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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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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咕嚕 -【換個時空愛上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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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8:17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1)

    “你果然在這裡。”

    那個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幾天害她拼命閃躲,發來的手機短信多得幾乎擠爆她手機記憶體卡的方燁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她錯愕著,無法反應過來。

    “林少告訴我的,她說你的朋友住院了,這幾天你都往這邊跑。”

    就是這樣?

    “而且,剛剛我看到你站在窗邊,就直接上來了。”

    “沒有人擋你的路?”

    “為什麼會有人擋我的路?”

    段皓的房間入口走廊一直有族人輪番看守著,以免有人打攪段皓的休養,而方燁影真的沒有遇到任何人嗎?她狐疑地看著他那一臉的坦然,只覺得事情未免有點巧合。

    這時,段皓的聲音從裡面淡淡地傳來:“你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她愣了愣,意識到段皓住在這裡的事情的確也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於是,趁方燁影還沒有察覺到裡面的人是誰以前,連忙把他拉走。

    沿路走出去,看到本來看守著走廊的那個偽裝清潔工人的族人果然不在,但是,她還是隱隱覺得奇怪。

    “對了,你的朋友沒什麼大礙吧?”

    猛地聽到他這麼問,她稍稍閃了閃神。

    “沒事。”

    “聽那聲音,裡面的人該不會是段皓吧?”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療養院的院子裡。

    她緩緩地頓住了腳步,接著轉身走到旁邊的橫椅坐下來,而他見了,連忙跟過去。

    今天的天氣很好,雲朵如棉花糖般的討喜,天空藍得無垢,帶著一種淡綠與紫藍色的透明。

    即使沒有看過去,也知道方燁影這時正默默地看著她抬頭仰望的側臉,等待著她的答案。

    “會長,你覺得如果我的英文名是‘D.K’,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稱謂代表了心靈上的距離。

    她淡淡地問著,徐徐低頭轉向他,唇瓣上緩緩地浮現出一抹清甜的弧度。

    “‘K’是‘蔻瞳’的‘蔻’?‘D’……該不會是指‘段皓’的‘段’吧?”

    ——“如果K是代表了‘蔻’,那麼,D呢?是段皓?”

    聽著他的聲音,嘗試著把現在的他與記憶中的那一夜質問她時的表情重疊,可是,卻失敗了。

    眼前的他,用的是那種雲淡風輕的神態、語調跟她說著話,並不如記憶裡的他那般的緊張,帶著一分叫她心亂的曖昧。

    而在這樣的他的注視下,她垂眸掩飾著真實的感覺。

    “你回去吧。”

    她淡淡地說著,並不看他,“如果是因為段皓而接近我,我想我會讓你失望的。”

    從前只覺得奇怪,為什麼事情一旦牽涉到段皓方燁影就會變得激動奇怪,不按牌理出牌,不過,現在她依稀覺得自己懂了。

    雖然,具體是什麼她仍然說不上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雄性動物本能——同類競爭意識。

    像方燁影與段皓這兩個P大的名人,總是被人相提並論互作比較,大概或多或少地會潛意識地對彼此產生敵意吧。

    而方燁影,為她的敏銳所微微一愣。

    “是的,我是因為段皓才接近你。”

    她低著頭,默默地聽著那早就知道但聽了以後還是會受傷的事實。

    “可是,阮蔻瞳,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錯愕地抬起頭,看著他唇上的歪笑與篤定,因他的話回不過神來。

    “別說你忘記了,那天在水裡,是你主動纏上來吻我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近,手按在她的手旁邊,剛好觸動了她的尾指。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卻又因為他的接近而緊張得根本無法動彈。

    她知道自己真的很沒有用。

    即使被深深地傷害過,即使明知道他的心裡根本沒有自己,即使知道現在的他只是想要借著接近自己去向段皓證明什麼,還是打從心裡無法拒絕他的接近他的傷害。

    那冰涼的唇,那冷澈心扉的觸感,還有他眼中虛情假意的蠱惑……

    或許,19歲的她看不懂那樣的企圖,但是住在19歲軀殼裡擁有24歲閱歷的她,卻看得清楚分明。

    只是,無論是19歲還是24歲的心志,她還是……

    終於,腳下一用力,她從他的蠱惑之中站起來,飛快地轉身跑進住院大樓。

    而仍然坐在椅子上的方燁影,哼笑了一聲,懶懶地伸開雙臂,放在橫椅的椅背之上,然後他仰頭,看向旁邊的住院大樓。

    瞬間,對上位於六樓的VIP區的某扇窗旁的某雙灰黑色的眼眸。

    秋風吹拂著,窗簾也翻飛著。

    一晃眼,那雙灰黑色的眼眸已經看不到了。這時,方燁影才從橫椅上站起來,手插在褲袋裡,帶著極好的心情徐徐離開。

    而她,沖回到段皓住的VIP區,飛快地打開房門又飛快地關上,然後狠狠地用脊背抵住門扇。明明知道方燁影是絕對不會追上來的,但是,她還是這樣做了——十分的多此一舉,但只有這樣,她才會感覺稍稍的安心。

    “為什麼回來?”

    段皓的聲音從房裡淡淡地傳來,她愣了愣,不怎麼安心地離開背後堅實的門扇,邊走進病房裡邊粗魯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段皓的目光,依然是沉默的,但那對灰黑色的眼眸總是帶著一種窺探一切的洞悉,所以,她不敢直視他。

    “坐下來。”

    一個命令一個動作。

    她心不在焉地坐到了他的身邊,卻被他猛地按到他的靠枕上,驚叫道:“做什麼?”

    “靠著。”

    眉一橫,他也不解釋什麼,自己反身又靠在她的旁邊,繼續低頭看他手裡的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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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8:31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2)

    病房裡,飄蕩著藥膏的味道,還有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味。

    聽著那雖然單調卻有節奏的翻書聲,她的眼睛眨著眨著,方才那份不安,居然漸漸地彌散開去。

    突然很想聽段皓說話,所以她開口:“你說,如果我的英文名是D.K,代表了什麼?”

    段皓沒有開口,只有翻書的聲音頓了頓。

    她沒有轉過去,所以不知道段皓在做什麼,但是,她確定他有聽到她說話,而或許,是因為她的問題太過無聊,所以他不願意浪費唇舌回答吧?可是,他沒有再翻動手中的書了,房間裡,突然靜得可以聽到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而就在她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卻開口了。

    “‘D’是指‘77號球王大將’的‘大’吧?”

    那雲淡風輕的聲音,還有屬於段皓式的玻璃般的清脆腔調,使她的眼前突然漫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水汽。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答案,該猜對的人沒有猜對,不該猜對的人卻猜對了呢?

    “我以為你要說‘D’是指你的‘段’呢!”

    強壓下心頭的苦悶,她打趣著開口,逼回眼前的朦朧。可是,當她轉過頭去看他時,卻見他正眺望著窗外。

    猛地,她愣了愣,不確定地開口:“我離開了以後,你一直看著窗外?”

    VIP房其實很大,但是,因為段皓喜歡眺望窗外的風景,所以族人們特地把病床移到了窗邊,而這個窗以外,就是療養院的院子。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依然沉默著。

    可是,她卻為他此刻的沉默感到心慌意亂,“你生氣了?”

    他的目光沉了沉,然後無所謂地開口:“為什麼我要生氣?”

    “因為……因為……”

    她一時語塞,為什麼要這樣問他,其實她也不知道。而其實,即使讓段皓看到方燁影吻她,那又如何?雖然,段皓名義上是她未來的丈夫,她也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在一切結束以後遵守約定回到族裡,承擔自己的責任,甚至……嫁給他,但是,現在想這些,似乎……似乎……

    猛地,無端憶起了在水裡自己纏吻方燁影時段皓就在旁邊為她拔水草,心裡不禁又亂了亂,想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麼,卻又開不了口。最後,她一咬唇,重重地低下了頭去。

    可是,下巴突然被他挑起,迎視著他沉默的目光,她的心“怦”地跳了一下。

    他想做什麼?

    他……

    看著那漸漸接近著的臉,她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灰黑色的眼眸,深邃而發亮,倒映著她緊張的小臉,並在眼前漸漸地放大著。

    呼吸,似乎因為他的逐漸接近而變得困難了起來。

    她不敢眨眼,由於急促呼吸著,心跳的頻率似乎也加快了。

    就在他的唇就要覆蓋上她的時候,她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可是,良久良久的,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心裡格外的緊張,雖然可以清晰地感覺著他的氣息,但是卻不知道他為什麼停了下來,他分明是想要吻她的,不是嗎?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驚,張開雙眼,卻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鼻子上。

    “你、你看什麼?”

    “黑頭。”

    她為他的回答瞪大了雙眼。

    “很多黑頭。”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著,然後放開她,反身靠在靠枕上,繼續低頭看他的書,那種理所當然得接近莫名其妙的態度,害她久久無法反應過來。可他呢,像是嫌她受到的打擊不夠似的,突然抬起眼睛看著她,用一種很理所當然的命令口吻說道:“還不去清潔一下?太難看了。”

    “你……”

    她的臉霎時一紅,緊緊地捂住自己的鼻頭,想罵他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句。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合起手中的書,看著她,“沒事了就回去吧,不必總是往這裡跑的。”

    她一愣,突然意識到他剛剛惹她生氣,只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的確,被他一氣,居然不經意間就忘記了方燁影為她帶來的沮喪。

    “你……在擔心我?”

    “我只是不想私人空間被打攪。”

    她愣了愣,為他話中的冷漠。

    突然,想起他總是獨來獨往的,似乎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也從來沒有看到他跟誰在一起出現過。即使那些仰慕他的後援會成員們,也定下了絕對不能與他單獨相處的規則。足球比賽的當天,在休息區裡,那些一起踢球的青瓜蘿蔔們對他保持著距離。而當他住院以後,系裡更是沒有誰來看望過他,問過他住院到底住在哪裡,就連那些緊張他的後援會成員們,也只是顯得有點沒精打采而已,回頭照樣過自己的生活……

    不由地回想起過去在星之穀附小、星之穀高校的校園生活,想起因為害怕被發現與眾不同而被教育必須遠離其他人,漸漸變成總是孤獨一人的自己。

    雖然她和他曾經就讀同樣的學校快十年了,可是,她卻不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可想而知,過去的他和她一樣,也是離群而處,儘量不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反反復複地過著單調的每一天,生活在猶如牢籠的世界裡……

    “喂,一個人會很無聊的。”

    其實,她很想逃開為了彌補他受傷所以必須照顧他的責任,但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突然這樣對他說:“雖然我會有點吵,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他像是微微愣了愣,定眼看著她。

    “對於一個想方設法脫離族人的人而言,說出這樣的話不是自相矛盾嗎?”

