古魔神的欲念所化,一但封印破除危及眾生,也是預料中事。如若四處封印皆破,那欲念就會尋覓魔神真身,到時魔神再世,縱使仙界怎麼做也逃不過滅世的命運。

    一連几天整個炎華門都散發著一種沉重的氣息,特別是魔界破掉至陰封印之舉,完全出乎眾人預料。按說天劍才是解封關鍵,但如今天劍分明就是在白暮上仙手里,鎮界石卻還是毀了。

    可見魔界已經找出不用天劍就可以破除封印的方法,加之那日仙魔交戰,血云之陣的出現,更是令人心驚。

    世人都知道,那是神族的陣法,只有神族血脈才能發動。但神族一脈,素來不興,唯一的二個后裔,皆于百年前消逝,相傳一個斃命于白暮,一個失跡于神山之巔。如今血云陣下,眾人不得不懷疑,那施陣之人,可否是當日消失的神女妍汐?

    雖然曾應戰的几位掌門和上仙,皆表示所見的只是一名紅衣女子,並不是昔日的尊主,但這始終是眾人心里的一個疙瘩。如若神族都有意想讓魔神再世,那封印可還守得住?

    大家爭相猜測那紅衣女子,竟究是何人?

    戰后,暮子昕來過一次后院,卻是來詢問渺軒血云陣之事。

    他是唯一知道駱雙和渺軒身份的人,卻從不點破,怕是心里也知道,縱使是神族在不明白原因的情況下,對此事也是毫無辦法。

    渺軒給他的答案始終如一,不知!自然這是實話。

    駱雙忍了忍,終還是沒有告訴他,那人與母親長得一般樣模之事。

    神滅之時,天地同悲,乃至天際暗淡無光,百花凋零,瑞雪天降。當日赤姬逝世時就是如此,這是六界皆親眼看到之事。

    眾人之所以肯定尊主仍在世的原因,也是因為天地沒有異像!只是這套理論自然不會用在她身上,她必竟是被世人遺忘的一份子。

    只不過她仍是忍不住心間的騷動,甚至帶著點點的期盼。或許當日的異樣只是巧合,或許只是眾人誤解了,或許……她還活著。

    但儿時那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記憶,又徹底的把這個希望打碎了。那時她被封印的情景,不斷在她腦海中重放著,試圖使自己找出一點的破綻出來。就算是讓她相信那個布下血云陣,想要殺掉仙界所有人的女子,就是她也沒關系。

    只要……

    她還活著。能再次對著她笑如春花,叫一聲“珞儿!”

    這次,她絕不會再遲疑,絕不會再怕她。

    這几天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卻越想越亂,腦子里零亂的片斷,全是十歲以前的種種。理不清,剪不斷。

    哥一直陪著她,不說話,也沒勸她什麼。就只是默默的守著,縱使眼里壓著和她一樣多的情緒,翻江倒海似的。卻還是生生的壓下去,靜靜的看著她,撫著她的發絲。

    他是在等她平靜下來,明白壓得太久的情緒,總是要發泄的。以前她不知道,因為沒有記憶,現在知道了,那記憶只會更清晰,像是刻入骨子里。可她卻藏了一百年才說出來,其實他又何償不是。

    駱雙突然開始明白,渺軒的苦心。她對自己的感情,遠遠比她母親的眷戀要深得多。

    那天哭了一天,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四周全都是冷的,除了他手心淡淡傳來的溫度。第二天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那些久遠卻清晰的記憶,也開始沉澱。

    她一向不是個悲觀的人,哭過就罷,至少她還可以哭。所以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哥雖然不說,但他的擔心自己是明白的。

    不去回想,她仍舊是可以笑得燦爛。跨出房門,深吸一口氣,又是滿庭的紛芳,心里淡淡的又會浮起那天的紅衣女子。卻不像昨天那般,沉重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細細猜想,她究竟是什麼人?那模樣,不像幻术,也不像法术改變而成的容貌。

    況且世間傳聞,赤姬乃從不世出之神,六間之內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幻化,也不定可以化得如此神似。

    難道世間真有如此相像的人?但那般的天態絕色,真有二個?

    還是說不像傳言的,神族從無旁支?她還有遠親?

    越想便越亂,甩甩頭忽略這一切。看向地上那白色的小花,許是天氣干燥,顯得有些奄奄一息。她蹲下身子,撫上那朵白色的花,剛一觸及,只見原本還是無半點生機的花,瞬間像是復活了一般,枝枝展開,精神抖擻,而且瘋狂長大,綻出新的枝葉來。

    心中一驚,猛的縮回手,那生長的速度卻沒有停止,而且向四周蔓延開來,不到半會就已經到了她的腳下。

    駱雙更加的慌亂,想要退開,卻腳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珞儿!”渺軒聞聲從屋內走出來,看到地上的情景,愣在門口,臉色瞬間蒼白。

    那綠葉的生長已經停止,但駱雙身下的地面已經是一片的綠色,在周身形成一個規則的圓。跟四周干枯開裂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對比。

    “哥……這……我……”心里已經亂成一團了,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從何說起。

    渺軒神情一凜,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已經有了慌張之色。傾身去拉她的手,卻不是扶她起來,而是緊扣著她手間的脈門。呼吸竟也有几分急促起來。

    駱雙有几分莫明,細想一下,才想起來,此時的情景,跟天柱崩塌的那一天是一樣的。她只要碰什麼,什麼就會像這地面一般,長出花草來。

    “哥,我的封印……”至陰封印已破,難道又會影響她的封印嗎?明明此時離鎮界石甚遠。

    “不是!”他搖頭,眉頭皺緊,手仍是緊貼著她的脈門“珞儿,你剛剛有做什麼嗎?”

    “我看這花快要死了,覺得……可憐……只是碰了碰就……”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沒使用任何仙法。

    渺軒的臉色更加的疑重“鎮界石破封之時,你……可有不適之處?”

    駱雙搖頭,從魔界回來以后,她的身体,好似完全好了。完全感覺不到半點痛楚,晚上也沒有再陷入沉睡。

    “平時呢?”他繼續問。

    她仍是搖頭,細想了一下又道“只是……偶爾,會莫明的心痛,但那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好像,不是自己的!”不像是她在痛一樣。

    渺軒眉心緊收,回頭看了看地上的花草,盯了半會,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手間猛的緊了緊,雙眼大睜,臉色微微發青。

    “哥?”駱雙更加的不明“我到底怎麼了……”

    他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這才緩緩的拉她起身,似是考量著什麼,良久才緩聲道“你沒事!”

    “可為何……”

    “珞儿!”他打斷她的話,拉她走出那片花草,臉色沉了沉緩聲道:“這處絕不能讓其它人看到。”說著單手結印,幻化出火焰揮向那片草綠,瞬間一片艷紅的火焰,焚過方圓不過五步的地方,那突生的春景,頓時化為灰燼。

    “你在這里等我回來,我去確認一件事!”再次看了一眼,那已經焦黑的地面,轉身出了院子。

    駱雙雖然不知道他想要確認的是什麼,但定是跟她的封印有關的。不然他不會那麼緊張。伸手摸摸心口,仍是沒有什麼反映?

    當日暮子昕究竟是怎麼修復她的封印的?那連哥都束手無策的封印,他竟輕易就解決了。心里隱隱有些不安,想知道答案,但她倆今日的處境,她又能開這個口去問?

    唉!

    長嘆一聲,重新蹲在地上,看著那片焦土,聞著刺鼻的氣味,探手出去,半路又縮了回來。現在的她是万万碰不得的。

    記得小時候,她也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但也沒有這樣能令万物復蘇的神力?特別是封印以后,她除了不死的神之身,儼然是個普通人。

    只是……為何當年娘一定要封印她呢?

    如若只是為了那次外出,几乎令她喪命的傷。只因她年幼,沒有自保的能力?只因護她周全,所以才特意壓制她的神力,讓世人故意誤解她無能?

    但如今她已經長大了,再怎麼樣,她終究是神!足以自保,再加上天劍的預言,這世上又有誰傷得了她?娘何必要下這麼强力的封印?似是有意讓她永遠封下去一樣。還不惜……以命做代價?

    還有青云滅門之事,印象中娘向來,不是衝動的人。也定不會為了她,一怒之下滅人滿門。況且當時,她雖然已經傷到氣弱游絲,但服下“歸魂”之后,已無大礙。神身是天地之靈,最忌血腥,莫說是殺人,她就連見到血,也會泛起惡心,但娘還是去了。

    這些她以前從來沒有細想過,此時細細思索下來,確實有很多不明的地方,也得不到答案。哥是否知道呢?

