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溟]我的手機能見鬼(全文完)

大頭寶珠

500 男男CP

　　啊？！這次，是辛火火和玄流同時發出聲響，因為太意外了。

　　「這是為什麼？」難道不是說錯了嗎？為什麼結果是相反的。辛火火很是意外，情不自禁地頓住了腳步。

　　「進來說吧。」閻君的聲音從殿內飄出。

　　突然間，辛火火再沒了和小七小八敘舊的心思，黑白無常也不再調侃小號的玄流，一行五人神色鄭重的進入閻王殿。

　　仍然是恢弘的大殿，然後是其後簡樸窄小的書房，以至於大家湧進來後，顯得逼仄得有點轉不開身。盡管辛火火知道，書房之後另有廣大乾坤，但仍然對閻君由然產生了無比尊敬之情。

　　蠅營狗苟，汲汲以求的眾生，何止千萬？可這個掌握著生與死的老人，對自己的生活要求簡直不要太低了好嗎？她是凡人，真的無法理解千萬年如一日這樣工作，毫無所取，所圖是什麼？

　　再想想老君為救世而安排下的北冥淵，怪不得自私的人類無法成仙。因為有要求，有貪慾，要求回報，所以就看不穿、看不透，那樣還敢奢望成道？

　　瞬間，她甚至有點開悟，有點明白林培為什麼死追著小七不放……必須接近這些真正的神與仙，才能明白他們的境界，才能對修行有益。她不要別的，只想要北冥淵，又何嘗不是無限接近於修行呢？

　　「聽說這回火兒丫頭攤上點大事啊？」閻君笑瞇瞇，不展現威嚴的時候，就是個詼諧的小老頭兒，甚至是慈祥的。

　　「下回一定威風一把給您看。」跟老人相處，辛火火向來很在行。

　　當下，她還「哼」了聲表示撒嬌，而後就像從前那樣席地而坐。這書房裡除了閻君坐著的，就沒有一把正式的椅子，但這次好多了，地上有好幾個蒲團，好歹還挺軟乎的。

　　「您快給我們說說，那個裂隙是怎麼回事？」一坐好，辛火火就急著問。

　　其實，她對這些事雖然關心，卻還沒到如此專注的地步。但不知為什麼，最近她總是有點心神不寧，特別是在聽到第四界的事的時候。

　　隱隱中，她總覺得這件事或許與自己有些牽連。

　　「你們也知道，第四界是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照出來的。」閻君聲音和緩，仍然雲淡風輕的樣子，對比起來，辛火火等「小年輕」，顯得格外的low，「所謂裂隙，你們可明白是什麼意思？」問的方向，是對著辛火火和玄流。

　　黑白無常化身門神，一左一右站在門邊。黑小八是身體挺直，英姿勃勃的樣子。白小七則是斜倚在那裡，吊兒郎當的。兩個人，相反的兩種氣質，卻分外和諧，還有，萬分的帥氣。

　　「就是鏡子上面裂了條縫。」玄流稚嫩的聲音答道。

　　閻君就看了看他，仍然笑瞇瞇，「哎喲，以前你跟著北冥魔尊縱橫四海的時候，我也是見過你的。習慣了你以前黑鐵塔的模樣，現在看到你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思想斷片。老朽似乎看到了未來你兒子的模樣，倒真怪可愛的。」

　　玄流就漲紅了臉，小臉蛋圓圓鼓鼓惹人愛。

　　炎惑也變小號過，就是個洋娃娃似的小男孩，特別精靈乖巧的樣子。但，與小號的玄流也特別搭配。

　　唉，神魔界這些男男cp啊，要現世中的腐女們怎麼想？

　　「得有人看得上他，他也得生得出來兒子才行。」白小七化身「毒舌」，在旁邊咕噥了句。

　　沒人理他，閻君只點頭道，「你說得對，鏡子上裂了條縫隙，不過這縫隙可是大得很，相當於讓真實的三界和虛幻的第四界之間有了通道，讓有靈的生物可以隨意穿梭。原本身在三界的傢伙們過去，心思不正的就能為禍。同樣，第四界中擁有了自我意識的東西們若鑽到三界來，只怕也不安分。搞不好，沾了滿身的殺戮血腥，費了原本的真身，只餘自己做正根。」

　　「那不是天下大亂了嗎？」明知道結果已經被控制，辛火火仍然忍不住緊張。

　　「是啊，天下大亂。」閻君似疲倦的感嘆了聲。

　　他年紀一把，不僅是外形，實際年齡也是如此，此時語氣又蒼涼，令向來喜歡接近老人的辛火火心裡一軟，心裡琢磨著怎麼才能讓他休息休息，哪怕只一天也好呀。讓他能像普通老人那樣享受生活，溜溜灣、下下棋，哪怕到廣場上去尬舞也好，盡管他絕對不普通，也不能普通。

　　「若不修補，三界和第四界的邊境如此之廣闊，別說我們人手不夠，就算當年還有天兵天將，魔兵魔將，加再上鬼兵鬼將，也無法嚴守。」玄流拿出戰場上為將的本事，頭頭是道地分析著。

　　「你說得不錯。」閻君點頭道，「所以，裂隙若不盡快修補好，現在可能只是滲漏，將來說不定會變成細流。最可怕是變成洪水，最終沖垮整個『堤壩』！千里之堤，毀餘蟻穴，就是這個道理。蟻穴雖小，卻是禍患無窮。」

　　「可是，剛才小七說，咱們只是讓裂隙保持原狀，倒是滅世者拼命要把它補起來，究竟是什麼情況？」辛火火問到關鍵。

　　「那是因為凡事都有兩面，有好就有好，沒有任何東西是只有壞處，或者只有好處的。」閻君道，「裂隙雖然會造成有『偷渡者』制造混亂，但它也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什麼？」連一向穩重的玄流也有點急切。

　　「滅世者一直試圖模糊第四界與三界的界限，為將來取爾代之做準備。久而久之，別說普通的人類，恐怕神仙妖魔與難分辨兩處世界的真偽。但，有了裂隙就不同了。那就像個標誌，只要不糊塗，所有人都能憑此分辨出鏡中和鏡外是兩處不同的模樣。火兒，這樣你再去第四界，甚至連參照物也不需要了。」

　　「所以，裂隙要留著。至於『偷渡者』，會想別的方法解決？」辛火火反問。

　　閻君點頭，「我們開始也有在意這一點，曾經試圖修補。然而，當我們看到滅世者派了大批人手來『幫我們』做這件事，我也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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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 保護她

　　「有人暗中對付滅世者？」辛火火敏銳的意識到這一點。

　　「對，是你爹做的。」閻君突然無預兆的，直到近似簡單粗暴地拋出這句差點把人震翻的話。

　　爹？！納尼？！WHAT?!

