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029

　　俗話說，字如其人。

　　文人墨客們因為各有其性格，所以筆下寫出的字也就多多少少會帶上一些自有的風骨。

　　狂放不羈者有之、瀟灑飄逸者有之、大氣磅礡者也有之。但是古往今來無論出過多少奇葩或特立獨行的書法大家，在場人此前也都從未聽說過，居然還能有人把字寫得如此……精密？！

　　沒錯，就是精密！

　　葉霜在提筆落墨的過程中，完全沒有普通書法家舒腕時的寫意流暢，反而像是在進行一項最嚴謹不過的實驗般，精密、準確、一絲不苟……

　　別人寫毛筆字的時候是書法，而葉霜，說她是在寫毛筆字都算抬舉她了。

　　事實上那簡直就是涂描。

　　在葉霜腦海中的構架裡，她筆下正待書寫的白紙，早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精細分為了無數橫縱軸線，每一筆、一劃、甚至是一個墨點，在原來那張紙上按照比例應該處於哪個位置，現在就被她完全照搬到了另一張紙上的同位坐標處。

　　說得更直白點，就如同方墨下意識的評價那樣，這確實就是一種另類的打印。

　　只不過葉霜的打印更加複雜些，人家機器是按行刷出來，她是一個字一個字按照筆跡順序刷出來……

　　這種需要大腦時刻高速運轉的精微操作，自然就需要小心翼翼、不容半絲差錯的嚴苛認真態度，所以也就難怪方墨和其他人在旁邊都會看得萬分別扭了。

　　如果現在有人拿這張剛寫出來的字帖去和原本的模板疊加對照的話，甚至還能發現其跟原版幾乎是能完全重疊的。

　　於是葉霜貌似謙遜的求指點態度剛一擺出來，方墨頓時就是無語，而另外幾個老頭則是直接就呵呵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貌似圈子小核心人物的老頭默了半晌，終於被眾人的目光推出來，打破沉默僵硬開口：「那老頭兒我就看看你寫的字吧！」

　　葉霜乖巧的從桌邊退開，位置騰出來讓老爺子走近，而後老爺子過來低頭往案上一看——草！果然TMD分毫不差！！

　　頂著葉霜求表揚的慇勤目光，老爺子一口老血哽在喉間只覺分外難受：「……書體的構架還是不錯的，看起來小傢伙確實是認真下了工夫練過。」

　　哪裡哪裡，頭一次寫呢就被表揚了……葉霜展齒一笑，震懾心魄的俊美瞬間炫花了一票圍觀黨：「老爺子過獎了。」

　　「……」

　　愛美之心老頭也有之，難得看見這麼齊整的孩子，老爺子正想補充的話就有點兒難以出口了。

　　但是不說又實在憋得慌，而且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於是本著提攜後輩之心，老爺子還是硬挺著轉折了個「但是」出來：「這字體的構架雖然不錯，但是你模仿得太過僵硬。反而失了自己的意境。」

　　「……」意境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葉霜默了默：「……能不能換個容易理解的說法？！」

　　老頭也默，一臉便秘似乎想罵又不知道該怎麼罵：「……簡單說的話就是筆力問題，每個人的字跡上都會帶些自己的風格，比如說有人的字**雋永，有人的字精美如簪花，而有些人則是蒼勁有力……就拿這副字來說吧，單從樣子結構上來看是一樣沒錯，但是人家的那幅，筆鋒蒼猛、力透紙背，一眼看過去就有股豪放威懾之氣撲面而來，而你的字……」完全就是軟趴趴的照描……

　　老爺子還知道要給後輩留點面子，再加上怎麼說好歹人家字體結構也是練出來了的，能描得那麼像也是種本事嘛。

　　於是最後一句有些打擊人的評價就被好心的老爺子吞了下去。但是儘管如此，在場的人也都聽出來他意思了。

　　可惜老爺子雖然是一番好心，但葉霜還有個往好了說是心胸開闊，往壞了說是缺心眼的屬性……任何事情你只要不跟她明說的話，這姑娘就真能給你全當是沒聽到。

　　別管是大智若愚還是真愚吧，反正這會兒的情況也是如此，葉霜按照自己一貫思考模式直接拋去了老爺子的暗示暗喻暗中指點，直接跳過本質看現象，自己開始對比兩幅字帖之間的差別起來。

　　力透紙背？！這意思是不是自己寫的時候得用力再大點兒？！

　　用力狠了墨色自然就濃了，難怪人家的字看上去就比自己這幅顏色更深沉些，所以這就是內涵的意思？！

　　老爺子還在等著點悟小輩的結果呢，雖然小輩沒靈氣，但基礎還是有的，如果真能被自己點開竅的話，以後吹起來……不是，以後和老朋友談論起來的時候，也不失為美事一樁嘛。

　　結果他這邊正等著，那邊果然恍然大悟的葉霜已經重新低下頭去，修改剛才的字帖——重新分析，這回要把墨色深淺的分辨率也考慮進去……

　　這個字的點上涂一塗，那個字的撇捺上描一描，字體上墨色深淺的描繪依舊精密細緻，銜接過渡自然如渾然天成……就好像真能看出寫字人當時運筆用力的勁道變化一樣。

　　十分鐘後，整篇字已經被葉霜修改完畢，畢恭畢敬的請老爺子重新鑑賞。

　　老爺子木然低頭再次一看……

　　力透紙背、蒼勁有力、惇厚熊渾……個屁啊臥槽！！！

　　老爺子的世界觀瞬間就被顛覆了。

官不聊生

030

　　折騰一天之後，帶著葉霜重新回到葉家的羅外婆表情相當糾結和微妙。

　　葉媽捏著鍋鏟研究了半天，愣是沒研究出來這代表滿意還是不滿意，迫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乾笑：「媽，你們出去一天玩兒得怎麼樣？！」關鍵是這外孫女婿您老感覺如何？！給句明話啊親媽……

　　羅外婆默默掃了訕笑的葉霜一眼，再看看葉媽：「……算了不說了。」說多都是淚。

　　老人家活那麼大歲數，頭一次感覺如此自豪同時卻又如此丟臉，羅外婆甚至不願再回想省書協那老頭兒悲憤離去的情景。

　　但是如果刨去表現評分不談的話，這一天下來，羅外婆倒是確實對葉霜印象好上了不少，起碼沒有昨天剛見面時那樣，覺著這小夥子似乎優秀得有點兒太不真實了。

　　尤其是那種彷彿面對自家熊孩子般的牙癢手癢感覺……簡直不能更親切！！！

　　葉媽和葉霜對視交換了個眼色，彼此都有些忐忑。

　　羅外婆眼角一掃就看到這一幕，又默了默：「行了，孩子的事情我沒意見，看他們自己吧……你弟買票回來沒？」

　　葉媽總算鬆口氣，聽這口風羅外婆似乎是沒意見了，沒意見就好啊。忙笑答：「早買好票了，之前還打了電話回來，聽說要去買些零嘴兒什麼的，帶著明天你們坐火車的時候打發時間。」