    為何……她會覺得這般的不安?

    壓了壓心口,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那片焦土,一時間思緒万千。很亂!尋不著邏輯。看來只得等哥回來,再問個明白了。

    再次長嘆,看著前方發呆,眼神慢慢的深沉,眉頭緊皺,所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良久疑問的喃喃出聲。

    “娘,你到底……還瞞了女儿什麼?”

    清風過往,卷起片片灰燼飛舞,鼻間傳來几分怪異的香味。那香淡淡的,似是花香,卻聞不出是什麼花?只是令人聞著有几分空乏的感覺。

    這是什麼香?她從未聞過,仔細聞了聞仍是猜不出。只是覺得那香味越來越濃厚,就連身邊那焦糊的味儿也被衝消了。

    身后連來腳步聲,步步輕盈,絕對不是渺軒的。駱雙心中微驚,快速起來,警覺的轉過身去!

    只一眼,卻愣在了原地,眼睛猛的睜大,心間緊收,動彈不得。眼際之中,只有那滿天飛揚的花瓣,還有那個緩步向她走來之人,輕啟唇角柔聲如流水般的輕語。

    “珞儿!”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6
發表於 2017-12-3 12:50: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陌之熟悉】

    “那人究竟是誰?”

    “……”

    “這元神分離之术長此下去,你千年來的修行就會毀于一旦。”

    “……”

    “你……就這般不願說?那人值得你如此維護嗎?還是說……難道……難道你真從虛空中……”

    “師兄!此事我自有分寸,如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定也不會用這個方法!”

    “把握?你這也叫把握?如今大戰在即,你的功力只余不到一半,如何應敵?你以為他人看不出來,我這個做師兄也看不出來嗎?”

    “……你多慮了!”

    “你現在沒事,不代表今后都會沒事!”

    “……”

    “你……唉!如今怎麼勸你也是徒勞,如若你不說,我也只能自己去找了。你該知道此事的嚴重性,一切皆要以天下蒼生為重啊!”

    “子昕心中有數!”

    “有數……但願!”

    復看他一眼,暮冷冽這才拂袖憤憤而去,臨走還不忘重重的甩開門,以發泄心中的怒氣。

    屋內的暮子昕,目送著他離開,直到眼際之內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才緩緩的回過身,心間壓仰許久的攪痛瞬間暴發了出來,腳步不穩,啷嗆几步。急忙扶住身邊的桌沿。

    胸腹堵塞著難受,張口便是滿桌的腥紅。零星的血跡撒得滿桌都是,一點一滴的化開,觸目驚心。咳嗽接連不斷,本就白皙的臉色,一時間已經是蒼白得無一點絲血氣,强撐著桌沿坐下,似是耗盡是全身的力氣,輕喘起來。

    “果然如此!”淡漠的聲音自門口響起,一身藍衫的渺軒站在門口,看了他一眼,再瞅向桌面的血跡,眉間皺了皺,立馬又恢復淡漠。

    “駱掌門!”他淡淡的回應,看來當真如師兄所說的,他功力退步了,連窗外有人也沒有察覺。示意他進來,瞅向桌上的血跡,想想再藏不住,干脆不再掩飾。

    渺軒站在門口,猶豫一下,才踏步進去。卻不坐,只是站著。

    “她不知道?”

    暮子昕一愣,半會才明白他指的是誰,緩緩輕笑道“你認為她應該知道嗎?”

    “總……會想知道!”

    手輕抹過桌上的血跡,他繼續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此术一下,便不能收回。元神一旦入她体內,便是一体兩魂,除非身死!”

    渺軒身側的手緊了緊,半會再道“這樣下去……你會死!”

    他輕笑出聲,搖了搖頭“我乃修道之人,生死早已看破。就算此時身滅,魂由在,只是再度經歷了一個輪回而已。但她……”

    “她不行!”他接口道,臉色有些沉,神是沒有輪回的!沉吟半會“你師兄所願,要你一切以蒼生為重。”

    “你又怎知,我這麼做不是為的蒼生!”他一字一句的開口。

    渺軒猛的回頭看他,臉上驚訝非常。嘴角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什麼。暮子昕卻先他一步開口。

    “事到如今,我又怎會猜不出來!”他長嘆一聲,眉頭寸寸緊收,看著窗外的某一處,神情專注,卻沒有焦距,半會才繼續道“六界傳言,她出生當日地龍突醒,海龍呼嘯,花草凋零,朗朗晴空被黑光籠罩,天地間動蕩不安。世間皆以不詳,而后她的表現,更是一度視如棄神!但事實真如此?”

    他目光突有几分稅利,看向渺軒,后者眉頭緊了緊,仍是不語。

    “世人都易被表現所迷惑!”他繼續道:“神族本身便是天地之靈,神族誕生天地皆有異象,以慶神生。那些人們所視不詳之兆,興許只是因世間歡慶她臨世的征兆。況且大紫若黑,當時那衝天之氣是黑還是紫,只怕只有近她身的人才知道。神族向來隱世,無論是否有心隱瞞,真相都是無人知曉。”長嘆一聲,回看向旁邊之人“所以……她並不是一無是處的棄神,她該是比任何神族都要高貴的真神!”

    手間猛的一緊,渺軒猛的回頭看回去,眼睛大睜,滿是驚訝。

    半晌

    緩緩的斂下眼,沉聲道:“你何時知道的?”

    “從她入魔界,找到天劍的那一刻起!”暮子昕如實道“這世間有誰可以感應到天劍,又有誰可以毫不避忌的驅使天劍?”

    “是她……”渺軒淡漠的臉上,浮現出深似海的愁緒,如若可以,他到真希望,她真如世人眼中一樣,只是個棄神。轉頭看向旁邊的暮子昕,臉色一凜,又恢復之前的冷淡。

    “這就是你之所以這麼做原因?不顧自己的千年的修行?只因為……”

    “只因……這是一場不敗之戰!”暮子昕一臉釋然的接口道,唇角含笑如花。

    渺軒的臉色卻更加的沉重,盯著他的臉半晌,隱隱含著怒氣:“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為了她?”

    他一愣,嘴角不自然的動了動,半晌才道“有區別嗎?”

    不能否認,他是有私心的,但如今的情勢,他又怎能只顧自己的私心。

    “當然有區別!”渺軒無端的燃起了怒火,上前一步“你明知她……性子軟,定不會坐視不管。明知她……心知所向。”身側的手緊緊的握進手心。

    “駱渺軒”他卻突然叫出他的全名,神情一正“她是什麼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她看不清的事,你當也看不清?”唇角突的浮現一絲苦笑,抬頭看向渺軒,眼睛輕眯,越來越沉“心之所向……真正的心知所向,恐怕……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渺軒一愣,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話的意思。卻見他又咳出了聲,單手捂住口,咳得弓下了身子,桌上已經被抹盡的血跡又重新出現。

    “魔神的封印如果繼續被打破,她的封印反噬也會更重,到時皆會承受在你身上!”他警告。

    “我知道!”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淡淡的笑,像是全身籠著月華一般,喘著出聲“或許……這是我唯一,可以替她做的!只要……六界得保!”只要她平安。

    “恐怕……一切不能盡如你意!”渺軒不冷不熱的開口,眼里有什麼一閃而逝。轉手自身側掏出一個瓶子,遞過去:“吃下這個吧,原是我給她准備的!現在……怕是用不上了!”

    隱隱覺得他話中有異,卻又想不透,順手接過那個小瓶“多謝!”

    “你不必謝我!”他冷聲道:“我只是替她還你個人情。我不似你,任何時候都必須以天下蒼生為重!對于我而言,她便是蒼生!所以……”他回過頭來,眼神一凜,似是刀鋒“如若有朝一日,她若說不想救這蒼生,我也定只會助她毀了這天地!”

    他一驚,卻見渺軒已經毫不猶豫的轉身出了門,腳步堅定,半點都不遲疑,如他這千年來所做的一切。

    輕嘆一聲,暮子昕緩緩的握緊手中的瓶子,嘴角又拉出苦苦的笑容,搖了搖頭,似是無奈,又似是自嘲。

    這一切皆是造化,半點不由已,他做什麼也是徒勞。只願那人……不要如他般錯過,便好!

