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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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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柳暗花溟]我的手機能見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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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發表於 2018-1-5 09:24:05 |只看該作者
140 尋找

  向小雪猶豫,並不信任北明遠。

  「你是妖鳥,在空中更容易追蹤,也更容易發現異常。」北明遠不解釋,隨即又叫了一聲,「血骨鳥。」

  立即,那大公雞之名令向小雪顧不得猶豫,抽身便走,警服瞬間落地。一隻白色珍珠鳥從裡面鑽出來,振翅高飛。

  與此同時,一聲淒厲的、令人汗毛直豎的尖鳴之後,天空中浮現出巨大的陰影,就像突然出現了大片的烏雲。

  它速度那樣快,幾乎轉眼就到了眼前。而當那陰影越來越小,落到地上就變成一隻色彩斑斕的大公雞。昂首挺胸,戾氣深重,只怕連虎狼那樣的猛獸,見了它也會退避三舍,被震懾得不敢動彈。

  「把辛火火給我找出來,記著,不要傷到她。至於說綁架她的人……死活不論。」北明遠把辛火火的手包遞到血骨鳥面前,讓它感受了一下她的氣息,而後揮手,「去吧。」

  這次血骨鳥沒有鳴叫,只忽閃了兩下翅膀,夜魅一般凌空而去。

  北明遠深吸一口氣,閉目數秒,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而且後撿起地上向小雪留下的警服,又召喚出他的火路,一步踏入辛火火家。

  黑白無常還沒有回來,家裡空無一人。他和上次一樣,直接進了辛火火的房間,拿了她的貼身衣物,用以追蹤她的去向。可暗,正如他心中擔憂的那樣,根本沒收到任何的反饋。他投出的探詢氣息就像石子落入了鵝毛難浮的弱水,連一星半點的漣漪也沒有。

  他緊鎖眉頭,只能先回到客廳,輕喚,「炎惑,玄流。」

  這兩個手下和血骨鳥一樣,算是他的魔寵,與魔主心念相通,他只要一聲招喚,他們立即就能趕到,哪怕是身處天涯海角。

  果然,北明遠暗暗倒計時,十個數還沒數完,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已經到了。

  「怎麼了主上?」炎惑童聲童氣地說,「為什麼在召喚我們來辛火火家?」

  北明遠望著他曾經的戰馬,現在的正太,見他身上穿著合體、可愛又雅致的童裝,想起那是辛火火給買的,不禁心頭又是一陣煩躁和擔憂,「你們去把黑白無常給我找回來!」

  「他們在哪兒?」玄流感覺出主上的情緒不對,下意識地問。

  炎惑一拉玄流的手,本來平時都是拎衣服或者揪耳朵的,現在沒辦法了,太矮,夠不到這麼高的位置,「少廢話了,如果事無巨細,大boss都掌握了,還要手下有個屁用。快走吧,上街找。左不過那幾個地點,尤其是軒轅古論附近那個中心花園。他們每晚收魂,那裡最方便了。」

  玄流就不出聲了,與炎惑雙雙離去。

  別看炎惑平時吊兒郎當,插科打諢,一幅專業扯後腿的樣子,但遇到正事就和玄流一樣,對主上的命令從來不問為什麼,絕對執行、百分百執行。

  「以中心公園為界,你負責東南方,我負責西北方,誰看到黑白無常就立即發信號聯絡。記得,別起衝突,耽誤主上的事。」出了門,炎惑就分配任務。

  玄流點頭,可又忍不住問,「那你覺得,今天主上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看看我不就知道了?」炎惑指指自己的小身材,一臉悲涼,「肯定是辛火火又倒了楣,讓哪個不長眼的給叼走了,所以主上就急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跑人家家裡去。唉,我都同情那個不長眼的貨了,連我無意中傷了辛火火都受到如此懲罰,別人……不行,我不能幸災樂禍,那是不善良的。」

  「那你還廢話,趕緊的吧。」玄流一聽,再不多問,唰地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在黑暗中。

  「辛小妞,你以後還是跟著我們吧!天天跟著兩個鬼差混日子,身上陰氣沾得多,看你這運氣背的!」炎惑望著天,仍然䱇啵了幾句,而後開跑。因為個子小,就像一顆人肉風火輪,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人家都說打牌爛的人會有好手氣,而像炎惑這種不靠譜的就總有好運氣。玄流辛辛苦苦,什麼也沒找到。炎惑只是隨意溜溜,就看到了黑白無常。於是他先用和玄流之間特殊的魔咒通知了下,接著就跑上去攔路。

  黑白無常正在做「正事」,責令死魂們排成一串,突然就看到一個小正太跑過來,雙手張開,攔在路中央。他們情不自禁地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莫名其妙」這四個字。

  「這小孩兒看得到我們?」白小七納悶,「有陰陽眼?他家大人呢?」

  「被拐賣的?那可不能不管。」黑小七皺眉。

  然而下一刻……

  「陰什麼陽啊什麼眼啊?拐什麼賣啊?」炎惑被輕視,不禁火大,「張開你們的眼楮看清楚了,看你炎爺我是誰?」

  小孩子給人的感覺總是無害的,令人不加防備,所以黑白無常還真的沒太注意攔路者的臉。此時當他們看清之後,白小七的嘴巴就張大成一上「o」型,「娘誒,那匹大紅馬都有小馬駒了!嫩嫩的還挺可愛的。」

  又看看搭檔,「咱們得努力啊親,快點找到無常婆。不然別說兒子,連孫子都輸給那魔頭的手下,簡直太沒面子了。」

  黑小八細心,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凝視眼前的小孩子,很快感受到強烈的熟悉感。要知道人的面貌可以完全相同,但氣質氣場卻不可能是一模一樣的!所以,他明白了。

  修行之人可以因為修為的高低而使年紀、外貌產生變化,北明遠那魔頭實力超群,想要改變手下人的面貌,甚至連對方的修為也不用限制,只控制他們修煉出的人身即可。鑒於上次這一位因美色誤事,這種懲罰簡直不要太合適了。又想起上回為此受傷的是火兒,心裡連半點同情也無。

  「這不是炎惑的兒子,就是他本人!只不過,被人施以無上法,縮小了好幾號而已。」黑小八心情很爽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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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發表於 2018-1-5 09:24:16 |只看該作者
141 你不是很強嗎?

  白小七聞言,嘴巴的「o」形越張越大,好半天,忽然合上嘴,哈哈大笑起來,「小boy,你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讓你老大給打回原型了快。來,白七叔疼你,咱們買糖吃哇。」

  「稀奇了,你吃得起糖嗎?吃土吧你!」炎惑罵。

  只是他變小後,法力雖然沒差,但肉身的底氣明顯不足,一句話說得面紅耳赤,小臉氣得一鼓一鼓,還奶聲奶氣的,那模樣實在是可愛。因此,白小七罕見的沒有生氣,還手癢癢的,想去捏人家的臉。

  「小孩子不學好,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劫道。就你這麼點大,摞起來還沒有三塊豆腐干高,想劫什麼啊?哈哈,邊兒去邊兒去!別影響你白七叔黑八叔做正事。」白小七揮手,試圖扒拉開炎惑。

  正巧玄流趕到,以為他要和炎惑動手,立即上前去擋。白小七做事向來簡單粗暴,絕不是個好脾氣,沒事還要找事呢,見狀唰的抽出哭喪棒,一臉「要打架嗎?你七爺奉陪」的挑釁德行。

  「喂喂,正事要緊。」倒是一向衝動的炎惑保持著克制,對白小七說,「你快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劫你?你是有財還是有色?」

  「快說,到底什麼事?」黑小八斷然問道,「又不是朋友,大半夜站在街上聊天好詭異。」

  他覺得情況有點不對,照說他們和北明遠一方雖然互相別苗頭,偶爾也有爭鬥,但大體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眼看就到午夜了,對方的哼哈二將卻同時出馬,一定是有什麼事發生。再想想北明遠那麼強大傲慢,若非是與他們相關的人和事,不會主動找上門,難道是……

