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 -【男神逼婚】《全文完》

大頭寶珠

桔子 - 男神逼婚

他，習慣女人投懷送抱，卻栽在她的手裡；
她，不准男人欲擒故縱，一心只想獨佔他！
人家說，女追男隔層紗，那為什麼她追林楚蘇十年，
這男人不但不心動，還老嫌她纏人。男女感情，
先愛的一方總是比較吃虧，更別說為了倒追林楚蘇，
周佩妍壓根就是個任勞任怨的小媳婦，既然他看不上她，
那她也不追了，她決定去嫁人。誰知，被她纏了十年，
一聽她要嫁人，林楚蘇不淡定了。這十年來，
周佩妍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人，他不愛搞男女關係，
也不重色欲，更不想玩一夜情，床上的女人一個就夠了，
多了他嫌麻煩。雖然他嘴上好似討厭她，巴不得她離得老遠，
可在她嚷著要嫁人時，他竟不樂意了。笑話，
她攪亂了他的世界十年，現在卻想轉身嫁給別的男人，
辦不到，既然她非要嫁人不可，那嫁的男人只能是他。

大頭寶珠

第1章

    「我要結婚了，婚期已經定下來了，這是請帖。」

    在環境乾淨、整潔的咖啡廳裡，林楚蘇坐在周佩妍的對面，看著周佩妍纖細的手指將一張大紅色的請帖置於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什麼意思？」林楚蘇的聲音很冷淡，甚至微微蹙眉。

    坐在他對面的周佩妍依舊如他記憶中那樣，嫵媚的大波浪卷髮披在肩上，畫著精緻的淡妝。在林楚蘇的心中，這個女人還是以前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希冀著他能回頭看她一眼的那個卑微的女子。但是今天她居然告訴他，她要結婚了？開什麼玩笑！

    「就是這樣。」周佩妍沒有在意林楚蘇臉上的不愉，她的話裡是淺淺的疲憊，「楚蘇，你知不知道我跟在你身後多少年了？」

    整整十年。林楚蘇自然知道這個答案，但是他沒有吭聲。

    周佩妍也不在意林楚蘇的冷淡。他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這樣，高傲地板著面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有熱情、有笑容、有溫柔，但是那些他那美好的情緒統統都不屬於她。

    「十年了。」周佩妍笑了笑，「楚蘇，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我的整個青春都用來仰慕你了，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我再沒有第二次那樣的十年了。你看，我追了你十年，你還是不喜歡我，那我繼續下去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儘早放手，放大家自由。」

    「看來你作這個決定已經很久了。」林楚蘇怒極反笑，「說什麼要放手，其實早就已經決定好要拋棄這段感情了吧？一直到要結婚了，才這樣假惺惺地告訴我這件事。」

    「那又如何呢？不管我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你不是都不在意嗎？」周佩妍只用這一句話就堵住了林楚蘇所有的怒氣。她笑得雲淡風輕，「你就當這是我為我自己找的退路吧。喜歡你這麼多年，現在也應該換個人讓我感受一下被喜歡是什麼滋味了。」

    「你確定你的結婚物件真的喜歡你？」林楚蘇諷刺。

    「至少在知道我很難過的時候，他會安慰我，而不是任由我獨自難過。」周佩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她的眼裡已經有了笑意，「楚蘇，你以前總是說因為我纏著你的原因，所以遲未晚才總是不喜歡你、不接受你，現在你終於也能夠得償所願了。」這一段三角戀終於也走到了盡頭。

    周佩妍有時候也覺得命運弄人。她喜歡林楚蘇，林楚蘇喜歡遲未晚，而遲未晚也另有喜歡的人。這就像是一個怪異的回圈，而現在她終於可以跳脫出來了。

    林楚蘇看著周佩妍，好似要看到她的心裡去。

    周佩妍不躲不閃，直直地看著林楚蘇的眼睛，「楚蘇，我累了。」沒有未來地喜歡著一個人，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再也不想永遠只是看著林楚蘇冷漠的背影了。

    「就這樣吧。」周佩妍側過身子，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記得來參加我的婚禮，希望大家以後還是朋友，再見了。」

    林楚蘇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看著那張請帖，任由周佩妍離開。許久之後，他才抬起手，打開那張請帖看。日期就在下個月十二號，距離今天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接著，他看了接下來的內容，于星河大飯店舉行何遇先生與周佩妍小姐的婚禮，敬邀。

    林楚蘇看了很久，視線幾乎要將新郎、新娘的名字看穿。何遇是誰？為什麼他從來都沒有聽周佩妍提起過？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認識多久了？他們是什麼時候打算結婚的？周佩妍到底是什麼時候打算要離開他的？

    林楚蘇咬牙，一把將請帖捏成了一團廢紙。很好，被周佩妍纏了十年，他終於解脫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老是跟在他身後煩人了，也不會有人在他喝多了的時候擔憂地勸他少喝一點了，也不會有人老是黏在他背後問他有沒有可能會喜歡上她了，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透過剔透的玻璃倒影，林楚蘇發現，即使是這樣讓人高興的事情，他的臉上卻是一點笑容都沒有。

    夜晚喧鬧的酒吧裡，林楚蘇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灌著酒。

    夜色這家酒吧是林楚蘇和另外幾個好友合夥開的，當初也不過是想有一個聚會比較方便的地方，不過後來隨著酒吧的名氣越來越大，慕名而來的客人也越來越多。此刻酒吧裡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楚子今天怎麼了，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啊？」李不言慵懶地坐在林楚蘇對面，蹺著二郎腿，和顧南方低聲說道。

    「不知道啊，最近好像沒發生什麼事情啊。我記得楚子的公司前兩天不是才談了一筆大生意，難道是興奮過度了？」顧南風聳肩。

    「他這樣子可不像是興奮過度，反而比較像是為情所困？」李不言挑眉。

    「為情所困？」顧南風當場就笑了，「拜託，你看看楚子都遲追未晚多少年了？雖然說一直都沒有追到手，但是我看楚子不是過得很好，可從沒有這種借酒澆愁的事情發生啊。」

    說起來，他們這群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林楚蘇、遲未晚和周佩妍之間那種千回百轉，無盡曲折的矛盾愛情故事，顧南風和李不言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過林楚蘇雖然喜歡了遲未晚這麼多年，但是遲未晚就是不肯接受林楚蘇。而另外一個傻女人周佩妍，也是傻傻地喜歡林楚蘇十年，然後一直得不到回應。

    說起來，陷入感情裡的人都這麼蠢嗎？十年，那夠他顧南風談好幾十段感情了好嗎，幹嘛非得這麼死心眼地吊死在一棵樹上啊？

    「說起來，我最近好像很久沒看到周佩妍了？」李不言突然想起這事情，「她很忙？」

    周佩妍大多時候除了上班，就是跟在林楚蘇身邊，也不多說什麼話，就只是陪著林楚蘇，他們這幾個哥們自從畢業之後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偶爾聚一次，難免就熱情了些，容易喝多，這種時候通常都是周佩妍負責照顧林楚蘇的。

    「不知道啊。」顧南風也是一臉不解，「要不打通電話給她？我估計楚子今晚又要喝多了。」

    「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楚子一直對周佩妍不感興趣，老嫌棄她煩。」李不言阻止了顧南風想要掏手機的手，「周佩妍也挺可憐的，老是看楚子冷臉，還是別打了。」

    「也是。」顧南風點點頭。

    周佩妍無怨無悔地跟在林楚蘇身後這麼多年，他們這些旁觀者看著都心疼了，不過當事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所以說，感情這種事真的沒辦法勉強啊，也沒什麼日久生情的說法。不然沒道理那麼多年，林楚蘇喜歡的還是遲未晚，而不是周佩妍了。

    林楚蘇喝著酒，酒吧裡太喧鬧，他本不應該聽到顧南風和李不言的對話，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清晰地聽到了「周佩妍」三個字。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林楚蘇皺眉，瞪著顧南風和李不言，「別在我面前提起周佩妍那個女人！」

    「我操，隔了這麼遠，旁邊這麼吵，你也能聽到我們的談話？你是順風耳嗎？」顧南風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林楚蘇冷哼了一聲，不答。面前的紅酒瓶快見底了，他順手招呼了一個路過的服務生，「再給我來一瓶。」

    「好的，請稍等。」

    「少喝點吧，這紅酒後勁大。」李不言按住林楚蘇想要繼續倒酒的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心情這麼差。」

    「我心情差？」林楚蘇詫異地看了李不言一眼，「你難道沒發現我心情很好嗎？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周佩妍那個女人終於不會再纏著他了，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他都想要仰天大笑了。

    他這是心情好？顧南風和李不言詫異地對視一眼，然後一致地看著林楚蘇。這叫心情好？為什麼他們覺得，林楚蘇下一秒就要去毀滅世界了啊？

    「我覺得楚子真的遇到什麼大事了。」顧南風肯定地點點頭，「不言，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啊，你看他都要去毀滅世界了啊。」

    李不言滿臉無奈，正要開口，視線無意中掠過酒吧大門，恰好看到遲未晚走進來。

    「遲未晚？」李不言有點驚訝，「她怎麼會來這裡？」

    倒不是說遲未晚是什麼乖乖女，從來不涉足酒吧之類的，而是因為她天性喜歡安靜，不習慣過度吵鬧的地方，酒吧這種地方無疑是最吵鬧的地方，她肯定是不喜歡的。

    「欸、欸，楚子，快看，你的夢中情人來了。」顧南風連忙傾身推推正要繼續倒酒的林楚蘇。

    林楚蘇一個沒注意，酒灑了一些。他懶懶地抬頭看了一眼遲未晚，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想要上前去的念頭，他現在只想喝酒。

    「哦。」林楚蘇冷淡地應了一聲，索性也不倒酒了，乾脆拿著酒瓶開始灌。他現在暫時不想打擾遲未晚，只想喝酒。

    李不言和顧南風都和遲未晚不熟，見林楚蘇沒有想要上前打招呼的意願，兩人對視一眼，也沒有想要起身上前的想法。只是林楚蘇居然連遲未晚都不在意了，難不成他的公司要倒閉了？

    反而是遲未晚發現了林楚蘇，主動上前來打招呼。她今天來這裡主要是為了找人，之前就有聽說過這家酒吧是林楚蘇三人名下的資產，所以在這裡看到他們，遲未晚也不是太驚訝，「你們好。楚蘇，你似乎喝得有點多了？」她的語氣淡淡的，帶著柔和。遲未晚天生就是那種容易讓人感到親切的人。

    「你好，遲小姐。」李不言禮貌地頷首，「有什麼需要就直接告訴服務生吧，好歹是楚子名下的產業，你自便就好。」

    「謝謝，我是來找人的。」遲未晚搖頭，「我不喝酒。」

    「也有果汁的。」顧南風加了一句，「不過你來找誰？這裡有很多包廂，沒有客人的允許是不允許進入的。」夜色酒吧對客人隱私向來保護得很好，也成為了很多有錢人愛來的地方。

    「他會出來接我，我們已經用電話聯絡過了。」遲未晚搖搖手中的手機，視線落在林楚蘇身上，隨即疑惑地看著李不言，「楚蘇怎麼了？」

    「不知道，我還以為是因為遲小姐再次拒絕了他，所以他在借酒澆愁呢。」李不言輕輕歎了口氣。

    遲未晚倒是笑了，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可不會因為我的事情借酒澆愁。」

    「別這麼說，當初他第一次向你告白，然後被你拒絕的時候，他很難過的。」顧南風連忙說道。

    遲未晚捂嘴笑了，「你確定他當時是因為我難過？」她正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她手中的手機已經響起來了，「我朋友找我了，我先走了。我看楚蘇今天肯定要喝得爛醉如泥了，就麻煩你們照顧了。」她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佩妍今天沒有來嗎？」

    「沒有。」李不言搖頭，「我們已經好長時間沒看到她了，大概最近在忙吧。」

    遲未晚點點頭，「嗯，我大概能猜到為什麼楚蘇心情這麼壞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是卻並未多說，只是擺擺手，輕快地離開。

    「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顧南風看著李不言，「我怎麼覺得遲未晚的意思是，楚子是因為周佩妍而心情不好？」

    「不可能吧，好不容易周佩妍沒纏著楚子了，楚子應該很高興才對啊。」李不言也不解。

    林楚蘇迷蒙的視線看著遲未晚離開的背影，然後逐漸和周佩妍的背影重合。他好似很少看到周佩妍的背影，不論何時他回頭，永遠能看到周佩妍在看著自己。今天她起身離開的時候，竟然好似他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背影，是那樣纖細、脆弱又陌生。

    林楚蘇猛地放下酒瓶，搖搖晃晃地起身。顧南風和李不言連忙也跟著起身扶住林楚蘇，「你想幹嘛啊楚子？」

    「回去了，沒意思。」林楚蘇雖然喝了很多，但理智還在，而且反而越喝越清醒，「明天還有一場會議要開。」

    「楚子，你真的很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顧南風擔憂地問。

    林楚蘇愣了一下，隨即挑眉笑了，「我哪有不對勁？是你們覺得我不對勁吧。」他很好，再好不過了。不過是周佩妍要結婚了而已，跟他又沒有關係，反正他又不喜歡周佩妍。

    周佩妍跟在他身後這麼多年，害得他連找女人的心思都沒有，整天就光琢磨著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她了。現在他終於擺脫她了，難道這不是該舉國歡騰的事情嗎？

    林楚蘇喝多了，自然不可能開車，而是由李不言送他回去。

    李不言將林楚蘇送上了車子。

    「楚子，這我新車，很貴的。你要是想吐記得提前告訴我啊，我好停車。」李不言笑著說道。

    林楚蘇白了李不言一眼，「我的酒量你還不清楚嗎？」

    「確實不太清楚啊，每次感覺你要喝多了，周佩妍總是能恰好出現制止你，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能喝多少。」他確實從來沒看到過林楚蘇喝醉過。

    車廂裡沉默了幾秒，林楚蘇轉頭看著窗外，「你別再提起她了，她以後不會跟在我身後了。」

    「啥？」李不言覺得震驚。要周佩妍放棄林楚蘇？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吧。

    「真的。」林楚蘇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李不言試探地看了林楚蘇一眼，然後開口道：「那恭喜你終於擺脫她了。」

    林楚蘇沒有再說話，就在李不言以為林楚蘇幾乎要睡著了的時候，卻聽到了林楚蘇開口道：「謝謝。」聲音裡好似帶著沙啞和酸澀。

    李不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等他轉頭，只看到林楚蘇平靜地閉著雙眼，面無表情。這定是有情況啊，李不言在心裡亮起了紅燈。

    車窗外是不斷後退的風景，林楚蘇閉著眼睛，腦子裡是一片清明。

    林楚蘇和周佩妍初識，是在高一的開學典禮上。他比周佩妍大一屆，在周佩妍開學典禮的那天，他正好蹺課打算出校去玩。

    因為林楚蘇的父母是學校董事會的一員，學校老師對於林楚蘇的行為大多選擇當作不知道，反正林楚蘇自身的學習成績很是優秀，老師嘛，對於優秀的學生總是更優待一些的。

    那時林楚蘇剛從學校後門的圍牆翻出去，正好就是一條小巷子。他的出現打破了一個僵局，一個高一女生被一群男生包圍威脅的僵局。

    周佩妍穿著綠色的格子裙，臉蛋青澀，唇角倔強地抿著，見林楚蘇突然從天而降，臉上沒有一絲驚訝。

    「你們這是收保護費收到女孩子頭上了？」林楚蘇在周圍幾所學校都算是有所名氣，一則是因為他成績優秀，一則是因為他桀驁不馴。包圍周佩妍的那幾人正好是隔壁學校的混混，自然也是認識林楚蘇的。

    「這女的挑釁我們。」其中一個綠毛小混混不爽地開口道：「林楚蘇，你要是不想惹麻煩就自己離開，我們不打算和你杠上。」

    林楚蘇的視線掠過周佩妍。她背著小小的書包，一頭黑色的秀髮垂在耳後，臉上透出倔強。

    林楚蘇不是喜歡管閒事的人，況且周佩妍也沒有開口向他求救，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離開。

    幾個小混混都松了一口氣，見林楚蘇離開了，這才又轉頭兇狠地看著周佩妍，「好了，現在就來料理你。」

    「剛剛那人也明顯不將你們放在眼裡，你們卻不敢修理他。而我不過是無意間迷路，路過這裡看到你們抽煙，對你們說了一句請讓開，你們就覺得我這是挑釁？」周佩妍木著臉開口道：「欺善怕惡。」

    「那又怎樣。」有人惱羞成怒了，「你這女人在跩什麼？看來不教訓你是不行了。」他的拳頭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在周佩妍身上。

    周佩妍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將降臨在身上的痛楚。等了許久，想像中的痛並沒有來臨，她睜開眼睛抬頭，就迎上林楚蘇冷淡的眸子，頓時就愣住了。

    「愣在那幹嘛，還不快走？」林楚蘇皺著眉頭，有點不耐煩，「看你的校服應是高一的吧？今天不是有開學典禮嗎，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杵在這裡沒關係嗎？」

    「可是……」周佩妍遲疑地看著周圍的四五人。她要是走了，不是就只留下這位學長一個人了？

    「你還有心思管我？」林楚蘇覺得好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周佩妍愣愣地搖頭。

    「林楚蘇，你別多管閒事。」有小混混開口。

    哦，現在她知道這位學長叫什麼名字了。周佩妍想。

    「走吧。」林楚蘇單手接住小混混的拳頭，一手推了周佩妍一把，將她推出了混亂中心，一個彎腰躲過另一人的攻擊，還有心思嫌棄周佩妍，「嘖，肩膀真瘦弱。」所以他才不喜歡碰女人嘛。

    周佩妍小跑了幾步，見林楚蘇確實挺遊刃有餘的，這才手拉緊了書包背帶，跑遠了。

    「林楚蘇，你這小子以前可不會多管閒事的。」一陣打鬥之後，又有小混混哀號出聲。他們不過就是想嚇唬一下低年級的女生嘛，這林楚蘇下手也太狠了。

    林楚蘇雲淡風輕地拍拍手，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心情好，日行一善啊。」

    他原本是沒有打算要出手救那個女孩子的，高中生嘛，沒有被威脅的經歷，那就不是完整的高中生活啊。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走了兩步，想起那個女孩子嘴角那倔強的弧度，又回來了。

    他要是不救她，她肯定就算是被打得很慘，也不會呼救一聲吧。林楚蘇想到這裡，又想起那個女孩子離開之前回頭看著他的眼神，覺得心頭莫名有一種毛毛的感覺。好像被人盯上的感覺。嗯，一定是他的錯覺。

大頭寶珠

第2章

    那次的事件沒有在林楚蘇的腦海中停留太久，一轉眼就忘了。開學過後，很快就是校慶，當時李不言還是學生會長，忙得要死，偶爾也把林楚蘇和顧南風拉去當壯丁，放學過後留下來義務幫忙。

    「真是的，我林楚蘇可是大忙人耶，你就這樣理所應當地使喚我啊？」林楚蘇抱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和李不言一起朝學生會走去，很是不滿。