    ———————————————————————————————————————

    鼻間全是那濃郁得嗆人的香氣,明明該是輕淡的香味,卻沒由來的有些刺鼻。很熟悉的香味,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聞過。

    使勁睜開眼,卻發現眼皮沉重異常,她試了好多次,才勉强睜開。有淡淡昏黃的光從窗戶透出來。散在不遠的桌上,上面一點檀香正在吐著白色的薄霧。那香味就是從那里飄出來的。

    她皺了皺眉,香味是不是太濃了?都令她都有點昏沉沉的,眼皮又開始親親起來,搖了搖頭,强撐著坐起來。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一張床,一張書桌,旁邊還有著一個梳妝台,儼然是女子的閨房。這是哪里?

    她為何會在這里?眼睛再掃一遍房內,陌生的擺設,分明是不識的,但為何又有熟悉的感覺。

    單手扶著頭,開始回想。可是無論她怎麼想,卻半點想不起來,腦海中一片的空白,就連她是怎麼睡在這張床上的都想不起來。

    頭突然隱隱作痛起來,忍不住敲打了兩下。鼻間那濃郁的香味就更加的濃了,忍不住咳了几聲。

    吱呀一聲,房間卻突然開了。

    “醒了?”柔緩的女聲響起,一抹紅衣飄塵而入,絕色容顏可令天地都為之失色,輕掀起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似是寵溺。蓮步輕移,已經坐在了床沿。

    床上的人呆立,緊緊的盯著坐下的人,仍是一臉的莫明。

    玉手輕揚,狀是隨意的撫上了她的額頭,接著笑意加深“沒事了!”似是輕了一口氣,看向她,眉頭又皺了起來“叫你調皮,那北海豈是你下得去的,瞧!遭殃吧?早知道就讓你在水里多呆會,也是個教訓!”

    她眉頭直豎,像是生氣,卻藏不住那眉宇之間的寵溺之色。伸手攏了攏她額前的發絲,又自顧自的開口。

    “你要真想下去玩耍,先把碧水咒給我記清楚了。想玩又不學!那有這般好的事?”她說了半晌,卻仍是沒有得到回應,愣了愣,看向她的臉。卻見她只是愣愣的盯著她,什麼話也不說,眼里空白一片,一片霧茫茫。

    突然有些慌亂了起來。

    “珞儿!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珞儿?她是叫誰?那是她的名字嗎?可是……為什麼想不起來?

    “珞儿!”見她仍是不回,女子臉色一變,慌亂的拉起她的手,把起脈來,半晌喃喃自語道“奇怪,氣血暢順,沒事呀?珞儿……”

    “你……是誰?”她終于開了口,看著眼前的人,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淡淡的影子,房中的香味還是很嗆人。

    她一愣,呆呆的看了她半會,然后眉頭一皺,臉上似有怒氣,伸手往她額心彈了去“壞丫頭,你又玩什麼呢?你道這六界之外,什麼能瞞我過的眼睛,還看不出來你的偽裝嗎?再裝下去,我也是要罰你的!”

    那一敲下手真重,她忍不住低頭抱住額頭狂柔,想必額前已經紅了一片了。頓時有些惱,嘟起嘴來,含怨的看著她。

    “再裝下去就不像了。”女子又伸手撫向她的臉,輕輕的拂開上面的發絲,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該起來練功了,再偷懶下去,這三天都不准你出門?”

    心突然緊了一下,她很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突然空白的大腦,好像瞬間被灌入了大段的記憶進來,一切陌生的東西都變得熟悉起來,帶著零碎的片斷。心里的那個影子漸漸清楚,慢慢與眼前的女子重合。

    這才喃喃的開口輕喚。

    “娘!”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7
發表於 2017-12-3 12:50: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真假記憶】

    石頭的縫隙里爭扎著一朵花,白花的,小小一朵,卻固執的生長著。女子坐在旁邊的石塊上,望著它發呆。

    這花這草這里的一切,皆是她所熟識的。熟到她閉上眼睛都可以猜出每一個位置。只是如此熟悉的情景,為何心里卻是空洞的。空空的像是一無所有。

    她是瓔珞,這里是神山,自小她就在這里長大,除了神山之外方圓五里的距離,她從未出去過。唯一熟識的就只有這里的一草一木,還有娘——赤姬。

    這些她都記得,清楚的刻在腦子里,只是那空洞的感覺卻始終圍繞著她,揮之不去,卻找不著原因。

    鼻間聞著的仍是那清雅卻濃郁的香氣,娘想必是酷愛這種熏香的,所以整個山谷盡是這種香味。頭又開始有點昏沉了,一切都好似混亂起來。娘說這可能是因為前几天她在水底泡太久的關系,只要過几日便好了。

    但她卻不怕那種昏沉,好似比起其它來,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其它……什麼呢?不知道!想想又覺得矛盾!她分明就是怕痛的呀!

    “珞儿!”輕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紅衣女子緩緩走了過來,步步輕盈。

    欣喜的回頭,笑容撒在臉上“娘!”

    她在旁側坐下,唇邊一抹微笑,美不勝收“怎麼坐在這里?”揚手攏了攏她的發絲,眉頭又皺了皺,帶點責罰的語氣道:“瞧你,梳個頭也這般亂,你一個女儿家怎能如此!”

    瓔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她起來得匆忙,壓根沒怎麼打理頭發,只是胡亂抓了几把,就出門了。

    赤姬搖了搖頭,用力捏了捏她的臉當是懲罰“都這麼大了,還這麼不知羞!”

    嘴上這麼說,卻已動手解下她的發間,手中亮光閃過,一把木梳已經在手上,細細的梳理著。只是簡單的理了理,一個髻就已經乖乖的呆在頭上,不似之前那般松松垮垮的像要掉下來。

    瓔珞忙跑到一旁的水池旁,左看看右看看,越看就越上心,娘梳的呢!娘親手為她梳的,不知為何,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回頭看向后面的女子,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什麼就要溢出來。

    “娘!”她喚。

    “嗯!”

    “娘……”再喚。

    “嗯!”

    “娘!”繼續喚。

    “……嗯”

    “娘!”繼續。

    端坐在石上的女子,總算是察覺到她話中的異樣,愣了一愣,嘴角又拉上了寵溺“壞丫頭,你耍著娘玩呢,老叫什麼?”

    瓔珞卻咧嘴笑得更為燦爛,興衝衝的站起來,一蹦一蹦的奔了過去,一把抱住石上的人,滿足的向她懷里一頓亂噌,不厭其煩嚷嚷著“娘,娘,娘,娘……”

    她險些有些坐不穩,急忙坐正身子,一邊欲拎起懷里的小蠻牛,一邊訓斥“珞儿,你這是干嘛,你都多大了,還抱著娘!還不放開。”分明是責備的語氣,卻沒有半分責備之意,只有無奈。

    “人家想抱嘛!”瓔珞埋著頭不依,只是一個勁的向她懷里噌“珞儿……珞儿,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抱抱娘,好想好想抱著。好像是……盼了好久,終于……終于可以抱抱了一樣!”心里莫明的泛著酸,眼淚好似就要被酸出來,生生的忍住了。

    赤姬推著她的手一頓,遲疑了半會,又改為抱住,撫著她背上的發絲,輕嘆一聲滿是無奈的開口“你這丫頭!”

    由是她更是噌得心安理得,良久,似是噌得累了眷了,這才放開,卻還緊緊拉著她的手,坐一側,眨巴著兩只眼睛看著她,活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牛。

    她也只能無奈的搖頭,轉頭看向瓔珞剛剛看著的石壁“你剛剛在看什麼?”

    瓔珞一呆,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目光落在壁上的那朵花上“看花!”

    “花?”她愣了愣,眉頭皺了起來,目光轉厲,盯上她的眼“你一上午就在這里看這花?”

    “呃……”瓔珞嘴角一抽,不詳的預感,不好,她一時得意,泄了底。

    “我可記得,讓你來是修習碧水咒的!”

    瓔珞神色更加慌了,眼睛東瞅瞅西瞅瞅,就是不敢對上她的眼,就連剛剛還緊拽著不放的手,也嘩啦一下松開,燙手。

    “珞儿!”對面的人發火了。

    “娘……”嘟起嘴凝上万分委屈的神情,胡亂找著借口“我……我是看這花生在這縫里,可憐……正……正想救它呢?”

