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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2: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章 不好意思

  琅華想要跟裴杞堂說話,卻沒有力氣,整個身體彷彿在僵在了那裡。

  耳邊是雨落在油紙傘上的響動,其中隱隱約約還混雜著一絲哽咽聲。

  天黑的不得了,像是隨時隨地都要塌下來似的。

  琅華聽著不禁覺得哀傷。

  她與許氏經歷了前世和今生,她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看清她們之間的母女之情。也許在外面人看來,她是一個冷漠狠心的人。

  但是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仍舊被她埋在心底。

  在許氏這件事上,她能做到的也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許氏得到應有的報應,沒有去原諒也沒有更積極地去處置。

  「琅華,」裴杞堂忍不住伸出手去抹琅華臉上的淚水,「琅華……」他輕輕地喊著她,他的聲音清亮而又柔軟。

  他輕輕地攏著她的肩膀,讓她將頭靠在他的懷裡。

  他的懷抱和冰冷的雨水不同,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踏實,熨帖著她煩亂的心。

  雷聲、雨聲霎時都不見了。

  琅華在這片安寧中漸漸回過神來。
 
  原來方才她聽到的哽咽聲並不是從雨中來的,而是她在壓抑地哭泣,淚水簌簌而下,掉落在裴杞堂的身上。

  她看似無動於衷,心裡是那麼的哀傷。

  為了許氏。

  也為了她和許氏之間淡薄的母女之情。

  「琅華,從這往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不會再有這樣的事讓你傷心,」裴杞堂輕聲道,「以後就會好了,都會好的。」

  琅華輕輕地頜首,是啊,都會好的,她一定會好好的,她會贏過前世的命運,她會幸福,也會快樂,她會將前世沒有得到的快樂,今生一併找回來。

  她不會再為許氏傷心了。

  這是最後一次。

  從此之後,她心裡再也沒有了許氏的位置。

  庭院裡又是一陣冷風襲來,吹起了地上的落葉,可是油紙傘下,琅華卻感覺不到冷,裴杞堂挺拔的身姿,寬闊溫暖的懷抱將那些刺骨的寒意分隔開來。

  琅華在這一瞬間,恍惚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琅華微微掙扎,抱著她的裴杞堂立即鬆開了手。

  他的目光清澈,眼睛裡波光粼粼,映照著她的影子,她微紅的眼睛。

  琅華站起來,才發現裴杞堂半個人都暴露在雨中,穿著的長袍已經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

  空氣中彷彿有淡淡的青草香氣,熱熱的撲在她的臉上。

  琅華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我讓蕭邑找件乾淨的衣袍給你換上吧!」

  裴杞堂道:「不礙事,一會兒就乾了。」

  秋雨最寒,這樣肯定是不行的。

  琅華進了屋想要吩咐人叫蕭邑,才想起來她將蕭媽媽幾個都遣了出去。

  「你坐一會兒吧!」

  琅華忙進內室去搖鈴,可能是因為雨聲太大,好半天蕭媽媽才進了屋。

  單獨與裴杞堂這樣面對面地坐著。

  看著他臉上那溫和的笑容,琅華第一次覺得有些尷尬,彷彿生怕他一開口又說出什麼不著調的話來。

  尤其是現在,他看起來整個人濕漉漉的,眼睛也想被水洗過一般,就像那三月裡的桃花。

  有些萌動,有些芬芳。

  從前在軍帳裡給他治病,她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蕭媽媽進了屋,看到裴杞堂也在屋子裡,臉色頓時變了,她怎麼忘了這茬兒,只要大小姐身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這位裴爺是肯定要來的。

  半晌蕭邑才拿來了長袍,讓裴杞堂去側室裡換了。

  裴杞堂出來的時候,琅華看上一眼,忍不住笑出聲。

  這是什麼啊。

  長袍在腳踝上,本來應該束在手腕的衣袖高高地掛起來,露出了一截小臂,旁邊的蕭邑臉色青黑,不停地往裴杞堂身上瞄,又暗暗地比了比兩個人的身高。

  平日裡,兩個人站在那裡,倒是不覺得裴杞堂比蕭邑高多少,可是穿上了蕭邑的衣服,立即就看出了差別。

  久經沙場,就經常練拳腳的裴杞堂,年紀雖小但是……很廢衣服料子。

  裴杞堂的衣服若是讓蕭邑穿上,大約就能唱大戲了。

  被這樣一攪合,琅華心頭的哀傷也就去了七七八八。

  雨越下越大院子裡已經積了水。

  裴杞堂看向旁邊的阿莫:「還不快去拿兩個手爐。」

  阿莫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大家都被許氏的事驚住,只是擔心大小姐會不會難過,竟然連這事忘記了,沒想到裴將軍會那麼細心。

  阿莫拿來兩個銅爐,一隻塞進了琅華手裡,另一隻放在了琅華腳底下。

  琅華整個都覺得暖和起來,她轉過頭去看蕭邑:「老樂還沒有回來?」

  蕭邑搖搖頭:「可能皇城司那邊不好打聽。」

  裴杞堂看過去:「你是覺得許氏……」

  琅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來的有些快,也有些蹊蹺。

  「大小姐,老樂來了。」

  老樂進了屋,立即帶了一股的寒氣,他整個人都濕透了,就像是剛剛從水中撈起來。

  老樂道:「我去問了獄卒,往日裡大牢裡死了人,就直接拉去亂葬崗燒了,因為皇城司的犯人大多不會有親人將他們的屍體帶回去安葬,而且這樣做也是為皇城司立威,有罪的人才會死無全屍……」

  也就是說,今天處置許氏的法子並不特別。

  「但是從人死到去焚燒,一般會用一個時辰的功夫,可是許氏用了半個時辰就將事情辦好了,說是左承恩吩咐下來的,今天杭文同從皇城司大牢裡安然無出來,左承恩覺得是有傷皇城司的顏面,所以死個人燒具屍體,也算為皇城司除除晦氣。」

  琅華覺得並不是這樣。

  問題就出在這時間上。

  許氏與父親多少有些淵源,許氏若是死了,留給父親處置屍體,左承恩才能站在一旁看笑話。

  琅華看向裴杞堂,四目相接裴杞堂立即明白了琅華的意思。

  或者許氏並沒有死。

  如果這樣的猜測真的成立的話,誰又會將許氏從皇城司大牢裡帶出去,帶走許氏又有什麼意義?

  一個壞了名聲的內宅婦人,手裡沒有半點的好處可以拿來交換,誰又會這樣幫她。

  除非許氏對於別人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

  老樂退了出去,蕭媽媽也帶著阿莫幾個去了側室裡。

  裴杞堂道:「許家沒有來京城,沈昌吉已死,按理說,許氏一個內宅的婦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本事求到旁人幫忙,從皇城司大牢裡逃脫,也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琅華頜首。

  所以,許氏到底有什麼值得讓人去為她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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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一章 姦夫

  裴杞堂想了想:「想要弄個清楚也不難,你可以交給我去辦。」許氏的事,琅華最好少插手,否則心情多少都會被影響。

  如果能夠像今天這樣發洩出來還好,真的憋在心裡,會更加難過。

  「現在想起來,我甚至覺得她還是死了的好。」琅華垂下眼睛。

  如果心術不正再被人利用,最終的結果會更加凄慘。

  燈下的琅華,在敘說著心事,她的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微微地顫動著,裴杞堂看得心裡一酸。

  琅華怎麼會有許氏那樣愚蠢又陰險的母親。

  「琅華,」裴杞堂微微地笑,他儘可能地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溫暖些,「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面臨危險,我一定會在你左右。」

  琅華的心忽然一顫。

  雨已經漸漸小了,裴杞堂站起身:「你早點歇著,我也該回去了。」

  琅華點了點頭,眼看著裴杞堂走出了門。

  梳洗過後,琅華躺在床上。

  她還以為今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卻沒想到與裴杞堂說了幾句話之後,心裡反而安定下來。

  她閉上眼睛,帳子裡淡淡的清香讓她覺得十分的舒服,很快她就縮在了被子裡睡著了。

  ……

  雨下得很大。

  許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她不停地在床上翻滾,汗濕透了衣衫。

  為什麼要救她,在她下定決心死的時候,卻偏偏有人想要讓她活下來。

  嗚嗚嗚,許氏不停地哭,她哭得萬分傷心。

  她這輩子就是個錯誤。

  老天讓她重生,她卻沒有把握住這樣的機會。

  她就像是一個提前得知秘密,知曉答案的人,可以重新排兵布陣,修改一切,最終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包括她最憤恨的人——顧琅華。