　　「那行，小葉今天也在家吃吧，不是說你明天也要趕趟嗎，回頭吃完早點回去休息，外婆就不留你了。」

　　羅外婆的這句話相當於是表明了態度，這個外孫女婿算是拿到了試用合格證明，至於以後是不是能修成正果轉成正式崗位，那就是小輩人之間的事情了，她不摻和……

　　這一天雖然挺累，但總算是搞定了親戚那邊的問題。

　　另外還有比較意外之喜的就是，羅外婆在親眼看過葉霜這張臉後，對於未來孫媳婦也就是歐倩如私下提的建議算是徹底的否決了。

　　一來人家孩子自己就沒這意思，還在讀研究生，聽起來就是個上進的，那她一個享清福的老太太何必作惡人，拿臉面人情逼人非走娛樂圈這條路不可？！

　　先不說那圈子裡的水有多深，就算它是條光明坦途，孩子自己不樂意了，外人再怎麼幫忙判斷也沒用。

　　二來也是羅外婆自己的私心，外孫女婿這模樣本來就夠容易提高犯罪率的了，這還上趕著把人圈裡送……回頭要是真來個漂亮明星妹妹，或是年輕蕩漾富婆什麼的，那自己外孫女得多糟心？！

　　於是老太太分外有氣魄大手一揮，直接把這件事情就給抹了，順便還告訴了歐倩如一聲，咱們不歧視個人理想，但是如果人家沒這理想的話，看在自家人份上就別折騰了。

　　歐倩如還算敬老孝順，聽完雖然遺憾，但也沒多說什麼，爽爽快快應下，徹底了卻了葉霜的一樁麻煩心事……

　　……

　　「葉霜小姐？！」

　　第二天從酒店變回女身，吸取教訓自己帶了套備用衣服換過之後，提著男裝正走在街上準備吃個早餐再回家的葉霜就聽見了身後傳來略顯猶豫的聲音。

　　回頭一看，方墨BOSS大清早的不去上班，居然還一身清爽運動裝在晨跑。

　　「方哥早！」葉霜條件反射笑臉迎人打了個招呼。

　　方墨本來還怕自己認錯人了，等對方回頭後看清臉才松了口氣，結果還沒等他跑近，對方開口一聲招呼就讓他又愣了下：「方哥？！」

　　「！！！」

　　不對，女版葉霜和他沒那麼熟！！！

　　葉霜迅速反應過來，臉色一正換上恭敬態度：「對不起我叫錯了，那個……老闆？！」

　　這稱呼好像也不大對頭，她現在已經辭職沒幹了，那麼現在兩人到底算是什麼關係？！路人？！

　　葉霜突然意識到一個挺嚴峻的問題，自己不同性別的兩個身份是注定不可能一起出現的，那麼也就代表兩種性別的身份將各自展開兩個不大有相交性的交際圈……那麼當葉霜A遇到葉霜B的熟人時該用什麼態度？！

　　精分裝久了太痛苦，但是自來熟貌似也不是什麼好聽的形容詞，尤其是作為女孩子的時候要矜持……

　　葉霜正在糾結，方墨已經回過神來，失笑暗暗搖頭：「沒什麼，是我一下沒反應過來……按照小葉的論法，你叫我一聲方哥其實也沒錯。」

　　「嘿嘿……」葉霜抓抓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自己都還沒理清楚呢。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葉霜忙轉移話題：「方哥叫我有事？！」

　　「沒什麼大事。」方墨已經走近葉霜身邊，隨手拿脖子上掛的毛巾擦了擦汗，運動過後的微熱氣息一下子就讓葉霜身周溫度也升高了幾分：「昨天聽說小葉今天要走，本來想送送他的，結果打電話沒人接……正好這麼巧看見你，我想問問他幾點的行程？！如果有時間的話，乾脆大家一起吃個飯。」

　　吃飯？！大家一起？！

　　葉霜眨眨眼，面不改色一副遺憾語氣忽悠：「那恐怕要辜負方哥好意了，他已經走了。」

　　「已經走了？」方墨擦汗的動作一頓，愣了愣：「可是這麼大清早，而且昨天他怎麼不接我電……」話說一半就頓住，方墨視線下意識的下調了幾分。

　　葉霜跟隨對方視線低頭一看……再臥槽！！！

　　「這衣服……」

　　葉霜簡直想淚了，為神馬每次手裡提著男人衣服都會被看見？！「如果我說這是他昨天就換下來讓我拿回家洗的您信嗎？」

　　「……」方墨默默抬頭看了葉霜一會兒，而後視線再次移開幾度，落到她身後的高大建築物上，其高闊大門上「XX酒店」的金字招牌正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葉霜也回頭，看清這一幕的瞬間，再也忍不住的淚了。

官不聊生

031

　　節操這玩意兒，其實丟著丟著……一旦突破某個下限之後，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用句大家都比較熟悉的話來說，這就叫破罐子破摔。

　　人嘛，一開始誰還能沒點羞恥心？！但是如果一再的被誤解而自己又無法申述冤情的話，最後大概也就只剩認命索性甩賣節操這一條路可走了……

　　在看清身後酒店招牌的瞬間，葉霜從震驚到悲憤再到鬱悶，最後終於認命，面無表情轉回頭來：「沒錯，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

　　老娘就是自攻自受了！怎麼樣！！！

　　方墨：「……」其實他剛才只是想她是不是一大早趕來酒店送男朋友順便拿換洗衣服回家……

　　……但是現在聽起來的話，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加複雜些。

　　乾咳一聲，方墨努力按下有些往詭異方向偏移趨勢的思緒，上揚起嘴角客氣的跳開話題：「算了，反正他週四還要回來拍廣告，那乾脆下次再一起吃飯好了。」

　　「行啊，到時候再說吧。」至於到時候「她」還在不在這裡，那就是到時候的事情了。

　　既然認識的小夥伴已經不在這裡，方墨自然也不好單獨跟小夥伴的妹子多接觸。有時候問心無愧是一回事，但明知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猜想還無所顧忌的話，那就不是一句問心無愧可以解釋過去的事情了。

　　既想享受**，又想要正義凜然的保持著自己清白的形象……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向葉霜頷首示意後，方墨正想禮貌離開的時候，褲兜裡揣著的手機鈴聲突然就響了起來。

　　方墨不以為意的邊走邊接起，「喂」了一聲之後，聽著對面焦促的一串報告，眉頭不由自主的就皺了起來，步子也隨之慢慢放緩下來……

　　會在一大清早就迫不及待打進來的電話，自然是有很麻煩的事情解決不了才會如此。

　　方墨接到的這個電話也正是這樣。

　　事情認真說起來其實並不算大，只是鬧事的人有些棘手罷了。

　　方家公司做的是房地產生意，手中樓盤除了售賣給普通人以外，關係好的親朋好友自然也不會漏掉。

　　比如說這個好朋友要結婚需要買房，那個親戚搬到本市來也想添置不動產……一來二去，關係網就是這麼建立和鞏固起來的。

　　而這回鬧出事情的，就是方墨家裡長輩一個舊友的孫子。如果說方墨是二代子弟中優秀精英的代表話，那孫子就完全能代表富二代中的紈褲子弟……吃喝玩樂無一不精說的就是他。

　　方墨和紈褲公子玩不到一處去，但也不可能因為個人喜惡就疏遠得罪，兩路人一般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見面打個招呼客套的表面交情罷了。