    “珞……儿!”她嚴厲不敢,眼神輕眯。

    “真的,真的,真的啦,娘!”她舉起手,努力給自己信心,卻更顯心虛。

    赤姬盯了她半晌,無奈了嘆了一口氣,軟下聲來“珞儿,你知道我讓你修習法术,是為你好!万一你有危險,而娘又不在你身邊,那……”

    “我知道了!”她低頭認錯,一會又揚了起來,似是急于解釋什麼“但是娘,如果你不在我身邊,也是沒有關系的,因為珞儿還有……還有……”她語到一半塞住了,明明剛剛心里明鏡儿似的,怎麼現在又迷糊了呢。好似有個清楚的影子,正淡淡的隱去。

    “還有……還有……誰?”她迷惑了,抬起頭去看旁邊的人“娘,還有誰?”

    她神情一滯,眼里突然電光火石的閃過些什麼,似要漏出來,卻又慌忙的掩起,恢復如常。

    “娘怎會知道……你說的是誰?”

    是呀,她都不知道,娘又怎麼知道。

    四下看了一下,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她的眼神“好了,珞儿,你別在這儿耽擱了,來!娘教你別的。這次可別偷懶了,知道嗎?”

    “哦!”她乖乖應聲,腦中那絲疑惑揮之不去,好似……忘了什麼?

    赤姬回頭看了那壁上的花一眼,一邊拉著她離開,一邊道“那花你也別再想了,就這麼一朵,明天興許就謝了,何必去廢心思。”

    “謝?”瓔珞腳步一頓,呵呵的笑開“娘,你說什麼呢?神山的花,怎麼會謝?”

    她又是一愣,臉色剎那有些異色,瞬間又不見,隨著她笑開“對對對,你看娘都糊涂了,還不是被你氣的,有功不練,跑來看什麼花?該罰!”

    “珞儿知道錯了!不過……”她回頭看向那朵掙扎在石壁間的花,不知怎麼的她居然有些同命相惜的感覺,她分明是什麼都不必擔心的神,真是奇怪,許是她也迷糊了。“娘……我們幫幫它好不好?”

    “幫?”回頭看看那花,再看看身邊笑顏如花的人“如何幫?難道你想將它移下那石壁不成?”

    “自然不是,那是它的根!”根基自然是不能移動的。

    她放開她的手,快步向石壁跑了過去,在距離一步的地方站定,伸出手輕撫上花瓣。只是片刻的工夫,似是所有的春意瞬間集中在了這塊石壁之上,花草自那手尖開始,一片一片的漫過整個石壁,瘋狂的生長著。長長的青色藤蔓層層的包裹起來。似是剎那經歷了無數個春,一片綠海。

    赤姬猛的瞪大眼睛,看著已經煥然一新的石壁,永永不能言語。

    “好了,這樣它就不會再孤單了!”她高興的回過身“娘,我們走吧……娘?娘?”

    她喚了好几聲,眼前的人,才回過神來。卻還是略帶呆滯的指著那突生的綠意“這……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一直會啊?”瓔珞的眼里清明一片“娘,您忘了我自出生起就有這種能力,您說是因為我們是神族的原故,所以才能如此。”重新位住她的手,一邊走一邊道:“好了,我們走吧,這次我保證好好修習法术!”

    “嗯……”她輕聲應著,卻有些心不在焉,眼中更是意味不明,身側的手微微顫著,復看几眼那石壁。

    她能令万物生長,如此……如此根本不是普通神族能做到的。

    這……這……這分明是造物主才有的能力。

    ———————————————————————————————————————

    是夜,屋內然著濃郁的熏香,整個屋內都飄散著那白色的輕煙,似夢似幻。

    女子在床前站定,看著上面已然熟睡之人。清雅秀氣的臉上,就連睡著也帶著絲淺淡的笑意。眉心舒展,似是滿足得擁有了全世界。這樣一張臉,並不是熟識的,甚至有几分陌生。只有那緊閉著眼皮下,那純淨的雙眼,卻是印在她心底的。

    突的又生出那股子疼惜,如初見她時那般,來得突然,卻又令人覺得理所當然。像是與生俱來的,印入了靈魂的那般。不自覺的伸出了手,細細的撫上那張臉,輕輕撥開烏黑的發絲,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似是被驚擾了,睡夢中的人儿,翻動了一下,含糊的嘀咕了句“娘……”

    那只手瞬間頓住,停在半空中,想要上前,卻又遲疑,最后緊緊的握進手心。熟悉的語氣,與心間那抹小小的身影重疊為一,抓著她隱隱的痛著。

    為何她會知道?為何她會記得這般清楚?那般的熟悉,清晰,筆筆刻骨。但卻……不是屬于她的。

    上揚的嘴角透出苦澀的味道,深吸一口氣,收回那只手,毅然轉身出門。臉上的慈愛,痛惜之情,盡數褪去,仿佛從未出現一般。

    屋外,無月,一片漆黑。像是一張黑色的大口,可以把人吞噬。她卻准備無誤的走向偏南一角。

    行至數十步,站定。

    “你可確定了?”陰沉的男聲響起,全黑的夜色之中,出現一雙稅利的眼睛。原來那方站著一名男子,一身全黑,與夜色重疊在一起,只有那雙狠毒的眼睛閃著驚人的亮度。

    “是,今日我已經確認了,的確就是她!”女子恭敬的回答。

    “哼!果然”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8
發表於 2017-12-3 12:51: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惜憶之物】

    “赤姬廢盡心機想要守住的就是這個密秘嗎?”男子一聲冷哼,眼里盡是狠毒之色“我便偏不讓你得逞。紅釃!”

    “屬下在!”女子恭敬的行禮。

    “有沒有查到劍靈所在?”

    紅釃臉色變了變,眉頭輕皺“她未曾談及過,不過天劍的確是在她身上!”

    “沒有劍靈的天劍,只是個軀殼而已,我要何用!”男子突然厲聲反駁,眼神輕眯一字一句的道:“盡快讓她說出劍靈的所在,竟然劍是她的,劍靈在哪,也只有她知道。”

    “可是她身有舊傷,再加上封印,我恐怕……”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只要找到劍靈便成!”

    “屬下明白!”她再次恭敬的行禮,復看男子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嘴角動了動,終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魔尊……屬下斗膽,敢問找到劍靈之后,她……瓔珞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男子眼色一冷,掀起嘴角冷笑一聲“你以為我讓魔神臨世目的何在?難不成我們還得留下一個天敵不成?”

    紅釃臉色瞬間慘白,啷嗆著退后一步,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你……你要殺她!”

    “自然是!”他回答“莫說她是未覺醒的天帝,就憑她是神族的女人,就該死!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這一切與她無關!也非她所願!”她臉色泛著青,急于想解釋“況且,她……只是個孩子,就連力量也……”

    “孩子?”男子突然打斷她的話,那雙陰寒的眼睛掃了過來,緩緩輕眯,閃著刺骨的寒意。突的嘴角詭異的上揚“她是誰的孩子?紅釃,你該不會真把自己當成赤姬?對那個丫頭,產生骨肉親情了吧?”

    紅釃一愣,找不著回答的話語,臉上色彩剎時褪盡,緩緩的低下頭,手間寸寸收緊。

    男子卻笑得更加陰冷,上前一步粗魯的擰過她的下顎,逼迫她正視。傾身靠近,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以為你是誰?赤姬?還是神?哼,你只不過是我用那個賤人的精血所化。有著跟她一樣的相貌,一般的記憶的精魂而已。連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個傀儡而已。”

    他冷哼一聲,滿意的看到她的眼中出現的驚恐,絕美的容貌泛著青紫微顫著。于是男子更加的笑得歡暢,手間用力,捏著她痛得皺起眉。

    “你想要當她娘是嗎?我告訴你,你不是!你什麼都不是?你最好乖乖的做好我交待的事,別想那些沒用的感情,否則……”眼神一冷道:“我能造出你,也能毀了你!”說完用力甩開。

    她腳下不穩,跌坐在地,撞到一旁的石塊之上,划下一道長長的傷口,卻强忍著回應“屬下……明白了!”

    “哼!”一聲冷哼,男子拂袖一甩,轉身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似是連低頭看她一眼,都覺得麻煩。

    黑夜又恢復了平靜,偶爾几縷涼風吹過,刺骨的冷。

    半晌

    地上的人這才緩緩的坐正身子,未曾站起,只是傾身抱緊著雙腿,腿上一道長長的傷口仍是滲著血,她卻好似看不見一般,只是努力的縮成一團,顫顫的發著抖。

    她……不是赤姬!永遠都不是。

    ———————————————————————————————————————

    “娘,你叫我?”從身側探出頭來,順勢抱住前人的手臂,整個人都粘在了眼前人的身上。腦袋更是想盡辦法的想要噌進她懷里去。

    正在出著神的人一愣,側身看了看懷中襲上來的人,眼神沉了沉,立馬又恢復過來“珞儿,你來了!”

