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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柔 -【玻璃玫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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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08: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黑柔 - 玻璃玫瑰

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為了讓自己在手術前擁有最後的自由,
她決定逃出醫院好好享受人生,
怎知竟被她的主治醫生給「撞」個正著!
糟了!不會被他發現吧?
不然她的「偷渡」計畫可要泡湯了……

她為何堅決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
眼前這女孩讓他莫名地升起一股保護慾,
讓他不得不答應她的種種要求──
包括「教」她Kiss,和做她七天的愛人,
當他知道自己必須替她動「開心手術」時,
他就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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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09:20 |只看該作者


小懶蟲的話
黑柔

大伙好久不見了,算算日子大概快半年的時間沒有再見面了吧。啊?問我在做什麼?這個嘛……

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只是東摸摸西摸摸一天就過去了,稿子也沒有碰到多少,就這樣閒閒晃過去了半年,轉眼間冬天到了,天氣漸漸轉涼了,我可能又會縮到棉被窩裡了。

這本稿子要不是在徐姐催生之下,可能還會晃上半個多月到一個月也說不定,唉……是倦怠期到了吧。

好了,我的近況就是這樣,說說這本書吧。

這本《玻璃玫瑰》說實話,感覺味道很淡,很少打打殺殺的情節,比較多的是男女之間相處的情形吧,我不知道各位喜不喜歡,也許有人會說味道太淡,或者是男主角的表現並不如你所預想的,那請多多包涵。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滿喜歡雲樊的,怎麼說呢?他的溫柔深情吧,我也好希望有人能這樣愛著我。

好,不多說了,下次再見,可是我不敢保證下次是什麼時候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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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09: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鈴……」房間的電話響起來,雲樊躺在床上困惑的眨眨眼睛,哪來的雜音?而電話依然不放棄它的使命,硬要把他吵醒。

他伸手到床頭旁,摸到電話筒順手拿了起來,睡眼惺忪的附在耳邊,慵懶的喂了一聲。

「喂!是雲樊嗎?」電話的另一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是誰?」對方的聲音有些蒼老,雲樊打個哈欠,他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麼老的人。

「你這個白癡,忘了我的聲音是嗎?」對方傳來怒氣沖沖的聲音。

那熟悉的責罵語氣像極了……雲樊的精神瞬間抖擻起來,「你是老師嗎?」

雲樊這才想起他那已六十幾歲的老師——郝正英,他在國際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心臟權威的醫生,雲樊的醫術技巧都是他教的。

「終於想起我是誰啦?」郝正英的語氣軟化下來,幸好他沒忘了自己,要不然自己就算飛越太平洋也要回台灣宰了他。

雲樊苦笑了笑,他怎麼敢忘。

「有事嗎?」他問道。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找你嗎?」郝正英反問。

「老師,昨天我整整開了兩場六個小時的手術,我已經很累了。」他揉著鼻樑兩邊,深深的歎了口氣。

「好,那我把正事說一說。」

雲樊不禁翻個白眼,他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師會沒事打這個無聊電話給他才叫稀奇事。「快說吧。」

「我有個老朋友的孫女現在住在你那家醫院三○二號房,就麻煩你照顧了。」他話一說完立刻掛斷。

「喂……喂……」雲樊朝著電話筒喊了半天,老師連對方的名字、病歷等等都沒跟他說清楚就掛斷了,真是個急驚風。

只有到醫院去瞭解她的病況了。他掛上電話,蓋上被子再次蒙頭大睡。

???

「哇!」關揚喊道,「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醒來啦?」

關揚一走進飯廳就看到雲樊在看報紙,桌上的熱咖啡熱氣裊裊,看來他已經醒來一段時間了。「不行嗎?」雲樊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淡淡的瞟他一眼。

「昨天你不是一副很累的樣子,我以為要到日正當中你才醒得來。」關揚一副誇張的模樣,上下打量他,看來他精神還挺不錯。

「原本是這樣沒錯,」雲樊放下杯子,「可是被人吵了起來。」

「是誰?」他的眼光多了一份曖昧,「是夢中的大美女嗎?」

「你別想歪。」雲樊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凌晨被老師吵醒來以後,他再也睡不著了,看著天空泛起魚肚白,乾脆今天早點起來到醫院,去看老師所說的那名病患好了。

「我又沒說什麼。」關揚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想也知道你滿腦子邪惡的思想。」闕洌走了進來,看來他似乎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

「說得好。」雲樊嘴角漾出一抹笑容。

「真不公平,我又沒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腦子想的是什麼?難不成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關揚不服氣的對著闕洌說。

闕洌不搭理關揚一副怒氣沖沖的質問,好整以暇的拉開椅子坐下來,「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不過想知道這個人想得是什麼,看他外表就知道了。」

「你這是偏見。」關揚應聲道。

闕洌搖搖食指,「這不是偏見,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可是有人也長得衣冠楚楚,其實卻是個衣冠禽獸。」關揚反唇相稽道。

雲樊拍拍手,「揚,有進步、有進步。」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不過你失憶一個月後,口舌也變得伶俐起來。」闕洌點點頭。以前的關揚說不到幾句話,鬥不過他就發起脾氣來了。

關揚臉上的青筋抽動著,「可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試問喪失一個月的記憶後,口舌變得伶俐,有人會高興得起來嗎?他想知道那一個月裡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雲樊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揚,你別在意,應該再過不久,你就會想起來的。」

關揚哼了一聲,他知道雲樊在安慰自己,他也有可能一輩子想不起來。

「你們慢慢吃,我得到醫院去一趟。」雲樊向他們揮揮手,往門口走去。

「樊,你不是在休假嗎?」闕洌感到疑惑,他記得最近幾天剛好是輪到雲樊休息的時間。

「休假取消了。」他往後揮揮手,在門口剛好碰到正要進門的冷邪。

「要出去?」冷邪難得開口問他的事。

雲樊露出笑容,「想找我到醫院找我,我會替你服務的。」

「我絕不會到醫院找你的。」冷邪酷酷的說完,往門內走去。

雲樊低笑,他心想,那可不一定。

???

「礙…」原本肅靜的病房,突然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尖叫聲,「雲醫生……」芳齡二十八歲的藍依玲像著了魔似的看著雲樊。

雲樊溫文儒雅、帶股書卷味,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讓人的心不禁一暖,藍依玲捧著狂跳不已的心臟,臉紅得像顆紅蘋果似的。站在雲樊面前,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呼吸加速,手微微顫抖著。雲樊帶著慣有的笑容走進病房,「MISS藍,你好。」他笑著點頭和她打了聲招呼。

這一聲MISS藍讓藍依玲的內心更加雀躍,他竟然記得她的名宇,那股幸福感猛然襲向她。

元水淨冷眼旁觀著這一幕。

她是昨天轉進這家醫院的,這是她第一次與自己的主治醫生見面,她清靈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是的,他有足夠的本錢讓女孩子瘋狂的迷戀他,俊逸的外表和頎長的身材,白色外袍穿在他身上反而更襯出他那股獨特的氣質,他的眼睛閃爍著……他的眼光突然望向她的方向,突如其來的,她的心臟像被撞擊了一下。

水淨心一慌,迅速的轉過頭去,手輕按著胸口,她以為自己的病又發作了。

她無助的闔上眼睛,天呀!為什麼她會得這種病?她終日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她多麼想要飛出窗外,而不是被關在這個小房間裡數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

他們的交談聲隱隱約約傳來。

「她生了什麼病?」

「是先天的心臟玻」

「是嗎?」他沒什麼表示。

是嗎?水淨聽著他淡淡的語氣,心中氣憤得握緊拳頭。

他這個人根本就不明白,她是多麼期望自己能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站在陽光下,盡情奔跑吶喊,可是她那顆脆弱的心猶如一顆定時炸彈般,稍稍的那麼一點點刺激,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他這個健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這些長久生病的人的痛苦,就算他會生病,病痛也馬上就解決了,而他們呢?長久接受治療,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自小看著姐姐、哥哥們玩鬧,而她只能坐在一旁看,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她受這種苦?

雲樊瞟了那名女孩一眼,她是他的新病患,是他的老師特別拜託他照顧的女孩,就他所知,她是老師朋友的一位孫女,可是老師連她生了什麼病都沒有告訴他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雲樊歎了口氣,老師是愈老愈糊塗了。

他檢視著她的病歷表,站在他身旁的護士小姐不停的發出聒噪的噪音,雖然他很不耐,但他依然很有風度的維持臉上的笑容。

原來他的新病患叫做元水淨,他的眼光不知不覺留駐在那名病患身上,她給他的第一個印象是她很瘦,瘦得只有皮包骨,全身上下只有幾兩肉的重量,乾枯的頭髮泛黃,沒有烏黑、健康亮麗的色彩。

她的手術安排在一個月之後,看來老師是想讓他來負責這一場手術吧。

雲樊這時注意到她的頭硬是不肯轉過來,剛剛他只看到那一雙盛滿憂慮的眼睛,並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

讓他感興趣的是,凡是看到他的女子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足以證明他還有些魅力,但是她卻瞧也不瞧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這讓他有些在意。

他盯著她的背影,直到藍依玲的聲音擾醒了他。

「雲醫生,我……」藍依玲羞答答的絞著手指。

雲樊狼狽的回過神,「有什麼事嗎?」

「我……我……我……」天呀!他那一張俊逸的臉孔面對著她,那雙溫柔的眼神好像在對她放電,她的心臟快休克了。

雲樊皺起眉頭想,她到底要幹什麼?

「我想……」蓋依玲紅著臉,欲說出想請他吃晚餐,可是現場有第三者存在,她覺得不好意思,但若喪失了這個機會,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的機會,她鼓起勇氣正要一口氣說完,可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看她欲語還休,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上雲樊的心頭,他突然道:「她吃藥了嗎?」

「還沒。」藍依玲反應性的回答道。

「吃藥的時間到了,快餵她吃藥。」雲樊吩咐她後,表面上很平靜的往門口走了出去,但是內心卻恨不得腳底抹油逃出警戒區。

真是可惜,藍依玲氣得跺腳,自己差一點就成功了,要不是元小姐……她靜下心來想,不行,她不能把錯怪罪在無辜的病患身上,想來元小姐有病在身也是怪可憐的。

她臉上硬擠出一抹職業性的笑容,「元小姐。」

水淨聽到那名護士在叫她,她緩緩移轉過頭來,何時他已經不在床邊了?她不禁感到一絲疑惑,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藍依玲拿了幾顆膠囊和一杯水給她;「快把藥吃下去,然後好好的睡個覺。」藍依玲把水和藥塞到她手中。

水淨愣愣的接過來,看著手上的藥,嘴角不禁泛起絲苦笑。

依她身體的狀況,她連拒絕的權利也沒有,如果不吃的話,她就等著小命休矣。她把藥塞進嘴裡,水直接灌了進去。

藍依玲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這個病人還挺合作的,不用她又哄又拐才肯吃藥。她歎了一聲,要是每一個病人都能像元小姐那麼聽話那就好了。緩緩的,她的思緒不知不覺飄到雲樊的身上去。

她心中暗喜著,今天準是她的幸運日,竟然能和雲醫生獨處一室,可惜的是裡面還多了一個電燈泡,害她不敢對他有所表示,真是可惜。

藍依玲歎了口氣,但眼中仍綻放出炫麗夢幻的光彩。

???

一等到藍依玲關上門,腳步聲遠離了以後,水淨掀開被子下床,脫下醫院的藍色病服,換上母親帶來的換洗衣物,這個計劃早在她腦中策畫很久了,她決定要「逃獄」。

她從母親的口中得知,再過一個多月她就要進手術房了,手術成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說如果手術失敗的話,她很有可能會死。

會死……她感到無限的恐慌。

她才十八歲就要死,所有的年輕歲月她都還沒有好好度過,她不要死,不要!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想起爸媽強忍著悲傷幫她打氣,即使如此,她仍從他們眼中看到一絲恐懼,爸媽也跟她一樣害怕她死去吧。

是呀,他們捨不得她,就如同她捨不得父母一樣。

她學校生活總是處於半休學的狀態,她的狀況時好時壞,體育課時只能待在一旁看;別人嘻笑玩鬧時,她也只能安靜的坐在一邊,與團體格格不入。就因為她的病,使得四周圍的人都對她小心翼翼。

她好想、好想品嚐一次青春的味道,跳舞、唱歌、夜遊……

心突然絞痛了起來,水淨緊抓著胸口,不行!不能在這時發玻不知是不是剛剛吃過藥的關係,心痛一下子就過去了。

她抓起擺在桌上的一瓶藥,這是出去時以防萬一的。她只是想趁這一個月的時間出去玩玩,因為一個月後,手術的結果是生是死,沒有任何人知道,也許……她就這樣死在手術台上。

她可不想在手術還沒開始時,命就玩完了。

至於錢方面,她記得母親在銀行有給她開個戶頭,裡面應該存了不少錢,母親交給她一張提款卡,說有需要時可以提出來用。

水淨只在袋子裡塞了藥罐和提款卡,提著大包小包的反而會引起別人注意,她決定往口院的後門走出去,那兒出入的人比較稀少,昨天乘機勘查過地形,她知道醫院的後門在哪。

她努力使自己保持神色自若,彷彿散步般穿梭在走廊之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攔下她,心裡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大石頭緩緩落地。就在愈來愈接近後門時,她眼尖的發現到藍依玲正迎面走來。

水淨暗暗申吟著,怎麼是這個護士?眼看著自己就要自由了,只差一步……不,她不要,她不要再回到牢籠裡望著白色的天花板。

她急急的躲在牆角邊,心中默念著,神呀、南無觀士音菩薩、如來佛、玉皇大帝通通都好,請保佑她不要被逮個正著。聽著腳步聲愈來愈清晰靠近,她的心臟開始猛然加速。

她反覆的深呼吸,太刺激對心臟不好,她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心跳次數,即使如此,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效用,她的血液彷彿逆流、心臟已經超出每分鐘的正常次數。

突然間天降救星,一名醫生喚住了藍依玲。

「MISS藍,你先等一下。」

水淨心中大呼好機會,看著藍依玲背對著她和那名醫生專注的說話,她衝鋒陷陣的往後門衝出去,直到跑出門口一段路程,她才停下來大喘好幾口氣,額頭上佈滿了斗大的汗珠。

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運動過了……才跑那麼一小段路就……就好累,真是累死人,水淨扶著行道樹猛喘息,頓時覺得口乾舌燥。

哪裡有水?她望著四周,注意到馬路對面有一家便利商店,她蒼白的臉孔露出了笑容,找到了。這時的水淨沒有注意到紅綠燈何時由綠轉黃又轉紅,直接往馬路對面衝過去,她只聽到「嘎!」的一聲,輪胎磨損地面的尖銳聲音迴響在她耳邊,震得她耳膜轟隆隆的響著。

她的心臟猛然揪了起來,四週一片黑霧湧上來、身子左右搖晃,她知道自己要昏過去了。

模糊之間她看到車子的主人下了車,他那一雙手臂有力的支撐著她往下滑的身軀,她聽到他富磁性、溫柔的聲音叫喊著,「你沒事吧?」

她沒有辦法回答,突然,她覺得身體懸空,她被他抱了起來,好像飄浮在雲端裡,他把她塞在前座。

他要帶她去醫院嗎?不要,她不要回去。

水淨使出最後的力氣,口中喃喃囈語著,「我不要去醫院……」才說完了這幾個字,她的意識便直直落入無盡的黑暗中,任憑黑暗吞噬。

???

看完了他的病患、瞭解了病情以後,他前腳才步出病房,立刻有一堆白衣天使擁上來。雲樊不禁發愁,對他來說,這些白衣天使簡直成了他的夢魘,糾纏著他不放。

好不容易,他終於擺脫那些黏人的蒼蠅,到地下室停車場開出銀白色的跑車,但在紅綠燈路口又剛好碰到闖紅燈的女孩子,猛踩煞車後,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撞到她。

可是她為何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模樣?

雲樊的眉頭皺了起來,打開車門走下去,當她的身子迅速往下滑時,他急忙接住她瘓軟的嬌軀,她還有些意識,睜著迷茫的眼眸,他注意到她的眼神黯淡無光,恐怕過一會連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你沒事吧?」他拍拍她的小臉,可是她的眼皮漸漸綬闔了起來。

「醒醒。」他輕晃著她的身體,她猶如破碎的洋娃娃般任由他搖晃著。

他眉頭愈皺愈緊,今天到底是出了什麼好運?什麼事都給他遇個正著。雲樊微帶著懊惱的爬著烏黑的髮絲,只好把她送到醫院檢查了。

他把她抱起來放進前座,正替她繫好安全帶時,他聽到她喃喃囈語,要求著不要送她到醫院。

只樊輕輕佻挑眉,為什麼?她為何要拒絕上醫院?

他光是猶豫了一會,然後似乎下了決定的走回駕駛座,關上車門,轉過頭注視著座位旁邊的女孩良久,才緩緩回過頭注視著路面,他猛踩油門,車子往馬路的前方奔馳,彷彿如箭般射了出去。

???