  她想要折磨顧琅華一輩子,因此顧琅華尚在襁褓中時她沒有下手,只是趁著沒人的時候,用手捂住顧琅華的口鼻,讓顧琅華不停地哭,不停地掙扎。

  那種感覺一次次地帶給她歡愉,她決定讓顧琅華活下來,這樣她就可以將顧琅華握在手心裡,慢慢地折騰。

  她會讓顧琅華變成她手裡的棋子。

  她錯了,她終究錯了。

  這樣的錯誤,讓她一敗塗地。

  顧琅華就是個冷血的畜生。

  許氏的眼淚彷彿已經在這一刻流乾了,有一件事,只要她死了就不會再有人知道,所以她寧願死也要守住那個秘密。

  那是她讓顧琅華永遠痛苦的最後一線希望。

  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收穫。

  許氏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眼淚汗水,蜇得眼睛生疼,她的下頜已經被人摘掉,嘴裡被塞上一團又冷又濕的東西。

  許氏不停地眨著眼睛。

  她為什麼還活著,這又是哪裡?

  眼前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難道這裡就是地獄嗎?

  「你還知道我是誰嗎?」一個聲音從許氏頭頂傳來。

  許氏打了一個冷顫,她當然記得這個聲音,就是這個人讓她陷入了深淵,讓她感覺到了求而不得的痛苦,讓她從此厭惡顧世衡,拚命想要逃離顧家。

  可是他不肯要她,將她留在了杭州,從此不理不睬。

  她恨他,可是又放不下他,她想要從杭州來到京城,想要鬧出些名堂,就是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前世,她沒有做到的事,今生她要全都實現。

  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見到他。

  最落魄,最不堪的一面被他瞧見了。

  許氏的淚水又湧出來。

  「噓……」那人輕聲道,「別哭了,沒事,我請了最好的郎中,一定會治好你,外面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我將你救回來了。」

  許氏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是他救了她,她想要說話,卻只能從喉嚨裡發出些聲音。

  許氏聽著自己的聲音,一臉恐懼,她真的怕從此之後就說不出話來。

  「別急,別急,」那人溫聲道,「等你的傷好了就可以說話了。」

  許氏倉惶地點頭。

  屋子裡的人都走了乾淨,那人乾脆坐下來,拉起了許氏的手:「你之前讓人寫了很多信給我,我都沒有回,因為你是顧大太太,而我也有了家室。」

  「你說的那些話,又太過於讓人匪夷所思,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不願意相信,因為那年,我們做了錯事,我不想一錯再錯。」

  那人說完臉上流淌出一絲笑容,拿起薄被仔細地蓋在許氏身上。

  許氏哭得更加厲害。

  「噓,」那人道,「哭對你的傷口不好,不要哭了。」

  「現在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說的話是真的,全都是真的,我相信你了。」

  許氏睜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相信她。

  他笑著,眼睛中是憐惜和寬容:「等你的傷好了,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養好傷,不要再做傻事,如果你答應了,就點點頭。」

  許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半晌才點了點頭,她仍舊想要在這時候說些什麼,喉嚨裡發出模糊的響動。

  半晌那人才聽了明白:「你在喊我的名字對不對?」

  許氏終於眨了眨眼睛。

  那人道:「你沒有在做夢,我就在這裡,沒錯,我就是徐士元。」

  徐士元拉住許氏的手,慢慢地合攏:「一個人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這些年我愧對你。」

  許氏全身顫抖,哭出聲來。

  徐士元輕聲勸慰:「一切都會好的,你要相信我,我會安置好你,你也再不會被抓入大牢。」

  這些話,就像是火種一樣,燃起了許氏心中的希望,她不能死,她要活下來,她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等到許氏睡著了,徐士元才從屋子裡走出來。

  管事立即上來回話。

  徐士元道:「雖然皇城司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但是仍舊要小心。」

  管事低下頭:「老爺放心吧,我們知道這裡的厲害。」窩藏欽犯的罪名他們再清楚不過。

  「我們在這樣一所小院子裡,吃穿用度都不會很顯眼,對外只是說商賈之家,做些小生意,不會有人注意的。」

  徐士元頜,看向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再有幾天就是阿靜的忌日了,沒想到日子過的那麼快。

  阿靜如果活著,現在已經是兒女繞膝了。

  阿靜,放心,哥哥會替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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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下手

  徐士元回到家裡,徐三太太正忙著看賬目。

  徐三太太吩咐下人:「就照二太太說的辦,她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尤其是宅子裡下人任用和錢糧的事,你們千萬不要插手。」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奴婢知道,我們不過是幫幫忙。」

  徐三太太點點頭,對就是這樣,他們甚至算不上是這個家的人,徐老夫人能由著他們在這裡住已經是給了很大的顏面,她不會不知死活地去插手中饋。

  雖然老夫人讓她去給徐二太太幫忙,誰又知道老夫人是不是在試探她,就像老爺說的那樣,他們到了徐家就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規規矩矩地做事,不能有半點的逾越。

  徐三太太吩咐完去服侍徐士元更衣:「老爺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徐士元道:「朝廷要重新查唐彬的案子,我晉陞的事自然就先擱置下來。」

  徐三太太的手一僵:「那……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老爺。」

  徐士元搖搖頭:「我與唐彬又沒有交情,再查也查不到我身上,我是因為鎮守太原有功才會被調任……不會有什麼差錯。」

  徐三太太鬆了口氣,好不容易盼到這樣的機會,如果出了差錯,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那我們要多住些日子了?」說到這裡頓了頓,「老爺是不是在外面買處宅院……我們也好搬走。」

  徐士元望著屋子裡的擺設,這處宅院與杭州的老宅幾乎一模一樣,徐老夫人的屋子、徐松元、徐正元的屋子,都在原來的位置上,但是他們來到京城的時候,徐大太太卻急忙讓人臨時打掃出一間房子,顯然徐家沒有人想過他還會回來。

  徐士元不禁想到了陸瑛。

  陸瑛也是庶子,他很了解庶子的心思,所以他有信心能將陸瑛收攬到這邊來,讓陸瑛將來也為公子辦事。

  「大嫂回來沒有?」徐士元問過去。

  徐三太太一怔,沒想到徐士元避而不談搬走的事:「不但大嫂沒有回來,大伯還將謹蓨和愷之都帶走了,讓人送信來說……今晚就都在杭家住下,老夫人聽了氣的不得了,將御醫吩咐熬好的藥都打翻了,喊著讓人去道觀請孫長生的符咒回來呢。」

  徐老夫人是很信天師道的。

  當年徐大太太杭氏,生了徐謹蓨之後一直沒有身孕,四處請醫求藥,徐老夫人都不肯相信,最終還是杭庭之千里迢迢去了趟嵩山,終於請到天師的藥丸,杭氏吃了段時日之後,真的懷上了徐愷之。

  為了表示對天師道的崇敬,特意在徐愷之名字裡取了個「之」字。

  凡是名字中帶「之」字,都是信奉天師道的象徵。

  徐士元沒有說話,徐三太太道:「雖然說老爺也信這些,妾身還是覺得,不能因此荒廢藥石。」

  徐士元無動於衷地垂下眼睛:「老夫人相信,誰又能說什麼。」剛要提起筆來寫字,忽然想起一件事。

  徐士元看向徐三太太:「明日你去一趟太常少卿董家,我想請董夫人幫忙做保山去說一門親事。」

  徐三太太聽得張開了嘴:「老爺要與哪家攀親?我們家裡的孩子年紀還小,現在就……是不是太早了些。」她還想過幾年老爺仕途好些了才去想這些事,否則現在的地位十分尷尬,高的攀不上,低的他們又不願意將就。

  「不是給家裡的孩子,」徐士元道,「是給一個相識的晚輩,他在京裡沒有什麼相熟的人,我想要幫幫他。」

  徐三太太鬆了口氣:「不知是要向哪家去求親。」

  「先不用說,」徐士元道,「我與董家有交情,你只要去說他們定然就會答應,等到時機成熟,我自然親自拜訪董大人。」

  徐三太太點了點頭,老爺向來辦事妥當,只是……以老爺的官職與太常少卿還有些差距,老爺也是好不容易才與董大人結交,養出的這份交情,沒有用在自家人身上,倒要去幫一個外人是不是太可惜了。