    “嗯!”瓔珞抬起頭“娘還是要教我碧水咒嗎?”

    “那個咒你學了都五天了,怎麼還是不會嗎?”順手撫平她衣上的折皺,她輕笑道。

    “我一定會學會的!”瓔珞信誓坦坦,鼓起了拳頭,轉念一想又皺起了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就不知是怎麼了,明明我以前學東西很快的,只要看過的一遍的法术,就一定會,為何這個碧水咒這般難學?”

    赤姬的手一頓,臉上閃過了一絲什麼,訕訕的收回手,輕笑道:“哪是難,定是你沒用心去學。”

    “有呀!我很用心的!”她反駁,反復看著自己的手,她分明就是認真的去學了,只是無論她怎麼學,法术就是出不來,好似……心里堵了什麼?

    “好了,不說這個!”她打斷瓔珞的話,拉過她的手道“今天我們就不練那個。”

    “那練什麼?”

    她笑了笑,眼神卻四處游移了半會,才緩緩的道“劍!我們練劍,珞儿,你可帶著……自己的劍?”

    她點頭。

    “拿出來給娘看看!”

    瓔珞呆了呆,卻還是答應了。只是仍是有些不明,為何要練劍,娘不是一向不喜自己的劍嗎?一度還想扔了它,只是這劍頗具靈性,自她五歲發現它開始,就一直跟著自己,就算是娘生氣把它扔了,它又會自己飛回來。

    忍不住擔心,娘會不會一氣之下毀了劍。

    揮手輕揚,展開手心,只見金光一閃,片刻的工夫,一把長劍已經躺在她的手上,那劍身由光芒組成,半透明狀,隱隱可見她手上的紋路。

    她伸手正要遞過去,突的察覺劍身的異樣,心中一驚。收回手,盯著那劍半晌“娘,這劍……劍靈!”

    “沒有劍靈?”她接口道。

    瓔珞點頭,低頭看著手里的劍,世間之物皆有靈性,復于兵器本身,由認定的使用者驅使,這也是兵器之所以認主的原因。

    天劍乃天下至靈的兵器,靈性卻與之不同。它的靈性太過于强大,平時與天劍合一乃是至尊的利器,如若劍靈不在,那天劍的威力就只余十分之一。

    輕撫著劍端,微涼!不似印象中的暖意,這分別就是離了劍靈才有的感覺。

    “天劍,是世間最强的神器,亦是我神族之物。這劍靈自然是缺不得的,珞儿,這劍是你的,可否找得到劍靈?”

    她上前一步,仍是和緩的笑著,只是抓著她的手有些緊。瓔珞愣了愣,娘好像突然喜歡起這把劍了呢,而且還急著讓她找回劍靈?

    “可以找到!”她回答,其實只要靜下心,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劍靈就在東南方向的某一處。

    是她的錯覺嗎?娘根本就沒有碰這劍,卻好似早就知道劍靈出竅的事。低頭撫著那劍身,涼涼的,她只是几天沒有喚出這把劍而已,為何卻好似那劍靈已經離了好久了。

    她示意瓔珞把劍收起,笑顏如花“那便好!”

    那溫柔的笑容似是春風拂面,吹得人心都是軟的,這是娘的笑容,沒錯!

    “等你尋了劍靈回來,娘便教你御劍如何?”她撫上她的發絲,眼里都是寵溺之色“你不是一直都想學御劍嗎?”

    瓔珞眼前一亮,重重的點頭“好!”

    果然娘親便是娘親呢,原來她的小心思她一直都知道。雖然修習御劍之术不一定非得要有劍靈,但娘說要找到,那定是要找到的。她真是要不得,剛剛為何會想些有的沒的?甩甩頭,心中才升起的疑慮全拋之腦后。

    “走吧,娘陪你去!”她伸出手去。

    瓔珞卻習慣性的縮了回來,脫口而出“娘不用陪我去的!”

    她笑“我不陪你去,這北海海域甚廣,你要怎麼去?”

    瓔珞卻笑得更歡,且理所當然“有人陪我去的,珞儿還有……有……”

    誰?

    一半的話又塞住了,明明是可以脫口而出的名字,一時間找不著對象了,心底的那種空洞感越來越大,有什麼纏著心一陣陣的刺痛著。卻痛得很是莫明,為何?

    頭突然有些暈起來,昏昏的。

    “珞儿?”旁邊的人上前一步,手有意無意的拂過她的額頭。

    又是那種香味,那清雅卻濃郁的熏香。她已經聞得習慣了,此時看來只覺得分外的清怡凝神,剛剛有些緊繃的神情瞬間發松了下來。

    “怎麼了?”詢問的眼神,帶著絲擔憂。

    “沒什麼?”猛的搖頭,她真該好好的學學碧水咒,不然也不至于溺水,產生這麼煩心的后遺症,害娘擔心,不該!不該!“劍靈在東南方向,我們走吧!”

    忽略那轉瞬即逝感覺,燦笑著催促她前行。前者無奈,只能寵溺的笑著,被她推著走。一陣拉扯間,腰間有什麼滑落。

    當的一聲,發出輕脆的回響,腳下一停,退后一步,隨意的看向地上之物,只一眼……卻再也移不開眼睛。

    寒冰如玉,晶瑩剔透。其中一朵六瓣之花安靜躺著,中心一滴血紅似要破冰而出。嬌艷得似要燃燒起來。把原本透明的花瓣盡數呈現,著色于上。

    這是……

    心間瞬間猛收,不能呼吸,腦海中的迷霧盡數散盡。有什麼正翻江倒海一般的倒出來,一層又一層,一浪又一浪,把她整個人徹底浸沒,啃噬干盡。余下的只有那撕心裂肺的感覺,久久不散。

    好……痛……

    “珞儿?”

    “……”沒有回應。

    “珞儿?”

    “……”

    “珞儿……”她不免擔心的回過身來。

    卻迎上她笑如朝陽的臉!

    “沒事,娘,我們走吧!”

    “哦……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9
發表於 2017-12-3 12:51: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迷魂熏香】

    彎身拾起地上掉落之物,未引起前人的注意。瓔珞快走兩步緊隨其后,與赤姬相隔不到半步距離,一前一后的走著,神色燦笑如常,只是再沒有前去拉她的手。

    突的又停住,略略驚訝“娘,我突然想起還有東西落在屋里了,我回去一下,馬上就來!”

    說著不等她回答,已經轉身向房里跑去。邊跑還不忘邊回頭,嚷嚷著“等我一下,娘,要等我哦!”。像是極怕她扔下自己一人先行。

    “你慢點!”看著她急匆匆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跑得快,一頭衝進房內,也顧不得關門,轉身進了里間,剛踏入門口,那恨不得快一點的步伐卻突的緩了下來。

    出奇的慢,似是挪動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氣力。剛剛還笑顏如花的臉色,剎時蒼白一片。

    腹部一陣攪痛,壓仰許久的不適瞬間傾倒了出來。一個一個畫面,不斷的自腦海中閃現,連接不斷,那突來的事實衝擊太强,腳下不穩,啷嗆了兩步。扶住一旁邊的桌沿,傾身一陣干嘔出聲,似是心肝脾肺全擠在了一塊,壓得下一刻就要崩潰。

    半會!

    那干嘔才停止,大口的喘息著,目光轉到右手之上。眼色轉沉,輕輕拿起展開。那冰寒如玉的花朵安靜的躺著。中心那一點紅卻似是隨時可以破冰而出,刺入她的心髒。

    她一直都想不起來,這六花自己是什麼時候做的。

    如今……想起來了。

    原來,它本就不是自己的。

    半會心里的那股子騷動才慢慢平息下來,濃郁的香氣,慢慢又把她圍繞起來。轉頭看向旁邊然著的檀香,緩緩的笑開。自語道:“娘,還真是喜這種香呢!”

    順手倒了杯茶,走近,往那煙霧彌漫的香爐之上當頭淋了上去,只聞滋的一聲響,散發出最后一縷輕香,再無聲息。

    “珞儿!”屋外傳來了催促聲。

    屋內站立的人,呆了一呆,轉身又是一臉的笑意“來了!”

    奔出屋外,見對方已經等得有些不煩了“珞儿,你拿什麼呢?非得現在拿不可?”

    瓔珞笑了笑,展開手心:“找這個!”