車子開進風雲山莊,在大門口猛踩煞車停下來,雲樊下車抱起昏迷不醒的水淨,這時才發覺她好輕,彷彿沒有重量般,他皺著眉頭想,她到底幾公斤?他不禁撇起嘴角,現在的女孩於為了愛美,老是節食,一點都不注重身體健康,難怪動不動就昏倒。

當他抱著她走進大廳時,大廳立刻響起了一聲口哨聲,關揚剛好從二樓走下來,看著雲樊懷裡破天荒竟然抱著一個女孩。

樊這小子是個柳下惠,不是向來避女人如蛇蠍的嗎?!

連一旁的闕洌也頗感訝異。「樊,這女孩是誰?」他指著雲樊懷裡沉睡的女孩子。

「我也不知道。」雲樊聳聳肩。

他把她放下來,讓她平躺在沙發上,先替她做個簡單的檢查,除了她的心跳有些緩慢之外,其他並無大礙。

「樊,你說你不知道她是誰就把她帶了進來?」關揚指著躺在沙發上的女孩子怪叫著。

「可以這麼說。」雲樊裝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溫和的笑了笑。

「小子,你該不會對這女孩子一見鍾情吧?」關揚露出狐疑的表情懷疑道。

「揚!你想得太多了,她只是差點被我的車撞到,結果昏倒在我車前。」

「她該不會是裝的吧?」關揚故意用力推推她,結果她沒什麼反應的繼續昏迷著。

「我想應該不是。」雲樊沉重道,他撥開關揚的手,「別吵她,讓她自動醒來吧。」

「樊,那你為何不把她送到醫院,反把她帶進這裡來?」闕洌有著一點疑惑。

「因為她喃喃念著她不要到醫院去,所以我就把她帶回來。」雲樊淡淡的解釋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憑著一時的衝動,他把她帶了回來,也許是她昏迷前可憐請求的語氣軟化了他。

「樊,我們是不介意你把那些受傷的狗呀貓的帶回來,因為它們傷好了之後,你會替它們找個家,可是這次你竟然連人都撿回來。」闕洌搖搖頭,拿他沒辦法。

「送佛上西天,我總不能扔著她不管吧!」雲樊笑道。

「那就把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好嗎?」關揚指著她問道。

「我把她抱到我的房間裡,讓她在我的床上先睡一覺吧。」雲樊再次把她抱起來,往自己的雲居走過去。

闕洌和關揚感到訝異,他竟然連床都捐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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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09: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水淨聽到水流聲了,水沖擊著石頭的聲音交織成一片交響樂,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綻放出一片光明,等她眼睛適應明亮的光線之後,她才知道自己躺在一張巨大的床上。

這張床比她那張病床大上一倍不止,柔軟的枕頭和棉被蓋起來暖烘烘的,害得她只想窩在棉被裡不想起來。

突然間她想到這是誰的床?

她迅速翻起身子坐起來,眼光打量著四周,這才注意到自己處在陌生的一間房間裡。

這是哪裡?她低頭打量自己,身上還穿著原來的衣服,她鬆了一口氣,腦子裡的記憶自動倒帶回到昏迷前。

是的,她差一點被車子撞到,結果被嚇得昏過去。在模糊的記憶裡,記得有一雙手臂支撐著她,才沒讓她的身體滑落下去,她還曾經要求車主不要載她到醫院,然後話一說完……她兩眼一翻就沒知覺了。

她想這房間應該是車子主人的房間吧,幸好,他真的沒有把她送到醫院去。

水淨心懷著感恩,等會一定要謝謝這個人才對,不僅麻煩到他,又佔用他的房間、他的床。

她注意到房間有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外有幾株花朵盛開、綠意盎然的梅樹,她光著腳踩在木質的地板上,不知不覺被吸引過去,打開窗子一陣寒風吹了進來,伴隨著梅花的花瓣飛進屋內,散發著一股淡淡沁心的香味。

剛剛她聽到的水流聲是從山壁上流下來的,山壁一半懸空,小水柱直直落下來,形成了一個小瀑布,直擊著半徑一百公尺的小水潭,水循著山溝往下流,不知流向何方,哪裡是盡頭。

她走到房間外的水潭前,清澈的泉水可見底,夕陽照著泉水,幾條錦鯉魚在金光鄰鄰的水池裡游動,旁邊栽種一棵桑椹樹,因為是冬天,葉片都掉光了。

不知為什麼處在這環境中,她的心靈有著安詳的感覺,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那該有多好……

水淨猛然回過神來,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她連最基本的青春都還沒有揮灑,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呢?那豈不是白來人間一遭。

再說,雖然不知手術會不會成功,但她總還有一半生存的機率呀!她怎麼可以輕易放棄,如果放棄的話,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一定會很傷心的。

水淨緩緩回到房間,關上落地窗,這時她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她忙不迭的回到床上坐好。

門緩緩打開成一條縫隙,然後他走了進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她堆在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直,這下她再也笑不出來。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水淨在心裡驚惶的喊叫。那張臉就在早上才剛看過,她想忘也忘不了,他是那家醫院的醫生。天啊!她怎麼闖進虎穴來了?該不會好死不死的差點撞到她的人就是他吧?哦!她的天呀。上天保佑!他最好忘了她是誰。她在心裡喃喃默念著。

「你醒來啦。」雲樊走了進來,看到她臉色不太對勁,他摸著她的額頭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看到你我就渾身不舒服。水淨在心裡暗念著。

「沒有。」她氣虛道,把頭壓得低低的,生怕他認出她來。

「真的沒事嗎?」雲樊皺起眉頭。她雖說沒事,可是她的臉色真的很難看,不像個健康人的臉色,「你該不會生病了吧?」

水淨倒抽了口氣,他已經知道……她連忙否認的猛搖頭。

「那你為什麼討厭去醫院?是不是討厭打針?」

她聞言頓時放下心來,他還沒認出她,其實打針對她而言已經成了家常 便飯,她早就習慣了,她乾脆順著他的話點頭。

雲樊好笑的看著她猶如犯錯的小孩,知道自己不對,懺悔的把頭壓得低低的,他沒有發覺她的異樣。

他溫柔的勸說道:「生病就要看醫生,知道嗎?」

水淨感到疑惑,他們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為何他要對她那麼好?

「你怎麼不回答?」雲樊奇怪她怎麼沒有反應。

「我知道了。」水淨語音含糊的混過去。「謝謝你的好心,我應該回去了。」她想,趁他還認不出她的模樣時趕快溜,要不然等到他想起來的時候,想溜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家在哪?」他望著窗外,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昏暗,他不放心讓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走動。

「你要幹麼?」水淨抬起頭,露出了小心防備的臉孔。

「你放心,我只是想載你回去,順便交代你的父母多注意你的身體。」他揉著她乾枯的頭髮,眼光一斂,總有種感覺,這一張臉好像在哪見過?可是卻又想不起來,雲樊搖搖頭,是他想太多了吧。「喔……」水淨瞧他認不出來自己,心情微微放鬆,在醫院裡匆匆一瞥,他怎麼會記得住她呢?他有千百個病患,憲法沒有規定醫生一定要記住病患的臉,再說他們早上才第一次見面。

她遂大膽的抬起頭,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心底卻緊張得要命,他該不會真的那麼雞婆把她送回家吧?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水淨的腦筋快速轉動著。「我家……住在台中。」

「住在台中為何會跑到新竹來?」他眼裡寫滿了不信任。

「因為……因為……」該死的,他為何窮追不捨?水淨咬著下唇,結結巴巴道:「我……我來找我同學嘛。」

「你哪來的同學?」雲樊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逃家的小孩,現在的年輕人都老是說受不了學校老師、家裡父母的管教而逃學、逃家。

「就是以前和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們在一個月前搬到新竹來了,這一次我可是趁著學校放假的時候,應她的邀請來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這次她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彷彿真有其事。

「是嗎?」雲樊露出狐疑的神情。

水淨緊張了起來,她鼓起勇氣道:「要……要是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打電話。」她在賭他會不會信她,雖然這機率很小,但她抱持著一線希望,想博得他的信任。

雲樊看著她異常認真的小臉,有些疑惑,他沒有必要樣樣管她的事吧,她與他又非親非故。

「好,我相信你。」他遂開口道。

水淨暗中鬆了口氣。好險,她還真怕他要打電話給她的朋友,因為她在新竹根本沒有半個朋友。

「那你知道你朋友住在哪嗎?」

「知道。」

「我載你過去?」

「不用了。」她急忙謝絕他的好意。

雲樊瞪向她。

水淨慌張的解釋道:「我不想讓她的父母知道我出了車禍,要是他們知道的話,一定會通知我的父母,那下一次我父母就不會放我單獨一個人北上了。」

「既然你擔心,那為何當初過馬路不看紅綠燈?」雲樊搖搖頭,真是愈來愈搞不清楚,現在的年輕人他們的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我有看呀。」她辯解道,「可是我沒想到綠燈轉換得那麼快。」

「下次注意一點。」他交代她,「你知不知道稍微不注意的話,可能會要掉你一條小命。」

「我知道了。」水淨尷尬的笑了笑。

「那你今晚就住下來吧。」

「可是這是你的房間,你要睡哪?」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客房多得是。」只是沒有清掃而已,他在心裡補了一句,看來今天晚上就暫時先在客廳的沙發上過一晚吧,反正她只借住一宿。

「謝謝你。」水淨喃喃道謝著。

他對任何人都這麼好心嗎?比起他,她是個大騙子。她心中一股濃濃的罪惡感籠罩上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想到的問。

名字?她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的名字嗎?為了安全起見,她隨口編了個名字,「我叫楊麗琪。」「我叫你麗琪吧。」他回眸一笑,「我叫雲樊,叫我雲大哥好了。」

「好的,雲大哥。」他對她愈友善、愈是加重她的罪惡感,「現在我們要做什麼?」水淨問道。

「現在我們先去吃個飯,在此之前,我要你先向你的父母和朋友道個平安。」

完了,這該怎麼辦……水淨的眼珠子快速轉動著,他似乎看到她的不知所措,眉頭微皺了起來。

她心一驚,臉上馬上露出笑容,笑著道:「沒問題。」

???

他就站在她身邊,在他虎視耽耽的監視下,水淨按下幾個電話號碼,眼光不停往他身上瞄了幾眼。

電話另一頭響了好幾聲,接著雲樊聽到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女孩子「喂!」的一聲。

水淨快速的吐出幾句話,「媽,我現在已經到朋友家了,你不用操心。」她話一說完,馬上掛斷電話。

「這樣可以了吧?」她抬起頭望著他。

「你跟你母親說話都是這樣沒大沒小的嗎?」他的語氣裡帶著譴責。

「沒有啦,我只是怕她一下子嘮叨得沒完沒了。」水淨乾笑了笑。

那通電話根本不是打到她家,她只是隨便亂按幾個數字,等待對方接起來時,不給予對方疑惑發言的時間,速戰速決的說完掛上電話,剛剛接電話的人想必是一頭霧水,以為接到一個神經病打來的電話。

如果她這時真的打電話回去,母親一定會驚恐的問她上哪去了?到時候他一定會懷疑,她的謊言就會被戳破。

「你的朋友呢?」

「啊!我忘了。」水淨咬牙想,他記得還真清楚。

雲樊依舊看著她拿起電話。

水淨的手指遲疑了一會,她突然想到,於是側過身子,有意無意的遮住他的規線,快速的按了幾個號碼。

過了一會她自說自唱道:「喂,請問郭婉蓉在嗎?」

她停頓了幾秒,煞有其事的對著電話另一頭道:「婉蓉嗎?對不起,我可能明天才過去,很抱歉讓你白等了……對不起。好啦,我都跟你說抱歉了,好……好,明天見。」接著她掛上電話。

「我說完了。」她嘴角帶著愉快的笑容,眼眸帶著一抹狡黠光芒。

她的一切都表現得很正常,可是雲樊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他皺著眉,是自己太敏感了嗎?

「現在呢?」她問道。

「我們去吃飯。」雲樊笑道,手掌拍拍她的頭髮,走在前頭帶路。

水淨亦步亦趨的尾隨在他身後,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心裡有著一絲莫名的情緒,淡淡的,還夾帶著一絲喜悅和被寵溺的感覺。

???

「睡美人醒了。」

一走進寬敞的飯廳,裡面早已坐好三個男人,一個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那是個令人驚艷的美男子;另一個意味深長、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她,曖昧的眼光在她與雲樊之間穿梭著,似笑非笑的,似乎帶有那麼一點點嘲諷的意思。

而說睡美人醒了的人是一個如陽光般的男人,全身充滿了陽光味道,燦爛的笑容點亮了他那雙慧黠的眼眸。

元水淨嚇了一大跳,他們是……

雲樊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緊,他們是我的夥伴。」

「沒錯,小美人,過來我身邊坐。」關揚熱切的向她招招手。

他的熱情反倒又嚇了水淨一大跳,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親人和醫院裡的醫生外,她跟別的男人相處在一起的機會等於零。

再說親人和醫生不算,親人總是把她當成玻璃娃娃般呵護,而醫生向來只有公事公辦,可是這時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把雲樊歸類到親人與醫生之間……一份有點熟又不算太熟的關係上。

關揚熱切的模樣足足把水淨嚇得退了一大步,反應性的躲在雲樊身後,這時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的舉動落在其他人眼裡又增添了一絲曖昧。

「揚,別嚇壞人家小姑娘。」闕洌以半開玩笑、半帶曖昧的語氣說道。

「別理他。」雲樊拍撫她的頭,柔聲說道。

淡淡的甜蜜湧了上來,水淨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中有些竊喜……停停停!她不能再想,明天早上她就要離開了。

「坐在我旁邊吧。」雲樊領著她到他旁邊坐下。

「嗚……傷了我這個帥哥容易受傷的心。」關揚唱作俱佳的捧著心哀鳴著。

「什麼受傷的心?你的臉皮連子彈都打不過。」闕洌嘲弄道。

「洌,你又跟我唱反調。」關揚怒氣沖沖的白了他一眼,「我的心可是脆弱無比。」

「是呀,說話大言不慚,臉皮也厚得無人可比。」他冷冷加了一句。

「洌……你這個渾球……」關揚向闕洌張牙舞爪著。

闕洌根本無動於衷。

「你想吃什麼?」雲樊不管他們,問著水淨,這種龍虎相爭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剛開始他會勸雙方靜下心,但久而久之也習慣了他們半開玩笑半吐槽的方式,偶爾幫裡的閻煞受不了兩人聒噪的噪音時會叫他們倆閉嘴,但自從閻煞和妻子去度蜜月以後,就沒有人再來阻止他們了,雲樊也懶得理他們。

「他們……」水淨怯生生的看著兩個男人怒氣沖沖,幾乎就快打起來了。

「別理他們,你就當作沒聽到好了。」雲樊笑著建議道。

她不禁想,怎麼可能呢?他們的咆哮聲不絕於耳,轟隆隆的像打雷一樣。

「闕洌!」關揚怒吼了一聲。

水淨的脖子縮了起來,她幾時看過這種火爆的場面,在醫院裡保持著安寧,在家裡父母生怕那麼一點點聲音嚇得她心臟病突發,規定所有人在家裡要躡手躡腳的。

她知道父母實在是太大驚小怪,沒有必要為了她的病弄得大家如臨大敵,在家裡都如坐針氈。但是現在這種火爆場面著實令她不知所措。

看她發白的臉孔,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雲樊於心不忍,他轉頭看到關揚和闕洌像兩隻噴火龍一樣,稀奇的是一向比關揚還要冷靜的闕洌也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聽到關揚的怒吼聲和闕洌冷笑暗嘲譏諷的聲音一來一往,他皺著眉頭打斷他們,「揚、洌,別吵了。」

「為什麼?」闕洌睨了雲樊一眼,挑著眉峰問。

「是呀!」這時兩人還同仇敵愾的瞪著他。

「你們已經嚇壞我的客人了,安靜吃飯吧。」雲樊淡淡道,不想得罪他們,他可不想自己成了他們的炮灰。

關揚和闕洌相視了一下,相當有默契的點頭,「好,暫時停戰。」

飯廳回復了寧靜無聲,一下子安靜下來,水淨還真有些不習慣。

「吃飯吧。」

水淨回過神時,不知道她面前何時多了一雙筷子和碗,碗裡裝著滿滿的白飯。

她看著那高大碗沿的白飯,心想,該不會要她把這些都吃完吧?

「我吃不下那麼多。」她緊蹙著秀眉,筷子動也不動。

「看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雲樊不勉強她,吃不下也沒有必要硬撐,就算他勉強她把飯吃完又怎麼樣?一餐多出來的熱量也不夠她身上多長几塊肉出來。

聽他這麼說,水淨終於拿起筷子。

???