    “喂,人家是一片好心……”

    他的手,突然又挑起了她的下巴,慢慢地湊過來。她見了,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告訴你,你再說黑頭,我就……”

    捂住鼻子的手,突然被他的另一隻手拉開。就當她以為他又要取笑她時,他卻突然閉上雙眼,唇湊前,並同時用本來托住她下巴的手捂住了她張得老大的雙眼。

    唇上突然綻放的柔軟觸感,霎時讓腦海一片空白。

    等他的唇離開她的,手放下,待她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他時,他已經躺在靠枕上,若無其事地看他手中的書了。

    那種理所當然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態度,害她差點反應不過來。

    即使在後來想起了是自己被吃了豆腐,也因為他那份可惡的坦然而無法發作,只能莫名其妙地紅著一張小臉,瞪了他整整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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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8:43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1)

    “沙啦啦”的水聲,一大早就在宿舍裡響著,驚醒了還流著口水的林少蘿。

    扒扒蓬鬆的爆炸頭,林少蘿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含糊不清地開口罵著:“哪個死女人啊!一大早吵吵吵的……”

    邊說邊走到浴室外的洗手台。這時,正在洗臉的人轉過來,滿臉青綠色的水洗型面膜要融不融的,就像恐怖片裡半融化狀態的臉。嚇得林少蘿高叫了一聲鬼呀,便一溜煙似的沖回自己的床上,狠狠地當頭蓋緊了棉被,至於那一聲又一聲的“沒事的,夢來的”,不絕於耳地從被窩裡傳出,並且越講越大聲,終於把全宿舍的懶人都吵醒了。

    “死女人!星期天的你鬼叫什麼啊!”

    一掀被子,手抄起枕頭,準確無比的丟向林少蘿的床,不過一會,林少蘿的床已經有四個枕頭了,而且正中頭部,砸得林少蘿暈乎乎的。

    而站在洗手台前的阮蔻瞳,看到她們準備下床,趕緊洗掉一臉的面膜。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宿舍裡的所有人都強悍無比,而且是一個比一個強悍,與其他人比起來,一貫欺壓她的林少蘿甚至可以算是軟柿子呢。

    “都是你!”

    校道上,林少蘿捧著慘被K成豬頭的臉,哀怨無比地瞪著她,而她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一大早就做面膜,死女人,你春天啊!”

    當然不是。

    如果是春天到了,會那麼敗家的一大早敷那種貴得她本來只會一年用一次的面膜?

    邊想邊摸了摸滑不溜丟的鼻子,不愧是以除黑頭出了名的面膜。雖然貴得讓人心疼,但鼻子摸起來那麼光滑,還是值得。

    她忍不住哼起了小調來,可是,卻遭到林少蘿的狐疑一瞪。

    於是,她端出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想要蒙混過去。

    但是,林少蘿可沒有打算放過她,一雙眼睛雷達似的掃描過來,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喉嚨深處發出一陣深沉的笑聲,“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打探了消息,知道影今天也會過來參加學生會的活動,所以你今天這格外俏麗可愛的造型,就是特地為了影打扮的吧?”

    今天是學生會招聘新成員的日子,她也是前天才突然被通知必須出席的,而一直不過問學生會事務的他,也居然要來?!

    而且,她今天哪有什麼格外打扮。說到天生麗質難自棄,本來就是用來形容只需要偶然做做除黑頭清潔的她!再摸摸滑不溜丟的鼻子,就不相信某人還會取笑她髒。忍不住,心情好了起來,但是,身邊的林少蘿卻沒有打算放過她。

    “還不錯,就告訴你該多秀秀你的美腿,影看了大概會很高興吧?那傢伙最喜歡女朋友在約會時穿迷你裙了。”

    邊說,邊飛快地繞著她走了一圈,也不理會阮蔻瞳的錯愕,林少蘿居然像個色老頭一般地拉了拉她的裙擺。

    明明是星期天,但大概是因為要舉行招聘會,所以校道上滿滿的人,她連忙壓住裙子,瞪著林少蘿,警告她不要再亂來。

    “對了,你什麼時候請我吃東西?”

    “我為什麼要請你吃東西?”

    林少蘿不提她倒是忘記了——莫名其妙地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了方燁影,還洩露了她的行蹤,她都還沒有跟林少蘿算這筆賬。

    “影都跟我說了,你們都這樣了。”

    林少蘿邊說邊把臉湊過來,一副要吻她的樣子,她嚇得趕緊退開了兩步。

    “你別亂說!”

    雖然知道林少蘿跟方燁影是青梅竹馬,但連這種事都告訴林少蘿,也未免太要好了吧?但如果真的那麼要好,在那已經抹掉的過去,他卻再三強調他們交往的事情不能讓林少蘿知道,為什麼?就在她疑惑著,林少蘿突然放開了她,朝著某個人猛打招呼。她意外地回過神去,看了看那個與林少蘿點頭而過的某人,不禁挑了挑眉。

    似乎是校籃球隊的新主力。這死女人,又有新對象了。

    剛剛在心頭一晃而過的感覺,大概是錯覺吧。

    估計方燁影把他們接過吻的事情告訴林少蘿,正是因為看准了林少蘿與她的感情好,想要林少蘿幫忙接近她吧。

    而,他越是這樣想方設法地接近她,她的心就越酸。

    有時候,甚至會想,寧願什麼都不改變,回到他曾經狠狠傷害過她的時空,即使最後得到的是他意外死去的結果。可是,到底她也曾隱約地感覺到他對她的真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樣的……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佈置好的招聘會場。

    這個招聘會場,其實是P大的第二禮堂。此時已經用書桌拼湊著擺放好了幾處招聘單位,並在上面粉飾太平般地鋪好了莊重的紅綢布,以示各社團對招聘新人的重視。

    “那麼,你自己的接班人就拜託你自己招聘了。不過,在此以前,既然你都沒有參加會場佈置,現在就給我擺一下招聘攤位指示牌吧。”

    那女人永遠都是那樣風風火火的。

    她被林少蘿丟在角落裡,一邊苦笑著,一邊彎身,從那堆怎麼看怎麼像垃圾的東西裡傷腦筋地尋找著所謂的“招聘攤位指示牌”。可是,翻呀翻,找出來的居然是如破紙一般並寫著奇醜無比的大字的指示牌。

    回頭看了看正在叉著腰指著別人做這做那的林姓母夜叉,她歎氣搖頭,正要站起來,卻在那堆雜物裡發現了一支有點開叉的粗畫筆和一堆半幹的水溶性油彩,又找了一下,在旁邊的那堆雜物裡找到了比一般紙張要硬厚的白紙。

    大概是宣傳部佈置會場時遺留下來的東西。

    於是,她又在雜物堆裡找出剪刀和戒刀,把紙張裁作一般的大小,然後,端起畫筆細心地修剪分叉的地方。

    這時候,有人走了過來,自然以為是林少蘿。

    因為那死女人最喜歡嘮叨別人了,一定是發現她還沒有把那些指示牌放在那些鋪著紅布的桌面,於是特地跑過來對她訓話的,所以她頭也不回地就先發制人:“別吵,死女人,等下給你看看什麼叫做書法!”

    身為翼族的繼任祭師,她可以不懂怎麼做飯,卻不能不懂書法。

    在還沒有因為爭取自由而被趕出阮家大門以前,每年歲末到除夕夜的日子裡,人家為了新年準備漂亮的新衣服,而她則慘絕人寰地即使雙手發軟還是得趴在案前給族人們寫暉春,並且還得邊寫邊詠唱祝福咒文,簡直累死人。

    不過,現在回想起當時偷偷把祝福咒文換成那些無傷大雅的小小詛咒的惡作劇情景,她不禁失笑了起來。

    為此,父親大人還壓著她向人家道歉,可惜卻嚇壞了那些被道歉的族人們。畢竟,對族人們而言,祭師是如族長一般不能褻瀆的存在。

    只是,不管她的地位在族人們的心目中有多麼的崇高,她到底無法忍受自己的生命從一開始就被註定被預告。為什麼她必須要繼承祭師,為什麼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意願,從小就必須按照父親大人和長老們的安排,沒有自己的時間沒有自己的喜好,只能日復一日地修習著那些艱辛且即使是身為她的師傅的長老們都從沒有成功詠唱過的咒文?

    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如其他女孩子一般,談論著衣服談論著潮流,談論著明星談論著喜歡的人。

    而在這當中,她最排斥的就是那個從五個孩子裡面選出能力最強的人成為她的丈夫成為一族族長的規則。

    與最強的異性結合,繁衍最強的後代。

    她知道這個想法淺顯易懂,但問題就在於,任何禽獸都懂這個道理。在動物的世界動物的觀念裡,雌性與最強的雄性交配繁衍,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可是,她不是動物!她是人,她有自己的意志!

    她不知道段皓是怎麼想的,從五名孩子中被選擇的他又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命運。但是,她是她,而他是他……

    即使終究要因為當日的承諾去履行這個規則,但起碼,她是因為她所愛的人而心甘情願地回去,只要反抗過,得到過,她就已經不是族人們的扯線木偶了。

    回憶得似乎有點遠了,她甩了甩頭,繼續細心地修剪手中的畫筆筆頭。

    可是,她並不知道,站在她後面的,不是林少蘿而是方燁影。

    剛剛,他走進會場,見林少蘿向自己打眼色暗示阮蔻瞳在這邊。於是,便悄悄地走到她的後面,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的——那些所謂的情書寶典不都這麼說嗎,人在受驚的時候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異性時,很容易會錯覺自己的心跳加速是因為對方的存在——這就是那奇怪又莫名其妙的“吊橋原理”。

    其實,他也不想瞭解這些無聊的東西。阮蔻瞳雖然會以一種像是癡戀般的目光看著他,卻又總是在他以為自己要成功追到她的時候馬上逃開,就像幾天前在療養院院子裡,明明在他吻她的時候她因為緊張而根本無法動彈,可又在最後猛地回過神來跑走。所以,他為了讓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也不得不對她花點心思了。例如,從她身邊的人著手收集她的資料,例如,偶爾給她一點驚喜又或是製造一點浪漫。

    一邊想著,一邊看到林少蘿向自己打了個OK的手勢,並要其他人保持安靜悄悄地退場。而他,默默地看著她專心致志地修剪畫筆的分叉,時而皺眉,時而露出帶著點得意的淺笑,然後開始攤平稍早前裁好的紙塊,另一邊,左手的指頭如彈鋼琴般地在那幾盒被她排成一行的顏料上輕快地跳動著,最後,她的指頭點到了深藍色與檸檬黃,唇邊悄悄地綻放出燦爛如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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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2)

    他不禁看得有點出神。

    看著她趴在地上,嘴角不經意地咬著垂落唇邊的長髮,專注地在紙卡上對比著早先攤放在另一邊的醜字勾勒了起來。

    明明只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豐富得不得了。

    而為了把她的表情看得更仔細,他不自覺地移動步伐,走到了她的身側,並徐徐地單膝跪在地上。

    其實,他很少會看著一個女生看到出神的地步。

    除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次以後,再沒有過了。

    心裡,莫名其妙地亂了亂,再看向那的確要比其他女生出色幾分的小臉。

    想起段皓那天奮力遊到她的身邊,想起段皓在水裡不經意地轉過來看到她吻上他時的那一瞬停頓的表情,想起那天拾獲的速寫本,還有那天一直透過窗戶眺望過來的灰黑色眸子裡的沉默與停頓,他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然後,他又不小心想起了那天在球場上,她緊張地奔過來,扶起段皓就走,甚至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一直想不明白,這個阮蔻瞳的身上有什麼值得段皓在意的,甚至打破了往日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慣常去關心她,照顧她。

    那天,他從美術社裡走出來,親眼目睹她跺了段皓一腳然後負氣地轉身離開。

    她走得很慢很慢,而在她身後的段皓,居然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悄悄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過去。

    是否,在她的身上有什麼段皓看得到而他還沒有看到的東西?