    “這是何物?”她接過仔細的打量著半會,仍是一臉的茫然。

    瓔珞的笑容僵了僵“娘,不識此物嗎?”

    她點頭,重新看了看手中被冰封的花“這花倒是長得奇特,你是在哪摘的?”

    “……我也忘了!”她笑著,拿回手里看了看,眼神深沉起來“這花向來就在我身上,可是卻一直想不起來,我是什麼時候摘的。娘,你說……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她神情一滯,臉色剎時有些白“只是一朵花而已,算不上忘記,又有誰是每件事都記得的!”

    “說得也是!”她點點頭,笑著把花收了起來。

    “珞儿,竟然劍靈在東南的方向,我們先御劍而去,再細找如何?”她轉開話題問道。

    “不必了!”瓔珞笑了笑道“那處離此不遠,我們步行而去也可以!”

    “步行!”赤姬微驚,卻見她已經往那邊走了過去,也只得跟上。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專心的往那方走著。偶爾有几輕風過往,飄散著几縷紛香,卻不再濃郁。

    赤姬突的愣了愣,似是想起了什麼,拉住身邊的人“等等!”

    瓔珞停下腳步,見她從腰側突然掏出一個繡著藍色花邊的小袋子,似是香囊。

    “這個你帶在身上,此處出去,便是冰寒之地,這……有助你驅寒。”

    她接過,隱隱可以感覺到上面的法力,的確可以防止寒氣入侵。只是何時起,神山方圓之也,也有冰寒之地了?

    輕輕捏了捏,熟悉的香味席卷而來,與她房內的香氣如出一轍,濃郁到有些嗆人的地步。頓時又笑出聲來。

    “原來是這樣,你想得真周到!”信手擺弄著那個香囊道“我還真是很怕冷的呢!謝謝!”

    “謝什麼?”她慈愛的摸摸她的頭“我是你娘,我不替你想著,依你這般的個性,怕要真的受了寒了,才會知曉。”

    她笑得眉眼連成一線,細細的捏著袋子“其實珞儿一直……都認為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娘親。任何人都是替代不了的!”

    赤姬仍是緩緩的笑,眼里都是寵溺。瓔珞卻獨自的說開了。

    “只是珞儿一向都頑皮,讓娘操了不少心,實屬是不該,娘可曾怪過我?”

    “我是你娘,哪會怨自己的孩子!”

    “說得也是,娘怎麼會怪珞儿,不過……如果珞儿做錯了事,娘也不會怪我嗎?”她繼續問。

    “不會!”

    “那……如果是很大的錯事,造成……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娘也不會嗎?”

    “不會!”

    她卻像是不信,回過身來看她,眼里有著什麼閃爍著,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臉正色的問“你真的這麼認為?”

    “自然……是!”赤姬一愣,看著她万分認真的神情,好似這是對她很重要的答案,緊張的連手都在微微的顫著,不免有些擔心“珞儿你……”

    “那珞儿就放心了!”她卻突然打斷,松開她的手,退后一步。笑容又開在了臉上,完美到沒有一絲的瑕疵,呵呵的笑出聲,狀似輕松,卻給人一種壓著了什麼的錯覺。

    “其實珞儿……一直都想聽娘說這話呢!一直想……娘說……不怪珞儿……不怨珞儿!等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都記不清了。以為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還好……還好……”

    “珞儿……”她這話說得莫明,赤姬頓時有些心慌,正要開口,她卻突然問。

    “您還記得,我五歲之前,娘最常說的是什麼嗎?”

    她細一沉思,想了想才回道“切記神職,不忘其責!”

    “是呀!神責……娘一直都說,要謹記神族的職責,要守護這個世間,不就輕易打亂秩序!可是……”她突然笑出聲“娘卻在我五歲那年,突然就改了口,說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只要做娘的女儿就好!你還記得嗎?”

    “這……我到是忘了……”她皺了皺眉,隱隱覺得她話中有異,偏偏卻又找不出哪有異。

    “當時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會這樣?直到現在才想明白!”她伸手摸了摸手上,那還散發香味的香囊,再笑“我們是神族,五歲之前的話,那是娘做為神說的;而五歲之后,她是做為母親說的。”

    “是嗎……”她應著聲,心里的不安越來越甚,頻頻看向她的臉,卻又找不出所以然。

    “其實我一直有問題想問娘的!”她突然停下腳步,站立原地,定定的看著前面的人。“就不知,你能不能回答我?”

    前行之人回過身,滿是疑問的看了回去。卻見她緩緩的拉出身側那個香囊,在她驚訝的眼光中,松開掉落在地,淡淡的開口。

    “當年我娘為何要封印我的神力,為何必須滅青云滿門?你又為何……會知道所有關于我的事?”

    語落,她眼睛暮的睜大,臉色剎時蒼白如雪。總算明白她話中有何異樣,她口中的娘,早已經不是她了。原來晶亮的眸子,此時也已經模糊不清。

    她已經知道了……

    雖然正是盛夏的時節,此處卻絲毫沒有暖意,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刮著,帶著冰雪的氣味,刺骨般的寒冷。她剛剛說,這里出去,便是冰寒之地。看來此話不假。

    寒風中,誰都沒有動,只是互相看著。不同的是,瓔珞一臉的淡然,眼里平和一片,沒有一絲的動怒。

    對面的人,卻是一臉的復雜,身側的手更是松緊了好多次,似是想上前拉她,卻找不出親近的理由。眼里不斷有涌出的東西,似是慌亂,似是不知所惜,似是愧疚。

    愧疚,她何必要有愧疚?

    “你不是我娘!”她一字一句的說出事實“你到底是誰?”

    對面的人一愣,滿是復雜的看了她一眼,才緩緩的低下頭。嘴角動了動,似在猶豫如何喚她,最后還是決定省略稱呼“你……是何時知道的?”

    瓔珞不答反問“你是魔界中人。”

    對方臉色一沉,半晌才緩緩的點頭。

    她轉頭看向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香囊,隱隱還散發著惑人的香味。

    迷魂香!

    如若不是她手里的六花,純化了這香味,恐怖她永遠也醒不來。永遠以為娘還活著。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那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的感覺,强行打起精神。

    “這里……是什麼地方?”她繼續問。

    “冰凌寒域,至寒所在。”她緩緩的道。

    瓔珞一驚,頓時明白了她們之所以抓她來的目的。至寒是魔神的最后一個封印,指的就是冰凌寒域,但冰凌寒域甚廣,且都是一片荒涼的雪地。封印具体在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

    唯一的方法便是由天劍引路,天劍仍天下至靈的兵器,對魔神的邪氣,自是有所感應。但如今劍靈不在劍上,天劍便失了靈性,談何尋找封印?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計划?包括摧毀天柱,圍攻炎華,還有……引我入魔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0
發表於 2017-12-3 12:51: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一切因果】

    “沒錯!”聲音從前方傳來,卻不是對面的人說的。

    前方十步開外有黑光晃動,緩緩走來一人,身著黑色衣衫,黑發整齊的梳于腦后,周身圍繞著濃郁的煞氣,唇角帶笑,卻是那種陰冷的笑容,仿佛是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步一步的走近。

    這人她並不陌生,准確的說她只見過一次,卻是刻骨銘心。

    見他過來,那位極似娘的女子,忙是退開一步,一副恭敬的樣子,候在一旁。那人卻好似看不到她的存在一般,筆直走過來,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向后面的瓔珞。

    “世人都知,神女赤姬誕有兩女,乃世間僅存的神族。如若我不這麼做,又怎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謊言,神族一脈,自古單出,並無例外?”他一字一句的說著,眼神單眯成一條縫,黑眸之中,似是夾著滿腔的憤恨,像是隨時便會取了她性命。

    “魔君殷懷單!”她道,按說她該怕的,卻怕不起來,是因為早猜到這結果?

    “你到是記得!”他冷笑“這一百年來,你們姐妹可讓我好找……不,是兄妹才對!”他臨時改了口,見她不語又自顧自的道:“你定奇怪,我怎麼會知道?原我也是不知的,只是交待讓緋艷在解開第一個封印時,故意亮出天劍。猜定你們看到之后,定會有所舉動,誰知你會笨到自己來搶天劍。”

    他冷哼一聲,下意識的摸向心口“神山之巔,劍云之戰那一傷之仇,你以為我還看不出點端詳?哼!還真是好計謀……誰想得到,你一個被眾界不恥的神,竟是六界苦尋的再世天帝!”