    「反正你又沒什麼事情。」李不言才沒被林楚蘇那兇惡的口氣嚇到，「學生會最近收了新人，來了兩位很漂亮的女孩子，你不想看看？」

    「你以為我是顧南風那個死變態啊，特愛看妹子。」林楚蘇的性子比較高傲，視線幾乎不曾落在女孩子身上，明明應該最躁動的年紀，他最大的愛好卻是打電動和睡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南風的愛好才是最符合我們這個年紀的愛好。」李不言推推眼鏡，笑著說。

    「嘖嘖。」林楚蘇很不屑。

    「哎呀，別這樣嘛，我看學校對你芳心暗許的女生大有人在，你不如也挑一個來開始你的初戀吧？」李不言是典型的說風涼話類型。

    「你是老鴇嗎？」林楚蘇無語。幹嘛非得讓他找個女人？

    兩人邊走邊說，路過學校的小樹林時，無意中看到一男一女在爭執。這種畫面在學校也算是司空見慣了，畢竟談戀愛的人不少，自然會出現男女糾葛。李不言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反而是林楚蘇停住了腳步。

    「怎麼，是認識的？」見林楚蘇的視線停留在那兩人身上，李不言好奇地問。

    「也不算是認識吧。」林楚蘇皺眉，看著周佩妍仰頭看著另外一名男子，皺著眉頭想要掙脫男子的掌控。

    「那就走……」李不言覺得既然是不認識的，那就別看好戲啦。結果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林楚蘇的腳步逕自朝那兩人走去了，「喂、喂，怎麼回事啊？」李不言無奈地跟上林楚蘇的腳步。

    周佩妍費力地想要掙開周雲起的手，「你放開我，這裡是學校，你應該也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吧？」

    「爸想要見你。」周雲起也很不耐煩。

    「我和他沒有關係。」周佩妍皺著眉，試圖掙脫，奈何周雲起的力氣很大，捏得她的手生疼。

    她很小的時候因為父親出軌，父母就離婚了。周雲起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就是說，其實在周父和周母結婚之前就已經有了別的女人，兩人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欺騙。

    周佩妍不懂那時的母親到底是有多絕望，但是自從父親和母親離婚後，父親從未回家看過她一次，也不曾給予任何經濟上的幫助。對於周佩妍而言，父親這種身分的人，是不存在的。這次要不是因為在高中和周雲起重逢，估計父親都不想起她這個女兒的存在。

    「你以為我想和你拉拉扯扯嗎？我還不想有你這種窮妹妹。但是這個是老爸的要求，我有什麼辦法？」他父親已經下了命令讓他務必帶這個窮酸妹妹回家，不然就扣他零用錢，他能怎麼辦？

    周雲起見周佩妍死活不肯就範，想要直接扛起周佩妍離開。

    「這算是校園暴力？」

    身後響起涼涼的嗓音，周佩妍和周雲起同時回頭。周佩妍在看到林楚蘇的那一刻，頓時眼睛一亮，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很快臉色又暗淡了下來，不發一語。

    「林楚蘇、李不言？」周雲起看到來人，眼中閃過驚訝，「這可是我的家事，跟你們沒有關係吧？」

    林楚蘇只看著周佩妍。

    周佩妍低聲開口道：「我不認識這個人。」

    周雲起道：「你……」

    「她說了不認識你，你就別打擾人家了。」林楚蘇騰出一隻手，直接將周佩妍拉過來，「你一個大男人，對女孩子動手動腳算個什麼東西啊？」

    周佩妍乖乖地站在林楚蘇身後，也不說話。

    「我要去學生會那邊，你去不去？」林楚蘇低頭看著周佩妍。

    周佩妍毫不遲疑地點頭，跟在林楚蘇身後，離開小樹林。

    走到學生會門口，已經看不到周雲起的身影，林楚蘇這才停住腳步，「行了，你回家吧，注意安全。」

    「謝謝你。」周佩妍垂著頭，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李不言饒有趣味地推推眼鏡。多難得啊，居然能看到林楚蘇英雄救美，他不是最怕麻煩嗎？

    「快走啦、快走啦，最討厭女人婆婆媽媽的了。」林楚蘇不耐煩地擺手，逕自走進了屋裡，也不再回頭看周佩妍一眼。他對周佩妍沒什麼特殊感覺，大概只是覺得反正已經救了一次，那救第二次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林楚蘇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出於一種無所謂的心態幫了周佩妍兩次，自己居然就這麼被她纏上了。

    「喂，我說你啊。」林楚蘇不耐煩地轉頭看著周佩妍，「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周佩妍愣了一下，抬頭看了林楚蘇一眼，「我、我送你回家啊。」

    「啥？」林楚蘇不可置信地掏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力出了問題，「你要送我回家？意義在哪裡？」

    這條學校附近的巷子向來熱鬧，又恰逢是放學高峰期，因為林楚蘇在學校有著小小的知名度，來往的不少學生都在偷偷打量林楚蘇和周佩妍，都以為周佩妍又是一個傻傻地向林楚蘇告白的小學妹呢。

    「那個，我就是想謝謝你。」周佩妍有點不安地緊抓著書包背帶，「你幫了我兩次。」

    「什麼？」林楚蘇看著惴惴不安的周佩妍，不可思議地挑眉，「我不是特意幫你的，只是剛好心情好而已。還有，我不喜歡女人纏著我，很討人厭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自己回家吧，好學生就應該放學後就去補習班不是嗎？」

    周佩妍垂頭，「沒關係的，我一個人住。」

    「誰管你是和誰一起住啦。」林楚蘇不耐煩地撓撓頭發，瞪著周佩妍，「反正你不准再跟著我，不然我生起氣來，可不管你是不是女的，照打不誤的。」

    周佩妍遲疑了一下，沒吭聲。

    林楚蘇見周佩妍似乎是被他嚇住了，這才滿意地轉身離開。結果沒走幾步，林楚蘇發現周佩妍又跟上來了。媽的，這女人究竟是要鬧哪樣？林楚蘇咬牙，但是他又不可能真的對女的下手，只好裝作看不見，然後加快速度回家。

    周佩妍其實也沒有仔細想過自己幹嘛非要跟著林楚蘇。

    在那漫長的十年跟隨中，她逐漸明白。或許是因為她從小獨立慣了，單親家庭的孩子從來都習慣自己一個人生活，所以當她生命中突然出現一個人毫無理由地幫助她渡過了兩次困難，她就會下意識地將這個人放在心上感激。那種感激隨著歲月的流逝，在與林楚蘇的相處過程中逐漸變成喜歡，昇華為愛情。

    周佩妍曾經想過，如果林楚蘇真的那麼凶，她還會不會喜歡上他。當然這種可能她也不知道，因為林楚蘇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總是嘴上很壞，說話不太中聽，但是從來沒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相反的，要是看到她遇到什麼困難，還會一邊抱怨一邊順手幫她解決困難。

    周雲起還是時不時地來找周佩妍，甚至連周父都在學校出現過兩次，就為了想要說服周佩妍去周家。但是對於周佩妍而言，在她和媽媽最艱難的那段歲月裡，周父就像是不存在的隱形人一般，對她不聞不問。現在她長大了，周父的出現，似乎也就不是那麼必要了。

    所以周佩妍從未想過要回周家去生活，只是周雲起有時候被惹急了，會對她動手，想要讓她去周家看看。周佩妍畢竟是女孩子，體力比不上周雲起，每當這種時候，林楚蘇都會恰好出現，然後順手幫周佩妍一把。

    後來周雲起終於學乖了，不再來打擾周佩妍了。周佩妍也在林楚蘇多次的幫助中，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林楚蘇。

    當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時，周佩妍是很慌張的。父母親那不愉快的婚姻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了周佩妍的愛情觀，只是她猶豫許久，還是覺得應該將她的心意告知林楚蘇。

    雖然林楚蘇總是對她很凶，但是周佩妍知道，林楚蘇就算知道了她的真實心意，也不會對她怎樣。說不定她再努力一點，林楚蘇也許也能喜歡上她，她一定會做一個很好、很合格的女朋友的。

    只是「林楚蘇的女朋友」這個身分，在遲未晚突如其來的轉學後，徹底和周佩妍擦身而過了。

    在周佩妍向林楚蘇告白的那天，遲未晚轉學到林楚蘇班上。前腳周佩妍剛向林楚蘇告白，後腳林楚蘇就當眾宣佈自己要追遲未晚，他對遲未晚一見鍾情。

    有時候幻想真的是很容易破滅的呢。周佩妍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看著面前的喜糖盒子。

    說實話，要準備一場婚禮真的是很累人的事情。她最近真的很忙，只是也或許是因為太忙了，所以才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周佩妍起身，暫時不去看屋子裡的一團亂，她一邊朝臥室走去一邊抬手揉肩，中途手機響起，她加快腳步去拿放在床上的手機，一看，是周母打過來的。

    「我怎麼不知道你要結婚的事情？」電話剛接通，電話那頭的就傳來周母的質問聲。

    周佩妍頓了兩秒鐘，笑著開口道：「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你和何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都對林楚蘇……」周母皺眉地道。她是知道自家女兒的感情的，也知道自己女兒單相思很多年了。

    身為母親，自然都捨不得讓自家女兒去倒貼男人。尤其是在周母看來，這麼多年，女兒為林楚蘇付出那麼多，林楚蘇也沒什麼表示。哪怕到了最後林楚蘇真的接受了女兒，恐怕女兒也是受委屈的那個人。

    在感情的世界裡，總是付出得多的那個人比較吃虧。女兒在和林楚蘇的這段感情裡一開始就處於劣勢，難保林楚蘇不會負了女兒。況且她自己就有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自然不想女兒步自己的後塵。

    所以之前周佩妍在讀書的時候，周母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自從周佩妍開始工作之後，周母也費盡心思為周佩妍安排了幾次相親，這個何遇就是其中一位。只是之前周佩妍可從來沒有表示過對何遇有任何想法。準確來說，周佩妍對任何一位元相親物件都很冷淡，沒有看法。

    周母本來都要放棄了，愛情這種事情本來就勉強不來，女兒想要怎樣就怎樣吧，反正她現在工作穩定，就算女兒有個什麼萬一，受到了情傷，她也完全可以養得起女兒。

    只是周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從一個外人的嘴裡得知自己女兒要結婚的消息。天知道當她聽到之前介紹何遇和周佩妍相識的媒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都差點綠了。這沒經過雙方父母同意的婚姻算哪門子的事情啊？她到現在連何遇的父母都沒見過好嗎。

    「媽，我總不可能一輩子都纏著林楚蘇吧？」周佩妍輕輕歎息一聲，說不清是無奈還是什麼情緒，「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怎麼有分寸？這可是結婚啊！」周母雖然一直對女兒採取任其自然的政策。但是結婚可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這要是婚姻不幸福，相當於女人這輩子就毀了一半了，這讓她怎麼能放心，「你至少得讓我見見何遇和他爸媽吧？」

    「好吧，我會安排時間。」周佩妍輕聲回答。

    「你這孩子……」周母責怪，也有點疲憊，「我總是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麼。」

    當初她和周父離婚，因為是周父出軌在先，她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魄，醉生夢死了一段時間，也忽略了對女兒的照顧。後來她逐漸從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之後，卻發現女兒再也不和她說心底事，卻變得聽話、乖巧、懂事、不動聲色。

    她很欣喜女兒的這些優點，又難過好像和女兒漸行漸遠，所以在意外得知女兒有喜歡的人時，她其實是很高興的，有個人能夠讓女兒的情緒有所變化是一件好事。

    之後，周母對林楚蘇瞭解得越發深刻，她越憂心。林楚蘇大抵不會是女兒的良人，女兒用情、用心這麼多年，大概最終也只能換來「百無一用是情深」的下場。

    「媽媽，你別擔心。」周佩妍聽到母親這樣的語氣也有點難過，但是她已經習慣了不向母親訴說自己的難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是成年人了，會對自己的事情負責的。」

    「就這樣吧。」周母疲憊地歎息，道：「你安排好了就打電話給我，我隨時都有空的。」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周佩妍揉揉眉頭，無力地在床沿坐下。她這樣孤注一擲的決定，也是給自己的最後一點念想了。如果、如果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辦法，那就這樣吧。她總不能一輩子無望地等下去，這整整十年的時間，已經花光了她在愛情上所有的勇氣。

    第二日，周佩妍出門去看婚紗。何遇的家境不錯，所以婚紗也是特意請人製作的。不過他工作忙，並沒有陪周佩妍一起。周佩妍也不介意，反正何遇就算工作不忙，最近估計也沒時間搭理她的，所以她自得其樂地在婚紗店選婚紗的款式，從西式選到中式。

    「不知道周小姐喜歡什麼款式的？」店員跟在周佩妍的身後，見她的視線停留在一件大紅色的刺繡旗袍上，有點困擾地開口道：「這個款式的旗袍是目前我們公司最頂級的手工製作款。只是因為之前何先生已經說過禮服需要單獨製作，但是你們的日子比較趕。

    這一款是純手工的，時間可能不太夠，不過周小姐你的身材很好，我們店裡現成的這一件穿在你身上肯定是沒問題的。」

    婚紗店自然也有婚紗租賃服務，價格也是從高到低。像是周佩妍看上的這一款，哪怕只是租賃，價格也是很高的。

    只是之前經理已經吩咐過，何先生是大客戶，特意囑咐過婚紗都是要專門製作的，所以這種婚紗租賃，估計周小姐也是不會接受的。不過店員內心還是有點犯嘀咕，既然這麼重視婚禮，大手筆的，連只穿一次的婚紗都要花高價特意專門製作，那為什麼時間要定得這麼急啊？婚紗製作原本就很花時間的，不僅僅是有錢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周佩妍聽著店員的介紹，開口道：「把它取下來，我要試試。」

    「好的。」店員立刻收回心神，低聲開口道。

    周佩妍很喜歡帶著中國風的東西。記不起曾幾何時，她對林楚蘇說過，如果以後和他結婚，她一定要舉辦一場中式的婚禮，要喝交杯酒，穿大紅色的嫁衣。

    但當時林楚蘇是怎麼回答的呢？

    隨便你想要怎麼樣的婚禮啦，反正你結婚的物件又不會是我。

    很不耐煩的聲音，讓她當時聽到之後暗自傷心了好久。後來她學乖了，再也不在林楚蘇面前希冀她和他的美好未來。而現在再想起那些事，心中竟然是一片異常的寧靜。大概是已經有所決定，所以無所畏懼了。

    周佩妍換好嫁衣出來，有店員上前來為她整理，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豔，「周小姐，雖然我們這件嫁衣本就很完美，但是我還真的從來沒有看過有人能夠將這件嫁衣穿得如此好看。你真的很適合這件衣服。」

    剪裁合宜的旗袍將周佩妍的每一寸曲線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周佩妍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笑了，「是挺漂亮的。」可惜了這樣漂亮的衣服，她是沒有機會穿著它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了。

    「這件嫁衣至少要三十個人同時製作，製作時間最少也要三個月呢。」店員說起這話也很是自豪，「它的設計師可是那位有著亞洲香奈兒之稱的……」

    「嗯，舒培對吧？」周佩妍含笑開口道：「之前看到過很多明星結婚都是穿這位大師設計的禮服，確實很漂亮。」

    周佩妍不舍地看了一眼身上的禮服，最後還是笑著換了另外的西式婚紗。純白色的紗裙拖曳在地上，白紗上面點綴著名貴的珠寶，也很美，只是少了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就這件吧。」周佩妍淡淡地開口道：「這件的製作應該來得及吧？」

    「可以的，服裝的製作不需要太多時間，只是這些珠寶需要花一點時間繡上去。」店員記錄好周佩妍的尺度與要求，開口說道。

    「嗯，那就這樣吧。」

大頭寶珠

第3章

    決定好婚紗款式，周佩妍拎著小包包走出婚紗店，然後就接到李不言的電話。

    「聽說你要結婚了？」李不言的語氣透露出他的震驚。

    周佩妍挑眉，「是啊，楚蘇告訴你的？」

    「剛知道的。」李不言看著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的林楚蘇。

    李不言今天來林楚蘇的公司，本來是想來看看林楚蘇的情況的，畢竟昨天喝了那麼多。可是誰知道，走進辦公室，林楚蘇正好在看資料，李不言也很識趣，沒有去打擾林楚蘇。

    結果他剛走到沙發上坐下，就聽到林楚蘇突然開口道：「周佩妍要結婚了。」

    這消息簡直不亞於彗星撞地球，相當震撼啊。昨晚就聽到林楚蘇說以後周佩妍都不會

    再出現了，當時李不言雖然驚訝，但是也不過是以為兩人吵架啥的，出了一點矛盾。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周佩妍居然要結婚了！

    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別說林楚蘇，就連李不言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有點不能接受。

    他當下毫不客氣地說周佩妍這些年跟在林楚蘇身後，簡直就是一個任勞任怨的小媳婦。雖然愛慕林楚蘇的女人很多，但在李不言看來，除了周佩妍，其餘的女人都是過眼雲煙。

    這麼多年來，能夠一直出現在林楚蘇身邊的女人，除了遲未晚，也就只有周佩妍了，畢竟林楚蘇確實不太耐煩女人。李不言甚至覺得，說不定周佩妍就這麼默默地陪著林楚蘇一輩子了。

    好吧，李不言承認這樣對周佩妍是有點不公平，周佩妍也有資格去找一個對她好的男人，但是他沒有料到，這種時刻會來臨得這麼快。

    李不言舉著電話等待周佩妍的回答，眼角餘光時不時掃過林楚蘇。林楚蘇沉默地低著頭看資料，但是李不言沒有記錯的話，打從他剛剛進辦公室的時候，林楚蘇就在看這一頁

    的，這都過去這麼久了，林楚蘇還是沒有翻頁，顯然林楚蘇的心思根本不在資料上。

    李不言覺得無奈，方才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周佩妍，跟她確定是不是真的要結婚了。

    「嗯，對啊，我要結婚了。」周佩妍很輕快地開口道：「還有一個月時間。過幾天我會把請帖給你的，希望你到時候賞光前來。」

    「也就是說，你要結婚是真的？」李不言再次確認。

    「結婚這種事能有作假的嗎？」周佩妍覺得好笑，「楚蘇那裡有結婚請帖，你可以找他要來看看，看那請帖是不是假的。」

    「你不是一直……」李不言欲言又止。

    「不言，雖然我們當初是因為楚蘇的原因相識，但是這麼多年，我和你也算是半個朋友。」周佩妍輕笑了一下，「你看我蠢了這麼多年，有一天我終於恢復理智了，難道不是該祝福我嗎？」

    李不言啞口無言。他一直很欣賞周佩妍的性格，大氣、獨立、不做作。當初他也一直

    覺得林楚蘇不喜歡周佩妍實在是可惜了，可現在突然聽到周佩妍婚訊的消息，他一方面確實是為周佩妍高興的，可是另一方面，不知為什麼-乂有點惆悵。十年的感情吶，說放就放了，那麼突然。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要放棄的呢？

    「嗯，祝福你。」李不言開口道：「對了，下周不是楚子的生日嗎，到時候我們要為楚子辦一個聚會，你要來嗎？」

    「嗯，好啊。」周佩妍笑了笑，「做不成情人，做朋友還是可以的。放心，你轉告楚蘇，我以後一定不再多管閒事了。」不會一直擔憂他會不會照顧不好自己，擔心他喝醉，擔心他被別有用心的女人佔便宜，她一定會管好她的眼睛和身體。

    「嗯，我會轉告他的。那就這樣，掰掰。」

    掛了電話，李不言挑眉看著林楚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昨晚心情那麼糟糕，喝那麼多酒，是因為周佩妍的原因？」