    關於這一點,他是拒絕也覺得不該去思考的。

    因為,他的目的只是從段皓的身邊把她搶走,而關於她的一切,他沒有興趣也不該有興趣去知道。

    “看,林少,是不是寫得很棒?”

    突然,她獻寶似的拿起寫好的其中一張紙卡轉過來,臉上是雀躍而驕傲的表情,卻又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可愛”這個字眼。

    可是,那樣純粹快樂的笑容,卻在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他後,瞬間一僵,吝嗇地收回。而那張小臉上除了錯愕,還有更多的戒備。

    然後,她猛地一愣。

    警覺地環視四周,在發現禮堂裡只剩下他與她後,臉色更是“刷”地白了。

    看著她猛地站起來,像是要跑出去似的,他忍不住伸手一拉,拉住了她的手腕,而就在碰到她的手腕之後,他才驚覺她在顫抖。那是與一般害怕的顫抖不同的戰慄,她的那種顫抖方式,就像是她的身體在本能地排斥他的碰觸一般。

    這個想法,震驚了他。

    他,緩緩地站起來,低頭看著她刻意閃避的目光,而就在這個時候,聽到腳步聲從外走來。

    他意外地轉過去。

    其實,招聘會的時間根本不是今天而是明天,所以,今天應該只是為了協助他給阮蔻瞳驚喜,由林少蘿私下聯繫學生會的大家發起的故布疑陣。

    因此,不該有人過來應聘的。

    才這麼想著,只見,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正徐徐地步入,在看到拉扯的他們後,本來沉默的灰黑色瞳孔明顯地震了震。

    然後,那個人的步伐稍稍亂了亂,似乎徘徊在是否離開或進來的選擇間。

    感覺手中的手腕震了震。

    猛地,她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離,避開他的目光,直接往那個仍然猶豫的人走過去。

    這是第二次。

    她,在他的面前筆直地走向那個人,走向那個他不甘心承認自己比不上他的人——段皓。那一刻,他腦袋一片空白,突然,扯開喉嚨沖著她那像是堅定不移的背影叫道:“阮蔻瞳,我喜歡你!”

    邁開的腳步,猛地僵硬在那裡。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而距離她不過五步之遙的段皓,因為看到她的這個表情,目光一沉,終於別過臉去,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一步,兩步,三步……

    五步,十步,二十步……

    段皓的背影,是如此堅定地在她的視線之中漸漸地變小。

    知道了必須參加招聘會後,是她耍賴地要剛剛出院的段皓過來幫忙,想要借機讓他接觸多一些人多一些事,不要總是把自己關在只有自己的象牙塔里。

    所以,目的還沒有達到,段皓不能走。

    可是,她無法思考,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瘋狂地跳動著。耳邊,也自方燁影說出那句話以後一直只能聽到“嗡嗡嗡嗡嗡”的聲音。

    他,從沒有對她說過他喜歡她……

    在這個時候,她只想到他原來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她。

    即使是在奇遇附近的小巷裡吻她的時候,即使是要她當他女朋友的時候,即使是他為了救她而不惜犧牲自己的時候——他只對Tong說過,他一點都不喜歡阮蔻瞳,一點都不喜歡……

    眼淚,猛地掉出了眼眶,就在她受驚地連忙用手背去抹時,身後突然響起了快速的腳步聲,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從後抱緊了她。

    而尚來不及抹掉的眼淚,因為這一震動而乾脆地掉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那淚珠,尚帶著她的體溫。

    不過是接近H2O的化學公式,可是,他卻在看到她那轉過來的臉時,嚇得連忙放開了她。

    那是什麼目光?

    那仍然帶著水汽的眸子,晶亮而悲愴,帶著說不出來的情感,或許有幾分感動,或許有幾分怨恨,或許還有幾分的難以置信和憎恨。

    他以為她要開口對他說什麼,所以一直等著。

    可是,她沒有。

    她只是看著他搖了搖頭,轉身飛快地離開。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發現那正是追向段皓的方向,然後向後退了幾步,撞上了擺放在一邊的攤位,再然後,他低著頭,想要理清這一刻的心緒,可又無端的越理越亂。

    “生日快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N多人一起沖進來,又是灑彩帶又是灑銀粉的,甚至還有人用手推車推著款式誘人的蛋糕。

    首當其衝的,就是林少蘿。

    這,就是他打算帶給阮蔻瞳的驚喜。因為林少蘿提到今天是阮蔻瞳的生日,所以從一開始,就打算先對她表白,如果她真的那麼頑固不肯答應,那麼,還可以以這種驚喜的方式感動她或以群眾壓力逼她就範。

    林少蘿特地提到過,阮蔻瞳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方式的驚喜,每每在電影或電視劇裡看到,總是感動得哇哇叫。其實他想得很完美,只是,他的一時衝動把計畫破壞了。

    為什麼突然對她說喜歡她呢?

    單是看到她筆直地走向段皓,他就……

    那種心情,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從段皓身邊把她搶過來所以衍生出來的嗎?

    就在眾人因為看到情況不對而面面相覷極尷尬之時,他突然笑了,打趣著招呼大家去吃那個為阮蔻瞳準備的蛋糕。

    只有林少蘿,在接過他分配的蛋糕時用一種沉默的目光看了看他。

    就像是,並不認同他對阮蔻瞳所做的一切。

    可是……

    他沒有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阮蔻瞳跟段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看起來並不像是在交往,但是在他們之間,為什麼又浮動著某些他難以理解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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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9:12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1)

    羈絆,那是一種很玄很玄的東西。

    有時候,它是鎖鏈,把彼此鎖得死死的,無法分開,只能因為它而痛苦地彼此折磨下去。

    有時候,它是無形的線,不管彼此如何的失散,經歷著對方所無法理解的經歷,時間一到,終究會因為它而回到了原地,並因它而不再分開分享著那份只屬於彼此的專屬幸福。

    而在翼族裡,有著祭師與族長之間的羈絆傳說。

    其實,祭師並不是每一代都出現的。

    祭師出現在族裡的幾率,可以說是每五代或十代一輪,其實,也只是一種概率,並不盡是如此。但是,只要是繼承祭師的人,或者說,只要是繼承祭師身份的少女,她的身上,必定會有一枚半翼的印記。而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有著什麼玄機,能與祭師結合的人,在修煉以後必然也會有著同樣的半翼標記,而從未有過差錯的是——這個人,必然會在五個孩子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族長。

    所以,曾有典故在族裡流傳,說那位與祭師結合的族長,肯定與祭師之間有著宿世姻緣。

    而半翼與半翼的結合,就是翼族之“翼”的得名緣由,也牽繫著只能在族長接任時授知的口傳秘密。

    但是,族長的印記,並沒有在他的身上出現過。

    站在經常坐著發呆的湖邊草叢上,段皓看著被風吹過而泛著粼粼波光的湖面。

    身為祭師的阮蔻瞳,也完全沒有繼承祭師的意願。

    這說明了什麼呢?

    是傳說中的宿世姻緣真的只是一則傳說,或是,他並不是擁有成為族長資格繼而與她結合的人?

    輕輕地眨了眨乾澀的眼,回想起自己自從知道被選為繼承族長的五個候選人之一後,居然還沒有見過那個或許有可能成為自己新娘的小女孩時,就一股傻勁地以能匹配那個小女孩為目標,努力地進行修行,還努力地學習著一切其他的知識,如治理,如協調,又如……該以何種方式去珍惜那個應該被自己好好珍惜的人。

    或許,在學校他的成績還算不錯,但是,關於運動,關於咒文的詠唱,關於那些艱澀並不是五歲孩童可以理解的治理、協調的智慧……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族裡長老們派來指導他的那個導師責駡,甚至曾經聽到那位導師對其他族人說,他根本毫無才能,被選中大概是因為段家支撐著族裡的經濟命脈,所以他只是個陪跑的小丑。

    幼小的他,深深地被打擊著,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如導師所說的,只是一個陪跑的小丑。

    就在這個時候,族裡的大長老病倒了。

    那天,他隨著父母去探望大長老,也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了其他四位被選中的孩子。

    大人們在互相寒暄客套,而小孩子們則因為知道彼此的身份而自然地產生了疏離隔閡,都只是默默地待在屬於自己的角落裡。

    離開的時候,他們經過一個開滿了杏花的庭院,然後,他的一生因此改變。

    因為,他在那裡遇到了她,那個為了給大長老摘花而顯得笨拙卻努力的小女孩。

    她努力的時候,會倔強地咬著下唇,笑起來的時候,則會開心得整張小臉都發光。

    而她,當時摔坐在地上,他在彎身拉她起來,為她拍打身上的塵土時發現,她的脖子後面有一個半翼印記。

    那一刻,他知道她是誰了,她就是好不容易出現在這一代的祭師。

    然後,每每想起她的倔強,她的笑容,他就再也找不到放棄或氣餒的藉口了。或許,任何人都可以認為這是一份只有孩子才有的單純心理,但是到了後來,長大了,這份單純卻從未改變過。

    只是,當他發現她在學校裡總是沉默或孤獨、一副比哭更難過的表情的時候,他就會更渴望看到她的倔強她的笑容。而這樣的心意,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地變得更強烈,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個成為族長的人。

    可是,當到了真的被告知他已經成功地從五名孩子中脫穎而出的那一天,當他突然很想很想見到她而失禮地跑到她的家,被招待在偏廳裡等待時,因為升學的事情而被叫到學校裡與老師商談的她以及她的父親大人回來了,兩人以飛快淩亂的步伐走著,從門口到客廳再到與偏廳極接近的走廊,一直爭辯不休。

    但當時過於高興的他並沒有意識到情況的不對,一眼就認出了她以後,便要上前跟她打招呼。可是,突然“啪”的一聲,她被她的父親大人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

    臉,霎時紅得發腫。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念星之穀學院!”

    她回過頭來,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堅決與委屈,面對在族裡出了名嚴厲與老古板的她的父親大人,她的眼底不見一絲的退縮,“我不要再被你們決定我的人生!我要離開翼族,我不要當什麼祭師,去你的祭師!我是阮蔻瞳,只能是阮蔻瞳!我……”

    “啪!”

    又是一記耳光,打掉了還沒有說完的話,也打出了她唇角的血與一直從未改變過的倔強。

    “給我時間,我要念P大,我一定會證明給你們看,我可以!”

    沖著她的父親大人吼完,她頭也不回,沖了出去。而他,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她並不稀罕她那尊貴的備受族人崇拜的祭師身份。

    他以為,只要他能夠成為族長,就能夠帶給她更多更多的笑容。可諷刺的是,原來,他好不容易努力爭取回來的族長頭銜正是她躲避不及的存在,她根本不稀罕祭師的身份,自然就不會稀罕他這個族長。

    那麼,到底如何才能帶給她更多更多的笑容呢?