　　但是再怎麼生疏的交情也是交情，尤其兩家人長輩又認識，所以想要完全沒有接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紈褲公子前幾個月剛泡上一個三線小明星，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小明星精明清醒，知道這種人不可能跟自己講真愛，於是乾脆就趁著感情正濃的時候跟公子開口要了套房。

　　那點錢對花錢如流水的富二代來說根本不算事，就算知道小明星的市儈，只要對方夠乖夠聽話能在外面給自己漲面子，那麼買套房當是討美人一笑也無所謂……於是紈褲公子毫不在意的一揮手就從方墨這裡全款拿下一套高檔精裝房，房產證還是小明星的名字。

　　事情到了這裡其實跟方墨沒有半點關係，他是賣房的，人家是買房的，銀貨兩訖各不相干。

　　可是架不住紈褲公子家還有只潑辣嗆口的母老虎……能和這個圈子裡的人結婚的女人，當然也大多是門當戶對的家庭裡出來的。

　　母老虎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老公包了個明星的事情，再加上告密人不知道是想渲染氣氛還是想使壞心眼，順便把方墨也拉下水，舉例說明其實她老公朋友圈子都知道這件事情，大家幫著她老公就瞞著她一個人了……

　　門當戶對的兩姓之好，自然老公圈子裡的人脈基本上也就等於老婆圈子裡的那一幫。

　　於是如此這般，深覺被大家共同背叛的母老虎怒不可遏，順理成章帶著人打上門去，大清早直襲敵營，直接從kingsize大床上把一對狗男女都拖了出來。並且誰來勸都不好使，張口把老公和老公那幫狐朋狗友都給損了個遍，自然……提供JQ房的方墨也不會被遺忘，並且還被重點照顧了……

　　躺槍的方墨默了半分鐘：「……那現在呢？！」

　　電話那頭的聲音簡直都快要哭出來：「陳夫人身體倍兒棒中氣十足，現在……還在罵著呢。她還說要把房收回來，低價甩賣了也不給那狐狸精住。」

　　「那我……」方墨揉揉太陽穴，正想說那自己就去看看吧，結果才吐出兩個字，肩膀上就被拍了拍。

　　轉回頭去，葉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背後，星星眼閃爍期待的興奮看他：「方哥要賣房子？！低價甩賣是低到什麼程度啊？！分期付款可以不？！」

　　「……」你來湊什麼熱鬧……

官不聊生

032

　　葉霜的突然出聲讓方墨有些怔然。

　　愣愣的下意識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機，確定它依舊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小蘋果，沒有一夜之間變成可以拿去砸核桃的那種對話簡直像公放的山寨機後，方墨頓時就有些糾結了。

　　這妹子究竟是怎麼聽見電話裡內容的？！

　　而說到葉霜的話，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在這種時候跑過來的。

　　身體改造之後，雖然女性姿態下的外貌還要慢慢調整才能達到男性時的水準，但是除去這些以外，葉霜本身的身體和腦域優化卻是不會因性別而有所桎梏的。

　　而其中過人的五感自然也是包涵在其中。

　　手機裡的聲音雖然小，但對葉霜而言，這幾乎就和尋常對話中的普通音量沒有區別，所以本來是打算轉身就走的，聽到有房子要甩賣的信息之後，葉霜頓時就邁不開腿了。

　　「方哥，你也知道我在你手下幹過，那樓盤價位我當然清楚。」葉霜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把握機會努力爭取：「那位陳夫人如果是要甩賣的話，我估計也就是內部價的水準……呃，正好小葉不是拍了個廣告嗎，他之前就說叫我留意找處房產，現在又正好有機會，如果可以分期付款的話，廣告酬勞大概也夠了……」

　　不是她要厚臉皮，主要這社會就是這樣子，有機會送上門了你還裝矜持，那活該就是被別人白撿走便宜的。

　　反正那房子無論如何也是賣，方墨賣給別人是賣，賣給她怎麼就不行了？！

　　方墨想了想，雖然是二手房，但要分期付款也不是不行，反正要貸也是貸到銀行的，不管人家分期還是全款，有人肯接受，自己當然是不會有什麼意見。

　　「你要想買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正好連裝修家具也省了。」出於對男性葉霜的良好印象，方墨當然願意順手給個方便，笑了笑後翻起手機順便看了下時間：「你應該還沒找到新東家吧？如果現在沒其他安排的話，不如乾脆就和我直接過去？」

　　幾句話商定妥當，不僅葉霜解決了一樁煩心事，就連方墨剛才聽到消息後稍有些鬱悶的心情也平緩了不少，甚至還有心情暗暗自嘲了——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自己以前又不是沒躺過槍，和那種潑婦計較個什麼勁……

　　可惜等方墨和葉霜趕到了陳夫人正在鬧事的地方之後，方墨這才清晰的認知到了一個事實。

　　所謂潑婦，說白了也就是不會和你講道理的女人。

　　不管你是不是躺槍，也不管事情鬧大了會不會讓彼此都多麼尷尬，一旦把對方逼出真火來了，人家也就什麼都不管了。

　　「又帶了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過來？！」陳夫人一眼掃到從方墨車上下來的葉霜，還不等聽人講出來意，本來就旺的火氣頓時又再拱起了幾分來。

　　從聽到自家老公在外面打野食還有一干朋友知情不報之後，深覺被愚弄的陳夫人就開始看誰都不是好東西了。

　　平常宴會酒席上一個個裝得和自己關係挺好的，實際上呢？！還不是幫著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

　　還有稍微長得漂亮些的年輕妹子，現在在陳夫人眼裡也都和小三成了一丘之貉.

　　她倒是不怕冤枉了好人，反正現在會來勸架的都是認識的，要麼就是有些拐彎抹角的關係，不然憑什麼大清早的專程開車過來湊這個熱鬧？！

　　更別說葉霜還是方墨帶來的，本來陳夫人對方墨就正是印象奇差的時候，還有暗恨對方賣了自家老公一套房子包小三的前恨未清，這會兒葉霜又從方墨的車上下來，怎麼可能討得了好？！

　　葉霜剛下車就莫名其妙拉到仇恨，腦子轉了一圈，聯繫到之前電話裡的內容後，也有些明白自己這是招人眼了——要是變身再晚上一天的話，今天用男性身體過來做這事倒是正好，沒準兒人還會故意給自己再打個折，可惜女人就……

　　知道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都討不了好，葉霜鬱悶抬頭看了方墨一眼，而後默默往他身後縮了縮，表示前方火力請男士頂上。

　　方墨也是尷尬，朋友的女朋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罵了，人還是自己帶來的……臉色變了一變，方墨忍下不滿皺眉過去：「陳太太，聽說您是要打算再轉手把這處房產賣出去？！這位是我朋友的未婚妻，她和她男朋友正好要添置婚房，所以順路來跟我一起看看……」