    「喝酒多是因為我高興，不是因為我心情糟糕。」林楚蘇嗤笑一聲，「你哪只眼睛看到

    我心情糟糕了？喂、喂，周佩妍耶，要結婚的人是周佩妍耶，又不是未晚，我幹嘛要心情不好？別開玩笑了。」

    「我不過就是順口問一句而已啊，你不用解釋這麼多。」李不言沒有再拆穿林楚蘇的謊言。他還能不知道林楚蘇？若林楚蘇真的不在意，頂多回一句「不是因為周佩妍」就完了，哪裡會說這麼多欲蓋彌彰的話。可林楚蘇幹嘛心情這麼不好？林楚蘇不是一直都表現得很不耐煩周佩妍，巴不得她早點遠遠離開的樣子嗎？

    「你說，那個何遇到底是怎樣的人？.」林楚蘇見李不言沒有要和他商討關於周佩妍的婚事的打算，又忍不住開口道：「他會比我好嗎？」

    「嗯？何遇？」李不言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那就是周佩妍的結婚物件吧？我不知道啊，又不認識。」

    「她從來沒有說起過這個人。」林楚蘇冷哼一聲，道：「肯定比我差很多。」

    「應該不會吧。」李不言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以周佩妍的眼光來看，她不可能會找那種不入流的男人啦。對了，你不是有請帖嗎？給我看看。」

    「沒有了，我丟了。」準確來說，是被他揉成了一團廢紙扔掉了，那種礙眼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留著。

    「啊？幹嘛要丟？」李不言嘀咕了一會，道：「對了，你下周的生日會，周佩妍說她也會來參加。」

    林楚蘇一頓，「哦？」

    「她說做不成你的情人，還可以做你的朋友。」李不言眯著眼，笑得像一隻狐狸，「要我說，周佩妍這女人也確實不像女人，哪個女人能這麼大度的。」

    「哼，誰稀罕和她做朋友。」林楚蘇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和周佩妍做朋友這件事，「誰管她要不要來，反正只要未晚來就行了。」

    「未晚應該會來吧。」李不言摸著下巴思索著，「畢竟之前幾年她都有來。倒是佩妍，說不定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哦，要珍惜啊。」

    林楚蘇皺眉，「這有什麼好珍惜的？她以後不來，我才輕鬆。」他的心情惡劣，一點都不想說話，「你公司沒事了？我很忙，你別待在這裡礙眼了。」

    「你居然要趕我走？真沒良心，虧我還特地來看你有沒有宿醉耶。」李不言不滿地道。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喝醉過？」林楚蘇不屑地道：「我酒量好得很。」

    「行了、行了，知道你現在煩著呢，先走了。」李不言揮揮手，「你繼續看資料吧，這都看好半天了，還沒翻頁呢。」

    林楚蘇煩躁地一把合上檔，見李不言已經離開，將大門關上，他暴躁地站起身，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他不該覺得心煩意亂的，但是他就是無法平靜下來。不就是一個周佩妍嗎，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他有什麼好煩躁的？

    可是林楚蘇又忍不住想，那個叫何遇的到底哪裡好，有比他更優秀嗎？她那麼確定那個何遇會好好對待她嗎？不會欺負她嗎？她幹嘛那麼乾脆就放手啊？林楚蘇甚至覺得，自己好似隱隱有一種衝動，一種想要破壞什麼東西，比如破壞婚禮的衝動。

    林楚蘇的生日會很熱鬧，夜色酒吧的包廂裡坐滿了人。因為是壽星，所以不少人向林楚蘇敬酒，林楚蘇也來者不拒，只要有人跟他敬酒，他都會很爽快地一飲而盡。

    宴會過半，林楚蘇的視線也不知道在包廂大門上流轉了多少次，可惜那包廂門始終緊緊閉著，並沒有即將要打開的跡象。

    不是說了要來參加他的生日會嗎？這都遲到多久了。林楚蘇有點不悅地想著，果然女人這種生物最是絕情了。以前他過生日的時候她多積極啊，從準備到開辦派對絕對都是她一手包辦，不假他人之手的。可是這次呢？不僅放手不管了，竟然還遲到。待會就算她來了，他也絕對不會理她的。

    李不言坐在林楚蘇的旁邊，見他喝酒喝得那麼急，有點皺眉，「楚子，你還是少喝一點吧，這才剛開始呢。」這群人都是喜歡熱鬧的，一個個勸酒勸得厲害得很，林楚蘇要是不小心點，最後受罪的還不是他。

    林楚蘇的領帶鬆鬆垮垮地搭著，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他精緻的鎖骨，因為帶著酒意的緣故，整個人透著一股子邪魅。他單手搭在沙發上，一手拿著高腳杯搖晃著裡面的紅酒，「沒事，今天高興，多喝點也沒什麼，反正明天是週六，不用上班。」

    「就是、就是。」見兩人說著話，又有人湊了上來，「楚子，我再敬你一杯。我可聽說了，周佩妍要跟別人結婚了是吧？恭喜你終於脫離苦海了，以後終於不用再被她管著啦，祝賀你啊。」

    林楚蘇的手一頓，心裡好似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呼啦啦地灌著風進去，「是啊。」林楚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卻不似笑，更像是自嘲，「祝賀我。」他仰頭，紅色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一路灼燒到胃裡。

    正在這時，包廂大門被打開了。林楚蘇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臉上已經擺出了高傲的表情，「哼，這個時候才到。」

    可是大門打開，林楚蘇看清了來人，才發現來的人並不是周佩妍，而是遲未晚。

    包廂裡太吵，遲未晚並沒有聽到林楚蘇剛剛的抱怨，她的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笑容，「真是抱歉，路上有點塞車，來晚了。」她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林楚蘇，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楚蘇，祝你生日快樂。」

    林楚蘇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扯出一個笑容，乾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

    遲未晚沒有察覺到林楚蘇臉上的變化，逕自在沙發上坐下，視線掃了一圈，她疑惑地開口道：「佩妍沒有來嗎？」

    按道理說，她對於周佩妍而言應該算是情敵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兩人並沒有相看兩生厭，雖然周佩妍和遲未晚的感情算不得熟稔，但是也算是點頭之交。

    「嗯，估計也是因為塞車，所以遲到了吧。」李不言已經不忍心再去看林楚蘇臉上的表情了。

    林楚蘇的手握著遲未晚送的禮物，不知是不是因為燈光搖曳的原因，他的臉色有點晦暗不明。

    「嗯。」遲未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不再多問。她是喜靜的性子，自然也不會融入那些打鬧的人群中。

    林楚蘇一口一口地抿著酒，也罕見地沒有向遲未晚主動搭話，就在一旁默默地喝著，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聚會過半，酒吧的店長讓服務生送來了蛋糕。精緻的雙層蛋糕上已經插好了蠟燭。眾人將包廂裡的燈都關上，音樂也關上，黑暗的包廂裡便只有蠟燭的光輝，林楚蘇被眾人包圍著，聽著大家一起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包廂的門終於又被打開。林楚蘇冷漠地抬頭，那個他絕對不會承認等了一晚的人終於姍姍來遲。

    周佩妍也沒有料到他們已經在唱歌慶祝了，只愣了一下，便若無其事地揚起笑容，「不好意思大家，我來晚了，有點事情耽擱了。」

    林楚蘇一直沒有開口，直盯盯地看著周佩妍，包廂裡的氣氛便有點怪異了。李不言連忙打破了這一片尷尬，「佩妍，快過來，就差你了。」

    周佩妍順從地走過去，站在李不言特意空出來的位置，和林楚蘇之間就隔了一個遲未晚。

    包廂裡的氣氛又恢復熱鬧。周佩妍跟著眾人一起唱了歌，獻上自己的祝福，看著林楚蘇切了蛋糕給眾人分食。

    「我去一趟洗手間。」周佩妍將自己的小包包放在遲未晚身邊，「麻煩幫我看一下。」

    「好,慢點。」遲未晚笑了笑，「他們都唱嗨了。」

    「嗯。」周佩妍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包廂。

    沒過多久，林楚蘇也扔下一句「我出去抽支煙」就逕自起身離開了包廂。

    顧南風和李不言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著遲未晚，遲未晚覺得好笑，「你們看著我做什麼？」

    「總感覺你知道什麼的樣子。」李不言挑眉。

    遲未晚好笑，「我知道什麼？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楚子今晚到底怎麼了？」顧南風探頭問道：「這絕對不是我認識的楚子。」

    「你認識的楚蘇是什麼樣的？」遲未晚好奇地問。

    「至少不該是這樣的。」顧南風是遲鈍一些，具體覺得哪裡不一樣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奇怪。倒是李不言含笑開口道：「我覺得楚子今晚的怒氣一直不斷積蓄，他對佩妍的態度很耐人尋味啊。」

    「所以呀。」遲未晚捂嘴偷笑，「所以有時候才覺得你們男人都是單細胞的遲鈍生物啊，你們難道不覺得楚蘇對佩妍的態度一直都很耐人尋味嗎？」

    顧南風和李不言對視一眼，沉默了。

    另一頭，周佩妍從洗手間出來，手上還帶著水珠。她在洗手間裡扯了一張擦手紙，一邊走出洗手間一邊低頭擦手。她剛打算將髒紙扔進垃圾桶，一抬頭，就看到林楚蘇叼了根香煙靠在牆邊看著她。

    「怎麼了？」周佩妍腳步一頓，在距離林楚蘇還有一公尺遠的時候停住了。

    「沒怎麼。」林楚蘇淺淺地呼出一團白霧，淡淡地瞥了周佩妍一眼，「你很忙？」

    周佩妍沒意識到林楚蘇的話中有話，只點頭，「嗯，畢竟馬上就要結婚了，事情有點多。」

    「是嗎……」林楚蘇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將煙頭掐滅扔到垃圾桶裡，懶懶地抬頭，「怎麼？好歹我們還是朋友，今天我生日，你都沒有準備禮物嗎？」

    周佩妍道：「我買了一對袖扣，我覺得挺好看的，放在我的包包裡了，待會就給你。」

    「袖扣？」林楚蘇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周佩妍，「你不是說最近很忙，你這麼忙，還有時間為我去挑選禮物？該不會是你來的路上隨便找了一家店買的吧？我的要求可是很高，你知道的。」

    「嗯，不過禮輕情意重，其實你也不缺一對袖扣對吧，若是你真的不喜歡，那我就直接丟掉好了。」周佩妍不想和林楚蘇再繼續牽扯下去，乾脆低下頭繞過林楚蘇，打算回到包廂裡。

    「周佩妍，我的蛋糕呢？」林楚蘇的聲音在周佩妍的身後響起。

    周佩妍腳步一頓，轉頭看他。

    「你不是每年都要做一個蛋糕給我嗎？今年沒了？因為你要結婚了，所以就不做了是嗎？是要和我劃清界限了是嗎？」林楚蘇步步緊逼，質問著。

    周佩妍毫無畏懼地仰頭，看著林楚蘇精緻的下巴，點頭，「是啊，畢竟我是要結婚的人了，再親手為別人做生日蛋糕，這種飽含了太多情意的事情已經不適合了。而且我最近很忙，也沒時間，而且我也確實是不想做了。」

    周佩妍笑了笑，在林楚蘇越發冰冷的視線裡開口道：「再說，我做了那麼多年，你哪一年看到了我的心意，然後珍惜它的嗎？」

    林楚蘇一滯，說不出話來。

    周佩妍看著林楚蘇的表情，了然地笑了，「你看，既然你如此不珍惜，那我何必要自取其辱？你也知道，人啊，只要年紀大了，血液迴圈就不通暢了。以前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覺得有點受不了了。」她收回視線，轉身走進包廂。

大頭寶珠

第4章

    包廂裡的蛋糕已經被分食得差不多了，因為蛋糕是出了名的口感很好的牌子，所以很受歡迎。周佩妍的視線掃過蛋糕，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事情。

    她因為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的緣故，很會照顧自己，手藝也很好，做精緻糕點更是不在話下，做出來的甜點口感甚至比很多店鋪裡賣的還要好吃。而自從認識林楚蘇之後，每年他過生日，周佩妍必定是要精心製作一個蛋糕當作禮物的。

    做一個蛋糕就得提前好幾天買好食材，用最頂級的巧克力、麵粉和口感濃郁的鮮奶油，點綴上新鮮的水果，口感一流。那個蛋糕不僅僅是奶油和麵粉的組合，也傾注了她全部的感情。

    林楚蘇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她一早就捧著蛋糕去找他，想要當第一個和他說生日快樂的人。可惜因為她去得太早了，林楚蘇還沒有起床。當他淩亂著頭髮，赤裸著上半身，煩躁地幫她開門的時候，臉上是一片不耐，「大清早的，你自己不睡覺就覺得別人也不睡覺嗎？這麼早來幹嘛？」

    周佩研那時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難過，而是覺得抱歉，抱歉她打擾了他的睡眠。然後她就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林楚蘇則是逕自回到房間繼續補眠。

    直到接近十點，他才再次醒來，而周佩妍已經在客廳枯坐了一個小時了。

    林楚蘇下樓時看到周佩妍坐在沙發上，才想起來是他早上起來給她開的門，「還有事？」他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的蛋糕盒子上。

    周佩妍手足無措地站起來，面色緋紅地看了林楚蘇一眼，「那個，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生日快樂。」

    「嗯，我聽到了，這是禮物嗎？」林楚蘇冷淡地看著周佩妍。

    周佩妍點點頭，「這個蛋糕是我親手做的，用的材料都是口感最好的那種。」

    「嗯，我收下了。」林楚蘇頷首，「我今天有點忙，你要是沒事就先回去吧。」

    周佩妍有點失落，但還是乖巧地牽起笑容，「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楚蘇看著周佩妍小小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刺眼，於是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開口了，「今晚我家裡有個聚會，不言他們要慶祝我的生日。你要是有空，也可以來玩玩。」

    周佩妍立刻轉頭看著林楚蘇，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嗎？」

    「腳長在你的身上，隨便你囉。」林楚蘇聳肩，不再和周佩妍多說話，而是朝洗手間走去，打算洗漱。

    周佩妍捂著自己胸口，明顯地感覺到心跳加快了不少。林楚蘇邀請她參加他的生日聚會呢，真好。

    可惜周佩妍的開心撐不過一天。那天晚上，她精心打扮好自己，想要給林楚蘇眼前一亮的感覺，可惜從頭到尾，林楚蘇的視線都沒有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從來都只追逐遲未晚一個人。

    周佩妍不是不嫉妒遲未晚的，不僅僅是因為林楚蘇喜歡她。遲未晚擁有周佩妍很想要的東西，明媚的性格、溫暖的家庭、甜美的長相，以及林楚蘇的喜歡。這些都是周佩妍很渴望,卻可望卻不可及的。只是遲未晚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人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那天遲未晚也送了林楚蘇一個生日蛋糕，是米其林餐廳大廚的心血之作，林楚蘇很高興,雖然他不喜歡吃甜食，卻很給面子地吃了好幾塊蛋糕。而周佩妍送的那個蛋糕，被他遺忘在冰箱裡，無人關注。

    周佩妍就那樣格格不入地枯坐了大半個晚上，看著林楚蘇在遲未晚面前獻殷勤，和他的好友打打鬧鬧，那是她無法插足的圈子。

    等聚會結束，已經很晚了。林楚蘇提出要送遲未晚回家，遲未晚只是搖頭，說家裡有司機會來接。

    最後還是李不言發現了周佩妍的存在，想起周佩妍的家似乎離這裡有一段距離。畢竟周佩妍是個女孩子，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家總歸是有點不太安全，便提出送周佩妍回家去。

    「不用了，我就在社區門口叫計程車就好。」周佩妍坐了一整個晚上，裙子已經有點皺巴巴的了，但是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你們都喝了不少，還是早點休息吧。」

    「我送你一程吧。」遲未晚站在車子門口，笑看著周佩妍，「反正有車，也很方便的。」周佩妍還想要拒絕，林楚蘇已經率先開口道：「那就謝謝你了未晚，麻煩你把這個麻煩的傢伙送回家去。」他的語氣有點嫌棄。

    周佩妍的睫毛一顫，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辯解。她有給他添麻煩嗎？明明整個晚上她什麼都沒有做啊。

    遲未晚搖頭，「哪裡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佩妍，我們走吧。」

    周佩妍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謝謝你。」

    兩人上了車，車子很快遠去。林楚蘇喝得有點多了，頭有點暈，也不再管李不言他們要怎麼辦了，反正他們都在這個社區住，方便得很。

    遲未晚很貼心地將周佩妍送到家門口，看著她的房間亮了燈才讓司機離開。

    周佩妍站在窗戶旁看著遲未晚的車子離去，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扭曲。遲未晚其實也沒做什麼，只是剛好她喜歡的人喜歡遲未晚而已，但是她真的無法控制不去嫉妒遲未晚。周佩妍只要一想到今晚遲未晚送出蛋糕，林楚蘇顯得很開心，就覺得好難過。

    她付出了心血親手做的，終究抵不過他愛的人送的一個隨意的蛋糕。因為是不喜歡的人送的，所以禮物也是不受歡迎的。

    周佩妍那時候還遠遠沒有鍛煉出那樣強大的心臟，只是覺得很難過、很想哭。

    而林楚蘇休息了一會，覺得渴了，掙扎了一會，還是從床上起來，進蔚房打開冰箱拿水喝。然後就看到周佩妍送的蛋糕靜靜地擺在冰箱裡。林楚蘇無動於衷地看了蛋糕許久，還是將蛋糕取了出來，輕手輕腳地將盒子打開。

    細碎的巧克力灑在蛋糕上，正中央有一個Q版的小人笑得很傻，旁邊是拼成花兒的草

    莓和奇異果，最下方寫了幾個字，楚蘇十八歲生日快樂。

    林楚蘇捧著蛋糕走到餐桌前坐下，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遲未晚，「喂，未晚，到家了嗎？」

    「嗯，剛到家呢。」遲未晚的嗓音很輕柔。

    「嗯，那就好。」林楚蘇點點頭，又沉默了一會，卻沒有掛電話。

    遲未晚像是知道林楚蘇在猶豫什麼似的，輕笑了一聲，「放心吧，我有把佩妍送到家門口，看著她房間的燈亮了才離開的。」

    林楚蘇愣了一下，隨即皺眉，「我沒有想要關心她的意思。」

    遲未晚只是笑林楚蘇的口是心非，也沒有想要和他爭論，只是點頭，「嗯，好吧，是我多想了。」

    「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掛了電話，林楚蘇只覺得心頭有一塊大石好像終於落地了。他拿起一瓶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看著眼前的蛋糕，過了許久，還是伸出指尖，沾了一點奶油放進嘴裡。

    口感沒有想像中那麼甜膩，想必是周佩妍知道他不喜甜食，所以特意減少了甜度。可惜晚上實在喝了太多酒，林楚蘇實在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了一小半，把上面的水果吃完了，就再也吃不下了。算了，看在她一片心意的分上，還是不要扔垃圾桶好了。反正放在冰箱裡也不會這麼快就壞掉。

    周佩妍親手做的那個蛋糕，林楚蘇吃了整整三天才吃完，不過表面上他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當周佩妍試探性地問他有沒有吃蛋糕的時候，林楚蘇還下意識地道：「吃了一口，我不太喜歡吃甜食，所以扔掉了。」