    或許,辦法只有一個……

    放她自由。

    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以後,他秘密地以新任族長的身份,要求族裡答應她的要求她的條件,自己則貪心地,因為想要多陪她走一段路,所以,任性地不理會身邊的反對聲音隨著她轉來P大。

    可是,即使他們念的是同一個系,但他,一直只能站在最近又最遠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她。

    而就因為一直注視著她,所以,有一件事情,即使她騙得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卻無法騙得了他。

    那就是……

    她,喜歡方燁影。

    這件事情,是唯一一件他從頭到尾假裝沒有在她身上發現的。

    他,可以放她自由,可以為她跟族裡的族長們吵得臉紅脖子粗,他甚至可以為了讓她責無旁貸地離開所以接受她的指控,讓她就那樣誤解下去,以為他是為了監視她而出現在P大。

    他甚至,可以讓她更討厭他,表現得更冷漠一些,對她無視,對她不在意,好讓她將來離開的時候可以走得更理所當然一些。

    他知道她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人,而那個人,是她願意接受的,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可是,他奢望不要是現在,不要是她還在他視線裡的現在。

    因為,他的心還沒有冷漠或豁達到可以微笑著祝福她。

    偏偏,要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找到了她願意接受的人。那次溺水,命懸一線,她不在意他是否能夠幫助她脫困,而是把所有的感覺所有的視線都投放在方燁影的身上,她主動摟住方燁影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雖然,他並不瞭解她為什麼總要逃避方燁影,可是,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莫名的失神,目光變得遙遠,像是一顆心,已經飛到了不知名的空間裡,讓他無法碰觸也無法介入。

    而那一次,她在療養院的長椅上,被方燁影吻住。

    他,剛好把那一幕看得清楚分明。而方燁影,在事後挑釁似的看著他。那一刻,他只知道,絕對不能把她交給方燁影。

    可是……

    為了方燁影,她在飲料裡動手腳讓他喝。

    為了方燁影,她總是露出莫名悲傷的表情。

    其實,說來可笑,他,根本連阻止她為方燁影傷心難過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從來沒有在她的心中深刻過,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

    輕得,叫人難過。

    “沙沙沙……”是一陣草響。

    他,仿如隔世般地回過神來。

    這個時候,有人沖進了他的脊背,小臉埋在他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衣服。

    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

    他的心臟,狠狠地跳動著,很酸,很痛。

    “我該怎麼辦?”

    哽咽的聲音,沙啞的聲線,直撞進他的心裡。

    而他,薄唇張了張,終究無法開口說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因為,他也不知道他該怎麼辦……

    猛地,一陣閃光燈閃過。

    他和她都是一愣,他轉身,不著痕跡地把她帶到了背後,好讓她有時間抹幹臉上的淚。而在他的面前,只見一個大男生捧著一台照相機。

    他,沉默著,看著那個反射著冷光的鏡頭。

    緩緩地,鏡頭移開,露出了那個大男生的臉。他見了,因為眼熟而不禁愣了愣。

    而仍然略顯狼狽的她,轉過來,也是一愣。

    “程思亮?”

    她意外地叫著,並瞪圓了眼。

    “你好啊,學姐!”

    程思亮乖巧地叫著,然後向他們伸出手心,晃了晃,手舞足蹈地催促著,“兩位,請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你做什麼,為什麼拿著照相機?”

    “學姐你不是明知顧問嗎?”

    對於她的戒備,程思亮突然側身,亮出了鉤掛在臂上的證件,雖然因為距離有點遠而無法看清楚上面寫著什麼,可是,那個火束的標誌,絕對是校刊部的!

    頓時,她的臉色一沉,“寫那篇報導的人是誰?”

    看到她一臉惡狠狠地眯著眼,程思亮卻遲鈍地撓頭大笑,“照片拍得漂亮吧?標題取的好吧?就因為那篇報導,我如願地加入了最難進的校刊部,都是托學姐學長兩位的福啊!”

    風,輕輕地吹著,樹梢發出了沙沙的聲響,而樹下,程思亮得意忘形地笑著。

    等他意識到危險時,手裡的照相機已經被阮蔻瞳搶了過去,狠狠地扯出了膠捲。

    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感到心痛,反倒笑嘻嘻地看向一直沉默地注視著阮蔻瞳的段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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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9:27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2)

    段皓回過神來,看著程思亮,良久,從仍然氣得說不出話來的阮蔻瞳手上接過照相機,遞向程思亮,並淡淡地開口,直接下逐客令:“請你不要打攪我們。”

    “既然是學長的要求,我當然會照辦的。”

    程思亮上前,在接過照相機的時候突然手一用力,竟然把段皓拉到身邊,飛快地在段皓耳邊親了一口。

    這一幕,站在兩人身邊的阮蔻瞳是看得最清楚不過了。

    她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學長這麼急著要我離開,是想要好好地抱住學姐,安撫她的心?”

    而程思亮呢,放開段皓的時候在阮蔻瞳看不到的死角裡,突然湊在段皓的耳邊飛快地說了這樣一句曖昧得滴得出水的話,接著,帶著奇怪的笑容看了阮蔻瞳一眼,就像是,在示威一般,讓毫不知情的她不自覺地愣了愣。

    突然,她有一種在寒冬裡猛然落水的感覺。

    從腳心涼到額心!

    而段皓,似乎是因為突然被同性親了一口,無法反應過來,可是,耳根莫名其妙地紅了。而這樣的反應,讓程思亮捧腹大笑。

    BL、耽美、男男戀……

    她忍不住在心裡飛快地想起了她的無良雇主兼留學時認識的死黨God在考慮劇本時最愛說的變態話題。

    好吧,在外國,同性戀是合法的,她認識的圈中人也有不少有這種傾向,可是,可是!

    可是……

    越看段皓那發紅的耳根,越覺得懊惱。於是,她火大地瞪著程思亮的嬉皮笑臉,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無論是在未來的時空還是這個時空,同樣的招人討厭!

    可是,她搞不懂啊。

    在未來的時空裡,程思亮跟段皓是好朋友,怎麼看也不覺得兩個人有曖昧,而且,她也曾經親眼看到段皓走進有性感尤物的酒店套房,所以……

    不想還好,一想到段皓曾經與一個很是性感的女人獨處在酒店的套房裡,她的心,居然莫名其妙地慌亂了起來。在酒店套房裡,一男一女,尤其是一個正直壯年的男人,對著一個穿得性感清涼的女人,估計也不會是下康樂棋或象棋吧?那他們,在酒店套房裡……

    “喂。”

    猛地,程思亮湊到了她的耳邊,嚇了她一跳。

    “D.K,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打算怎麼慶祝?”

    “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的?”

    她飛快地瞪向程思亮,然後,頓時一震,驚圓了雙眼,指著他,半句話說不出來。

    這傢伙,這傢伙……

    這傢伙喊她D.K!

    而程思亮,像是嫌她不夠混亂似的,又飛快地湊過來,說道:“今天也是我‘好朋友’的生日喔。”

    邊說邊示意她看向身邊正戒備地瞪著程思亮的段皓。

    “我們一起找個地方慶祝吧!”

    她,雖然為這種巧合微愣著,卻又因為發現段皓的耳根紅潮未退而忍不住咬了咬唇,猛地一跺腳,白色的靴子五寸尖跟狠狠地正中程思亮的腳,疼得他哇哇大叫。

    “誰要跟你一起慶祝!”

    生氣地對程思亮做了個鬼臉,她拉住段皓的手飛快地跑開,半點不想再跟程思亮扯上關係。

    “喂,別走,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誰管你!”

    飛快地回頭沖著程思亮再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她加快了腳程。

    她一直以為,如果是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或是打算監視她不讓她有機會給他綠帽子戴,那麼段皓應該親自來到這個時空陪她才是。可是,段皓怎麼會找上程思亮這種莫名其妙的傢伙呢?

    越想越覺得火大,握住段皓的手,就不由得又緊了幾分。

    一氣呵成地跑到了校外的車站,她才喘著氣停下來。

    轉過身,發現段皓居然飛快地別過臉去不看自己,她忍不住又瞪著他依然潮紅的耳根。

    “喂。”她惡狠狠地開口,警告道:“無論如何,不許你被程思亮誘惑!”

    見他錯愕地轉過頭來,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意識到自己的警告很曖昧,就像是妻子警告丈夫不許在外面粘花惹草似的,她的臉上不禁飛起兩片紅霞,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那個傢伙是個神經病,最好不要接近他。而且,你看你,你的耳根還是紅紅的,該不會被人家親一口你就動心了吧?”

    雖然是在解釋,可是,說到最後還是變成了質問的口吻。

    而段皓,看了她數秒,目光突然一沉,別過臉去不看她。

    “喂!”

    她就說,她最討厭他這種無視她的態度了。

    “你該不會真的心動了吧,對一個男人!”

    故意說氣話惹他把目光轉過來,可是,他還是無動於衷地眺望著公路的盡頭,就像那沙塵滾滾的景色比她更吸引似的。

    “段皓!”

    她只好繞到他的面前,而他,卻在看到她的時候目光一震,然後又飛快地一沉,一貫地沉默著。

    “段皓,你現在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到底喜歡男生還是女生?”

    不是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他的反應實在太惹人非議了。

    雖然他平常也習慣沉默,習慣無視她,可是,今天的他卻比往日更沉默,更無視她。如果不是因為程思亮,她想不出是因為什麼。

    對了!

    他……

    那天,她知道要轉移時空回到那麼早以前的過去必須與他結合後,想要和他趕緊完事好辦正事。可他呢,卻推三阻四地阻攔她,就是不肯跟她發生關係,該不會正是因為他不喜歡女性,他……

    猛地捧住發涼冰冷的小臉,她震驚莫名地瞪著他。

    她一直逃避與身為族長的他的婚姻,可是,她真的沒有想過,段皓有可能也會逃避與她結婚。

    這個突然而來的想法震驚了她。

    而他,沉默地半掩眼簾,就像是在默認一般。

    這個反應害她想笑出來,卻又完全笑不出來,僵硬著嘴唇,抖著說不出半句話。

    他想,既然她不可能愛上他,那麼,就讓她誤會自己的性取向,似乎也是個不錯的做法。

    看著眼前的小臉,緊張、震驚、火大、矛盾、遲疑、懊惱到最後的咬牙切齒,情緒飛快地轉換著,一雙眼睛倔強非常地瞪著他,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

    他想要再次別過臉去,不看她,可是,她卻更早一步地拉住了他的衣領,猛地踮起腳來。

    右臉頰,被飛快地啄了一下。

    他震驚著,但臉上依然是沉默的表情。

    而她,退開,然後側著頭,緊張地注意著他的耳根,然後,一跺腳,又拉住他的衣領,踮起腳。

    就在他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的時候,她的唇已經碰了碰他的,然後輕擦開去,繼續注意他的耳根位置,接著,像是很不滿意似的惱怒地瞪著他。

    “該死,你的耳根怎麼不紅?!”

