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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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郊野外，人跡罕至。

　　宜殺人滅口，宜拋屍。

　　就是不知道是誰拋誰了……安東尼斯撇撇嘴，這麼說起來的話，之前他和葉霜疑惑的問題倒是終於有確切答案了——電腦被毀壞不是因為有重要線索要銷毀，而是因為它其實就是個誘餌，專門來釣自己這條探路的傻魚……

　　突然發現自己過來修電腦居然是被人算計之中的，安東尼斯心情當然好不到哪兒去。看對方摸槍的架勢就知道，這混蛋根本沒想著挾持，直接就是想幹掉修電腦……也即是代表著在葉霜隊伍中有能力破解芯片……的自己。

　　笑眯眯的瞥了眼身邊已經躺下的那個，再看看蓄勢待發的來人，安東尼斯抬手解開背包丟到一邊，活動活動手腳感受了一下重心恢復平衡的身體，挑釁的吹了個口哨，勾勾手指：「,baby！」

　　……

　　葉霜是在晚飯時間才等到了晚歸的安東尼斯，對方修完電腦離開影視城前就打了電話，賣萌裝可愛的表功同時還預定了一鍋大骨湯。

　　結果本來預計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家的人一直不見蹤影，大骨湯都快熬成了大骨漿。

　　本來葉霜還以為是沒節操的金毛路遇美女趁放風機會跑出去玩了，結果等人回來看見其髒髒的衣服褲子才發現好像有些不對……簡直就像是自家養的二貨大狗偷跑出家門去泥地裡撒歡滾了一圈回來一樣。

　　「沒受傷？」葉霜上下打量安東尼斯一圈，覺得對方精神似乎還不錯，於是就直接轉身去廚房端飯菜濃湯，回來邊擺碗筷同時邊順口問下情況：「看這樣子不會是去打野戰了吧。」

　　雖然說得有些漫不經心，但此野戰非彼野戰。真正意思大家都明白，說太鄭重了葉霜不習慣。

　　「才沒有，我愛的只有你啊寶貝。」安東尼斯衣服也不換的在葉霜嫌棄目光下坐到桌邊，托著腮幫子萌萌的嘟起嘴巴對葉霜隔空親出大大一聲：「以後我只和你打野戰。」

　　葉霜：「……」

　　突然覺得這種二貨其實根本不用擔心。

　　體力活動後消耗總是很大，葉霜的飯菜本來是按安東尼斯原本飯量做的，甚至還稍稍多出了一點，結果這回對方狼吞虎嚥全部打掃乾淨不說。飯後居然還能再啃串葡萄。

　　水足飯飽後才終於進入談話環節。安東尼斯回自己房間先沖了個澡出來，換了身衣服才把淤紫的胳膊和肩背撈出來秀給葉霜看：「小霜會推拿的吧？」

　　葉霜看眼安東尼斯，再看眼那些紫紅淤血的部位。搖頭：「淤腫得太嚴重了，現在直接活血會造成已經開始癒合血管的二次破裂，24小時內最好用冰水敷鎮一下，明天再熱敷或者推拿。」

　　安東尼斯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洗澡的時候我感覺比之前還不舒服。」

　　「……」不舒服你不會換冷水麼！

　　葉霜都無話可說了。嘆口氣：「到底什麼情況？」

　　安東尼斯放下衣服再拿串葡萄，一顆一口的配著水果把自己路上遇到的襲擊。以及他自己的猜測給如實說了一道，最後才總結：「……所以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們是被騙了。」

　　葉霜鬱悶個：「那兩個人呢？」

　　「……」安東尼斯眨眨眼：「跑了一個。」

　　跑了一個？那麼說另外一個就是沒能跑掉了。既然沒跑那麼現在人呢？既然安東尼斯沒把人抓回來也沒報警，那麼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葉霜同樣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索性就裝自己沒聽懂，關注點繼續放在那個跑了的人身上：「那人回去會不會把你的事情報告上去？對方應該早就知道芯片在我這裡，但是因為沒看到你才不知道芯片之後的去向……雖然可能會費些功夫。但是我估計他們查出你身份也用不了多久。」

　　「沒關係，我們也同樣知道他們的身份了啊。」安東尼斯捏著已經摘得只剩空桿的葡萄梗搖了搖。笑得可愛無比：「我趁著打鬥的機會，已經把韓的竊聽器注射到那人身體裡了。」

　　這就是會放跑對方的真相？

　　葉霜黑線：「……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我回頭給韓哥打個電話。」

　　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深夜，韓初回來時候臉頰有些薄紅，看起來腳步似乎也不大穩，開門後按著牆壁皺眉緩了好一會兒才甩甩頭，動作異常緩慢的慢吞吞換好拖鞋。

　　如果事情光是到這裡的話，葉霜可能覺得韓初的酒醉情況還不大嚴重，畢竟看起來不瘋不鬧的，怎麼都是一副智商還在的樣子。

　　但是接下來韓初就轉頭蹲下了身去，神情肅穆認真的將自己的皮鞋擺放得一絲不差的左右對稱，又莊嚴的將皮包擺放進了玄關櫃上正中心的位置……中途為了保證絕對中心標準，他甚至還幾次調整了皮包的重心和位置。

　　安東尼斯跟著葉霜身後出來看熱鬧，見此情形笑嘻嘻吹了聲口哨：「好久沒看見韓的強迫症了。」

　　「他有強迫症？」葉霜正在無語，聽見這話才轉頭問了句。

　　「嗯……」安東尼斯手指托著下巴歪頭想了想，一笑：「平常倒是沒有，但是如果他特別苦惱一個問題或是醉酒的時候就會出現。」

　　說著轉頭過來加重了一些語氣：「在這種時候他的控制慾會是清醒時的好幾倍，所以最好不要反駁或得罪他。」否則下果很淒慘喲。

　　話剛說完，安東尼斯就以自身遭遇證明了這一說法。

　　韓初聽到口哨聲皺眉回頭，渾身上下散發出冰冷不悅的氣息，抿抿唇後冷聲：「現在是午夜，你的口哨聲是不道德的行為。」

　　安東尼斯無辜眨眨眼：「可是我聲音分貝並不……呃，我是說我知道了。」

　　隨著韓初面色冷凝下來，安東尼斯也屢教不改的想起了自己剛才還在告誡葉霜的事情。但是儘管他及時迅速的改口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聽了前半句的韓初已經積累了足夠的不滿，在安東尼斯話音還未落下前就已經開口斥責起來：「就算不打擾到鄰居也會打擾同屋的人休息，而且吹口哨本來就是一種輕佻的行為，你的態度本身就……」

　　默默退後兩步和安東尼斯拉開距離的葉霜終於明白了剛才對方話中意思，眼看著韓初以一種平靜無波的口氣，配上藐視螻蟻的高冷表情教育安東尼斯，後者幾度想要插嘴討饒都被教訓得張不開口，只能耷拉著彷彿連金發都黯淡了幾分的大腦袋，活像只可憐兮兮的大狗……尼瑪，還好她剛才有些無語，沒來得及被人抓典型。

　　在客廳等了十多分鐘才等回兩個大男人，葉霜早就準備好了醒酒的湯水等著。

　　韓初一掃茶几上一溜排開的幾個杯子，挑眉平靜看眼葉霜。

　　葉霜迅速調整好表情以英倫古老執事的表情一絲不差欠身，禮儀標準尊重：「韓先生，這是為您調好的醒酒湯液，有果汁、茶水、牛奶和匆促準備的酸汁，您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口味。」

　　以為這樣不會被挑刺就太天真了。

　　韓初淡淡「嗯」了聲，而後薄唇冷淡吐出兩個字的評價：「浪費。」

　　「……」尼瑪要不是看在你給老娘發工資的份上……

　　葉霜忍了：「您選剩的幾份會有安東尼斯先生來喝完。」

　　「為什麼是我？」安東尼斯好生可憐的哀怨著。

　　韓初看他一眼，後者頓時不說話了。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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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初並沒有折磨葉霜二人太久。

　　雖然他確實是喝醉了，但卻沒有像其他醉鬼一樣失去清醒意識，只不過是比沒有喝醉時對細節更加偏執而已。

　　所以如果真有正事的話，只要好好說清道理，其實韓初並不會胡攪蠻纏的不配合。

　　一杯醒酒湯下肚，再稍稍閉目小憩了一小時，等渾身不那麼燥熱之後去洗澡……如此這般等到韓初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的酒氣就已經沒剩下多少了，看起來基本和正常時候已經沒有區別。