　　婚房……葉霜默默看了方墨一眼，硬憋著沒吭聲。

　　陳夫人火力果然轉向方墨：「賣她？！哼！還什麼朋友的未婚妻，快別給自己貼金了，八成又是誰包的三兒吧！」

官不聊生

033

　　葉霜忍無可忍，既然被點到名乾脆站出來：「陳姐是吧？你要是房子不賣我的話，高興的可就是她了。」說話同時手一指，穩穩對準正在裝死的小三。

　　小三愣了愣，她一直在默默挨打企圖磨耗陳夫人怒氣值，就是指望對方出過氣後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誠然做小三的夥同渣男一起對原配趾高氣昂者不在少數，但這關鍵也得看原配有多少份量。

　　如果只是普通市民也就算了，但如同陳夫人這種本身也家底豐厚的，人家整不死自己老公，難道還整不死她一個三線小明星？！

　　其實要不是陳夫人帶來的人把這裡包圍得太好，小三早就找機會溜走了，沒想到就這麼低調了還有壞蛋幫自己吸引注意力……這女人哪來的？！

　　陳夫人的主要仇恨焦點果然還是在小三身上，葉霜這麼一說，頓時就是一愣，而後狐疑看看小三再看看葉霜：「什麼意思？」

　　「陳夫人貴人事忙，過了這個氣頭以後，這麼個小小套間的售賣事宜估計您也就沒時間在上面耗了。」葉霜笑笑：「就算您還記得關注一下後續，到時候人家有了準備時間，隨便找個人出來假裝買家和您交涉，轉一道手後還不知道是不是物歸原主呢。」

　　臥槽！！！

　　紈褲公子聽完頓時想罵人。

　　小三今天表現良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本來紈褲公子還想著等老婆這陣火頭髮過之後，找個外人來把房子買回去算是補償獎勵小**，沒想到方墨帶來的女人忒不厚道，一口就直接說破讓他這計畫胎死腹中……

　　陳夫人迅速扭頭看了老公一眼，這死男人的反應她簡直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果然是被人給說中：「你還想著把我當白痴哄？！！」陳夫人簡直快要氣暈過去。

　　陳公子好歹還記得要死不承認，異常堅定迅速搖頭，一臉正氣凜然：「完全沒有這回事！她胡說的！」

　　就算有也絕對不能認賬。

　　葉霜樂了：「有沒有的光憑說可說不準，最好辦法還是盡快出手，一了百了。」

　　死女人你有完沒完！

　　陳公子眼睛裡都快要冒火，怒視葉霜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方墨默默走上前半步把葉霜擋在身後，今天如果真讓這小美女在自己眼前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不僅是沒面子，更沒辦法和自己認定的新朋友交代……

　　陳夫人冷哼，雖然已經完全不信任陳公子，但是也不見得她就會信任葉霜：「你的意思我應該盡快把房子賣給你？！」

　　「互惠互利嘛！」葉霜十分歡樂的積極努力爭取，有錢人都不會在乎這點小錢，如果陳夫人真的著急脫手的話，毫無疑問自己能趁這次機會撿個大便宜：「雖然我也得分期付款，但是去銀行辦手續還是費不了多少時間的，只要陳姐您別開太高價，房款我絕對供得起……」

　　「分期付款？！」陳夫人驚訝且意味深長的看了方墨一眼。

　　方墨：「……」這個頗有豐富內涵的眼神意味他居然看懂了。

　　「……」葉霜也看懂了。

　　方墨一頭黑線的默了半分鐘：「……葉小姐真是我朋友的未婚妻，和我以及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沒有任何關係。」頓了一頓，因為知道葉霜看重這次機會，於是方墨也開口幫忙說和了幾句：「反正陳夫人的房子也是要儘早拋售出去，賣給別人還要發佈房源廣告再慢慢等人來看，現在直接出手的話，說白了也是讓我朋友佔你個便宜，但是你得了方便，葉小姐也能省點支出。」

　　陳夫人確實有些意動了，方墨把話已經說透並且說死，這個女人身份造假的可能性就已經不大。

　　畢竟對方敷衍含混是一回事，那個察覺不出問題來只能怪自己不夠警覺。但如果是明打明的撒謊欺騙話，想來方墨也不可能大膽做這麼得罪人的蠢事。

　　葉霜跟勸：「是啊陳姐，我佔你個便宜，你省下糟心事，多好。」

　　陳公子按不住了，他倒不想在這關頭得罪原配，問題這女人太囂張，不刺兩句簡直對不起自己：「我的房子憑什麼讓你佔便宜？！」

　　「是你房子還是你小心肝的房子？！」葉霜反正也不怕得罪人了，眼下明擺著陳夫人和陳公子只能選一方站隊，那毫不猶豫必須是選陳夫人啊。

　　陳夫人果然大怒：「陳河你閉嘴！走，這房子我賣了，現在就去辦手續！」

　　方墨鬆口氣，有這種結果已經算是最好，這也表示自己算是從這件事情裡摘出來了，只要不被陳夫人莫名其妙算成是欺瞞她的人一夥就行。

　　剛想到這裡，就見葉霜眼巴巴抬頭看自己。

　　「……還有什麼問題？！」方墨愣了愣問。

　　葉霜不好意思笑：「方哥，廣告酬勞我們還沒拿到手……」換句話說買房的首期款她還沒辦法拿出來。

　　「……」

　　「我意思能不能先打張預支的借條？！」

　　葉霜正在和方墨嬉皮笑臉，小三已經忍不住猛朝陳公子打眼色——媽的白賠你幾個月，最後連到手的房子都混沒了？！

　　陳公子也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就要發火……不是衝著陳夫人，是衝著葉霜：「你……」

　　話還沒說完，一片驚慌尖叫聲響起。

官不聊生

034

　　捉姦嘛！

　　現今的人都見多識廣的，當然大多瞭解這些個標準流程。正室原配堵上小三更甚至是小三作案現場，可能會有的反應無非也就是一打二砸三罵。

　　其中打罵是針對個體的單攻技能，而惟有砸，卻是群體範圍的地圖技能……

　　敢勾引老娘的男人？！這XXX就是你個小狐狸精哄著老娘男人買的吧？！那還等什麼？果斷砸了！

　　於是如此這般，組上團來刷小三渣男的陳夫人自然也不能免俗，仗著充足的人手，在把一對X夫O婦拖出來的同時，其手下親友團就已經把這藏嬌金屋裡的東西都給打砸了個遍。

　　而在暴力過程中，腎上腺激素分泌一過度，很多時候行為就會不小心失控了，爆發個小宇宙什麼的也是常事。

　　在一團混亂中吵嚷推搡的到了樓下，小三和陳公子是焦頭爛額，陳夫人及其帶來的人手是怒火衝天，而路過的醬油黨們則都是興奮好奇圍觀……總之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在大家的頭頂上，被陳夫人小隊打砸過的那間套房外面，一個花盆被之前不知道是誰的衝撞給挪出了陽台，一直在正對大家頭頂上方的陽台護欄上搖搖欲墜……