　　辛火火開始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停頓了數秒後終於明白了，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沒錯，她怨恨過父親。但是，當心靈被身邊這票非人類溫暖之後，心底的憤懣被平復了，胸懷開放，就開始想要找到父親。至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父親沒死，還跑到第四界，幹了一件大事情。

　　不對不對。他確實去了第四界不假，但是生是死還不好說……

　　「您確定？」連著深吸了幾口氣，辛火火強行鎮定下來，問。

　　閻君沒說話，卻重重點了點頭。

　　「他……活著嗎？」問這句時，聲音都控制不住的抖了。

　　能把第四界的大鏡子上弄出一條裂隙來，而且驚動了地府冥界和滅世者，這動靜不可謂不大。若是普通人，甚至普通鬼，只怕難以做到。

　　「你放心，他還是人類。」閻君的前半句話，讓辛火火大鬆了一口氣。

　　但後半句，卻又讓她心裡湧上了不知名的滋味，「不過，他似乎很有修行的天分，就像林培丫頭那樣，假以時日，必定有成。可惜他為了某些目的，不知用什麼辦法強行提升了功力，到現在狀態很不穩定。」

　　「這是……什麼意思？」辛火火的心情像過山車那樣忽上忽下，感覺都有點要隨不住了，心臟一會兒緊縮，一會兒停頓，一會兒又狂跳。

　　「意思是……」閻君斟酌著字句，「不能以常理論之，亦正亦邪。不，應該是分不出正邪了，只為他心中的執念行動，甚至活著。」

　　看了看辛火火，見她小臉慘白，神情茫然懵懂，心中雖有不忍，卻不得不進一步解釋，「據我推測，他一定是身負使命，但雙方實力相差懸殊，迫得他用了禁忌之法，這樣才足以抗衡。現在，他雖以人類肉身進階得到邊緣，卻一線魔一線仙，甚至可能毀於一旦。」

　　「他是為了要對付滅世者嗎？」強行壓抑翻騰的內心，辛火火再問。

　　「這個，幾乎可以肯定。」閻君的神色又鄭重了些，「若非如此，他不會執著的要弄出個裂隙來。而我們之所以不用顧忌太多，只要保證裂隙存在，不要再擴大就可以了，並不是因為不在意不屬於三界的東西闖過來，為禍四方。真若出現那樣的情況，我們也沒有更好的應對辦法。」

　　閻君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那是因為你爹辛者凡，在制造裂隙的過程之中，把碎裂的邊緣處磨出無數細小如齏粉般的晶體。只要有什麼東西試圖從第四界逃竄到三界，神魂處必不可少會沾上這些神奇的粉末。別看這些粉末在第四界不顯，以我的法眼也看不出來，但只要離開第四界，身上就像人界科技的那什麼來著……」閻君一時想不起來。

　　「GPS自動導航定位。」白小七提示。

　　「對，就是那個！」閻君輕拍手掌，「因為有了這些標識，我們就不怕有東西亂跑了。逃過來一個，我們抓一個。他們根本無所遁形，抓捕難度比逮個在冊的遊魂還低。再相比裂隙存在的好處，這實在算不得漏洞，我們當然要保證裂隙繼續存在。但對於滅世者來說，相當於把他的老巢置于光天化日之下，他又怎麼能容忍？必須出動大隊人馬要把鏡子補好。」

　　辛火火知道，結果是地府冥界大獲全勝的。而滅世者的試圖隱藏的真相暴露了出來，只怕也不會再費心掩藏，應該會有進一步動作了吧？

　　會不會狗急跳牆，鋌而走險？

　　「我爸現在怎麼樣？他有沒有被滅世者抓到？」心，不由得就焦慮了起來。

　　父女連心，不管曾經如何恨，如何怨，聽到他危險，辛火火仍然很擔憂。

　　「他不見了。」黑小八插話道，「上次我和老七感覺到他的時候也是，一眨眼就失去他的蹤跡。似乎，他習慣了躲避什麼，所以練就了相當於隱形的本事。」

　　聽到這話，辛火火的心上就像扎了很多針似的，彌散性的疼痛，連續不斷。

　　父親是為了保護她，所以從一開始就東躲西藏。雖然並不十分清楚他真正的目的，但她卻知道，父親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腳踩在走火入魔的危險邊緣，必定是為了對付滅世者，說到底，還是在保護她。

　　「有句說得爛大街的話，但十分有道理︰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白小七安慰道，「我們都得不到你父親的消息，他就一定還安全。」

　　「他弄出了巨大裂隙，就是滅世者的敵人。相反，就是我們的盟友。」玄流沒那麼動感情，所以理智分析。

　　「也許他都不認識我了……」說著，辛火火再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唉唉，別哭啊，我們告訴你這些，就是表明一定會幫你找到他的。然後就把他帶回來，哪怕他現在六親不認，顯然神智正在喪失，啊呸……」白小七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黑小八怒其不爭地瞪了他這位越幫越忙的搭檔兄弟一眼。

　　然而他正想再要說些什麼，辛火火忽然從蒲團上跳起來，兩步爬到閻君的膝蓋邊，「老爺子我求你，如果他，我爸，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做了什麼壞事，你一定要原諒他。如果造成什麼後果，我來承擔。你不要懲罰他，罰我，您罰我就行了，我願意的……」說到後來，聲音都哽住了。

　　她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歸。她也知道天地嚴酷，律法無情。前段時間，小七小八存了好心善念，差點犧牲自己，只做錯那麼一點點事都要倒楣。所以，若她爸真的做了什麼不容於世的事怎麼辦？顯然，他現在在和滅世者死磕。

　　那是多麼極端的情況啊？他處於絕對劣勢，自己又狐身一人，做事會不顧一切的！一個人若瘋狂執著起來是什麼樣子，她是見過的。那真是毀天毀地，傷害一切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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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 狗狼不是這個吃法

　　「我們快點找到他，他就會沒事了。」忽然，一個聲音從後方響起。

　　所有人都轉過頭。

　　北冥淵的身影就漫漫浮現，就像霧氣散了，漸漸露出山峰那樣。

　　「魔尊的功力又精進了。」閻君嘆了聲，「你進我地府冥界，出現在我的閻王殿，我們全體居然沒有感應。」

　　玄流就很得意，心道︰我主上還是用的人類肉身，限制多多呢。否則就算掀了這地府，又如何呢？若非他的強大，為什麼老君吩咐他來拯救滅世之劫？

　　北冥淵卻笑容極淡的道，「那是因為閻君允我修了那條路的緣故，自然不敢再有驚動。」再者，閻王殿外停著輛現代的車子。一片漆黑中，那刺目的紅是如此的顯眼，他想找錯位置也不成啊。

　　語畢，就看向辛火火，目光登時就溫柔了。

　　他就知道閻君叫黑白無常帶話，讓火兒來此地，必是為了辛者凡。所以，即使放她自己過來，他仍然是不放心的，所以猶豫良久還是跟了過來。他已經潛伏了有一會兒，若非看到火兒露出那麼悲傷的神情，讓他心痛不已，他甚至不會出來，讓她自己解決這件事情。可能，那樣她會比較自在些。

　　但現在，情況不同。

　　而辛火火之前還很堅強，力圖保持鎮定，當北冥淵一出現，她就再也不願意偽裝，哽咽已經變成淚流滿面，身子更是抖成一團，看起來好不可憐。

　　北冥淵本是個矜持的人，但此時也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向辛火火溫柔地伸出了手，「過來，到我這兒來。」

　　把手放進北冥淵的掌心，只覺得那溫暖從皮膚一直熨帖到心底，辛火火哭得更兇，卻再也沒有惶恐無助。感覺他力道柔和地把她牽過去，當她依在那具寬闊堅實的懷抱中，她立即抓住他的衣服，連心也定了下來。

　　一邊的黑小八看到，只覺得眼楮刺痛，心也刺痛。

　　原來，他輸個徹底是因為這個。他從沒有給過她安全感，沒有給過她如此的保護。這姑娘偽裝堅強已久，其實她要的只是柔軟。

　　白小七看到兄弟如此，立即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但不知怎麼，感覺胸口那裡有點跳，意識到是他溫養在心尖上的小女鬼在作怪，不禁氣得拍了兩下。

　　不好好修行，怎麼那麼愛八卦呢？又愛多管閒事！遇到這麼個徒弟，還是強行賴上他認的，他也是醉醉的。

　　而他鬧出的動靜有點大，很快就接收到閻君的瞪視，立即做舉手投降狀，「好吧好吧，我滾出去好了吧？反正所有的事我都經過，不需要再聽了。有什麼，老爺子您直接下命令就行。」說著，拉了黑小八就走。

　　當然要帶著兄弟啊。明明知道他對火兒曾經的心，現在看人家如此恩愛，吃狗狼也沒有這個吃法的，噎死人啊。所以說，喜歡姑娘有什麼好？做人最主要就是開心，做神最主要就是浪……