  徐三太太很想知道徐士元要幫的人是誰。

  徐士元卻不想再多透露,徐三太太只得作罷。

  徐士元道:「阿靜的忌日就要到了,你要好好準備準備。」

  徐三太太輕聲道:「妾身知曉了,只是這件事老爺不要在老夫人面前提起,這些年我們不常回來不知道,阿靜在家中是大忌,沒有人敢提她的名字。」

  徐士元筆尖的墨落下來,在宣紙上濕了一大片。

  他想起阿靜被人從宮裡送回來時的模樣,面目慘白,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腳上穿著半隻鞋,兩隻手腕青紫,眼睛微微睜著,他彷彿能感覺到阿靜那惶恐的模樣。

  宮裡說阿靜是失足落水。

  徐老夫人不但沒有讓人去仔細查問,反而說阿靜不懂得規矩,明明去慈寧宮請安,為何走到了坤寧宮後山的花園,之所以會有今日,都怪阿靜自己。

  可笑。

  徐老夫人不但用阿靜的命去與皇后交換了利益,還讓阿靜背上了這樣的過錯。

  別著急,慢慢來,所有一切都剛剛開始,所有人都會付出代價。

  ……

  寧王府裡,寧王妃心急如焚,她等待了一夜宮裡都沒有消息,她真擔心唐彬的案子會牽連下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阿阮,」寧王輕輕拉了拉寧王妃的袖子,「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寧王妃咬了咬嘴唇躺在了床上。
 
  寧王的手輕輕地拍著寧王妃的肩膀,彷彿是在哄小孩子似的:「你多睡睡傷才會好得快,反正我們哪裡也不去。」

  寧王妃眼睛裡浮起一絲酸澀:「王爺,妾身……妾身有樣東西給你,萬一妾身有什麼事,你要將這些東西牢牢地握在手裡。」

  寧王皺起眉頭,一臉的詫異:「是什麼啊?阿阮的東西?是不是荷包?還是給我做的衣服。」

  寧王妃搖頭:「都不是……不是那些東西。」

  「那我不要,」寧王孩子氣地笑,「別的東西我也不喜歡,我要來做什麼,如果阿阮喜歡,阿阮就留著吧。」

  寧王妃聽得這話哽咽出聲。

  寧王本來閉上了眼睛,聽到聲音立即睜開,然後「骨碌」一下爬起來:「阿阮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你罵我,你打我都行,只要你別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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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三章 真心真意

  寧王妃聲音有些顫抖:「王爺要將妾身說的話都記好。」

  寧王立即點了點頭。

  寧王妃下了床,快步走進碧紗櫥裡,捧出了一隻盒子交給寧王。

  寧王慢慢地將盒子打開,看到裡面的銀票和文書。

  寧王妃道:「這東西王爺收好,家裡的馮先生是先皇時就跟著王爺的,將來王爺若是看不懂這些東西,就將它交給馮先生。」

  不等寧王說話,寧王妃接著道:「妾身將盒子放在碧紗櫥的暗格裡,妾身在王府的時候王爺不用上心,萬一哪天妾身不在府中,王爺就要將這些東西拿出來。」

  寧王一臉霧水:「阿阮,你這是要做什麼?」

  寧王妃搖搖頭:「原本妾身也沒有什麼想法,只是想著家裡不能沒有準備,萬一出了事,王爺也沒法為自己打理,所以妾身就學著在外面賺了些銀錢,將來王爺也好有個用度。」

  寧王道:「我要錢做什麼?我的俸祿不夠嗎?」

  寧王妃拉住寧王的手:「王爺,您要記住妾身的話,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您都要將這隻盒子收好。將來萬一出了事,您走到哪裡都要用銀錢。惠王逃脫之後為什麼會被屬下出賣,那是因為他已經山窮水盡,沒有辦法東山再起,慶王也一樣,在江浙多年,根本沒有攢下任何的積蓄,所以才會猝不及防地被朝廷拿下。想要有人幫您做事,沒有銀錢打點是萬萬不行的。」

  寧王打了一個冷顫:「阿阮你是說,將來我們也會跟兩個哥哥一樣……」

  寧王妃道:「王爺,我們不能不防。」

  寧王搖了搖頭:「不會的,皇兄不會這樣對我,我也不會謀反……」

  寧王妃將寧王的手拉起來放在自己額頭上:「那妾身這傷是怎麼來的?」

  寧王頓時陷入了沉思,抓著寧王妃的手也緊起來。

  寧王妃靠進寧王懷裡:「王爺,您聽妾身的,妾身才會安心。」

  彷彿被寧王妃的情緒嚇到了,寧王木楞地點頭:「我……我都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拿著它……可是萬一有人要……」

  「不能給,」寧王妃道,「絕不能給,這是妾身這些年所有的心血,就算是妾身死……王爺也不能給出去。」

  「王爺,」寧王妃的聲音極輕,「妾身原本也想著,您做個傻王爺也很好,太后年紀大了,為她辦事的那些人將來要怎麼辦?他們不可能去投靠皇上,因為皇上厭惡他們已久,他們如果想要抓住皇權,一定會想方設法將您推舉上去,因為您並不聰明,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會聽他們的話,任由他們擺布,這樣一來,他們就會得到應有的利益,所以妾身一直都在維護莊王,希望莊王能夠支持王爺。」

  維護這些人,就得讓他們得利。

  寧王滿臉驚懼:「你……阿阮,你做了什麼事?」

  寧王妃搖搖頭:「妾身……」半晌才抿了抿嘴唇,「王爺放心,就算出了事,妾身也不會讓他們怪在王爺身上,妾身會想辦法……」

  寧王緊緊地抱住了寧王妃,「我們不出去,我們就在府裡,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就不會有人來找我們,我跟皇兄說,讓他將我們關起來,我們再也不出去了。」

  高宗時雍王犯了錯,高宗就將雍王關在府裡,不讓人送任何食物和水進去,不到半個月雍王和王妃等人都死在了府中。

  這是最殘忍的懲治法子。

  王爺卻願意陪著她這樣去死。

  寧王妃心中難過,忍不住抽噎起來。

  她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寧王睡著了,寧王妃才從走出內室,叫來管事媽媽:「你去莊王府,跟莊王妃說,我答應了。」

  管事媽媽微微一愣:「您……的意思是。」

  寧王妃點頭:「我答應了,只要他們能保住寧王,我就答應。」

  萬一這件事被查出來,退無可退,她絕不會牽連莊王,只要莊王能夠保護王爺。

  第二天一大早,閔江宸就坐車去看琅華。

  「你別傷心,」閔江宸道,「許氏那是死有餘辜。」

  阿宸能說出這樣的狠話,已經是很不容易。

  經過了昨晚,琅華心中的苦悶已經紓解,對於許氏她也想得很明白:「我知道了。」

  兩個人剛坐下來,蕭媽媽就來稟告:「舒王家的郡主來了。」

  齊玉雙應該也是來安慰她。

  琅華將閔江宸介紹給齊玉雙認識,三個女孩子坐在一起說話。

  如今禮部放出了消息,將齊玉雙封為「福安公主」,明年就要前往西夏和親。

  閔江宸不禁恍惚,本來她該是福安公主,她雖然留在了大齊,卻要換這樣一個女孩子過去。

  看著齊玉雙,她心裡沒有半點的欣喜,反而會有種歉意。

  齊玉雙彷彿看出了閔江宸的心思,笑著拉住了閔江宸的手:「我也跟琅華一樣叫你阿宸吧!」

  閔江宸點點頭。

  齊玉雙目光清亮:「阿宸不用替我難過,我覺得去西夏是件好事,尤其是這段日子在琅華這些看了許多西夏的書籍,我覺得除了不能回娘家之外,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閔江宸看著齊玉雙驚訝,當時她得知要去西夏的時候,是以淚洗面,她眼前的齊玉雙眼睛裡卻沒有哀傷。

  齊玉雙道:「我們這些人,看著風光,其實很多時候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姐,說不得哪天太后高興,就指下一門親事,我聽說那個李默跟著東平長公主修習了漢學和禮數,年紀比我還小些......」說到這裡齊玉雙臉上微微發紅,「對我來說,雖然不一定是良配,也不至於太差。」