　　花盆終於在再也無法保持平衡之後從三樓摔了下來，堅硬的瓦礫中裝載著滿滿的花土，這個份量加硬度從三樓的高度上砸下，無論落到誰頭上，最後都免不了一個腦袋開花的下場。

　　圍觀群眾中有人聽到破風的沉悶響聲時，下意識抬起頭來，正好就見到巨大的花盆從天而降，離陳夫人和剛剛衝上來正準備叱罵葉霜的陳公子頭頂已經不足一米了。

　　而這樣危險的距離，無論陳夫人還是陳公子，肯定都已經是無法逃脫……

　　方墨臉色大變，如果陳家夫婦真的在自己面前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就算事情與他無關，最後也難免會被暗暗遷怒一場……尤其是看樣子這一劫是躲不掉了，萬一出了人命的話，那後果方墨簡直是不敢繼續設想下去。

　　正想到這裡，忽然方墨眼前一花，感覺有一道身影從自己身邊躥了出去

　　緊接著發生得一幕讓方墨覺得自己似乎是出現了幻覺。

　　葉霜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幾乎是瞬間出現在陳夫人和陳公子之間，在眾人的視網膜中就只捕捉到了一道殘影，接著那個女孩兒就彷彿是憑空出現了。

　　果斷攬住陳夫人保養良好的小細腰，陳夫人感覺腰身一緊的瞬間，下一秒鐘整個人就已經離地騰空被橫抱了起來。

　　緊接著雙手已經沒有空閒的葉霜果斷一個旋身踢開陳公子，另外一隻腳尖輕點地面，瞬間縱身躍起向後跳開了一截。

　　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自然，還不等大家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再接下來葉霜跳開的下一秒鐘，花盆重重砸落地面崩碎開的沉悶重響，就從陳夫人之前站立的空地上傳了出來。

　　圍觀醬油黨們被這一聲驚醒，傻愣愣一起扭頭看向葉霜的方向，其目光之驚悚簡直猶如看見了正在拯救地球的凹凸曼。

　　「陳姐沒事吧？！」葉霜落地站穩之後正在小心的扶著金主落地站穩，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一票人震驚得目光……誰有事也不能讓這財神婆有事啊！要知道她那房子可還沒到手呢。

　　方墨愣愣的看著外表被改造後顯得愈發纖細柔軟的葉霜，突然覺得這妹子跟自己小兄弟還真TMD相配。

　　陳夫人顯然也有點痴呆了：「啊？哦……沒事……」

　　她現在相信這妹子不可能是三兒了，就這超凡脫俗的身手，那些花天酒地的孫子哪個敢上前作死？！

　　萬一要是哪天人玩膩了想換個口味，搞不好當天半夜就有美女攜刀趁夜潛入……

　　哪怕就不是**，認真想結婚的也得考慮考慮啊……二代們雖然是二代，必要的時候家族生意也得參與，萬一要是招待客戶的時候不小心讓女朋友發現自己進了桑拿包房……

　　陳夫人越想越覺得可樂，原本來捉姦的一腔郁氣都不知不覺的消散了。

　　腳踏實地重新站穩之後，再看另外一邊雖然同樣被救卻摔了個屁墩兒的陳公子，陳夫人更是心情大爽，舒暢之下拍拍葉霜肩膀，很豪爽的開口：「小妹妹身手真不錯，練過的吧？！陳姐記住你這恩情了，那房子算姐送你的！」反正白送也不便宜了那狐狸精。

　　有凶神坐鎮，她倒要看看那狐狸精敢不敢回來鬧騰。

　　葉霜虎軀一震，簡直不能更驚喜，兩隻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姐你說真的？！」這回連陳姐都不叫了，在巨大利益驅動下直接改口。

　　陳夫人點點頭，小手一揮：「走！現在就去過戶！」順便還終於想起方墨，施恩般的睨過去一眼：「哼！小墨你這回總算有個靠譜的朋友！」這就算是揭過他賣房給自己老公家小三那一茬了。

　　方墨：「……」

　　說完陳夫人前腳一轉身，後腳葉霜搖著尾巴歡天喜地的就跟上了。周圍一群人如摩西分海般一臉瞻仰敬畏目送倆女人離開，就連摔在地上的陳公子都一臉呆相的不敢阻攔。

官不聊生

035

　　陳夫人娘家姓安，閨名子寧，只是嫁人之後對外稱呼跟了夫家，所以才被稱一聲陳夫人。

　　再所以嚴格來說的話，葉霜其實應該是叫人安姐而不是陳姐。

　　在老牌上流社會的圈子裡，這位安姐大概也算得上是一個出名的人物了。

　　據說其從一生下來開始就展示出了不凡，具體體現就是哭嚎聲比胖小子都還要響亮，當時安家的奶奶及其父親就站在產房外面，一聽透過厚厚門板傳出的清晰嘹喨哭吼聲，頓時一口咬定這絕對是個爆小子，結果……

　　後來除了性別出錯以外，安子寧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果然一再印證了老太太最初的斷定。

　　其脾氣火爆，眼睛裡從來糅不進半點沙子。而且行事全憑自己喜好的百無禁忌，哪怕安家爸爸在自己女兒身上抽斷了一打竹條都不能使其改正。

　　幼兒園時候隔壁座的小胖子不喜歡營養餐裡的胡蘿蔔丁，趁老師不注意全部倒進了安子寧碗裡，而後果斷被當時還是小蘿莉的安子寧一盤子全扣到了頭上。

　　上小學後自以為知道男女有別的小朋友中間流行畫三八線，過線者皆須接受嚴肅認真的批評教育，安子寧不小心過線一次，被同桌男同學警告性的扯了扯小辮子，而後當天午睡起來之後，全班人包括班主任就駭然發現那小男孩兒被剃了個坑坑窪窪的禿頭……顯然剃頭人當時手藝沒練過，還不夠成熟。

　　之後初中、高中、大學……安子寧頂著承載了家人美好祝願的文靜名字，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以彪悍之姿在上流圈中殺出了母老虎的威名。

　　鑑於安家勢大，再加上她好歹還沒其他紈褲子弟那樣做出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圈子裡的人睜隻眼閉隻眼的就權當是沒看到，直到其最後嫁進了陳家……

　　說句老實話，老公在外面養個小二奶的事情在上流圈裡真是屢見不鮮。

　　要是換個其他人來的話，這種事情也就含含混混的過去了，畢竟難得糊塗嘛，大家聯姻是結親的，又不是為了結仇，要是凡事都較真的話，那這日子也就沒法過下去了。

　　可偏偏安子寧不這樣，她也知道為了兩家聯姻合作凡事必須留一線，問題是她眼裡這個底線的標準和其他人可就差得太多了。

　　所以她可以堅持在這麼噁心的事件中依舊維持婚姻關係，也可以在最後關頭表明自己不會因此而和陳家拆夥的態度，但是……捉姦還是必須的，裝聾作啞也是絕不可能的。

　　你敢給老娘包養，就得勇敢接受被老娘知道這件事的後果。

　　……安子寧很喜歡葉霜這個小姑娘。

　　不為別的，單憑對方這身手就很合她口味了，外面那些柔柔弱弱的狐狸精有什麼好？！女人要做就做這種能頂半邊天的。

　　於是熱熱鬧鬧扯了房產證和小三身份證交給方墨去辦手續之後，安子寧一抓葉霜肩膀，硬是要帶人去見見世面順便感謝救命之恩，直接就把人拽去購物壓街去了，身後還跟著一票組團來刷X夫O婦的親友團準備聚餐慶功，剩下陳公子和小三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方墨哭笑不得加略帶驚悚看一票娘兒們揚長而去，自己朋友這妹子本來就已經頗有殺傷力，再和陳家母老虎強強聯合的話，沒準兒真會把周圍人玩壞的……不過他有立場和能力阻止這一悲劇嗎？！好像沒有，那麼也只能就這麼算了，反正回頭和小葉說一聲就行。