　　正想著，胸口那兒又鬧騰。氣死他了，改天把林培臭丫頭拉出來修理一頓。

　　白小七心裡亂糟糟的往外走，屋裡這邊北冥淵也給了玄流一個眼神。

　　玄流相對乖巧多了，默不吭聲的走出門。也不去別處，就鑽上車裡窩著。

　　「你手下調教得好。」閻君看辛火火傷心，故意轉了話題。

　　北冥淵無奈搖頭，「總會有一兩個聒噪的，我身邊那個是沒派過來。再者黑無常也是很穩的性子，是您的得力助手啊。」

　　「那是。」閻君就哈哈笑，「不過我們當主上的也是賤骨頭，煩著那些惹事生非的傢伙，可又覺得他們缺不了。真遇險了，心裡頂頂著急。」

　　北冥淵想想也是，就點了頭。

　　辛火火雖然心焦自己的爸爸，但被兩位鬼魔界面的大佬感染，倒是平靜了些。

　　北冥淵擁著她，自然敏銳的感覺到她的變化。知道她不再激動，就不著痕跡的拉回話題道，「閻君，當時裂隙出現，您帶人去第四界修補，叫我配合在三界的邊緣搜尋，恐怕有什麼東西鑽過來。我的人倒是發現了不少，但他們身上都掛著閃亮的晶體，抓住他們並沒有花費什麼精力。我就覺得有蹊蹺，倒沒想到有這樣的淵源和曲折。既然如此，請您詳細說說，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閻君知道北冥淵並不是為了哄著自己心上人，才問這些問題。相反，必定是有深意的。當下也不猶豫，就把日前所發生的事，無論巨細都說了一遍。沒想到這件事這麼一波三折，直說了兩個小時，足足一個時辰才結束。

　　北冥淵聽得很認真，始終沒有打斷。

　　辛火火擔心父親，注意力難以集中，卻也聽到了她想聽到的細節。比如父親穿成什麼樣，對外界是什麼反應。甚至，當閻君帶人出現時還試圖阻攔，雙方差點打起來。等滅世者出現，他「詭異笑著」，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就像化於風中。

　　越聽，她越緊張。總覺得，父親不像個人了。盡管閻君保證父親現在絕對是在人類的狀態，只是精神不那麼穩定。

　　而當閻君說完，她還沒有開口，就聽北冥淵道，「這事是個危機，卻也是個契機。正所謂不破不立，若非辛者凡來這麼一出。咳，辛先生出手……」突然想起，那個閻君口中的「莫名其妙」的人類有可能是自己的岳父，連忙改稱呼。

　　伯伯等人類尊稱叫不出來，只能叫先生。來這麼一齣，也變成了出手。

　　閻君見未來的魔尊為了個人類的小姑娘小心翼翼成這個樣子，乾脆忽視北冥淵尷尬的臉色，就算沒笑出聲，臉上的笑紋卻控制不住。

　　真是……為老不尊啊。

　　可在閻君心裡，其實也小小有點不適應啊。在他老人家面前，一男一女手拉手，肩並肩，他們咋不上天呢？

　　「怎麼樣呢？」辛火火卻仰起頭，急於知道他後面的說法。

　　「你父親鬧出這樣的大動靜，相當於揭開了我們和敵人前面一層脆弱的『和平』屏障，讓大家都沒有時間細致準備了。現在只怕大戰一觸即發，相信滅世者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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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 木人兵有救

　　要打仗了？

　　辛火火有一瞬間的迷惑，畢竟她生於現代，對戰爭的感覺全來自於影視作品還有書籍。身為女性，她還不愛看那個。

　　但，真的要打仗了嗎？雖然這樣的戰爭不同於人類的戰爭，但殘酷性是一樣甚至更超過的吧？而她不能置身事外。因為這場戰爭中不僅人她的朋友，她的親人，還有她所摯愛的男人，她怎麼能袖手旁觀？

　　「水終於渾了。」閻君感嘆道，「卻沒想到攪渾水的人是我們絕料不到的。但是，這樣也好。大家不用再繃著，輸與贏，成與敗，生與死，倒不如來個了斷。」

　　都是修行界的高等人士，自然看得淡，想得開。人類無知無覺，可能真到了滅亡的一刻才知道恐懼。然而恐懼會很短，也算是上天的仁慈。

　　「雙方對上，滅世者就沒心情盯著辛先生。」北冥淵摸摸辛火火的頭髮，溫言道，「我把葉靈給你，讓她幫你找父親。戰爭若起，她沒有攻擊能力，對我來說並無多大的用處。可她防禦的本事大得很，能保護你，更加有尋找和隱蔽的才能，也能幫你找到父親。」顯然，早就起好對策。

　　「葉靈身體恢復了嗎？」辛火火幾乎和閻君同時問道，也同樣驚奇。

　　北冥淵點了點頭。

　　「魔功果然不同凡響。」閻君就讚嘆，是誇在北冥淵的助力下，原本情況很嚴重的傷員如此快的恢復了。

　　但辛火火此時卻有些別扭和尷尬的感覺，羞愧於自己的小心思。

　　私底下，可能出於女性的直覺，也可能是她胡思亂想，總之對葉靈是很戒備的。或者因為人家太漂亮，太有靈性，襯得她又土又慫的緣故。

　　若最終由葉靈幫她找到了父親，並且葉靈還要像護衛那樣保護她，那讓她情何以堪。然而她又不能拒絕，因為事關父親。因為大戰一觸即發，她幫不了忙就算了，絕對不能再分散人力為她效命。

　　只聽閻君又道，「魔尊打算如何與滅世者對壘？」

　　「先探虛實。」北冥淵很鎮定，盡管面臨的是一場勝負難料的戰爭，而且賭注是三界的生死劫，卻仍然是從容不迫的樣子，「之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說得簡單，閻君卻不會覺得托大。畢竟六天魔王鼎盛之時，魔軍曾縱橫三界，若非蕩魔天尊下世，絕無對手。

　　而在那一戰後，北冥淵雖然受老君之命留守三界中，潛伏人界內，但為了防止滅世者注意，對外仍是桀驁不馴的魔頭樣子，為各界正義之士所不容。所以這麼多年來，圍剿、明攻暗陷，令他不得不率兵隱藏在無際鬼域，不斷迎接大小戰事，應對無所不用其極的陰謀詭計……

　　這一切，直到他名聲顯揚，沒有人敢去惹他才停止。就連他們地府冥界，也保持與他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並不想與他對上。

　　可以說，北冥淵是每日在戰鬥中睡去，又要戰鬥中醒來，戰爭與他而言已經像吃飯喝水一樣融入血脈，並不用再去研究，成為了他的本能。

　　所以，他這一支魔道中人才被稱為戰魔。

　　難得他甘願背著誤解與罵名，心念堅定隱忍，連解釋都不屑。

　　這種人，如此驕傲和勇武，即使是劣勢，又怎麼會輸？

　　突然，閻君心裡就有底了，微笑著點頭道，「關於滅世者的底細這，我地府倒是做出了一點點貢獻。這回和他交手，倒真探了探他的底。」

　　「他很狡猾。」北冥淵閉了閉眼楮，回想道，「上次與我的山巔之戰，只不過用了一隻觸角化為鬼藤而已。而且其人氣弱，必會留後手的，我們要提防。」

　　「狹路相逢勇者勝，他雖實力強大，卻還沒對上就呈了敗相。」閻君冷靜分析道，「只要提防他狗急跳牆就好了。至於說他的底細，魔尊放心，老夫不會如此草率，只跟他打一場就下判斷。不瞞你說，在與他交手的時候，呵呵，我偷偷做了點手段，現在他那裡有我的耳報神了。」

　　「要小心。」北冥淵皺了皺好看的眉。

　　「滅世者雖然多疑，之前還傷了你手下的那個葉姑娘，但我的人是個貪生怕死的料，偏又耳朵尖，眼楮靈，逃得快。不敢說完全沒危險，至少能囫圇個的給我回來。」閻君有點小小得意。