    「喔。」周佩妍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所以再聽到這個答案，也沒有太多失落。

    「雖然我扔掉了，但是我也是吃過了之後才扔的。」林楚蘇解釋了這麼一句。要他承認自己吃了整整三天的蛋糕，他才說不出口。

    周佩妍了然地點點頭，「嗯，沒什麼的，你不喜歡就算了，不用勉強自己。」是啊，喜歡這種事情怎麼能勉強呢？

    周佩妍回過神來，有點好笑自己怎麼會想起那麼久遠的事情。本以為在林楚蘇身上嘗到的失望已經夠多，她應該要再也沒什麼感覺的。不過今天才想起來，原來她對他那些隨意的無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包廂裡很吵，周佩妍沒坐一會就感覺自己的手機在震動。林楚蘇不知道在做什麼，一直沒有回來，不過此時大家都玩嗨了，壽星不在，也沒有什麼影響。

    她握著手機走出包廂，將一片喧鬧隔絕，看著手機顯示是何遇打過來的電話。

    「你在哪？感覺好吵的樣子。」何遇明顯聽到周佩妍那邊的環境有點喧囂。

    「今天是楚蘇的生日，我們在酒吧。」周佩妍解釋道。

    「時候也不早了，你記得早點回家。」何遇倒是也沒有追問太多，「要宴請的賓客名單我已經列好了，你明天過來再核對一下？」

    「不用，你決定了就好，我這邊反正也沒什麼親朋好友。」周佩妍搖頭。

    「這麼隨意啊？」何遇道。

    周佩妍輕笑一聲，「你不是也很隨意嗎？何大公子。」

    「也是。」何遇淡笑，「希望你我一一人都能如願吧。」

    「是啊，那個時候才算是真正的萬事如意，百年好合吧。」周佩妍語調輕鬆。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道德，但是我還是想說，幸好有個人和我一樣愛而不得。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找誰陪我演這一齣戲呢。」何遇歎息，「行了，時候不早了，你自己注意一點。」

    「放心吧，我會早點回家的，畢竟今天應該沒有人會要我照顧了。」

    「女人狠下心來可真是絕情。」

    「你我二人不分伯仲吧。」周佩妍笑著掛了電話，轉身，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卸下，就迎上林楚蘇冰冷的視線。

    二人沉默地對視許久，最後還是林楚蘇突兀地冷笑一聲，扭頭率先進了包廂。周佩妍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林楚蘇那一聲冷笑到底飽含了怎樣的情緒，便不再考慮，而是跟在林楚蘇的身後走進包廂。

    周佩妍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今晚林楚蘇喝酒喝得很豪放，即便沒有人來敬酒，也是一杯接著一杯。林楚蘇喝到連遲未晚都有些看不過去了，低聲勸著林楚蘇，「楚蘇，你別喝太多，你已經醉了。」

    林楚蘇轉頭，溫柔地看了遲未晚一眼，視線像是不經意地掠過周佩妍，隨即又變得冰冷，「沒事，今天我高興。」

    「再高興也不能這樣喝啊。不是我說，楚子你這完全是找死的喝法。」顧南風一把奪下林楚蘇手中的酒杯。

    林楚蘇完全不介意，轉而直接拿著酒瓶灌。

    周佩妍看著酒液順著林楚蘇揚起的脖頸下滑，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上前奪過林楚蘇手中的酒瓶，「夠了。」

    「給我！」林楚蘇瞪著周佩妍。

    「你想酒精中毒嗎？」周佩妍淡淡地問。

    「跟你有什麼關係。」林楚蘇冷哼，道：「橫豎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未來的老公吧，沒事多和他聊聊天、談談心，少管我閒事。」

    「你要結婚了？」遲未晚驚呼。

    「嗯，是啊。」周佩妍對著遲未晚點點頭，轉而繼續看著林楚蘇，「既然你這麼想喝酒，那就別給別人添麻煩。」

    「我給誰添麻煩了？」林楚蘇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周佩妍。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頭，他的雙目赤紅，「我沒喝醉，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

    「你喝了這麼多，難道你覺得不言他們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家？那不是在給別人添麻煩是什麼？」周佩妍冷靜地道。

    「我自己會叫計程車回去。」林楚蘇冷哼：「你少管我。」

    「誰稀罕管你。」周佩妍有點疲憊地歎口氣。

    她這話也不知觸動了林楚蘇哪根神經，林楚蘇直接搶過周佩妍手中的酒瓶一把摔在了地上，可因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除了酒液全部灑出來之外，瓶身並沒有破裂。只除了林楚蘇周圍的人震驚地看著林楚蘇之外，其餘的人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你走啊！既然不管我，那就趕緊離開，看到你就覺得煩。」林楚蘇轉過頭不看周佩妍，嘴裡低吼著，就像是-只負傷的小獸。

    周佩妍定定地看了林楚蘇許久，才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能夠成熟一點？」她說完，彎腰拿起包包離開。

    林楚蘇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周佩研離開的動作很迅速，一點都不留戀。他垂下眼簾坐回沙發上，瀏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楚子，你喝多了。」李不言歎口氣，「好歹佩妍是女孩子，說話別這麼難聽啊。」

    說起來，其實林楚蘇的性子從來都是懶散的、漫不經心的。但是偏偏面對周佩妍的時候整個像一炸藥包，輕而易舉地就能在原地爆炸。

    遲未晚歎口氣，「楚蘇，你這樣真的會失去佩妍的。」

    林楚蘇勾唇一笑，「失去？我有得到過她嗎？未晚你真是好笑。再說了，就算是失去又如何？反正我也不在乎她。」

    「楚蘇，有時候我真想撬開你的腦子，看看到底是不是豆腐渣構成的。」遲未晚恨鐵不成鋼地道：「算了，我也先走了。」

    好好的一場生日聚會最後落得不歡而散的結局。

    出了包廂，遲未晚加快腳步，正好在酒吧門口追上了周佩妍，「佩妍。」

    周佩妍轉頭看到遲未晚，笑了，「你怎麼下來了？」

    「沒意思，所以我和你一起走。」遲未晚聳肩，「剛剛楚蘇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周佩妍點點頭，「放心吧，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什麼難聽的話沒有聽過。」

    「楚蘇就是一個渣男。」遲未晚小聲地嘀咕一句，道：「佩妍，你會喜歡上他，也是你運氣不好。明明在乎你在乎得要死，非得把你趕走了，他才痛快了。」

    「倒不如說是眼光不好吧，而且我從來不敢認為他喜歡我。」佩妍苦笑，「他喜歡的人不一直都是你嗎？」

    「別人相信這件事就算了，連你也信啊？」遲未晚偷笑，「我可從來不覺得楚蘇喜歡我。佩妍，你要對自己有自信一點啊。話說回來，你真的要結婚了？」

    「是啊。」周佩妍點點頭。

    「那楚蘇怎麼辦呢？」

    「他啊，他大概是巴不得我結婚呢。」周佩妍輕笑，「你沒看到他那麼嫌棄我嗎？」

    「他只是口是心非罷了。」遲未晚還是想幫林楚蘇說一點好話。

    「好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道嗎，你也不用幫他講話了。」周佩妍看著遲未晚，「把你當作情敵這麼多年，今後你也可以輕鬆一點了。」

    「我從來就不是你的情敵。」遲未晚搖頭。

    「嗯？因為你從來都不喜歡楚蘇？」

    「不是這個原因。」遲未晚歎息，有點無辜，「明明是楚蘇從來不喜歡我。」遲未晚家裡有專門的司機接送，她走到馬路邊，打開車門，「送你一程？」

    「不了，謝謝。」周佩妍搖頭拒絕。

    遲未晚也不勉強，對周佩妍點點頭，上車離開。

    周佩妍在原地站了一會，最終還是咬牙接受了自己尚且還放心不下林楚蘇的事實，隨意在酒吧旁找了一條長椅坐下。

    微涼的夜風襲來，周佩妍低頭看看手錶，剛過十點。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她剛打算起身去買點喝的，就看到酒吧門口湧出一群人。

    林楚蘇被李不言和顧南風扶著，垂著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

    一群人打打鬧鬧，先後逐漸離開，最後只剩下了林楚蘇、顧南風和李不言三人，周佩妍這才慢吞吞地上前，「他喝醉了？」

    顧南風詫異地看著周佩妍，「你不是走了嗎？」

    周佩妍聳肩，自嘲，「沒辦法，我臉皮厚，大概還有一點自虐傾向吧。」否則也不會明知道自己不討喜，還是留下來，就是因為不放心林楚蘇。

    林楚蘇的手被搭在顧南風的肩膀上，周佩妍略微走近了一些，撥開林楚蘇的瀏海，看著他微微閉著的眼睛，蹙眉，「他到底喝了多少？」

    「你走了之後他就沒停過，你說他喝了多少？」李不言也很是無奈，「我們誰勸他都不聽。」說起來，以前周佩妍跟在林楚蘇身邊的時候，林楚蘇雖然也常常是不耐煩的模樣，

    但是還真沒幾次是真正喝醉的。不過今天嘛……李不言估摸著林楚蘇要難受好幾天了。

    「你們也喝了不少吧？早點回去休息吧。」周佩妍從兩人手中接過林楚蘇。他喝得多，身子很沉，眼睛微微睜著，也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意識。不過在周佩妍伸手想要扶過他的時候，他倒是很主動地靠在了她身上，雙手抱著她的肩膀。

    林楚蘇人高馬大，壓在周佩妍身上的模樣著實有點好笑。偏偏他還不老實，鼻子在周佩妍的脖頸間像小狗一般嗅來嗅去，似乎是確定了來人的身分，這才滿足地蹭了蹭周佩妍的臉頰，埋首在她的脖頸間繼續睡覺。

    「好像狗。」顧南風吐槽。剛剛他和李不言去扶林楚蘇的時候，這林楚蘇抗拒得很，不讓他們碰，現在人家周佩妍一伸手，林楚蘇就主動靠過去了，真是差別待遇。

    李不言推推眼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佩妍，笑了，「那就麻煩你了，我送你們兩個上計程車吧。我和南風都喝了酒，也不能開車。」

    「嗯，好。」周佩妍抱著林楚蘇的腰，勉強支撐著他。

    好在這一帶叫計程車很方便，沒過兩分鐘就招到了計程車，周佩妍在李不言和顧南風的幫助下扶著林楚蘇上了車，林楚蘇從頭到尾跟死豬似的，除了知道抓著周佩妍的手之外，毫無意識。

    「司機，麻煩你去松山社區。」周佩妍關上車門，任由林楚蘇纏著自己的脖子，開口。

    「男朋友都醉成這樣了啊。」計程車司機好笑地看著後照鏡，「不過看來很黏你嘛。」

    「就是因為喝得太醉才黏我的，平時根本不理我。」周佩妍笑得雲淡風輕。

    「這可不一定，說不定是因為他這人內斂呢，現在喝醉了，反而誠實一些了嘛。」計程車司機開朗地說道。

    林楚蘇埋首在周佩妍的脖頸裡，周佩妍一直以為他睡著了，可是車開到一半，周佩妍卻突然聽到林楚蘇的聲音，「我的蛋糕呢？」

    周佩妍愣了一下，垂頭看著林楚蘇。他半眯著眼睛，臉上的表情莫測，見周佩研不出聲，又問了一次：「我的蛋糕呢？」

    「你還記不記得，我二十歲生日那次的事情？」周佩妍突然問道。

    她也不知道林楚蘇是不是還清醒。但是她想，林楚蘇今日那種失望的情緒，不會比她那時更深刻了。

    女孩子的二十歲生日從來都是慎重的，不比成人禮要差。周佩妍的生日在夏天，正是最炎熱的時候。那幾天周母的公司很忙，幾乎忙得腳不沾地，但是周母遺是硬擠出了時間想陪周佩妍過一個生日。

    周佩妍已經貼心慣了，也不願母親為了自己的生日而再繼續加班，所以只在中午的時候趕去周母公司和周母一起吃了頓飯，就算是為自己慶祝生日了。不過那個時候她並不覺得失望，雖然母親很忙，但是她知道母親是將她放在心上的。而且林楚蘇也難得答應了要和她一起慶祝生日。

    周佩妍的朋友不多，但是也不少人提出想要幫她慶祝生日，但是周佩妍為了和林楚蘇一起渡過一個完美的生日，只能抱歉地推了朋友們的邀請。從中午吃過飯之後開始，她就忙著準備食材，燉湯、做蛋糕，忙得不亦樂乎，她對即將到來的晚餐時翻期待，滿心歡喜。

    林楚蘇雖然覺得周佩妍讓他去吃晚餐這種事也是有點麻煩，不過看在她像個小媳婦似的可憐的模樣，他就勉強去一次好了。雖然嘴巴上是這說，不過林楚蘇知道那天是周佩妍的生日，所以在距離她的生日還有三天的時候，他借著逛街的名義，還是為周佩妍挑選了禮物。

    「你覺得這個怎麼樣？」珠寶店裡，林楚蘇指著一條珍珠項鍊問道。

    「哦，還不錯啊。」顧南風本來是想要蹺課出來打電動的，不是出來逛珠寶店的好嗎，「你幹嘛突然要逛珠寶店啊，是要送禮物給遲未晚嗎？」

    林楚蘇頓了一下，「不是。」

    「不是？」顧南風震驚了，「那你買來幹什麼？難不成要自己戴？」他認識林楚蘇這麼多年，就沒看到過林楚蘇進珠寶店。之前追求遲未晚的時候，林楚蘇也是吩咐家裡的管家

    去準備的比較適合送女孩子的小禮物。

    「管這麼多。」林楚蘇翻了個白眼，「你真的覺得這個珍珠可以？我覺得成色不太好。」店員笑得親切，「這位先生，這款項鍊是我們店裡賣得最好的一款，要是不滿意的話，要不你可以看看其他的款式？最近這種水晶手煉也很受女孩子喜歡呢。」

    林楚蘇順著店員的指引又看了幾款，暗自在腦海中勾畫周佩研戴上的效果。她的脖頸還不錯，滿像天鵝頸的，戴項鍊應該很好看。手腕很細，每次握的時候好像力氣稍微大一點就能捏碎，不過她皮膚白，也還能入眼，戴手煉應該也可以。林楚蘇糾結不下，乾脆都買了。

    「大手筆啊。」顧南風看著林楚蘇刷了卡，「這起碼得花你兩個月的零用錢吧？」

    他們除了家裡，自然也有自己的經濟來源，顧南風倒是不擔心林楚蘇缺錢用。但是令他驚訝的是，林楚蘇居然花那麼多錢買了華而不實的東西。

    「我有錢。」林楚蘇哼一聲，全身上下好似都透露著一種「我有錢就是任性」的氣息。

    顧南風甘拜下風，拱手認輸，「得，你還去網咖嗎？」

    「不去了。」林楚蘇搖頭，拎著袋子和顧南風一起走出珠寶店，「你去吧，我回家去了。」

    「現在就回家？」顧南風看看時間，「太早了點吧，萬一你爸媽在家，那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你蹺課嗎？」

    雖然林楚蘇的父母因為林楚蘇成績不錯，向來不怎麼管他。但是身為一名學生，光明正大蹺課，估計也沒幾個家長能接受吧。

    「他們都出國了，沒空管我。」林楚蘇一直覺得自己就跟留守兒童似的，一年到頭也很難見到自己的父母一面，大多時候都是在和管家、傭人相處。

    「也是啦。」顧南風撓撓頭，「那我就先走了。對了，這個週末不言說要出去烤肉，你去不？」

    林楚蘇頓了一下，搖頭，「不去，有事。」

    看著林楚蘇遠去的背影，顧南風一臉迷惑，「有事？啥事啊？」

大頭寶珠

第5章

    週末這天，林楚蘇一早就醒了。

    雖然和周佩妍約的是晚上，不過他就是覺得今天好像一點都不困，早早就醒了，也不打算再繼續睡覺，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開衣櫃。

    他的著裝偏好簡單、休閒，雖然衣服很多，但是大多款式並沒有太大差別。林楚蘇隨意拿了一套休閒裝擺在床上。

    下午兩點，林楚蘇覺得自己可以出門了。嗯，雖然約的是晚上，不過身為一名男士，提前那到達是最基本的禮貌。林楚蘇將之前買的首飾帶上，換了衣服就出了門。

    走到社區門口了，林楚蘇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似乎快沒電了。算了，反正也沒什麼要緊的事，等到了周佩妍家再跟她要充電器充電就好了。

    彼時林楚蘇雖然拿到了駕照，但是因為他懶散的性子，一向是不喜歡自己開車的，出門要不就讓司機送，要不就搭計程車。林楚蘇走到社區門口搭了計程車，直接前往周佩妍的社區。

    視線落在身旁的禮物上，林楚蘇的腦海中閃過不知道周佩妍會不會喜歡這些禮物的想法，但是隨即又覺得，他送她禮物她就該感到驚喜了，難不成還會挑剔不成？

    視線隨意抬起，掠過窗外，車子開出不遠，林楚蘇猛然回頭，嘴裡吼出一句：「停車！」

    計程車司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踩了剎車，「怎麼啦？」

    林楚蘇打開錢包抽出五百塊遞給司機，打開計程車門，迅速下車，朝來的路上跑去。跑近了，才發現真的是遲未晚，見她捂著肚子，蒼白著臉跪在地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你怎麼了？」林楚蘇單膝跪下查看遲未晚的情況。

    遲未晚幾乎已經要痛暈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是林楚蘇，她張嘴只吐出幾個字，「送我去……醫院。」

    林楚蘇的腦子裡哪裡還想得到其他，只能立刻撥打了一一九叫救護車，然後看著自己手機的電量見底，只剩下岌岌可危的百分之八。

    「我操。」林楚蘇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想要打電話給周佩妍說一下他這邊的情況，又怕打了電話之後手機徹底沒電，待會萬一醫院那邊來電話會聯繫不到他。算了，先送遲未晚去醫院再聯繫周佩妍好了。

    這麼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遲未晚是急性腸胃炎，需要立刻動手術。不過林楚蘇沒有遲未晚家人的任何聯繫方式，只好自己守在現場簽字，交了錢之後就待在手術室門口的親屬等待區。這麼一奔波，手機已經沒電了。

    林楚蘇有點後悔自己沒有記下周佩妍的手機號碼了。不過反正是約在她家裡，如果周佩妍一直等不到他，應該也不會怎麼樣。然後林楚蘇又想起一件事，他準備送給周佩妍的禮物都忘在了計程車上。

    「操，這都是些什麼事情啊！」林楚蘇低咒一聲，捶了牆壁一拳，還是只能繼續守在手術室門口。

    到了下午五點，周佩妍將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只剩兩道小菜的材料還沒有下鍋炒了，便覺得可以給林楚蘇打電話了。

    嗯？手機未開機？周佩妍聽著電話裡的毫無感情波動的女聲，有點疑惑，掛了電話又打了一遍，還是-樣。是手機沒電了吧？林楚蘇一向都不太在意這些，說不定就在來的路上了呢。

    周佩妍按捺住自己有點焦慮的心，默默地又等了一個半小時到了六點半，林楚蘇還是沒來。周佩妍抱腿坐在椅子上，看著桌子上豐盛的菜色，以及那個已經插好蠟燭，就差點燃的蛋糕。輕輕歎了口氣，她想，還是再等等吧。