    瓔珞仍是不回答,只是手間收緊,緊得不留一絲縫隙,從天柱崩塌到她被擄到這里,全是他一手設計的陰謀,為的只是引她們出來。他就這般恨神之一族。

    “你為何要逼我們兄妹至此?”

    他臉色一寒“這全是你們應得的,是赤姬那賤人的報應,凡是她在乎的,我便要毀掉,凡是她擔心的,我便偏要讓它發生!怪只怪你做了她的女儿!”

    瓔珞輕皺起眉,聽他的口氣,分別是與娘相識的,但為何如今卻這般恨她?關于娘的事,她知道很少。小時候娘未說,如今哥也從未提起。

    他笑得越加的陰冷“怎麼?怕了?怕我現在殺了你?”

    “你不會!”瓔珞臉色未變,直視他的眼神,現在就算是怕也是無用的,她又何必“如若你要殺我,早就可以動手,不必等到現在,還設計這麼一個……計謀。”她有意無意的,看向一邊的紅衣女子,后者卻始終低著頭,恭敬的候在一旁。

    “如此冷靜,到是有几分那人的性子……”他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什麼,立馬又恢復,冷笑道“不錯,我現在是不會殺你。殺了你,這世間就無人可以幫我找到劍靈。”

    瓔珞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你到底為何要做這些?解開魔神的封印于你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哼!”他冷哼一聲“魔神是這世間最强的力量,仙魔兩界皆是修行之人,追求無上的法力無可厚非。區別只在于,他們修的是仙道,我們修的是魔道。誰規定這修行須是仙道才是正統?”

    “魔神只會毀了這世間,毀了蒼生,你解開封印難道只是為了見識她無上的力量?”那無上的法力當真就那般重要,讓人不惜毀了這世間?

    他卻突然大笑,一臉狂妄的反問“你以為,魔神真能復活?”

    瓔珞神情一滯,有些莫明的看向他,他這話什麼意思?

    “魔神封印一分為四,我現在已經解開了二個封印,出現的都不是魔神。只有源源不斷的陰邪之氣。你以為為何如此?”他一臉冷笑。

    瓔珞不語,他又繼續道“原因只有一個,世間根本沒有什麼魔神。即便是有,也早已經在上古時期被天帝所滅了。所謂的封印,封的並不是魔神,而是他的怨氣。更是他無上魔力所在!”

    瓔珞愣住,突的思起天柱之內的那些字。

    “料,世間陰陽相成,欲念成魔,涂炭生靈。六界已危,憤而封魔于荒蕪,神魂俱滅。”

    神魂俱滅!她之前未曾細想,如此回想起來,原來此言指的不是天帝神魂俱滅,而是魔神。便是說魔神早已經滅亡,只是其欲念之力仍是徘徊于六界。所以天帝當初封印的不是魔神本身,而是魔神的欲念。

    如此,就算是魔神封印全數破除,那欲念終無法彙聚成形。回頭看向仍是一臉陰森之色的殷懷單,他早知道這一切,又為何要做這些事?

    突的想起什麼,臉色瞬間慘白,瞪大眼睛看向他“你想聚彙所有欲念,得到魔神之力!”

    她早該想到的,魔神雖然形滅,但只要欲念破除,任何人得到那種欲念都是魔神。殷懷單就是這麼想的嗎?他想成為魔神!

    他卻笑而不答,轉眼看向一旁靜立了許久的人,嘴角又開始詭異的上揚,轉開話題道。

    “相信你必是想知道我是如何破除‘至陰’的封印的!”見瓔珞疑惑的神情“要解開封印,並非只有天劍而已。當初下封印的是神族,如今要解除封印,當然也只有神族之血便可以。”

    神族之血,瓔珞臉上閃上一絲晃乎,接著一驚,猛的轉頭看向一旁邊仍是低著頭的女子。

    “你可知她是誰?”他轉身走了過去。突然伸手用力的擰起紅衣女子的下巴,眼里似是閃著寒光。“她有著和赤姬一樣的相貌,就連記憶、法术也所差無几?其實……非要說她就是赤姬,也不為過。”

    瓔珞更是驚訝,轉頭盯著她那張被殷懷單掐得已經泛白的臉,那和某人一模一樣的雙眸中,似是含著千言万語,卻找不著傾訴的出口。頓時心里說不出的感覺,刺得難受。

    “放開她!”

    “怎麼?你真把她當成你娘赤姬了?”他冷笑出聲“她只是我用赤姬的一滴心血化魂,花身化形的傀儡而已。之所以有這張迷惑人的嘴臉,全是因為那滴心血所賜。她連人都算不上,硬要論起來,頂多也只是個花妖而已!”

    他眼神越加的狠毒,緊盯著手中女子的臉,手上便愈加的用力,那人已經難受得閉上了眼睛,嘴角已經有血跡滲出來,他卻不放手。那黑眸之中,滿腔的恨意,正緩緩的傾斜出來,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女子。

    “放手,放開她!”瓔珞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推他的手,殷懷單卻像是已經失了神智,眼睛越來越狠毒,甩手一揮,她腳下不穩,狠狠的往地上倒了下去,撞擊在石塊之上,忍不住驚呼一聲。

    眼前的人一愣,好似這才收回神智,眉心皺緊,憤憤的放開緊掐著那人的手。眼里那似海般的恨意這才緩緩的壓了回去。

    冷冷的看一眼跌坐在地喘息不止的人,再看看一旁的瓔珞,冷哼一聲道:“雖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就別想著你能從這里出去。明天……還有一場好戲,等著你呢!”

    說完拂袖一甩,轉身而去,慢慢消失于無形。四周的景致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草地一寸寸的褪去,似是被水洗滌一般,全變成了一片的白。天空飄散著片片雪花,身下的原本繁花似錦的景色,也全變成了白雪疊蓋的大地,只有那石壁之上,由她的觸碰而生成的春景,仍是生機勃勃。

    原來,這四周的一切,皆是用法术幻化而成。如今她已經識破,自然是沒有繼續裝下去的必要。

    再次看一眼地上仍是喘息不止的人,嘴角動了動,終還是沒有說什麼。自地上爬起,轉身便進了屋。

    卻不知,背后一道復雜的視線緊隨上來,像是打著千千結,怎麼都解不開。迷茫,慌亂,愧疚,痛心,許許多多的不明情緒糾結在一起,散不開。

    ———————————————————————————————————————

    入夜,天際已然全部變成了暗色,冰凌寒域之內,卻仍是一片亮堂。純白的雪,輔天蓋地都是。照亮了整個夜空。

    香爐已經是冰涼,屋中卻仍是飄著少許的香氣,門外傳來緩緩的腳步聲,在門口站定,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似是猶豫該不該進來。

    良久,門才被推開,大量的冷風灌入,似是刀子一般吹得臉生痛。紅衣女子看了她一眼,徑自走到桌前,手里端著什麼,冒著熱氣。

    小心的放在桌上,卻好似故意忽略那闖開的門一般,任由狂風肆虐。

    “珞……喝點熱湯吧!”話到一半又改了口。

    瓔珞看向桌面,那是一碗雪蓮湯,里面還飄浮著一朵白色的雪蓮花,熱氣騰騰的。

    “喝了可以……驅寒!”她緩緩的道,每說一句都十分堅難,眼神沉沉的,似是帶著很深的愧疚。

    愧疚?她何必要愧疚,她是魔族的人,她是神族。利益衝突,各取所需。或許她是騙了她,但從另一角度上看,她做的卻是好事。

    她走近,看了那碗湯一眼,卻沒有動手端起,而是緩緩的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記得以前小時候,娘也會時常熬湯給她喝,雖然做為神來說,吃喝根本就沒有必要。她卻喜歡那種暖暖的味道,娘便也天天給她做。

    只是此時,她卻不敢再去輕易償試,人不同,湯也便不同了。她不確定那除了湯是否還有什麼?

    前面人的臉色更加的沉了,緩緩的低下頭,看向那碗湯,突然動手端起,一飲而盡,自嘲的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用毒!”

    “我知道!”瓔珞回答,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只是她現在是清醒的“你到底是……”

    “紅儷,我叫紅儷!”她接口道“我有赤姬的全部記憶,關于神族,關于封印,關于……你!”

    她長嘆一聲,突然轉身走向窗邊,輕推開窗口,看著窗外的某一處,于是屋內更加的寒冷。瓔珞心中疑惑,看向那敞開的門和窗戶,她有必要打開嗎?