    他聽了她的話,不禁皺了皺眉,正要開口,不料,她卻又吻了過來。

    這次,她試著去輕輕地吮吸他的下唇,忽輕忽重著,而一雙明亮又倔強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留意著他的耳根。

    感覺她拽住衣領用的力度越來越緊,好看的新月眉也皺出了個皺褶來,接著,發覺她開始深呼吸,像要蓄力一般。

    猛然,他意識到她想做的事,連忙抽身。可她,卻像牛皮膠布似的,連忙追前來,最後,他退無可退,被卡在她與公車站的看板之間。而她,緊緊地按住他的肩膀,居然跳到他的身上,而那雙美麗修長的小腿,緊緊地夾住了他。

    可是,她畢竟沒有做過這種動作,險些就要從他身上摔下來了。而他,只好暗惱著,在千鈞一髮之際抱住了她的腰身。

    而她,看到他的狼狽,不禁噴笑了出來。

    她的笑容,帶著惡作劇的快樂,是一種很純粹的快樂,整張小臉晃然一亮,害他錯覺回到了那個與她初遇的杏樹林。

    “不要再鬧了。”

    他強壓住心裡的悸動,輕輕地推開她,可是,她卻突然收起笑容,生氣地瞪著他。

    “你到底想怎樣?”

    一直很喜歡她的倔強性格,雖然有時候顯得任性驕蠻,但即使是缺點他還是很喜歡。可是,現在,這一刻,他被她的倔強傷害著。不明白既然她根本不喜歡他,為什麼還非要探究他的性取向。

    這樣吻他,挑逗他,到底要得到怎樣的結論?

    “凶什麼凶啊!我只是想證明你喜歡女人比男人多嘛!”

    被他這樣一瞪,真的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這個時候,一輛公車徐徐地進站。

    尾氣的味道很濃,害她忍不住咳了幾聲。而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上了公車。她見了,連忙拉住他的衣服。

    “你要去哪裡?”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他,真的已經拿她沒有辦法了,不知道要怎麼應付她突然而來的任性與對自己的好奇。以前,覺得只能默默地注視著她,她的目光裡從沒有自己,這種日子實在很無奈,總奢望著有改變的一天,可是,現在她對他的好奇她對他的執著,卻……

    “喂,上不上車啊?”

    司機突然從裡面吆喝出來,很不耐煩的樣子。

    而他,看了她一眼。

    那淩厲的視線,害她不禁心裡一慌,而他,就在這個時候猛地拍開了她的手,轉身擠進了擁擠的乘客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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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29:42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1)

    阮蔻瞳依稀記得,有一次,段皓默默地尾隨著她,走了好長的一段路。

    而這一次,換她默默地尾隨著他,走了好長好長好長——長得有點可憐的一段路。

    她不知道段皓要去哪裡,他好像沒有目的地似的,在市區裡盲目地走著,速度不快也不慢,足夠讓在他身邊經過的女孩子們在見到他後從他身邊經過的短短時間內對他流了一地的口水。

    途中,根據非正式統計,有四個女孩子因為看他而被男朋友擰著耳朵帶走,六個女孩子試著以貧血的藉口挨過去但被他躲開,八個女孩子因為看他而不小心撞到了路燈的柱子。而更多的女孩子,在他突然停下,坐在馬路邊的圍欄鐵墩上看著來往的車龍後選擇了跑進後面的文具店買筆記本和筆。

    買筆記本和筆做什麼?

    當然是假裝做市場調查,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之後趁機套他的手機電話號碼了。

    只是,他的沉默讓許多女孩子無功而返。漸漸地,雖然還是有很多女孩子試著要接近他,卻因為他身上散發的濃烈疏離感而只能選擇對他遠觀。

    夜幕,悄悄地降臨。

    她一邊捶打著因為站得太久而發麻的腳,一邊悲哀地發現無論培養多久的勇氣,還是不足以驅使自己的雙腿向前往他走去。

    突然,見到一對母子經過,小孩子興高采烈地不停詢問著母親晚上辦慶生會的時候,生日蛋糕要怎麼分配給他的小朋友比較好。

    她想了想,飛快地眺望著四周,然後,唇邊亮起了一抹好看的微笑,連忙往燈光旖旎的某一處走去。

    而就在她離開後,他終於回過頭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離開已經坐了快兩個小時的圍欄鐵墩,飛快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一間連鎖商店,摸了摸無聊發悶的喉嚨,他走進去,想要買常抽的那個牌子的香煙,結果卻發現已經沒貨了,只好在那個殷切得有點麻煩的女售貨員的介紹下隨便買了一包香煙。

    走出來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點燃了香煙。

    他的習慣是先把煙點燃了,看著煙火淺淺地燃燒好一會,在煙火就要熄滅時才把煙放在嘴裡。

    可是,就當他把煙要往嘴裡送的時候,手中的香煙以及煙盒卻猛地一起被誰給抽走並扔到了地上。

    他意外地一愣,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沖到面前來氣喘吁吁的她。

    她的手裡,拿著一袋方方的東西。

    她的臉,掛著很生氣的表情。

    “笨蛋,我以為你被人拐走了!”

    拐走?

    她擔心他被誰拐走?男人?女人?

    他很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面對她的責駡,他的反應是轉過身去,飛快地撿起地上的香煙,無視她的錯愕,轉身就走。

    點燃的火星,還有嫋繞的煙霧,在路燈下隱隱約約。

    她拿他的沉默沒有辦法,只能急急地跟著他。可是,他這次走得很快,就像是一心要擺脫她似的。

    路,越走越偏僻。

    然後,才一個拐彎,居然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她詫異地站在轉角處,沒想到他真的是要擺脫她。

    一直以來,段皓雖然無視她,但還是給她一種放心不下她、甚至或許是寵著她的感覺,那,他這次為什麼要擺脫她?而且,還是在這種偏僻無人,燈光又閃爍得可怕的地方?

    總覺得,這種地方,隨時會有流氓走出來襲擊她。

    所謂,人算不如老天玩。

    如果說,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她的願望都會成真,她真的很想拜託老天不要在不該聽話的時候聽話。

    但是,眼前,三條流氣的影子突然從暗處裡躥出來,並因為看到她而詭異淫褻地笑著。

    握住蛋糕包裝袋的手,忍不住緊張地握緊,塑膠袋在安靜的夜裡發出了響亮的“沙啦啦”聲。而那三條流氣的影子,因為這個聲音彼此對看了一陣,然後一起看向她,莫名其妙地哈哈笑了起來。她退後,想跑,可是那三個流氓卻突然包圍了她。

    看著他們漸漸地靠過來,她一急,用手上的塑膠袋往他們一扔,連忙跑開。可是,腦後突然一痛,其中一個流氓居然狠狠地捉住了她的長髮。

    猛地被推到骯髒的牆上,她雙手成拳,想使用攻擊咒文,可是在心裡飛快地詠唱了好幾次,才記起自己因為曾經與族人們定下要脫離翼族的約定而被禁止了使用攻擊咒文的能力。

    臉色,霎時變白。

    眼看著那幾隻毛手往自己的胸前伸來,她嚇得緊緊地閉上了雙眼,腦海裡猛地飛過一張臉,她脫口而出,失聲喊道:“段皓!”

    可是,回應她的只有靜夜裡恍惚的回聲。

    而那三個流氓,哈哈大笑著,嘴裡噴出了酸臭的酒味,有人甚至開始動手去摸她的頭!

    惡寒噁心的感覺,因為腦後的某處被摸而顫慄了全身,全身的力氣,就像是一瞬間被狠狠地抽光似的。意識到其中一個流氓作勢要親過來,她連忙伸手去擋,可是,雖然能夠清晰地意識到要如何去抬起手如何去擋,手卻抬不起來。

    這是後遺症。

    她腦後的某處,有一個讓她痛恨的印記,那個印記,在族裡或許是至高無上的象徵,可對她卻是一個天大的致命點!

    因為,無論是誰碰到她腦後的印記,她都會瞬間變得軟弱無力,無法動彈,只能傻傻地僵硬在原地。

    而且……

    大熱天的,還必須得把頭發放下來,以掩飾那個印記。天知道這對於體質奇怪,內熱超大的她而言是多麼慘絕人寰的事情!

    不過,眼前最讓人懊惱痛恨的,絕對是那張噁心噴著酒臭的唇已經快要吻上她了!

    狠狠地,她逃避地閉上了雙眼。

    “啪啦啦……”

    突然,聽到一陣靜電的響聲,就像是她所熟知的那種可以使人昏迷過去但又不會傷及人體的攻擊咒文。她連忙張開眼,果然,那三個流氓已經被電暈在地上了。

    而這時,猩紅的火星,在遠處忽明忽暗著,並漸漸地靠近過來。

    猛然松了一口氣,她摔坐在地上。

    而他見了,以為她受了傷,急得馬上丟掉手中的煙蒂,沖過來緊緊地按住了她的雙肩,緊張得上下左右無一遺漏地察看起來。

    她意外地眨著眼,看著他臉上緊張的表情,就像是,她是他所珍愛的物件,他擔心她有所損傷一般。

    為什麼?

    從未在他沉默的眼中看過此類的情感波動的。

    可是,在發現她根本絲毫無損後,他的目光又恢復到往日的沉默冷淡,也不說一句話,便又站起來,大步大步地離開。

    “段皓!”

    靜夜裡,她的聲音在冷清的街道響起了回聲。

    而他的腳步聲,並沒有因為她的呼喚而變得淩亂。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裡,他的表情,是那樣的悲傷動容。

    悲傷,是因為自己無法完全地放下她。

    如果,剛剛自己不是因為擔心她而走回來,那麼……

    他狠狠地閉上雙眼,拒絕想像一切不想看到不想發生的場面。

    “段皓!”

    她,還在身後呼喚著他。

    這一次,她的聲音居然帶著被遺棄的可憐,害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段皓!”

    就像是一根無形的線,緊緊地隨著她的呼喚纏繞了他的心。

    所以,他只好放棄掙扎,靜靜地轉過身,再一次回到她的跟前,低頭,看著仍然跌坐在地上好不狼狽的她。

    徐徐下跪,他伸出手,想要為她撫順散亂在臉頰兩邊的發,可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而她,卻為他那奇怪的動作所疑惑著。這個時候,她發覺自己可以動了,一雙小手,便往那跌得早已經失去了原來形狀的方盒子摸去,然後,把盒子往他手裡一塞。

    他沉默著,而她,目光晶瑩明亮閃爍著期待。

    於是,他在她的注視下,伸出手緩緩地打開了那個盒子,看到一團奇怪的東西。

    “生日快樂!”

    他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是今天生日嗎?”

    程思亮明明暗示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可是,段皓的表情,並不像是在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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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發表於 2018-1-4 01:29:56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2)

    “我的生日早過了,在五月。”

    說罷,他接過她手裡的盒子,往附近的垃圾箱走去,她一見,連忙奔過去拉住他,“別丟啦!”

    “已經爛掉了。”

    “可是,今天雖然不是你的生日,卻是我的生日啊!”

    她的話,讓他愣了愣。

    猛然掏出手機一看,10月18日,果然是她的生日。

    最近,變故太多,他居然把她的生日給忘記了。

    而她,看著他一副懊惱的表情,那很明顯的是一種很清楚她的生日是哪天卻偏偏忘記了的懊惱。

    一種奇怪的感覺,猛然湧上了心頭。

    但是,她壓下了,拉了拉他的手臂,半撒嬌地說道:“我們到那邊去吃蛋糕?”