    手機響起來，周佩妍立刻接起，「喂？」

    「妍妍，媽媽今天又要加班，就睡在公司了，不回去了。」周母的語氣有點疲憊，「你不是說要和朋友一起玩嗎？注意安全，早點休息啊。」

    「嗯，我知道了媽媽。」周佩妍的語氣有點失落，不是楚蘇啊。

    「嗯，生日快樂，寶貝女兒。」周母笑呵呵地說。

    「謝謝媽媽。」周佩妍的聲音很柔軟。

    「好，那媽媽先忙了，你別玩得太累了，知道嗎？」

    「媽媽放心吧。」

    掛了電話，周佩妍站直身子，在客廳裡走了兩圈，又跑到陽臺上去看看社區下面有沒有出現林楚蘇的身影。她擔心林楚蘇出事，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給李不言打了電話，問他知道林楚蘇在哪裡嗎？

    李不言很疑惑，說他不知道。

    周佩妍這下是真的擔心了，可是又不敢貿然出門，只能焦急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林楚蘇守著遲未晚出了手術室，護士說家屬暫時不能離開，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林楚蘇心裡都想罵髒話了，但是最後也只能忍耐了脾氣，「護士，能跟你借手機用一下嗎？我的手機沒電了，想打個電話。」

    護士點頭，遞給林楚蘇手機。

    林楚蘇記得的電話不多，他沒有記號碼的習慣。想了許久，還是撥通了家裡的電話，是管家接起的，「你通知一下李不言他們，說我在醫院。」

    「醫院？少爺您是出了什麼事嗎？」管家很著急。

    「沒事，就是遲未晚在醫院動手術，我的手機沒電了。」林楚蘇說道。他只是覺得，也許周佩妍聯繫不到他，會打電話給李不言，這樣至少能有人告知周佩妍他在哪裡、在做什麼。

    歎口氣，林楚蘇說不清楚自己心頭湧上來的失落是什麼。他很慶倖今天自己碰到了遲未晚，不然還不知道遲未晚會怎麼樣呢，但是又覺得失落。

    那天到最後，周佩妍也沒有等到林楚蘇。

    晚上八點過後，她接到了李不言的電話。

    「剛剛楚子的管家打電話給我了，說楚子在醫院，他有一個朋友在動手術。」李不言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焦急，「我現在要趕去醫院。」

    「什麼醫院？哪個朋友？」周佩妍立刻也急了，「是很大的手術嗎？」

    李不言頓了一下，開口道：「是遲未晚，好像是急性腸胃炎。」

    周佩研頓時沒了聲音。又是遲未晚，為什麼總是她！很不想讓自己有這樣難堪的負面情緒，但是這一刻，周佩妍是真的控制不住心底湧上來的埋怨。急性腸胃炎是很嚴重的手術嗎？遲未晚沒有家人嗎？為什麼非得是林楚蘇要去守著呢？是了，林楚蘇那麼在乎遲未晚，肯定是要一直守著的。

    但是周佩妍想，哪怕林楚蘇打通電話來和她說一聲也好啊。她只是需要一個交代，一個失約的解釋，她不是胡攪蠻纏的人，不會歇斯底里地生氣的。可是林楚蘇沒有任何音訊，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最後她竟然還是從林楚蘇的朋友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

    「嗯，那我知道了。」周佩妍恢復冷靜，「既然動了手術，那就好好休息吧，現在晚了，我就不去看她了，你代我問聲好吧。」

    李不言遲疑地開口道：「佩妍，你是和楚子有約嗎？」

    「沒有。」周佩妍否認。

    「喔。」李不言頓了一下，「那就先這樣吧，我先趕去醫院了。」

    掛了電話，周佩妍其實心裡還是抱著一絲期待。也許李不言去了醫院之後，林楚蘇會覺得遲未晚那裡有人照顧，所以還是會來呢。或者再退一萬步，他會用李不言的手機打通電話跟她說一句呢。

    周佩妍一直枯坐到淩晨，終於還是死了心，起身將蛋糕扔進垃圾桶，將菜原封不動地放進冰箱，然後去洗澡。雖然知道是自己的妄想，但是人有時候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生日已過，林楚蘇定是不會再有任何消息了，周佩妍，死心吧。

    在醫院裡。

    「你一個晚上都心神不寧的，幹嘛呢？」李不言坐在單人病房的沙發上玩手機，時不時地抬頭看林楚蘇一眼，「醫生不是說了嗎，沒有大礙了，你別擔心了。話說，有想要怎麼聯繫遲未晚的家人了嗎？」

    林楚蘇愣了一下，隨即搖頭，「她沒帶手機在身上，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等她醒來再說了。」

    「你要在這裡守一夜啊？」李不言似笑非笑，「不錯嘛，說不定明天遲未晚醒來看到你憔悴的面容就感動了，然後就接受你了呢。」

    「瞎說什麼呢。」林楚蘇皺眉，沒心思和李不言開玩笑，「那個……周佩妍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嗯？哦，打了啊。你的手機沒電了，估計聯繫不到你很擔心吧，不過我有告訴她你在醫院呢。」李不言隨意地道：「怎麼？幹嘛突然問起她？」

    「沒，就是問問。」李不言說完，又問：「她沒說什麼嗎？」

    「說什麼？」李不言疑惑，「你和她有約？」

    「沒。」林楚蘇否認。

    「怪怪的。」李不言搖頭，「算了，反正你也別想那麼多。我估計你這是被周佩妍纏得習慣了，所以想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了吧。哎，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這都半夜了，困死我了。」

    「哦……」林楚蘇又想起了遺落在計程車上的禮物，心裡一陣亂煩。

    到最後，林楚蘇也沒有能夠給周佩妍送個禮物，甚至連句生日快樂都沒說。其實他本可以說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

    有那麼一瞬間，他其實是想讓李不言守在病房，然後他去隨便買一束花也好，一條裙子也好，然後趕到周佩妍家裡去赴約。內心裡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他這麼做了，一定顯得他好像很在乎周佩妍似的，那她以後肯定就會恃寵而驕，不會對他這麼上心了。可是其實，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周佩妍回過神來，計程車已經到了林楚蘇所住的社區。她付了車錢，勉強扶著林楚蘇下了車，跌跌撞撞地進了電梯。

    林楚蘇原本之前都還很老實的，但是不知怎的，一進電梯就開始毛手毛腳了。他整個人就像是蟲子一般纏在周佩妍身上，像小狗似的用鼻子在周佩妍頸間拱來拱去。

    周佩妍本來扶著林楚蘇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林楚蘇又不老實，更是加重了她的負擔。她整個人都靠在電梯壁上，被動地任由林楚蘇上下其手。

    「楚蘇。」周佩妍喘口氣，要林楚蘇清醒一點，現在還是在電梯裡呢。

    「嗯？」林楚蘇迷茫地抬頭看著周佩妍一眼。嗯，沒錯，是周佩妍。那就沒什麼問題了，繼續毛手毛腳。

    「別鬧，在電梯裡呢。」周佩妍的身體一碰到林楚蘇就變得過於敏感，林楚蘇不過是在她的脖頸上吮吸了幾次，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軟下來了，「乖乖回家好不好？」

    林楚蘇不爽地皴眉，但是還是抬頭瞪了一眼電梯裡的攝影機，雖然沒有什麼出格的動作，但是卻也始終緊緊摟著周佩妍，下身的隆起就抵在她的腰間，不容忽視。

    周佩妍面色酡紅，咽了口口水，看著電梯到達，這才勉強撐著林楚蘇的身子走出電梯。這棟樓設計特別，一層就只有一位住戶，周佩妍扶著林楚蘇走出電梯，從他的口袋裡摸出了鑰匙。

    或許是褲子和肌膚的距離太親密，只有薄薄的一層布料，所以在周佩妍探手進林楚蘇的口袋裡的時候，她明顯聽到林楚蘇低吟了一聲，「嗯。」

    周佩妍一個哆嗦，差點拿不住鑰匙。

    「妍妍……」林楚蘇將周佩妍整個人抱在懷裡磨蹭著，只覺得全身上下好似要燃燒起來。

    周佩妍歎息一聲。也只有他喝醉之後，才會喚她妍妍吧。

    好不容易打開門，林楚蘇就像是從籠子裡被釋放的猛獸一般，直接將周佩妍壓在門上，動作激烈地撕開周佩妍的衣物，直接大力地在周佩妍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個紅莓。

    周佩妍無力地靠在門上，任由林楚蘇對她索取。

    醇厚的酒香帶著口腔的溫熱席捲而來，林楚蘇的舌尖靈活地撬開周佩妍的唇齒，勾引著她的舌尖起舞，兩人唾液交纏，林楚蘇誘惑著周佩妍，不知咽下了多少兩人相濡以沫的證據。周佩妍此刻不過是被吻了一會，就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似乎是醉了。

    林楚蘇的腦子裡三分清明，七分慌亂。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想要將周佩妍壓在身下，將緊緊掌控，不讓她跑去任何地方。

    灼熱的手掌一手撐著周佩妍的後腦杓，強迫她承受他濃厚的吻，一手順著周佩妍的腰線往上滑，指尖靈活地解開了她內衣的扣子。

    「別……輕點。」周佩妍縮了一下身子，有點受不住這樣的激情。偏偏身後就是冰冷的大門，她根本沒有退路，反而因為林楚蘇的進一步侵佔，導致她喪失了原本還稍顯自由的領地。

    林楚蘇在挺立的小紅莓上咬了一口，抬起頭，黑眸裡似乎湧動了太多的情緒。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周佩妍，抬手動作迅速地脫下身上的衣物，直到兩人的肌膚毫無阻隔地貼在了一起，林楚蘇才滿意地眯起眼睛。

    他對周佩妍的感情太複雜了，明明口頭上好似很討厭她，巴不得她離得遠遠的。可是其實這麼多年來，周佩妍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人。他的第一次，之後的每一次都是給周佩妍。他不是個喜歡亂搞男女關係的人，也不太重色欲，不喜歡玩一夜情，也不喜歡和顧南風那般，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女朋友。他這麼多年來沒有女朋友，真要說的話，也就只有周佩妍一個女人而已。

    可是他從來不曾考慮過，對他而言，周佩妍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她好像就是那麼理所當然地存在著，他嘴巴上總是習慣性地抱怨著，但是她也一直都存在著。然後終於有一天，她告訴他，她要離開了。這怎麼可以？

    林楚蘇不甘心，彷佛是發洩一般，在周佩妍的脖頸上咬了一口，指尖下滑，從周佩妍的股溝中滑入，毫無意外的，指尖已經感受到了濕潤。

    ……

大頭寶珠

第6章

    林楚蘇數不清自己到底要了周佩妍多少次，等林楚蘇終於最後一次挺身將自己送上高潮之後，他的酒也徹底醒了。

    周佩妍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了，四肢軟綿綿地癱在沙發上。四處都是他們交纏後留下的體液，這個真皮沙發算是毀了。

    林楚蘇抿著唇，看著周佩妍脆弱的側臉，指尖不由自主地探出，卻在半空中好似怕被受傷害地頓住，猶豫許久，才輕輕地在周佩妍的臉上滑動。

    「楚蘇……」周佩妍低喃著。

    林楚蘇只覺得內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擊了一下，原本空虛的內心只因為她這一聲無意識的呼喚，就瞬間飽滿了起來。他到底是怎麼了？

    周佩研雖然累，但是生理鐘還是讓她在第二日的七點就醒來。腦子有瞬間的迷糊，映入眼簾的場景是她所熟悉的，這是林楚蘇的臥室。

    記憶在她恢復知覺後瘋狂襲來。周佩妍只記得昨晚林楚蘇抱著她在沙發上要了她許多次，後來她幾乎已經沒有意識了，大概是他將她抱回了房間吧。

    抬手揉揉脹痛的太陽穴，周佩妍覺得自己也真是夠了，明明滴酒未沾，為什麼腦袋會有一種宿醉的昏脹感？

    裹著被單坐起來，周佩妍轉頭看了看還在沉睡中的林楚蘇一眼，這才起身下床。周佩妍昨天穿的衣服早就被林楚蘇昨晚那不知輕重的動作給扯壞掉了，她勉強在林楚蘇的衣櫃裡找出一件看起來合身的白襯衫，可惜她穿上之後，仍舊有一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違和感。還好林楚蘇有車，她跟他借車開回自己住的社區，然後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回家，應該不會被太多人看到吧？

    周佩妍歎口氣，將自己皺巴巴的裙子穿上，簡單洗了個臉，就打算拿包包離開。

    「你打算就這麼走了？」

    在離開房間的前一刻，周佩妍身後突然傳來林楚蘇的聲音，清晰而低沉，明顯不是剛睡醒的那種沙啞的聲音，也不知道林楚蘇到底醒了多久了。

    「不然呢？」周佩妍的手握在門把上。

    林楚蘇靠在床上，一腿屈起，手隨意地放在膝蓋上，坦然地任由自己的好身材曝露在日光下，「你昨晚算是出軌吧？」

    周佩妍終於轉頭看著林楚蘇，視線在他赤裸的身上劃過，眼裡沒有一絲情緒，迎上林楚蘇挑釁的視線，「所以？」

    「婚前出軌，你還有臉皮結婚？」林楚蘇大大方方地站起來，修長的腿不過三步就跨到周佩妍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麼樣？和你的未婚夫比，我比他更好吧？」他自信他的身材絕不可能被比過。

    周佩妍眨眨眼，笑了，「沒有什麼可比的，畢竟你是一夜情的物件，而阿遇是我的結婚物件。」

    「你還是要結婚？」林楚蘇咬牙。

    「日期定了、飯店訂了，喜帖也派發出去了，幹嘛不結？」周佩研笑著道。

    「你昨晚出軌了！」林楚蘇大聲說道.{你難道不怕我把這事捅到你未婚夫面前去嗎？」

    天知道，每次說到「未婚夫」這三個字，林楚蘇就有股要狠狠把那個何遇一腳踹飛的衝動。

    「這個啊……」周佩妍笑了笑，「你那麼討厭我，應該不會想要和我扯上關係吧。再說了，我結婚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事情嗎？以後我就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那、那個……」林楚蘇一時語塞，沉默半晌又理直氣壯地開口道：「我才不相信，你就算結婚了，也肯定還是會纏著我。比起被有夫之婦糾纏，我還是寧願被單身女子糾纏。」

    「不會的。」周佩妍搖頭，很認真地看著林楚蘇，「楚蘇，你放心-我結婚了的話，一定不會再來糾纏你，你大可不必擔心。」

    林楚蘇咬牙看著周佩研。

    「好了，我先走了。」周佩妍的眼眶下還有青色，那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證明，「你別擔心，我不會糾纏你的。那個，我要借你的車開一下，我這樣子不太好出門叫計程車。」她下半身的裙子皺巴巴的，上半身也只穿了一件林楚蘇寬大的襯衫，實在有點狼狽，「我回家休息一下，今晚把車還給你。」

    林楚蘇的車鑰匙一直都是隨意地扔在門口的鞋櫃上的，周佩妍隨手在鞋櫃上拿了一把，走到去開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拿了一輛BMWSAV的鑰匙。

    林楚蘇的車多，然而周佩妍其實很少坐林楚蘇的車，她總是很主動地來找林楚蘇，而不是林楚蘇去接她，這輛BMWSAV周佩妍從沒看過林楚蘇開過。

    可惜周佩妍卻想起自己似乎以前和林楚蘇說過，說家裡還是要有一輛BMWSAV比較好，適合家庭出遊，容量大，可以放很多東西。

    當然，周佩妍也沒那麼厚的臉皮去奢望林楚蘇買這輛車其實是因為她。說不定正是因為她說過這話，所以林楚蘇為了不讓她誤會，才特意不在她面前開這輛車的。

    上了車，將包包放在一邊，發動引擎，周佩妍將車開出停車場，路過林楚蘇樓下的時候，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可惜樓層太高，她什麼都看不到，自然也不會發現林楚蘇一直都靠在落地窗前，身上僅披了一件浴袍，目不轉睛地低頭看著她開車離開。

    許久，林楚蘇才無力地低吼一聲，像極了負傷的絕望小獸。

    轉眼就是月底，李不言和顧南風都收到了周佩妍送來的請帖。顧南風拿著那張喜帖翻來覆去看了許久，最後也只能點頭，「星河大飯店？不錯啊，看來這個何遇家境不錯，有人認識他嗎？」

    「我沒聽說過。」李不言搖頭，看著整個人縮在沙發裡的林楚蘇，又收回視線，「不過前兩天在酒會上倒是聽人提起過他。」

    林楚蘇耳尖地聽到了李不言說的話，懶懶地抬眸，看了李不言一眼，隨即繼續低頭，慢慢飲著手中的啤酒。何遇這個人他不認識，也不想認識。若是何遇不比他優秀，那就證明周佩妍眼瞎，放著他這麼好的男人不喜歡，居然去喜歡上一個不如他的。

    若是何遇比他優秀……林楚蘇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心頭就閃過無邊的恐慌。若是何遇真的比他優秀，那周佩妍肯定不會再對他有一絲留戀吧。

    林楚蘇捂臉，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已經和周佩妍沒有關係。可惜事與願違，那些兩人過去的點點滴滴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湧上來，將他幾乎淹沒。所以今天來酒吧的時候他甚至不想去包廂，就在舞池邊上坐著，熱鬧的場景總是容易讓人受到影響的，他看著喧鬧的人群比較不會想起周佩妍。

    李不言見林楚蘇還要讓服務生上酒，這段時間林楚蘇泡在酒吧的時間可能比過去還要多，本想說兩句，顧南風突然驚訝地站起來，然後推推林楚蘇的手臂，「楚子，我是不是看錯了？那是遲未晚吧？她居然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南風，別大驚小怪，未晚也是有男性朋友的……」李不言未完的話被映入眼簾的一幕給震驚了。

    林楚蘇見李不言和顧南風遲遲沒有再開口，這才抬頭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去。

    遲未晚和一名男子坐在吧台前，遲未晚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調酒，就著吸管吸了一口，然後就被那名男子拿開了。遲未晚似乎是瞪了那名男子一眼，換來男子寵溺的笑容，接著那男子就著吸管嘗了一口，似乎是覺得味道不錯，酒精濃度也不高，這才又遞給遲未晚，遲未晚這才滿意地拿著杯子小口地吸著，任由男子抱著她的腰肢，把玩著她的秀髮。

    兩人動作親昵，關係不言而喻。

    「這不可能是男性朋友，只可能是男朋友吧。」顧南風低喃，下意識地看向林楚蘇。林楚蘇放下酒杯，起身。

    「楚子別衝動。」顧南風和李不言生怕林楚蘇因為嫉妒而失去理智，連忙上前阻止，「我們先問問情況，你得克制自己的脾氣。」

    林楚蘇莫名其妙地看了兩人一眼，他要克制什麼脾氣？

    「別鬧，我去打個招呼。」林楚蘇伸手撥開兩人的阻攔，逕自朝遲未晚走去，「未晚，好久不見。」

    酒吧裡很吵，遲未晚並沒有聽到林楚蘇的聲音，反倒是那名男子抬頭看到了林楚蘇，便輕輕拍了拍遲未晚的肩膀。

    遲未晚回頭看到林楚蘇，臉上立刻錠放笑容，「楚蘇，好久不見啦。」

    「嗯，來這裡怎麼也不來和我打聲招呼？」林楚蘇的聲音裡沒有埋怨，只是取笑。

    「你畢竟也是有自己的事啦，我就不好麻煩你。」遲未晚笑著搖頭，「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匡月樓。月樓，這是林楚蘇，我和他認識很多年，你也聽我提起過的。」