    “如魔尊所說,我是用你娘的心血,凝聚成魂,再以花形化身。若要定位的話,我該算是流著神族血的花妖吧!”她輕笑一聲,臉上卻不見歡喜之情,只有苦澀和自嘲。

    “是你解開至陰的封印?”她問道,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窗外飄散著單一的白雪。白得有些刺眼,所以只要有什麼異狀,便很容易看出。

    “是!”紅儷毫不掩飾的回答,回身看向她“是用我的血解開的封印,炎華門的封印,也會用此法。”

    瓔珞一愣,不想她竟會如此風淡云輕的將計划告訴她。突又想起那日的血云陣,想必那便是她的血化成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解開封印!突然又有些后怕,如若當日她不是發現血云之中的破綻,怕如今炎華門已經不存在了。

    只是……

    “那日……血云之中,為何有水?”

    她突然一笑,看向她的眼神,竟有些迷茫起來,像是溺著什麼。如同她裝做娘時,那般的眼神。

    “我以花為形,你可知……我以何花為形?”

    瓔珞一愣,心里頓時有些沉沉的。有些想法正呼之欲出,卻又害怕的壓了下去。窗外貫進來的風突然小了些。

    她緩步進了過來,眼神仍是沉得似是可以把人壓垮,瑩瑩的又似是漾著水。被那眼神驚住,忘了動作。她卻從她身側掏出一物,笑得如花般的燦爛。

    “是這個!”

    眼睛猛的大睜,緊盯向她手中之物,腦子里嗡嗡做響。

    那是……六花。

    她是六花所化?不可能,她分明就不認得六花,做為花妖,又怎麼會不認識自己的真身?而且六花只有神族可以觸碰,殷懷單又是如何得到六花的?除非……是有人送與?

    心里的疑惑一層層的解開,好像突然之間什麼都清楚了。血云大陣之所以有水,是因為要保存六花,需以冰封。紅儷初成形的時候,便是與復在上面的寒冰一起幻化而生。所以她會在這冰域之中,所以她的血云會俱火而化為水滴。

    “殷懷單……到底是什麼人?”她終還是沒問與娘是什麼關系?

    她卻好似知道她要問什麼“他原是青云弟子,瑤池仙會與你娘……相識。后被逐出師門,所以入魔!”

    逐出師門?他口口聲聲說娘背叛了他,怕是其中必定與娘有關。

    是……神族的傳統嗎?如若如此,他……也是個可憐人。

    長嘆一聲,盯向桌上放著的,那個已經空了的碗,手間緊了緊。屋外好像有什麼在晃動著,卻仍是冷的,她佯裝看不到。

    紅儷嘴角動了動,像是還想說什麼,猶豫了半晌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說的明天……到底是何事?”先她一步問出口,殷懷單臨走時說的好戲,總是讓她有些擾心的,卻猜不出他究竟何意?

    紅儷臉色一變,眉頭緊皺起,半會才吐出四個字“解封至酷!”

    瓔珞一震,他想再次攻打炎華門,親自出馬嗎?心里頓時亂成一片,雖然雙方實力相當,但如今自己在她手上。他定會以此為籌碼。

    那麼哥……

    不行不行,以哥的性格,她定會不顧一切的救她。而殷懷單那般的恨,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手心一寸寸的握緊,這世間唯有哥,不能有事。

    深吸一口氣,强行壓下心底的慌亂感,抬頭看向門外,下定決心朗聲道:“外面風大,你想吹風,大可不必拖我一塊,我怕冷!”

    語落,一片寂靜。

    半晌,才有腳步聲傳來,青衫飄訣,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看清來人的相貌時,不禁心口一緊,自嘲的一笑。

    果然……

    ———————————————————————————————————————

    炎華之上,魔氣涌動,大片的烏云几乎已經蓋住整個天空。四處皆是打斗的聲音,魔界這些几乎傾巢而出,人數之上自然是大勝過仙界。只不過仙界有四位上仙,一時也討不著便宜。

    瓔珞站在云端之上,遠遠的就看到了最前方的白色身影。風華依舊,只是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全身都是聖潔的氣質,仿佛站在那里,對魔界而言便是一種壓力。

    她在云端,又有障眼法,所以下面的人並沒有看到她。

    暮子昕旁邊不遠處就是聽風,還有二人,看樣子應是另外兩位上仙。

    “你道,若你的好哥哥知道你在這里,還會跟現在一樣,站在仙界那一邊嗎?”陰冷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殷懷單正一臉冷笑的看著正中的某一處。

    瓔珞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不遠的主峰之上,渺軒一身藍衣,手握著赤云,身若蛟龍。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身邊的妖魔皆數躺下,無人攔得下。

    應付得游刃有余,神情卻有几分焦急,眉頭緊皺,一臉的凝重。

    哥……

    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心里那股驚慌不斷的加劇著,殷懷單的目的不單是封印,還有神族,自然是不會放過哥。

    “他對你到是有情有義,不惜喬裝女子,讓我誤以為他才是我真正的對手,浪費了我千年的時間。”他冷哼一聲,眼神轉寒,凝上層層冰霜“我就是看不慣他這種自以為是的犧牲,跟你們笨蛋父親一樣!”

    父親?

    瓔珞一驚,猛的轉頭看向他,在她的記憶里,爹這個詞從來就沒有記憶,只知道自己出生起就沒有爹。每次縱使不經意提起,娘也會含糊的帶過去。只是她當時的神情,她還依稀記得,似是悔恨至極。

    “你不知道?呵……但你哥該是印象深刻吧?”他越加的笑詭異,嘴角朝一邊上揚,和眉連成一線“必竟他是親眼看著,我如何把劍刺入你爹的身体,如何親眼看著他流血而亡。”

    心間猛的一緊,手一下就握進了手心。

    原來……原來……是他殺了爹!原來哥所說的父母之仇,是這樣!但哥卻從未向她提起,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親眼看著爹死在自己面前,那該是什麼樣的痛?他卻要自己藏在心底,一個人去面對,不願與她分擔,只因怕自己難過?

    他如何能笑得如此燦爛的,護在她的身前,攔下所有的風雨,卻從不抱怨一聲。

    心痛得不能呼吸,手已經掐進了肉里,卻感覺不到痛。只是緊緊的盯著下面那藍色的身影,模糊了視線。

    卻仍無法阻止旁邊人的聲音傳過來“可笑的是,你那個愚蠢的爹,竟還不自量力的想要保護那孩子!哈哈哈……”他狂笑出聲,眼里的恨意又開始聚積“他忘了,他向來都不是我的對手。他雖是神族,卻沒有神格,他不是赤姬!”

    他自顧自的說著,越說越是激動,好似在發泄著什麼累積許久的東西“神族?六界?哼!你們一族嘴上說得好聽,卻是這世上最自私,最不可靠之人。什麼天長地久,什麼此生不負,全是騙人的謊言,理當有此下場,赤姬……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

    他眼睛轉厲,似是可以放出刀子。狠狠的盯著一處,卻沒有焦距,仿佛又回到了當時的情況。他毫不猶豫一劍刺穿那個恨之入骨人的心髒,看著他的血漫過自己的腳底,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抱緊懷里的孩子,看著他吐出最后一口氣。

    然后……然后……她來了。

    那張曾經魂牽夢系的臉,褪去了笑容。用同一把劍,刺入他的胸膛。他卻傻傻的站著,看著她手刃自己不惜一切所換取的感情。

    最后,他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山盟海誓,那些此生不悔,全都是假的。他用所有一切換來的,只余恨!

    只有恨!

    定要讓她親自償到負他的后果。

    似是漫天的恨意,暴發出來,他手間輕輕的顫動著。那狠毒的眼神恨不得把什麼人,挫骨揚灰。

    就連站在一旁的瓔珞也感覺到他那駭人的氣勢,眼睛緩緩的轉沉,話就這麼不經意的出了口:“你……仍是忘不了我娘嗎?”

    他神情一滯,猛的轉過頭來,神情剎時有些慌亂,立馬又恢復如常。冷笑一聲道:“我忘不了的,只有對她的恨而已!”他冷哼一聲,漸漸恢復成之前的陰冷樣“別以為這樣說,我便會放過你們,我終會殺了你,只是時辰問題。還有他也一樣!”

    他冷冷的指向下方的渺軒,否定她剛剛的問話。

    瓔珞不語,沒有愛又怎麼會有恨。想必之前他定是愛得甚深,才會以這種極端的方法來發泄心中的不平。只是這種方法,卻只能引出更多的悲劇而已。

    無疑他是可憐的,卻不值得別人同情。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 16:3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