    他看著她略帶討好的臉,既然知道是她的生日,也就更不可能丟下她或繼續對她無視了。於是,他點了點頭,被她拉到了遠離那三個流氓的另一邊。

    她看到了一個水箱,連忙要跳上去,卻偏偏笨手笨腳的,跳上去以後差點又摔下來,還好他就在身邊,連忙扶住了她的腰身。可是,她卻猛地撞進了他的懷裡,害他拿著蛋糕盒子的手把蛋糕給摔下來了。

    “快坐好。”

    “喔。”

    這回她倒是聽話。

    看她乖乖坐直,他把蛋糕送到她的面前,在塑膠袋裡找了找,發現因為剛剛袋子摔在地上弄出了一個破口,現在只剩下一個勺子,正考慮著要怎麼吃這蛋糕,不料卻見她閉上雙眼,張開小嘴。

    他,錯愕地愣了愣。

    “今天是我的生日喔,快點!”

    看著那滿是淘氣的小臉,他忍不住一歎,拿起勺子,正要把蛋糕往她嘴裡送去。不料,她卻飛快地用手往蛋糕裡一插,又當著他詫異的目光,往他的鼻頭一抹而下,害他從鼻頭到下巴全是蛋糕的粘膩。

    他意外地看著她,而她,看著他那張被惡整得已經不再王子的王子臉,笑得異常快樂。

    一時懊惱,他也學著她,把蛋糕往她的臉一抹。

    她停住了笑聲,有點惱怒地瞪著他。

    而他,看著她那古怪的小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看你笑,看你笑!”

    她氣呼呼地又要往他的臉抹蛋糕,而他,把蛋糕盒子舉得老高,憑她的身高,再怎麼向上跳也摸不到盒子的邊緣。

    但是,她還是跳落到地上,改而抱住了他的腰。

    “不把蛋糕給我,我就吃你!”

    語畢,張開嘴巴,往他的胸膛一咬!

    他一驚,一個踉蹌,猛地跌坐在地上。而她,因為受到牽連而一同摔下來,心驚膽戰後發現自己正好跨坐在他的身上,低頭看著他的狼狽,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可是,她笑著笑著,卻因為發現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而不自覺地被他所感染,也沉默了起來。

    然後,她的目光沉了沉,想起方才湧上心頭卻被自己硬壓下去的念頭,伸出手,想要把他臉上的蛋糕抹去。可是,他躲開了。

    “不用了。”

    看著他像是極力要掩飾著什麼的目光,在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被附身了,居然俯下去,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用舌尖,輕輕柔柔地,開始沿他臉上的蛋糕痕跡舔吻了起來。

    而他,胸膛震動了一下,但卻被她的一雙小手給按了回去。

    於是,他震驚地看著她,任由著她在自己的臉上放肆。

    她,舔吻得很慢很慢。

    舌上的味蕾挑逗著他的每一個毛細孔,也深刻地感受著他臉上那種帶著點鹹的怪怪味道與漸漸升起的灼熱。

    接著,她覺得她聽到了心跳的聲音,可是,卻無法辨清這是她自己的還是他的,又或者是他們兩人的心跳聲?

    而他,出神地凝視著她的雙眼,深深地鎖住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變化,自然,還有她臉上那抹讓人感到恍惚的,像是想要更細緻地品嘗他又或是單純的只是要蠱惑他的嫵媚。

    直到,她那調皮的舌尖,把舔到的蛋糕,往他的嘴裡一送。那種甜蜜的味道,讓他的腦海霎時一片空白,而那種忽深忽淺的猶如試探般的吻,還有她那專注地凝視著他的目光,繼續輕輕淺淺地蠱惑著他。就像是一種鼓勵一般,他猛地摟住了她的腰,一翻身,反壓在她的身上,並當著她錯愕的目光低下頭來,學著她吻掉她臉上的蛋糕,而後,徐徐地吻上了她的唇。

    曖昧的接觸以及動情的感覺,讓心跳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理智與感性在身體深處掙扎著,拉鋸成一次又一次猛烈無比的心跳撞擊,感覺著身上的壓力,她的小手,本來是在推拒著他的肩膀的,可是,指下是讓人恍惚的灼熱體溫,直覺地要避開卻又如被蠱惑了一般想要更多更多的感受。於是,漸漸地,她的手開始忍不住在他的胸膛上遊移,在感覺著那每一分每一寸的肌理所散發的魅人熱度時,發現他突然一震,想要退開,竟變成了緊緊地拽住他的衣服,一副深怕他要離開她的樣子。

    恍惚中,她一邊承受著那熾熱得幾乎要讓她融化掉的吻,一邊尋找他的目光。

    在他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他蒙住了她的眼。

    而這一次,雖然街燈忽明忽暗,光線也略顯不足,可是,她現在卻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那份幽邃深沉的情潮……

    心裡一驚,她連忙推開他,可是,她力氣小,根本推不動他,心裡一急,她不小心一咬。他猛然抽身,從她身上離開,而唇,已經被她所咬破。

    “抱歉。”

    因為缺氧而拼命喘著氣,她別過臉,輕聲說著。

    而他,稍稍地回過神來,突然苦澀地一笑。

    “不必抱歉,你只是終於試出來,知道我喜歡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了。”

    她的心狠狠一縮,飛快地轉過頭來。

    而在她轉過來的時候,剛好就是看到他的這個笑容。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對了,要我扶你一把嗎?”

    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然後因為看到她動也不動而狀似體貼地詢問著,她趕緊站起來。他,淡淡淺淺地一笑,轉過身去就走。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慌,她連忙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很冰,就像他往日給人的感覺。

    而他,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但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就像根本沒有人拉住他的手似的,甚至,就像是身邊並沒有她的存在一般。莫名其妙地,她的眼眶濕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那沉默的側臉,心裡居然發漲一般酸楚著……

    剛剛,她並不是為了要試探他的性取向才吻他的。

    她,很想這樣告訴他,可是,卻發現這番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因為話還沒有說出來,她自己就先被嚇住了。

    如果,她不是為了試探他而吻他,那麼,她是為了什麼?!

    她……

    握住他的手,不禁緊了又緊。

    她因為心裡的混亂震驚著低下了頭。

    他因為她的碰觸假裝不在意地繼續沉默。

    漸漸地,從偏僻走進了繁華的商業區。

    來往的人們,看到同樣出色的他們,還有那十指相纏的手,無不羡慕地看過來。在許多人的眼裡,他們或許就是一對情侶。

    但,也只有他們兩人明白,並不是如此。

    所以,緊握的手,在讀懂彼此共同的想法後,一起鬆開。

    一前一後的,他們的身影漸漸地隱進來往的人潮裡。

    而暗處中,有人心煩意亂地抓了抓頭髮。也有人,因為妒忌而握緊了纖小的拳頭,一張妝容精緻的臉憤怒了起來,那在貨架上好不容易被選中的衣服,被捏揉皺。甚至還有人,透過玻璃高窗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不自覺地彌漫起深深的怨妒,手裡的攝影機更被捏得嘎嘎作響。

    “還說是這裡的地頭蛇,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一室的幽暗裡,窗外的霓虹燈照落在滿室的器材之上,反射出淡漠的銀色。猛地,一掃桌上的東西,站在幽暗裡的女人忿忿不平著,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然後,女人的眼睛亮過一抹異彩,掏出了行動電話,飛快地按動著,發出了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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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發表於 2018-1-4 01:30:14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1)

    夜裡,突然起了風。

    校門附近的籃球場裡,有一個人在控著籃球朝籃架的方向而去。

    進入三分射球區,手起,射籃。

    球,以優美的弧度往籃框而去,可是,卻因為碰到了籃框而飛彈了開去。

    “嘭、嘭、嘭……”

    籃球彈跳著,往球場外的林陰小徑而去,就在那個人用手肘抹著滿臉的汗,想要過去撿球時,球已經滾到了一雙長靴旁邊。

    看起來有點細小的手指,把球撿起。

    路燈下,林少蘿向那個因為看到自己而稍稍一愣的人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可是,那個人卻背過身去,一邊喘著氣,一邊仰望著天空的明月。

    “噠、噠、噠……”

    球,被林少蘿運著走過來。那個人,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聲音,突然往球場邊走去,彎身一撈,把外套抄起,連球也不拿了,把外套隨便往身上一套便離開。而林少蘿,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低頭又看著自己手上的籃球,忍不住又控起球來,甚至,還學著那個人那般,運球走到三分射球區,舉手,投籃……

    球,俐落地穿過網去。

    “啪、啪、啪……”

    掌聲突然響起,林少蘿一愣,轉過身,意外地看著站在路燈下的阮蔻瞳。

    “林少,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神射手?早知道,運動會的時候你就該出場比賽,我們就不會輸得那麼慘了。”

    回宿舍的路上,阮蔻瞳故作輕鬆地拉著林少蘿閒談,可林少蘿默不作聲,一副比她更心事重重的樣子。對於座右銘是“愛情如空氣”的林少蘿而言,唯一能夠被困擾的自然也只有感情事。本來,她張了張嘴,想要安慰林少蘿,可是卻又無從安慰,因為她連自己的事情也處理不好,又如何幫助林少蘿呢?

    於是,兩人默默地走在偶然會遇到三兩熟人的校道上。

    直到,林少蘿突然漫不經心地開口:“你今天不是答應要幫忙招聘會的事情麼,怎麼突然不見了?”

    “是你們先不見的吧?”

    林少蘿不提,她還真沒有想起來,今天在大禮堂裡,怎麼會無端地只剩下她與方燁影呢?

    “林少。”

    她頓住腳步,而林少蘿因為聽見她的叫喚於是跟著停下來。

    “不管你跟方燁影的交情有多好,不要再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了好嗎?”

    林少蘿的反應有點遲緩,很心不在焉的樣子。估計,是早上遇到的那個人給林少蘿碰釘子了,這般想著,她暗暗歎了口氣。不過,她所認識的林少蘿就是這樣,永遠沉浸在戀愛的環境之中,不管是快樂,或傷心,來得快也去得快。所以,有時候她真的很羡慕林少蘿對戀愛的那份豁達。

    甚至,她會想,如果林少蘿是她,那麼,或者很多事情都不會變得那麼的複雜。

    “瞳,你餓嗎?”

    突然聽到林少蘿這般問,她愣了愣。

    “對了,你嘴邊的是蛋糕?”

    “哪有……”

    看著林少蘿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抹,她連忙退開,她邊說邊飛快地擦了擦嘴角,並為林少蘿的好視力,臉頰緋紅了一片。

    想起方才的蛋糕,喉嚨的深處湧起了一陣奇怪的甜膩,還有,混著煙草的辛辣滋味,她忍不住淺淺地失神了起來,但當注意到林少蘿看過來的目光時,她連忙換上急切的表情,拉住了林少蘿的手,“走吧,林少,你都不知道,我餓死了。”

    正要往飯堂的方向走去,可是,林少蘿反過來拉住她。

    “估計飯堂也關門了,我們出去吃?”