　　「你把我的定位竊聽器裝到了那人身上？」

　　邊拿個大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剛沐浴完後帶著一身水汽的韓初邊走到安東尼斯身邊坐下，下巴比了比自己房間方向，淡淡開口：「把我的電腦拿出來。」

　　安東尼斯屁顛屁顛照辦，拿出電腦後往沙發中的茶几上一放，也不需要韓初指導就直接熟門熟路的擺弄起來：「雖然還沒有完全改裝好，但我擴大了一下信息接收範圍，比以前的接收靈敏度更高，但缺點是續航時間稍微有些下跌……嗯，不過堅持到對方回他們老窩應該是夠了，說不定還能正好聽到那個人匯報任務的情報。」

　　「嗯。」韓初抬了抬眼皮：「開關呢？別在門口就被儀器檢查出來。」

　　「只要我這邊切斷監聽信號就可以了。」安東尼斯笑嘻嘻的點開程序，一個奉元市衛星地圖頓時展開在電腦屏幕上，其中一顆閃爍小紅點就是竊聽器現在位置。

　　放大放大再放大，不一會兒小紅點就定位在了精確的街道位置上。

　　然後那眼熟的坐標就讓剛湊過來的葉霜忍不住「咦」了一聲：「勞德魯的別墅？」

　　這人不是還在格瑞西夫人手裡COS等待拯救的公主？

　　「我記得勞德魯應該還沒有被解救出來？」韓初也發現了問題，沉吟不一會兒後皺眉：「初步大概有兩種可能，一是那個襲擊托尼的人平常偽裝成勞德魯的保鏢或其他手下隱藏身份，其實暗中為真正的老闆賣命。二是勞德魯的勢力中，有另外一個在他不在時可以全權代替勞德魯發號施令的副手……你們覺得是哪種可能性？」

　　葉霜端著果汁自然坐到旁邊點開竊聽信號，順手把另外一杯牛奶也塞進安東尼斯手裡：「不用覺得，聽一下就知道了。」

　　韓初抬頭看了一眼，安東尼斯和葉霜正分別坐在左右，一人手裡是牛奶，一人手裡是果汁，都是興致勃勃盯著電腦屏幕的樣子，不知道人看這樣還以為是三人在追看網絡電視。

　　信號很快傳來不甚清晰卻仍能聽出的聲音。

　　襲擊安東尼斯的人似乎是匆匆跟同事們問了一下臨時負責人的去向，得知後者還沒有休息，很快就上樓去報告了今天任務失敗的消息。

　　如果事情只是到這裡的話，韓初大概會認為是勞德魯手下的副手對安東尼斯下達了狙殺指令。

　　但是等到襲擊者匯報完任務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另外一個疑點才開始浮現出來。

　　「芯片沒有拿回來，但是已經可以確定在誰手裡了。」

　　「抱歉小姐，對手太強，而且我的搭檔也被幹掉了。」

　　「好的，副組長大概還會去找格瑞西夫人協商，我會再找機會的……」

　　……安東尼斯動手切斷信號，舔舔嘴邊的一圈牛奶沫，無辜的攤手：「看來已經很確定了，應該是第一種可能性。但是韓的第二個推測也同樣成立，在勞德魯不在的期間，確實有另外一個副手臨時接替前者的職能和勢力。」

　　「可能我想法有點粗糙。」葉霜摸下巴想了想：「但是既然通話裡提到『小姐』的話，說起棘手女性，我暫時只能想到上次勞德魯找格瑞西夫人提議聯手對付的那個珍妮弗，韓哥覺得呢？」

　　「一樣。」韓初點頭表示自己想法和葉霜沒分歧，隨後問安東尼斯：「芯片破解還需要多久？」

　　「三……呃，兩天？這是最快的時間了，我不能保證那麼快就能搞定。」安東尼斯迫於韓初的目光壓力不得不改口，但還是不甘心的眨眨眼：「我們難道一定那麼匆忙嗎？」

　　韓初深深看安東尼斯：「……搞不好會比我認為的還匆忙。」

　　對方之無法無天已經完全出乎韓初意料，本來以為這些人為了儘量縮小影響，至少是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麼太過挑戰官方神經的事情。

　　可是既然今天已經有了一次半路截殺，難保對方不會為了芯片再來個第二次、第三次……

　　葉霜拿走芯片，安東尼斯出現在電腦被破壞後的劇組，無論是誰都有足夠理由成為對手的目標。

　　再加上安東尼斯的敏感身份，萬一被調查出來的話，說不定對手的警惕和攻擊力度還能再提升幾個台階……之所以要爭分奪秒，就是為了盡快真正掌握住能讓對方忌憚的籌碼。否則萬一芯片被奪走或是毀壞了的話，那對方就真是完全沒有任何顧忌了。

　　安東尼斯被賦予重大使命，不得不掛著一張快要哭出來的包子臉繼續加班。

　　葉霜也不得輕鬆，因為韓初認為目前地方已經不再安全的關係，所以在安東尼斯加班的空檔裡，她和韓初還必須輪流守夜……主要工作內容就是盯著電腦上被安東尼斯搶奪了權限的監視攝像，然後順便時不時拿望遠鏡留意一下周圍和對面大樓什麼的。

　　一晚上高度警惕下來，別說韓初，就連葉霜被改造後的身體都感覺有些疲憊……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憊，繃緊神經一整夜實在太讓人崩潰了。

　　「托尼，你還需要多少時間？」白天等蘇箏提著早餐過來，換了葉霜去補覺時候，後者也忍不住在進房間前順口問句。

　　安東尼斯一雙熊貓眼分外萎靡，呆滯的咬著半個蒸餃抬起頭：「什麼時間？你跟我說話了？」

　　「……」葉霜突然對未來充滿了悲觀。

官不聊生

360

　　到了下午葉霜揉著眼睛起床出門時，房子裡的蘇箏和韓初已經不在，而公寓裡卻多出了一個正在對著電腦啃薯片敲鍵盤的陌生男人。

　　葉霜有點迷糊站在房門前呆了半分鐘，恍惚中差點以為自己穿越。

　　好一會兒後，終於還是男人吃完薯片換零食的時候才發現了對方，迷惑的「咦」了一聲後才突然想起什麼：「霜姐？」

　　即使沒見過面，但聽這個曾經幾次在電話裡聽過的聲音，葉霜也終於想起來對方是誰了：「……阿K？」

　　男人果然很高興點點頭：「是我啊霜姐，終於見著面了。」

　　「嗯，你什麼時候來的？」葉霜走出房門四下看了眼，再聽了聽，只有安東尼斯房間裡有點小呼嚕聲，除此以外不像還有第四人在的樣子。

　　於是好奇：「韓哥和小蘇呢？」

　　「買菜去了。」阿K又抓了一盒米果卷拆開包裝「哢擦」起來，口齒不清的為葉霜解疑答惑：「韓哥說這邊事情有點複雜，可能需要更多技術人員到現場，所以早幾天就已經安排我過來了。正好今天我剛到，就幫忙接下監控和追蹤的部分，韓哥和小蘇正好出門買菜。」

　　「哦。」

　　葉霜也沒多問，拐個彎去洗手間洗了個臉出來，把剛睡醒的困勁緩過來了之後才回到客廳。順勢坐在阿K身邊看了會兒，電腦屏幕上分成兩個畫面，一個仍然是這裡樓棟的監控，另外一個則是看不懂的代碼操作界面，看起來應該就是阿K剛才說的追蹤。

　　順口問了幾句後才知道，追蹤其實就是順著安東尼斯昨天竊聽的結果，通過電視網絡信號侵入勞德魯的別墅進行掌控。而被竊聽了的那個襲擊者當然也不會漏過，只是目前無法截取到對方的手機信號，當然也就更別提反追蹤到珍妮弗的下落。

　　因為安東尼斯還要負責破解芯片的關係，所以阿K目前的任務主要就是兩個。一是儘可能掌握目前局勢和對方動向，二就是想辦法取得珍妮弗的線索。除此之外的話，在有空閒的時候阿K還可以做做安東尼斯的助手什麼的，反正他對安東尼斯仰慕已久，早就想找機會和這個頂尖黑客合作……