  「火兒出了什麼事?」他猛然想到。

  玄流抓了抓光頭,低頭仰視大哥。

  「有必要這麼聰明嗎?真是。」炎惑抱怨,「可惜我也知道的不多,我們只是奉命前來找你們。我們主上現在在你們家,想必……」說還沒有說完,黑無常已經化為烏光,一閃即逝。

  白小七反應慢了好幾拍,到現在也沒明白今晚那兩貨攔截他們,與火兒還能有什麼關係?不過出於對搭檔的信任,他也立即追上去,留下一大隊茫然的魂魄。

  「這些怎麼辦?」玄流指著那一串阿飄。

  「笨,帶回去呀。」炎惑伸出嫩嫩的小食指,點著玄流的膝彎。

  沒辦法,再高點真的踫不到,當年點光頭的爽感早就沒了,「他們本來就四處與我們搶魂魄,因為主上的吩咐,我們才不與他們相衝突,畢竟在這樣的城市裡,每天會發生多少生死,他們憑人工也拉不走多少,何必計較那十幾二十的小數目。但是呢,他們終究是和我們戧行情來著,現在能從他們籃子裡拿雞蛋,客氣什麼啊。」

  「那主上那邊……」

  「你把這些魂魄都收到咱們那兒去,我回主上身邊聽命。萬一再有事要咱們做,我通知你不就好了嘛。」炎惑一臉「笨蛋哦,沒有我你可怎麼辦」的神情。

  玄流只得接受安排,去帶領阿飄了。

  這邊炎惑也迅速回到辛火火家,一進門就感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北魔頭,你有沒有點禮貌,隨便闖人家家裡啊。」白小七很火大。

  「你把火兒怎麼了?」黑小八卻直入主題。

  白小七看看搭檔,仍然搞不懂這魔頭和火兒有什麼關係。

  北明遠坐在沙發上,在剛才的十幾鐘的時間裡,已經把晚宴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在腦海裡反復梳理了不下三遍。但,他仍然想不出辛火火為什麼失蹤。

  除非,有他沒看到的事情發生。或者是,有他不知道的原由。他找來黑白無常,就是為了解答第二個問題。

  「她去那個晚宴只是去玩嗎?」意思是︰沒帶任務?

  「不然,你以為我們會讓她單獨行動?」黑小八焦慮,「她到底怎麼了?」

  「她失蹤了。」北明遠極力壓抑紛亂的心,盡量說得平靜,「我在後門的樓梯處發出了她的血。她應該是受傷了,但還不足以致命。」

  「北魔頭,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白小七終於明白了,立即跳起來,「你把我們家火兒怎麼了?」

  「我只是在宴會上遇到她而已。」北明遠壓著火氣,「若我想拿她,就不會來找到你們這兒,你們也不會發現。」

  「你不是說展覽沒問題?」白小七又轉頭問黑小八。

  「確實沒有問題。」黑小八很肯定。

  「他說得沒錯。」北明遠點了點頭,為黑小八擔保,「否則,我在現場時不可能發現不了。」

  「可是火兒就是沒了啊,這怎麼解釋?」白小七抓抓頭髮,「到底誰幹的?」

  「無論是誰,他必然潛伏在暗處。假若他修為不差……沒有氣息流動我就無法覺察得到。」說著,瞄了眼黑白無常。

  那意思︰和你們差不多的法力,不出手就能隱匿。

  黑白無常對視,都有點變了臉色。

  跟他們差不多?雖說現在他們是廢物的兩成神,但這在凡間來講也很驚人了。

  是誰?是誰隱藏在深處?

  「對方為什麼抓火兒?」黑小八問到重點。

  「也許是臨時起意,也可能是報復,或者利益衝突。所以我才來問你們,最近做過些什麼事?或者惹到了誰。」北明遠頓了頓,「事實上我在她失蹤時感覺到了一絲鬼氣,當時我以為是你們來接她的。現在看來,動手的是必是陰物。」

  黑小八果斷搖頭,「沒有!我們最近沒有遇到大鬼和怨鬼,可是普通死魂是不會做這種事的。我推測,八成是臨時起意。那麼,你這邊沒有線索嗎?」

  北明遠很想不回答,卻還是搖了搖頭,「很可能有什麼我沒注意到……」

  「你不是很強嗎?」情急之中,白小七有點口不擇言。

  但他很快就有了悔意,畢竟人家北明遠是來報信的。這魔頭是他們的對頭不假,可是還不至於綁架火兒,然後來這裡和他們鬥嘴。

  那是得有多閒,得有多沒品才會這樣做。若說是炎惑這個混不吝的傢伙幹這種事,倒還有幾分可能。這麼想著,白小七的目光掃向那個紅毛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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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9:24:28 |只看該作者
142 毫無頭緒

  炎惑平時大大咧咧,這時候卻奇蹟般明白了白小七的意思,差點當場炸。但一來當著主上的面不敢造次,二來從黑白無常的反應來看,辛火火為他保守了變成小孩的秘密,也隱瞞了原因,真的很夠意思。

  為了那個凡女,他忍!

  「小雪呢?現場有沒有監控,可以調出來看一下。」黑小八提議。

  北明遠還是無奈搖頭,「出席晚宴的都是達官貴人,沒有人想被監視。」誰私下沒點不想為人知的秘密?

  「他們身邊保鏢雲集,都守在外面,又身處安全的大廳之內,並不需要監視設備,除了各個通路之處。但是辛小姐告訴過我,她是向女警從後門樓梯帶進去的,她也是失蹤在那個地方。所以,我覺得不會有有用的視頻信息。」在外人面前,他給了辛火火尊稱。

  「對了,追蹤術!用追蹤術啊!」白小七突然一拍手掌,對北明遠說,「那什麼,時間就是生命,我施法沒有你施法快。不然,麻煩你一下?」

  炎惑差點翻白眼︰求人時說點好話會死啊?端什麼正神的架子。

  北明遠則三度搖頭,「我試過了。」

  「不行?」黑小八更擔心了。若北明遠都不行,那麼就此路不通。

  「對方屏蔽了辛小姐的氣息,也許用別的東西改換過也說不定,所以追蹤術失效了。」北明遠站了起來,「既然你們這邊也沒有有用的信息,那也只能先用笨法子找。」說完,抬步就走。

  白小七想攔,卻讓黑小八阻止。

  但黑小八卻對著北明遠的背影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為什麼要救火兒?」

  「沒有特殊的原因。」北明遠的腳步頓了頓,沒人看出他整個脊背都是僵直的。但片刻後,他也不回,說得輕描淡寫,「只是不喜歡有東西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不喜歡有東西在我的地盤胡來罷了。」

  他態度和語氣都很傲慢,表示是因為這件事冒犯到了他的威嚴,他才會如此重視,與被綁架者是誰無關。就像獅王,絕不能任何進入他的領地,敢於挑釁的動物都會被趕走,甚至被殺死。

  這個解釋如此合理,黑白無常立即就信了,但炎惑卻感覺並不是這樣。

  他跟著主上很多很多年了,已經記不清數字,卻是頭一回看他這麼急的。本來泰山崩於前也不變色,曾經面臨多少危機都能坦然處之,可為了個凡女,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已經失態過兩回。

  真的,只是因為水火印吧?雖然那枚印對主上要做的事大有幫助,但還不至於亂了主上的心吧?反正當年接下這任務,就知道失敗的可能大於成功。

  「主上,我們怎麼辦?」炎惑費力的仰高脖子問,「總不會是通知了黑白無常之後就不管了吧?」

  「調集所有人手,找!」北明遠大步前行。

  這可害苦了如今的小短腿炎惑,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差點斷氣,「真的要所有……所有我們的人……那我得用魔咒去……去通知才……行……」