    其實,現在才10點多,飯堂要到11:30點才關門的。而且,P大位於市郊的偏僻小島上,剛剛她和段皓回來時坐的已經是尾班車了。

    想起段皓,不禁又想起了剛剛走進校門後他要她先走,自己則佇立在校門那默默地注視著她離開,如果現在過去,會不會又遇到了他?如果遇到了,也就意味著他居然傻乎乎地仍然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說實在的,她很害怕,也從來沒有想過,段皓可能會喜歡她。

    如果,只是單純地為了族裡的規定與段皓在一起,單純地為了答謝段皓的幫忙而嫁給他,那麼事情顯然就簡單得多了,起碼,她不會有這一份奇怪的心亂以及接踵而來的疑惑。

    到底,段皓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呢?

    為什麼完全沒有徵兆,突然就變成了那樣,突然就讓她察覺了他喜歡她?而且,這一切,為什麼好像都是因為她的任性接近,才暴露出來的?就像是,他一直極力掩藏著對她的感情一般。

    而他,為什麼又要對她隱瞞?

    如果,19歲的段皓喜歡她,那麼24歲的段皓呢?對她又是怎樣的想法?

    回到這個時空,比預期中的延遲了一年,是因為他法力不足還是因為他故意這樣做?表面上是為了幫助她改變過去,實際上卻是陽奉陰違?

    腦海裡,他的苦澀笑容揮散不去。

    既為他感到心痛又為他的出發點所顫慄。

    她,寧願他是法力不足,也不願意他是為了要她死心塌地地回到族裡,才陽奉陰違地大費周折把她送到這個時空來。

    而這件事情的答案,他的真正想法,她還有機會知道嗎?

    如果一直在這個時空繼續待下去,未來也會因為她的回來而改變,而段皓的想法,會不會也因此而改變?如果說改變過去就能改變方燁影的死,那麼,她在這個時空裡所改變的已經夠多了吧?心裡,莫名其妙地一驚。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在改變過去以後該怎麼回去屬於她的世界,而段皓也從未提及,是因為,她根本回不去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對了,程思亮!

    “瞳?”

    猛地被林少蘿拍了拍,她回過神來,並在林少蘿狐疑的目光注視下猛然憶起剛剛的話題,連忙說道:“出去?可是回來的時候就沒有公車了……”

    “難得有興致,我吃虧一點,請你坐計程車總行了吧?”

    現在,她恨不得馬上找到程思亮,掐著程思亮的脖子要程思亮把一切的迷團給她解開,但是,看林少蘿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她只好順著林少蘿的意思,往校門外走去。

    燈火通明的校門附近,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有門衛大叔像嗑了藥一般打著瞌睡。

    莫名地感到有點失望,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

    而林少蘿像是察覺到她的失常,開口道:“對了,你今天跑去哪裡了?”

    她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沒有回答林少蘿的問題,可是,林少蘿卻不放過她,“死女人,你跟王子到底怎麼回事?”

    “段、段皓?我們能有什麼事?”

    “都登在校刊上了,別以為我不問就等於我沒有看到,我只是沒找到機會審問你。難道你不覺得影比王子實在多了嗎?像王子那種男人,只能遠觀,看著就好,做男朋友就不好玩了!”

    她的心裡,沉了沉。

    就像林少蘿說的,她也認為像段皓那種類型的男人,純觀賞性的,一點都不適合當男朋友。只是,如果你發現,這種本來應該距離你很遠的男人其實喜歡著你,卻極力隱藏著,你,又如何自處?

    突然,她們沉默起來。

    等了好一會,才等到了一輛空的計程車經過。

    在林少蘿的召喚下,她隨著林少蘿往車廂坐去。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另有一輛計程車停在附近,車門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很響,她忍不住頓了頓,一邊漫不經心地坐上車去,一邊探頭,手拉著車門的把手,並不急著把門關上。

    這時,有人從那輛計程車裡走出來。

    沒想到,居然是程思亮!

    她一愣,連忙就要走出車廂去叫住他,可是,腦後突然被用力地一按,她猛地無力坐在座位上,車子因為她這一坐,發出了一聲輕響。而身邊的林少蘿身子湊過來,飛快地把門關上,接著,對司機說出了一個讓她詫異的地點。

    “肆月影樓。”

    她錯愕地震了震,而眼前,林少蘿的臉緩緩地抬起到與她平視的位置上。

    看著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淡漠。

    “林少,肆月影樓附近沒有夜宵吃的。”

    她無力地說著,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為什麼?

    剛剛,林少蘿碰到了她的半翼印記,難道是故意的嗎?

    不,不可能的。

    知道她的腦後有半翼印記,而且是她的致命點的,只有族裡的長老們。這一直是族裡的秘密,而林少蘿,從小念的學校只是普通的學校,與族人開辦的星之穀無關,所以,林少蘿不可能是族裡的人,但是……為什麼要去的目的地是肆月影樓?就是那間,她回來以後即使接到再多兼職通知也避而不去的影樓,方燁影的堂姐Bobo工作的那間肆月影樓!

    可是,林少蘿沒有回答她,只是坐直了身子,靠在座背上,百無聊賴般地望著窗外的夜景。

    只是,林少蘿的手,卻準確無比地,一直按住了她的半翼印記所在的位置。

    可怕的預感,就如寒魅的蛇,一圈又一圈地,無聲而緊致地糾纏住她的心。

    不由得聯想到當初正是因為Bobo找了方燁影當模特,於是她與方燁影之間開始有了更多的接觸,因為看照片,方燁影要她當他的女朋友,再後來因為Bobo使用了她與方燁影的合照,接著她就因為族裡的憤怒被安排離開了P大,飄洋到陌生的國度。

    緊接著,她認識程思亮。

    再後來,她因為God接受了程思亮的提議打算籌拍已故著名劇作家的最後劇本而一同回到已經闊別多年的城市。然後,諸多波折後她終於跟林少蘿取得聯繫,再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方燁影的意外,於是她心甘情願地回到了族裡,意外得知段皓就是族長……就好像,所有的事情是早已布好的局,只為了教訓任性不知好歹、偏要捨棄祭師身份的她!

    “啪”地,車門打開。

    林少蘿從另一邊下了車,而後,繞過來,為她打開車門,又把她拉到車外。

    “林少,為什麼?”

    如果是族裡的事情,為什麼又牽涉到她最好的朋友林少蘿?

    被目光冷漠的林少蘿推向通往肆月影樓的幽暗樓梯間,她無力地被逼扶著樓梯往上走,每走一步,都因為腦後被狠狠按住的力度而越發的心寒。

    終於,那長長的樓梯還是走到了盡頭。

    林少蘿終於鬆開了按著她腦後的指頭,向前按了按門鈴。

    “喀”的一聲,門的鎖開了。

    林少蘿上前把門推開,拉了拉她,把她帶進去。

    看著林少蘿摸著黑,卻懂得如何去避開那些亂放在地上的器材與雜物,她的心,沉了又沉。

    最後,她被帶進了攝影棚。

    黑暗裡,有人走過來。

    腳步聲,“噠、噠、噠”的格外響亮,明顯是屬於男人的步伐。

    窗外,突然晃過一陣車頭燈的光亮,也晃出了面前的人的臉。她駭然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人。而那個人,居然也是一副錯愕的表情看著她。

    這時,有人從後面走來,只聽那聲音高興地說著:“還不開燈?”

    在她面前的人,一愣,連忙摸黑過去開燈。

    “啪”的一聲,滿室光亮一陣刺眼。

    等她好不容易習慣了光線,卻見Bobo冷著一張臉,手裡捧著一個大蛋糕,站在林少蘿的身邊。而林少蘿,突然沖她咧嘴一笑,又回到了熟悉的親昵態度。

    “死女人,感動吧,這是為你特別準備的生日晚會!”

    驕傲地抬起下巴,林少蘿的笑容在她的面前深刻著。

    可是,她無法理清這一切,方才林少蘿的冷漠,還有一直刻意按住她腦後的指頭,並不像是那麼的單純,但……

    “死女人,還愣著!”

    但眼前的林少蘿就像往日的林少蘿,用力狠狠一推她的背,害還沒有恢復過來的她猛地撞進了在她面前的那個人的懷裡。

    那陌生又曾經熟悉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害她的耳邊轟轟作響。

    她,茫然失措地想要退開,但是,卻力不從心,只能以驚亂的目光徐徐地看向那個人的臉。

    “好了,我們這些閒雜人等也退場了,自己看著辦,別把你老姐我的地盤弄亂了,不然要你好看!”

    蛋糕放下,Bobo說走就走,甚至還拉上了想分一口蛋糕的林少蘿。

    於是,這狹小的空間,就剩下了她以及讓她心亂不已的方燁影。

    “那個……”

    他突然開口,聲音帶著點不好意思的靦腆,“喜歡這個驚喜嗎?”

    她,被他懷裡的溫暖氣息蠱惑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時,他拉著她,把她按在攝影棚裡唯一的沙發上坐下,接著,他走到放著蛋糕的高凳邊,專心地插著蠟燭。

    燈光,一瞬間變暗了。

    而他,手捧著插著蠟燭燃放著點點火光的蛋糕,來到她的面前,徐徐地單膝跪下,那虔誠又認真的模樣,仿佛童話裡走出的騎士面對著他的公主,害她一再地失神著。所以,當他突然放下手上的蛋糕,雙手按著她的肩膀,輕輕地湊過來時,她後知後覺地忘記了要閃躲。

    他的吻,一如既往地帶著那份專屬的霸道。

    而她的目光,震了震,在他侵略般的注視下,閃躲開去,不經意地看到了被他丟棄在一邊的蛋糕。

    ——“不必抱歉,你只是終於試出來,知道我喜歡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了。”

    猛地,腦海裡晃過了段皓的沉默以及唇上的苦澀笑容,她一驚,飛快地別過臉去,讓他的吻,落在她的耳畔。

    沉默,突然降臨。

    靜得,只能聽到街上偶然飛馳而過的汽車引擎聲。

    “你,抽過煙?”

    他突然開口,而他說的話,讓她徹底一震,推開他就要離開。

    “慢著,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

    “我送你。”

    肩膀猛地被他一按,她轉過頭去,看著他的臉,不由得又想起了與他合照時的一幕又一幕甜蜜的曾經。於是,她低下頭去,僵硬地點了點頭。

    在這個曾經充滿了回憶的攝影棚裡,她無法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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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4 01:30:31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2)

    於是,他們並肩離開,卻又沉默無言。

    他,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注視著她的側臉,嘴裡依然淡淡的辛辣,使他的心裡充滿了疑惑。

    她,知道他在偷偷地看著自己,於是,堅持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心裡因為他剛剛的疑問居然升起了奇怪的愧疚感。

    抽煙的人,自然不是她。

    但心中悠然而生的那份愧疚,居然是為那個抽煙的人!

    為什麼會這樣?