　　葉霜看了一會兒，聽完安排後點點頭就打算先去煮飯了。

　　剛要起身，目光掃過阿K面前的一大堆包裝袋，葉霜不由得腳步停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問：「這些零食……看起來略眼熟？」

　　「我在冰箱和電視機櫃下面找出來的。」阿K順口自然答：「我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還沒來得及吃飯所以有點餓……有什麼不對？」

　　葉霜無語看扭頭疑惑望來的阿K：「……應該沒什麼，不過你最好打個電話給韓哥，叫他回來時候順便帶些零食。」

　　韓初在外各種高貴冷豔，跟下屬交代工作時候從來公事公辦直奔主題，長久下來能和他接觸多些的，頂多也就是三個中級代理，除此之外就是私下的好友如安東尼斯，再如姚知行。

　　由此可想而知，一般人根本就沒什麼機會能得知韓初的一些小習慣。

　　在韓初這裡，奪食之恨雖說不至於不共戴天，但被這人小心眼記恨卻是肯定的了。要是不想在未來的日子裡莫名其妙被黑上一把的話，趕緊補充食物並努力投喂，說不定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阿K抓抓臉頰，看看自己手上包裝袋再看看葉霜：「這是你的？」

　　葉霜搖搖頭嘆氣：「是我的就好了。」起碼她不會因為一包薯片就把人陰得死去活來。

　　小姑娘去煮飯了，阿K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聽從上司吩咐順手打了個電話。

　　於是等到韓初和蘇箏提著兩袋蔬菜肉魚回來時，兩人手上就又還多了三個裝滿了零食糖果的塑料袋。

　　「托尼呢？」

　　韓初一進門，換好拖鞋先是淡淡掃了阿K一眼，因為有心理準備的關係，所以倒是沒有想像中那麼生氣。

　　葉霜正好從廚房出來，聞言順口道：「還在睡，要不要現在叫起來？」

　　「煮好飯再叫吧。」

　　韓初放好袋子再抬手看看時間，而後倒杯水站到阿K旁邊：「怎麼樣？」

　　阿K有些茫然：「這才一下午，而且不是應該吃完飯後等我和Ace討論一些不確認的點……」

　　「你先說說你的結果。」韓初明顯是公報私仇，藉著讓對方匯報機會施加心理壓力。

　　葉霜乾笑：「哈、哈哈，你們男人討論工作，小蘇跟我去做飯，來幫忙洗菜。」

　　蘇箏頓時拋棄小夥伴轉投葉霜懷抱：「霜姐我刀工也很好的，要不要我幫你切菜啊。」

　　兩個女人聲音不一會兒就被隔絕在廚房門裡，客廳只剩下阿K被韓初鎮壓問詢聲音。

　　過了沒多久後，等廚房中有油煙和食物香氣傳出的時候，門外有人敲門，阿K得了韓初眼色，如獲大赦擦把冷汗忙站起來去看貓眼。

　　外面樓梯裡站著一個戴廚房方帽穿白外套的小工，邊按門鈴邊對著手上紙條：「有人在家嗎？」

　　阿K小聲跟韓初匯報了下，韓初過來也看了眼，點頭：「這人我見過，小區裡很多人的外賣都是他來送。」

　　影視演員比普通人更注重隱私，一般關顧和往來的都是熟店，更別說外賣……這裡因為是娛樂公司名下的員工公寓關係，大家口耳相傳並互相介紹，習慣訂外賣的自然也就只有那麼幾家。

　　阿K放心一些，但仍未開門：「是不是送錯了？」

　　門外小工再看看紙條，然後抬頭對下門號：「沒錯，就是你們訂的。」

　　「我們沒訂啊。」阿K回頭看韓初皺了下眉，忍不住問：「打電話的是誰？」

　　「我只管送飯不管接線哪知道是誰？」小工不耐煩：「你們到底付不付錢？再這樣我們下次不送了啊！」

　　韓初走到門邊半蹲下身，掏口袋拿出一管吹箭，然後對阿K點點頭。

　　阿K這才開門，防盜鐵門依然關著掏錢包：「多少錢？遞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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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錢付賬拿外賣。

　　一切順利，小工沒有問題，盒飯似乎也沒問題。

　　直到關上門後小工離開都沒發生什麼變故，過程順利得幾乎讓兩人快要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當然來路不明的東西韓初肯定是不會吃的，所以就算看起來一切正常，那幾個打包盒依然是被擺到了一邊。

　　「紅燒魚塊、茄子燒土豆、鹽菜脆哨……」阿K打開盒飯後有些心動，邊報菜名邊吸口水，表情十分痛苦：「真的不能吃嗎？看起來好香。」

　　韓初從廚房拿了雙筷子出來，看眼阿K沒說話，但目光之毫無動搖卻已經說明一切。

　　阿K於是悲傷坐到一邊，眼睜睜看韓初腳邊一個垃圾桶開始翻檢飯盒。

　　魚塊夾碎，茄子搗爛，鹽菜扒開……所有菜式不到一會兒就被挑得碎碎爛爛慘不忍睹，阿K覺得自己心也快要跟著一起碎了。

　　最後終於從掰成小塊的饅頭裡找到玄機——手指寬的一張小紙條。

　　甩甩筷子抽了張餐巾紙捏出紙條，韓初只看一眼就遞給阿K：「是地址，你查查看。」

　　阿K驚「咦」了一聲，聽話搬來電腦開始追查紙條上地址：「韓哥你怎麼知道這外賣裡面藏了情報？」

　　「我不知道。」韓初平靜擦手，端坐在一邊：「不過是隨便試試罷了。」反正也不會吃。

　　葉霜在廚房也聽了剛才外面發生的事情，端菜出來後，邊擺放碗筷菜盤邊問：「外賣店的人送的？」

　　「嗯。」韓初自覺坐到桌邊給自己添碗飯：「人是認識的，飯店後廚大概也沒其他人能進去，但送餐半路上要做個手腳就太容易了，只要把人絆住再掉個包就行。」

　　叫醒安東尼斯一起出來吃飯，飯後消消食順便再玩鬧般查查地址情報。國內目前對網絡安全其實並不十分重視，基本都是靠的民間防禦力量。除了京城和少數幾個城市以外，其他地區的官方防火牆簡直就是兒戲般程度。

　　不過反正真正重要的保存資料主機都不在這些地方，所以防不防禦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再說C國本來就講究往來人情，對隱私權的重視程度基本是不屑一顧。

　　比如說阿K現在正查的這些地址信息，換普通市民當然沒那麼簡單問出來，但要是有個親戚朋友在相關部門上班，再或者跟相關部門溝通溝通感情的話，這些資料其實也就是隨隨便便開個口的事兒。

　　當然，按人家說法那不叫洩露隱私，人家那叫一條龍配套服務。比如你前腳買套房，後腳就有裝修公司、家具公司打進電話……再比如你前腳存個款，後腳就有保險公司、理財秘書……

　　「這個地址是民居。」不一會兒功夫，阿K很快就把紙條上的地址信息查了出來，不僅查出了房主和目前房主信息，順便連人過往來歷也捋了一道：「戶主是一對退休夫婦，房子是一直用來出租的，大概是補貼生活費還有投資保值之類。最近的一個租客是兩個月前簽的合同，不是本市戶口，居住證上信息似乎是外語補習機構的老師……」

　　「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韓初有些皺眉：「聽起來這些都是很普通資料，你能查到更多嗎？」

　　安東尼斯吃飽喝足，剔著牙揉著肚子過來也敲了兩下，十指靈敏飛快就著阿K信息再調出一些內容來：「那個房子裡面沒有任何網絡。電腦網絡、電視網絡都沒有……如果不是對方性格太過枯燥的話，那麼肯定就是不想讓人通過任何手段窺探到房間裡的情況了。」

　　這年頭不上網的人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但是這年頭連電視都沒有的，那就真是稀罕事情了。雖然現在很多家庭裡面，電視已經不屬於電器分類而屬於家具分類……

　　葉霜湊了個熱鬧：「我覺得格瑞西夫人那法子不錯啊，不可以網絡監控就現場監控唄。那邊樓對面有沒有其他建築？」

　　「有是有……」韓初遲疑了一下：「但是誰去？」

　　安東尼斯零零碎碎的工具都在公寓裡，帶出去是肯定不可能的。而既然他和芯片都在公寓，這裡就肯定要留人看守，不說以防萬一打起架來的戰鬥力，就算平常應付日常瑣碎也不能少了人手。