　　他的描述，令辛火火有熟悉感，卻一時沒想起那是誰。

　　「那就好。」北冥淵點頭，「然而我還要與閻君老爺子借點東西。」

　　「是什麼？你盡管說。只要我做得到，無不應允。」閻君拈著鬍子，「就算你把我最疼的黑白小子借走，老夫也不猶豫。」

　　北冥淵怔了怔，無論思想還是語言都有點卡殼。

　　什麼情況，怎麼說著說著跑到黑白無常身上了？想著，偷瞄了下還在那認真聽大家談話，卻毫無意識的某凡女。

　　閻君暗樂。

　　就知道你不敢要！怕你小媳婦兒跟我兩個手下嘻嘻哈哈的交情好呢。唉，別管是天神還是魔尊，就算歷過情劫，得成正道，但只要萬物有靈，就必有情。

　　愛惜一花一木不是情嗎？所謂胸情大愛，不是愛嗎？

　　閻君想著，笑得像一隻老狐狸。雖說是緊要關頭，但只要不是面對大事大非的事，他老人家還是很幽默的，愛開玩笑呢。

　　果然，北冥淵深吸了一口氣道，「多謝閻君美意，您的得力手下，還是留在您身邊吧。我所借，是冥界的地陰之氣。」

　　閻君一愣，立即正了心神，「何用？」

　　「老爺子可還記得朱傲？」北冥淵挑了挑長眉，「可知道當年我為何捉而不殺，把她困在我的山腹之下，地穴之中？」

　　「她濫殺無辜，屠害生靈無數，身負極陰之力，你用她養木兵……」說到這的時候，閻君一拍腦門，有點驚，有點喜，「你的木人兵有救？」

　　北冥淵點點頭，「他們生於地下，長於泥土，靠的是陰力滋養。雖然他們意外被毀，但我保住了他們的靈根，只要繼上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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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 界門

　　辛火火聽得眼楮一亮。

　　卻又聽北冥淵繼續道，「實話跟您說，有冥界的地陰之氣為食，誰會稀罕朱傲？那相當於純氧和渾濁的臭氣之對比。不過當初我和老爺子沒交情，也沒那麼狂妄，覺得可以強行向地府來借，只好退而求其次。」

　　「嗯，這話我愛聽。」閻君哈哈笑，「大家一提『陰』字，就以為不好，處處以『陽』為尊。豈不知陰陽既然同樣存在，還互補互生，就是缺一不可的，沒有好壞之分。但陰氣也分正途與偏門，也分上下高低的。你當初借的朱傲的鬼陰之氣，怪道火兒丫頭和我那兩個不成器的手下誤以為髒東西，非要給你毀了。他們只是沒見識，眼光太差，看表皮不看瓤子，以為可怕的，覺得的慌就是邪惡的，想要邪不勝正來著。」

　　真恨閻王殿沒有地縫，因為辛火火想鑽進去。這老爺子是故意的吧，哪壺不開提哪壺！

　　「凡事都要應劫，那是注定的劫數。」北冥淵平靜的道，「我也曾憤懣，可是回過頭想想，不破不立，若無當時的被毀，他們哪得這樣的造化能接受地陰之氣的滋養？這樣養出來的東西，造化再深些，將來成妖成魔也說不定。」

　　辛火火一想也是，以前木人兵可能只算是武器類。但現在，聽起來似乎像是有靈的戰士，能被主人重視了。

　　是禍是福，果然從一開始是說不清楚的。關鍵是，這麼想想，她舒服很多。

　　「地陰之氣，像是天庭的靈氣，若非是你開口，那真不能借。」閻君說得很認真，「不過它聚在風蕩山，『氣』這種東西又不是實物，無法取走，木人兵數量巨大，更無法搬過來，請問魔尊要如何借法？」

　　「我就是要把木人兵搬來啊。」北冥淵笑了笑。

　　「你不是要搬山吧？」閻君驚訝，「我知道魔尊有此能力，但一來你的人類肉身是否承受得住這樣運轉魔氣？二來，這樣程度的移山倒海，人界幾千年沒有過了，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人界若亂，氣場必亂，對我們沒好處，卻是成全了滅世者！」

　　「我不會搬山的。」北冥淵搖頭，「就算咱們和滅世者已經對峙在表面，但他的底，咱們要探，咱們的底，可不能讓他知道的。關於借取地陰之氣，我自有辦法。火兒，你可還記得之前我收了五個五行極致的惡鬼嗎？」說到後半句，他略轉過身，問道。

　　他身材高大，肩膀腿長，胸膛寬闊，於是這樣的動作讓他的身姿看起來特別舒展。閻君的書房裡光線又是昏暗難明的，映得他臉上的笑容若有若無。但哪怕是在陰暗中，他的眼楮也那麼明亮堅毅，看著，就令人覺得安定。

　　「五幽嘛。」辛火火當然記得，扳著手指頭數，「金幽，就是那個有錢卻害人的馬凱，還害的都是身邊人。他最兇最狡詐，當時小八的實力不足十分之一，還差點被他陰了。木幽是陶俑人偶降頭，壞人姻緣的。水幽叫史君君，小紅的前主人，陰險系小白花。火幽呂東是那個變態，得不到的姑娘就燒死人家。土幽年紀很大，功力最淳厚，正是皇陵中的陪葬王妃。就這幾個，我說得對吧？」

　　「火兒聰明。」北冥淵溫柔一笑。

　　因為知道尋找父親有了眉目，辛火火終於放鬆了情緒。此時對著那個迷死人的笑容，她的回應是丟了個清澈的眼波過去。

　　情人之間就是這樣，自以為那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點小小的肢體觸踫和目光交流沒人會注意，是兩個人的秘密。其實，簡直不要太明顯好嗎？

　　所以閻君就咳了咳，強行拉回話題，「我倒不知道，魔尊收了五個兇惡的厲鬼在身邊。照理，這是我地府之責，不管怎麼說，魔尊都越俎代庖了。」

　　「以前是我錯，不過現在即成盟友，老爺子別計較了吧？」

　　北冥淵難得會說句軟話的，所以閻君感覺倍有面子，很快高興起來，一揮手道，「對，咱們揭過這篇，你接著說，到底要怎樣？火丫頭，不要打斷。」

　　辛火火委屈死了，她明明沒打斷，而是回答問題好嗎？

　　「我魔宗有一個秘法，利用這種生而為人，天生五行極端，又行了天地所不容之惡事，最後死狀慘烈的鬼魂，以秘法煉之，最終會化為五行魂釘。」北冥淵解釋道，「然後，仍然是用我魔宗的不傳之秘，召喚出界門，以此釘固定之。瞬間，可移十萬雄兵。」

　　語畢，空氣突然靜默了下來。

　　好半響，閻君讚嘆，「厲害啊厲害！怪不得老君選了你做救世之人，當年你雖然還年輕，道行也尚淺，卻潛力巨大，是顆值得打磨的寶玉啊。」

　　這是誇獎，被閻君誇獎更有面子。

　　但北冥淵向來清冷慣了，此時辛火火覺得他似乎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插口道，「那我們趕快行動吧，事不宜遲，說不定滅世者也在忙活著做準備。」

　　「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那一位大能向來謹慎小心。我猜他的手下不止是當日出現在裂隙口的那麼多，一定另有乾坤，我的人正在暗訪。」閻君再度胸有成竹，「若論準備，他可能比誰都早，但只有露底的時刻，才是要動手呢。」

　　想了想，又問，「界門是只能打開一次，還是不限次數？」

　　「法術是可以反復使用的，可惜五行魂釘畢竟是尋常人類演化，縱有無法消磨的戾氣，終究不是修行過的。重要的是，我煉化他們的時日還短，估計頂多只能承受三次開啟。」北冥淵審慎的道。