　　於是方墨鬱悶離開，而葉霜反正不用再去上班，閒著也是閒著，打算乾脆等房產到手同時先蹭頓飯再說。

　　「還沒吃飯？！」

　　安子寧聽了葉霜話後驚訝了下：「沒吃飯你來看什麼熱鬧？我們來前為了有力氣打架還知道要先吃飽。」

　　「……」葉霜默默黑線下：「剛送男朋友回去就碰上方哥了，他正好接到電話說這邊的事情，我這陣子又正在找房，這不是想著機不可失……咳！您別介意啊！」

　　「有什麼好介意的！」安子寧揮揮小手，不以為意豪爽道：「人之常情罷了，反正這房子我是寧願貼錢也要脫手的，不是你來佔便宜也有別人佔便宜……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自己人。」

　　「呵呵，安姐女中豪傑。」她什麼時候成自己人了？！

　　「不過就是家具被我們砸了不少。」安子寧又想了想：「牆壁地板估計也得重新弄一道了，還好我們準備時間不多，要不然我本來還想弄幾把工兵鏟來把水電線也給挖了的……」當初是想著狐狸精的家要砸就狠狠砸，哪曉得會峰迴路轉……

　　葉霜聽完這話也是沒詞了，自古捉姦去人家裡打罵砸東西的多了，但她還真就沒見過安子寧這麼絕的。

　　安子寧有些遺憾想了想，很快眼睛一亮又振奮起來：「不過也沒事，你不還救了那王八蛋麼！他也得表示表示，這翻修補家具的費用回頭我讓他掏了。」

　　「……」這果然是自己人……

　　葉霜訕笑幾聲道謝，就像對方說的，有便宜不佔白不佔，何況她還救了人家一命，對這些人來說花點錢根本不算什麼事兒，少做一套禮服就什麼都搞定了，那她又何必在這裡唧唧歪歪正義凜然？！

　　不過……「聽安姐這意思，你是聽了消息就直接召集人手上門了？！」葉霜對於安子寧的行動力頗為讚歎：「您就沒驗證醞釀一下？！萬一要是弄錯了呢。」

　　安子寧小翻一個白眼：「傻妹妹，那是我親弟弟說的，事情還能有假？！」

　　「呵呵……」葉霜不置可否。

　　有錢人家和普通人果然不是一回事，要換做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讓葉楓先收到什麼風聲，那小子肯定直接提拳頭就上門幫自己把仇給報了，根本不會再多費一道事的轉告消息還讓自己糟心。

　　再退一步說，就算當弟弟的想到要顧全大局不會草率上門，那又何必要特意通知本來脾氣不好的姐姐？！甚至在通知之後還根本沒有阻止和照看對方的意思。

　　這弟弟是這麼相信自己姐姐一個女人不會吃虧？！還是說他根本就巴不得對方栽一個跟頭？！

　　正想著，安子寧身上手機響了，一接通起來，對面一個略有些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氣急敗壞響起：「安子寧！聽說你帶人去給陳河難堪了？！」

　　聽說？！聽誰說？！

　　果然有貓膩啊……

　　葉霜眼神一動後默默低頭站遠了些，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官不聊生

036

　　最後安子寧到底是被自家老頭在電話裡狠訓了一通。

　　大概安子寧沒想過要避開也不認為有人能聽清的關係，所以就在旁邊的葉霜自然是非自願聽完了全程，整通電話下來的話，葉霜最後就一個感想——這業務安家無比熟悉啊。

　　訓人的老爺子雖然痛心疾首卻沒有震怒暴跳，被馴的安子寧雖然乖馴應諾卻明顯習以為常……看來這種類似事情在人身上絕不止是發生了一次兩次……

　　隨口應聲配合老爺子罵爽了之後，安子寧切斷電話正好掐著時間走到一家店面前面：「這家早點不錯，他們的粵式早茶在本市做得堪稱一絕，絕對是地道口味，就這兒吧？！」

　　「……」你還記得剛才電話裡的內容嗎？！

　　葉霜簡直要拜服了，這才是他罵由他罵，清風拂山崗，他訓任他訓，明月照大江……這麼高深的境界得被罵過多少次才練得出來啊。

　　不過安子寧個性不靠譜歸不靠譜，選中介紹的店子卻是真的好。

　　葉霜小市民一個，前二十幾年的人生里根本就沒有機會進入這種高消費的地方，也分辨不出所謂的地道不地道來。

　　但是就單從她現在異常靈敏的味覺來感受話，舌尖上傳來的滋味顯然已經足夠對得起這個價格了。

　　蝦餃清甜鮮美、滑爽彈牙，半透明的外皮白如雪、薄如紙，包裹著的整顆蝦仁隱約可見，簡直要透皮而出。

　　燒麥皮薄餡多，清香糯軟，腸粉香滑細膩可口，叉燒包面皮柔軟，內餡甜咸鮮美……

　　自從基因優化融合度的愈發提高之後，葉霜的胃口簡直是一降再降。

　　倒不是她挑嘴，主要是味蕾一敏感了，以前吃的東西就浮現出各種缺點了。

　　比如說以前葉霜最喜歡吃家附近東街的一個燒烤攤，那攤子串的烤串兒味道香辣，便宜量足，一直廣受附近居民的歡迎……可是基因優化之後呢？！葉霜再去吃就只能感覺肉質有些過期腐壞、辣椒粉裡花生末兒有些回潮生黴、香料太多層次還不分明，甚至肉裡還有化學劑的味道……

　　於是淚流滿面把這情況一說之後，葉家一家四口就默默的拋棄了這家攤子。

　　在大天朝這種地溝油及各種化學劑橫行佔據市場的地方，現在的葉霜基本上等於是告別了大部分的外食，家裡的東西就算手藝粗糙，起碼材料新鮮啊，而外面想要找家能讓她吃得下去的飯店就簡直太不容易了……之前沒遇到安子寧的時候，葉霜本來是打算買碗白粥就算了的。