　　韓初和蘇箏要去和地頭蛇保持聯繫，葉霜要在家，阿K可以當安東尼斯助手也可以和葉霜輪班……這麼一算下來的話，誰有空去守著個破房子？

　　阿K一拍大腿十分機智的大叫：「肯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啪」一聲，阿K前腳話音剛落，後腳就被蘇箏拍了後腦勺。

　　小姑娘腦子還是轉得比阿K快，數了數自己手上人脈關係，很快舉手插嘴：「韓哥我們不是正好跟劉哥交情不錯麼，讓他找人幫忙打聽打聽唄。」

　　劉哥就是指的奉元市地頭蛇，韓初一聽也轉過彎來了。守著這麼好的人手不用，那他何必跟蘇箏費了大力氣去跟人套關係？

　　說幹就幹，韓初拿著電話想了一會兒，轉手塞給蘇箏。蘇箏扁扁嘴，哭喪著臉在其他人莫名其妙目光中硬著頭皮撥通電話。

　　對面人說話聲音很是豪爽，因為開了公放的關係，其他人自然也都能聽到那邊的大嗓門。

　　「哈哈哈小韓兄弟今天又有空？正好我家裡請了幾個好朋友一起過來吃飯，你也一起？」

　　媽的這人是正好嗎？這人明明是一天不落的找朋友喝酒吃飯。

　　韓初一聲不吭看了蘇箏一眼，蘇箏強顏歡笑：「劉哥，我是小蘇啊，今天是想請您幫點兒小忙……」

　　對面人「咦」了一聲：「什麼事？」然後不等蘇箏張口又接著：「這樣吧，你和你朋友一起過來，咱們邊吃邊聊，劉哥朋友都是好哥兒們，說不定也能幫你。」

　　蘇箏頓時想哭，結結巴巴：「喝、喝酒嗎？」

　　「哈哈哈小蘇今天這麼痛快？那成，既然你難得開口，劉哥一定給你留幾瓶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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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箏欲哭無淚的淒慘表情成功激發了葉霜所剩無幾的同情心。

　　反正都是女孩子，葉霜覺得自己比對方還是要能喝一點兒，於是收拾收拾頂著蘇箏感激涕零目光代她去了。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第二天葉霜神清氣爽回來交任務時候說一切搞定，韓初卻等到下午三四點都沒有劉哥回音，連撥十幾通電話後把人吵醒，接著大家才知道葉霜昨晚盡顯英雌本色，把五六個大老爺兒們都喝趴下了到現在還沒醒……

　　「……劉哥說他現在安排。」韓初有些無語切斷電話後看了葉霜半分鐘，眼神十分複雜：「下次……你適可而止。」

　　沒想到原來真正王牌就在自己身邊，早知道葉霜這麼能喝的話，他前幾次為什麼要自己送上門找死？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一想的話，感覺自己前幾天抱著胃出血覺悟做出的犧牲完全沒有意義啊。

　　於是忍了又忍，韓初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你酒量一直這麼好？」

　　「嗯？還行吧。」葉霜托著腮幫子坐在安東尼斯身邊看人破芯片看得津津有味，順口答道。

　　韓初皺眉：「那前幾次你怎麼不說要去？」

　　葉霜茫然回頭看他眼：「不是你們搶著先去了嗎？」再說作為目前戰鬥力最強的存在，她難道不是被寄予厚望特地留在公寓裡做保衛成員的？

　　「……」韓初突然感覺有些心累。

　　白天一天無事，到了晚上，安東尼斯的破譯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預估最晚在凌晨就可以讀出芯片裡的資料了。

　　而劉哥那邊既然答應辦事，一天結束之後自然也要打個電話說下情況。

　　大概是因為對葉霜頭天一人喝翻全場的印象太深，劉哥對小姑娘的好感度明顯大增，於是電話也是直接打進的葉霜手機，韓初那邊連鈴聲都沒響一下。

　　「小葉你是不是找錯地址了？」劉哥聲音依舊是被公放：「我幫你問了問那邊的物業，那套房子水電倒是照交的，但是似乎沒什麼人進出，也有可能是房主長年出差……要不你要找誰跟劉哥說說，我幫你留意下附近？」

　　「我也不確定我找誰，就是聽別人說，那房子裡可能住著我要找的人。」葉霜說完自己也彆扭個，怎麼感覺邏輯這麼混亂呢。

　　劉哥莫名其妙一會兒，而後恍然大悟：「是不是你男人養女人了？」

　　葉霜：「……」

　　電話這邊的沉默讓劉哥有了某種誤會，對方很快仗義開口：「那成，劉哥不問你多的了。這邊我再看看，你也別浪費時間了，趁時間先去查查家裡存款什麼的，回頭等證據到了再想怎麼辦。」

　　蘇箏死死捂嘴憋笑憋得滿臉通紅，韓初臉上倒是鎮定，但是其抽搐的嘴角也已經說明一切。

　　沒人想到一個糙漢子也能有這麼大的腦洞，不過真相反正更難解釋，葉霜索性也就不解釋了：「我其實是幫朋友查的，反正那邊就麻煩劉哥你了，回頭要是有什麼消息再給我電話。」

　　再過幾小時，芯片終於被破解出來，葉霜滿懷揭曉謎底的期盼湊過去一看，破解出來後的東西居然比沒破解前還要高深。

　　「這是用專門暗號記錄的流水賬目。」韓初看一眼就看出眉目，沉吟一會兒打開自己電腦調出幾組文件包：「賬目上的數字代號肯定是有規律的，只要把規律總結出來就可以了。我這裡截下的流水是西華集團在山林市和潮海市運作的一部分，對應起來應該能做個參考……托尼，早上前能搞定嗎？」

　　安東尼斯笑眯眯點點頭：「摸清規律和編寫程序都差不多，只要套進了公式就好辦，不過我需要多一個人幫我錄入或是和我輪流錄入，畢竟你文件包裡的信息有些多，而且重複數據實在有些枯燥……」

　　所有人一起看阿K。

　　阿K叼著巧克力棒正在翹腳看監視攝像，被盯了一會兒才感覺到灼熱視線轉頭，遲疑了下：「嗯……我來？」

　　「OK！」安東尼斯立刻把電腦抱過去，拍拍阿K肩膀很是和藹親切：「看你的了小夥子，我相信你的技術！」

　　阿K被心中偶像忽悠得鬥志昂揚，幹勁滿滿錄入賬目核對總結暗號規律去了。

　　安東尼斯歡天喜地去睡覺，這一段時間確實是把他忙壞，幾天下來睡眠時間平均不超過每天四小時。

　　葉霜也想去睡覺，可惜被韓初一把抓了回來。

　　「韓哥？」葉霜還以為對方要說守夜問題，忙先聲奪人：「有問題你們再叫我起來，上半夜我已經守完了，現在該小蘇。」

　　「不是這個。」韓初看眼正在錄入數據的阿K，轉回來冷靜搖搖頭：「賬目拿到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賬目流水只是能讓大家清楚對方組織的業務動作而已，但是光憑民間團體的力量，想要組織起足夠應對措施也是萬萬不能的。

　　不說敵我力量懸殊對比，首先最現實的一個問題是，韓初等人為什麼要和對方為敵？還有在衝突當中產生的損失該怎麼算？就算大家取得勝利，最後又能從中獲得多少利益？

　　別說為了愛和正義這種空話，即便是電視裡復聯特工也是要發工資的，否則衣食住行都沒著落，哪來的物質基礎支持正義行為？

　　「暗號是不能作為證據使用的，所以提交公立機關不可能。」韓初首先確定了一個大主題，而後才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目前我們手上拿到的這些東西只能有幾個處理辦法，一是整理出來出售，二是丟去對方組織裡引發混亂……太複雜的東西目前暫時不用去考慮，你覺得哪種處理比較合適？」

　　決定了基礎思路之後，接下來就要安排具體行動步驟。以目前緊張局面來看，芯片已經被破譯的消息也瞞不了多久，所以有什麼計畫還是儘早決定的好。

　　葉霜毫不猶豫：「賣！」

官不聊生

363 身世曝光

　　賣家人選不用考慮，這個懂得一點基礎交易的都知道該怎麼辦。

　　有需求的，有對立利益關係的，這些都可以是合適的兜售對象。

　　確定人選的問題照樣交給專業人士去辦。什麼是專業人士？玩數據的都算，比如說安東尼斯，再比如說阿k……

　　塞瑞弗被勞德魯的手下綁走已經超過48小時，雖然韓初確實說了不用去摻和，但這也不代表葉霜對事件完全沒有關注。

　　勞德魯被扣在格瑞西夫人手裡做人質，塞瑞弗被勞德魯的手下綁走做人質。然後在這個微妙的平衡狀態下，勞德魯手下出現了一個可能被珍妮弗滲透了的缺口。

　　在意識到勞德魯的勢力有可能會不顧及自己老大的安危之後，葉霜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格瑞西夫人打個招呼。