  北明遠驟然停下腳步。

  炎惑在後面飛奔,追得辛苦,此時煞不住腳,撞在北明遠腿上,又彈回,坐在地上。只覺得尾骨都摔裂了,卻又不敢呼疼。

  就見北明遠皺了眉,似乎想到什麼事,半晌後,他否決了自己,「不,咱們的人還不能動。」

  「對呀,找個人而已。要是被那一位發現,我們的底可就被摸透了……」炎惑爬起來,彎下身子,以手扶膝,喘氣。

  哪想到北明遠卻道,「如此大張旗鼓,會告訴對方火兒很重要。若被人知道她身負水火印的秘密,那她真的離死不遠了。」

  別人取水火印,可不會像他這樣耐心和慈悲,想著不傷人,只取印。他千方百計要哄著她主動獻出,做足了水磨功夫,或者用利益交換也可以。但是,萬一這個秘密被洩露出去,別人不會用一樣的手段。那時,辛火火會面臨什麼殘酷的境地,簡直無法想像,被煉成活印也可能的。

  他很慶幸水火印的秘密絕少人知道,但那一位……力量太強大了,在人間又耳目眾多,若是那一位獲釋了這件秘密,即使自己得不到,也會宣揚出來。

  旁邊,炎惑愕然於北明遠的反應,因為北明遠沒從自己這邊考慮,先考慮的居然是辛火火!這是什麼路數?

  「那……我們怎麼辦?」他試探著問。

  「讓玄流和血骨鳥先找著,注意不要動靜太大,也不要透露出去。」北明遠想了想,當機立斷,「你和我回古墓一趟,需要人護法。」

  「主上你要幹什麼?」炎惑嚇了一跳,越來越驚訝。畢竟,以主上的實力來說,竟然需要護法這麼嚴重,這是要放大招啊。

  北明遠卻沒有理他,只隨手召喚出火路,炎惑也只得跟上。

  而在辛火火家,黑白無常也同樣一籌莫展。就像人類警察,接了一樁無頭案。

  白小七困獸一樣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每隔幾秒鐘就看看錶,「小雪怎麼還不回來,她跑去哪裡了呀。」

  「坐下!」黑小八低喝道,「你這樣兩個小時了,除了讓我頭暈,心亂,一點好作用也沒有。咱倆都亂套了,你讓火兒去指望誰?」

  「那你想了半天,有結果沒?」白小七反問。

  「這次是意外事件。」

  「跟我別玩花樣!直說吧,你的意思就是沒頭緒,對吧?」

  「是,毫無頭緒。」黑小八老實承認。

  白小七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話,只得強迫自己冷靜。不過他最終雖然是坐下了,但心還是飛的,兩手的手指扭來扭去,洩露了焦慮不安的情緒。

  「算了,你還是滾遠點,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吧。你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想事情。」黑小八頹然。

  白小七想回嘴,卻突然耳尖一動,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而後跳起,「小雪回來了!她可捨得回來了。」

  小雪房間裡的窗戶,哪怕是天氣冷了也要打開一條巴掌大的縫隙,提防她有什麼變故,要以鳥身飛回來,好有個通路。其實他們住的樓層這麼高,若非她是妖鳥,也是飛不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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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發表於 2018-1-5 09:24:40 |只看該作者
143 兵分三路

  「有火兒的消息嗎?」知道妖鳥身變人身時是裸體,白小七倒沒有貿然闖進房間,而是站在她門外吼。

  回答他的是,是嘭的一聲響,門被生生從裡往外撞開,向小雪就裹著被單從裡面滾出來。她已經無法站立,兩隻胳膊更是抬不起來,可見幾小時不停的急速飛行有多累。

  「嚇死我了。」她帶著哭腔。

  白小七正把她從地上扶起來,聽她這樣說,手一鬆,差點又把她丟地上,幸好及時控制住了,扶她坐上沙發,「火兒……很麻煩嗎?」

  「不是火兒,是我!是我要讓血骨鳥嚇死了。」向小雪渾身發抖,「北明遠命令它也在空中進行搜尋,我好幾次與它擦身而過。就算明知道這時候它不會為難我,可我就是怕得要死。」

  「好小鳥,你居然能堅持下來。」白小七想想,也覺得向小雪很不容易,好心的抱著她的肩膀安慰著,「但,你們搜尋的結果如何呢?」

  「什麼也沒看到。」向小雪沮喪極了,「我和血骨鳥飛躍了整個城市上空,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現。它法力深,又去了更遠的地方,一展翅何止千里,可我看得出來,它那邊也沒有結果。甚至,什麼痕跡也沒有找到!」

  白小七聞言,露出失望的神色,倒是黑小八眼楮一亮,「不,你們並沒有做白工,至少確定了範圍。」

  「怎麼說?」向小雪連忙問。

  「你的妖力如何,說實話我並沒有親測過,無從判斷。」黑小八直截了當地說,「但是,血骨鳥不同,它大名鼎鼎,本是冥界之物,對陰物非常敏感。在地府時,它是沒什麼人敢惹的。」

  「對吧?所以我怕它是正常的啊。」向小雪咕噥。

  黑小八罕見的、安慰性拍了拍向小雪的肩膀,繼續說,「它本是戰場上的屍骨與鮮血所化,有獅虎的勇敢,更有鷹目的銳利。它在半空監視地面,就沒有什麼能逃得過它的視線。而聽北明遠的意思,火兒才一失蹤,他就立即召喚血骨鳥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方跑不了多遠。可是,既然血骨鳥沒發現有人帶走火兒,也沒觀察到什麼法術結界或者通路,就證明不管什麼人綁架了火兒,他們都沒出本市!」

  「就是說,那混蛋就躲在一個能屏蔽法術和人氣的地方。」白小七終於明白了,「所以你才要說,至少小雪和血骨鳥縮小了範圍。不然對方施展一個縮地成寸術,幾步就跑到海角天邊,我們要找到火兒的難度就加大了很多。」

  「沒錯。」黑小八點頭。

  「那太好了。」向小雪都哭了,「不然我會內疚死,火兒是我攛掇著去的,也是我帶她進的會場,最後她卻丟了,我沒辦法交待……」

  「不,你很好。」黑小八很公正,「這次是純粹的意外,沒有人可以避免。你為了找火兒,連對血骨鳥的天生懼怕都能克服,你很好。」

  「找到火兒才算。」向小雪抽抽鼻子。

  一邊的白小七看著她,忽然一拍額頭,「我有一個辦法,不知可不可行?」

  「說!」黑小八和向小雪異口同聲。

  「我們把當時在宴會現場的人都審一遍,問問他們當時都經歷了什麼,身邊的人又是誰?這麼多人,總有一個會看到些什麼吧?而且這樣一排列梳理,火兒當時在幹什麼,和誰在一起,哪怕是幾時離開的也行,都可能推測出來吧?」

  說完,他見黑小八和向小雪都愣愣望著他,不禁有些心虛,抓抓額前的碎髮道,「這個不可行嗎?別笑別笑,我就是隨便想想……最近在看偵探劇。」

  「你想得很好!」黑小八卻一拍大腿,「這雖然也是個笨法子,但卻會行之有效,至少比地毯式搜索更靠譜些。畢竟,我們沒這麼多人手。」

  白小七露出笑意。

  原來他也是有腦子的嘛,肩膀上這顆圓圓的東西不是空的。不像老八說的那樣,割下來扔水裡會浮在水面。不過,他也只高興了數秒,一想到辛火火生死未卜,就再笑不出來。

  「還有啊,我覺得火兒也不會乾等著我們去救,她也會自救的。」向小雪也出主意,「她平時總跟我念叨,說不想拖我們的後腿,一定要勤於法術修行。所以我在想,我們是不是閉個半封關,看能不能和她取得聯系,這樣,也好過我們無的放矢。」

  「北明遠說過,火兒的氣息被屏蔽了。」白小七搖頭,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這件事上居然無條件信任了一個對頭。