「元小姐,吃飯了。」藍依玲端著飯菜進入病房,「等會吃完飯後要吃藥……」

她見到被子鼓鼓的,卻不聞裡面的人回答,因此問:「元小姐,你怎麼啦?又不舒服啦?」

依然沒有回答,藍依玲帶著滿肚子的狐疑走進一看,這被子好像怪怪的,她掀開一看,裡面根本沒有人,只有枕頭。

人呢?人跑到哪裡去了?

藍依玲急匆匆的往外跑出去,櫃檯、庭院都沒有看到水淨,她找遍了醫院每一個角落仍不見人影。

她抹著臉頰上的汗珠,元小姐跑到哪裡去了?

聽說她是商業大老最疼愛的孫女,可是醫院重要的病人,要是人弄丟的話,她就準備走路回家吃自己。

那大小姐還真是害人不淺,身上有病還喜歡亂跑,難道她不想活了嗎?就算她不想活了,也不要牽連到自己呀。

藍依玲緊張得滿頭大汗,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她只好通知了櫃檯,沒有多久便驚動了整間醫院,頓時每個病房燈火通明、熱鬧了起來。

???

「快睡吧。」雲樊看了一下時鐘,已經十二點了,她雖然睡了一整天,但是她仍是一副相當疲 憊的模樣,要閉不閉的眼皮硬撐著不讓它掉下來。

「我還不睏。」水淨搖搖頭,以前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醫院都不准許她熬夜,所以大家都早早的就趕她上床睡覺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晚睡,雖然眼睛有些酸澀,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仍是打起精神。

「小孩子不能熬夜。」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水淨抗議道,不知道為什麼!她討厭他用那種對付小孩子的態度來應付她,她好歹也是個成年人。

「就算你滿十八歲了,但也不能太晚睡,小心明天爬不起來,快去睡吧。」他又習慣性的搓揉著她的髮絲。

「好。」他的溫柔讓水淨這次沒有再抗議,乖乖的往房間走了進去。

「晚安。」雲樊微笑和她道晚安。

「晚安。」不知不覺水淨也面露微笑,等到她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時倏然收斂。為什麼?他的溫柔不禁讓她以笑容相對,他像毒藥一點一滴的侵入她的心,使她變得不再是自己了。

她恍恍惚惚的走進房間裡,爬上床蓋上暖和的被子,睜著眼看著漆黑的四周,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整顆腦袋都是他那張臉的幻影。

不想、不要再想了,她拚命搖頭。

她反覆的告誡自己,他可是你最討厭的醫生,如果被發現你是逃出醫院的話,一定會被捉回去的。

想到這,她不禁想到醫院那一邊應該知道她不見了吧。

爸媽不知道有沒有接到通知?接到通知的他們一定會很擔心她跑到哪裡去,正在家裡心急如焚吧。水淨心中帶著濃濃的愧疚,她不是故意要讓他們擔心的,她只是想要短暫的自由。

記得……明天定要……打電話跟他們……道平安……水淨想著想著,迷迷糊糊之間就這樣被周公召去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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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醫院

「我把我女兒交給你們醫院照顧,你們竟然打電話告訴我說人消失了?」元正凱氣紅了眼睛,手臂上青筋突出,胸膛激動的上下起伏,語氣憤慨道。

「元先生,對不起。」負責安撫的醫生面對家人的質詢,也只能猛流著汗低頭道歉。誰教他們在商界上有足夠的影響力,再者他們的女兒也的確是從他們醫院消失無蹤的。

「正凱,小淨會不會被人從醫院拐走或被綁票了?小淨的心臟那麼脆弱,要是她的病突發的話,那豈不是完蛋了。」

甄妤緊緊指著丈夫的手臂,那一張貌美如花的臉孔依然風韻猶存,只是上面佈滿了眼淚,為了這個女兒,自己不知花費了多少的心思呵護她長大,一直把她捧在手心上,生怕她冷著熱著了,如今卻失蹤了。

「別胡說,小淨沒事的。」元正凱的一顆心幾乎提至喉嚨,但他還是靜下心安撫著妻子。

「哦,對了,你們報案了沒有?」元正凱突然想到!怎麼沒有看到任何一位警察在?

醫生抹著汗珠小心翼翼道:「元先生,人沒有失蹤四十八個小時,不算失蹤。」再說報案的話,會對他們醫院的名聲不好,但這一句話他很聰明的一個字都不提,怕會招來他更大的怒火。

「我管他四十人還是八十四小時,我要那些警察馬上過來!」元正凱咆哮道,要是真的等四十八個小時的話,就不定他女兒早就曝屍在荒郊野嶺上了。

「是、是、是……」負責的醫生迭聲道,他找著額頭上的汗水想,他們這些大人物真難應付!

「還不快去!」看負責的醫生還站在原地,元正凱就一肚子火,把他女兒搞丟了,動作還慢吞吞的,真是氣死人了。

要不是聽說這家醫院有一位醫術高超的醫生,而且透過父親的關係,對方願意為小淨開刀的話,他也不會把女兒轉到這家醫院。

要醫生世界上多得是,女兒卻只有一個,反正有錢在外國也找得到醫術高超的醫院願意替小淨開刀,而現在連人都不見了,更遑論開什麼刀。

元正凱氣急敗壞極了。

「是!」醫生趕緊打電話報警。

???

「打擾你們了。」他們三人歡送她到門口,至於像漂亮女孩子的美男子卻沒有看到人,水淨向雲樊、關揚以及闕洌敬個禮。

「小美人,歡迎你下次再來。」關揚朝著她眨眨眼睛,拋了一個媚眼給她。

「歡迎我嗎?」這一句話她是向雲樊問的。

「歡迎,但記得下一次要看清楚紅綠燈過馬路。」雲樊斯文秀氣的臉孔漾起一抹暖暖的笑容道。水淨霎時心一暖,情緒激動的說:「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包涵著她對他所有謊言的抱歉,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騙他的,如果他知道事情真相的話,他會原諒她嗎?會嗎?

水淨不帶期望的想著,普通人都會氣別人的欺騙吧。換成是她,她也會很生氣,自己一片真心的付出,卻換來了一個大騙子滿嘴的謊言,他不會原諒她的。她自暴自棄的想著。

「為何要跟我說對不起?」他笑著問她。

「沒有……我只是覺得佔用一個晚上的床位,對你感到很抱歉。」她乾笑了下,卻掩不住眼裡的落寞,她突然有一種不想走的衝動。

可是……他如果知道她是從醫院逃出來的,一定會把她帶回去吧。

想到手術一個月內她都得待在那冰冷的病房裡,她不要!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呼吸到自由新鮮的空氣,而且還有好多好多的事等著她……

她想要像個平凡的女孩子一樣,和朋友去KTV唱唱歌、去電影院看電影、去舞廳跳跳舞……這一些她都沒有嘗試過。

在她進手術房前她想要一一品嚐過那種滋味,雖然少了朋友,但她一個人也可以去開開眼界。「我走了。」水淨深深望著雲樊溫柔深邃的眼眸,憑著一股衝動,上前在他唇上竊取一個吻。

她的吻如蜻蜓點水般,但在雲樊心潮漾起了一圈圈漣漪。

他一臉古怪的看著她,不懂為何她青澀的唇能在他的心湖中投下一塊大石頭,他差一點就捉住她的手把她留祝

水淨表情哀戚的對他露出了笑容,「再見!」她的眼淚差一點就要流出來。

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己為何想要哭?是出自於內心的愧疚嗎?還是對於他依依不捨?水淨心想,大概兩者都有吧。

她的表情好像快哭了起來?!雲樊皺著眉,看她旋轉過身子快速的往前跑,凝視著她愈來愈小的身影,一股淡淡的惆悵湧上心頭。

「喂!」關揚手搭在雲樊肩膀上,「看來那小美人好像對你依依不捨的樣子。」

雲樊白了他一眼,「少胡說。」

「我哪有胡說。」關揚抗議道,「我是說真的,洌,我說得對不對?」他轉向闕洌徵求他的意見。

「嗯,沒錯。」這一次闕洌還挺合作的沒有吐關揚的槽。

「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見面。」說到第一次見面,他總覺得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面,在哪裡見過她呢?雲樊緊鎖眉頭思考著。

「說不定人家是對你一見鍾情呀!雖然你長得沒有比我帥,但也算得上長得還不錯。」關揚自鳴得意道。

「真是謝謝你的稱讚。」雲樊白了他一眼,轉身往屋內走進去。

「喂,我話還沒有說完……」關揚在他身後拚命喊道。

「揚,你知道大言不慚這四個字怎麼寫吧?」闕洌議評道,心想,他不怕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

「什麼大言不慚?你一點都不懂審美觀,像我這麼帥的帥哥,楚憐就懂得欣賞我,要不然她怎麼理都不理你?」

關揚踩到闕洌的痛腳,只要是一提到楚憐,闕洌就完全變了個人!暴躁易怒!像只脾氣毛躁的獅子。

「你如果不想我把你那張舉世無雙的『俊臉』揍成舉世無雙的『醜男』的話;就好好給我閉嘴。」闕洌撂下狠話。

「好哇,來就來呀。」關揚擺出防備的姿態。

不久兩人就扭打成麻花繩了。

???

在元正凱的要求下,警方破例派遣高階級警官來調查,看來元家在警界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經過一個晚上的偵訊、調查,警方終於有最初步的結果。

在發現病房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以及在當天有人看到一名像當事人的女孩子從醫院後門走了出去,再加上擺在桌上平時她吃的藥跟她的提款卡都不翼而飛了,警方研判很有可能是當事人出自於自願的情況下溜出醫院,而並無他人綁架嫌疑。

「元先生、元太太,您的女兒很有可能是自己私自跑出去的,我們會通知各單位協助尋找的。」警官看著一臉疲 憊的元正凱以及甄妤夫婦,他們相扶持著,甄妤依靠在丈夫懷裡,一夜之間她變得有些蒼老。

「請問你們知道元小姐可能會上哪去,或躲在什麼地方嗎?」警官問道。

「沒有。」甄妤頹喪的搖頭。

「沒有是什麼意思?」警官蹙著眉頭,露出一臉懷疑的表情,「她的朋友以及常流連的場所都不知道嗎?」他不禁懷疑他們這對父母是怎麼當的,連自己女兒最親密的朋友都不知道。

「小淨患有心臟病,除了醫院和家裡兩個地方外,還能去什麼地方?常常住在醫院裡也沒什麼朋友來看她,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她有,如果有朋友她就不會覺得無聊跑出醫院,也許有可能會找到她也說不定。」甄妤在丈夫懷裡埋首痛哭著,都怪她沒有注意小淨有不對勁的地方……不!應該說她早已注意到小淨不快樂的表情,小淨是如此的寂寞無助。都怪她,都怪她,工作繁忙而忽略了小淨,小淨再過一個月就要動手術了,她應該知道小淨現在正處於敏感的時刻,小淨一定很害怕。

「正凱,都是我的錯,要是我能多注意小淨的話,她就不會跑出去了,都怪我!」甄妤不斷譴責自己。

元正凱安慰妻子0小妤,我們完全沒有想到那孩子會跑出去,都怪我們太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醫院裡,忙於工作而忽略了她,這一點我也有錯。」

他歎了口氣,小淨向來是個乖巧聽話的女孩!她會逃出醫院,這是他當初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元先生、元太太,請不要難過,我們會找到您們的女兒的。」

「謝謝你!警官。」元正凱向警官道謝。

那名警官向他點了點頭,收隊回警局。

「正凱,你想小淨會不會心臟病突發四處求助無門?」甄妤突然想到什麼的對著丈夫問道。

「小妤,別胡思亂想,咱們的女兒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這句話不只是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著自己,他由衷期盼真如自己所說的,那孩子安然無恙。

「爸媽……」突然醫院門口跑進了一群人。

「爸,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從國外趕回來,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元毅青問道。

「小雲沒有告訴你嗎?」元正凱望著大女兒。

「你們只說小淨不見了!要我通知大哥他們,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元水雲一臉委屈。

「小淨為什麼會不見?」插在他們之間年邁卻洪亮的聲音正是元家的大家長元志天,他瞠大眼睛問道。

小淨可是他最疼愛的小孫女,從小她就長得十分惹人憐,再加上一副病弱的身體,連這個最凶最可怕的大家長都不敢用太大的聲音跟她說話,一直把她捧在手掌心裡。

「爸!你怎麼也來了?」元正凱訝異的看著父親,他分別給兒女一記嚴厲譴責的眼光,不是告訴他們,這事一定要瞞著爺爺的嗎?

「我的乖孫女不見了,我怎麼可能視若無睹?我告訴你,這事我管定了,想瞞我沒那麼簡單容易。」由於太過於激動,元志天猛咳了咳。

「爸,不要緊吧?」

「爺爺,不要緊吧?」一家人全圍了上去。

「爸,我不想讓你擔心。」元正凱顯得一臉無奈。

「如果找不到小淨,你就打算一直瞞著我?」他怒氣沖沖的瞪著兒子責問道,要不是孫子說漏了嘴,他湊巧聽到,他還不知道小淨竟然失蹤了。元志天對兒子的隱瞞不能諒解。

「爸,我是操心你太過擔心小淨,病倒了怎麼辦?」元正凱苦口婆心的解釋。

「我身子還硬朗得很,不要你擔心。」他咳了咳,腰挺直逞強道。

元正凱歎了口氣,父親執意作決定的事,就算自己這個兒子插手也改變不了他的心意。

「現在……」元家的大家長元志天指揮著,「不管用什麼方法,懸賞獎金或請私家偵探、徵信社也好,就算把整個台灣翻遍了,也要找出小淨的下落。」

???

雲樊一進醫院就發現醫院一片亂七八糟的,剛剛他還在門口遇到警察剛好走出去,雖然醫院有警察出入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一踏進去,醫院裡瀰漫著一股詭譎低迷的氣氛。

他覺得疑惑,總覺得醫院好像少了什麼,等他注意到護士們都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的事,這才知道原來少了護士們平時在工作時三姑六婆的聲音,今天怎麼搞的,怎麼那麼安靜?

雲樊正覺得百思不解時,剛好醫院裡與他交情不錯的王醫生走過來,王醫生神色倉卒,急匆匆的好像沒看到他一樣,從他身邊穿過去,要不是他拉住王醫生的手臂,說不定王醫生會視而不見他的存在。

「小王。」

「雲醫生,原來是你。」他彷彿被嚇了一大跳般驚魂未定。

「醫院裡發生了什麼事?」

「雲醫生,難道你不知道嗎?」王醫生顯得一臉驚訝。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沒人告訴我?」

「是這樣的,有一名病患逃出了醫院,現在醫院上下都在找她,剛剛警察也來過了。雲醫生,你都不知道嗎?怎麼醫院沒有人通知你發生了什麼事?」王醫生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表情逐漸變得相當嚴肅。

「昨晚我沒有接到醫院打來的通知。」雲樊搖頭。

「可是我記得那一個女孩子是你的病患。」

「我的病患?」這一句話觸動他記憶深處。

「你知道那名女孩叫什麼名字嗎?」雲樊急著問道。

「好像叫……」王醫生蹙眉想著,「水淨,對了!」他突然想起來大叫道,「她的名字叫元水淨。」

「元水淨……」雲樊在腦海裡反覆想著這三個字,他失笑的搖搖頭,不是她……他鬆了一口氣,可是王醫生接下來的一句話又推翻他的想法。

「警察說她很有可能在護士餵她吃過藥,大約中午一、兩點時從後門逃出醫院。」

中午一、兩點……雲樊臉色陰霾,低沉了下來,他剛好就是在那段時間碰巧遇上她的,而剛好她出現的位置是離醫院的後門口不到一百公尺的距離。

該說是巧合嗎?雲樊心冷了下來。

她騙了他,編個假名騙他她的名字叫楊麗琪……楊麗琪……元水淨……她這個該死的小騙子!難怪他總覺得她很面熟,原來先前他們早就見過面了,耶麼她應該早就知道他是誰了。雲樊怒不可遏,她竟然把他玩弄於股掌間,他恨不得親手扭斷她的脖子。雲樊眼底憤怒的火光隱約跳躍著。

她說的話全都是在騙他,什麼家人、什麼朋友都是她編出來的,可是她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打給父母,一通打給朋友,她又是怎麼辦到的?

她臨走時表情哀戚的模樣浮上他腦海,好像在懇求他不要生氣,那一句對不起,應該是向他道歉她欺瞞他的罪。

該死的她,會帶著她那一顆猶如不定時炸彈的心臟跑到哪裡去?