    這個時候,該思考的是今天晚上的諸多不對勁,特別是林少蘿帶給她的感覺,還有她曾經推測的一切,而不是,愚蠢地反復想起段皓。

    待各懷心事的兩人,終於坐上了計程車絕塵而去。一直藏在暗巷裡的兩人,才徐徐地走出來。

    “這跟你說的不一樣。”

    林少蘿眺望著那早已經看不到蹤影的計程車消失的方向,疑惑地轉過頭去看著顯得漫不經心的Bobo。

    “計畫趕不上變化。”

    Bobo說著,看著林少蘿,唇上浮起了一派嘲笑的神色,“你也不錯嘛,反應夠快。不過,估計阮蔻瞳已經對你起疑心了。”

    說罷,Bobo掏出一個淡藍色的信封,遞過去。

    “她很好騙。”

    林少蘿接過信封,橫了Bobo一眼,轉身離開。

    而Bobo看著她坐上計程車,不由得冷笑,轉向身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蟬都被螳螂叼走了,你這個黃雀還不出來麼?”

    巷尾堆放著竹籮的地方突然一陣響聲。

    接著,一抹挺拔的人影走出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是程思亮。

    因為剛剛下車的時候依稀看到阮蔻瞳坐在前面的計程車裡,所以便悄悄追了過來,只是沒有想到會遇到了她以及那個經常出現在阮蔻瞳身邊的林少蘿。

    徐徐地走近Bobo,藏在背後的五個指頭徐徐地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就在走到Bobo面前的一瞬,他猛地向Bobo伸出那發光的手掌,Bobo乾脆俐落的短髮瞬間被吹散,而那幾乎貼在Bobo臉上的掌心,光芒緲緲著。

    直到程思亮的眼睛駭然地瞪圓,那光才消失了。

    飛快地把掌心收回,警戒地瞪著Bobo,“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你到底是誰?出現在這裡想做什麼?”

    “是你想做什麼吧?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空的?”

    對於Bobo的反問,程思亮默然,看著那噙著冷笑的臉,久久地與她對視著。並開始懷疑,她剛剛那樣任著他讀取她的資料,到底是真的被他算計而沒來得及躲開還是故意不躲開。

    她,到底是誰?

    除了翼族,居然還有人可以使用穿越時空的能力?而且,以現在的翼族,能使用這種能力的人就只有族長與祭師以及……

    罷了,這些都不是重點。

    “剛剛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生,你想要利用她做什麼?”

    終於,程思亮按捺不住地發問。

    對面,Bobo橫眉一挑,打了個呵欠,無視他的問題,轉身走進了肆月影樓裡。

    程思亮見了,連忙追上去。不料,才走進幽暗的樓梯,額心就被Bobo給點住了。瞳孔無限放大著,只覺得雙腳如被束縛一般,身體無法動彈,而被點住的地方灼熱無比,不到一秒,他的額心浮現出一個半翼亮斑。

    眼皮,沉沉地覆蓋而下。

    在他的神志渙散以前,只能深刻地記住Bobo唇上越發森冷的笑意。

    “沒有人,可以妨礙我。”

    撇唇一笑,Bobo轉身離開,獨留昏迷過去的程思亮倒睡在幽暗的樓梯間。

    寂靜的街道,偶有醉漢歪七扭八地經過。幾乎是半個小時以後,昏迷過去的程思亮腳步懸浮地挨著冰涼的牆身走出來。

    望著四周漸暗的霓虹燈,他狠狠地甩了甩腦袋。

    “我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會是得了夢遊……啊,煩死了!”

    邊拍昏沉的腦袋,邊失神落魄地呢喃著。最後,他招了計程車,離開。

    而在另一邊,對後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兩人,終於回到P大。

    “我送你吧?”

    方燁影一臉淺笑地看著阮蔻瞳,便率先往女生宿舍區的方向走去。

    落在後面的她,看著他的背影,尾隨上前。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已經無力去再深究些什麼了。但是,明天她一定要找到程思亮,問清楚為什麼段皓不親自回來反倒是他來了。而他,為什麼又能來到這個時空裡——明明,只有翼族的人,才有資格進入時間隧道,不是嗎?

    至於段皓,他真的有這麼強大的能力,使第二個人進入這個時空嗎?

    就像是嫌她不夠混亂似的。

    臉頰突然一涼,像是被什麼飛快地啄了一下,尚未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方燁影向她道別。

    “再見。”

    “嗯……”

    看著方燁影轉身,她也徐徐地往宿舍大門走去,但是,卻又莫名其妙地因為一份奇怪的感覺而看了看宿舍大門的右邊,心裡猛地一震。

    她,居然看到了守在女生宿舍區門外的段皓。

    那一刹,她注意到段皓的目光飛快地一沉,別開臉。而身後,本來已經要離開的方燁影也因為看到段皓而頓住了腳步。不過,她並沒有發現,滿腦子,只是震驚著一個想法……

    段皓一定又要誤會她了!

    這個想法,使她僵直在原地。

    風,靜靜地吹著,間或傳來女生宿舍區裡的喧鬧聲。

    而宿舍外,她,段皓,方燁影,像是被點了穴一般地僵立著,誰都不開口,誰都不動彈。直到,突然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從女生宿舍區裡飛奔出來,與她擦肩而過,竟然跑到段皓的面前,曖昧而親昵地用手纏繞著段皓的手臂。

    眼睛,茫然地瞪圓了。

    看著段皓和那個女生走向另一邊,在離開時居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無法形容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

    那個方向,是通往青年旅館的。

    也就是,所謂的在P大裡最佳的情侶談情勝地——綠葉湖。

    呼吸,突然變得有點困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起了要追過去看看段皓到底要跟那個女生搞什麼的念頭。

    甩了甩頭,一咬唇,往宿舍區裡走去。

    而方燁影,看著她的背影,因為被她所遺忘而莫名其妙地苦笑著。

    第三次了。

    這是她第三次因為段皓而無視他的存在了。

    很難界定心裡升起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屬於什麼,抬頭仰望著冷清的圓月,只覺得心裡莫名的焦慮,而這份焦慮,似乎不是因為段皓,而是因為……

    轉身,意外地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林少蘿,他收斂表情,沖林少蘿淡淡一笑,便要離開。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失控,使他的心裡正在經歷著什麼變化,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去睡一覺,不想再傷神或是理會其他了。

    “影。”

    “嗯?”

    他漫不經心地轉身,發現林少蘿一臉的沉默,不由得放柔了聲線:“怎麼了?”

    “我又失敗了。”

    他愣了愣,像是已經聽懂了林少蘿還沒有說全的話,避開林少蘿的目光。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阮蔻瞳了?”

    “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招聘會還有得你忙呢!”

    直接無視林少蘿的問題,說罷,他沖林少蘿笑了笑,轉身離開。而林少蘿,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在昏黃的路燈下,冷冷地沉默著。

    至於徐徐地往青年旅館方向走去的段皓,失神著,連那個繞著他手臂的女生鬆開了手,落在他的身後都沒有發現。

    “皓。”

    他頓住腳步,意外地發現身邊沒有人,張望了一下,才發現那個女生在他後面已經落後了很一大段的距離。

    “對了,你特地要我過來商量家裡的事情,到底是指什麼事情?”

    幽暗的校道,只有寥寥的路燈照明,而且間距五米以上。

    所以,那個女生走向段皓時,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晃動了好幾次,才來到了他的身邊。而那張臉,雖然妝容精緻,卻並不出色——正是阮蔻瞳回到這個時空時拿著信與段皓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如果不是這樣說,皓你就不會出來了吧。”

    對方的回答,讓段皓愣了愣。

    “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你住院的時候不是拒絕了我去看你的請求嗎?”

    段皓淺淺一笑,正要解釋說住院其實是族人們的小題大做根本不需要探望。不料那個女生已經開口:“可是,你住院期間,拒絕所有人的探訪,卻讓阮蔻瞳一直陪著你。告訴我,是因為她身份‘特殊’,還是……”頓了頓,那女生繼續開口說道:“你喜歡那個阮蔻瞳?”

    段皓愣了愣,驀然想起剛剛在女生宿舍區門外等待的時候所見到的那一幕,他看著方燁影在路燈下突然彎身往阮蔻瞳的臉上輕輕一吻,而阮蔻瞳則是一副分明並不拒絕的表情。

    他和她是在10點多分開的,本來以為她今天夠累了,應該已經回宿舍休息了,結果,這麼晚了居然還看到她與方燁影在一起,就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一般。而那種曖昧親昵的道別,她果然還是……

    目光,沉了又沉。

    “很晚了,回去吧。”

    “皓!”

    看著段皓冷漠地轉身走在自己的前面,那個女生忍不住抓緊了拳頭。

    ???

    而這一夜,突然刮起了清爽舒適的風,柔柔的,助人好眠,只是,對於某些人而言。卻仍然是輾轉反側。

    雖然……

    命令自己什麼都不要想,要好好睡一覺,可是,阮蔻瞳仍然眼巴巴地睜大著眼,看著灰濛濛的天花板,只能數著自己的心跳聲,無力地任白天發生的一幕又一幕在眼前重複再重複。

    方燁影說,他喜歡她。

    段皓說,她終於試出了他到底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而她,在同一天裡,跟這兩個男人先後的親吻,卻同樣的意亂情迷。

    如果只是方燁影,那還說的過去,頂多就暗惱自己的不長進,無論被他怎麼對待怎麼傷害又是怎樣的虛情假意,自己居然還是無法自拔的愛著他,冥頑不靈又笨。

    可是,段皓呢?

    她怎麼可以在喜歡方燁影的同時對段皓情不自禁?

    而今天的一切,那個讓她幾乎融化掉的熱吻,還是她發起的主動……

    才要懊惱地抓自己的頭,卻無端地聽到靜夜裡突然響起了“啦啦啦”地可怕聲音,心裡正一驚,卻驚見一隻手猛地扣住床邊的扶手,然後,一個蓬鬆的黑色物體徐徐地從視線中升起——心裡無端地憶起某套恐怖片的劇情,手起,一枕頭飛過去的同時,猛地又因為那過於熟悉的似曾相識而整個人愣住。

    林少!

    心裡驚叫的時候,宿舍裡的某女已經如記憶一般仿若飛猿化身地跑去把電燈打開。

    黑線……

    她無力地趴在自己的床上看下去,看著林少蘿被自己的枕頭壓著,跌直在地上四肢抽搐不休。

    那一刻,她只想扔一拖鞋上天,把那個愛玩她的老天給砸個滿頭包!

    為什麼在她以為過去已經被她改變了,正要想辦法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查明一切的時候,卻來告訴她,她所熟知的過去還在沿著她所熟知的步伐在前行?!

    果然,林少蘿臉上的枕頭被拿開以後,便如她所記得的那般,說出了那個叫她心寒的一見鍾情,並解釋說自己之所以會那麼緊張她是不是跟段皓有曖昧正是因為自己突然愛上了段皓——的牙齒,最後,還要她在自己的枕頭下取出一個信封,並這樣對她說道:“反正,你要負責任!幫我把信送過去。”

    一切,如記憶般發展著。

    接下來,段皓會被“至愛酷皓”後援會的會長想辦法約到綠葉湖,而她,則會手拿著以她的名義寫的情書在那裡等待段皓,傻呼呼的當上一回笨蛋。

    可是,她已經知道信裡寫的是什麼了,又怎麼會再去當一回笨蛋?

    這麼想著,她假意收下信封答應下來,回頭躺回自己的床上。這回,真的有點累了。

    但合上眼時,她卻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把信交給段皓時,段皓眼中曾經出現過什麼讓她感到奇怪的表情,可是,那到底是什麼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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