  「但那是被動的呀,萬一火兒主動聯絡我們呢?」向小雪不甘心,「兩邊努力總勝於一頭,哪怕,只有極少的零碎信息也好呀。」

  「這個嘛……」白小七拿不定主意,於是和向小雪一起望向們這一隊人的主心骨︰黑小八。

  「兵分三路。」黑小八果斷的說。

  「我們三個人就分三路?一路一個人啊。」白小七伸出三根手指。

  「兵,貴精不貴多。」黑小八忽然來了精神,因為找到了著手點,哪怕還是很困難,但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小雪,你和火兒是好姐妹,平時總混在一起,所以由你來閉這個半封關,感應火兒。我也覺得,火兒不會坐以待斃的。」

  「我以為會叫我去審查那些與會者……」向小雪有些意外。

  「那些不都是達官貴人嗎?他們不會輕易接受調查的。況且火兒的失蹤又不能擺在明兒面,你拿什麼理由去問話。」黑小八想得清楚。

  「我懂了。」白小七打了個響指,「要由我去審這些人,我可以施法,讓他們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說真話。以前在地府,我專門在刑審司待過很久。審部這種事,我拿手。」

  黑小八點頭,「我呢?就在小雪和血骨鳥劃定的範圍內找找,有哪些地方是可以屏蔽人類氣息和法力波動的。這對屏蔽的地方要求很高,搞不好有陣法,還有特殊的建築。這一點我就比較在行,所以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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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9:24:53 |只看該作者
144 亡者之琴

  三人分工完畢,都從對方眼裡看出必須救出辛火火的決心。

  「可惜啊,我們只有晚上才能開工,小雪白天還得上班,憑白就浪費了一半時間。」最後,白小七嘆道。

  其他兩人默然。

  因為他們心裡都明白,盡管做了奶可行的計劃,但他們要做的全部是水磨功夫,要一點點查,一點點審,一點點捕捉信息,所以他們需要時間。可是辛火火有時間嗎?綁架她的東西會不會給她時間?她能不能堅持得住呢?

  若辛火火此時知道他們所想,必然會堅定的說︰我堅持得住!

  她是很廢柴不假,但那是因為她是凡人。因為她被強拉進了一個玄幻的、她以前只能在小說和影視作品中看到的,她的肉身和精神都無法很快適合的世界。

  但,她骨子裡是堅韌的,從不會輕易會向什麼人或事低頭,包括自己的妥協和軟弱在內。關鍵時刻,她也不會被外物左右,很有信念。不然她怎麼能從十五歲就自己生活?抵制了一切好的壞的誘惑,平平安安念完自己的書,找到自己的工作。現在無論是什麼原因,她也算是有車有房,沒爹沒娘的鑽石剩女了。

  所以當她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被水泥和石頭圍繞的空間內,除了房間中央燒著一處熊熊篝火,再無照明設備。那火上還架著一口大鐵鍋,鍋裡的水已經燒了很久的樣子,冒著陣陣白煙。

  她看到這些時,並沒有尖叫和求饒,而是冷靜的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情形。然後她明白︰她一定因為什麼事得罪了珍妮,偏偏珍妮並非普通人,至少是有點邪術的,所以她就倒楣了。

  但是,總不至於一言不合就要弄死她吧?這是人命啊!這也太偏執了!其實這種人不多的,她應該不會那麼好運吧?之前有一個呂東,然後接連又出現了珍妮,都不讓人喘口氣兒的。

  她還反思了下自己如果不去追珍妮,濫好心的給她送「失落」的胸針會怎麼樣?並非她安慰自己,但她總覺得珍妮是蓄謀,不知為了什麼事而針對她。若她不上鉤,珍妮還會有新招數對付她。

  為什麼,她有一種對方要置她於死地的感覺呢?到底什麼仇,什麼怨?

  「來吧,我們一起唱歌。」身後,驀然發出飄乎的聲音。

  辛火火猛地轉頭,之後就後悔死了。因為傳說中人頭頂上三把火,雙肩及頭頂,貿然轉身會滅火,左轉滅左,右轉滅右,頭頂火若也滅掉,這人就完了。小七說,這種說法是真的。那麼,她現在只剩下兩盞了。

  但轉頭也有好處,因為她看清那琴鬼就站在她背後︰頭垂著,長長的黑髮像簾子,就垂在她的頭頂。琴鬼好像是在餐廳等位,一旦她軟弱了或者肉身出了問題,琴鬼立即就要闖進來,佔據這幅軀殼,吃掉她的魂魄。

  這想法讓她毛骨悚然,自己把自己先嚇到了。

  可是,琴鬼就是為了奪舍才害她嗎?那珍妮在其中又扮演什麼角色?她是給琴鬼找「衣服」的人,還是她們在互助,一方除掉她,一方自取所需?

  叮咚叮咚,里拉琴斷斷續續又響了起來。琴鬼沒有手,雙手融合在琴中,琴弦也不知是誰撥動,在這陰暗的地下通道內嗚咽著,令辛火火汗毛倒豎。

  不是怕,恐懼來自於無知。她現在初步知道是被誰陷害,倒不那麼害怕。只是……那琴聲和感覺太的慌了,讓人從心底就開始發毛。

  「有一隻著名的里拉琴,被稱為人骨琴。它是由人的頭骨制作,羚羊角為基底,還使用了人髮、皮膚、小腸。它那麼漂亮,就像有琴魂,彈出樂曲能莫名讓人感到悲傷和絕望,因此被譽為亡者之琴。」又有聲音傳來,分不清男女和方向。

  辛火火心裡一抖,卻不敢再回頭,只能盡量四張張望,包括這個幽閉之地的頂部。據她猜測,這裡應該是地下,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太細節的就無從判斷了。玄幻世界,距離這種東西都是浮雲。可能千里之地,一步即達。也可能咫尺天涯,連半寸都挪不過去。

  開始她猜測可能是古墓內部,鬼魂什麼的,不都是和墓地有關嗎?不然,沒什麼人的地下室能挖得這樣大,聲音能回蕩好久。而且還挖得這樣深,這樣的破舊,到處全是磚頭瓦礫。

  挖成這樣,通知市政了嗎?得到批準了嗎?

  但隨後,她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她看到牆壁是水泥。在古代還沒有水泥吧?那這麼大面積的地下空地,難不成是城市裡廢棄的防空洞?

  而此時,當她抬起頭,眼簾裡卻撞進一張慘白的臉……鼻子和嘴唇早已經風乾,眼珠子被挖走,只留下兩個乾癟的洞,卻還死死盯著她。

  辛火火差點驚叫出聲,憑著意志死死忍住。但,她卻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

  「你是誰?要把我怎麼樣?你抓我來,就是為了講講琴嗎?我是不太懂音樂的,你找錯了人吧?」她壯著膽子問,目光巡視著四周,拼命忽略背後傳來的冰冷壓力,想找出說話的人在哪裡,「你放了我吧,反正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總不至於生生死死這麼絕對和極端嗎?」

  她不知道說這番話管不管用,也不知道會不會激怒對方。她只記得看過一篇心理學文章,教人們在被綁架時不要表現出太驚恐,但也不能太傲慢無畏。盡量冷靜理智,表現得適當友好。

  若你完全不害怕,會讓綁架犯憤怒,因為他即出手,他就是站在了強者的位置上,為的就是讓你怕,有完全掌控的快感。但你若是嚇得厲害,就會令自己像等宰羔羊,讓對方有凌虐你的願望。

  這個度很難掌握,辛火火並不太懂,當初那篇文章都只看了一半。但,她就是覺得不能太被動。好歹,也要試著溝通一下才行。

  「怎麼辦呢?就是這麼絕對和極端。」那個人說。聲音古怪,不僅分辨不出男女,還有電子合成的感覺。應該,是用了變聲器吧?那麼,綁架者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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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鬼語