　　總不能等人兒子掛了以後再讓人知道真相吧。

　　電話撥通。

　　「葉？」格瑞西夫人的聲音中透出意外：「你找我？」

　　這麼親暱？葉霜奇異了下，自己女性狀態好像和格瑞西夫人沒什麼交情來著，而且不是說同性相斥？再一看手機明白了，好像拿錯了男性身份時的使用電話。

　　乾咳一聲，此時也顧不上細節問題了，葉霜乾脆道：「格瑞西夫人，我有些私人的事情想和你聊聊，關於你的。」

　　「……我和小女孩無話可說。」格瑞西夫人默了默，聲音迅速的冷淡下來，明顯和接電話時的態度天差地別：「希望下次你不要再用別人的電話來騷擾我，我現在很忙。」

　　「等等等！」意識到對面似乎想要掛斷電話，葉霜忙叫停：「塞瑞弗的事情你也不管了？」

　　格瑞西夫人終於停下了動作：「塞瑞弗？」

　　說實話。塞瑞弗雖然在格瑞西夫人心裡確實有些特別，但也並沒有特別到多少。

　　一開始他的挺身而出讓格瑞西夫人有些在意沒錯，但接下來對方持續惡劣的態度還是消磨了格瑞西夫人不少關注熱情。

　　畢竟身居高位那麼多年了，再加上格瑞西夫人也算是歷經花叢，她對於男人的容忍度早就已經降低到了不正常的地步。所以一個塞瑞弗，頂多也就只能讓她提起興趣，卻遠遠沒有達到讓格瑞西夫人能夠因此而為其打破原則的地步。

　　格瑞西夫人冷笑聲：「我想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而且你也可以放心。塞瑞弗的份量遠遠沒有勞德魯那麼重要。」

　　所以換句話說，擁有勞德魯的格瑞西夫人，比擁有塞瑞弗的那些人。算起來籌碼其實還要更重些。

　　葉霜嘆口氣：「換個角度想，如果人質沒有預估中的價值話，那麼撕票的可能性也更大不是麼。」

　　「哦？」格瑞西夫人不置可否的挑眉：「沒有其他事情了嗎？」

　　「算是還有吧。」葉霜鬱悶個，這女人心腸之狠毒遠在自己想像之上。搞不好還真有可能會不管那小偷：「我只是想補充一個情報讓夫人參考下，你想知道塞瑞弗之所以會關注你的原因嗎？」

　　「這個不重要。」格瑞西夫人無所謂：「我還有一個會議。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

　　「塞瑞弗是你兒子。」

　　「……what？」

　　格瑞西夫人感覺對方似乎拿錯劇本，震驚之後很快冷靜並憤怒道：「你以為這樣愚蠢的謊話就可以騙到我了嗎？」

　　葉霜再嘆聲：「我也覺得這劇情很狗血，但他真是你兒子。夫人你可以自己對照塞瑞弗的年齡和長相回憶下，如果有條件的話可以驗個dna什麼的……對了。聽說還是夫人以前的女助手一直充當他母親撫養他的，你查查那助手當初離開後登記的資料也行。」

　　格瑞西夫人似乎是當機了一會兒，好半晌才處理完這個意外信息。然後有些不知道該給個什麼表情的僵硬問：「……你發誓你沒有欺騙我？」

　　「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葉霜無奈：「如果我真要說謊的話。難不成現在救出了塞瑞弗，以後你知道了真相就不會報復了？」

　　「沒錯。」格瑞西夫人也相信葉霜不會拿這種事情糊弄自己。

　　混亂幾秒鐘，格瑞西夫人決定還是先結束通話：「我會去調查的。」

　　「那塞瑞弗？」

　　「這個不用你管！」

　　掛斷電話後，塞瑞弗的事情就算是暫時解決了，雖然未必馬上就能把對方撈出來，但好歹格瑞西夫人不會讓自己兒子流落在外被人當肉豬宰著玩。

　　就算再沒時間累積出來的感情也一樣，關係到血緣的事情，這已經不僅僅是感情深厚與否的問題了，更重要的還是面子問題。

　　韓初在旁邊聽完了電話內容才抬抬眼皮：「之前拿到的地址也許就是塞瑞弗被扣押的地方，我覺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霍華德給我們送來了情報……其實我們也不是找不到人，為什麼要特意把這些事情告訴格瑞西夫人？」

　　「總覺得只有我們出力似乎不大爽。」葉霜老實道：「再說別人的兒子為什麼要我們來忙活？劉哥那邊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太多東西肯定打聽不到，或者要麼就是有一定危險性。我們的話還有其他事情，分出精力恐怕也照顧不過來……再說韓哥你不覺得把格瑞西夫人拉上賊船會更方便些？怎麼說塞瑞弗也算是我們半個自己人了吧，格瑞西夫人要是在乎他，連帶也得關照我們。要是不在乎……」

　　就算不在乎，對葉霜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損失，頂多也不過就是維持原狀而已。

　　韓初沉默一會兒：「還有另外一種很小的可能性，格瑞西夫人和塞瑞弗把話說開，對塞瑞弗也頗為關注在意。然後塞瑞弗因為知道我們的一些計畫，理所當然會擔心格瑞西夫人的下場，接著他猶豫不決後最終親情佔了上風決定出賣我們。」

　　「……韓哥你思想怎麼能如此陰暗？」

　　韓初掃了葉霜一眼：「任何可能性都要考慮到位，這樣才不會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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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漫天要價

　　在格瑞西夫人忙著救兒子，勞德魯手下則忙著在救老大和投奔新老大之間徘徊的時候。這兩個唯二留在C國的洗錢組織勢力已經注定騰不出手去關注一個本來很重要的流水賬目了。

　　有些東西雖然很重要，但畢竟也不是那麼不可取代。比如對珍妮弗來說，如何趁著這大好機會掌握更多的力量才是需要優先考慮的，而對格瑞西夫人來說的話，一個兒子雖然可有可無，對於她而言卻也是完全新奇的體驗。

　　而這些人的態度，也為韓初選擇資料的合適買家這一行為，提供了足夠充足的時間。

　　……

　　「這位是艾格蒙的特派員，聽說我們手裡有些有價值的東西，所以想來交涉和協商一下價碼。」

　　在那個暗號式記錄資料裡的信息才剛對出來不到一半的時候，韓初就帶回了一個黑髮黑眼、看起來有著混血兒深邃五官的男人，如此對其他人介紹道：「阿K，把你翻譯出的資料給他一部分，雷先生需要先驗一下資料的價值和真實性。」

　　FATF是屬於官方政府的金融特工組織，在很多事情上更講究合法性，而艾格蒙這種民間組織則沒有太多的規則，嚴格說起來的話，很多艾格蒙成員得到資料的途徑甚至可以算得上違法，比如洩露情報、違反保密條例之類……作為一個不合法資料的賣家，韓初很欣賞艾格蒙這樣不拘一格的做事方式。

　　但如果他們能爽快的付賬，而不是企圖以愛和正義來洗腦自己免費交出資料的話，韓初覺得自己大概還能更欣賞他們一點……

　　混血雷很專業的打開自己手機，三兩下就在似乎很老舊的小綠屏裡調出一個各種高大上的某公司經濟曲線圖。

　　翻找出阿K資料中對應的那一部分，參照曲線圖以及隨後調出的一些文字資料對照過後，混血雷很快收起手機點點頭，有禮的將阿K電腦推還給對方：「數據沒有問題，這份資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既然很重要就開價吧。」韓初淡定。

　　「……」混血雷被這個發言噎住，而後看著在阿K電腦中又開始不斷增長的數據，似乎是默默的驚嘆了一下，仍然按捺不住的期待道：「這份資料很重要！」他再一次的重複著，並強調：「不僅僅是對我們而言。」