  閔江宸驚訝,齊玉雙竟然想得這樣清楚。

  齊玉雙笑著:「父親原本想要將我多留在身邊幾年,所以也沒有提過我的婚事,我心裡沒有任何的牽掛,所以太后娘娘看中我時,我也沒有抵觸,這是實話,所以阿宸姐姐也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而且,和親這樣的事本來就是皇室宗親應該做的,我既然是個郡主,就要有郡主的樣子。」

  齊玉雙說著看向琅華,兩個人四目相對都心領神會地笑起來,舒王府在皇室中位置不高,早晚都是別人手裡的棋子,如果齊玉雙嫁去西夏,對舒王府來說,就等於多了依仗,以後就不用再任人擺布。

  閔江宸不禁思量,當時得知要去和親,為什麼她會那麼難過,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似的,那時候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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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羞愧的阿宸

  閔江宸回過神來,琅華正和齊玉雙說著西夏語。

  齊玉雙一臉的羨慕。

  琅華向齊玉雙道:「其實也不用那麼著急,西夏宮廷裡的女官很多人都會說我們大齊的語言,西夏的長公主李彤跟你年紀相當,平日裡多跟她在一起說話,應該很快就會適應。」

  齊玉雙點點頭,笑著看琅華:「我是好不容易找到你這樣一個脾性相投的人,這些日子我是要常來你這裡說話了。」

  琅華不禁笑了:「你來就是了,就怕你不願意來。」

  「阿宸,」琅華看向閔江宸,「我們一起到書房去,幫玉雙一起挑幾本書吧!」

  三個人一起去了書房,齊玉雙忽然拉住了琅華,輕聲道:「阿宸彷彿有什麼心事。」

  自從上次她與阿宸說了陸瑛的事,阿宸就有些悶悶不樂。

  琅華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炮仗聲響。

  琅華下意識地向外看去。

  蕭媽媽笑道:「應該是貢院的考試結束了,家裡有應試子弟的都在放炮仗呢。」

  閔江宸抬起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榜。」

  交了卷子到發榜,應該是五六天的功夫。

  閔江宸想起父親的話,朝廷正是用人的時候,這一榜應該能成就很多人。陸瑛到底能不能考上,他帶病入場,又被顧家退婚,萬一發揮失常名落孫山那可怎麼辦才好。

  閔江宸眼前浮起陸瑛蒼白消瘦的臉。

  兩家解除了婚約,被影響的彷彿只有陸瑛,琅華很快就已經將這些事拋諸腦後,閔江宸不禁心中懷疑,從前琅華到底是不是喜歡陸瑛。

  閔江宸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

  她怎麼會這樣想琅華,琅華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沒有琅華幫忙,嫁去西夏的人興許就是她了,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腹誹琅華的作為。

  閔江宸臉上一陣羞臊。

  「阿宸,你在想什麼,快過來。」琅華的聲音傳來。

  閔江宸打了個冷顫,抬起頭時,眼睛微紅,臉上滿是歉意:「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改日我再來看你。」

  琅華看著閔江宸臉上那晦澀難懂的神情,微微皺起眉頭。

  阿宸到底怎麼了?從前阿宸和她無話不談的啊,現在卻彷彿與她生了隔閡。

  ……

  琅華將閔江宸送了出去。

  蕭媽媽忍不住低聲道:「閔大小姐雖然好,但是有時候也會犯糊塗。」

  蕭媽媽的話頗有深意。

  閔家在琅華心裡一直都是坦坦蕩蕩的君子,阿宸也是一樣,不但知書達理而且心地善良,可是最近不知怎麼的,她也覺得阿宸有些變化。

  「大小姐,」蕭媽媽道,「您不覺得閔大小姐對陸三爺太過關心了嗎?」

  琅華心裡一沉。

  蕭媽媽道:「您也不是沒有察覺,就是不願意相信罷了,感情這種事,跟人的品性無關,從前您和陸三爺來往的時候,沒有避開閔大小姐,或許閔大小姐看到了陸三爺的好處,您到京都之後,陸三爺又因為您的事與閔大小姐多次來往……」

  琅華明白蕭媽媽的意思。

  感情有時候是無聲無息滋生的,可能就連當事人也沒有察覺。

  阿宸真的喜歡上了陸瑛?

  琅華眼前浮現出閔江宸嫻靜、安然的神情。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該不該說破呢?

  阿宸這些日子,會不會是因為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心意,覺得心中愧疚所以才逃開。

  蕭媽媽嘆口氣:「我的大小姐,在感情上您可真是乾乾淨淨,什麼都不清楚。」

  怎麼會。

  琅華心中反駁蕭媽媽,前世她可以成過親的人,怎麼能對感情一無所知呢,在她看來感情就是常年的陪伴和依靠,或許要有遷就和容忍。

  「奴婢原本也不想說,可是到了這個份上,不得不提醒您,免得將來鬧出什麼風聲,您會心裡不舒坦。」

  琅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阿宸真的喜歡陸瑛嗎?那陸瑛又是怎麼想的呢?陸家是一定願意和閔家結親的,閔大人已經官居知府,閔江宸也是名聲極好的大家閨秀,無論怎麼算,陸家都會跟著增光,這門親事尤其對陸瑛的仕途有益。

  但是閔家卻不一樣,閔大人十分討厭陸家的作為,肯定不願意讓閔江宸走進陸家。

  琅華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來。

  蕭媽媽忍不住上前勸慰琅華,「大小姐,這也是奴婢亂猜的,再說,喜歡是一回事,閔大人是不會讓閔大小姐嫁給陸三爺的。將來兩個人各自婚配,也就沒有了那些事,不會影響您和閔大小姐之前的情分。」

  琅華點了點頭。

  不過很多事,最終是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

  ……

  寧王妃聽著內侍的話,頭上一陣疼痛,彷彿被重物來回碾壓,傷口彷彿也崩裂開來。

  「皇上說,這次一定要查個清楚,太原、真定所有的官員都要被查問,裴思通大人不日就要啟程去太原,這次的事恐怕要鬧大了。」

  寧王妃道:「唐彬有沒有說什麼?」

  內侍搖頭:「皇城司那邊有左承恩大人照應著,現在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消息,」說著頓了頓,「不過,那新任的都知顧世衡不是我們的人,他會怎麼樣我們就不清楚了。」

  內侍說到了寧王妃心中的痛處。

  顧家不識好歹,不但沒有站到她這邊來,而且還要跟她作對。

  既然唐彬進了皇城司大牢,肯定是要審出個結果,否則不要說皇上,就算刑部、大理寺也不會善罷甘休。

  寧王妃冷笑一聲,想要跟她鬥,顧家還嫩了點,以為拉攏了太后娘娘,就能將她置於死地,她要想方設法借力才行。

  現在太后娘娘不管她了,她要懂得向別人求救。

  「王妃,」管事進門稟告,「王先生從西夏回來了。」

  寧王妃站起身。

  東平終於將王伯儉放回來了。

  王伯儉風塵僕僕地進了門,立即向寧王妃拜下去:「王妃,都是我們辦事不利……我真是無言見您……」

  寧王妃上前將王伯儉扶起來:「王先生也是始料未及,誰又能知道東平早有準備。」

  「不是東平長公主,」王伯儉道,「是顧家,是顧琅華,都是她安排的。」

  寧王妃聽得這話皺起眉頭:「你說什麼?顧琅華哪裡來的這種本事。」

  不光是這樣。

  王伯儉抿起嘴:「王妃您見過顧大小姐,有沒有覺得她像一個人?」

  像誰?寧王妃仔細回想著顧琅華的面容,雖然只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卻長得十分漂亮。

  她搖了搖頭。

  王伯儉輕輕地道:「像那個徐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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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危機感

  聽到這個名字,寧王妃身上的汗毛全都豎立起來。

  徐茹靜,她最恨的人。

  雖然是一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卻像陰影般牢牢地籠罩在她身上,她沒有嫁進寧王府的時候,就看到寧王為了徐茹靜在哭泣,嫁到寧王府之後,也經常會因為寧王想起徐茹靜而心生痛楚。