覺得雲樊現在這個樣子好可怕,王醫生不禁咽嚥唾液,眼光虛瞄著雲樊,「雲醫生,你沒事吧?」「沒事。」雲樊板著臉孔硬聲道。

王醫生暗忖,沒事才怪,看他那副凶神惡煞的臉孔好像要找誰算帳一樣。

「小王,謝謝你。」雲樊僵硬的跟王醫生道個謝後,身子僵直的從他身邊穿過。

王醫生盯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四周散發著一股怒氣。

稀奇,向來笑臉迎人的雲醫生也會生氣,不過問題是……他到底在氣什麼?氣他的病患逃走了,他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也許……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跑掉了?」雲樊怒氣收斂在心,但是發出來凌厲的氣勢也夠嚇人了。

他沒有注意到除了院長外,還有其他客人在院長室內。

而院長沒想到雲樊會衝進來質問他。「雲樊,你先別氣。」他要雲樊靜下心來。

「院長,請問這位是……」元正凱暗中打量著他,好個卓爾不凡的男人,相貌斯文,流露著溫文儒雅氣質,那雙眼睛卻異常精光銳利。

「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令千金的主治醫生,雲樊。而這位元先生以及他身後的這些人都是元水淨的家人。」院長急著向這兩人介紹,他額頭流著冷汗,不管是雲醫生還是這位元先生,他兩邊都得罪不起。

雲樊可是醫院的紅牌醫生,重大病症的病患只要經過他的妙手,成功的機率便會提高、再說他的身份也相當敏感的。

至於這位元先生是商界的龍頭老大,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自己也不敢得罪,畢竟他每年的捐獻是醫院經費的主要來源,他可是他們醫院的衣食父母。

「雲醫生,你好。」元正凱伸出右手。

雲樊斂起銳氣,伸出右手掌和他交握了起來。「你好。」雲樊短促的說了兩個字,然後把手放開,表情嚴肅的轉向院長,低沉道:「你剛才還沒回答我。」

「雲樊,昨天一場混亂,所以沒有記得通知你。」

元正凱也注意到了,院長好像很怕眼前這位醫生,不禁覺得奇怪,他不是院長麾下的醫生嗎?怎麼反而院長好似他的下屬般,對他謙恭有加?

「等等,」元志天突然從後面冒出來,那雙雪亮的眼睛打量著他,「你是郝正英的學生吧?」

「您認識家師?您該不會就是家師幾十年的老朋友吧?」雲樊那雙迷離的眼眸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沒錯。」元志天低笑了笑,「聽說你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也是都老頭惟一在我面前稱讚過的學生。」

「元前輩,你好。」他和元志天點個頭。

「謝謝你對小女的照顧。」甄妤由衷的感激道。

她這一番話聽在雲樊耳裡覺得相當諷刺,如果他們知道她是從他身旁逃開的話,一定會大罵他是個庸醫吧。

他嘴角撇了下來,「你不用道謝,是我讓她從我面前逃走的。」在眾人完全弄不清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雲樊轉身一下子消失在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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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10: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水淨先到銀行的提款機提出一萬塊來,然後再買瓶礦泉水漫無目的的亂晃著,不知不覺走到附近公園,她選了張石椅凳坐下來,打開礦泉水的瓶蓋、喝了一口水再混合著藥吞下去。

公園裡有很多運動的人,阿公、阿媽各有一片天地,阿公在打太極拳,緩緩的動作讓水淨看不出有什麼養生之道,她把眼光調向阿媽那一群團體,她們正在跳土風舞,兩人一組跳得不亦樂乎。

在她看來,阿媽那一邊有樂趣多了,輕快的節拍、美妙的旋律伴隨著阿媽熟練的腳步聲,她們臉上露出笑容,看起來年輕多了。

寒風輕拂上她的臉頰,雖然有點冷,但不夾帶消毒水的味道,水淨深吸了幾口空氣,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原來自由的空氣這麼好聞。

逐漸的,公園裡的人變少了,所有運動的人都回去吃早飯,只剩下三三兩兩幾個人而已。

水淨拍拍屁股站起來,對了,她突然想到得打通電話回家報平安才行,家人一定很擔心她的安危。

她走到公園對面的商店將整鈔換為零錢,拿起商店旁的公共電話,撥了一連串她熟得不能再熟的電話號碼,她手心微微出著汗,握著話筒的手有些緊張顫抖,怕對方的話筒拿起來便是一連串的責罵聲。

「喂!」電話才響了一聲,就馬上被接了起來,「是小淨嗎?」電話筒傳來一個女人迫切的聲音。

這聲音是……「姐……」水淨囁嚅道,她早已作好心理準備要挨一頓罵了。

「小淨是你!」她的語氣相當興奮,「告訴姐你在哪?」元水雲第一件事就是急著問她在哪。

「我在一座公園附近。」

「公園?哪裡的公園?」元水雲急切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水淨蹙著眉頭,「姐,你別再問了。」

「你不見了,好不容易打電話回來,教我怎麼能不問?」

「我不會告訴你我詳細的位置。」她口氣認真嚴肅道。

「小淨,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元水雲相當不解。

「別問了,姐,媽在嗎?」她問道。

「媽出去找你了,為了找你大家都出動了。小淨,你到底在哪裡?快點回來好不好?」元水雲帶著懇求的聲音說。

「姐,轉告大家我沒事,一個月後我會回去的。」

元水雲的聲音不斷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什麼一個月後,小淨,你明知道自己有箔…」

「姐,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你怎麼照顧?」元水雲激動的反問道,「心臟病發作的時候,你根本照顧不了自己。」

水淨一片沉默。

「小淨……」元水雲放柔了語調,「回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你知不知道爸媽都很擔心?媽整天都在哭,你知道嗎?」她想對小妹動之以情。

水淨的心動搖了,她也不忍心看到父母擔心,可是……她感到左右為難,她今生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而已。

不行!她搖頭,再說下去她會被姐姐給勸服的。

「姐,對不起!」水淨心一狠,閉上眼睛掛上了電話。

「喂!小淨……」元水雲聽到咋的一聲,電話已經掛斷了。她忿忿地掛上電話,氣小妹竟掛斷她的電話,但是氣歸氣,內心還是替小妹的生命安全擔心。

水淨掛上電話後茫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姐姐剛才那一番話還留在她耳裡,衝擊著她的心。

大家為了找她竟然勞師動眾,她知道自己太幸福了,可是她卻不懂得把握幸福,但她想要擁有一次真正的自由,她要去她一直想要去的地方這樣至少手術失敗後,她還有些珍貴的回憶。

或許有人會罵她笨,她很有可能就這樣心臟病突然發作死了,可是她至少從來不後悔作過這種決定。

是的,她不會後梅的。她心意相當堅定的告訴自己。

???

「毅青,有沒有消息?」一大早就一起出門找女兒的元家夫婦在傍晚的時候回到家,在門口剛好遇到一臉風塵僕僕的兒子。

「沒有。」元毅青沮喪的搖搖頭。

「那孩子究竟跑到哪去了?」

「爸、媽!」元水雲在家裡聽到父母的車聲,連忙跑出來開門。

「小雲,怎麼啦?」元家夫婦以及元毅青看著元水雲急匆匆的,連鞋子都沒穿就跑出來。

她喘著息,顯得一臉興奮道:「我早上接到小妹打來的電話。」

「小淨?!她人呢?」甄妤衝到大女兒面前追問道。

「她一直不肯告訴我她在哪裡,只告訴我她在一座公園附近而已,我要她說仔細一點,她就掛斷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們?」元正凱帶著責難的語氣譴責道。

「我有呀!」元水雲大聲爭辯道:「可是你們的行動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已經連打十幾次了。」

元正凱這才想起,之前公司秘書打電話,催促他趕快回去公司處理事情,可是女兒都還沒有下落,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情,一連十幾通電話下來,他快被煩死了,一氣之下把行動電話的電源給切斷了,早知道會有小淨的消息,他情願被秘書的電話騷擾。

「那我呢?」元毅青蹙著眉頭,指著自己,「你怎麼沒想到打給我呢?」

說到這,元水雲就有氣。「你還敢說,」她忿忿道:「拿去!這是你的行動電話,你根本就沒有帶出去。」她這個老哥老是丟三落四,重要的東西老是忘了帶,說不定哪天出去連頭都忘記要帶。

「小雲,小淨還有沒有說什麼?」甄妤追問道。

「有。」元水雲點點頭,「她教我們不要擔心,她一個月後就會回來了。」

「那個孩子怎麼教人不擔心!」甄妤的眼眶紅起來。

元水雲上前安慰道:「媽,別哭了。」

「那個臭小鬼,回來以後我要好好揍她一頓。」元毅青咬牙切齒道。他們一家人為了她搞得人仰馬翻的,她卻教他們不要擔心,他發誓回來要好好跟她算帳。

「小妤,你也累了一天,回房去休息吧。」元正凱輕拍著妻子的背。

甄妤卻拒絕,「不用了!說不定小淨會再打電話回來。」

「等那孩子打回來,我會叫醒你的,去睡吧,你也累了一天。」元正凱哄著她。「小雲,帶媽進去休息。」他轉頭交代大女兒。

「好。」元水雲扶持著母親,「媽,咱們進去吧。」

這一次甄妤沒有再提出抗議,因為她也真的累了,於是和順的跟著大女兒進入寢室。

「小雲,記得小淨打電話回來時一定要叫醒我哦。」甄妤躺在床上還念念不忘吩咐著。

「媽,放心吧,我會的,好好睡吧。」元水雲承諾道。

累了一整天的甄妤終於抵抗不了一整天的奔波,疲倦的睡著了。

???

轟隆作響的音樂瀰漫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裡,舞池裡熱情的年輕人揮汗盡情狂舞著,裡面的女孩子還沒有像她打扮得那麼「俗」的人吧!水淨想,一件白襯衫和黑色牛仔褲,干黃的頭髮只有一根橡皮筋綁著。

舞池內燈光閃爍,五顏六色的照在每一個年輕快樂的臉上,男女的嘻笑聲交織著,水淨皺眉暗忖,這就是所謂的舞廳?

好吵的地方,一向處於安靜環境的水淨,只覺得音樂好刺耳,一片亂烘烘的,一種沉重的壓力壓在胸口上,她看不出這地方有什麼好讓年輕人流連忘返的?她百思不解。

她走到酒吧前,選張椅子坐下,她看著酒保調著雞尾酒,左搖右晃就調出了一杯色彩鮮麗的「飲料」,水淨覺得很好奇,心想那是什麼東西?

「對不起,你能不能給我一杯你剛剛調的東西?」水淨向酒保點了相同的「飲料」。

酒保瞄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很抱歉,本店不賣酒給十八歲以下的青少年。」

「那是酒?」水淨覺得相當稀奇,就她所知道,酒的顏色不是只有透明和黃色兩種嗎?她不知道酒還有這麼鮮麗的顏色。

「我已經滿十八歲了。」她爭辯道。

酒保搖頭輕笑,「想喝酒先拿出你的身份證給我看。」

身份證?水淨一時語塞,她的身份證放在家裡,根本就沒有帶在身上。

酒保的臉柔和了下來,「小妹妹,你跟朋友一起來的嗎?」

水淨搖頭,「只有我一個人。」

他蹙緊了眉頭,「你不應該來到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像你這種女孩子不適合待在這。」酒保一眼就看出她是個相當清純的女孩子。

「我怎麼不知道這種場所還有規定什麼人不可以出入?」一名理著平頭的男子在水淨身邊的座位坐下來。

他的身體靠得好近,水淨感到一陣不安。

酒保似乎認識這名男子,他抿著嘴唇不搭腔。

「嗨,你好!第一次來嗎?」那名男子問道。

水淨眨眨眼,「你是在跟我搭訕嗎?」在小說上、電視上演過這種情節,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你要這麼說也可以。」這名男子露出無賴的笑容,他的手似有若無的輕碰她的身體。

水淨感到一陣厭惡,她不喜歡有人隨便碰她的身體。

但他反而更加大膽的用手捉住她的柔荑,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小美人。」

「我姓無名氏。」水淨不著痕跡的把手抽回來,在衣服上猛擦拭,他手掌心的汗還留在她手上,她覺得好噁心。

他挑挑眉,「無名氏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喝酒嗎?」不等水淨回答,他向酒保招手,「兩杯紅粉佳人。」

酒保不悅的盯著他。

他向酒保挑釁的挑挑眉,「怎麼?難道你們不賣酒給客人嗎?我可已經滿了十八歲了,需要看身份證嗎?」

酒保臉色低沉了下來,「不用了。」隨後調起酒來。

當酒保把紅粉佳人放在他們面前時,酒保警告水淨,「不會喝酒最好不要喝。」

「點了酒就要喝,怎能不喝,多浪費呀!」那名男子從中插話進來。「來,乾杯。」他把一杯酒塞到她手裡,不給她自行作主,他碰了一下她的杯子,先乾為敬,接著他緩緩放下杯子,嘴角噙著一抹充滿邪氣的笑容。

「好漂亮。」水淨讚歎道,粉紅色的液體散發出酒的香甜味。

「我都先乾為敬了,你怎麼不喝?」他八字眉打成一塊,不悅道。

水淨放下杯子,「我已經用我的眼睛品嚐了。」

「你是什麼意思?」他以為這個女孩子呆呆的,很好拐。

「我不能喝酒。」她搖搖頭,手放在胸口上,「因為我這裡有玻」

「你在唬人呀!」他才不信她鬼話連篇。

「真的,你看,我還隨身帶著藥,以防我心臟病發時用的。」水淨從口袋裡搜出一罐裝滿藥的瓶子。

一瞬間,那名男子的臉孔僵硬,好像被嚇到了,看她認真的表情好像不像是在說謊。

去!他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他可沒有興趣跟一個病人搞,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豈不是成了殺人犯。白浪費他的時間他怏怏不樂的走開。

「你還挺厲害的,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了。」酒保一臉佩服道,相當欣賞她的機智。

「你好像很討厭他。」

「那種下流的男人。」酒保不屑的哼了一聲0你知不知道那種人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類型?專向無辜的少女下手,把她灌醉以後,趁著女孩子神智不清的時候對她胡作非為。」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呢?」水淨不解,既然看不慣為何不阻止?

「你太天真了。」酒保笑著搖頭,「我還要在這混,要是惹火了他,他會帶一群兄弟上門砸常」

「那你就不管了?」

酒保用抹布擦拭著酒杯,「我有跟那些女孩警告過,不過她們似乎不聽我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他二把酒杯排回原來的地方。「對了,你剛剛說你有心臟病是真的假的?」

「你說呢?」水淨笑著反問道。

酒保沉默的注視著她,「我猜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水淨以為他會猜假的。

「因為你的臉色很蒼白。」

「說不定是燈光的關係。」

「可是你隨身帶著藥不是騙人的吧?我看過那種藥,我爸以前也有。」

「那你爸呢?」

「死了。」酒保淡淡道,「就死於心臟病突發。」

「對不起。」水淨一臉歉意,她勾起他的傷心事了。

「沒關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那你現在不回去嗎?你家人應該很擔心吧?」

「應該吧,因為我是從醫院逃出來的。」「鏘!」的一聲,杯子掉到地上,酒保似乎被嚇到一樣,玻璃碎成一地。

「你沒事吧?」水淨急著問道。

「沒關係,可是杯子的錢得從我的薪水扣了。」他瞪著地上的碎玻璃惋惜道。他回過頭又問:「你該不會說真的吧?」

水淨但笑不語。

他翻個白眼,知道她是說真的,「那你今晚打算睡哪?」

「不知道。」

單單這三個字就把他給打敗了,酒保無奈的搖搖頭,「你做事還挺衝動的。」他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扔給她,「拿去吧。」

水淨趕緊接住,不解的問道:「這……」

「這是我房間的鑰匙,就在樓上我租了一個小房間,從這後門出去可以看到一間小樓梯,上去以後第一間房間。如果你不嫌簡陋的話,就先在我那兒住一晚吧。」

「那你怎麼辦?」

「你放心吧,這一家舞廳要營業到凌晨三點,收拾一下就差不多四點了。今天晚上,我就到朋友家擠一擠,明天早上要走時,記得把鑰匙放在門口的盆栽裡,我一找就有了。」

「謝謝你。」水淨沒想到遇到了一個好人。

「不客氣。」他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記得門要鎖起來,小心壞人闖進去。」他叮囑她。

「我知道了。」水淨心一暖,他和她只是個萍水相逢的人而已,沒想到為了她,他竟然會讓出他的房間,可見這世間上處處還有溫情。

從舞廳的後門一走出去就是條簡陋的小巷子口,她在一片黑暗之中找到由昏黃的燈光照著的一間小樓梯,踩在樓梯上還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水淨一上樓就看到有兩間房間,她停在第一間房間,拿出酒保交給她的鑰匙插進去,鎖打開以後,她扭開把手把門打開。

她在門口摸了老半天的牆壁,終於給她找到電燈的開關,一按下去燈火通明。房間雖然小,但相當整齊乾淨,可見屋主是個愛乾淨的人,可是從他外表上看不出來,水淨輕笑若想。

她把門關上並鎖上門,除此之外裡面還有一個鎖,她也把它鎖了起來。

水淨看了一下,房間只有一張單人床,棉被、枕頭整齊的放在床邊,她把電燈關起來,和衣躺在床上,闔上了眼睛,心想這一晚就這樣就睡吧;雖然不比第一晚住的地方舒服,但這絕對比睡在外面露宿街頭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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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10: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太陽照在床頭上,水淨困惑的眨眨眼睛,天亮了嗎?