　　「是啊，所以你們有了這資料就能辦到很多事情。」韓初也平靜的重複：「你的出價？」

　　終於意識到面前的男人似乎並沒有為人類無償奉獻的意思，混血雷很遺憾的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需要先聯繫一下我的上司。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們這種民間組織的經費也是有限的。」

　　沒有官方支持撥給經費，沒有成規模的合法收入來源，完全是憑藉著土豪的捐款支持，以及移交金融犯罪證據後，從追回黑款的受害人手中獲得部分酬勞……實事求是的說，艾格蒙聯盟除了加拿大總部的幾個高級文職以及少部分成員外，其他成員大部分都是業餘愛好或者兼職的性質。意思就是說這些人其實隸屬於其他官方機構，但同時也經過允許，並且可以為艾格蒙提供某些資料共享和行事方便。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相對比真正的官方機構來說，雖然艾格蒙聯盟的名號各種高大上且讓人敬畏，但實質上他們卻十分拮據……

　　說白了就是很窮！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20萬？不不，這個價格絕對買不下來的，相信我……」

　　儘管混血雷可能是為了保持聯盟形象的緣故而躲進了陽台，並且關上了玻璃門，再並且還壓低聲音轉過了身體……但，這一切都阻擋不了外星霜妹一顆想要偷聽的心。

　　甚至這都不能算是偷聽，葉霜只需要留在原地留意外面的動靜，良好聽力就能將混血雷壓低的說話聲清晰傳入她耳中。

　　「那個男人並沒有很高的覺悟，而且他的國籍也決定了他的立場和我們不會一致。」混血雷盡力的爭取著：「我剛才已經核對了一部分數據，那張芯片裡的資料對我們真的很有價值。不僅如此，聽說裡面還包括了一批非法軍火下落，我們買下來還可以給其他調查部門做個人情……」

　　葉霜扭頭問韓初：「對了韓哥，芯片裡的軍火部分？」

　　韓初莫名其妙看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來得很奇怪：「這一部分當然是單獨過濾出來交給國家，難道你有其他想法？」

　　「……沒有。」葉霜默默為混血雷點了根蠟：「這個情況不告訴買家沒問題嗎？」

　　「他們是反洗錢聯盟，又不是反恐聯盟。」韓初理所當然道：「軍火本來就屬於違禁品，當然是要政府出面收繳的，難不成他們還想買下資料再附贈一批火力？」

　　所謂悲劇，往往就是在誤會之中誕生的。

　　葉霜再傾聽了一下電話中又加了一位數的價碼，默默卸載了良心決定暫時吞下這個消息。

　　「很抱歉，我這裡已經談好了。」混血雷很快結束了通話從陽台走回來，臉上掛著十分輕鬆的笑容，像是剛剛取得了一場勝利：「經過我們組織的授權，這份資料我可以給諸位支付200萬的酬勞，這個價碼你們接受嗎？」

　　「幣種？」韓初皺皺眉問。

　　「當然是你們國家的貨幣。」混血雷理所當然道。

　　韓初張了下口，剛想說些什麼，葉霜已經拉拉他的衣服湊過來咬耳朵了：「我覺得他們的底線應該還可以再高一倍。」這可是她從電話裡聽到的。

　　韓初不動聲色果斷喊價：「一口價，400萬。」

　　「……」混血雷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對於對方如此精準的喊價感覺到不可思議，可能還摻雜了一些對於對方魄力的佩服：「您會不會要價太高了？這可不是地攤上買東西可以漫天要價再就地還錢。」

　　就算是要還價，也很少有人會一開口就報出個這麼誇張的價格。

官不聊生

365 斷腿

　　「跟正義戰士們還這麼敲詐，總讓我有種吸食民脂民膏的錯覺。」

　　韓初報價交易完芯片後，約定第二天全部翻譯完後交貨，再送走混血雷，葉霜終於有時間抽空摸著自己胸口反省了那麼一小下下。

　　「你都說了那是錯覺。」韓初先是鄙視其無病呻吟，繼而停頓了一下，嘴角扯開一個小小的不屑的弧度：「或者為了你的良心好過，這錢我就自己笑納了？」

　　葉霜正色：「我又想了想，正常交易行為其實還是不用那麼矯情。畢竟我們拿到東西也是付出了腦力和勞力的，而且大家承擔的風險也不小……」

　　「呵……」韓初意味不明的別了葉霜一眼，轉過頭就揪出了背著包包想跑出去玩的安東尼斯：「明天交貨，就剩最後一天了，這段時間千萬別出什麼問題比如說翻譯遇到瓶頸，再比如說誰誰誰腦子一閃突然想搶回芯片什麼的。」

　　「關我什麼事？」安東尼斯生氣的鼓著臉：「我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翻譯是那個小男孩的事情，搶芯片是別人的事情。」

　　韓初不管那麼多：「抗議無效，你乖乖守好最後這一天，順便監督和幫阿k把最後部分趕緊翻譯完！」

　　作為安東尼斯腦殘粉，阿k不忍見偶像失落樣子忙插嘴：「沒事的韓哥，我一個人能搞定。」

　　韓初淡淡一句話堵回去：「萬一出問題，你來賠這400萬？」

　　不是大家敢不敢信你的問題，是你敢不敢讓大家信……只要你肯負責就一切都好說，沒有400萬就閉嘴。

　　阿k默默心算下自己存款，最終只能抹淚辜負了偶像期待的天藍色大眼睛：「……我繼續工作。」

　　葉霜圓場：「托尼要不還是留下來陪我們吧。中午我做餃子喲。」

　　你做披薩也彌補不了我寂寞的身體……安東尼斯扁扁嘴，委屈的看了眼不欲改變想法的韓初，最後還是只能懨懨的耷拉著腦袋轉身回來，大型犬一樣掛到葉霜身上，金毛腦袋憂傷的蹭了蹭葉霜的腦瓜頂：「要吃牛肉餡的。」

　　「香菇的。」韓初不疾不徐開了句口。

　　安東尼斯：「……」

　　葉霜嘆個，再圓場：「香菇牛肉的怎麼樣？」

　　終於沒人有意見。

　　……

　　芯片翻譯工作直到當天半夜才完成，簡單休息之後。第二天就只差等混血雷打電話來通知交易。

　　照理說大家的事情都已經忙完了。只需要干坐著等電話這種事情應該並不費神，可是偏偏就是在放鬆閒下來之後，空氣裡的氣氛卻難得有幾分緊張起來。

　　只差臨門一腳。最後關頭應該不會出事吧？

　　沒有其他任務分散注意力，只能窩在公寓裡的幾人理所當然都有些煩躁。各種意外出現的可能性都被大家排演和預估了一遍，尤其公寓小區附近的攝像頭，在葉霜的施壓下。安東尼斯不得不把原本得監視範圍再一口氣又擴大了五十米，務必要保證芯片被交易前不會出現任何狀況。

　　那可是400萬！！

　　就在葉霜患得患失中有點輕度焦躁症狀時。霍華德又打進電話來刷存在感，俗稱作死。

　　「hello！」死胖子的聲音猥瑣依舊，懶懶散散中聽著就有一股不懷好意的氣味：「你們已經找到了資料的買家？真是太恭喜諸位了……but！雖然有安東尼斯和夫人的關注，某些人不會對你們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但你們難道真的沒想過那個買家的情況嗎？」

　　畢竟交易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有買家和賣家雙方共同出面才能成立的。

　　葉霜當時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忍不住暗罵：死胖子每次露面或是打電話過來都沒有好事！

　　深吸口氣。葉霜咬牙問：「你意思有人去動我們客戶了？」

　　「誰知道呢。」霍華德不置可否的哼哼兩聲，明擺著敷衍：「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也許是我胡說八道？」

　　接下來不用葉霜再繼續向對方確認情況了，韓初的手機鈴聲響起，接起來後應了兩聲，片刻再放下：「雷先生摔斷了腿，現在在醫院，希望我們能把芯片帶過去找他。」

　　……

　　考慮到技術和戰力因素，帶著芯片趕往醫院的只有安東尼斯、韓初和葉霜三人，這樣一來一部車就可以搞定了，正好省得分開還不安全。

　　駕車路程中一切順利，也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確實不好做什麼小動作。進入醫院後韓初再打個電話確認了房間號以及混血雷現在狀態，然後就直接帶人上電梯去vip層。