  「你想要什麼,說出來,我也許可以滿足你。」辛火火繼續努力,「何必兩敗俱傷呢?我丟了,我們家裡的人也會找。我真出了事,他們恐怕不能善罷甘休。」

  「首先,他們得找得著你才行。」那個聲音嘲諷道,「就算找到你,你已經是一隻新的里拉琴了。或者,小提琴也好。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還有誰認得出你嗎?你身後的琴鬼,就是一隻人骨里拉琴的魂呢。她多喜歡你啊,她要和你一起唱歌。我猜,二重奏會更好聽吧?」

  「世上的材料這麼多,你為什麼要用活人來做琴!」辛火火憤怒勝驚恐,加大了聲音,但面上還盡量做到不刺激對方,「你放了我好不好?若你想超渡亡魂什麼的,我真的可以幫忙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為了談判,她身為兩位道教正神的助理,連佛教用語都說出來了。

  但沒關係,道教本來就是寬容科學的宗教,兼收並蓄,於向善有利的就是好的,就可以拿來用。

  「少廢話,我就要你死!」哪想到對方油鹽不進。

  「你以為人死燈滅,人死債爛?」辛火火看軟的不行,也硬氣起來,「死亡只是開始沒聽說過嗎?現在你呈一時得意,將來會在地獄受無窮苦楚。你如果及時收手,就可以洗涮罪孽。」

  「我看,你還是先下鍋洗洗吧!」那人突然笑了起來。

  下鍋洗洗?什麼意思?不是……不是……要把她丟到那隻大鐵鍋裡吧?!這不是地獄,沒有油鍋,可這樣也會很痛苦,很痛苦,一直痛苦到死!她做了什麼要遭受這種酷刑?!

  「喂喂,萬事好商量……」她連忙再溝通,「如果我非死不可,能不能換一種死法?」她怕疼,比怕死還怕。可這會讓她活活疼死,太殘酷了!

  然而,對方卻再無聲響。

  辛火火驚恐又慌亂,明知道大事不好,卻無計可施,只能暗中戒備,渾身的神經和肌肉都繃緊了。

  忽然,一串莫名古怪的語言響起,本來聽到人的耳朵裡就令人全身汗毛都堅起來,偏偏還在這種陰暗封閉又空曠的地方,顯得更加陰森可怕。

  辛火火曾經聽小八說過,存在了很多年、不得往生的鬼怪之間有一種自己的語言,被稱為鬼語。這種語言被陽間人聽到,都是對三魂七魄的極大傷害。

  她從不知鬼語是什麼,之前就當故事聽聽,但現在……她瞬間就懂了。

  那感覺就是︰她全身的汗毛孔都炸開了,體內還有千萬根細如牛毛的淬毒鋼針,正爭先恐後的要鑽出來,內外交攻之下,有一種連皮膚也縮緊的疼痛。

  而琴鬼聽到這串鬼語,就像得到命令,聽到驅使的惡咒,本來垂頭靜立,像個恐怖的雕像似的一動不動,此時卻慢慢慢慢地抬起頭來,伸出與里拉琴相連的手,圈成環形,從辛火火頭上套進去。

  「放開我!」辛火火嚇得一激靈,繼而大叫起來,感覺彷彿有塊骨稜支離的冰壓在背上,那涼意正一絲絲侵入她的身體。

  她拼命掙扎反抗,可她的力量對比於那股子陰冷邪勁,完全不起作用。而她的雙手也被合抱著,根本沒辦法雙手結印,施展九字真言。

  但即使她能施展又如何?她力量微弱,又逃不出這個封閉的空間,哪怕阻擋得了一時,也堅持不了太久。

  之前小八還教過她十字天經,可於緊急狀況中請雷祖護佑,就算三十三天已遠,但雷祖餘力仍在。可是,對方要丟她下熱水,不,看那鍋子熱氣騰騰的樣子應該是開水鍋,她早嚇得魂飛天外,居然記不起來了!

  「放開放開!有話好話!別把我燙死啊。」她都快哭了。

  可是琴鬼抱著她,一步一步,雖然慢,卻堅定不移的向篝火,以及那上面煮著沸水的大鍋走去。

  「琴鬼你別聽那個人的,你醒醒!他是在奴役你,你放開我,我保證找人超渡你,讓你擺脫這種控制是,超生輪迴,來生幸福,再不被這樣殘酷對待!」無奈之下,她掉轉槍口,想說服已為琴魂的女鬼。

  可琴鬼就像個提線木偶,彷彿聽不到她的聲音,只跟著控制她的那條無形之線行動。任辛火火死命掰她的手,又掐又抓,根本無動於衷。

  呵呵呵呵……久不出聲的那個不男不女的笑了起來,「不是要燙死你哦,你用詞不準確。是煮,把你活煮了。然後在你還剩下最後一口氣時,再投入到冰水裡。冷熱交替,大約就能把你那身人皮完整脫下來了。」

  「不能不能不能!」辛火火已經臨近開水鍋,她甚至能感覺到火苗的熾烈之氣和開水鍋令人窒息的滾燙水蒸汽。胸中,還翻騰著,險些嘔吐出來。

  「你要我的皮,就不能燙我!因為高溫會令我身上起滿水泡,那根本就是毀了皮膚,要不得!」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她居然能想出這個說辭。

  對方倒是愣了愣。

  他不出聲,琴鬼就卡著辛火火站在鍋前,也不動彈。

  正當辛火火以為自己的勸說終於有了效果,盡管之後可能遭到更殘酷的對待和傷害,但畢竟解了眼前之危時,那聲音卻再度響起,「那其實也沒關係,我要化人皮為琴弦。早晚做成髮絲一樣細的東西,看不到疤痕的。反而,經過冷熱相激,琴弦會更強韌吧。再說,你掉到鍋子裡,疼得張嘴叫,熱水會灌進去,連腸子也消了毒,用作材料也是真不錯呢。」

  「死變態!你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被地獄之火焚燒,永世不得超生!」辛火火再也控制不住,大聲痛罵起來。

  「十八層地獄哦,我不擔心,因為我沒那個資格。這世上,比我壞得多的人比比皆是。」那人哼了聲,隨後變成哼唱……

  院裡有口井,井裡有哭聲,嚶嚀,嚶嚀。

  我的孩子呢?

  我跳進井中,什麼也沒有。

  我大聲喊孩子的小名,我竟然聽不見自己的聲。

  忽然井上有動靜,落下幾塊磚,撲通,撲通。

  我抬起頭,我的孩子衝我在笑個不停,笑出的竟是我的笑聲……

  --------------

  作者說:文章中這首詩歌,是我在網上搜到的,此處借鑒一下。歌曲內容與本書情節完全無關,只做為背景音樂,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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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發表於 2018-1-5 09:25:17 |只看該作者
146 是人不是人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那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東西哼唱到一半,卻突然被這十個字強勢打斷!

  此時,辛火火已經臨近開水鍋,而且已經被舉了起來。只需要一秒,她就會被扔到沸水裡活活煮死。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十字天經那帶著天地浩然正氣的霹靂之語,突然浮現就在了她的腦海裡。

  人在生死關頭,總是能激發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巨大能量。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感覺身上的冰冷手臂略鬆,辛火火再度大聲道。

  並沒有雷霆下降,也沒有風雨閃電,因為她法力不足,在修行界算是新手中的差生,連點小火花都沒有。

  但,咒語的力量正是來自於天人感應。三十三天已遠又如何,天地間已經烏煙瘴氣又如何?只有心中還有信念,人間還有正氣,就可以壓制陰邪穢體。只不過,效力有深有淺罷了。

  在辛火火大聲念出第三遍十字天經後,琴鬼的手更鬆了,鬆到可以令辛火火抽出手臂。這時候,她的腦筋突然異常清醒起來,記起小七曾經教過她的一個加強印。那個印要單手結,非常難,她曾經認為手指根本扭不過來,除非斷掉。但為了自救逃命,她再度暴發出了相當大的人生潛能,很順利就結成了手印,拍在琴鬼的印堂之中。

  可惜有那好像濕冷海藻的長髮擋著,沒有直接印上肌膚,效力打了折。但盡管如此,還是成功把琴鬼定在當地。

  辛火火一矮身,從那環抱中鑽出來。

  然而她還沒站穩,就有一道黑影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但辛火火已經提防了,明知道有人在暗處說話,她怎麼還會大意?不過黑影的速度好快,完美超出人類的物理認知。

  他撲過來,抓辛火火。

  一擊之下,辛火火摔倒在地,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居然陰差陽錯地躲了過去。雖然狼狽,但她用事實說明︰她不是等宰的羔羊!她能一個人從十五歲獨自生活到現在,就證明她不是輕易投降的人!