睡眼惺忪的她望著屋內陌生的環境,茫然了好一會才記起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她打了一個哈欠、伸伸懶腰,到小小一間浴室裡梳洗,當她用冷水潑醒那張猶帶睡意的小臉蛋後,精神不禁抖擻起來。

她看了一下手錶,天呀!竟然已經早上十一點了,她沒想到自己一睡就睡得那麼晚。

那名酒保呢?要是他回來,她還在睡,那他豈不是被她鎖到門外去了?

水淨整理好衣服後,把門鎖打開!門一拉開,迎面而來的冷空氣吹了進來,水淨忍不住顫抖起來,好冷!

她沒有在門外看到那名酒保,看樣子他好像還沒回來,她將鑰匙擺在盆栽裡,然後下了樓梯,結果剛好在樓梯口遇到一名女孩子,兩人都微感錯愕。

那名女孩子的表情好像是說她從來就沒有看過水淨,而水淨則大大方方向她微笑點點頭,「你好。」然後穿過她的身邊下樓。

水淨下了樓走出巷子口,走在大街上冷風吹過來,她拉著身上僅有的衣服,搓著冰冷的手指頭,今天好像特別冷,她得去買件外套才行。

這時一對情侶迎面走過來!他們手牽手,女孩子依靠在男孩子的手臂上,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樣,讓水淨不禁有些嫉妒。

她也想要有個男朋友呵護,細心照顧著她,可是她的箔…她神色黯然,想交男朋友談何容易。她歎了口氣,突然覺得四周圍都是情侶,她一個人更顯得形影孤單。

算了,不要再去想了。水淨聳聳肩,繼續走著。

當她走過一面櫥窗前時,被一件厚實的大衣給吸引留住了腳步,那件衣服看起來好像很暖和的樣子。

水淨不知不覺走進店裡,店裡的小姐立刻上前,「歡迎光臨,小姐請隨處看看你想要的東西。」

「能不能麻煩你把櫥窗前那件外套拿給我看一下?」

「好的,小姐!請等一下。」店員職業性的微笑點頭,過一會她把大衣交到水淨手上,「是這一件嗎?」

「是的。」水淨接了過去,手觸摸著柔軟的質料。

店員發揮三寸不爛之舌道:「小姐,這可是法國進口的質料,你摸摸看是不是很暖和?」

「嗯。」水淨也挺喜歡那柔柔軟軟的觸感,她看了一下標籤,上面標價五千塊,她忍不住咋舌,現在她身上僅剩九千塊左右,買了這一件大衣只剩下四千塊了。

可是她好喜歡這件衣服,再說她也不能一直穿著單薄的襯衫,現在天氣愈來愈冷,她不想還沒回去醫院就先被冷死。

終於,她下定決定了,「就這一件吧。」反正她的戶頭裡應該還有錢,過一個月的生活理當綽綽有餘了。

正當水淨到櫃檯結帳時,從店門口走進了一位年輕人,頭上戴了一頂鴨舌帽,帽子壓得低低的,他眼睛偷瞄了一下,店裡只有水淨和店員,他走到櫃檯前,掏出美工刀恐嚇。「快把錢給拿出來。」

水淨和店員足足愣了有二兩秒,年輕人看店員沒有動作,遂把刀子抵在水淨殲細的脖子上。

這動作出乎水淨的意料,直到冰冷尖銳的刀鋒抵著她的脖子時,她的神智才一點一滴回復過來,心臟猛然加速,而且愈來愈快。

那個女店員尖叫起來,他喝止她不要亂叫。

「快!把錢裝到袋子裡。」他一隻手拿刀子抵著水淨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扔給店員一個黑色的旅行包。

「是……我知道了……」她手忙腳亂的打開收銀台,雙手顫抖著。

「快,快點!」年輕人急著催促店員的動作,沒有注意到他手上的人質臉色不太對勁。

完了?它要發作了。水淨記起今天早上她忘了吃藥。

她痛苦的闔上眼睛,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斗大的汗珠也從額角滑落了下來。

她猛抓著胸口,「好痛……」

那名年輕人和店員都被她突如其來的發病給嚇了一大跳,張大眼睛瞪著她一臉痛苦的模樣。

年輕人猛退後道:「我可沒對你怎麼樣……」

他被嚇得提起黑色旅行袋逃走,留下一臉慌張的店員,見水淨蹲在地上,指甲掐進心臟位置的胸口。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姐,你沒事吧?」

「我……我的胸口……好痛……」

水淨的臉色好蒼白,嚇壞了店員,她慌慌張張的跑到店門口大叫,「快來人救命呀!這裡快出人命了。」

店員的求救聲頓時吸引了圍觀者,七嘴八舌討論著。

「她怎麼啦?」

「我不知道,她就這樣突然倒了下來,說胸口好痛。」店員回答,看著水淨倒在地上,猛抓著胸口,小臉因疼痛而扭曲著。

然而,現場的人都束手無策,沒有一個人敢幫忙。

「讓開。」突然有一名男子推開人群走過來。

雲樊剛好就在這附近辦事,聽到有人性命垂危,基於醫生的醫德他立刻走過來,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水淨。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小鬼就是不懂得愛惜自己。

他蹲在水淨身旁,拍拍她的小臉要她清醒一點,「元水淨,你醒一醒。」

她抬起那張雪白的小臉露出慘淡的笑容,身體不停抽搐著,「雲大哥……」

她是在作夢吧,為何雲大哥的臉孔這麼清晰又那麼模糊?

「水淨,你告訴我,你身上帶的藥呢?」

「藥……」心臟一陣絞痛,她臉上閃過痛苦的神情。

「對,藥呢?」他耐心的再問一遍。

「在口……袋裡……」

雲樊找遍了她所有的口袋,終於在她的右褲袋裡找到一瓶小藥罐,他對著店員道:「請給我一杯水。」

「好的。」她忙不迭衝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開水給雲樊。

雲樊扶起她的頭,把藥塞到她的齒縫間,「來,喝口水,把藥給吞下去。」

水淨發覺連張開嘴巴都是如此困難,她微啟朱唇。

雲樊把水灌了進去,用命令的口氣道:「吞下去。」

水淨吞了一口,藥跟著水一起滑進了喉嚨,過了好一會,她身體漸漸平緩下來,臉上終於回復了安詳的表情。

「太好了。」店員足足鬆了好大一口氣。

雲樊一把抱起她,水淨的小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彷彿熨燙著那一顆心。

「我要把她送到醫院裡。」他話一說完,就抱著她一起走出店門口,把她抱進他的車子內。

不要!她不要回去……水淨勉強支撐的清醒著。

雲樊坐進駕駛座位時,水淨拉著他的衣袖,用盡全力央求道:「求求你……雲大哥……不要把我送回醫院……求求你……」她的眼眶裡盈滿閃爍的淚光。

雲樊一言不發的看著地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他克制不了一時衝動的用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又彷彿她的眼淚會燙人般猛然伸回手。

她欺騙了他,他應該生氣才對,可是……

「雲大哥……」

她的哀求讓雲樊軟化了心腸。

「求你!」水淨淚如雨下。

雲樊挫敗的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他決定等她好了以後再找她算帳,現在先把她安頓在「風雲山莊」裡好了。

???

「你怎麼又把她帶回來了?」關揚看到雲樊回來時手上又抱著一名女子,他湊前一看,怎麼又是她?他們總共見過兩次面,每一次她都是被雲樊抱在懷裡,而且還是呈現昏迷的狀態。

「你終於捉到她了。」闕洌挑挑眉笑道。

「什麼捉到她?」關揚不曉得水淨的事,但闕洌知道,雲樊曾經跟他說過,這幾天雲樊心情不好就是為了這一件事而臭著一張臉。

「沒你的事。」闕洌敷衍了事的說。

「告訴我又不會少一塊肉。」關揚大聲抗議。

「就是告訴你會少了我身上一塊肉!」闕洌沒好氣道。

「你這個小氣鬼。」

「我天生小氣又怎樣?」他半諷刺道。

雲樊懶得理會這兩個人,他們又爭吵起來,他直接把水淨抱到自己住的地方,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簡單的替她做個身體檢查。

吃了藥以後,她的心跳已經平穩下來,臉上終於恢復了血色。雲樊檢查完她的身體,大致沒有問題以後,便守在床邊靜等她清醒。

雲樊專注著她沉睡的臉孔,她的眼睫毛長長的,蒼白的臉好像變得透明,朱唇因為剛剛發病時被她咬破了皮,一絲刺眼的鮮血停留在上面,他抽出幾張面紙替她擦拭,再幫她抹上藥膏。

不知道過了多久,差不多有一刻鐘的時間,雲樊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個短促的申吟聲顯示床上的人兒已經清醒了,雲樊回過神來,注意到她慢慢的睜開眼睛。

「你醒啦?」他的身子傾向前淡淡的問道。

「雲大哥!」水淨看到他的臉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終於醒了,是該叫楊麗琪……還是叫你元水淨呢?」雲樊的眼神低沉,有禮而疏離的問道。水淨覺得自己的心猛然被揪了起來,她帶著哭意道:「雲大哥,對不起。」她低頭認錯。

雲樊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盯著她滿臉懺悔的表情。

「雲大哥……」水淨知道他不肯原諒自己,那雙冷冷的眼睛無情得像個陌生人,好像控訴她對他的欺騙般,她臉色一白,身體微微顫抖著。

她明白雲樊不會原諒她,心中充滿了苦澀,她喃喃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很生氣。」雲樊終於肯開口了,第一句話就說他還在生氣。

「我知道,」她的頭低了下來,神色黯然,「你不會原諒我的。」換成她,她也會很生氣、很生氣吧。「不一定,」他突然道,「如果你把你逃院的理由說給我聽。」

「我說出來你真的會原諒我?」水淨的眼睛帶著一絲期望。

「我只說不一定。」他強調。

不一定也好,只要有那麼一絲絲機會,她願意爭取他的諒解,因為他板著臉生她氣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受傷了。

水淨鼓起了勇氣,抬起頭,眼睛直視著他。「你知道,我的心臟病是先天的。」

雲樊點頭,他看過她的病歷表。

她繼續道:「所以我不能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打球、運動、賽跑也好,就因為我的病讓我只能坐在一邊看著別人,長大了以後也是一樣。我根本就沒有朋友,就算有也不能和他們一起出去,聽到她們說到舞廳跳舞、到KTV唱唱歌,我也想要去,可是她們怕我的病,要是我的病發作了怎麼辦?就算她們肯讓我去,我的家人也不會同意的。」她眼淚浮上來,「我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和朋友在一起。可是為什麼我會得這種病?為什麼?」她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只要動過手術後,你馬上就會回復一個普通健康的女孩子了。」雲樊終於有了動作,溫柔的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可是你有把握手術一定會成功嗎?」水淨捉著他手臂上的衣服。

雲樊沉默了一會兒,的確,這手術相當危險,就算由他來執刀,成功率也只有一半。

「你也不可能保證一定成功吧?」水淨露出苦澀的笑容,眼光縹緲的望著前方,「所以我想趁著手術前的一個月,好好的享受生活,我要去我想去的地方。如果我死的話,至少沒有遺憾。」

「會成功的。」突然有一股衝動,他猛然把她抱在懷裡。

他竟然在恐懼?!

水淨的聲音從他懷裡悶悶的傳了出來,「騙人!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這套安慰方法的確是能安撫她惶恐的心,她抹乾眼淚,從他厚實的胸膛抬起頭來,「那你呢?你還在生氣嗎?」

「我知道原因了,所以我不氣了。」雲樊點著她的鼻頭笑道。

沒錯,剛開始他知道時,的確是很生氣!可是看到她平安無事時,那股氣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沒有錯,他也明白她為何會逃出醫院!至於欺騙他的原因,大概就是怕被他捉回醫院。可是她也不想想她一個人在外面有多危險,像今天,要不是他湊巧經過那,說不定她早就含恨歸天了。

「那你不會把我送回醫院吧?」水淨興奮的捉著他的手臂問道。

雲樊緩緩道:「這是另外一回事。」

「為什麼?」水淨叫道,「你不是已經都瞭解了嗎?」

「瞭解歸瞭解,但以一個醫生的責任,我必須把你送回醫院。」

「我不要回去。」水淨猛搖頭,「我不要再回到那有如監牢的醫院。」

「水淨!」

她打斷他的話毅然道:「就算你把我帶回去,我也會找機會逃出來的,可是下一次我情願死也不要回到醫院去。」

雲樊臉色一斂,打她一巴掌。「不要動不動就說情願死也不要回醫院去。」

水淨覺得臉頰上一陣痛楚,她知道這一句話無疑是兩個人的大忌,也許有可能會發生,她咬著下唇低頭懺悔著,「對不起。」

雲樊歎了口氣,「你先留下來吧。」

水淨以為她聽錯了,猛然抬起頭,微感錯愕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留下來。」

「真的?」她撲到他懷裡高興的抱著他,「謝謝你。」

看她高興的模樣,雲樊的臉上忍不住漾出一抹笑容,他突然推開她正色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你得先跟你的父母道平安。」

「好。」水淨一口答應下來。

她還以為有什麼困難的條件,原來是這種小事,當然可以。

「第二,你得答應我,不管出去哪裡都必須有我跟在你身邊。」

「可是……」水淨還想說些什麼。

雲樊搖搖頭。「沒有可以爭議的空間。」

「好霸道。」她鼓起腮幫子不悅道。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要是你病發了怎麼辦?」雲樊溫柔的笑著,摸摸她的頭,「手術前我都要保證你的安全。」

他臉上那和煦的笑容讓水淨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衍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好奇怪,她摸著自己的胸口。

「你答應嗎?」他問道。

「嗯。」水淨笑著點頭,小臉在他胸口摩擦著,他身上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帶著一股淡淡清爽的味道,讓她感到好安全。

「啊!對不起。」房間門突然打開,關揚闖了進來,他看到他們相擁著的畫面,直覺性的說聲抱歉。「請繼續,當我沒看見。」他幫他們把門帶上。

水淨臉一紅,忙不迭離開他的懷抱。

雲樊心中覺得有一點可惜,沒好氣的對著站在門外守候的關揚道:「你可以進來了。」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關揚的頭探了進來,一臉狐疑曖昧的問道。

水淨的臉紅得像火燒一樣,帶著紅暈。

雲樊交代他,「下次請你進門前,先敲敲門好嗎?」

「沒問題,」他一臉促狹道,「我保證下一次一定會事先敲門,不會打擾到你們的好事。」

聽了關揚一語雙關的話,水淨真想在地上鑽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有什麼事嗎?」雲變看水淨快羞赧而死,他好心替她解圍。

「沒有,只是進來叫你們先吃飯,剛剛的事等你們吃飽了再來做也不遲。」

對於關揚一而再、再而三的調侃,雲樊不以為杵,揚這傢伙逮到機會就調侃他,如果他生氣的話,無疑是中了揚的計。

「水淨,咱們走吧。」

「咦?她的名字不是叫麗琪嗎?樊,你怎麼叫她水淨?」關揚提出疑問。

「她真正的名字叫元水淨。」雲樊沒有多作解釋,拉著她直往門外走去。

關揚還是不明白,追在他們身後直問:「為什麼一個人會有兩個名字呢?」

「笨蛋。」雲樊丟給他兩個字,好像無法忍受他的愚蠢。

「雲樊,你怎麼罵人了?」他跳了起來。

「你好好想一想吧。」雲樊要他好好想一想,給他運用大腦的機會,像他這種遲鈍的傢伙竟然是他們的夥伴,真是可恥。

「哦!」關揚捶了一下手掌心,指著水淨問道:「你是不是改名字了?」

雲樊往上翻了個白眼,水淨輕笑,剛好走過來的闕洌更是聽得吐血。

雲樊不禁道:「哪有人連姓都一起改的?」

「有哇!她改從母姓呀。你父母是不是離婚了,所以改從母姓?」關揚一臉認真的問著水淨。

「我父母感情好得很,他們不可能離婚的。」水淨微笑搖搖頭。

「白癡!」闕洌搖了搖頭,只要聽到關揚說的最後一句話就知道他在猜些什麼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笨。

「你說什麼?」關揚瞪向闕洌,這時才發覺他的存在,「那你又知這些什麼?」

「你說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說我知道什麼?」

「那你告訴我。」關揚不服氣道。

「我為何要告訴你?」

關揚冷哼了一聲,「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

「好吧,說就說,反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說呀!」關揚催促道,既然要說又不敢說,給他拿喬呀!