　　葉霜當然沒閒著，雖然韓初沒有特意吩咐什麼，但她習慣性已經在打量路上遇到的各個病人以及醫生護士等等，關鍵是看這些人臉上有沒有什麼不自然表情，而值得慶幸的是，至少從目前表面上看來，這座醫院裡面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這種地方不會發生大規模暴亂的。」韓初注意到葉霜小動作，在電梯中換了一口方言摻雜著英語道：「醫院這類公眾場合太過惹眼了，他們是金融犯罪不是暴恐組織，膽子還沒大到那個地步。」

　　這交流方式實在銷魂，除了葉霜反應快而且熟悉不少方言再而且還懂外語以外，電梯內其他海內海外乘客就沒一個聽得懂的。

　　「我只是覺得對方應該不僅僅只想弄斷雷先生一條腿而已。」葉霜也把口中語言混得亂七八糟：「如果光是出口氣也未免太幼稚了，真正目的肯定還是在把咱們引出來之後。」

　　「雷先生已經找了安保公司負責保護自己，我們只需要把交易完成就行了。」韓初笑：「而且就算真的有人從雷先生手裡截走了資料也無所謂，你以為這個東西我會不備份嗎？」

　　「……」賣資料還存個檔，這人簡直太……機智了！

　　葉霜默默汗了個，再不吭聲。

　　很快到了vip病房，一層樓中基本沒有什麼閒雜人員走動，就連護士過來換藥都要佩戴名牌且不准遮臉。

　　在混血雷的病房外，兩個佩戴電棍的安保正站在門外。

官不聊生

366 黃雀在後

　　進病房不必過三關斬五將，但是要檢查身份證。

　　葉霜、韓初都沒問題，安東尼斯的護照一拿出來倒是讓保安多看了兩眼，鑑於洗錢組織總部所在國家關係，安東尼斯這個國籍確實是有些敏感。

　　但是保安倒也相信雷先生的客人不會是壞蛋，所以他們頂多也就是懷疑安東尼斯是什麼特殊部門的員工。

　　進了房間後，混血雷意識清晰精神不錯，正拿了一部電腦放在身前看節目。除此外一條腿打了石膏正高高吊在床腳上，病號服裡也隱約露出一些繃帶，看起來似乎是有其他擦傷之類……為什麼是看起來？因為葉霜沒聞到任何血腥氣味，要麼就是傷口愈合得太快，要麼就是根本沒有傷口。

　　關上門後韓初先看了安東尼斯一眼，後者撇撇嘴拿出手機在病房裡轉了一圈，然後分別從水果籃、電視櫃和床底各挖出一個竊聽器。

　　混血雷倒也不驚訝，只是有些讚歎：「這麼多？」

　　韓初走過去不客氣坐到床邊：「你就這麼放心？」病房裡的凳子都是小方凳，沒扶手沒靠背還不軟乎。沙發倒是有，但卻是靠著門還不方便移動的長沙發。要方便說話又坐著舒服，當然只有混血雷的病床最合適。

　　混血雷笑笑：「我只是好奇這東西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三個竊聽器都還完好無損，換句話說仍在正常工作中。

　　韓初一進門就讓安東尼斯把東西取出來，說話間也並不避諱，多少有點故意放出風聲引蛇出洞的意思。但混血雷看起來似乎卻也不介意自己被人當成誘餌，同樣毫無顧忌的就著韓初的話頭就順口說了下去：「我是早上才送進來的，一上午時間也就過來了兩個醫生，一個護士和一個打掃的雜工。醫護人員都是來看我的，當然沒機會滿屋子亂轉，我覺得應該是那個雜工放的，韓先生覺得呢？」

　　韓初深深看混血雷一眼，從安東尼斯手裡取出三個竊聽器，再借了混血雷調曲線圖的那支老式手機，而後在後者不解的目光中，一手機一個把竊聽器都拍碎了……這東西體積小，外殼又只是用來包裝固定元件位置的，當然不會太厚。

　　末了碎片一丟，韓初還手機時還滿意淡笑了下：「諾基亞果然結實。」

　　混血雷：「……你拿我手機就為幹這個？！」

　　「長話短說吧，東西我帶來了，現在交易？」韓初瞥了眼碎片，意味不言而喻。竊聽器被破壞了，自然就代表那些人的小動作被發現了。

　　如果這些資料在對方眼中真有那麼重要，緊接著一定還有其他後手馬上會出來。

　　混血雷點點頭，手從枕頭下摸出早就準備好的支票遞出去：「現金支票，馬上可以提取。」

　　安東尼斯收過去檢查了下，笑眯眯點頭揚起支票在臉頰邊扇了扇：「沒問題。」

　　既然沒問題，韓初當然同樣取出芯片：「內容已經全部翻譯好了，那個組織三年來的資金流水動向都在這裡面，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的話，相信你們能得到不少有用的證據。」

　　艾格蒙聯盟吸納了一百多個國家的FIU加入，而FIU則是指的各個當地的金融情報單位，他們分析和處理手機到的信息，找到非法活動的足夠證據，再將這些交給公訴機關處理，給予金融犯罪者該有的懲罰。

　　從性質上來看，這些人相當於是另外一種正義戰士，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密報諜戰，但在信息和數字之下的交鋒也是毫不遜色。

　　這回的芯片中包含了龐大的信息量，如果分析處理得當的話，被牽扯進來的國家甚至有可能引起一次世界範圍內的金融震盪。

　　也正是因為這個洗錢組織的紮根已久，所以聯盟才會難得讓步，分外重視這次的交易並鬆口同意為此支付費用。

　　銀貨兩訖，韓初也不囉嗦，乾脆的起身就準備告辭：「既然事情已經了結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混血雷同樣正在驗證芯片內的內容真假，除此之外還要趕緊傳送一份到聯盟技術人員那邊備份。

　　一目十行正在快速拖過一串串數字，聽到韓初話後混血雷才忙抬頭：「等等，這份資料……」為什麼沒有傳說中的軍火信息？

　　話還沒說完，病房外已經有敲門聲響起，仍是剛才保安的聲音：「雷先生，護士要進來換藥。」

　　「……」混血雷吞下還沒說完的詢問，改口：「韓先生請再稍等一下。」然後沖外面揚聲：「進來。」

　　病房門打開時，一個護士正剛從保安手裡拿回工作證，口罩將將掛回臉上才又推車進來，看得出來是才被驗明過正身。

　　葉霜看一眼就收回目光，這人臉上表情十分自然，並沒有緊繃的緊張狀態，不用防範。

　　護士對房間裡眾人隨意看了眼，似乎並不好奇這麼多人在裡面坐什麼，只隨口讓韓初和其他人讓了讓，而後就走近混血雷床邊，伸手似要拉起掛鉤吊點滴。

　　葉霜短信鈴聲響起，點開一看後怔了怔，而後突然躥身向床邊撲過去，正好從突然改變手臂運動軌跡的護士手下搶走混血雷電腦再就勢一肘推出去。

　　護士被猛地襲擊也沒有驚慌失措，飛快做了一個看起來有點猥瑣的動作……伸手探進自己胸口衣領一掏，拿出一把手槍沉聲：「不許動！」

　　這一聲出口，別說本來想要趁勝追擊的葉霜，就連其他人都愣了下。

　　因為護士口中聲音低沉沙啞，分明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嗓音。

　　「呃……」葉霜看一眼護士手中手槍，頓時鬱悶。

　　果然又是塑料的，難怪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保安沒有檢查出來。

　　剛才雖然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是韓初也立刻反應過來了，皺眉看葉霜問：「硅膠面具？」

　　「嗯，胖子又搞無間道了。」葉霜也無語，算是解釋了自己看到短信後突然翻臉的原因：「還有，他的是塑料槍。」

　　說實話，她現在對霍華德的神出鬼沒也是佩服到極點。對方似乎總有各種身份出沒於各個關鍵人物身邊，在重要時候得到某些舉足輕重的情報。

　　不過想想對方在組織裡隱藏了那麼久，能做到這一點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他也不是以奪權為目的，所以自然不用把探子們送到多麼重要的崗位上，只要在關鍵時候能夠接觸到重要人物就行了。保鏢亦可、掃地亦可……

　　韓初不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將目光又轉向那個假護士：「只有一發子彈，你想射誰？」