　　「三次……」閻君立即皺起眉頭，「只有三次啊，運送木人兵一次，另兩次你有開啟的準備嗎？」

　　「我有一方魔域，是當年老君賜與的封閉之地，與三界相連，卻絕不會互相干擾。」既已結盟，就坦誠相待，於是北冥淵也不管閻君目瞪口呆，繼續道，「木人兵復活後，我就會叫人帶他們回魔域。界門，並非是為打開另處界面，而是為了方便瞬間移送大隊人馬。好鋼用在刀刃上，第二次開啟，我會把潛藏在魔域的魔兵和新煉成的木人兵，以及我為這場滅世與救世之戰所有準備，一次性地放出來，就放在與滅世者對決的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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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天道不負人

　　突然間，連辛火火也心情激蕩，甚至澎湃起來。

　　難道人類真是好鬥的物種，就連她這種絕對的和平愛好者，想象到魔軍和木人兵萬馬奔騰，衝出界門的場景，也跟著熱血沸騰了呢？

　　也許因為，那是北冥淵，那是他的人馬。如果是滅世者的，她大概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再看閻君，眼楮也亮了起來，「你這樣說，我的把握似乎又大了幾成。魔尊放心吧，我地府有陰兵鬼將也會配合你的。」

　　「不是交出指揮權嗎？」辛火火情不自禁的衝口而出。

　　閻君瞪了她一眼，「小丫頭沒見識，心裡只顧著你的心上人，又念著自個兒的親爹，說出這種偏心眼兒的話。地府的兵誒，我們冥界的安全保障，能隨便交出去嗎？能無私配合，已經是我老人家深明大義了。」

　　「您本來就想說這句話吧？我給了您台階，您不應該給我點好處嗎？」辛火火回嘴道。至於好處什麼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若在一年之前，誰對她說她會和閻王爺面對面說話，還沒大沒小的，丁點兒也不害怕，她一定會覺得對方瘋了，連自己也會瘋的。

　　所以說努力活著吧，世間真是什麼事都會發生的。

　　「那麼愉快的會談結束，大家各自做準備吧？」閻君站起來。

　　因為房間裡只有這一個座位，別人不是傻兮兮的立在一邊，就是二兮兮地蹲在地上，所以這舉動明顯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北冥淵看了辛火火一眼，正要向外走，閻君卻又找茬似的又盯上辛火火的手腕，「哎喲，我可憐的陰陽繩。我知道魔尊給了你這丫頭好東西，但我這陰陽繩是先天元氣所化啊，你好歹修煉一下吧，別把它當裝飾品呀。」

　　「我以為這就是個報警的……」

　　「報警的？」閻君氣呼呼，「怪不得人家都說臭牌手氣壯，越是打得爛，就越會抓到好牌。你這丫頭，手裡捏著逆天好牌，如果再給我輸，我老爺子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水火印、魔氣、陰陽繩，身上帶著神、魔、鬼三道的寶貝，卻沒一個經過你的修煉融合，說出去像話嗎？」說著，走近了，連拍了辛火火的腦門一下，隨後搖搖頭，一幅「孺子不可教」的遺憾神情，率先走了。

　　辛火火愣了愣，「他老人家什麼意思？」她疑惑的問北冥淵，「我若穿越到西遊記裡，就會明白，這是菩提老祖叫孫悟空半夜三更到後門去，師傅要教絕招大招了。可閻君拍了我腦門一下，是讓我一更天到前門……」

　　「回去後，脫掉衣服，我引導你內觀之術。若要你修行到能自動且隨意的內觀自身，那真是猴年馬月了。」北冥淵壓低了聲音，也對辛火火的資質表現出無奈的樣子，「然後你會發現閻君在你的識海裡留下了一道法旨，卻不是命令你做事，而是凡人難求，不，仙人也難求的修煉秘籍。」

　　「練這條繩？」辛火火不自禁的摸索手腕。

　　「是啊。至於說我的魔氣，你倒不需要修煉的，我有秘法，能讓它與你融合得更加徹底，就像水火印與我融合的程序那樣，極相似的。」這丫頭應該不懂什麼是雙修吧？那個，他真是很樂意好好教她。

　　「融合？」某個即將掉入大灰狼口中的小白兔還在那納悶。

　　「別小看這段陰陽繩，雖然分了三股，卻是極純的元氣。黑白無常得到的是陰陽二氣，你這股來自人間的混沌氣，正適合凡人。」北冥淵趕緊正了神色，拉著辛火火向外走去，「難怪閻君說你，以我在人界這麼久的經驗來看，你還真是運數最好的人之一。特別是，得到寶貝的運數。」

　　「那是遇到你們之後，之前我那麼倒楣……」辛火火咕噥。

　　他的意思是︰她這個人雖然沒有天賦，但架不住法寶偏向她身上砸吧？哼！

　　「不排除絕對好運和歹運的人，比如人類歷史上某些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還禍國殃民，最後卻長壽卻善終的傢伙。但一般情況下，人都有走順字和背字的時候，只因為個人品行和祖宗德行而有所區別。我的意思是，你的背字早年都走完了。而你祖先這麼多年背負著水火印的秘密，甘當神印宿主，一定經過很多磨難和災禍。這一切積累到你的時候，自然會有豐厚回報。雖然我修的是魔，卻也相信天道不負人，報償不過是早晚問題。」

　　「我很自私的，所以很高興我們辛家得到報償這麼晚。」

　　「因為輪到你身上？」

　　「因為好運這時候出現，能讓我遇見你。」

　　聽辛火火這麼說，北冥淵陡然停下了腳上。

　　此時，他們正站在閻王殿外面的台階最頂層，四周陰風慘慘，黑暗無邊，半個鬼影也無。身後，巨大的殿宇巍峨而威嚴，象征著絕對的公正。

　　兩人就這樣四目交投。

　　北冥淵的眼楮裡先是閃過意外，而後是感動，最後變成濃得化不開也說不清的情緒。氣氛頓時就曖昧起來，若非都還有點自控力，差點在這樣的環境中吻上。

　　「你剛說教我內觀之術？」辛火火趕緊岔開話題，因為目光還膠著著，聲音聽起來柔柔的像撒嬌。

　　所以她明白了，女人在某些方面真的不需要學。只要面對的是你愛的人，自然就生出這種嫵媚來。

　　「是引導。」北冥淵糾正著，但他的聲音也情不自禁的暗啞，「就像直接帶你突破，否則你自己修行，不是短時間內可以達到的。」

　　「就像虛竹被灌頂，然後突然就成了武林高手？」

　　「你還是少看點武俠小說吧。」北冥淵啼笑皆非，終於回過神。

　　「我只是不明白……」辛火火拉住下了一階台階的北冥淵，因為她還站在最高層，兩人的身高差距終於不那麼明顯，終於可以平視了，「引導就引導，可你剛說要脫掉衣服是怎麼回事？」

　　當她沒聽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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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 悶騷這種事

　　「電視裡，但凡男女練功啊，療傷啊，不都得脫衣服嗎？」北冥淵一本正經的撩騷，「說實話，我很期待。」說著，眼楮還在辛火火身上溜了一圈。極快的。

　　「你也少看點無聊電視劇吧。」辛火火臉漲紅了，「不要學白小七，天天抱著本子看美劇！」天哪，在閻王殿面前調情，總歸是不好的吧？

　　北冥淵就伸臂，卡住辛火火的腰，也不說話，直接把她拎下了十幾級台階。

　　趕緊的，回家！

　　小紅就停在閻王殿外的不遠處，但當兩人十指相扣走到車邊，卻見到一大一小站在那兒說話，情形詭異。

　　小的那個是玄流的，敦實害羞的小鐵塔一座。大的那個身材高挑，媚眼如絲，正是與辛火火多日不見的向小雪！

　　辛火火一激動，差點衝過去。

　　畢竟向小雪是她第一個閨蜜，兩人共同經歷過很多快樂或者糟心的事情，一起闖過魔窟，也一起下過地獄。前些日子沒來得及道別就分開，各自去拯救對各自最重要的事去了。這是間隔這麼久後再度相見，叫她怎麼能不激動呢？所以，一時沒有多想。