闕洌的眼神看向水淨,經過她輕點頭以後,他說了出來,「楊麗琪是個假名,她是拿來欺騙我們的,她真正的名字叫元水淨。」

「我不懂。」關揚困惑的眼神看向水淨,眉頭皺了起來,「你又為什麼要欺騙我們?」

頓時三雙眼睛望向她的方向,水淨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我……我……」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雲樊看她一副為難的模樣,一時不忍,拍拍她的頭要她不必解釋了。

雲樊的安慰帶給她勇氣,水淨朝著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沒關係,我說。」她深吸氣,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因為我是從醫院裡逃出來的,剛好被雲大哥的車子差一點撞到,我雖然沒有事,可是我卻被嚇昏倒了。醒來以後,看到我的救命恩人竟然是我的主治醫生,而剛好雲大哥不記得我的長相了,我怕會被捉回醫院,所以才胡謅個理由和名字騙過去。」

「樊,你在做什麼醫生?竟然連自己的病患長得什麼模樣都不記得!」關揚責備道。

闕洌也頗為贊同關揚這一句話的點頭。

「你別訓我。」雲樊沒好氣道,接著又對水淨說:「我們才見過一次面而已,而且我記得那一次你還老是背對我。」

「沒辦法呀,我一看到醫生就討厭,而且那時還有女護士對你猛獻慇勤的畫面。」水淨話裡有挖苦的味道,雲大哥長得一表人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吧。

想到這,她發覺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雲大哥被人奪走的念頭。

「那你又得了什麼病?」關揚好奇的問道,他連問了兩個問題,「為什麼要從醫院逃走?」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再過一個月就要開刀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我想趁我還可能活在這世上的時間,去做我想要做的事和去我想要去的地方,也許這一個月是我最後的時間。」

「夠了!別胡說八道。」雲樊打斷她的話,臉色低沉了下來。

「對了,你不准我提死不死的問題。」水淨猛然想起笑道。

「你不怕嗎?」關揚又再次提出問題。

「怕呀,我當然怕,可是不管怕不怕,一定要動手術,否則我過不了二十歲的生日。」水淨回過頭回答他的問題。

「好了,不要再說了。」雲樊的臉色愈來愈低沉,雙手不禁握緊拳頭。

關揚無辜的說:「可是我話還沒有問完……」

「你問得已經夠多了。」雲樊打斷他的話,猛拉著水淨的小手往飯廳走去,「走,我們去吃飯。」

關揚覺得奇怪,樊好好的,他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闕洌若有所思的凝視著雲樊的背影,他走得很快,水淨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被他拉著走,闕洌的眼裡露出一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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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10: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吃完了飯,雲樊再次把水淨拉到電話旁邊。

「你得和你的家人通報平安。」說著,他突然鎖起了眉頭,「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嗯?」水淨看著他深思的表情,「什麼事?」

「我記得那天我也曾要你打電話回去給你父母和你朋友,可是那一天你電話到底打到哪裡去?你不是根本沒有那個朋友嗎?」這是他一直百思不解的地方,自始至終,疑惑仍留在他的腦海裡。

「我……」水淨乾笑了下,不好意思的說:「那一天打給我家人的那一通電話,是我隨便打到人家的家裡,然後不給對方疑惑的時間,把話說完就掛斷了,對方根本沒有機會發言。」

想起前一次,她就覺得深深的抱歉,那人莫名其妙的接到一通電話,被一個陌生女子隨口亂喊媽,說不定接到那電話的女孩子根本還沒有結婚,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別人的媽。

「那你打給朋友的那通電話呢?」

「喔!」水淨恍然大悟,「那通電話我是打到氣象台去,為了不讓你發覺有異,我故意掩住電話,不讓你看到我按的電話號碼。」

「看來你還挺會演戲的。」雲樊語氣淡淡的,在那雙半閉的眼眸裡蘊藏些什麼,水淨根本看不出來。

「是嗎?」她的眼珠子溜呀溜,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不動怒,可是也沒有任何表情,讓她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拿去。」雲樊拿起電話,把話筒交到她手上,表情嚴肅的交代道:「記得這一次你可真的要向你的父母親問好,叫他們不要擔心你。」

「我知道了。」她點頭允諾。

她按下家裡的電話號碼,其實雲樊早在她的資料裡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家的電話號碼,核對確定無誤以後,他才從她身邊退下去,讓她一個人與家人好好的談一談。

水淨覺得好緊張,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她的家人應該都已經回家了吧。手心微微冒著汗,心臟如擂鼓般跳個不停,她趁著電話還沒有被接起來的時候深呼吸,整理自己紛亂的心情,電話才響了兩聲就立刻被接起來。

「喂……」

那渾厚熟悉的聲音不知不覺讓水淨紅了眼眶,才兩、三天不見,她竟然會如此思念著父親。

「爸。」她輕聲囁嚅著,她好怕,好怕爸一開口就破口大罵,可是電話的另一頭只傳來焦慮的聲音。

「小淨,你終於打電話回來了。」他的語氣迫切,又顯得興奮異常。

水淨完全沒有想到,一向冷靜自持、溫柔的父親,頭一次出現這般驚惶的語氣,在她的記憶裡,每次她病發的時候,他都能冷靜處理,並且柔聲的安慰她。

可是水淨卻完全不知道,其實元正凱每一次看到女兒發病時,那股恐慌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深,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他,知道此時最重要的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救得了女兒。女兒在生死徘徊時,他能做的只有用溫柔的語氣來化解她的不安,讓她有勇氣繼續生存下去。

「小淨,你現在在哪?」他急著問她。

「爸,你放心,我現在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什麼不會有事,」元正凱情緒激動的緊握著話筒,「要是你發生什麼意外,我們該怎麼辦?你這孩子有沒有想過我們會擔心、會難過?要是你一時病發了怎麼辦?」

「爸,對不起!」她喃喃低語著。

「我不會怪你的。」在電話另一頭,元正凱的臉柔和了下來,語氣也跟著軟化,他怎麼捨得怪她呢?

「爸,謝謝你。」水淨覺得眼眶有點熱,喉嚨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梗到一樣,發出模糊哽咽的聲音。「小淨回來吧,我們都在等著你回來。」

回去?!「爸,我……」水淨急著想對他說她還不想回去,這時話筒內傳來母親的聲音。

「小淨,是你嗎?是媽呀!」甄妤急促道。

剛剛小雲把她從睡夢中叫醒,說是小淨打電話來了,一聽到小淨這兩個字,她馬上從床上彈跳起來,迅速衝到樓下,她怕女兒一下子就把電話給掛斷,因此從丈夫手中搶過話筒喊道。

「媽!」為何媽的聲音聽起來如此蒼老、疲 憊?

「小淨……」甄妤突然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媽!你別哭。」水淨手足無措的說。

「快回來吧,媽真的好想你。」她要她的寶貝女兒平安無事的回來。

「媽……」水淨沉默不語,她陷入了兩難的情況,家人的呼喚和自由之間,兩者都好難選擇。

「媽,你聽我說……」水淨以慎重的語氣對著母親道,「請你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好嗎?一個禮拜過後,我會回去的。」

「一個禮拜?!」甄妤微感訝異,眼淚倏然收斂起來。

這一個禮拜的時間她要拿來做什麼?

「是的,我跟你央求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已經決定這一個禮拜拿來做什麼了。

「為什麼?」甄妤不解的問道。

「媽,從小我只有一個人,沒有朋友也不能和正常人過一樣的生活,在醫院彷彿過著監獄的生活,我只想要一個禮拜的自由。」

聽了女兒這一番話,讓甄妤心中更加歉疚,她和丈夫太忙了,不能常常去醫院陪在女兒身邊,她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原來女兒是這麼孤單。

但她的箔…「可是你病發的話該怎麼辦?」

「沒關係,因為我身邊多了一個可靠的夥伴。」

夥伴?!甄妤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她刺探的問道:「你說的夥伴是男是女?」

水淨沉默了一會,回答道:「是男的。」

甄妤在腦海裡想到是男孩子,她情不自禁的衝口而出,「不行。」她只有一個想法,要是小淨被男孩子欺負了怎麼辦?

「我贊成。」在甄妤的反對聲中,電話裡竟然出現第三者的聲音。

水淨感到訝異,竟然是爸的聲音。

原來二樓的電話和一樓的電話是相通的,甄妤睡糊塗了,根本忘了這一件事,還特地從二樓跑下來接電話,而元正凱現在正在用一樓的電話。

「正凱,你怎麼可以答應?」甄妤拿著話筒,捧著心臟,呼吸急促,彷彿就要昏過去一樣,她沒想到丈夫竟然會跟她唱反調,答應了女兒這個荒謬可笑的要求,他是瘋了不成?

「爸!」

「爸!」在一旁的元毅青和元水雲同時喊道,他們都聽到了通話內容,不敢相信父親竟一時衝動答應了小妹的要求。

元正凱不理會妻子歇斯底里的反應和一對兒女的抗議,對著另一方的水淨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只要你別忘了,我和你母親、我們一家人都是愛你的。」

「爸,謝謝你。」水淨由衷的感謝。

父親竟然如此瞭解她,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一句話,淚水從緊閉的眼睛流了出來,有了這一句話,她心滿意足了。

「不要謝我,」元正凱苦笑著,「你趁著我還沒反悔之前掛上電話吧,再見了,女兒。」他向她道別。

水淨心中為之動容,她知道父親會作出這樣的抉擇,是經過了心理的一番掙扎才答應的。

「再見了,爸、媽,同我跟哥哥和姐姐說聲對不起。」

水淨拿開話筒,另一頭還傳來母親淒厲的喊叫聲,她狠心的掛上電話,心痛得好難過。

???

「小淨……小淨……」甄妤對著話筒狂喊著。

「小妤,夠了。」不知何時元正凱走下樓,把她手上的話筒奪走。

甄妤猛然撲向他,一直捶打他的胸口,狂吼著,「你為什麼要答應她、你為什麼要答應她?!」

「小妤,你冷靜聽我說。」等她發洩完後,元正凱才替自己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她一直對丈夫很不諒解。

「小妤!」他的手覆蓋住她的小手,「小淨因為天生有病,所以我們剝奪她的自由,只為了讓她生存下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到目前為止,小淨的生活只有一片黑白,當其他與她同年紀的女孩子都在盡情揮灑著青春時,她每天面對的只有醫院白色的牆壁而已。」

他握緊她的手,「再過一個月就要動手術了,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手術失敗,她只有死這條路可以走,所以我才想讓她在動手術之前,去做她想要做的事,而且……」

元正凱溫柔的笑道:「我聽得出來女兒的語氣正在戀愛,不管手術以後的結果如何,我都希望在手術前能給她一段美好的回憶。」

甄妤聽了丈夫的話,情緒逐漸平靜下來,想想他說得有道理,可是……「可是那孩子要是發箔…」

「不會的,絕對不會。」元正凱緊攬著妻子,下巴頂著她柔細的髮絲,「我們一定要相信那孩子能渡過難關。」

元毅青和元水雲在旁看了好感動,也終於瞭解父親為何作這種決定,他們也由衷希望小妹能夠平安無事的回來。

???

雲樊摸不清自己的心思,雖然他知道自己在自找麻煩!帶著水淨身邊無疑有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引爆,他應該把她送回醫院裡才對。

可是他卻拒絕不了她的哀求,她那張蒼白的小臉蒙上一層哀愁!在他平靜無痕的心波上漾起了一波波漣漪。

他拒絕不了她盛滿傷心憂鬱的眼神。

他到底是怎麼啦?他問自己,心裡卻說不出一個理由,紊亂成一堆,好似麻繩打了好幾個死結。「要不要喝一杯?」

一杯金黃色的液體湊到他面前,雲樊順著那隻手抬起頭看,是闕洌,他把酒杯接了過來。

「你有心事。」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闕洌在淡淡的陳述事實。

「你怎麼知道?」雲樊的嘴角勾了上來。

「我當然知道,」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而且就我所知道,你在想一個女人是吧?」他挑著眉毛詢問雲樊。

雲樊沒有答腔,只是皺著眉頭,輕啜著杯子裡金黃色的酒液。

「不答腔就代表我答對了。」闕洌逕自說道。

「也許吧。」他漫不經心的回答模稜兩可的答案。

「那女人就是元水淨吧?」

「你怎麼知道是她?」雲樊的眉頭愈皺愈緊,難不成洌有超能力不成,竟然能讀出他想的是什麼?

「因為我認為你愛上她了。」闕洌一本正經的說。

「我愛上她?」雲樊啞然失笑的搖搖頭,彷彿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洌,你是憑哪一點認為我愛上了一個才剛滿十八歲的小女孩?」

「愛是不分年齡的,樊,我知道你不想承認,但是我想你問問你的心就會明白了。」

問自己的心?雲樊低頭看著胸口。「別胡說八道。」他臉色陰沉了下來,心裡大聲的否認闕洌帶來的衝擊,但是在他心湖還是漾起了一波波漣漪,那種感覺他揮之不去。

「我胡說八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對她特別的關心?」

「因為她是老師托付給我的病患,再說關心病患不是一個醫生的本分嗎?」雲樊不服氣的說道,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沒錯的,她只不過是一名病人而已,她對他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如果你真的只把她當作病患,為了她好,你應該會把她送回醫院才對。」闕洌指出他談的話與實際上的矛盾。

「不是,我是想讓她在手術前快樂一點。」

「快樂?!」闕洌興趣盎然的斜睨著他,帶著要笑不笑的笑容。

雲樊一愣,她快不快樂與他有何關係?他這個醫生也沒有必要為了她這個病人做到如此地步,甚至關心她快不快樂。

「如果你沒有愛上她的話,那更好。」闕洌以不在乎的語氣刺激他,「反正再過一個月她就要動手術了,如果她死在手術台上的話,我就不必擔心你也會跟著傷心欲絕。」

雲樊的身體猛然一顫,眼前浮現她冰冷的屍體孤單的躺在手術台上的畫面,燈光照著她雪白毫無血色的臉孔。他覺得不能呼吸,胸口一陣沉痛。

闕洌瞄了一眼雲樊若有所思、蒼白的臉孔,心想話到此結束就好,於是他站了起來,由上俯窺著雲樊。「你好好想一想吧。」扔下這一句話,他走向門口,打開門時,剛好看到水淨就站在門口正要打開門。

「水淨,你是來找雲樊的嗎?」

「是的。」水淨微笑點頭。

雲樊抬起頭看著水淨,眼神虛無縹緲,他問自己能忍受得了她身體逐漸冰冷的躺在手術台上,與她就此天人永絕嗎?看遍生離死別的他以為自己早已麻木了,沒想到他心裡激動的喊不!他才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忍受她就這樣死去。

「你要找他,他就在裡面。」

「謝謝。」水淨走了進來,問正要出去的闕洌道:「那你呢?」

「我正好要出去,不打擾你們小倆口。」闕洌促狹的朝著她擠擠眉,惹得水淨一陣臉紅。

「我和雲大哥才不是那種關係。」她輕聲抗議道。

闕洌但笑不語,踏出門外輕輕的把門帶上。

闕洌走了以後,房內只剩下水淨和雲樊兩人,她走到他面前,看到他一副很苦惱的模樣,她不禁關心的問道:「雲大哥,你怎麼啦?」

她不明白自己才離開那麼一下下,他臉上怎麼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

「沒事。」雲樊淡笑的搖了搖頭,拉著她的小手把她拉下來。

水淨順著他的力道蹲下來,頭與他的眼睛齊高。

她的眼裡有著對他的關懷,那雙純真的眼眸讓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心中有著一絲驚慌,害怕她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水淨雖然喜歡賴在雲樊懷裡,那溫暖的懷抱像個天然的避風港,讓她感到相當安全,但他抱她抱得好緊,她就快喘不過氣來了。

「雲大哥,我好難過。」

她虛弱的聲音從他懷裡傳出來,使得雲樊心一驚忙不迭推開她,但不知道是否力道過猛,他猛然一推,水淨跌倒了。

「雲大哥,你怎麼啦?」她揉揉屁股,覺得他有點不太對勁。

「沒什麼,水淨,對不起!」雲樊連忙拉起她。

水淨攀著他粗壯的手臂從地上爬起來,她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一臉狐疑道:「你真的沒什麼事嗎?」

「我真的沒什麼事,倒是你有沒有受傷?」雲樊露出微笑輕搖頭,關懷的問道。

「沒有,只是屁股摔疼了而已。」

「沒受傷就好。對了,你父母有說些什麼嗎?」雲樊拉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水淨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父親答應我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過完一個禮拜後,我就得回到醫院去了。」

雲樊握緊她的手問:「那這一個禮拜,你有何打算?」

問到這,水淨臉上驀然浮起一股羞赧,不安的問道:「雲大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看她一副侷促不安的模樣,他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她期期艾艾的,猶豫不定。

這句丟臉的話她怎麼說得出口?如果他不接受的話,那豈不是丟死人了?