　　當然，得是沒加粘稠劑的那種……

　　看來店貴確實有店貴的好處，上次方墨請客的地方也好，這次安子寧選中的店子也好，都是葉霜難得覺得吃著不錯的好地方。

　　這麼說就算為了以後的三餐著想，賺錢的事情也必須得提上議程了，或者要麼自己去磨練下廚藝？！想來以現在的身體協調素質及靈敏五感，這個任務應該也不會太難才是……

　　葉霜邊吃邊感動邊琢磨，完全沒注意到周圍一圈人已經快要被自己桌子上堆得高高的一摞碗碟給嚇傻——雖然說粵式早茶每份的份量確實不算多，但也架不住這麼多盤子啊！

　　同桌的安子寧也傻了下，而後大樂：「習武之人都這麼好胃口？！」

　　習武之人……葉霜黑線了個，默默思考現在強調自己的溫柔婉約還來不來得及：「……呵呵，安姐真會開玩笑，其實我就隨便練練，不算習武之人。」葉霜笑得有些僵硬，努力想挽回一點形象，最起碼也不要被認定成女漢子吧。

　　「我懂我懂，你們這種高手都喜歡謙虛低調。」安子寧不以為意揮揮手，然後費力的想了個形容詞出來：「嗯……我記得好像是叫裝B沒錯吧？！」

　　「……」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葉霜並沒有和安子寧深交的意思，倒不是說這個人壞，也不是她拿到好處就翻臉不認人，關鍵的問題是，兩個地位不平等的人根本沒有平等相處的可能性。

　　這次是她機緣巧合幫了對方一把，但這種恩情也不是能管一輩子的，尤其安子寧本身就屬於比較強勢又容易被挑撥的個性。

　　比如說對方弟弟隨口一句話就能讓她載個跟頭，雖然對安子寧來說這點小事可能不算什麼，但如果下次換做對方身邊的人對自己「隨口」發表句什麼意見呢？！

　　而方墨則屬於和安子寧不同的類型，前者有成熟獨立的思維，性情也較之後者更為包容，即便一拍兩散也不至於睚眥必報，這才是葉霜和他相處起來無壓力的原因。

　　一頓飯吃完之後，方墨的電話也打進來了，做房產的和房屋權屬登記中心經常往來，要辦個過戶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剛才安子寧去大鬧一場的小套房就已經記到了葉霜的名下。

　　吃完告別，安子寧的電話再次響起，葉霜剛站起身就聽到了手機裡傳出的男聲：「姐，爺爺剛才……」

　　安子寧一邊接聽電話一邊跟葉霜揮揮手算告別，葉霜笑笑，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有錢人家的事情可不是她摻和得起的。

官不聊生

037

　　回家路上已經快要到中午了，正好想到自己鍛鍊廚藝的計畫，葉霜乾脆順路拐去超市買了些菜。

　　國內生鮮冷鏈最近幾年發展得不錯，只要不是衝著特價商品去的，實際上超市裡還真能買到不少新鮮的好東西。當然這得是在全國連鎖的大型超市才算，要是地方規模的那種小超市，貨品不全或是不新鮮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有人覺得做菜這種事情看的是天分，但是葉霜在接受記憶融合之後，已經習慣於把每種技能都用數據化模式來具體分析了，所以在她看來的話，廚藝無非也就是幾方面的綜合能力組成。

　　比如說記憶力、專注力、身手協調能力、觀察力以及配置組合力……

　　學過做菜的人都知道，當廚師最首先就是要記菜譜，前人已有的地道名菜，每一個步驟都必不可少，比如大肉下油前飛沒飛過水，最後出來的成品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包子冷水上鍋還是沸水上鍋？！面皮的柔軟度也大有區別。

　　每道菜的油溫要多少？煮炒幾成熟的時候該起鍋？化糖用油用水還是干化？！

　　每一個細節漏掉或是混亂了先後順序，最後出來的菜餚說不定就與預期的天差地別。

　　其次是刀工灶工，切片切絲要練，顛鍋掄勺也要練，沒有幾年工夫你就想動灶火？！大師傅沒一耳刮子扇過來就已經算客氣了。

　　火候要多大，時間要多長，發酵調味要放多少比例才最合適？下鹽什麼時間什麼份量才合適？還有創新新菜的話，食物宜忌都背了麼？！調味、口感以及營養搭配怎麼才能融合得最好？！

　　大部分人一想到這麼多要注意的事情就覺得頭疼，所以一般家庭頂多也就會做些家常菜……什麼叫家常？！主菜配菜圈切好，燒油熱鍋後一古腦兒丟下去，混炒混炒下鹽起鍋就能吃的，這就叫家常菜。講究點兒的人家也無非就是分個下主菜配菜的先後順序罷了。

　　各家主婦們頂多再背熟練熟幾道大菜，逢年過節請客喝酒的時候拿來撐場面往桌上一端，這就能被稱做「好廚藝」了。

　　就算是五星酒店的大廚也會有自己的拿手菜和不拿手菜，因為記憶力有限，誰也不敢說自己背得下所有正宗菜譜中的每一個細節步驟。

　　但現在偏偏就有個過目不忘的葉霜，身手協調能力幾乎能達到同步複製所有技巧的程度，於是一臺小平板在灶邊擺著播放廚藝節目，另外一邊時不時瞄來幾眼，接著葉媽就見廚房案板上刀光連成一片，原本完整的土豆轉眼間就被切成薄如蟬翼的半透明薄片，輕可吹起。

　　「……」媽了個蛋的！炒個土豆絲你要不要這麼賣力？！

　　沒錯，儘管天賦異稟，但葉霜現在能做的也還是只有普通菜色。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材料不全……一般家庭裡誰會在廚房備著大波的香料調味等著挑戰葉霜這頭小怪獸？！

　　有個辣椒八角蔥姜蒜就已經不錯了，調味一般也就油鹽醬醋之類的。新婚主婦沒準還有心情小資的準備些沙拉番茄醬，老牌黃臉婆一整天大把家事都忙不完，支出消費也是精打細算，想也知道絕不可能去買那種一週說不定都用不了一次的偏門材料。

　　被打擊到的資深主婦葉媽捂著胸口痛苦敗退，擦把汗對客廳裡等著的爺兒倆艱難點下頭，而後就不去看兩人忐忑的表情，自己撫慰自己受傷的老心肝兒去了。

　　儘管有了葉媽的認可，但葉爸葉小弟仍然覺得分外不安，又不敢去廚房看，生怕會喪失了最後上飯桌的勇氣。

　　於是就這麼磨皮擦癢捱到了廚房裡傳出陣陣誘人香氣，葉爸剛一心動，正忍不住想起身的時候，門鈴響了。

　　等到葉霜端著菜出來的時候，正好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方墨……

　　「方哥！」葉霜笑得眉眼彎彎十分慇勤：「你來的時間正好，一起吃頓飯吧！」

　　方墨自然是之前打電話就約好的，人家跑一上午給葉霜過戶房屋產權，大館子葉霜請不起，送禮也送不出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合計到最後也就能招待一頓家常便飯了。

　　要不是有方墨這個客人的話，她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急著下廚，怎麼也得多搜索點正宗名菜的菜譜出來才是……當然這也是葉霜估摸著自己應該不成問題才敢這麼安排，如果後來試做了發現拿不出手的話，她還是會出出血把人領大館子去的。