  「我倒小看了你,你居然有這個本事。」那東西冷笑。

  「現在高看我也來得及。」

  「你找死!」

  「明明是你要殺人。」辛火火也冷笑,一骨碌爬起來,瞪大眼楮,試圖看到那東西的真面目!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還處於絕對下風,一步生,一步死,分分鐘都能決定她的命運。但就算是死,她也不能死得糊里糊塗。她知道是珍妮害她,但她想知道劊子手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想出如此殘酷的死法,簡直不是人!

  可是,媽蛋,他居然戴著個面具!他戴面具!

  《大聖歸來》中,妖王混沌的面具!

  能做出這種事的只有人類,因為不願意被發現,所以藏頭露尾。可是,明明捕捉她的是個魂體呀,那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是人不是人?

  難道是……生魂?!跟馬凱,跟那個心理變態,殺死幾個老同學,還傷到了不知情小八的病鬼馬凱一樣的生魂?上回小七還說生魂是極為罕見的現象,但以這個出現頻率來說,明明就是常見!

  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明明只幾秒種,辛火火卻想了很多。但那個面具鬼卻不給她機會多想,再度衝了過來。

  這一次辛火火躲無可躲,只下意識的倒退。但她慌不擇路,一直退到那篝火和開水鍋前。面對面時,就算對方戴著面具,辛火火也在那眼楮裡看到興奮之意。

  面具人的眼珠靈活,充滿生氣,就算這只是反應在魂體上的,並非實體,辛火火也已經基本能確定他是生魂。他不一定像馬凱那樣是個植物人,但若活生生就魂魄離體,在魂體上還能反應出實體上戴的面具,能出來為禍並害人,只能說明他的邪力更高桿!

  「進鍋去!」那東西雙手猛推,叫道。

  辛火火憑著一股倔強之氣,咬緊牙關與之相抗。但她能憑藉生死關頭激發出來的莫名力量,念出十字天經,暫時震住了琴鬼。對於操縱琴鬼的人,實力比她高出太多了,她完全不是對手。

  所以,她被推了出去,身子凌空,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掉向開水鍋。

  極度的恐懼,令很能控制聲音的她尖叫出聲。那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和比死還痛苦的感覺。

  面具人的眼裡甚至浮現出了笑意……

  然而,慘叫聲沒有響起,劈劈啪啪的聲音卻接連不斷,就像鐵鍋爆炒鋼豆。

  辛火火「哎呀」一聲掉下來,卻沒有落入鍋裡,而是直接摔在地上。剛才那一陣爆響,是開水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撞上了牆壁。那力量很大,結實的鍋子四分五裂,成為碎片。

  再看地面上的火,本來堆在一處,小山似的,此時卻四散開,燃著的木柴像被什麼嚇得逃走似的,呈扇形,火頭朝外,木根朝裡。原來燒火的地方,騰出了一大片焦黑的空地!

  面具人和辛火火齊齊的目瞪口呆,因這意外而愣在當地,不能動彈。辛火火是驚喜得傻掉了,面具人眼楮裡那絲輕蔑和嗜血的笑,此時卻變成詭異而僵硬。

  「你是什麼人?」他突然問。

  「你不能惹的人!」辛火火也在莫名其妙。

  她不敢大吹牛皮,萬一被揭穿就唬不住人了。但她也不敢說得詳細,畢竟她也完全沒想到這個結果。幸好,她曾是古龍小說的迷妹,那種模稜兩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對話方法倒是很熟練。

  「我警告過你了。」她趁熱打鐵,「若你膽敢傷害我,最慘的必然是你!」順便,嚇一嚇對方。

  「黑白無常居然給了你護命法寶!」面具人自以為是的猜測,「他們居然還有法寶,能救下凡人的法寶!」

  辛火火不說話,因為沉默才能顯得高深莫測。另外,她很驚異,這個面具人居然知道黑白無常和她在一起嗎?他到底是什麼人?

  她二度迅速爬起,順手撿起旁邊一支燃燒的木柴,對著面具人冷笑,「想讓我死?來吧,快點!我很趕時間!」她說大話,好壓下心底的寒意和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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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9:25:29 |只看該作者
147 死個痛快

  當個騙子不容易,尤其要騙回自己的小命。實話說,她真的不知道小七小八在她身上種了法寶。她剛才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絕望之中產生了強烈的憤恨。

  為什麼她那麼努力的生活,不偷不搶不騙,與人為善,拼命樂觀向上。她還幫著黑白無常超渡亡魂,對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從不奢望,也從來不傷害任何一個人,保護流浪動物,結果卻如此之慘!

  她不甘!她不服!她不能理解!

  隨後,她只感覺背後,大概是蝴蝶骨的地方傳來半寒半熱的力量,搞得她全身發麻。等這陣感覺過去,她已經坐地上了,莫名其妙就解了慘死之局。

  中間發生了什麼,她的身體有沒有冒光,她身上的力量到底怎麼把人家鍋給砸了,火給滅了,她完全一無所知。

  不過,她做出約架的姿勢是為了嚇唬對方,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哪想到面具人居然一聲不吭,撲過來,兩隻手掐上她的脖子。

  她手中燃燒的柴棒亂揮,卻從面具人身上穿身而過。這證明他確實是虛無的影子,偏偏,他的爪子真實無比,冰冷的十根手指就扼在她咽喉上,她躲不過也掙不脫,很快就要窒息了。

  「你的法寶怎麼不頂用了?原來是只能救一次性命的保命符啊。呵呵,黑白無常是正神,你怎麼不隨身多帶幾件?」

  「你以為……某寶款啊,還隨……身多帶,見不得人的……白痴!這麼會裝逼……怎麼不敢露臉?藏頭露尾的男人,都木有小……jj。」辛火火早扔了沒用的燃燒柴棒,兩手死命拉著自己脖子上的桎梏,勉強令空氣還能透進一絲絲來。

  她身在半空,雙腳亂蹬,恨不能在那面具上吐口水,只可惜並做不到。她算看明白了,無論她怎麼服軟,怎麼請求和溝通,對方也不會饒過她的,乾脆她就要個痛快!死個痛快,嘴也痛快一下!

  只是呼吸就要斷絕的感覺太難受了,她感覺肺部像要塌掉一樣,針刺般的疼痛,大腦缺氧還導致她產生了幻覺。她右邊蝴蝶處的胎記明明在背後,她卻似乎親眼「看到」它慢慢浮凸出來,高出皮膚一點點,就好像她背上背著個式樣古怪的人皮浮雕。

  一點不可怕,反而有股神聖感。

  那胎記本來是暗紅色,有成年男人的拳頭大,由一片不規則的圓形,上頭伸出來一根粗粗的枝岔,旁邊還有彎彎曲曲的抽條組成。

  此時,就眨眼的工夫,那暗紅色大部分變成黑色,極漂亮和透亮的黑色。那圓形居然慢慢轉化成一個大烏龜的樣子,正在昂首吼叫著,不怒自威。旁邊,粗粗而彎曲的抽條由化為一條兇戾的紅蛇,吐著信子,其紅如火。

  在幻覺是多麼真實,多麼美麗啊。

  「算了,為了要你的皮和腸而已,腦漿迸裂並無影響。」辛火火正迷糊的時候,面具人猶豫片刻後冷笑道,明顯有點被激怒了,改為單手舉起辛火火。

  辛火火眼前發黑,勉強半眼著眼楮。

  從她現在這個角度看去,面具人從頭到尾都很模糊,就他臉上的面具特別清晰,似乎他的法力也不怎麼樣,連魂身的平衡也做不到。只是好運氣的遇到了她這樣的廢柴,才能逞威。

  話說回來,凡人不就是如此嗎?