　　幸好半途中被一雙大手撈了回來，北冥淵還對她微微搖了搖頭。

　　辛火火這才意識到現在不是時候，而且眼前的情況有些詭異，她和北冥淵這麼大的人同時出來，向小雪和玄流竟然都沒有發覺。

　　他們互相望著，一個仰頭，一個低頭，似乎在說著什麼。仰頭的那個臉兒紅紅的，並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可是低頭的那個，卻好像做了什麼重大的錯事似的，就差把愧疚、內疚那就四個字明晃晃寫在腦門兒上了。

　　「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既然我主上大人可以原諒辛火火，我和你之間也沒有那麼大的誤會。再說當時是我自己上當的，與你並無多大的關係。你雖然有些意圖，但我不上當也沒有辦法啊。說到底，是我自己不好。」玄流羞澀的說，「以後我們是友非敵，大家……大家好好相處吧。」

　　辛火火恨不得上去掐死這個外表忠厚的大黑塔，不對，現在是滑頭的小黑塔。你原諒小雪是你自己的事情啊，為什麼又說到她的頭上？這簡直就是反復不斷地提醒她，她曾經多麼對不起北冥淵，犯過多麼愚蠢的錯誤！

　　不過她正在咬牙切齒，耳邊就一熱，「沒關係，我也不介意的，只要你補償本座就好了。」北冥淵輕悄悄的說著，嘴唇有意無意地蹭過辛火火的耳廓。

　　拜託啊，未來的魔尊大人，這還在地府，還在閻王殿前，就算您法力高強，可以屏蔽聲音，可動作還是是會被人看見的呀！聽說過悶騷這種事情，也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倒是真的第一次見到夠得上這兩個字的人，而且極端的如此厲害的。

　　而且，也是第一次聽到他自稱「本座」，真的有點稀奇的感覺，突然間他就像個邪派的高手了。

　　「沒聽玄流說嗎？當初的事不能怪我們的。雖然我和小雪是用了點陰謀詭計，但是畢竟你和玄流是自動上當的，我們又沒有逼你們。哦？」

　　哼，讓玄流亂講，必須給他上點眼藥。她辛火火雖然只是個凡女，但也有報復心的好不好？

　　「我還以為只有炎惑那傢伙話多。」北冥淵咬著後牙道。

　　他們兩個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可是不遠處的那兩位卻沒有發現。可見他們交談的過程簡直全神貫注。

　　「你怎麼到地府來了？」沉默了片刻，向小雪和玄流同時問對方。

　　這時候辛火火才知道他們兩個是才見面，並沒有說多少話。幸好剛才北冥淵把他攔下來，不然真的阻止了人家的重逢夠有多討厭。再說，她答應過炎惑要撮合小雪和玄流，當然前提是她知道小雪是喜歡玄流的。既然如此，她更應該創造機會，而不是破壞機會呀。於是她拉著北冥淵向後錯了錯，躲在小紅的後面……偷聽。

　　只聽玄流道，「我是奉我主上之命，陪辛火火來地府的，閻君找她有事情。你呢？怎麼會來？」

　　「找你呀。」向小雪倒是直截了當。

　　玄流的小黑臉又紅了些，還有點扭捏的神色流露出來，看起來相當的搞笑。

　　辛火火差點忍不住，最後回過身，把頭埋在北冥淵的胸前，才好歹沒有笑出聲。

　　北冥淵就嘆口氣。

　　論手下他還是輸了呀！你看人家閻君大人，不說別的了，就說黑白無常，一個沉穩，一個跳脫，雖然白無常偶爾犯糊塗，但是有黑無常拉著，看起來無論說話做事都像點樣子。再看看他的手下，一個是天然二貨，另一個本來還好，現在在自己心愛的姑娘面前傻成這個樣子，簡直叫他沒眼看了。

　　「血骨鳥幫我補了陰氣你知道吧？但是若要想修行成妖仙，也是需要時日的。修行中有一項，就是濟世救人，我想還有什麼比參與救世之戰，更能濟世救人的呢？再說了，因為我辜負過你，你成為我的心魔，如果不把心魔去掉，那後果，你懂的……」

　　「你來找我是為了克服心魔？」玄流有些失望。

　　向小雪就蹲下來，一手撐著小紅的車門，向前逼近。

　　玄流一慌張，向後退了兩步，身體就被局限在小小的空間裡了。

　　媽呀，這是壁咚啊！向小雪真做的出來呀！雖然玄流是一個成年人，而且是活了不知幾千幾萬年的成年人，但是現在的樣子只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啊，她怎麼做得出來啊？

　　現在，輪到辛火火沒眼看了。

　　「看著我的眼楮，你覺得我是為了心魔嗎？」向小雪低聲道，「就算是為了破除心魔，難道你不願意嗎？」

　　「願……願意……」

　　「那不就結了嗎？何況我還不是因為那個。」向小雪又要向前湊近了一些。

　　玄流退無可退，只能像個鵪鶉似的縮著脖子。但即便如此，仍然沒躲開向小雪的烈焰紅唇。

　　吧唧一聲，向小雪親在玄流的額頭上，正中央，落下一個紅紅的唇印，就像蓋章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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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 近乎道

　　瞬間石化什麼的，辛火火第一次見識到，因為玄流現在就是這個德行。

　　「他真的好LOW噯，只是親親額頭而已，至於這樣嗎？」辛火火笑得都要長出腹肌了。

　　北冥淵捂住眼楮。

　　那邊玄流還是一個縮脖子的鵪鶉狀態，包括眼珠子在內，全身上下一動也不動，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見過純潔的處男，但沒見過這麼純潔的！活了不知多少年了，怎麼保持的這樣清純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艷賤貨都不一樣的？

　　「這相當於一個契約。」向小雪直起身子，又伸出縴縴食指，點了點玄流的頭頂，因為鼻音濃厚，顯得說不出的嬌媚，「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心魔，我都定下你了。定下了就不能跑哦，除非我厭倦你。」

　　鵪鶉動了，但，變成了小雞，腦袋像啄米一樣不斷地點呀點。

　　北冥淵才把手放下，但又立即放了回去，繼續蓋上了眼楮，見不得玄流那喜不自勝，好像被皇帝臨幸的最低等宮女那種從心裡笑開了花，臉上卻拼命忍耐的樣子。

　　「這樣才乖，等你辦完火火這邊的事情，我們先約個會。雖然說現在感覺山雨欲來，就要發生大事的樣子，但是見縫插針也很刺激對不對？就像戰爭中的愛情。」向小雪又說，向後站開了些，好像在欣賞眼前這個羞澀的滿臉通紅的「小」男人。

　　辛火火這才注意到，小雪難得的化了個大濃妝，身上卻穿著一套睡衣！沒錯，是睡衣。不過那種貼身柔軟的料子罩在她修長苗條的身上，格外貼合，反而被襯得極其性感。而她本來撫媚的長相，因為這個濃妝反而變得英姿勃勃。

　　兩廂一對比，那真是……要命。怪不得玄流這個千年老處男的表情如此侷促，反應如此古怪。

　　「現在玄流還那麼小，你怎麼下得去嘴呀？」辛火火終於忍不住了，走了出來。

　　「火兒！」向小雪先是驚訝，而後變成驚喜，向辛火火撲過來，一把抱住，「你想死我了！你到底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每天又驚又嚇的。後來聽血骨鳥說你沒事，我這才放點心，你這傢伙沒良心，也不來個消息啊！」

　　「我這不沒事嗎？再說你在血骨鳥的協助下去修行了，我不敢打擾你，我知道那對你有多關鍵。」辛火火反抱向小雪，心中也充滿著重逢的喜悅，「但你這是轉移話題嗎？我在問你，怎麼能對小孩子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

　　「他又不是小孩。」向小雪毫無羞愧之色，說得自然大方，又湊近了辛火火，壓低聲音，「再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他，那大家就相處看看嘍。你和北冥魔尊不也是？」說著用胳膊肘拐了拐辛火火，又擠眉弄眼的。