「有什麼事就說吧。」雲樊出自習慣性的摸著她的頭安撫道。

不知是不是在她頭上的那隻大手掌帶給她的勇氣,水淨鼓起勇氣,屏住氣息道:「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話一說完,不止雲樊錯愕,水淨的臉也紅得像紅蘋果一樣,手忙腳亂的解釋道:「如果你已經有女朋友的話,就當作我沒說好了……」可是她覺得眼睛酸酸澀澀的。

雲大哥人長得不錯,又溫柔,他早該有女朋友了,還輪不到她這個平凡的小女孩。她到底在癡心妄想些什麼呀?水淨敲了自己一記腦袋。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說:「我沒有女朋友。」

「啊?」一時之間,水淨還反應不過來。

「我答應你。」他又道。

水淨愣住了,他剛剛說什麼?

「雲大哥,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不好?」她猛抓著他的衣服追問道。

「傻孩子。」他有些好笑的看著情緒激動的她,「你要我再說一遍也可以,我的答案是好。」

「你真的答應了……」水淨失神的喃喃自言自語著,這該不會是作夢吧?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好痛!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水淨這才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她高興得猛撲向雲樊的懷抱裡,就算一個禮拜也好,她能眼雲大哥在一起就很滿足了。

看她這麼高興的模樣,雲樊心裡有一股柔情融化了,她竟然如此滿足,他發現自己為了她的笑容,可以為她做任何事,難不成自己真的愛上了她?他失笑的搖搖頭。

算了,這些事還是不要去想好了。

「雲大哥,」雲樊的胸前鑽出一顆小腦袋躍躍欲試的說,「那明天我們去約會好不好?」

「約會?!」

「嗯。」水淨點點頭,「就像我在街上看到的一樣,他們手牽著手在大街上逛著。」

「那你想去哪逛?」她那副向他認真解釋的模樣好可愛,雲樊忍不住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小鼻頭。

「我們不要去逛街,我們去遊樂園好不好?」她興奮的問道。

她只記得十歲的時候,父母親帶她去過一次遊樂園,之後隨著年齡增長,她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遊樂園?」雲樊挑挑眉,想了一會笑道:「如你所願。」

「哇,我好高興。」她依偎在他懷裡心想著,有男朋友真好,那種被人寵愛的感覺,跟父母親和兄姐們寵愛的感覺不同,那滿足感好像得到了所有,她會一輩子都記得這種感覺的。

「不過在此之前,」雲樊突然道,「我們得先幫你買幾件衣服。」

「買衣服?」水淨抬起頭,「為什麼?」

雲樊笑道:「你總不能老穿著同一件衣服吧?」

水淨這才想起,她都忘了,這件衣服她已經穿了兩、三天都沒有換洗,已經有臭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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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晚安。」水淨大方的在雲樊臉頰上香一記吻。

「晚安。」雲樊也道。

可是她似乎有所不滿道:「情人在道別時都會吻一下。」

他啞然失笑,「我們又不是在道別,你只不過去睡覺而已。」

「可是想想我睡上一覺就要八個小時,我們會有八個小時沒有見面。」她辯稱道,硬是要他也吻她。

「你到底在哪裡學來的?」雲樊蹙緊眉頭,她又沒有交過男朋友,這些花招是誰想出來的?

「這是從電視上學來的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電視上?!他搖搖頭,這電視真是害人不淺。

「你到底要不要吻嘛!」水淨嘟著嘴。

「好,晚安。」他遵照她的意願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卻惹來她的抗議。

「你偷工減料。」

雲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偷工減料?!虧她還想得出來。「我哪裡偷工減料了?」

「你為什麼不吻我的唇,而是吻額頭?」他就是不吻她的唇,讓水淨懷疑,他是不是把她當作小孩子一樣哄騙?

「你想學吻?」雲樊眼中有著一抹深思注視著她,看得水淨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

「我已經滿十八歲了。」她小聲囁嚅道,為自己大膽的行徑感到臉紅。

「好,把眼睛閉上。」

水淨依言把眼睛閉起來。

雲樊眼光複雜的看著她闔上眼睛,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動,心裡有一種摧殘國家幼苗的感覺,可是她異常認真的臉孔不知不覺的吸引了他,他沒有辦法抗拒她任何的要求。

水淨感覺到她的身體被拉近,從他身上傳過來他溫熱的體溫,熨燙她的皮膚,他的呼吸噴在她的小臉上,有點癢癢的,她聽到他發出一聲短促的歎息聲,接著一個柔軟的東西壓上她的唇。

有一個濕濕、軟軟的東西在舔著她的唇瓣,她似乎聽到他在命令她把嘴張開,而她張開嘴巴,那軟軟的東西立刻滑了進去。

水淨錯愕的睜開眼睛,那是什麼?

她看到雲樊迷離的眼睛,他用他的唇銜接她的唇,那在她嘴裡翻雲覆雨的是他的舌頭?!

水淨說不出是噁心還是什麼,不過她的小腹好像有把火在悶燒著,燒得她好難過、好痛苦,她不知不覺申吟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東西,她沒有辦法具體的說出來,她的小手攀著他的肩膀。

雲樊加深了他的吻,他的神智已經渙散,他的手本能的解開她衣服上的扣子,露出她雪白的胸脯,他的手伸了進去,觸摸著中心的小圓點。

水淨覺得心跳加速,血液在體內奔流著,但那不是痛苦,反而是種興奮。

雲樊陡然清醒了過來,他到底在做什麼?他竟然也被慾望沖昏了理智,她差一點就要喪失了童貞,而他也差一點在這地板上要了她。

該死的,他在心中喃喃咒罵著自己,惱悔不已的爬亂了頭髮。

幸好,他回復了理智,沒有在這地板上要了她,再說她的心臟也根本受不了這種折磨。

水淨覺得四周圍變冷了,看到他倏然抽身,她說不出來心裡是難過還是失望的成分比較多,她竟然期望著他能夠再繼續,她想到這臉一紅,真是羞死人了。

「你沒事吧?」雲樊聲音低啞性感,看到她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讓他的慾望又燃燒了起來。

水淨猛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低著頭一直不敢看他。

「水淨,」他一臉嚴肅,「我很抱歉,事情超出了我控制的範圍。」這還是第一次,可見她對他有足夠的影響力。

「雲大哥,你不用跟我說抱歉。」她不喜歡這樣,好像他不應該碰她一樣,她遂大膽的說道:「我喜歡你剛剛對我做的事。」

不僅是他的唇、還有他的手觸摸她的身體,她覺得他點燃了她體內的火,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情慾。

接著兩人之間一片沉寂,水淨覺得好尷尬,不敢抬起頭看他的表情。

「好了,快去睡吧,晚安。」雲樊打破沉默後第一句就是催促她上床。

「你把房間讓給我,你要去睡哪?」他依然像前幾晚一樣,把他的房間讓給她,他要去睡哪?

「隔壁的房間都已經清理好了,我就睡在隔壁,要是你身體有什麼不適,記得要叫我,知道嗎?」最後他不忘補充一句。

水淨點點頭,再次跟他道:「晚安。」

她走進房間輕輕的把門給闔上,走近大床!她飛身撲了上去,好柔好軟的棉被,她磨蹭著,枕頭上還留著他的味道,被他的氣味包圍著!這一個晚上她睡得特別安穩。

???

「水淨,醒醒,起床了!」

彷彿母親的聲音在她耳邊叫喚著,水淨皺著眉頭,申吟了一聲,討厭!吵死人了,她翻個身子,把被子拉高,將頭藏在棉被裡以杜絕噪音。

雲樊看她賴床的模樣,像個寵溺孩子的父親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在她耳邊輕喚著,「水淨,快點起床!」

「媽,你好吵哦。」她生氣的聲音從棉被裡傳出來。

媽?!雲樊啞然,摸著自己的喉嚨想,他的聲音真的這麼像女人嗎?」

「水淨,別賴床了。」

吵死了,她還想睡覺。水淨生氣的把棉被抓起來,氣呼呼的道:「我想睡覺,不要吵我啦!」

雲樊看她過了一會又猛點頭,眼皮半瞇不瞇的,心中暗忖,沒想到她竟然有起床氣,被人吵起來心情就會十分惡劣。

有了,他想到了。

他緩緩露出一抹奸笑,眼裡帶著捉弄的味道,他在她耳邊呼著氣,「水淨,再不起來,遊樂場就要關門嘍。」

遊樂場?!在迷迷糊糊之中,水淨彷彿聽到遊樂場三個字,遊樂場到底怎麼了……對了,她記得雲大哥要帶她到遊樂常

「水淨,遊樂場要關門了。」雲樊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遊樂場要關門了……水淨心想著,遊樂場要關門了……遊樂場要關門了?!她倏然睜開眼睛,猛然坐起來大叫,「不要!」

她看到雲樊就站在床邊,心一急,連忙捉著他的衣襟,「雲大哥,遊樂場是不是關門了?」

「水淨,我看你是睡糊塗了。」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指著外面的天空,「你看!現在外面太陽才剛升上來而已。」

「可是我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遊樂場要關門了,這該不會是作夢吧?」水淨捧著臉頰驚恐的說道。

「應該是吧。」雲樊認真的點點頭,「除了你和我之外,這房間裡沒有其他人進來了。」他的眼眸裡夾帶著一絲促狹的光芒。

「可是我明明……」水淨打了一個冷顫,這裡該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不知道是因為心理作用,室內竟然有一絲冷空氣拂過她的後頸項。

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奇怪,窗子明明沒有打開呀,冷空氣從哪裡進來的?她愈想頭皮愈發麻。「雲大哥,你想你房間裡會不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呀?」她吞嚥著口水,柔荑緊捉著他的大手掌,尋求他的保護。

「也許吧。」雲樊低哼道。

「也許……」水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好害怕,從小她就怕那種東西了,每次聽到或看到鬼故事,她都嚇得整個晚上睡不著覺,怕自己被鬼捉走。

她的身體繃得很僵硬,突然有什麼東西拂過她的臉頰,她立刻尖叫一聲彈跳起來,如驚弓之鳥般撲向雲樊的懷抱,直打哆嗦。

雲樊看她這麼害怕,心裡有著濃濃的罪惡感,他不應該這樣嚇她的。

「你別怕、你別怕,剛剛是我想把你貼在臉頰上的頭髮塞到耳根後的。」他拍拍她的背安慰道。「雲大哥,你別嚇人嘛。」水淨在他懷裡鬆了口氣,嬌嗔道。說真的,她剛剛會被他給嚇死。

「你真的那麼怕那種東西?」

「嗯。」她點點頭,「從小我就怕那種東西會把我給帶走,所以我常常都睜著眼睛不敢睡覺。」

他明白她為何會怕,她大概怕自己睡著以後,就不再醒來了。雲樊因自己惡質的玩笑被良心給譴責著。

「你別怕,有我在你身邊守護著你。」他下巴頂著她的頭柔聲道。

「雲大哥,謝謝你。」水淨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裡,她相信只要有雲大哥在,就算有什麼妖魔鬼怪她也不怕,因為有他保護她。

???

「早呀!」一大早水淨攬著雲樊的手臂走進飯廳,神清氣爽的和關揚打了聲招呼。

「早。」關揚看到水淨一大早就興高采烈的模樣,不禁也露出一個笑容以對。

他的眼光溜到她與雲樊手挽著手的手臂上,心裡猜想著,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那麼親密了?!繼他們之後,闕洌手拿著報紙走進來,看到水淨和她打了聲招呼,「早呀!小美人,今天穿得那麼漂亮要上哪去?」

「雲大哥答應我,要帶我到遊樂園去。」水淨臉上展露笑容,小臉上散發著燦爛的光輝。

「遊樂園?!」關揚和闕洌錯愕的聲音同時揚起。

「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她顯得一臉困惑。

「沒什麼、沒什麼。」他們同時搖手擺頭,尷尬的笑了笑。

真的沒什麼嗎?永淨蹙緊了眉頭。

「話說回來,我們最後一次去遊樂園是什麼時候?」關揚問道。

「我記得好像十幾歲左右吧。」闕洌回想道。

「是呀,我記得雲樊最後一次去遊樂園時的慘狀。」

「嗯,他吐得臉色發白。」

闕洌與關揚一搭一唱道。

「雲大哥為什麼會吐?」水淨感到好奇,從中間插話進去問道。

雲樊分別賞給他們兩人一個大白眼,警告他們最好不要多嘴。

可是他們倆卻視若無睹的對著水淨道:「你想知道嗎?」

水淨點點頭,她快好奇死了。

「那我就告訴你……」關揚一副神秘兮兮的在她耳邊低語著,可是還沒啟口,就傳來雲樊低沉的威脅聲。

「關揚,你想找死的話儘管說無所謂。」

關揚挑挑眉,好傢伙,竟然威脅他。他看向闕洌問道:「洌,你覺得呢?要不要說?」

「隨便你,反正死的人也是你。」闕洌聳聳肩。

「這不公平,要死就一起死。」關揚堅定的眼神看向他,就算死也要拉個伴一起下海才行。

「好吧。」闕洌勉為其難的同意,反正他也很想看雲樊發怒的表情。

「水淨,我告訴你。」

「不准說……」

在雲樊的咆哮聲中,關揚緩緩道出,「那小子是坐摩天輪而嘔吐的,從那次之後,他就不曾去過遊樂園了。」

「嗯,我記得樊好像從那一次起得到了懼高症。」闕洌補充道。

「應該沒錯。」

水淨笑了起來,她萬萬沒有想到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大哥竟然會怕摩天輪,這的確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也覺得他與她之間距離又拉近了!原來他也是個人,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雲樊臉紅了,他懊惱的瞪著兩個始作俑者,心裡喃喃咒罵著,這兩個臭傢伙!虧他們還是他出生入死的夥伴,竟然挖他的瘡疤。

「水淨,你既然要去遊樂園,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去?」關揚像個興致勃勃的小男孩一樣,興奮的對她問道。

「這……」水淨的眼角瞄向雲樊的方向。

「我們在約會,你去湊什麼熱鬧?」雲樊斷然拒絕。

「你給我乖乖待在這,還有很多文件等著你處理!別想跑。」這一次闕洌可是站在雲樊這一邊,他揪著關揚的領子道。

「嗚……我好可憐,要被留下來做苦工。」關揚表情誇大的哀號道,他轉向水淨求救,「小水淨,我知道你最善良了,快來解救我吧。」

「水淨,別理他。」雲樊擁著她的肩頭往他們的座位走過去。

「可是……」水淨頻頻回首。

「別管他,那小子只不過是作作戲罷了。」雲樊冷哼了一聲,誰教揚剛剛吐他的槽,而且誰會讓別人來破壞自己的約會。

「水淨……」一旁傳來關揚的呼喚聲。

雲樊充耳不聞的拉開她的椅子,水淨坐了下來。

「吃飯吧。」他盛了碗飯給她,他的聲音和關揚的聲音交雜著。

水淨無可奈何的遞給關揚一個抱歉的眼神,對不起,她真的是無能為力。

???

「你就是雲樊帶回來的女娃?」閻奶奶兜著圈子,眼光放肆的在水淨的身上打量著,有著評估鑒定的味道。

剛剛雲樊和水淨吃完了飯,正打算踏出飯廳,水淨興高采烈的準備要出發到遊樂園時,她看到冷邪——那個令人驚艷的美男子走了進來,對著雲樊冷冷的扔下一句,「奶奶要看你帶回來的女孩子。」

奶奶?!水淨狐疑著,她竟然不知道雲大哥還有個奶奶,除了雲大哥和那三個男人之外,她以為雲大哥沒有其他親人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奶奶,她感到很驚訝,這時才反省自己對他知道得太少了。

「現在嗎?」雲樊鎖緊眉頭問。

冷邪不答腔的點頭。

「好吧。」雲樊回答得有點無奈,他也怕閻奶奶的嘮叨,還是去一趟吧,「水淨,我們先過去閻奶奶那邊一會。」

「嗯。」水淨體貼入微的點頭,一點都沒有為難他。

一路上雲攀向她解釋,閻奶奶並不是他的親生奶奶,而是另外一名夥伴的奶奶,不過她對他們都是一視同仁,現在閻奶奶的孫子結婚了,她的目標也跟著鎖定他們。

然而水淨第一次見到閻奶奶時,看到的卻是一位精神奕奕的老太婆,目光銳利的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她執起水淨細小的手腕,對著身旁一名老婦人道:「劉媽,你看看這孩子會不會太瘦了?」

「嗯,沒錯,瘦了點。」劉媽點點頭。

「你應該多吃一點才行。」閻奶奶皺著眉頭對著水淨道,「別挑食才會長得壯一點?以後生小孩才會比較好生。」

水淨臉紅了,閻奶奶說到哪去了?