  「我祝你在地獄腐爛到底!」她用僅剩的力氣罵,臉上還露出笑意。

  面具人只覺得那笑容格外嘲諷和刺目,狂怒之下,用盡力氣把辛火火狠狠摜出去,直砸向對面的水泥牆。

  辛火火身不由己。

  但是,擺脫這個肉身後,魂魄的潛能如此之大,凡人無法戰勝,而且力大無窮嗎?還是因為面具人修煉過法術的緣故?這樣也好,摔死比煮死、燙死強,說起來她僅憑一己之力抗爭,也算有點小小勝利。畢竟她逃過了最殘酷、也最難看的死法。就當,自己撞牆而死吧。

  辛火火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因為甩她的力量大,她飛出去的速度也快。然而奇葩的是,在短短的連眼楮也來不及眨的時間裡,她腦海裡又冒出很多想法。

  她不想示弱,咬著牙連半聲也不吭,了不起就是疼一下,伴隨著撞擊聲,骨頭碎裂聲,還有血液的噴濺聲罷了。想得開的話,不那麼痛苦的話,死亡也不過是一瞬,之後就是陷入永恆的睡眠。

  然而此時,意外再度發生了。

  這個防空洞雖然大,但以她的疾飛之勢,頂多兩秒就會陣亡。然而不知為什麼空間似乎拉長了,完全不合乎人類的物理認知。甩她的力量已盡,她卻還是沒撞上牆,於是她開始下落,並最終穩穩落地。

  感覺上,她似乎被一個氣球包裹著,文藝點說就是被雲朵托著,完全沒有受到傷害。當然脖子處被掐的地方還疼得不行,嗓子眼兒裡也火辣辣的。相反,面具人卻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掀翻。就算他很快跳起來,也連著退了好幾步,身影虛化到下半身變成透明。

  噗!他做了個嘔血的動作。可惜是魂體,沒有血,但不知躲在何處的肉身肯定是受到重創了吧?

  哦也!小七小八真的在她身上放置了法寶。不,一定是小八,不然以小七那麼愛得瑟的個性,肯定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了。

  辛火火腦海裡快速想著,高聲歡呼著,狂喜中夾雜著逃生的喜悅。但,雖然她的內心完全是懵圈的,可臉上卻必須保持強勢的態度。

  對方已經受傷,而且搞不清她有多深的套路,所以,她必須在精神上死死壓制對方,為自己爭取時間和機會!

  「哎喲喲,後滾翻不錯啊,到奧運會上不給你十分,咱不能饒了裁判。」她努力笑得輕鬆加輕蔑,還模仿小七平時的樣子,有點吊兒郎當,「來呀,接著來呀。你不是挺厲害嗎?要我死嗎?本小姐不怕死,就不知你怕不怕?哼,不敢再來的打的是混賬王八蛋!」

  「你!你!」面具人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眼神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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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9:25:39 |只看該作者
148 封印之舉

  面具人這樣目光閃爍,一直緊盯她的辛火火就覺得自己賭對了。對方因為摸不清她的底細而在猶豫。他已經傷了,再傷的話,魂體就控制不住了。所以,她得加把火,逼走他先。

  「我被你抓來,只是著了你的道。剛才那麼險,只是沒提防琴鬼。你以為我真是白菜嗎?那你被白菜打得好狠哦。不服氣就再來,看你能挨到幾時。」別過來別過來,快閃吧你,別過來。

  「不可能!你明明……」面具人的意思是︰明明辛火火動起手來很笨拙。

  「你平時不看小說啊?六脈神劍聽過沒?時靈時不靈。」辛火火擺出一個自認很「仙俠」的姿勢,「被你虐時是不靈,但如果靈了……吼吼,你要不要再試試看?哎呀你不敢的,誰喜歡送上門找揍啊。」

  「你找死。」

  「你找揍。」

  「你僥倖贏得一點半點,得意什麼?」

  「你找揍。」

  「你絕對走不出這個陣,你逃不了的。」

  「你找揍。」

  「你等著,我回來時,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時,你會後悔沒有乖乖去死。」面具人再受不了這種侮辱,唰的一下消失了。

  明明是凌虐和虐殺的戲碼,怎麼讓這個辛火火搞得像小孩子吵嘴一樣。要命的是,他還輸了。

  「打不過就回家搬救兵,好有出息啊你!」辛火火見面具人終於閃了,心裡鬆了口氣,但表面上半點也不敢露,還故意囂張些。

  誰知道那傢伙是不是在暗中觀察?她是蒙人的,不能有一絲破綻。小七小八現在只剩下兩成法力,小八暗中給了她這麼厲害的法寶,指定不能使用多次,她必須在面具人療完傷趕回來之前,想出對策來。

  她裝成自信滿滿的樣子轉回身,看到琴鬼像個殭屍和活鬼雕像一樣就在那直愣愣的站著,再看看這個空曠陰暗的地洞……剛才掙命時還不覺得,現在略能喘口氣兒了,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又來了?

  難道她要和琴鬼在這裡相守很久?她真的受不了!

  她一直以為兩度在生死關上熬過來是黑小八的恩惠,完全不知道是因為她身上水火印的神秘力量。同時,那面具人魂魄歸位,果然拖著吐血三升的殘軀,從特殊的監視器中觀察洞內。

  見到辛火火沒事人一樣亂溜達,正試圖找出出口,卻真的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害怕感覺,不禁咬牙切齒,又吐了兩口血。

  看來,他必須拿出師傅的法咒催動琴鬼,讓琴鬼去前面當炮灰,他躲在暗處才能贏了那女人,也才能拿到珍妮的那筆高額酬金。

  但是,他得先療傷。

  「這個辛火火,真是邪門。」面具人摘下面具,底下是一張看起來很斯文秀氣的臉,還很年輕,就像個大學生。只可惜,他的一雙眸子陰狠閃爍,一看就是心術不正的人。

  而在地洞中,辛火火過了很久才敢放鬆一點點。可是,眼角餘光總發現有什麼東西再動。細一看,居然是琴鬼!嚇她出了一身白毛汗。

  估計是她施加在琴鬼額頭的加強印鬆動了,所以琴鬼「活」了過來。小八說過,那個加強印可以堅持至少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足足一天一夜的。大約是她本事太差,這才幾分鐘就不行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重新做她生平第一次的「封印」之舉。

  她先是找了塊前端很尖利的斷木條,這麼怕疼的人卻不得不咬牙救破自己的右手中指,而後在左手掌心極生澀地畫了個符。

  只有寫過符的人才知道符有多難畫,她練習了許久才學會一個。這還得虧小七給了她加持力,才能讓她創造出一些微小的效果。她不是道士,沒有經過正式的科儀祭天,也沒有經過系統的修行,靈力幾近全無,法力這種詞也只是說說而已。她所擁有的,只是凡人之力再借點自然之力罷了。

  「我不是想害你,我是幫你。假如我能出去,我一定會黑白無常解救你,讓你徹底擺脫成為琴鬼之苦,可以被超渡,可以轉生為人。」辛火火也不管琴鬼聽不聽得懂,只小心翼翼說給她聽。而後,輕輕撥開她垂下來、擋住臉的亂髮。