　　辛火火想到北冥淵就站在後面，盡管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燒盤，但還是覺得臉熱了。

　　「我也看開了，反正這世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就要崩塌，自己快活一天是一天，喜歡就上，管那麼多幹嘛？」向小雪聳聳肩，挽著辛火火的手臂。

　　「你覺得我們贏不了嗎？」辛火火想多了，但立即又反應過來，「哦，你是說勝負難料，所以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近乎道。」向小雪點點頭。

　　「那你去和玄流約會吧，我暫時不需要他。」辛火火的眼波向後瞟了瞟，「我有魔尊，玄流在身邊也是當電燈泡，你盡管領去。可是我要提醒你，他瓤子裡是一個成年人的事，還是一個活了幾千幾萬年的成年人，別人可不知道。你現在帶他出去，就像媽媽帶著兒子，你小心舉動不要太過。」

　　「哎喲，能怎麼超過呀？不過手拉手，吃個飯，看個電影什麼的，你不要想的太污。」說完就恍然大悟似的露出驚訝的表情，「我的天哪，以前你不會這樣的。現在……是不是……你和魔尊已經很污很污了。」

　　「看我口型，歌舞恩，滾！」辛火火摔開向小雪的手。

　　向小雪就笑的嘻嘻哈哈，「看你這反應，果然被我猜對了吧？」

　　她笑得賊賊的，正想打聽細節，偶爾一回頭，才發現北冥淵就站在後面，立即噤若寒蟬，身上那股子自由隨意的勁兒都不見了。

　　辛火火就覺得有點好笑，問她，「你現在見到血骨鳥不會也還是害怕吧？」

　　「那是天性和本能好不好？就像食物鏈的兩端，無法扭轉的。」向小雪拉著辛火火向旁邊閃了兩步，「怪不得人家說無知者無畏，你是個凡女，無法理解北冥淵這尊魔尊對三界的影響力。還有他對非正統的人和神的威脅力有多麼的大。你該知道，無論是妖魔鬼怪對他都是害怕的，我是妖，排名第一的怕。」

　　這麼說，我找了個厲害的藍盆友！

　　辛火火油然而生一種很驕傲的感覺，好像從此以後可以橫行天下了。她從小就生活得謹小慎微，這是第一次有這樣比如︰別人欺負我，你幫我打他，我欺負別人，你也幫我打他，那種得意洋洋的感覺，真是爽啊！

　　「好啦，不說啦，反正凡事你小心，如果有事的話就拜托玄流告訴我一聲。現在有現成的信使，不用白不用。」感覺到身後兩個男人開始不耐煩，辛火火也不再說閨密悄悄話，只在想了想後吐出，四個字「如果……保重……」

　　她本想說如果真的戰事一起，你身為妖鳥，肯定會被編在抗擊大軍中。我希望你注意安全，平安勝利歸來。但終究，這句話只化成了四個字。

　　一切盡在不言。

　　明明是生在和平的現代，卻突然有了一種朝不保夕的感覺，還有人生際遇隨波逐流的無力感。哪怕是魔尊那樣的實力，哪怕是閻君那樣的地位，哪怕是接近成仙邊緣的妖鳥，都不敢說過些日子一定還活在這世上。

　　所以哪有絕對的強者？只有被抵抗的命運！

　　辛火火和向小雪微笑著望了望對方，然後再一次擁抱，在分開時就都高高興興的跟著自己的男人……不對，帶著自己的男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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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 求婚成功

　　相聚總是短暫，甜蜜也是一樣。

　　有了第四界的最新消息，也有了父親的最新消息，辛火火和北冥淵沒有時間再親密，很快就各自忙碌起來。

　　「我會先回一趟魔界。」就要離別，簡直難舍難分，北冥淵溫柔地抱著辛火火安慰，「我需要整合魔兵，準備好隨時可以打開的界門，然後就會來找你。」

　　辛火火把臉埋在北冥淵的胸膛上，努力吸取著他身上的熱力，恨不能就此融化，而後合二為一，再不分離。

　　可是明明又知道做不到，就只能故作輕鬆地說，「做你的大事去，我才不做拖後腿的黃臉婆呢。我要打扮的美美的，等你勝利了，回來娶我。咦，你會娶我的吧？」

　　「你這是求婚嗎？」北冥淵輕笑，輕輕拉開了辛火火一點，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臉。

　　「嗯，是求婚呀。」辛火火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要下跪嗎？還是要戒指或者玫瑰？」

　　「這樣蓋個章就可以了。」北冥淵突然低下頭來吻她，綿密又溫柔。

　　並且在氣息變得越來越熱，唇舌越來越難解難分的時候及時停止。但就算如此，彼此的心靈也能感覺那份纏綿相思意。

　　「這就是說，蓋好章，你就會……會娶我嗎？」辛火火迷迷茫茫的問。

　　「如果能活下來……好。」北冥淵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又異常認真的回答。

　　辛火火有點傻眼。

　　什麼情況？！她不過是隨便說說，撒撒嬌罷了，結果就求婚成功了嗎？這真的讓她有點懵圈，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求婚這種事一般是男的提出，而且還要做非常精心的準備，追求有浪漫獨特的感覺。再說對方是誰？她又是誰？

　　她始終覺得，能夠遇到北冥淵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能夠與他相愛，更是十輩子積來的福氣。炎惑和玄流提起什麼「主上夫人」，她心裡一直甜絲絲，卻覺得那只是玩笑話。說句不怕被傷北冥淵自尊的，結婚什麼的，她真的只是隨口說說，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情況下，有點開玩笑的意思。哪想到他就非常正而鄭重地答應了！

　　這簡直就像天上掉下了一個巨大的餡餅，剛剛好正砸在她頭上，都把她砸暈了。但稍微回過點兒味，心就好像被浸在純度百分之百的蜜罐子裡，甜的連跳動都難以維持了。甜的也化成了蜜，恨不能一口一口的慢慢吃進靈魂裡去，細細品嘗，過千年萬年還要記得這種滋味。

　　「怎麼了？傻了？」她的模樣看在北冥淵眼裡，真是又性感又好笑，俯下頭在她唇上又重重地吻了一下。

　　「你答應了哦？你可答應了哦！」辛火火這才有反應，臉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那我可賺到了，魔尊大人一言九鼎，從來不會食言！我蒙也好，騙也好，終究你是答應了，不能反悔！」她撲過去，跳起來摟著他的脖子，由內而外自然散發著喜悅。

　　她是那麼開心幸福，感染到北冥淵整顆心都柔軟了，恨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抱著她，只覺得經歷的全部艱難困苦，哪怕是犧牲生命也值得的。

　　「我沒錢買戒指，但是你有錢呀，那我們現在就去買。倒不用那種很大的鑽石，情侶對戒就好。當然了，等以後有時間，很多可愛的珠寶我是不介意你買給我的。然後呢？對戒我們先不戴手上，就掛在脖子上，算是我們的秘密約定。」辛火火拉著北冥淵向外走，一臉財迷的樣子，後半句話卻說得酸酸的，「這樣，等我想你的時候就會摸摸，只知道你將是我的，會感覺好很多。」

　　「你還是跟我走吧。」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承諾，總之不忍心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於是就摸摸她的頭，「之前我們說過了，為了防止滅世者找到你以威脅我，我們要時時刻刻在一起。至於找你父親，你等我騰下空來……」

　　「幹嘛？以為我沒有你，真的做不成事嗎？」辛火火打斷北冥淵，還嬌嗔的白了他一眼，「可不要小看我的凡人哦，你還不是愛上了凡人？對吧，你是愛的吧？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