  一個活人永遠無法打敗一個死人。

  在寧王心裡,他的阿靜永遠比她更重要。

  想到這裡寧王妃不禁心痛。

  「我見過徐茹靜的畫像,顧琅華哪裡像徐茹靜?」寧王妃的胸口彷彿被壓了兩塊重重的石頭,讓她不能喘息。

  她忘不了徐茹靜的模樣,一個聰明、漂亮的庶女,眉眼中總有種淡淡的憂愁,顧琅華哪裡是這個模樣,顧琅華不但性子張狂,而且膽大妄為。

  「顧琅華的眼睛確實和徐茹靜有些像。」

  王伯儉也是在寧王喊了幾次之後,反覆地去思量,才發覺顧琅華和徐茹靜相像。

  寧王妃冷冷地道:「一個人和另外一個人長得有些相似也很尋常。」

  「可是王爺從來沒有將別人錯認成徐茹靜啊。」王伯儉說到這裡抬起頭來。

  這才是最重要的。

  王爺是不會撒謊的,他說像就一定會有相似之處,更何況王爺動輒就會將自己關在書房,畫一幅徐茹靜的畫像。

  徐茹靜是京中少見的美人,這是人人都知曉的事。

  那個顧琅華眉眼還沒有完全長開,卻已經很漂亮,與她年紀相當的小姐,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

  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王爺會將顧琅華認成了徐茹靜。

  寧王妃覺得像是吞了隻蒼蠅般的噁心:「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爺認錯了她之後又怎麼樣?」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王爺才會將玉佩賞賜給顧琅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傻傻地促成此事。

  寧王妃攥起了手。

  王伯儉低聲道:「王爺因此犯了病,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肯出來,還……撐船到湖中心去找徐茹靜,幸虧那位裴將軍扮了女裝將王爺騙回來,這件事……我現在想想還後怕的很,當時船上的人若是顧大小姐,那豈不是……王爺要將顧大小姐抬回來做側妃嗎?」

  寧王一定是做了什麼不妥當的舉動,否則王伯儉不會有這樣的話。

  興許顧琅華就是想要進寧王府,才會去勾引王爺,畢竟徐茹靜的事人盡皆知。太后娘娘又那麼喜歡顧琅華,哪日心中歡喜就會賜婚也不一定。

  寧王妃站起身,突然的動作讓她一陣頭暈又摔回椅子上。

  王伯儉臉色大變,就要喊人,寧王妃道:「你將在西夏所有的事都跟我說一遍。」

  王伯儉不禁詫異,王爺回京之後沒有將那些事告訴王妃嗎?王爺身邊伺候的人也沒有透露半句?

  唯一的解釋就是王爺刻意要隱瞞,王爺為什麼要這樣做?是不是怕王妃會生氣。

  王伯儉道:「您也要寬心,王爺一直都很惦念王妃,絕不會做出什麼事來……應該只是一時被迷惑。」

  這樣算來,肯定是顧琅華用了手段。

  寧王妃冷笑,早知今日她就想方設法促成顧琅華和親,免得讓這禍患再回到大齊。

  王伯儉道:「不管怎麼樣,王妃要有所防備,這次的事會不會就是顧琅華精心安排,就是為了要讓太后娘娘責怪您。」

  王伯儉說的很含蓄。

  但是寧王妃心裡卻再清楚不過。太后現在不光是責怪她,而是厭惡她,也許在太后心裡,她已經不能再掌管寧王府。

  王伯儉道:「朝廷抓起了唐彬,我就怕會牽連到王妃。」

  顧琅華心術不正,一定會想方設法查到她頭上,寧王妃皺起眉頭:「如今太后娘娘那邊是不會維護我們了。」

  莊王那個老狐狸見勢不好只會縮起來。

  王伯儉眼睛一亮:「王妃,我們可以向皇后娘娘求助,太子不行了,皇上總要另立儲君,中宮無子,無論後宮哪位娘娘懷了身孕,皇后娘娘都可以過繼到身下。」

  也就是說,現在是皇后娘娘最大的機會。

  如果皇后肯幫助他們,他們也會投桃報李。

  ……

  坤寧宮,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梳洗,幾天是月圓之夜,按道理說皇上會擺駕這裡。

  可是這幾年皇上來的卻越來越少了。

  曾經十分熱鬧的大殿,彷彿一下子就靜寂下來。

  皇后穿好了衣服,讓宮人絞乾了頭髮,才轉頭吩咐宮人:「不用多等了,早些落栓都歇著吧!」

  自從太子被金國抓走,皇上就封了兩三個嬪,還讓太后和太妃再從貴女中選幾人進宮。

  皇上是想要在短時間內,就讓宮人懷上身孕,只要有了子嗣,就能打破如今的僵局。

  可惜這幾個月過去了,不見誰的肚子有動靜。

  「皇后娘娘,您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旁邊的女官低聲道,「想方設法讓皇上來坤寧宮,只要您懷上了嫡子,將來誰也無法撼動您的位置。」

  皇后安靜地端起茶來喝:「葉家人已經進宮了,說不得宮裡就要添一位貴妃娘娘。」貴妃的位置一直空著,宮裡沒有合適的人選能坐上去,現在太后娘娘找來了葉家,以葉家的身份和地位,坐在那裡是理所當然的事。

  「所以,您更要為自己打算打算。」

  皇后沉下眼睛:「一個沒有子嗣的中宮,能有什麼打算。從前本宮閉門不出,是不想成為太后、皇上、太子之間角逐的棋子。」她早就知道,這些人中肯定會有人先敗下陣來,她希望是太子。

  果然,太子先折在了太后手中。

  下一個會是誰?

  太后和皇上之間又要鬥多久。

  皇后舒展袖子:「本宮聽說顧氏醫術極高,太妃吃了她的藥膳,身子已經好多了,本宮也很好奇,顧氏到底有多厲害。」

  女官心中一喜:「您的意思是?」

  皇后道:「本宮也想懷上龍子,若是顧氏能助本宮有孕,本宮自然會重重有賞。」

  皇后娘娘終於想通了。

  宮人萬分欣喜:「娘娘,只要您先低個頭,皇上一定會回心轉意。」

  皇后沉下眼睛:「本宮知道,這些年的靜養,本宮的病已經好多了,如今也該慢慢打理後宮,知道知道外面的那些事。」

  既然顧琅華風頭正盛,那麼就從顧琅華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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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六章 挑破

  琅華從內侍手中接走了宮牌。

  內侍輕聲囑咐著:「明天卯正時分就有人在宮門口迎大小姐,您千萬不要遲了。」

  琅華道:「勞煩公公,我都記住了。」

  內侍走了之後,琅華回到了顧老太太房裡。

  顧老太太一臉憂慮:「這是怎麼回事?皇后娘娘怎麼想起來傳你進宮。」

  皇后這個一直躲在坤寧宮閉門不出,看著太后和皇上鬥得死去活來的人,現在看到了機會,開始慢慢伸開了手腳。

  前世,太子一直在朝堂,皇后不過是依靠自己的兄長才能在朝廷佔得一席之地,而後又想著利用葉貴妃的兒子奪得皇位,太后當年在社稷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幫助先皇擎起半邊天,而今的皇后是如何思量?皇后是不想付出,只想握住權柄。

  顧老太太拉起琅華的手:「皇后娘娘說什麼你就聽著,不要逞能,這個朝廷到現在……也就是這樣了。」

  祖母是怕她會赤膽忠心對皇后娘娘一番勸說,她當然不會這樣做,對什麼樣的人都要有什麼樣的應對。

  琅華笑著給顧老太太端茶喝:「祖母放心,孫女明白這個道理。」

  她什麼場面沒見過,利用人者最終也會被人利用。

  皇后大約是想要藉顧家的手,在唐彬這件事上謀利,她心裡清楚的很。

  琅華道:「我帶著胡先生一起去,將皇后娘娘的脈案仔細記錄,然後由女官送去太醫院備檔,用藥之前向太醫院請教,不會帶任何藥材去宮中。」

  要讓皇后在這件事上,挑不出她任何錯失來。

  ……

  琅華帶著胡仲骨進了坤寧宮。

  皇后娘娘讓扶著走出了暖閣,琅華和胡仲骨上前行禮。

  皇后笑著看琅華:「本宮早就聽說過顧大小姐的事,如今總算是見到了。」

  琅華感覺到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

  顯然對她的模樣十分的感興趣。

  皇后點點頭:「這眉眼,這容貌,也怪不得太后娘娘喜歡你,」說完看向胡仲骨,「這位就是有名的胡先生吧!」

  胡仲骨走上前去:「正是草民。」

  皇后早已經聽說胡仲骨醜陋,笑著道:「如今整個大齊都知道胡先生是個百年難遇的神醫。」

  胡仲骨忙道:「草民不敢當。」

  內侍拿來了診枕,胡仲骨上前請脈,半晌才又退下來。

  「怎麼樣?」皇后笑著問道。

  胡仲骨低頭回答:「皇后娘娘脈象平和,從前的血瘀之證已經大為好轉,可見太醫院調理的很好,平日裡皇后娘娘用哪位太醫的藥,只需繼續服用,一定會鳳體安康。」

  皇后抬起眼睛,臉上帶著欣喜:「胡先生也這樣說,本宮就更安心了。」

  本朝皇帝子嗣不旺,皇后娘娘懷過一次孕,卻在三四個月時小產,從此之後身體一直不好。

  琅華記得,前世皇后身子好起來之後,又懷上身孕,好不容易熬到七八個月,卻又動了胎氣產下男嬰,可惜那男嬰落地不到一個時辰就夭折了,皇后娘娘也因此胞宮受損,再也無法生育。