    「林楚蘇？」匡月樓挑眉，伸手和林楚蘇握手，「久仰大名。」

    「你好。」林楚蘇伸手出去輕輕握了一下就收回手，「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都沒聽你說過呢。」

    遲未晚有點不好意思，「就是最近才開始交往的。」

    「好好玩，今晚我請客。」林楚蘇有禮地頷首，很主動地將空間留給遲未晚和匡月樓，回到沙發上。

    林楚蘇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激動，甚至都沒有追根究柢地問幾句？就這麼簡單地就回來了？這不科學啊！顧南風和李不言對視一眼，覺得林楚蘇是真的出問題了。

    「楚子，你不生氣？」顧南風小心翼翼地問。他覺得林楚蘇的正常反應應該是先上去質問，在得到明確的答案之後，和那個叫匡月樓的來一場全武行才對啊。

    「生氣？」林楚蘇懶懶地抬起眼皮，然後又落下來，「我為什麼要生氣？未晚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雖然那人不是我，但是我也會為她祝福的。」

    話剛出口，連林楚蘇都愣住了。愛情是一件這麼大度的事情嗎？他不是深深地喜歡遲未晚嗎？為什麼心裡一點都不難過，一點都不傷心？他甚至心情很輕鬆、愉悅，真心地為遲未晚高興。他怎麼了？為什麼不嫉妒？

    意識到這一點，林楚蘇的心中閃過慌亂。他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要上去質問遲未晚為什麼不喜歡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都無法接受他，而不是這樣雲淡風輕的，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啊。

    李不言算是比較理智的那個，見林楚蘇這樣，只是推推眼鏡，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他也不由得感歎一句天意弄人。過去那麼多年，林楚蘇都沒有喜歡周佩妍，而是一直對遲未晚情根深種，現在周佩妍和遲未晚，一個要結婚了，一個有男朋友了，可是林楚蘇在意的人卻變成了周佩妍。所以林楚蘇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啊？

    林楚蘇沉默著，許久，站起身，直接拿起外套，打算離開，「我回去了。」

    「這麼早？」現在剛過十點，從以前看林楚蘇在灑吧待的時間來看，是早了一些，林楚蘇可一般都是不到十二點不離開的。

    「明天還要上班，先回去了。」林楚蘇解釋了一句，頓了頓，還是再次轉頭朝遲未晚走去，「未晚，我要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好。」遲未晚點點頭，「你喝酒了吧？有人送你回去嗎？」

    「我叫計程車。」林楚蘇隨意地將外套搭在手臂上，視線劃過匡月樓時，禮貌地點點頭，「你自便，希望你玩得愉快。」

    匡月樓微笑著點頭。

    李不言和顧南風也一起走過來，和遲未晚打了一聲招呼。

    「月樓，我送送楚蘇，你等我一會。」遲未晚突然轉頭對自己的男友說道。

    匡月樓好脾氣地頷首，「好，我就在這裡等你。」

    林楚蘇也沒說什麼，沉默地和遲未晚一起踏出夜色酒吧的大門。

大頭寶珠

第7章

    走出酒吧，立刻就覺得四周都安靜下來了。酒吧外是一條巷子，距離繁華的馬路還有幾公尺遠。林楚蘇側頭看著遲未晚，「未晚，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遲未晚笑著搖頭，換了話題，「最近佩妍有和你聯繫嗎？」

    腳步一頓，林楚蘇抿了抿唇，搖頭。

    「我也收到佩妍的喜帖了。」遲未晚笑了笑，「楚蘇，你真的不打算有什麼動作嗎？」

    「動作？」林楚蘇感到迷惑不解。

    遲未晚看著林楚蘇臉上的頹廢，有點無奈地歎口氣，暗自想著林楚蘇果然是個榆木頭腦袋，自己都難受成這樣，整天借酒澆愁了，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就這麼打算眼睜睜地看著佩妍真的嫁給別人了？」

    「不然呢？」林楚蘇別過臉，視線茫然，沒有焦點，「她已經不喜歡我了。」

    「楚蘇，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都不接受你嗎？」遲未晚突然問道。

    林楚蘇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道：「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我嗎？」

    「你錯啦。」遲未晚看著林楚蘇這副茫然的表情，乾脆在酒吧門口附近的長椅上坐下，仰頭看著星空，「我們高中相識那時，其實我是對你很有好感的。」

    「可是我第一次告白你就拒絕了。」而且拒絕得很乾脆。

    「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真正喜歡的人不是我啊。」

    遲未晚是難得聰明而清醒的人，她從一開始就保持了理智，在林楚蘇第一次向她告白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那個時候林楚蘇根本不是真的對她動心了，而是好似很慌張似的，想找一個擋箭牌。

    讓她想想，那個時候是什麼情形呢？好像是周佩妍剛剛向林楚蘇坦白了心意，然後楚蘇好似就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然後當天下午，他就向她告白了。

    一開始的興奮過後，遲未晚很快就恢復了鎮靜，然後發現林楚蘇嘴上說著喜歡她，想要做她的男朋友。但是他的視線不管何時，總有一絲餘光留在周佩妍的身上，隨時關注著周佩妍的反應。

    那個時候遲未晚就知道，也許當時林楚蘇只是被佩妍突如其來的告白給弄得手足無措了，就像每一個青春期的男生一般不懂得該怎麼面對過於深重的感情，於是只能慌亂無措地找了她這個無辜的替死鬼。

    在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紛裡，遲未晚是為數不多的那個明白林楚蘇真正感情的那個人。但是她偶爾也會有一點壞心眼，她有好感的人不僅不喜歡她，還拉她當擋箭牌，即使好脾氣如她，也是會有一點負面情緒的。所以這麼多年，她一直保持沉默。

    她雖然一直在拒絕林楚蘇，但是也很壞心眼地不肯提醒林楚蘇去看清他真實的心意。

    只是沒想到這都十年過去了，林楚蘇居然還是這麼遲鈍啊，難道時間將他的腦子也一併吃了嗎？

    「來，坐一下，我們聊聊人生。」遲未晚拍拍身邊的位子，要林楚蘇坐下。

    夜晚的涼風襲來，讓林楚蘇的腦子有了幾分清醒。他在遲未晚身邊坐下，很主動地保持了安全距離，不會讓人誤會。

    遲未晚看在眼裡，微微一笑，「楚蘇，有時候我其實很憐憫佩妍，她怎麼就喜歡上你這麼個死腦筋呢？看你平日裡總是懶懶散散，對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你難道從來不曾想過，為什麼你獨獨對佩妍這麼特殊嗎？」

    「哪裡有特殊？」林楚蘇小聲地咕噥著，不肯承認。

    「我真不知道你在怕什麼，承認自己的感情對你而言是一件這麼恐怖的事情嗎？」遲未晚含笑，「你向來不喜歡有女人接近你，所以這麼多年，就屬你過得清心寡欲。可是這麼怕麻煩的你，卻讓佩妍在你身邊跟了你這麼多年。別跟我說什麼是佩妍主動黏上來的，我認識你們兩個這麼多年，你若真的沒給過她一點希望，佩妍不會這麼厚臉皮的。」

    林楚蘇聽完，沉默不語。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高中畢業那時，打算出去畢業旅行的事情？」遲未晚突然問道。

    林楚蘇轉頭看著她。

    「就是那次啊，我們要搭郵輪去日本的旅行啊。」

    高中畢業，大家為了放鬆心情，要好的幾人打算一起出去玩玩，經過幾次的商議，大家打算乘輪船去日本。

    豪華輪船上什麼設備、設施都有，而且大家聚在一起，也不會怕無聊，每人對這事都有興趣，很快就去旅行社報名了。可惜臨行前一天出了一點意外，周佩妍的母親因為過度勞累住院了，她不放心讓母親一人在醫院，便說要退出這次旅行。

    當時林楚蘇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你不去就算了，我正好樂得輕鬆，落得清靜。」

    周佩妍當時也只是笑一笑，並未因為林楚蘇這難聽的話而生氣。回到家，她也默默將

    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取出來一一放好，然後就準備熬湯、做飯，給母親送到醫院去。

    第二日一早，林楚蘇一行人就要上船，周佩妍因為在醫院照顧母親，也沒有來送行。

    林楚蘇站在港口，眯眼享受著海風，從頭到尾不發一語，好似完全參與不到其餘人那種即將看到新事物的新奇中去。

    「楚蘇，周佩妍真不來了啊？」顧南風站在林楚蘇身後問著，道：「這次畢業旅行真的很難得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她媽媽住院了。」李不言推了推眼鏡，「佩妍是單親家庭，她要是和我們一起出去旅行了，就沒有人照顧她媽媽了。」

    「可以請人照顧啊。」顧南風咕噥著。

    「一聽你說這話就知道你不是個孝子。」李不言好笑地搭著顧南風的肩，「佩妍那種性子怎麼可能會自己出去玩，然後讓自己在乎的人孤單地留在醫院嘛。」

    林楚蘇的視線在四處打量，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一直到開船了，他才抿了抿唇，百無聊賴地收回視線，轉身回到船艙內。

    「楚子，過來和我打一局。」顧南風坐在遊戲機面前握著手柄，見林楚蘇從身邊走過，連忙叫住他。

    「沒興趣。」林楚蘇搖頭，「你玩吧，我回房間去。」

    「我們還得在海上漂一個星期耶，你總不可能一個星期都躺在床上吧？」顧南風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暫時沒心情打遊戲。」林楚蘇聳肩，「你找不言陪你一起玩吧。」他現在心情懶散，對那些遊戲一點興趣都沒有。

    回房的時候，在走廊上碰到遲未晚，林楚蘇主動停下腳步，「未晚去哪裡？」

    「我打算出去轉轉。」遲未晚笑了笑，「遊輪上好像有多好玩的地方，有酒吧、有咖啡廳之類的。」

    「你一個人？」林楚蘇皺眉。

    「沒，同行的另外還有幾位女生呢。」遲未晚搖頭。

    「可是都和你不熟吧。」林楚蘇蹙眉，「我陪你一起好了。周佩妍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們這群人裡面就只有你和她兩個女生，她要是不來，很多時候就只有你落單了。」同一個旅行團裡雖然女生不少，但是和遲未晚比較熟的，也就只有周佩妍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啊，她媽媽生病了，肯定不可能和我們出來玩啊。」遲未晚倒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一開始不是你說想坐船的嗎？」

    「之前是覺得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不過真正坐船了又覺得還挺無聊的。」林楚蘇漫不經心地和遲未晚並肩走在一起。

    「難道……」遲未晚眼波一轉，笑了，「是因為佩妍沒有和你一起的緣故嗎？」

    林楚蘇立刻就像是炸毛了一般，「怎麼可能，我巴不得她沒有纏著我。」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的反應別那麼大啊。」遲未晚覺得好笑，「我不用你陪，你自己回去休息吧。」

    「真的不用？」林楚蘇確認。

    「真的不用啊，又不是小孩子。」遲未晚搖搖頭，「你回去吧、回去吧。」

    林楚蘇也不好勉強，便點點頭，轉身走了。

    遲未晚看著林楚蘇那一點都不留戀的背影，自言自語地開口道：「還說什麼喜歡我呢，佩妍不在就跟丟了魂似的，誰信啊。」

    林楚蘇晃悠悠地回了房間。他的房間是海景房，從房間的窗戶就可以直接看到大海。

    雖然他個人是對大海沒有太大興趣，只是周佩妍之前說過她想要靠海的房間。騙子！居然臨時反悔。其實林楚蘇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怪周佩妍，但是還是感覺心裡悶悶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煩死了，她不來才好。」林楚蘇有點煩躁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簡訊也沒有未接來電。哼，說什麼喜歡他，他今天離開臺灣，連一則慰問的簡訊都沒有。幸好他沒有對她動心，不然還不躬大了。

    林楚蘇這麼想著，索性埋首在蓬鬆的棉被裡，閉上眼睛小憩。

    轉眼就在船上過了兩天。

    顧南風一開始的新鮮勁過了之後就覺得那些遊戲機很無聊了，索性整天拉著林楚蘇和李不言去游泳。三人長相俊美，身材也很有料，一出現總是能引起不少女人們的目光。

    「無聊。」林楚蘇躺在沙灘椅上，戴著墨鏡，眯眼看著不遠處的顧南風在女生堆裡談笑風生，轉頭很不可思議地看著李不言，「女人那麼麻煩又吵鬧的生物，為什麼南風那傢伙看起來很是如魚得水的樣子？」

    「有些人天生就喜歡留戀花叢，比如南風。有些人則是避之不及，比如你。」李不言推推眼鏡，手裡拿著一杯柳橙汁，不懷好意地笑，「這幾天沒有周佩妍跟著你，是不是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其實說纏也不對。在他們這些外人眼裡，其實周佩妍著實算不得過分。她也不像其他女人整天就只知道嘰嘰喳喳的，想引人注目，大多時候她都是默默地跟在林楚蘇身後的，只是林楚蘇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不過也正常，認識林楚蘇這麼多年，李不言就沒見過林楚蘇對哪個女人的跟隨有好臉色的。遲未晚應該是例外，不過關鍵的是，人家遲未晚不喜歡林楚蘇，不跟著他啊。

    林楚蘇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廢話，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我感覺自己這樣清靜的生活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得太久遠了，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話說我們還得在船上待五天才能到日本吧？」李不言吸了一口柳橙汁，「有點無聊啊，要不然找點事情做？」

    「找什麼事情啊？這破船就這麼大，一點趣味也沒有。」

    「喂，好歹是豪華遊輪好嗎，而且當初不是你提議要坐船的嗎？」李不言頓時無言。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無聊啊。」林楚蘇漫不經心地說道。

    兩人正說著話，林楚蘇的手機就響了，然後李不言就看到林楚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淡了下來。

    李不言心想，這是在表演川劇變臉嗎？

    「什麼事？」林楚蘇冷淡地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林楚蘇另外的一個哥們，兩人交情也不錯，「楚子啊，猜我現在在哪呢？」

    林楚蘇這幾天都沒什麼心思和別人打趣，只是皺眉，「直說。」

    「欸，怎麼火氣這麼大啊。」哥們笑了，「行了，不賣關子了。我現在在醫院呢，剛碰到周佩妍了。」

    「所以？」林楚蘇手一頓。

    「然後我就看到她被人告白了，哈哈。」哥們笑得很是放肆，「說起來，因為周佩妍一直跟小尾巴似的跟在你身後，大家都忘記了其實她還長得滿不錯的。她媽好像就是在這家醫院住院吧？我剛剛去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有個毛頭小子，大概也是哪個病人的家屬，居然在對周佩研告白耶。」

    林楚蘇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

    「喂、喂？楚子你在聽沒有？喂、喂？」遲遲沒有等到回應，那哥們還以為是不是訊號出問題了。

    「關我什麼事，神經。」林楚蘇這麼說著，卻沒有掛電話。

    「是沒你什麼事，只是我想著周佩妍不是很迷戀你嗎，你不是很煩她嗎？萬一她這次被告白她接受了，那不是皆大歡喜？」哥們笑著說：「她不用跟在你身後看你的惡臉，你也不用被纏得那麼緊啦，對吧？」

    「你覺得向周佩妍告白的那人有我這麼優秀？」林楚蘇冷著臉。

    「這……差遠了，沒得比啊。」

    「既然和我差遠了，你覺得周佩妍看得上他？」林楚蘇嗤笑一聲，「無聊。」

    「也對啦。」

    「好了，我這邊很忙，不和你說了。」說完，林楚蘇就掛了電話。

    「怎麼？」李不言見林楚蘇的臉色怪怪的，不由得開口問道。

    「沒什麼。」林楚蘇搖頭，嘴唇不自覺地抿起。他一把取下太陽眼鏡，隨手扔給李不言，「我回房去了。」

    「欸，你不是才剛出來嗎？」李不言震驚了，「你這是要以床為家嗎？輪船上的床再豪華也沒家裡的舒服吧。」

    「嗯，不喜歡曬太陽。」隨意找了一個藉口，林楚蘇轉身就走。他腳步急促，很快回到房間，忍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掏出手機，假裝不在意地撥了電話給周佩妍。

    居然沒人接？林楚蘇氣得直接將手機摔在了床上。很好，看來是真的被告白沖昏了頭是吧？他就說嘛，女人的愛情就像鏡花水月，嘴上口口聲聲說愛你，一轉身有人告白了，還不是就跟那人走了。林楚蘇冷笑，心想幸好自己還沒有喜歡上周佩妍，不然此刻頭上應該已經綠了。

    他在這邊莫名其妙地生著悶氣，殊不知在臺灣的周佩妍忙碌地在家和醫院兩頭跑，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母親這麼多年一直兢兢業業地上班，從來都是獨立、自主的女強人形象，這次卻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很是受了一些折磨。周佩妍看著母親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無力的樣子，著實心疼。

    所以，雖然周佩妍心裡很想聯繫林楚蘇，但是她實在沒有什麼時間。況且……周佩妍苦笑。對於林楚蘇而言，她不聯繫他，才是他最想過的生活吧。平時總嫌棄她吵，嫌棄她是小尾巴，這下終於可以清靜了，而且也可以有機會和遲未晚單獨相處了，無人打擾。還是會有一點難過，但是周佩妍儘量不讓自己想那些事情。

    「別累著了，你還只是個孩子呢。」病房裡，周母看著周佩妍取出折迭桌放在床上，提著保溫便當盒在病床前坐下，放在桌上小心地打開，伺候她吃飯，「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可以請一個看護。你不是和朋友約好要去畢業旅行？失約是不好的。」

    「看護能有我這麼貼心嗎？」周佩妍不在意地笑了笑，「況且只是少出去玩一次而已，並沒有什麼要緊的。」

    周母聽著便不說話了。她比誰都知道，女兒有多期待這次旅行。女兒很早之前就在開始準備了，收拾行李也很認真，可惜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病，讓女兒沒能去日本。

    「等我病好了，媽媽再出錢讓你出去玩，想去哪就去哪。」周母接過周佩妍遞過來的飯，笑著說。

    周佩妍笑著點頭，幫周母挾菜。

    「你女兒真乖。」因為單人病房沒有了，所以周母住的是雙人病房，在隔壁床位的是一位老太太，因為不小心骨折，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了，這兩天也和周母熟悉了，連帶著也很喜歡周佩妍這個孩子。

    「可不是。」周母笑眯了眼睛。

    「哎，要是我孫子有你女兒這麼乖就好了。」老太太歎息。她的孫子和周佩妍一般大，可惜太調皮了，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

    一聽到老太太說起孫子，周佩妍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就在昨天，她被老太太的孫子堵在病房外告白了。周佩妍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入了那人的眼睛，說起來兩人見面的次數不過兩三次，也不過說了不超過十句話，對方是眼睛被蛤蜊肉糊住了嗎，居然那麼輕易就告白了？