　　「等贏了滅世者。」北冥淵咳了一聲，被辛火火成功岔開話題。

　　盡管是修魔者，還是未來的魔尊，但是他和普通男人也沒有什麼區別，對待說「我愛你」三個字，真的是很別扭的。

　　好吧，其實她也不是特別想聽，反正他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而之所以拒絕幫助，是因為她明白和滅世者的一戰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北冥淵多陪著她一分鐘，就可能少做一點點準備。而那一點點準備，到頭來可能是壓倒巨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滅世者雖然過於謹慎，勇氣欠缺，但實力很強，而且深不可測，真的不能掉以輕心。她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或者恐懼而耽誤了北冥淵的正事，甚至危及到未來大戰中他的生命。

　　她要的是朝朝暮暮嗎？不，她要的是天長地久。

　　但是，既然知道了父親處在危險的邊緣，有可能在第四界被追殺，身為人女，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只眼巴巴的等下去。那麼，就只有分兵兩路了。

　　「你不是把葉靈和血骨鳥都給了我做幫手嗎？再說了，我身上還有你的魔字，只有我欺負人，沒有人欺負我的時候，怕什麼呢？」看到好不容易說服的北冥淵又出現了猶豫和鬆動的態度，辛火火連忙道。

　　「不然我把炎惑和玄流也留給你。」北冥淵仍然有些不放心。

　　「我才不要勒，他們在我身邊，總是搞得我束手束腳。」辛火火拒絕，倒不是真的討厭這兩個人，「你要知道，我是凡女，若能嫁你，很多事就要自己去做，絕不能讓你時刻保護我，那樣我會自己看不起自己。長此以往，我會變得猥瑣，然後和你越來越不相配，你則越來越有壓力。接著就是惡性循環，你會發現你當初愛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而我發現當初我愛的那個人也陌生了。」人界的痴男怨女，大多這樣人。辛火火明白如果北冥淵把他的嫡系手下也派來，他的人手就真的太緊張了。

　　「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我還有閻君的陰陽繩，更可以近距離向他求助。」辛火火繼續保證，努力說得無比自信，「最多我答應你，絕對不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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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貼身侍衛

　　「你就不能依靠我嗎？」北冥淵無奈。

　　「我正在依靠你呀，但就算是最相愛的情人也要努力跟上對方的腳步才行呀。」辛火火撒了個嬌，「你要知道，我是凡女，能嫁你是天大的幸運。人要惜福的，所以很多事就要努力自己去做，絕不能讓你時刻保護，那樣我會自己看不起自己。長此以往，我會變得猥瑣，然後和你越來越不相配，你則越來越有壓力。接著就是惡性循環，你會發現你當初愛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而我發現當初我愛的那個人也陌生了。人類所謂的痴男怨女，大多如此。我寧願死也不願變成那樣，就像你在戰場上寧死也不會投降。」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願望，」辛火火心意堅定，北冥淵毫無辦法，也只能選擇相信她，然後答應。

　　若她真有不測，頂多他去解決，去把她追回來，或者追隨她而去。反正天上地下他們再不分開，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麼說你還是要去第四界？」卻仍然有一點點不放心，問道。

　　辛火火很認真的點頭，「我要把我爸爸找回來，保護他，就像他當初保護我那樣。」

　　「若他變得很危險呢？」

　　「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是先打暈了，也要不惜代價把他捉回來。」辛火火其實很怕那種情況，但卻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哪怕他不認識我也好，哪怕他變得很麻煩也好，我都不會嫌棄的。我才生下來時也不認識人呀，也很麻煩啊，吃喝拉撒讓人照顧，話也不會說。但他那時既然能把我養大，那麼我就可以照顧他，不讓別人傷害他。」

　　「如果……他要傷害你呢？」北冥淵問出這種很殘酷的話，「盡管我知道他不會願意，但我也知道，無論是人、神還是妖魔鬼怪，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我不會讓他傷害我的。」辛苦並沒有因問題而慌亂，因為她早有想過，「我堅信他早晚會清醒過來，如果我讓自己受了傷，我還是他傷的，他醒後會有多難過？為了他，我也會保護自己。」

　　當然還有你！但這句話她沒說，因為她相信北冥淵會懂。

　　於是北冥淵也沒再說話，只是伸出雙臂，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就這麼沉默著一言不發，好像要把她的呼吸、她的體溫，她的心跳都牢牢記在心裡那樣。好半天才放開，然後依依惜別。

　　兩個人都是跨界，北冥淵徑直去了魔界，而辛火火則帶了葉靈和血骨鳥去了第四界。

　　血骨鳥還好，幻化成了一枚古怪的大公雞型卡通髮夾，就別在辛火火的頭髮上，一點不起眼。這是由玄流給出的靈感，畢竟他曾偽裝過髮簪。

　　葉靈作為北冥淵欽點的、辛火火的貼身近衛，就以人形出現︰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溫柔清秀，不聲不響，看起來很是順從、穩重而堅定。

　　但辛火火知道葉靈有多麼美麗，那是只有同性才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的。

　　第一次見葉靈時，她處於離魂又失神的狀態，那種蒙昧未開的純真美，就已經驚心動魄了。現在她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於是整個人就靈韻內斂，光華也無法被掩蓋。

　　那種美不屬於凡人，不能用人類的字眼去形容，普通人見了必會沉迷。就像當初辛火火玩仙劍遊戲，靈兒和林月如爭奪李逍遙的愛情。當時她就曾遺憾的想過，月如再怎麼愛李逍遙也爭不過靈兒的。因為，一個普通的凡女，又怎麼美得過一個妖仙？

　　對著葉靈，她總覺得自己就像是林月如。並不是她不夠好，而是她處於一個不公平的比較基礎上。

　　盡管，北冥淵不是李逍遙。

　　「你渴不渴，車裡有瓶裝水。」開著小紅，奔馳在那條專門為她修的路上，辛火火問葉靈。

　　葉靈坐在副駕駛位上，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連衣裙，披散著一頭豐厚、柔順光滑、漆黑如墨的長髮，襯著白成一道光的皮膚，紅如瓣的柔唇……讓她覺得簡直自己載的是白雪公主。

　　她？就是個司機！

　　而葉靈寧然淡雅，能安於沉默且享受沉默，倒讓她覺得很不自在，不得不找點話來說。

　　其實她這也算熱情善良，想營造友好的氣氛，但就是顯得很low啊。

　　「小姐，我在家已經喝夠了，並不需要水的。我甚至可以很久不吃飯，只要讓我在一定時間內淋淋雨，再曬曬陽光就可以了。」葉靈畢恭畢敬地回答。

　　北冥淵親自吩咐讓葉靈貼身保護辛火火，作為最忠誠的手下，她當然沒有任何疑問就應下了。而且，她堅持叫辛火火為小姐，禮數周到。

　　只不過內心的直覺告訴辛火火，葉靈並不喜歡她，容忍她、與她交流只是為了北冥淵。相反，她作為北冥淵所信任的人，和玄流炎惑一個等級，還曾經為了北冥淵的任務吃了無數的苦頭，潛伏在暗處多年，還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為此，辛火火很想和她搞好關係。

　　然而，葉靈渾身上下都寫著「拒絕」兩個字，偏偏她溫言細語，讓人覺得若自己發火，那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所以，為什麼人們說柔軟比剛硬更難戰勝？大約就是這個道理。

　　「哦，差點忘記你修習的正是木系法術，特別能保持自身能量。而這世上沒有比植物更厲害、更有韌性的生物了。」她只好這樣說。

　　「謝謝小姐誇獎。」

　　叮！沒得聊了。

　　葉靈簡直就是話題終結者！或者和炎惑玄流一樣，對她並沒有認同。

　　那她還是算了，不要急著討好，盡管她想救回父親需要葉靈幫忙。但那是公事，她還是大大方方的吧。

　　於是兩個女人加一輛車，如果以名字來看，這輛車也應該是個雌性，就這麼一路無言的，從三界進入了第四界。

　　不過，盡管說來救父親，但其實辛火火並沒有明確的計劃，畢竟她所得的信息也非常的少。但是她覺得命運會引領她的，所以就先暫時安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