  皇后的娘家,也接二連三的出事,皇后娘娘的胞弟得了失心瘋,殺了自己的爹娘、兄嫂、侄兒、侄女和護院,將一家子的屍體都摞在院子裡,之後揮劍自刎,場面十分的血腥,因為這件事,國丈府附近的達官顯貴都另尋宅院搬走了,聽說只要到了深夜,國丈府裡就會傳來奇怪的聲響。

  當時陸二太太想要趁機在國丈府附近買下一處宅院。大約是聽道士說,眼瞎的人格外敏感,特意帶著她去看宅院。

  她被人扶著在宅子裡走了一圈,倒是沒有感覺到異樣,坐在一棵杏樹下休息時,被杏子打到了腳,她嚇了一跳,以為有人在附近,於是大聲地喊叫起來,因此驚動了幾個陸家家人前來查看情形。

  回到了陸家之後,她才知道,他們看宅子的時候,宅子裡正好有一夥強盜,就是因為她突然喊叫,才將強盜嚇得四散逃跑,若是讓強盜找到機會對她們下手,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皇后娘娘,徐老夫人來了。」女官上前稟告。

  皇后笑著頜:「快將老夫人請過來。」

  很快徐老夫人被人請進了內殿。

  琅華站起身向徐老夫人行禮。

  見到顧琅華,徐老夫人不禁一怔,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她就遮掩了過去,笑著道:「原來皇后娘娘還請了顧大小姐。」

  琅華是晚輩,站起身將椅子讓給了徐老夫人,走到下坐下。

  皇后與徐老夫人說了兩句話。

  皇后似是想起什麼,仔仔細細地又端詳了琅華兩眼,然後招手將琅華叫過去:「徐家愛出美人,本宮記得先皇時徐家有位姑奶奶,就是天香國色,可惜老夫人身下只有阿靜一個女兒……」

  琅華心中一動,想起寧王喊她阿靜時的情形,自從來到坤寧宮,皇后對她的長相就十分感興趣,現在又當著徐老夫人說起這樣的話。

  琅華不禁看向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聽到阿靜的名字,沉下了眼瞼,顯然很不喜歡阿靜這個庶女。

  皇后接著道:「當年本宮與阿靜很要好,阿靜經常進宮陪伴本宮,可惜……她早早就沒了。」

  皇后眼睛裡透出幾分的哀傷。

  徐老夫人也勉強一笑:「阿靜也是個沒福氣的,若是她現在活著……」話只說到這裡不能繼續,眼圈有些微微紅。

  琅華眼看著皇后和徐老夫人在一旁傷心,心中不禁為阿靜悲哀,死了這麼久,還有人拿著她做戲。

  徐家是這樣,皇后也是這樣。

  這樣一想,琅華不禁對阿靜的死因十分感興趣,如果她猜的沒錯,阿靜的死應該和皇后娘娘有關。

  皇后說到這裡用力拉了拉琅華的手:「都是本宮不好,提起這些傷心事做什麼,」說著頓了頓,「老夫人,您看看顧大小姐是不是與阿靜有些相像?都是一樣的美人坯子,那眉眼,那輪廓,若說她是徐家人,不會有人不相信。」

  琅華心中一沉,皇后果然說出與寧王一樣的話。

  徐老夫人也睜大了眼睛,眉毛高高地揚起,一雙眼睛如同燭光般又亮又熱地照在琅華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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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3: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七章 纏人

  顧家女子的長相不是很出挑。

  顧世衡雖然氣質不錯,但是比起徐松元來還是差那麼一些,徐松元已經步入中年,整日沉浸於公文,身上多了些呆板的書卷氣,可一雙眼睛還是比尋常人更加清透。

  雖然都是江南人家,光憑長相還是能分出個高低來。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琅華從來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現在皇后娘娘卻正正經經地提出來。

  寧王也說她像徐茹靜。

  好像是故意將她和寧王綁在一起。

  這就是皇后要挾她的方式?如果她不肯像皇后示好,接下來她要面對的就是永遠不會停歇的閒言碎語。

  如果是尋常人家的小姐,大約都感覺到恐懼。

  可她,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

  名聲,禮數,不過就是別人詬病她的手段。

  徐老夫人皺起眉頭,他們徐家可沒有這樣的女兒,顧琅華四處招搖,不顧禮數,若是放在徐家恐怕早就被約束到了族中,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我們徐家哪有這樣的福氣。」

  顧琅華微微抿著嘴唇,目光如同升到正空的皎月,傾瀉下來的光芒彷彿永遠無法讓人捉住:「老夫人說的是,徐家有那麼多女眷,要論相像,哪裡輪得到臣女,是皇后娘娘抬舉臣女了。」

  她也是給徐老夫人提個醒,別因為想要打壓她,將徐家的女眷都折在裡面。

  徐茹靜與寧王的事鬧出來,徐家首當其衝名聲受損,更何況皇后娘娘有意要將這件事和政事聯繫起來,徐老夫人就算想要看她的笑話,也不敢隨隨便便就參與其中。

  徐家人如果夠聰明,就不會成為皇后娘娘手裡的棋子。

  徐老夫人咬牙切齒,顧琅華當著皇后娘娘的面來要挾她。

  「好了,」皇后鬆開了琅華的手,「不拘著你了,你這些日子也是累得很,多回去歇一歇。」

  琅華躬身應承,慢慢地退了下去。

  蕭媽媽聽得皇后娘娘的話,早就汗濕了衣襟,匆匆忙忙地將手裡的銀子塞給內侍,立即追上琅華,走出了坤寧宮。

  兩個人走到翠竹林,蕭媽媽正要說話,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從林子裡冒出來,伸出手就向琅華抓去。

  蕭媽媽驚詫地差點喊出聲來。

  「是我。」

  那人停下腳步,蕭媽媽這才看清這人的模樣。

  寧王呆呆地站在那裡,一雙眼睛看著顧琅華:「我……我……就是來說句話……阿靜……你……」

  「我不是阿靜,」琅華聲音清澈,靜靜地看著寧王,「王爺也應該很清楚,徐茹靜已經死了,我不是她,以後王爺不要叫我阿靜。」

  寧王被說得一怔。

  琅華接著道:「死者已矣,王爺若是對徐茹靜有幾分心思,就該尊重她,不要時不時地再鬧出風波,讓她不得安寧。」

  寧王的目光彷彿微微一變,有一絲情緒,如同簌簌而下的雪慢慢沉積下來,可是轉眼卻又變得呆滯:「你這是……我就是想要告訴你……別在去皇后那裡,會不好,你別再去了。」

  寧王的聲音很低,臉上是小心翼翼的神情。

  說完寧王不停地在面前擺手:「你別生氣,我……我就是覺得……」他就像被人輕輕地捏住了喉嚨,卻仍舊掙扎著將話說出來,「你就是……」

  說到最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將「阿靜」兩個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寧王道:「你不高興,以後我都不說了,」然後獻寶似的從懷裡拿出一個香囊就要塞給琅華,「這是我親手做的,你看看……很香……」