    在周佩妍看來，感情這種事應該是要珍惜的、慎重的，而不是那樣漫不經心、隨隨便便，所以她當下就拒絕了，還被那人酸了幾句，說什麼他能看上她是她的榮幸之類的，神經病喔。

    周佩妍全程保持了微笑，聽著隔壁的老太太絮絮叨叨，待周母吃完之後，周佩妍立刻起身收拾東西。

    「我沒事了，醫生也說這兩天就可以準備出院了。」周母看著周佩妍，「你下午的時候回去休息一會，別守在這裡了。我有事會找護士的。」

    周佩妍仔細端詳了周母的臉色，發現確實比之前要好很多，便沒有勉強，「好，那我回去睡一會，然後幫媽媽送晚餐來。」

    「去吧、去吧，早點回去休息。」周母擺擺手。

    走出醫院，周佩妍松了口氣，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林楚蘇。三日未見，她想念他了。結果摸遍了口袋，然後想起自己把手機落在家裡了。微微歎口氣，周佩妍搭了公車，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林楚蘇的模樣。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正和遲未晚談笑風生呢？大概從未想起過她吧？周佩研垂下眼瞼，苦笑著。

    回到家，意外發現林楚蘇居然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周佩妍頓時就笑了，連忙回撥。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照例是林楚蘇那稍嫌冷淡的聲音，「什麼事？」

    周佩妍不知怎麼的，居然還有點緊張，大概是幾天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竟然有點興奮，「我剛剛去醫院了，忘記帶手機，你有打電話給我嗎？」

    「沒有。」林楚蘇立刻否定。

    「欸？」周佩妍愣住，「可是我手機上有你的未接電話。」

    「那大概是我不小心按到了撥號鍵吧。」林楚蘇隨意地道：「有事？」

    「沒、沒有……」周佩妍下意識搖頭，隨即又意識到隔著電話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動作，

    便立刻出聲。頓了頓，她道：「船上好玩嗎？」

    「還行，娛樂設施很多。」林楚蘇垂著眼皮靠在床上，手上握著電視機的遙控器，「阿姨的身體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醫生說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周佩妍回答道。

    「嗯，那就行了。」林楚蘇說完，頓了兩秒，「還有事嗎？」

    周佩妍張嘴，想要再說點什麼來延續這一通電話，可惜最後還是被林楚蘇那樣冷淡的語氣澆滅了她所有的熱情，「沒有了，你好好玩吧。」她操勞好多天，語氣裡也有一絲疲憊。

    可是林楚蘇沒有聽出來，他只聽到了周佩妍有種想掛電話的意思。呵，之前那次給他打電話不是要一直說到他很不耐煩才肯掛電話，現在呢？前後還不到三分鐘她就想掛電話了，果然是移情別戀了吧。

    林楚蘇越想越覺得不爽，也不吭聲了。

    周佩妍「喂、喂」兩聲，發現已經沒有了林楚蘇的聲音，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了，便也失魂落魄地掛了電話。其實仔細想想，林楚蘇現在哪裡有心思去想她的事情呢？他現在大概滿腦子都是在想怎麼討好遲未晚吧。

    周佩妍只覺得心頭湧上一股疲憊，連帶著身體的疲憊，幾乎要將她壓垮。她只是一個女孩子，追求林楚蘇這件事，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自尊和勇氣，可惜林楚蘇就像一塊焐不化的寒冰，好似她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接近他。

大頭寶珠

第8章

    接下來的五天，周佩妍都沒有再打電話給林楚蘇。林楚蘇忍了整整五天，輪船剛靠岸，他就用手機上網訂好了回程的機票。

    「啥？你要回臺灣，你瘋了？」顧南風一行人剛到飯店就聽到林楚蘇宣告了這個消息，「我們剛剛靠岸耶，我連日本的壽司都還沒吃到一個，你居然就要回臺灣了？」

    「我只是提前回去，你們可以繼續留下來玩。」林楚蘇將自己的行李簡單地收拾好，開口道：「未晚是個女孩子,你們多照顧她一點。」

    「你幹嘛非得這麼急著回臺灣啊，是有什麼事嗎？」李不言皺眉。

    「嗯。」林楚蘇頓了頓，隨便找了個藉口，「家裡有點事。」

    「什麼事啊？」顧南風好奇。

    「小事？但是還是有點不放心。」林楚蘇其實就是單純不想待在日本了，他覺得自己心情不好，就算再待幾天也不會有改變，還不如早早回去，好好放鬆地睡幾天。

    「掃興耶。」顧南風很是失望，「周佩妍沒來，你也中途就回去了，就剩我們幾個，一點都不好玩。」

    「你又不是小孩子，出去玩還要大人陪著不成？」林楚蘇感到無語，「再說了，有不言和未晚陪著你，你還要啥啊？」

    「話不是這麼說啊。」顧南風歎氣。

    遲未晚看著林楚蘇將一切都收拾好，問了一句：「是幾點的飛機啊？」

    「六點。」\'「這麼趕啊？現在已經兩點了。」遲未晚皺眉，「你連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了。」從下榻的飯店去機場差不多要兩個小時。

    「還好，不是還有兩個小時空閒嗎。」其實是因為沒有更早的機票了。林楚蘇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著急什麼，好像連短短兩個小時都不願意等。

    「那你先休息一下？」遲未晚說道。

    「不了，我去機場休息。」這幾天在船上其實林楚蘇睡得都不太好，他有點疲憊地揉揉眉頭，「順便還能吃一點東西。」

    遲未晚打量了林楚蘇一眼，有心想問點什麼，又礙于有李不言和顧南風在場，故不好開口。好在林楚蘇不耐煩一群人圍著自己，不過一會就讓顧南風和李不言自己回房去，時間到了他自己會叫計程車去機場，也不用人送。

    「是不是佩妍發生什麼事情了？」見周圍人都走了，遲未晚終於開口。

    林楚蘇疑惑地看了遲未晚一眼，「怎麼會這麼問？」

    「沒，就是覺得好像那天你接過電話之後就不太對勁，不言說好像有提到佩妍，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佩妍遇到了什麼事。」遲未晚有點遲疑。

    「哦，那個啊。」林楚蘇表情漠然，用平靜無波的語氣開口道：「她沒什麼事，只是聽人說有人向她告白了而已。」

    「告白？佩妍接受了？」遲未晚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誰知道啊。」林楚蘇的語氣不自覺地染上了一絲暴躁，「不管她接不接受都和我沒關係，反正我回去也不是因為她。」

    你這樣說，明顯就是因為她吧。遲未晚無語，默默歎口氣，「看來你是完全不打算在日本多待一秒鐘了。也好，別忘了回去的時候給佩妍帶一點伴手禮什麼的。」

    「我還要給她帶伴手禮？」林楚蘇瞪圓了眼睛，「憑什麼？我和她關係又不好。」遲未晚看著林楚蘇的眼睛猶如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

    之後林楚蘇提著行李去了機場，完成登機報到後，看到機場裡琳琅滿目的免稅店，不由得有點心動。難得來日本，好像不買一點什麼回去也很浪費。林楚蘇乾脆地掏出卡，看上什麼買什麼。買到最後，等他回過神來，林楚蘇覺得自己瘋了，他又不喜歡小飾品，幹嘛買啊？而且他又不用化妝品和護膚產品，可是他居然買了好幾套，各個牌子都有。

    林楚蘇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鬼上身了，說不定就是被遠在臺灣的周佩妍控制住了。因為他買了這麼多東西，明顯他都用不上，只能全部丟給周佩妍。嗯，他一定是被周佩妍下了符。

    抱著這種想法，林楚蘇特別心安理得地在飛機起飛之前打了電話給周佩妍，「我六點飛機起飛，你到機場來接我。」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行李箱裡有大半的東西都是她的，她怎麼能不來？

    周佩妍突然接到林楚蘇的電話，很是不解，剛要問問題，然後就發現電話已經掛斷了，再打過去已經是關機狀態。難道林楚蘇真的要回來了？是出了什麼事嗎？行程不是應該還有五天才結束嗎？

    周佩妍雖然是這麼想著，但還是很快上網查了航班到達的時間，提前了半小時去機場等著。果然沒一會，就看到林楚蘇拖著行李箱走了出來。周佩妍立刻小跑著上前，「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急事？你還好嗎？」

    林楚蘇不出聲，只定定地看著周佩妍。她似乎沒有他想像中過得好，明明不過是一周不見，卻好似消瘦了很多，連下巴都變尖了。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也不知道加一件外套。

    「阿姨的病好了嗎？」林楚蘇問道。

    周佩研點點頭，「嗯，媽媽昨天就去上班了，今天出差了。」其實她也希望媽媽不要那麼辛苦，只是媽媽已經習慣了高強度的生活，也說不聽。

    「拿著。」林楚蘇將行李箱的拉杆遞給周佩妍。

    周佩研也不覺得林楚蘇把行李箱給她拿是不是有點不夠紳士，很是主動地拉著行李箱跟在林楚蘇身後，反正是拖著走，一點都不費力。

    上了計程車，林楚蘇讓司機先去周佩妍家。

    「今天很晚了，先送你回去休息。」林楚蘇雙手抱胸，坐在車位上。他在飛機上睡了一會，現在精神很好，一點都不困。

    「好。」周佩妍頷首，「你也很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嗯，最近沒發生什麼事情吧？」林楚蘇不動聲色地問。

    「沒有啊。」周佩妍不解，「你是指什麼事？」

    林楚蘇低咳一聲，「沒什麼。」

    周佩妍遲疑地問道：「那個……你回來了，我明天能去找你嗎？」

    林楚蘇聽到周佩妍這句問話，心裡頭就立刻舒坦了，「腳長在你身上，你要去哪裡，還要經過我允許？」

    周佩妍立刻就笑了。

    下車的時候，林楚蘇看著周佩妍，「把行李箱帶走。」

    「欸？可是這是你的。」周佩妍覺得詫異。

    「裡面有兩件髒衣服，幫我洗了。」林楚蘇擺手，「剩下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我也用不上，在日本買回來的，你自己看看有沒有需要的，送給你了。」

    他帶著微微的不耐煩，見周佩妍把行李箱拿下車，立刻吩咐計程車司機把車開走。

    周佩妍提著行李箱回家，剛一打開，就愣住了。箱子除了角落放了兩件衣服以及一條褲子以外，其餘全部都是各種小飾品、伴手禮，以及一套一套的護膚產品，全部都是她喜歡的。

    周佩妍有點無奈地笑了。每次都是這樣的，總是在她堅持不住，想要放棄他的時候，他就會做出一點什麼事情，讓她覺得暖心。她遲遲不能放手的，也許正是那一點從他身上吸取到的溫暖吧。

    記憶回潮，林楚蘇下意識地抿著唇，不吭聲。

    「當時你哪裡是家裡有事，根本就是因為聽到有人向佩妍告白，所以心慌了吧？所以才一下船就急急忙忙地搭最早的飛機航班回臺灣。」

    遲未晚優雅地將手肘撐在涼椅的扶手上，側頭看著林楚蘇，「這麼多年來，你難道從未想過對你而言，佩妍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嗎？十年耶，有幾個人能堅持十年？你若是從來一點希望都不曾給她，她不可能堅持這麼多年的。」

    林楚蘇閉了眼睛，疲憊地歎口氣。

    「好了，我言盡於此。楚蘇，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和佩妍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後悔。」遲未晚拍拍林楚蘇的肩膀，「你好好想想，認真地問問自己，你到底是怎麼看待佩妍的。」

    林楚蘇坐車回家，躺在床上，很認真地思考了遲未晚說的話。他喝得有點多，沒過一會就睡了過去，意外地夢到了過去的點滴。他和周佩妍遇到的場景、重逢的場景、她向他告白，他落荒而逃的場景。

    林楚蘇一直以為那些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模糊了。周佩妍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不需要回憶。可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最後一幕，是他站在原地，看著周佩妍一步步遠去的背影。

    林楚蘇終於清醒，醒來時是夜深人靜，他有一瞬間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緩了緩神，再睜開眼睛，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房間。手機就放在耳邊，很安靜，沒有電話，沒有簡訊。

    他一直不承認自己這幾天是在等周佩妍，等她一通電話，甚至哪怕只是一則簡短的問好簡訊。可是自從那天她從他家裡離開之後，兩人就失去聯繫。

    真蠹啊！林楚蘇捂臉自嘲，坐直了身子。

    夜深人靜，適合想事情。他睡不著，乾脆起身下床，在床頭櫃翻出了多年前學生時代的照片。高中畢業和大學畢業都要拍畢業照，林楚蘇將那些照片一一翻出來。他不喜照相，有他入鏡的照片除了班級團體合照，其餘大多都是被偷拍的，林楚蘇一張一張地翻著，到最後，他終於承認，遲未晚說的話都是對的。

    他為什麼會這麼遲鈍啊？照片是不能騙人的，在他那為數不多的照片裡，每一張都有周佩妍的影子。每一張，他眼角的餘光都在看周佩妍，他從不正眼看她，卻也不肯讓她徹底地離開他的視線。

    回想這些年來他種種的舉動，他嘴上說著周佩妍很煩、很討厭、很囉嗦，但是每次都若無其事地告訴她自己的工作行程的是他自己，默認她在自己身邊出現的是他自己，他怎麼能遲鈍到如此的地步……林楚蘇蹲下身子，終於忍不住哀號。

    林楚蘇後半夜再無睡意，晨曦微涼，他站起身去沖澡，將自己裡裡外外整理了一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管他這麼多呢。」林楚蘇看著鏡子裡衣冠楚楚的自己，冷哼一聲：「就憑那小白臉，怎麼也不可能比我更優秀的。我能讓周佩妍喜歡我一次，就能讓她喜歡我兩次！」

    一大早，周佩妍剛到公司，就看到一輛車牌號特別熟悉的BMW停在公司的門口。她腳步一頓，有點疑惑，走近了才確定是林楚蘇其中一輛車的車牌號碼。因為林楚蘇本人就靠在車身上，雙手抱胸，一副等人的模樣。

    「有事？」周佩妍上前，開口道。

    林楚蘇轉頭，見周佩妍背著單肩包包看著他，立刻就站直了身子。喉嚨一動，隨即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點緊張。

    「有時間嗎？」林楚蘇問道。

    周佩妍低頭看看時間，搖頭，「馬上要遲到了。」

    「那就請假。」林楚蘇毫不遲疑，「請假一個小時，我有事要跟你說。」

    周佩妍詫異地看著林楚蘇，沉默半晌，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部門的主任，說自己要請假一小時，晚點來到公司。

    「好了，有什麼事，說吧。」

    她稍嫌冷淡的語氣讓林楚蘇有一點受傷，不過林楚蘇還是轉移了視線，「我還沒吃早餐，找早餐店坐一下吧，附近有什麼好的推薦嗎？」

    周佩妍挑眉，打量了林楚蘇一眼，見他瞼上微微的不自在，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下，隨即點頭，「跟我來吧。」

    林楚蘇確實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過飯了。自從得知了周佩妍即將結婚的消息，他的脾氣就處在一種隨時都要爆發的狀態，酒倒是喝了不少，但是這食物嘛，確實沒有吃得太多，因為沒胃口嘛。

    在一家早餐店裡，周佩妍看著功能表，也不問林楚蘇的意見，而是逕自點餐，都是一些好消化的清淡食物。

    點餐完畢，周佩妍正眼看著林楚蘇，「說吧，有什麼事？」

    林楚蘇張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他應該要告訴周佩妍，他希望她不要結婚，希望她還是能繼續喜歡他，希望她能和他在一起。但是當他真的見到了周佩妍本人，林楚蘇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他沒有那麼厚的臉皮。

    林楚蘇比誰都知道這些年周佩妍是怎麼過來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說不出口。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周佩妍再回心轉意？他很好，但是那個叫何遇的，一定是比他對她更好。這讓林楚蘇遲疑了。

    「怎麼不說話？」周佩妍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楚蘇，「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林楚蘇的視線胡亂轉著，最後無意間落在周佩妍的手上，頓住，「這、這是……」

    「哦，這個啊。」周佩妍抬抬指尖，道：「這是戒指啊。」

    無名指上的，戒指意味著什麼，不用解釋也知道。林楚蘇只覺得，自己瞬間明白了什麼叫晴天霹靂。

    「好看嗎？」周佩妍微笑地詢問道：「我一直很想要這樣款式的戒指，不華麗、低調，又很樸實。」

    「你幸福嗎？」林楚蘇嚅囁著問。

    周佩妍恍惚了一下，笑了，「比起當初跟在你身後，永遠得不到你的回眸的日子，大概是更加幸福吧。」

    「那如果我說，如果……」

    林楚蘇在這一瞬間就想說出自己心裡的話，可惜服務生上菜的動作打斷了他，「不好意思打擾了二位，這是你們點的餐。」

    林楚蘇的勇氣也在一瞬間被打散，沒有注意到周佩研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林楚蘇，我還要上班。」吃過早餐，周佩妍像是有點不耐地開口道：「你要是沒有什麼正經事的話，我先走了。」

    「你真的要結婚嗎？不再考慮一下嗎？」林楚蘇連忙問道。

    「考慮什麼？飯店都已經訂好了，婚戒也買了，喜帖也發出去了。」周佩妍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楚蘇，「你應該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理由說服我，不讓我結婚？」

    我喜歡你這個理由夠不夠？這句話林楚蘇一瞬間就想脫口而出，好在理智及時制止了他。他算哪根蔥，憑什麼一句話就能改變周佩妍的決定？

    周佩妍看著林楚蘇垂頭喪氣的樣子，微微斂眸，「我先走了，再見。」

    早餐店裡，只剩下林楚蘇一個人。

    「啊……」林楚蘇抱頭呻吟。為什麼電視劇裡那些浪子回頭就是金不換，女主角永遠在原地等男主角，到了他這裡，女主角馬上就要結婚了，而他根本沒有這麼厚的臉皮讓女主角拋棄一切跟他走？果然電視劇就是騙小孩的啊。

    不行，他得好好想想，至少要讓佩妍知道他的心意，至少要讓佩妍知道她這些年的付出並不是一種浪費。她的付出他都知道，只是他比較蠢，沒有看清自己的真實心意。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其實也是深深愛著她的。

    想到這裡，林楚蘇握拳，為自己打氣。嗯，至少要讓她知道他的心意。視線一轉，他

    的眼角餘光下意識就追隨著周佩妍的背影。

    周佩妍剛走出早餐店，一抬頭，就看到何遇抱著胸，靠在馬路邊的電線杆上看著她。

    他挑眉，「喲。」

    「你怎麼來了？」周佩妍向何遇走過去。

    「本來是要去工地裡視察，正好路過這裡，就想來看看你。結果剛下車就看到你和你家心上人坐在裡面。」何遇低頭看著周佩妍，「怎麼，他終於浪子回頭金不換了？」

    「你想多了。」周佩妍搖頭輕笑，「他彆扭了這麼多年，說實話，他能意識到他對我是有感情的這件事已經夠讓我驚訝了，要讓他將自己真實的心意說出口還有得等吧。」她比誰都清楚林楚蘇的骨子裡有多驕傲。他已經習慣了她的主動、她的付出了，現在冷不丁需要他自己主動，對他而言，應該很有難度吧。

    「我看他的樣子有點可憐啊。」何遇微微側過頭，看著坐在早餐店裡的林楚蘇。林楚蘇明顯也發現他了，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比起他這麼一點點的難過，要是我這麼輕易就回到他身邊，那我這些年的委屈算什麼呢？」周佩妍淡淡地笑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用這個方法的。」