　　門外保安已經聽到裡面動靜，正在外面大力撞門。

　　「你們敢進來我就開槍！」假護士真爺兒們對外揚聲了一句。

　　果然撞門聲立刻停了下來，顯然外面的人都沒想到有人帶了槍進來。

　　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後，外面人向病房內喊：「不要衝動，你想要做什麼？」

　　「全部滾開，不要讓我發現外面有埋伏！」假護士也不客氣，喊完後再對安東尼斯冷笑聲：「至於安東尼斯先生，就麻煩你幫我調取出周圍的攝像頭畫面吧。」

　　安東尼斯聳聳肩，笑嘻嘻拒絕：「NO！」

　　「……」

　　假護士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覆，楞了一下後氣急敗壞：「你就不怕我開槍嗎？」

　　安東尼斯眨眨眼，左右看下後挪了兩步，高大身體縮在韓初背後繼續笑：「反正你就一發子彈。」

　　韓初：「……」這個王八蛋！

　　假護士呆了個，走上兩步狠狠抓過混血雷，槍口抵上對方太陽穴：「一發子彈也可以殺人了。」

　　「反正我們錢已經拿到了。」安東尼斯一隻胳膊搭上韓初肩膀，壞笑壞笑的探出半個腦袋沖混血雷安慰：「放心，之後我們會把芯片再送給你們聯盟的其他聯絡人，你安心的去吧。」

　　混血雷：「……」我一點都不安心。

　　葉霜無奈：「別鬧了。」再轉向假護士：「說實話你威脅他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我們和他又不熟……當然你要是別提那麼過分要求，換個條件倒不是不能商量，比如說我們這次可以放你走。」

　　混血雷很哀傷的嘆息了一聲：「我本來還以為我們是朋友的。」說完話音未落，手突然閃電般探出，抓下假護士握槍那隻手腕往下一摁，槍口衝向牆壁再猛地抽回石膏腿擰身一腿下去，一片清脆聲響後，假護士肩骨似乎和石膏一起碎掉了。

　　其他人目瞪口呆，混血雷順手取下假護士手裡手槍，不理會後者痛苦呻吟，撐身從病床上跳下來赤腳站在地上，看其身手矯健哪有半點像斷了腿還重傷的樣子。

　　「你居然設陷阱。」假護士一身冷汗，卻只有臉上看起來還是紅潤健康。

　　混血雷不以為意笑笑：「當然，我總要知道是誰想害我吧。」說著一把撕下假護士臉上面具，露出一張男人面孔，彎下腰問：「你是想去審訊室還是在這裡交代？」

官不聊生

367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啊。」

　　從醫院出來後，想起被混血雷分分鐘制服並押走的假護士，再想想後來衝進來的保安們見混血雷無傷無痛時那毫不意外的神情……這時候要是還想不到對方早有預謀，且已經是連埋伏和幫手都設好了的話，那葉霜也未免太對不起自己的優化基因了。

　　韓初倒是並不十分意外：「利益能使人瘋狂。艾格蒙聯盟本來就是做的特別拉仇恨的事情，針對的又常常是大筆的不合法錢款流動，要應付的對手和抵抗手段自然也就特別的激烈。雖然聯盟本身性質是收集金融方面的犯罪信息，但如果沒有一定對戰實力的話，根本也不可能應付得了自己的對手……不過，我以前倒是也聽說過他們行動組的人大多身經百戰，比一般特工都遜色不了多少。」

　　「看出來了。」葉霜無奈點點頭：「今天明擺著就是請君入甕，讓我們去醫院交易恐怕也不是他真有那麼急，就是釣魚來著。」

　　安東尼斯扒著窗戶正在對街上清涼美女吹口哨，現如今城市中心堵車簡直比步行都趕不上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找點事情打發時間。聽見兩人還在討論剛才事情，趁著還沒發現下個目標的空檔，安東尼斯回頭笑眯眯也插句嘴：「FIU裡也有特工的，他們安保部門的裝備跟FBI也差不了多少，我聽說Miss韓的客戶裡就有這些人？」

　　韓初怔了下：「小舒和這些人也做生意？」他怎麼不知道？

　　葉霜握著方向盤嘆個：「女大不由人啊。」被韓初瞪了眼。

　　韓初自己皺眉想了會兒：「算了，反正就算沒有這些人，她做的生意本來也不是什麼穩當的。」

　　「說到這個問題。」葉霜突然開口：「剛才那人不是還想問我們軍火資料來著？後來怎麼就沒再提了？我覺得他不像是記性不好的。」

　　「怎麼沒提。」韓初淡淡道：「剛才我們上車前他就發過了短信來問這個，之所以我們離開時候沒阻止追問，主要是不想讓那個假冒護士的人知道這件事情。」

　　雖然人已經落在手裡，但誰也保不準對方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竊聽裝置。在沒有帶回去徹底搜查並確定安全之前，重要的內部事情當然不能在外面隨便亂說。

　　韓初又哼了聲：「400萬買一個大毒瘤三年來的脈絡證據，光這些就已經足夠他們忙上好幾年了，還想再附贈批軍火？」

　　終於挪過了最擁擠的路口，車流重新鬆動起來，安東尼斯把車窗關上也有些惆悵：「是啊，我也覺得我大概要在這裡多玩幾年了。」

　　葉霜：「……」這因果關係怎麼來的？

　　韓初注意到葉霜無語表情，順口解釋了下：「艾格蒙整理好數據之後就是收集證據，這個按照芯片順藤摸瓜不難。等到證據收集好後，再接下來就是將資料交給受害各國各組織，因為範圍過大的關係，這次想必會引起不小的動盪，估計有不少要員高官都會因此落馬，政局經濟重新洗牌……混亂之後就是瓜分蛋糕的時間了，托尼是電子領域的翹楚，難保不會有人把主意打到他頭上，比如說找他幫忙打打金融戰什麼的……」

　　這麼一解釋葉霜就明白了：「托尼不想去？我覺著這是個賺錢好機會啊。」

　　「會累死的。被招攬挑撥就不說了，這些人的心眼總是很多。關鍵是金融戰爭都不會是短期的事情，有可能一兩個月，有可能一兩年……而這段時間我大概要長期保持加班狀態。」不能泡美女，不能吃美食，不能到處溜躂……

　　安東尼斯一臉十分委屈的樣子十分惹人同情。

　　可是韓初不緊不慢的又丟出一句話來，瞬間熄滅了葉霜剛升起的小同情：「而且托尼不缺錢。如果他願意的話，他隨時可以排上福布斯排行榜。」

　　「……」最討厭土豪了！

　　……

　　芯片問題解決，有混血雷在外吸引火力，葉霜等人頓時覺得空氣清新不止一點半點。

　　不說別的，至少平時上街買菜時候若有若無的視線就消失了。雖然以前那些跟蹤者也沒做些什麼，但想到總有一雙暗中窺伺的眼睛也不是什麼好感覺。

　　目前幾人的關注熱點放在了塞瑞弗身上，格瑞西夫人和勞德魯亦敵亦友的立場關係很有操作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利用得上，而塞瑞弗無疑則是這二人之間的一個關鍵人物——視乎格瑞西夫人對塞瑞弗的重視程度以及塞瑞弗的目前狀況，雙方之間有著對彼此的耐心也會隨之增減變化。

　　「小葉啊。」劉哥又給霜妹打電話來了，大概是因為中間葉霜陸續又出去和他喝過兩次酒的關係，有一次更是直接灌翻了自己老對手的關係，現在劉哥對這個很給自己長臉的妹子頗有好感，語氣中也自然透出幾分親切：「你要找的那個房客真不簡單啊，盤兒亮條兒順……還是只金絲貓！嘖嘖，難怪你朋友的男人會出軌。」能包養小三不稀奇，但能包養個外國小三就太稀罕了。

　　葉霜驚訝：「不是男的嗎？」

　　劉哥更驚訝：「你朋友的男人攪基？」

　　「……」葉霜黑線個，短暫沉默後無力：「劉哥，都說了我們不是在找小三，你到底想到哪兒去了？」

　　劉哥莫名其妙：「那你沒事找個房子還管人家裡面住的人幹嘛？」

　　「……那你就當我們是在尋仇吧。」這個事情跟外人實在沒法解釋，葉霜只能把關鍵問題帶過：「那外國人照片你們拍了嗎？」

　　劉哥那邊讓葉霜稍等了下，然後似乎擺弄了一下手機，一會兒後才重新出聲：「我發彩信給你了，不過像素不高，放大了之後看不大清楚。」

　　安東尼斯不用葉霜說話就已經無線連接後者手機，秒速調出照片打個響指笑道：「沒問題，只要過濾再處理一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