  蕭媽媽急忙上前攔住寧王:「王爺,我們大小姐不能收您的東西,您還是拿回去吧!」

  寧王本來浮起的笑容頓時去的乾乾淨淨,低下頭來:「你……不喜歡啊!下次,下次我做一隻你喜歡的,好不好?」

  寧王裂開嘴笑的時候,露出牙齒,像是個小孩子,他反反覆覆地將香囊打開又合上,終於從裡面掏出些香料來:「這都是我自己配的,你聞聞。」

  誰能嚴厲地拒絕一個小孩子呢。

  寧王用力地搓著那些香料,不安地用手背擦了擦臉頰,立即將手裡的花粉擦到了臉上。

  眼看著寧王將自己抹成了一個大花臉,蕭媽媽整個人也鬆懈下來,輕聲勸說:「王爺,一會兒被人瞧見,還不知要說什麼,您還是趕緊走吧!」

  寧王臉上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我有話還沒說完呢……我在那邊種了薔薇,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看它們很快就要凋謝了,要看,就要等到明年。」

  琅華道:「王爺回去吧,我不會跟你去看的。」

  「那為什麼?」寧王指向琅華的裙角,「你裙子繡上著薔薇花,你不是喜歡薔薇花嗎?你送給長姐的帕子上也是薔薇花……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喜歡……」

  沒想到寧王會注意這些。

  寧王滿臉渴盼。

  琅華仍舊沒有動容:「王爺回去吧!」說完向蕭媽媽點了點頭,向前走去,蕭媽媽攔住了寧王的去路。

  寧王頓時一臉急切,正要繞過蕭媽媽追上琅華,身後就傳來內侍的聲音:「寧王爺您怎麼在這裡呢?太后那邊正四處尋您呢,您快跟著奴婢走吧!別讓太后著了急。」

  內侍說完看了一眼蕭媽媽,蕭媽媽立即心領神會,轉身去追琅華。

  內侍拉住了寧王的胳膊:「王爺,咱們從這邊走……奴婢給您引路。」

  寧王望著琅華的背影,揮舞著手中的香包。

  ……

  琅華出了宮門坐上馬車,蕭媽媽這才鬆了口氣:「那寧王是怎麼回事,為何總是要追著大小姐跑。」

  琅華也覺得奇怪。

  馬車向前走去,漸漸遠離了皇宮,琅華吩咐趕車的蕭邑:「到了家就將老樂叫來,我有事要讓他去辦。」

  她想要知道徐茹靜和寧王的那段往事。

  馬車還沒有到顧家,卻忽然停下,蕭媽媽剛要詢問,車簾掀開,裴杞堂彎腰走了進來。

  裴杞堂一臉關切:「寧王有沒有嚇到你?」

  裴杞堂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難不成那個帶走寧王的內侍,是裴杞堂的眼線。

  裴杞堂道:「我怕你在宮中會有什麼差錯,就讓人照應著你,本來是防著皇后,誰知道寧王會從半路竄出來。」

  那內侍果然是裴杞堂的人。

  琅華想了想抬起頭看向裴杞堂:「唐彬招認了嗎?」

  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有事都應該和唐彬的案子有關,只要他們盯住了最重要的事,其他的問題就算她不去弄清楚,他們自己也會撞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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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 以退為進

  裴杞堂倒不在乎這個,皇城司那些人他自然有手段去收拾。

  他更在乎的是皇后和慶王到底要做什麼?

  琅華半天等不到裴杞堂的回應,抬起頭來,看到裴杞堂陰沉的表情,彷彿又變成了那個手持利刃,騎馬衝鋒的少將軍,渾身殺氣騰騰。

  「裴杞堂,」琅華喊了一聲,「我在跟你說話。」

  裴杞堂這才回過神來:「皇后娘娘召見你,是想要拉攏你嗎?」

  與其說拉攏,倒不如說是威脅。

  對於皇后來說,顧家這樣的地位,只能選擇做誰手裡的棋子。

  琅華沒有說話,裴杞堂卻已經明白過來,他目光灼灼地望著琅華:「我父王去世的時候,我只想著將來要為他翻案,想方設法讓那些追隨我們的人活下來。」

  「後來,我知道謀反案可能是出自昏庸太子的手,就想要將太子拉下儲君之位,這樣的人不配留在這個位置上。」

  裴杞堂冷笑一聲,「現在太子被金國捉拿做質,皇帝卻沒有讓人將太子這些年所做的事查個清楚,反而開始讓人進獻美人入宮,夜夜笙歌,想要再生個兒子出來穩固他的江山。」

  琅華看著裴杞堂。

  裴杞堂說完,眼睛一亮,目光清爽而寧靜,他笑著看琅華:「即便是我們現在力量單薄,也不必向那樣的人低頭,因為他們不配,在他們濫殺無辜,一夜之間捉了幾百官員入獄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不配。」

  琅華忽然明白了裴杞堂的心境,寧願帶著餘部苟延殘喘,也不願意去裴家做他的四公子,遲遲不願意踏入朝堂,就是不想為這樣的皇帝效命。

  如果不是李常顯將要踏入大齊的土地,他絕不會帶著人奮力抵抗。

  裴杞堂吩咐外面的車夫:「徑直去城外的莊子上,」說完看向琅華,「我已經安排好了,柳子諭在那裡等著。」

  在大齊還是有那幾個人是為大齊百姓著想的。

  馬車輕快地在城外的小路上走著。

  裴杞堂將懷裡的賬目遞給琅華。

  琅華的眼睛就落在面前的賬目上:「這都是柳子諭算出來的?」

  裴杞堂點點頭:「這些年廂軍的虧空,光憑一個寧王妃是不能攥在手裡的,寧王妃是想要籠絡宗親和達官顯貴,只要她能給宗親利益,將來在重要的時候,就會有人站出來為寧王說話。」

  琅華道:「這樣的交換利益有什麼用,現在唐彬出了事,不管是太后還是莊王,誰又肯伸手幫忙。」

  皇上還好端端地坐在朝堂,就連惠王,慶王那樣聰明的王爺被壓上謀反的罪名也是難逃一死,更何況寧王這個人盡皆知的傻王爺。

  想要改朝換代哪有那麼容易。

  寧王妃想得太簡單了些,難怪太后不會在庇護她。

  琅華早就知道寧王妃不安分,卻沒想到她愚笨到這個地步:「皇后既然提起了寧王,肯定是寧王妃在向皇后求助。」

  這筆買賣皇后也不虧,有人願意送上把柄,皇后當然會加以利用。

  琅華道:「恐怕很快皇后的人就會插手這樁案子。」不論從哪裡看,皇后和皇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裴杞堂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我就讓她試試我這塊鐵板,唐彬一直等著人來救他,不見到救他的人,唐彬也不會死心地招供。」

  裴杞堂在謀算些什麼。

  裴杞堂說著向琅華湊過去:「所以,我也得請你幫忙,跟我演齣戲。」

  「我知道,」琅華眉宇微揚,「既然去了皇后娘娘宮裡,受了皇后娘娘提點,自然就要識相些,我父親不會再審問唐彬,這樣一來,皇城司裡的人就不會跟皇后娘娘作對,皇后娘娘想審出什麼結果,就是什麼結果。」

  作為皇城司的都知,隨隨便便就受到皇后娘娘的要挾,這個都知做著還有什麼意思。

  到了莊子上,琅華下了馬車,立即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柳子諭。

  柳子諭走上前幾步,琅華施施然向他行了個禮。

  看著這個女孩子明亮的眼睛,微微彎起的嘴唇。

  柳子諭不禁想起那日顧琅華在他面前說的話:「柳大爺也懂得醫理,一定知道一句話: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胡先生說的正是您的未病,您要治嗎?」

  當時他只當她在說誑語。

  現在想一想,這世上敢說這句話的人,大約只有顧大小姐一個人而已。

  她真的和旁人不同。

  十分的不同。

  柳子諭不知怎麼的臉忽然紅起來。

  「柳公子,」琅華抬起頭,「我們進去說話吧!」

  柳子諭立即頜首。

  琅華提起裙角,卻發現柳子諭還擋在門口,莫不是柳公子以為她有穿牆之術,琅華啼笑皆非,之前看起來十分伶俐的柳子諭,怎麼現在卻木訥起來。

  「柳公子,您擋住門了。」

  聽到琅華的話,柳子諭這才發覺自己竟然站在門口,他登時覺得無地自容,不禁向旁邊側了側身子,還沒有站穩就被人抓住胳膊拖下來。

  柳子諭轉頭對上了裴杞堂的眼睛:「柳兄,你這是怎麼了?」目光中竟然有些鄙夷。

  柳子諭更加羞愧,顧大小姐才十二歲左右……他確然太不應該,若是被裴杞堂看透了他的心思,以後他只怕會抬不起頭來。

  「沒事,」柳子諭忙遮掩,「可能是這兩日沒有睡好。」

  裴杞堂笑道:「眼下已經有了動靜。」

  柳子諭眼睛一亮:「是誰?」唐彬會釣出那條大魚來。

  裴杞堂與柳子諭邊走邊說話:「皇后娘娘。」

  柳子諭沒有想到,一直在宮中安安分分的皇后,會在這時候冒出來:「那我們要怎麼辦?」

  琅華看向柳子諭:「柳公子身子不適,多日操勞,難免抱病在家,手裡的賬目也只好交給戶部處置。」

  這是要以退為進?