　　一來小地方葉霜大多吃不下去，二來一頓飯錢換套房子，葉霜覺著出這麼一次血也不算虧。

　　葉爸本來還有些不確定這個自稱受邀過來的男人是什麼身份，現在一聽葉霜開口，自然什麼問題都沒了。

　　方墨帶來一套房子的事情葉霜還沒來得及和家裡人說，但這也並不妨礙葉家人對其的歡迎，葉媽甚至兩眼放光的把葉霜拉進了廚房，指使家裡兩個男人去端菜和招呼客人的同時，趁機也小聲的向葉霜打探情報：「這孩子家裡條件怎麼樣？！為人性格不差吧？！就決定是他了？！該不會是以前就在一起，最近因為出了事才決定要定下來的吧？！」

　　「……」葉霜感覺自己出去住了幾天酒店，和自家老媽之間似乎瞬間出現了巨大的代溝。

　　葉媽見葉霜一臉茫然無辜看著自己，忍不住伸指點了點其額頭嗔罵：「和老媽還裝什麼傻呀！你固定性別的條件不是要和人……咳！那什麼嗎！所以找男朋友結婚當然是第一大事……這孩子就是你男朋友？！其實要定下來雖說有些早，但媽看他氣質還挺沉穩的，應該是不錯，再說你又出了這事兒……」

　　葉霜恍然大悟同時又有醍醐灌頂之感——次奧！自己忙活賺錢做菜搞毛線啊！老媽說得沒錯，現在關鍵的頭等大事是先找個好男人綁定啊……

　　再看了看外面那個原本近水樓臺，確實應該算是頭號最優人選的方墨，葉霜瞬間心痛了。

　　淚流滿面轉回頭來，葉霜一副悲痛到不行的樣子：「這個是不行了，他……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

　　「啥？！你另外有個男朋友？！」葉媽驚訝，再一想想卻也不錯，俗話說人以類聚……

　　接著還沒等腦子裡的想法轉完，就聽自己女兒繼續哭道：「我意思是，他是我變男人時候結交的朋友……」所以這會兒轉頭勾搭的話，好感度應該會瞬間從友好降成負值吧。

　　這簡直是妥妥的水性楊花不解釋啊！

　　葉媽：「……」

官不聊生

038

　　葉霜和自家老媽在廚房裡嘀嘀咕咕，悲痛居然眼睜睜放走一支潛力股的時候，那支潛力股也正在客廳感慨暗讚著。

　　雖然桌上的菜還沒吃進嘴裡，但光看色香形三項都已經是足足的滿分了。能把家常菜做出國宴水準，單這一項本事，方墨就覺著自己朋友看上葉霜這女人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翠嫩欲滴的嫩炒菜心精緻飽滿，紅潤油亮的糖醋排骨酥嫩酸甜，圓潤彈爽的滑蝦仁清香宜人……一桌子七八個菜葷素搭配極好，都不是什麼麻煩的家常做法，但無論配色、刀工還是火候、調汁卻都無一不妙到了巔峰。

　　唯一敗筆就是炒土豆絲切得太細了，但這麼細居然都還沒炒碎……單看這手功夫也不能說是炒得失敗，那麼大概就是個人口味的喜好問題？！

　　方墨淡淡的轉開目光，開始有些期待今天的午餐了。

　　等了沒一會兒，葉家母女就一起從廚房裡出來，大家洗洗手吃飯，而作為客人的方墨，理所當然也受到了葉家全體的重點招待。

　　葉爸和葉小弟早就暗暗驚嘆期待了半天，但在有客人在場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好表現得太驚奇惹人懷疑。

　　終於忍到了能動筷子的時候，葉爸作為一家之主迫不及待就先抄了顆清脆嫩綠的小菜心，而後送入口的一瞬間，葉爸整個人頓時就怔了——這真是女兒的手藝？！

　　險些連招待客人都顧不上，葉爸隨口跟方墨匆匆客氣了一句，而後就默默加快了動筷的速度。

　　方墨才一愣的功夫，桌上碗碟已經掃空四分之一，葉霜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請客是為了感謝人家的，別讓人上了桌又餓著肚子回去，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於是還有什麼好說的？！發揮眼手配合的高效動作，葉霜在數秒鐘內就飛快給方墨面前夾堆了滿滿一碗的菜，各種不同種類的葷素菜餚在碗裡碼高高的，界限分明居然還疊得分外穩固整齊，簡直像是精心壘夾起來的一樣。

　　等到方墨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的糖醋排骨已經快要頂到下巴。

　　「……夠了，我吃不完這麼多的。」方墨簡直要嘆息了，忙阻止葉霜繼續同時笑笑：「不過當了你上司那麼久，我居然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好的手藝……是從小就練的？！」

　　「公司有食堂，以前我也沒機會展現啊！」葉霜毫不臉紅的默認了這個賢淑屬性，好像她真是從小就喜歡精研廚藝一樣。

　　「這倒是。」方墨完全相信了這一點，而後隨手從腳邊的提包中取出一個文件袋遞過去，接著這才提起筷子：「這個就是早上辦好的證件，那套房子以後就是你名下的財產了，不過我還是建議翻修一下再……唔，我們吃完飯再說吧。」

　　一筷子排骨夾入口中後，方墨頓時理解了葉家人在飯桌上的表現是由何而來，於是也顧不上說話了，一切等吃完飯再說。

　　其他人只是驚嘆享受，而對於葉霜來說的話，她主要是感動自己終於找到以後能吃飽飯的解決辦法了。

　　淚流滿面解決了午飯，人手一杯清水捧在手裡，腦子裡滿滿被美食佔據的葉爸終於想起了之前在飯桌上不小心忽略的對話。

　　後知後覺把方墨說過的話在腦袋裡過了一圈之後，葉爸這才反應過來：「霜霜，你們剛才說的什麼房子？！」

　　方墨皺下眉，疑惑看葉霜一眼。葉霜沒顧上他，忙先跟葉爸解釋：「就是那個我們原先說好的，我不是要搬出去住麼，所以……」

　　如此這般把今天早上的事情重述了一道，方墨偶爾在旁邊插上一句半句的補充，口乾舌燥終於把事情解釋清楚了，葉霜大喝一口水才總結：「……所以事情就是這樣了，我打算把房子拾掇一下後搬過去住。」

　　葉爸葉媽面面相覷，老兩口當然早就和女兒商量過外住的事情，附近的熟人太多了，以葉霜現在的狀態，一旦切換性別就意味著要避人耳目……在一個全新的環境裡這樣的麻煩就能少很多，雖然依舊有左右鄰居，但只要不深交就沒有太大關係，但……

　　老兩口只是有這個打算，原本還在看本市的房產信息，順便想著合計一下家裡的存款夠付個哪裡的首期，結果沒想到女兒行動如此迅速，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就把一套成品房弄到手了？！

　　方墨看了看葉家的氣氛，略微一想後抬頭笑道：「二老不用擔心，陳夫人做事情從來不反悔，為人性格也不擅長耍什麼陰謀詭計……這個手續全部都是可以查核的合法流程，也是葉小姐身手好救了陳家夫妻一命，對於他們來說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葉媽訥訥：「倒不是擔心，就是覺得挺奇幻的……」

　　方墨：「……」其實他看到當時場面的時候也覺得挺奇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