  那慘白的面容,縱橫交錯著全是傷痕,還有那無珠之目……辛火火哆嗦了一下,感覺就像接近一具千年女屍,這女屍還隨時可能暴起傷人,這酸爽……

  辛火火忍著胸口陣陣的發毛,口中念著咒語,再忍耐著手指結印時快要掰斷的痛楚,一巴掌把血符印在琴鬼眉頭正中。

  隨後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口氣跑到盡量遠的地方,躲在一堆巨大的碎水泥塊後面,瑟瑟發抖。若面具人看到此時的她,一定會揭穿她外強中乾的虛弱本質。好在,她的運氣終於好了一把。

  過了半天,她才有膽子偷眼往外看。

  此時,琴鬼又變成「魂偶」一樣呆立不動了,好巧不巧站在整個地洞的中央位置,就像釘住整個地方似的。大約她之前畫符用血過多,還有淡淡血跡從琴鬼臉上滑下,看起來像流了血淚。在一片死寂之中,顯得可怕極了。

  辛火火覺得,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她真的真的會瘋掉的。與鬼魂同居一室,是正常人能經歷和承受的嗎?她明明就是個正常人,為什麼總讓她遇到不正常的事?還遇到一堆不正常的人?不,他們都不是人類。

  再看看身上的衣服鞋子,名牌禮服和鞋子早成了乞丐裝,首飾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真能出去,也會被首席同學追殺,因為她辜負了美麗的衣服。且,她兩個膝蓋和右邊手肘上都有擦傷,手指還流血不止。

  剛才太緊張,傷口扎得太深,變成了個小血洞,連手掌都劃傷了,往外滲血。

  這是她做業餘女鬼差以來,最最狼狽的一次。就算上回遇到呂東放業火來燒她,也比今天差點被活煮的恐懼程度輕一些。而且,北明遠很快救了她,還治好了她的傷……

  想到這兒,她心頭一凜︰不對啊,她丟了,就算北明遠沒有留意到,小雪也會發現。就算小雪粗心,把她忘一邊好了,她不回家,小七小八也會找她呀。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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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9:25:53 |只看該作者
149 心電

  是了是了,她不再是那個孤獨的、沒有人真正在意的、就像一片樹葉順水飄流的辛火火了。她現在有朋友,有家人,還有個……北明遠算什麼呢,對,還有個敵人。所以,他們一定會來救她。也所以,她得幫點忙才是。

  想到這兒,她精神一震,暫時忘了琴鬼只是暫時殭屍化,還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積極思考了起來。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因為地洞裡不知日月,又因為平時看時間都用手機,不戴手錶的。偏偏,放手機的手包她落在了宴會現場。

  但,她細細感覺了下口渴和疲憊的感覺,刨除剛才幾次交手消耗的體力,她覺得至少過去大半天了。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天光大亮,搞不好是正午時光,小七小八是小奶貓奶狗的狀態,沒辦法來找她。

  好在面具人也傷了,只希望他傷好的速度慢一些……

  忽然,靈光一閃,辛火火連忙爬起來,找到相對平坦的地方,盤膝而坐。

  與此同時,向小雪向局裡請了幾天假。因為才做完協助安保的工作,最近又沒有大案要案,考慮到年輕警員們辛苦,所以她很輕鬆得到批準。只是她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跑到大廈頂層去靜坐,還是以鳥身。

  她是妖,變成原形的時候法力更強大,感應力也隨之強大。再說了,小鳥本來就是警惕的動物,說到底她的心電能力是幾個人中最好的。

  她的身邊,放著辛火火的手包。這是辛火火失蹤前最後觸踫的東西,當時被北明遠帶回來,就放在了茶幾上。

  已值深秋,晴朗氣爽,太陽正好。

  這時候在天台上曬曬,不僅不熱,還暖洋洋的舒服。可向小雪即要入靜,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又要努力抵抗睏意,還要堅定信念,相信辛火火一定會發心靈信息給她,熬得相當辛苦,好像比她修行還累。

  就這樣整整一天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她無比沮喪,也只能繼續,連下樓去休息一會兒也捨不得。萬一這時候火兒呼喚她呢?她不在狀態不就失了聯絡嗎?她這邊是沒什麼,火兒那邊是要救命的呀。

  不過,因為辛火火失蹤的時間早超過了二十四小時,身為警察,她知道最佳救援時間已經過去了,不禁又是擔心又是焦慮。

  於是她不眠不休,直到第二天下午四點多,整整過去了三十多個小時,她的心尖終於動了一點。就像……忽然有什麼在心上呵了一口氣,或者有手指輕輕點了點。反正就是猛然間,毫無預兆地喚醒了沉睡的心靈。

  「火兒!」她叫出聲,但卻是清脆的鳥鳴。而且,她太激動了,那絲微弱極了的感應很快就又斷掉。

  她連忙強迫自己再度快速入靜,卻再也捕捉不到信息。她鍥而不捨,終於在天黑之後,斷斷續續又感應到一些耳語。彷彿,辛火火在遙遠的地方不斷呼喊著什麼,風大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字半個字,風小,或者逆風,就什麼也不會知道。

  「我和火兒聯絡上了!」從樓頂俯衝下來,通過開了一條縫隙的窗子飛進臥室,又快手腳套好衣服,向小雪興奮的跑進客廳。

  白小七黑小八已經恢復原來法身的樣子,正一人抱著一個麵包在啃。一邊啃著,一邊打算出門了。

  火兒失蹤了,他們也沒心情叫小雪做吃做喝,可是為了轉換能量給脆弱的肉身,又不得不吃。但即便如此,也都深鎖眉頭,想著自己的調查。

  黑小八一個大路痴,卻不得不在昨晚,用整整一夜都在城市裡瞎轉悠。憑多年來對這個城市的模糊記憶,尋找可能屏蔽人氣和法力的地方︰必定是地下,必定是有厚厚的牆壁和防禦性的陣法,必定人跡罕至,必定沒離開本市……

  不然,以血骨鳥那鬼魅一樣的速度,不可能什麼也沒發現。猜也能知道,綁架者是在血骨鳥出現之前就快速躲藏了起來,而且肯定運用了一些法術以加快速度。或者,人為縮短距離。

  可惜,這個城市太大了,就像一架龐大的機器,運行之中變化又實在是太快了,每個零件都可能移位,犄角旮旯裡還隱藏著泥垢。所以只一晚的時間,黑小八只檢查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可疑之處。直到陽光初上,他自動回到小黑貓體內。

  他考慮過叫小雪弄來城市各時期的規劃地圖,然後按圖索驥。但那就像砍柴前先磨刀,找地圖貌似會浪費更多時間,還不如憑藉自己的力量。

  與他同時行動的白小七更累,當天參加晚宴的賓客這麼多,小雪搞來的名單足足三頁a4紙,上頭密密麻麻全是人名和基本資料,比如姓名,身份等。就憑著這份名單,白小七同學做足了笨功夫,馬不停蹄地挨個找上門去。

  他行事向來簡單粗暴,因而也不管人家睏不睏,身在何處,直接強行令人入眠,而後強行問問題。

  就是指著辛火火的照片︰認識這姑娘嗎?

  答案是否定的,他轉身就走。被入夢的人就像被「上身」似的,打個寒顫就又醒過來了,而且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答案如果是肯定的,他就繼續打探消息,看最後那人是在何時何地看到的辛火火,她又是和什麼人在一起。那麼這些人,就「夢」得長一些。半夜躺在自己床上的人還好,其他那些還在路上的……

  反正,有很多人突然短暫昏迷的消息,在第二天的上流社會傳播開來,而且這些「昏迷事件」還是多起重發。這些人惜命如金,搞得本市那家高級私人醫院人滿為患,都快趕上公立醫院那戰場似的情形了。

  人在夢裡是說不了謊的,白小七得到很多真實信息,只是他使用法術太頻繁了,折騰一晚上差點累吐了血,回到家就昏睡,真的像死狗一樣,以至於和黑小八還沒有交換過信息。

  「火兒說什麼?!」向小雪衝動的跑出來之後,黑白無常立即夾擊,一邊一個,架著她坐到沙發上,「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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