  只有讓出一條路,才會有人來接手。

  柳子諭明白了顧大小姐的意思,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顧大小姐一點都不著急。

  柳子諭看著顧大小姐不禁有些恍惚。

  琅華拿起賬本:「柳公子,我們再核算一下賬目吧!」

  柳子諭應了一聲,就要跟過去卻被裴杞堂一把拉住:「我們就在園子裡,讓顧大小姐在屋中。」

  柳子諭點了點頭,沒想到裴四公子是這樣一個守禮數的人,看來外面的關於裴四公子的傳言不實。

  他也是個世家子弟,怎麼能讓人看了笑話。

  柳子諭立即道:「裴兄說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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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0:34: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九章 準備

  將琅華送回了顧家,裴杞堂徑直進了家門,來到書房。

  張同和王奉熙已經等在那裡。

  裴杞堂走進來,在落日的餘暉照射下,他嘴唇微抿,神情顯得有幾分的冷峻。

  王奉熙眼皮一跳,知道一定有重大的事發生,公子很少會有這樣的神情。

  王奉熙上前道:「是不是唐彬的案子不順利?」

  裴杞堂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半晌看向王奉熙:「我父親在世時你可見過寧王?」

  王奉熙不禁詫異,公子將他從鎮江叫來難道就是因為寧王的事?

  裴杞堂表情嚴肅,王奉熙不敢怠慢:「見過,那時候寧王爺還沒有成親,彷彿是為了什麼事心情不好,就到慶王府做客,我還記得,王爺給寧王做了只彈弓,王爺與我們議事的時候,寧王帶著兩個小廝在園子裡玩了一天。」

  「那時候寧王的瘋病很厲害,晚上經常會哭鬧個不停,不喜歡看到池塘……王爺當時還跟我們說,寧王很可憐本來喜歡一個人,結果那人卻淹死在宮中。」

  裴杞堂眉頭微蹙,父親說的應該就是徐茹靜了。

  之後太后做主讓寧王娶了韓氏做王妃。

  現在寧王妃眼看自身難保,寧王卻沒有任何的動靜,這放在一個傻子身上也算正常的表現。

  他奇怪的是,為什麼寧王要抓住琅華不放。

  在西夏的時候將琅華錯認成徐茹靜,現在連皇后娘娘都得知了這件事,甚至以此要挾顧家。

  他總覺得皇后這次不光是得知寧王將顧琅華認成徐茹靜這樣簡單。

  有一件事,關於琅華很重要的事在步步逼近。

  偏偏這時候許氏「死」在了皇城司大牢裡。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

  有人在算計琅華,而且這件事與許氏、徐茹靜和徐家有關。

  他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裴杞堂看向王奉熙:「你立即回杭州,去查查許氏的娘家,看看許家與徐家有什麼關係。」

  王奉熙不禁怔愣,公子怎麼想起來查這件事。

  裴杞堂怎麼想都不對,抬起頭看向裴錢:「老爺在哪裡?」

  裴錢立即道:「老爺收拾好了衣物準備明日啟程去太原,現在應該在夫人房裡。」

  裴杞堂大步走了出去。

  ……

  裴思通剛剛回京就又要離開,心中對妻子不禁有些愧疚,於是早早就梳洗乾淨靠在床頭準備與裴夫人說些知心話。

  卻沒想到外面傳來下人的聲音:「老爺四爺來了。」

  裴杞堂?

  夫妻兩個都很震驚。

  尤其是裴夫人臉色一變,立即起身穿衣,她忘不了十多年前的晚上,老爺神神秘秘地從外面回來,告訴他在外養了外室,那外室懷相不好,生下孩子恐怕就會死去。老爺懇求她保守秘密,將那孩子當成親生骨肉來養,發誓從此之後絕不再納妾。

  她原諒了老爺,為了騙太夫人,她裝作十月懷胎,又跟著老爺在外任職時假意將孩子生下來,老爺覺得對不住她,以給孩子治病為藉口,一直將孩子養在外面。

  雖然老爺從此之後真的沒有再納妾,可是這件事仍舊是她心裡一個瘡疤,說到底老爺是多看中這個孩子,為了給他嫡子的地位,不惜欺瞞家中長輩,甚至在太夫人面前背了不孝的名聲,為了這個孩子,這些年裴家鬧得是雞飛狗跳,老爺都忍了下來。

  她都看在眼裡,老大、老二、老三也常問她,四弟的事,但是她除了早就編好的幾句謊言之外,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孩子才好。

  她以為日子慢慢過去,也許這件事最終會淡下來,誰承想那孩子不但得了皇上信任,而且帶兵在鹽州打了勝仗,生擒李常顯,光芒一下子壓過了他的幾位哥哥,太夫人知道這樣的消息,說什麼也要將他接回裴家。

  她也想著,這是件好事,畢竟是老爺的子嗣,能夠回來認祖歸宗,老爺也會高興。

  裴杞堂人是回來了,卻獨自住在東邊的小院子裡,很少與家裡人來往,彷彿與整個裴家隔了一座山似的。

  這是裴杞堂第一次主動來到她的院子見老爺。

  裴夫人幫著裴思通穿好了衣服,兩個人走到堂屋。

  裴杞堂向裴思通和裴夫人行了禮。

  「母親,」裴杞堂向著裴夫人道,「我想跟父親說幾句話。」

  彷彿是一個性子倔強的人,遇到了難事,終於開口向身邊的人求助。

  裴思通沒見過裴杞堂這樣的模樣,心中不禁一沉:「怎麼了?」

  裴夫人也忙道:「你們父子去書房裡,我讓人端茶過去。」

  裴杞堂躬身道:「勞煩母親了。」
 
  「沒事,不麻煩……」裴夫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沒想到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氣氛會是這樣的融洽,裴杞堂沒有為難她,反而禮數周到。

  裴思通和裴杞堂到了書房裡。

  裴杞堂面色深沉:「父親馬上就要去太原,如果皇后的人想要插手這樁案子,父親可以暫時先答應下來。」

  裴思通想了想明白過來:「這也不難,若是你想打皇后一個措手不及,我可以先穩住他們。」

  這是公事,按理說裴杞堂可以明日再跟他商議,卻為什麼今天這樣匆忙地來找他,而且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還有件事,」裴杞堂道,「我知道祖母與太妃關係不錯,這些日子能不能請祖母常去太妃宮裡說說話,打聽一下宮中的情況,尤其是有關顧家的一些消息。」

  裴夫人端茶進來放在父子面前,聽得裴杞堂的話,不禁微微抬了抬眼睛。

  裴思通有些不解:「顧家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裴杞堂道,「我就是有些準備。」

  打聽消息可以讓內侍去,為什麼偏要太夫人進宮,裴思通有些弄不明白:「我會與你祖母說。」

  裴杞堂頜首:「我明日一早去給祖母請安。」

  裴思通詫異,這是從來沒有的事啊。

  裴杞堂獨自一人在外長大,不太擅長處理家中的各種關係,所以他乾脆與裴家來往並不密切。

  正好又有父子不和的傳言在,在外面人看來,只當是他們父子心結沒有打開,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是現在,裴杞堂卻主動與裴家長輩接近,這是為什麼?

  裴思通還沒想出個結果,裴杞堂已經起身告辭出去。

  望著一臉沉思的裴思通,裴夫人忍不住道:「老爺,您心裡怎麼想?」

  「什麼?」裴思通一臉木訥,呆呆地望著裴夫人。

  裴夫人嘆口氣:「妾身說的是杞堂看中了顧家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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