「我等會替你補一補。」劉媽也跟著說。

「奶奶,她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會這麼瘦。」待在一旁的雲樊忍不住替水淨辯駁。

「哦?她到底生了什麼病?」

「心臟玻」

「心臟病?!那以後生小孩不是很危險?」閻奶奶皺起眉頭。

水淨聞言神色黯然,突然間她渴望自己能替雲大哥生個孩子。

「沒關係,等手術結束以後,她依然可以生孩子。」雲樊看水淨心情低落,話雖然是對著閻奶奶說,其實是向她加油打氣的。

「可憐的孩子。」閻奶奶握著水淨的手不放,「難怪這麼瘦,發病時一定很痛苦吧?」

「還好。」水淨頭低低的囁嚅道。

「雲樊,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她,知道嗎?」閻奶奶看到雲樊一直注視著這女孩,察看她的神色,整個魂都被她勾引過去,看來他這小子也已經陷入情網裡了,可是他這小子也跟其他幾個孫子一樣,對愛情遲鈍。

她其實有點擔心這個女孩的氣色不佳,要是這女孩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雲樊這小子不知道會不會變得跟冷邪一樣怪裡怪氣?

可是話說回來,她這個老人家還是不要插手管他們年輕人的愛情,要不然到頭來他們怨的可是她這個老人!再說她相信只要他們的愛夠堅定的話,一定會渡過所有的難關的。

「當然。」雲樊心平氣和的說道。

「水淨,你就安心的待下來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樊小子會替你準備的。」

「奶奶,不用了,謝謝你,我現在什麼都不缺。」水淨溫柔的眼光遞向雲樊,她最想要的雲大哥已經給她了。

「是嗎?」閻奶奶看著他們纏綿的目光在空中交纏著。

「奶奶,我要帶水淨到遊樂園玩,現在時間也差不多,該出發了。」雲樊看著手錶提醒道。

「啊,對了。」水淨捂著小嘴驚呼道。

她剛剛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經他的提醒這才想起來!時間不早了。

「好吧,你們兩個年輕人快去吧。」

「奶奶要不要一起去?」水淨問道。

「我這一身老骨頭可承受不了,你們年輕人去就好了,我老太婆也很識趣,不當你們倆的電燈泡。」閻奶奶擺擺手道。

水淨相當容易臉紅,經奶奶這麼一調侃,她臉又紅了起來。

「水淨,咱們走吧。」雲樊牽起她的小手,在閻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落下一個吻,「奶奶,再見。」「奶奶,再見。」水淨也跟著他依樣畫葫蘆的在閻奶奶臉上落下一個吻。

閻奶奶笑得闔不攏嘴,等到他們走後,她私下跟劉媽道:「我看,我們再過不久就可以喝到雲樊的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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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2:11: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嗚嗚……死沒良心的,竟然要拋下我一個人。」關揚又在唱戲了。

「你是被誰拋棄了?」闕洌冷冷瞥向他,這個小子到底還有沒有尊嚴呀?竟扮演棄婦的角色,他想演給誰看呀?

「就是小淨淨嘛。」關揚嗲聲嗲氣的說,投給水淨哀怨的眼神。

雲樊和闕洌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真噁心。

「我還以為你被你的同性戀同志給拋棄了。」闕洌 故意道。

「說什麼話,我可正常得很,我愛的是女人,可不是男人。」關揚的聲音恢復了正常,向闕洌抗議道。

「我有理由懷疑。」

「什麼理由?」關揚一臉防備的問道,怕他又爆出驚人之語。

「你上一次是什麼時候解決的?」

「你管我!」關揚變得有些惱羞成怒,他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女人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已經快一個月了。」

「不行嗎?」他一副你有什麼意見的表情。

「問題就出在這。」闕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諷刺的笑容指出,「你何時超出一個禮拜沒有女人?更何況一個月?」

「這又犯著你了。」關揚忍無可忍的道。

洌竟然連這件事也拿來羞辱他,太過分了!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自從上個月失去記憶以後,他就不行了,連他都覺得莫名其妙。

「關揚,需不需要我替你看一看?」雲樊好心道。

「你又不是那一方面的醫生。」關揚沒好氣道。

「那方面要看哪一科?」

闕洌邪笑著說:「我看不用看醫生,試試藍色小藥丸怎麼樣?」

「台灣又沒賣。」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她都聽不懂呢?水淨一臉疑惑的看著這三個男人。

他們竟然忘了現場還有一位女士,就當場討論了起來,關揚覺得面子掛不住,幸好他們沒有說得太明白,她聽得一頭霧水。

「沒什麼,」雲樊笑道,「我們出發吧。」

關揚也急著跟她揮手拜拜,不想讓她繼續再問下去。

他們的車子如箭一般奔馳而去,帶著水淨滿肚子的疑惑。

???

他們來到遊樂園時,大約是中午十二點多了,雲樊先把車子停妥,再買了兩張票,牽著水淨的小手進入裡面。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水淨興奮的問道。

「先等等,別那麼急。」雲樊拉住她的小手,「你的肚子難道不餓嗎?」

話一說完,她的肚子立刻傳來咕嚕一聲,他不禁莞爾,水淨卻羞紅了臉。

「走吧,我們先去吃個飯。」他拉著她走進遊樂園裡設置的餐廳。

餐廳裡面的東西不多,大多數都是甜點、飲料以及熱狗等等,這些東西都吃不飽,雲樊先替她點些東西填肚子。

「你不吃嗎?」水淨充滿疑慮的問道。看他桌上都沒有東西,他只是專注的看著她的吃相,害得她食物都嚥不下去。

雲樊搖頭,「這些東西我吃不習慣,你吃就好了。」

「難道你不餓嗎?」

「不餓,快點吃。」

等到水淨酒足飯飽了以後,雲樊制止了她躍躍欲試的心理,要她休憩一下,等食物消化完再去玩。

等了半個鐘頭,她有點不耐煩了,拉著雲樊的手問:「可以去玩了嗎?」

「我就知道你等不及了。」他笑著揉搓著她的髮絲。

「太好了。」水淨露出興奮的笑容,她一直夢想著與自己喜歡的人來遊樂園玩,今天夢想終於實現了。「我們去玩雲霄飛車。」

一聽到雲霄飛車這四個字,雲樊的嘴角收斂了下來,他板著一張臉搖頭,「不行,你的心臟負荷不了那種刺激的遊戲。」

「海盜船?」

雲樊搖頭。

「那我要玩什麼?」她嘟著小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要玩些什麼呢?水淨氣惱的瞪著他。「可以玩碰碰車、旋轉木馬。」他建議道。

「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她的話聽起來有些洩氣。

「水淨,我不能放任你玩那種危險遊戲,要是病發的話該怎麼辦?那今天就掃興了。」

「可是……」她的眼神變得落寞,「我從來就沒有玩過這些。」

「這樣好了,我答應你,你痊癒了以後我再帶你來好不好?」

「真的?」她眼中綻放出喜悅的光彩。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我好高興。」水淨抱著他,有他這句話,就算手術失敗,不能再到這裡,她也很滿足了。

她表現的方式是如此的直接。雲樊抱著她,吸取著她淡淡的發香味。

「我們走吧。」水淨退離他的懷抱,拉著他的手。

「等等。」雲樊走向販賣部,買了一個即可拍相機,他向她眨眨眼,「我們照個相,替今天作個留念吧。」

在路人的幫忙下,雲樊和水淨拍下他們生平的第一次合照。

???

「好累!」水淨癱在椅子上,雲樊取笑道。

「只是玩兩、三個項目,你就累啦。」

「我們還跑來跑去,你是大男人體力當然好。」水淨不服氣的抗議道。

「是是是。」雲樊拿出紙巾替她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經過一番運動以後,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而是呈現粉紅的紅暈。

「我口好渴。」她的喉嚨好幹,像火在灼燒般。

「那你先待在這邊休息,我去幫你買飲料。」他體貼道,「記得不要亂跑,乖乖在這等我知道嗎?」他有點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

「我會乖乖的,不會離開一步的。」她保證。

雲樊於是朝著販賣部走去。

水淨看他漸漸消失在人群裡,來來往往的人群在她面前穿梭著,她百般無聊的數著到底有幾個母親帶著娃娃來遊樂園,看到那些可愛的嬰兒,她心裡升起了一股渴望,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機會當媽媽?

「嗨!你好。」

在她耳邊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她以為是無聊的男人在搭訕,所以瞄也不瞄一眼,逕自沉默的當作沒有聽到。

「小姐,你忘了我嗎?」

他這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促使水淨回過頭瞄了他一眼,原來他早已經有了女伴,他身旁有一名女子挽著他的手臂。

他是誰?她認識他嗎?水淨一臉迷惑的望著他,有點不確定,因為他看起來好眼熟,像似在哪裡見過一樣,連他身旁的女人也有些眼熟。

他似乎看穿她一臉糊塗的樣子,自動解釋他的身份,「你忘了,我是那家舞廳的酒保,那天晚上我還讓你在我那借住一晚。」

「原來是你!」水淨恍然大悟,綻放出笑容。她記起來了,不過記憶中的他換上了皮外套和牛仔褲而已。

「你們慢慢聊,我過去看表演好了。」他身旁的女子突然道,話一說完,她不等他回答就大步離去。

「她怎麼啦?」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

「沒什麼。」他輕笑了笑,搖搖頭,在她身旁坐下來。

「你不去追可以嗎?」水淨望著她的背影。

「先暫時讓她吃個小醋。」他笑道。

「對了!」水淨突然叫道,嚇了身旁的人一大跳。

「怎麼啦?」他錯愕的望向她。

「我記起她是誰了。」她就是那天自己在樓梯口碰到的那個女人,難怪自己老覺得她好眼熟。「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嚴克威。」他有點不適應她突然轉移話題,不過他還是回答了。

「我叫元水淨。」她自我介紹道。

「你一個人來嗎?怎麼孤單的坐在這裡?」

「我不是一個人來,我男朋友去買飲料。」

「男朋友?」他的眼神出現了迷惑,她竟然有男朋友了,那當時為什麼一個人跑到舞廳去?

「嗯,我在昨天才交的男朋友。」

「你和那個人認識了多久?」又是一大震驚。

她想想,多久?好像也沒多久嘛。「不到十天。」

「你不覺得你的決定有些倉卒嗎?」嚴克威表情慎重道。他不希望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受到傷害。

「也許吧。」水淨想了想,的確是有些倉卒,「但我愛他。」比起一見鍾情,他們的愛還有些基礎吧。

嚴克威注視著她,發現她再認真也不過了。

突然間他很想抽煙,他的煙癮犯了,拿出香煙正要點火時,才記起她是病人,不應該在她面前抽煙,他又把煙收了回去,可是他看到她相當好奇的指著他手上的煙。

她問道:「這是煙吧,這要怎麼抽?」

「你沒看過其他人怎麼抽嗎?」他濃黑的眉毛訝異的挑了起來。

「沒有,我父親和我哥都不抽的。」

不是不抽,而是為了她才把煙戒掉的吧。他淡笑不語。

「可以給我抽抽看嗎?」水淨想嘗嘗煙到底是什麼味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對它上癮,聽說有人最高紀錄是一天十幾包,好厲害。

「我發覺你真的很好奇。」嚴克威笑道。為了好奇,她一個女孩子到舞廳裡,一點也沒有顧慮到自己的個人安全。

「可以給我抽嗎?」水淨興奮的問道。

「不行。」他拒絕她,「抽煙是百害無一利。」

「那你為什麼要抽?」水淨反駁道。

為什麼?嚴克威百口莫辯,在國中時他就會抽煙了,結果久而久之也成了習慣,他為什麼會抽,大概是國中時喜歡叛逆吧。

「給我抽一小口就好了。」水淨向他要求道。

一小口……應該不要緊吧。他向天空翻個白眼想了想,「好吧。」

他用打火機點燃了煙,把煙遞給她,叮嚀道:「只能吸一小口。」

「好,我知道了。」水淨拿過香煙,放在嘴裡吸了一口,可是馬上被它的味道給哈到,猛咳了咳,她吐著舌頭。

「咳!咳!好難過!」她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真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吸這種東西?」

「那你呢?你為何吸?」

這聲音不是嚴克威的,而是……水淨背脊發麻,縮著脖子抬起頭往上看,看到雲樊就站在她面前板著一張臉孔。

「雲大哥……」她像小孩子做錯事一樣,小聲而囁嚅道。

看到他不悅的表情,兩簇火花在他眼中燃燒著,水淨知道大事不妙,完蛋了!雲大哥在生氣。

看水淨彷彿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沉默不語,雲樊心裡十分不舒坦,他從老遠就看到她正和一位陌生男子相談甚歡時,心底濃濃的一股醋酸味湧了上來,這讓他感到不安,他竟然在吃醋?這是否代表著他對她的感情,已經超出了醫生對病患的警戒線了?

嚴克威接到雲樊凌厲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模樣,眼光燃燒著妒火,他暗自摸了摸鼻子,挺識趣的退下。

「水淨,我先走了。」

「再見。」水淨向他擺擺手。

「再見。」嚴克威朝著雲樊點了點頭,往自己女朋友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走後,兩人之間只有一片尷尬的沉寂,孩童嘻笑聲從他們身旁穿過,時間仿拂停住一般。

雲樊突然道:「把煙扔掉,你的身體不適合抽煙,以後也不要碰這種東西。」他以充滿霸氣的口氣命令。

「啊?」水淨看到自己的手上還拿著煙,忙不迭把它扔在地上,再用鞋子踩熄,她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他一眼,那張臉孔面無表情、眼瞼半瞇著,她知道他在生氣。

算了,她還是趕快認錯吧。「雲大哥,對不起!」

「你不應該抽煙。」他淡淡的陳述事實。

她急迫的想解釋,「我只不過是一時好奇想嘗嘗看煙的味道。」

「味道怎麼樣?」他的嘴角浮起了笑容。

水淨看著他的笑容,他笑了,是不是代表警報已經解除了?

「好難聞的味道。」她皺著鼻子,吐著舌頭,一臉嫌惡的樣子。

「是嗎?」他的笑容慢慢收斂下來。

水淨的心也隨著他笑容的消逝往下沉。

他一直很想去忽略剛才和她相談甚歡的男子跟她是什麼關係?他一直想裝作不在乎的模樣,可是他發覺自己做不到,醋罈子隨著時間愈濃厚,連自己都可以聞到身上散發出來的酸味。

他終於忍不住了,壓抑住心中強大的醋勁,淡淡的問道:「剛剛那男人是誰?」

「他……」水淨輕聲囁嚅道,「他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雲樊眼神相當懷疑的看著她。

那個男人應該有二十五歲以上吧,不可能在學校認識,在醫院裡更不可能遇到他,那她去哪裡認識這個傢伙的?

「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

「就是……」水淨遲疑著要不要告訴他實話,如果說他知道她曾經借宿在一個陌生男子的公寓一晚,她鐵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看她的眼珠子不停的轉動,鬼靈精怪的模樣讓他不禁提高了防備,他嚴厲的斥責道:「不准說謊。」

嚇!水淨被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她想要編個理由含混過去?「我又還沒說……」沒辦法,招了0就是上一次我離開以後,晚上我就到了舞廳……」

「到舞廳?!」雲樊眉頭一皺。

她瞄了一眼他的臉孔,還好,他的表情還算溫和,水淨繼續說下去,「他是舞廳裡的酒保……」

「只不過是一個晚上,你就跟舞廳裡的酒保那麼熟識了?!」雲樊眉頭皺得更緊,眼光瞟向她,懷疑她另有保留。

「我話還沒有說完……」被他這麼一質詢,她吞吞吐吐道。

他沉默的等她開口。

「他……他讓我到他的公寓借住一晚。」

轟!她的話猶如一顆原子彈在他腦袋轟炸了開,他咬牙切齒,額頭的青筋突出,「你竟然跟一個陌生人共處一室。」

雲樊不知道是不是該掐死她好,不等替她完成手術,他就先氣得心臟病突發。

「我們沒有共處一室。」水淨急著向他解釋,看他意變意冷的眼神,她的心揪疼了起來,她不要讓他誤會自己與那個男人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他要工作到凌晨四點,他讓出房間讓我借住一晚,他說他會到朋友那邊借宿一晚的。」

「你有沒有想過,」雲樊的脾氣爆發了出來,「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正人君子呢?你也許會淪落到什麼命運,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可是我看他不像壞人呀!」水淨紅著眼眶合著淚水,被他爆發出來的怒氣給嚇到了,他的樣子好嚇人。

「壞人臉上有寫著壞人兩個字嗎?」雲樊沒好氣道。

「但事實也證明了,現在我安然無事,他不是一個好人嗎?」

「問題不是在這!」雲樊懊惱的爬著頭髮,終日被呵護的她哪懂得世上人心險惡的道理,他怕她可能輕易的被人拐走。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好不好?」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我們是出來玩的,不要敗興而歸。」

雲樊深吸一口氣,是的,今天主要是出來玩,讓她開心,而不是翻帳的時候。

「你得答應我,除了我和你的親人之外,不要隨便亂相信人。」有他在她身邊,他不會讓她輕易被人拐走的。

「喔。」她喔了一聲,卻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她也懶得去知道理由,現在是他們倆約會的時間,什麼煩惱的事情都拋在一邊,她要盡情的享受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雲大哥,我們快點走。」水淨拉著他往遊樂區走了過去。

雲樊帶著寵溺的眼光看著她興奮的小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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