    何遇有點毛毛的，「明明看你一副癡情的樣子，但是卻又能狠下心來，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心上人也狠。如果是我的話，只要那個人能夠喜歡我一點點，我一定什麼都不要，立刻回到她的身邊。」

    「可惜，你和我都是感情裡的可憐人。」周佩研歎息。

    愛情從來都不是對等的，有付出得少的人，自然就有付出得多的人。她和何遇皆是在愛情裡處於下風的人。有些人天生就處於高地，可以肆意地享受著別人對他們的付出而不用回報。

    「那表情啊，我看著都有點不忍心了。」周佩妍始終沒有回頭看林楚蘇，只有何遇能看到林楚蘇臉上的表情，「整個就是一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啊，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你就繼續瞎編吧。」周佩妍好笑地搖了搖頭，「楚蘇的臉上永遠不會出現那種表情的。」

    他總是懶懶的、漫不經心的，或者不耐煩的。

    「你不信就自己回頭看看啊。」何遇挑眉說著。

    「算了，走吧。」周佩妍不想再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曝露在林楚蘇的視野中。她也很怕自己沒有骨氣，就真的回頭了，然後就屁顛屁顛地回到林楚蘇身邊，所以她不能回頭。

    她一定要讓林楚蘇親口承認兩人的感情，這樣她才能心無芥蒂地和他在一起。若是不能……周佩妍想，他連他自己的感情都說不出口，那這段感情就算強求也沒有意義的。

    一直都知道周佩妍要結婚了，她有未婚夫了。但是沒有見到她的未婚夫，林楚蘇總是還能安慰自己，那人肯定沒有自己出色，那人和周佩妍的相處，肯定也沒有自己那麼和諧。但是讓真的看到之後，他只覺得難過。

    林楚蘇沒有見過何遇，但是只是那一眼，他就能肯定那個人就是何遇。他看著何遇垂著頭和周佩妍說著話，臉上掛著溫柔的笑。而周佩妍從頭到尾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林楚蘇感覺自己被徹底隔絕在了周佩妍的世界之外，在他來不及有反應之前，就被徹底排除。他就像是一隻傲嬌的大型犬，在以前的生命中仗著周佩妍對自己的寵愛，在她的世界橫衝直撞，目中無人、高高在上。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被拋棄了，在他回過神之前，周佩妍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徒留他在原地，被迫看著她的背影，他從此找不到自己前行的方向。

    在何遇看過來的瞬間，林楚蘇倉皇地移開視線，垂下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餐桌，連將視線對上何遇的勇氣都沒有。

    從此之後，林楚蘇的生活陷入了一個迴圈。

    每天睡覺前他都默默地告訴自己，第二天一定要去見周佩妍，然後要和她說清楚自己的心意。然後到了第二天，他一大早爬起來開車去周佩妍的公司門口等著，卻只能很孬種地躲在車裡看著周佩妍步履優雅地走進公司。

    他好似沉浸在這小小的愉悅之中，覺得每天都能默默地看著她也是好的，他該知足了。

    直到李不言的一通電話敲醒了他，「楚子，今晚出來吃飯吧，我和南風商量了很久，還是不知道該送什麼給佩妍啊。」

    林楚蘇瞬間拿起手機看上頭的日曆，距離周佩妍結婚的日子不到一個星期。

    李不言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隱約察覺到林楚蘇對周佩妍還是有那麼點心思。但是他又拿不准林楚蘇這種心思到底是因為真的喜歡周佩妍，還是只是出於男人的劣根性，看不得原本喜歡自己的女人移情別戀。所以他想試探一下林楚蘇的反應，若是林楚蘇對周佩妍是真心的，那身為好友，他必須要支持林楚蘇去搶親啊。

    所以這天剛下班，李不言和顧南風就繞道去了林楚蘇的公司，把他架著朝夜色酒吧奔去，直接開了個包廂。

大頭寶珠

第9章

    包廂裡的人數有七八個，都是收到了周佩妍的結婚喜帖的人。

    「大家都說說，打算送什麼啊？」飯桌上，顧南風舉著酒杯問道。

    「紅包吧？包個厚點的。」這群公子哥都不缺錢。

    「送錢多俗啊，佩妍和咱們也都認識這麼多年了，買點禮物吧？」

    「要買什麼？」

    「床上用品四件套？」

    「哇靠，這也行啊？」

    「不然買什麼？其實我還滿想送佩妍首飾的，我很喜歡的一個品牌最近出了情侶紀念款，正好可以用來當作新婚禮物嘛。」

    「這個好、這個好。那我送啥？買個名牌包？」

    大家吵吵鬧鬧地討論著，林楚蘇只覺得聽得腦袋發疼，心裡一陣火大。這群人有沒有一點腦袋啊，竟然在他面前討論要送他的心上人什麼結婚禮物，當他死了啊？

    李不言暗自觀察了一陣，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要我說，我們還是應該一手紅包，一手禮物，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不過這個紅包嘛，我們就私底下給佩妍好了，給她作添妝。」

    「是啊、是啊，那何遇家境也不錯，佩妍還是要有點私房才不會被男方牽制。」

    林楚蘇想，如果是他和周佩妍結婚，那肯定是婚前就簽署協定，把他的全部家當都過戶到周佩妍的名下，哼。可惜，他沒那麼好的福氣……

    想到這裡，林楚蘇歎口氣，轉頭看著李不言，「我怎麼覺得佩妍要結婚了，你們一個兩個的興奮得有點不正常啊？老子結婚你們都不見得有這麼大反應吧？」

    「哎，我們這些年不也是看著佩妍一步步走過來的嗎？」其中一名好友說道：「楚子，不是我說你，這要換了是我，有個女人這麼全心全意地愛我這麼多年，我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也只有楚子你意志堅定，死活不接受人家。現在佩妍終於跳出你的火坑了，我們大家很為她高興。」

    「你居然形容我是火坑？」林楚蘇指著自己的鼻尖，覺得自己聽錯了。

    「哎呀，這只是一種形容嘛，總而言之，我們大家都聽佩妍感到高興。」

    好吧，林楚蘇徹底意識到了自己有多混蛋了。林楚蘇嘀咕道：「不是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嗎？要是我回心轉意了……」

    「別啊，楚子你千萬別回心轉意啊。」顧南風連忙說道：「我們大家都嫉妒你有佩妍這麼好的女人很久了，現在好不容易佩妍投入他人懷抱，你和我們的起點I樣了，你可千萬不能後悔啊。」

    「再說了，你後悔也沒用啊。」李不言笑咪咪的，「人家佩妍下周就要結婚了，你現在拿什麼去讓佩妍回心轉意啊？」

    林楚蘇聽得啞口無言。

    大家今天似乎卯足了勁在林楚蘇面前說周佩妍有多好。以前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周佩妍好，不過林楚蘇總是嫌棄人家煩。現在人家不黏著林楚蘇了，他們也終於能夠說一次真心話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正熱鬧，只有林楚蘇一個人坐在角落默默喝酒。喝到一半，他起身，「我去洗手間。」

    「去吧、去吧。」顧南風不在意地擺擺手。

    林楚蘇卻是在離開了包廂之後直接就去了停車場。他怕再留在那種環境裡，自己會被無邊的悔恨給淹沒。是，他一直都知道周佩妍有多好，但是他就是不肯承認。連局外人都看得那麼清楚，偏偏就是他被豬油蒙住了眼睛，看不清楚。

    坐進車裡，林楚蘇趴在方向盤上。他今天開的這輛SAV正是之前周佩妍開走後又還來

    的那輛。當初買這輛車的時候其實不過是順便，他對車子並無太多喜好，當時是顧南風要買車，他順便陪同。他不過是無意間看到這輛車，腦子裡卻突然想起周佩妍說，她很希望家裡有一輛SAV容量大、寬敞，一家人出遊很方便。

    當時周佩妍總是在他的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對未來的希冀。當時他就像是無數次遇到有關周佩妍的事情的時候一樣魔怔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刷卡付款了，可是因為心裡那點不為人知的心思，他一次都沒有開過這輛車,只是一直將它保養得好好的。

    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裡認為，大概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能開著這輛車和周佩妍一起出去旅遊，然後在周佩妍歡喜的目光裡暗爽吧。林楚蘇苦笑，發動了引擎，戴上藍牙耳機，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等包廂裡那群人意識到林楚蘇怎麼上個廁所這麼久都不回來的時候，林楚蘇已經離開很久了。

    周佩妍從公司下班後直接回到家。今天下班晚了一些，她到家已經是差不多七點了，她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正在切菜，她馬上停下手邊工作，跑去拿手機。

    「佩妍，是我。」

    周佩妍停頓了一秒，開口道：「有事？」聲音冷淡。

    林楚蘇雙手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擁擠的車流，「我想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是不是就算我現在醒悟了，也晚了？」

    「什麼？.」周佩妍愣住。

    林楚蘇將車掉頭，朝另外一條車比較少的馬路開去，「周佩妍，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是愛你的？」

    周佩妍沉默。

    「你是什麼意思？」良久，隔著只有兩人呼吸聲的電話，周佩妍的聲音傳來。

    「如果我說，我只是遲鈍到這些年一直沒發現自己的心意，你會不會回心轉意？」林楚蘇的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有點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如果我說，我剛剛說的那些，如果是事實，你會怎麼做？」

    林楚蘇遲遲等不到周佩妍的回應，許久，他苦笑一聲，「沒事，我早就知道這些話也改變不了什麼了。你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那麼多年的付出其實沒有白費。我不是白眼狼，也不是狼心狗肺，我對你動了感情，我只是比較遲鈍，一直沒能發現而已。」

    周佩妍握著手機，簡直不能相信，她渴望了那麼久的告白，他就在這麼一通再平凡不過的電話裡說了出來了。她的心跳得很快，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那你……」她話未說完，就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剎車聲，然後就再也沒了聲音。

    周佩妍的瞳孔瞬間睜大，聲音尖銳，「楚蘇、楚蘇，你回答我，你怎麼了？」

    周佩妍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直接關了瓦斯，抓了鑰匙和錢包就往家外跑，乘了電梯下了一樓她才意識到，她並不知道林楚蘇在哪裡。

    好在她並沒有在原地徘徊太久，她很快接到了林楚蘇的電話，一道女聲傳過來，「你好，這裡是醫院，我們這裡有位車禍患者，現在正在急診室。我們查到他剛剛在和你通話，請問你是他……」

    「我是他朋友，我立刻就趕過去。」周佩妍知道了地點，立刻就跑去坐車，「麻煩你們一定要救他，求求你們了。」

    「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掛了電話，周佩妍挨個打電話給李不言和顧南風，她沒有林楚蘇父母的聯繫方式，而且現在他的父母估計也都在國外，一時半刻也趕不回來，只是徒增擔憂，還不如先去醫院守著。

    李不言和顧南風的飯局剛散呢，還沒到家就接到了周佩妍的電話，嚇得魂都掉了，車子一轉就直接朝醫院開去。

    周佩妍是最先到達醫院的人，林楚蘇還在急診室沒有出來，員警已在醫院了，見周佩妍說明了身分，立刻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道：「傷者是在轉彎的時候被一輛超速行駛的卡車給撞了，不過好傷者沒什大礙。我們送傷者來醫院的時候，醫生也說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不過我們經由抽血，發現傷者的酒精濃度超標，存在酒駕問題，所以要暫時吊扣駕照。」

    周佩妍現在哪裡有心思關心那個駕照的問題，對於林楚蘇而言，他想要多少司機就有多少司機。她只關心一個問題，「他真的沒有問題嗎？和卡車碰撞也沒有問題嗎？」

    她正這麼說著，李不言和顧南風也及時趕到了醫院。

    「具體結果要等傷者出了急診室才能知道。」員警也很無奈。他又不是醫生，怎麼會知道具體情況？

    周佩妍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臉，「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出車禍。」她不用想也知道，林楚蘇當時肯定是只顧著和她講電話，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別的車子。而若不是因為她要結婚了，導致他心情不好，他也不會喝那麼多酒。

    她都做了些什麼啊？她的本意其實只是想讓林楚蘇能夠承認愛她而已。但是這一切比起楚蘇的性命又有什麼重要呢？

    李不言看著周佩研情緒低落的攀，上前拍拍她的肩，「沒事，楚子命大，肯定沒事的。」

    周佩妍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診室的燈終於熄滅了。周佩妍立刻起身迎上去。

    醫生率先走出急診室，取下口罩，「傷者的傷勢不嚴重，只是有些失血過多，今晚在加護病房觀察一晚，明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了，家屬先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吧。」

    「我去。」顧南風立刻開口。

    「沒事就好。」周佩妍心頭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身子一軟，差點就要倒在地上，還好李不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林楚蘇很快就被推進了恢復室，麻醉藥還沒消退，他仍舊是蒼白著臉，閉著眼睛。周佩妍和李不言跟在林楚蘇身邊，過不久，林楚蘇就被安置在了加護病房裡。

    加護病房不允許留人，所以周佩妍和李不言也只是看了林楚蘇一眼就離開了，轉而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

    顧南風辦好手續回來，順便買了兩杯熱飲，「醫生有說什麼嗎？」顧南風將熱飲遞給李不言和周佩妍。

    「沒什麼大礙，過了今晚就好了。」李不言淡淡地道，轉而低頭看著周佩妍，「佩妍，你確定你真的要和別人結婚？」剛剛那一幕實在太明顯了，周佩妍明顯對林楚蘇還有很深的感情，她怎麼可能和別結婚？

    周佩妍苦笑，搖頭，「哪裡有什麼結婚，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戲罷了。」她和何遇不過是互相利用。

    這話一出口，李不言和顧南風都深深地震驚了。這到底都是些什麼事情啊！不過說到底，這也就是林蘇處和周佩妍兩個人的私事，他們雖然都是好友，但是感情的事，外人實在不方便插手太多。

    李不言和顧南風在醫院陪了半宿，然後打了電話給林楚蘇遠在國外的父母，告知了林楚蘇出了車禍的事情，這才離開。

    周佩妍則是整整在醫院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醫生來檢查過林楚蘇的情況後，同意將林楚蘇轉到普通病房，「麻藥的效力差不過也過去了，應該過不了多久病人就會醒來了。這段時間注意一下飮食要清淡……」醫生叮囑周佩妍，「我看你在這裡守了一夜，你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照顧病人也需要體力的。」

    「好，謝謝醫生。」周佩妍點點頭。只是沒有看到林楚蘇醒來，她總是有點不太放心。

    「我先去查房了，有事情再找我。」

    周佩妍緩緩吐出一口氣，在林楚蘇的身邊坐下。她熬夜一整晚，臉色其實也並不好看，守在林楚蘇床邊，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朦朧中，好像有溫熱的手掌在輕輕撫摸自己的發梢，周佩妍猛地睜開眼直起身子，大腦還未轉動過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查看林楚蘇的情況。卻見林楚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了，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見她醒來了，便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掌。

    「醒了？什麼時候醒的？」周佩妍有點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起身，「我去找醫生來看你一下。」

    「周佩妍。」林楚蘇叫住了已經握住門把手的周佩妍，「你還記得我出事前對你說了什麼嗎？」

    周佩妍回頭。

    林楚蘇有點不自在地轉過頭，不去看她，好似正專心地研究著窗外的綠葉，可是眼角餘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周佩妍的身上。

    「記得。」周佩妍頓了頓，開口道。

    「那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林楚蘇還是不習慣在與周佩妍的相處中處於這種被動的情勢下，他的手無意識地握了握，給自己打氣，「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其實重新和我在一起，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你看畢竟你也喜歡我這麼多年了，對我肯定比對那個何遇要熟悉一些是吧？」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林楚蘇捂臉，悲催地呻吟一聲。

    「我的意思不是讓你不結婚再回到我身邊，我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林楚蘇轉頭看著周佩妍，表情又在她那樣明亮的眸子中黯淡下來，「好吧，我承認，其實我就是有這麼厚臉皮……」他是真的希望周佩妍不要和何遇結婚，他是真的希望周佩妍還能再重新愛上他。他就是這麼自私，希望周佩妍能從頭到尾都只注意他一人。

    周佩妍笑了笑，「我先去找醫生來看看你的情況。」沒有任何事比他的身體更重要。

    林楚蘇有點失落地看著周佩妍離開病房。他是不是還是遲了？昏迷的時候，林楚蘇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其實從來就沒有不喜歡過她，喜歡這種事情總是沒有什麼道理的。

    或許在兩人初遇的那條巷子裡，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心動了，所以才會出手幫她，所以幫了她第一次之後又會有第一一次，可是他從來都不敢承認。

    很快，周佩妍帶著醫生一起回來了。醫生簡單地幫林楚蘇檢查了一下，點點頭，「沒什麼大礙了，最近注意一點就行了。」

    「好，謝謝醫生。」周佩妍開口道。

    「有什麼問題再來檢查就行了。」

    周佩妍在林楚蘇的床邊坐下，看著林楚蘇。林楚蘇有點受不了周佩妍過於明亮的眸子，只得狼狽地別過頭，「幹嘛啦？」

    「你真的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嗎？」周佩妍問道。

    林楚蘇沉默兩秒，緩緩點頭。

    「你能確定你對我是真的喜歡，而不是因為無法忍受我移情別戀，而模糊了自己的感情嗎？」周佩研再一次追問。

    「我是很蠢，但是沒有蠢到那個地步。」林楚蘇扭過頭不看周佩妍，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生氣，「我不是不喜歡你，我只是不敢喜歡你。」是的，這麼多年，為什麼他總是逃避，總是不敢真正面對自己的心意？這就是答案，他不敢喜歡她。

    「為什麼？」周佩妍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因為你好像沒有我也可以過得很好啊，但是感覺我沒有了你，就會過得很糟糕。」林楚蘇仰頭靠著枕頭，看著天花板，也不去看周佩妍，只是輕聲訴說自己的感情，「你總是好像很獨立的樣子。我們第一次見面，要是我不主動幫你，你也不會向我求救。佩妍，我若是喜歡你，我會很痛苦的。」

    他是那樣迫切地需要她、渴求她，他甚至容不得她的視線有一刻是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的。那時在酒吧外的涼椅上，遲未晚說，高中畢業出去旅遊那一次，他是因為周佩妍沒有跟著一起去，所以才不開心。

    林楚蘇覺得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之一，他不開心周佩妍沒有陪著一起去，但是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發現除了他，周佩妍也是有其他在意的人的，比如她的母親，她可能會因為別人的存在而暫時忽視他。

    這個發現讓林楚蘇很不開心。他應該要是周佩妍的唯一，她的目光應該是只能落在他的身上。這樣佔有欲如此強烈的自己，若是放任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他不知道。所以他不能喜歡周佩妍，不能承認自己的心意。

    他對她總是若即若離，不坦誠自己的心意，但是在察覺到她有想要放手的這種想法時，他又會有意無意地做一些讓她感動、溫暖的事情，讓她回心轉意。

    林楚蘇知道，他不回應周佩妍的感情，她便會為了他的回應，而一直只看著他，這樣多好。他一輩子不回應她，她便會一輩子隻看著他。他需要被她注視著、渴望著，這樣他才會覺得滿足。

    別人都說在這段感情裡，他是負責主宰的那個人，他總是對周佩妍不滿、對她嫌棄、對她抱怨，其實不是的。他做那麼多，不過是因為有恃無恐。嘴上抱怨再多，但是只要她的視線稍微偏離了他，他就覺得恐慌。

    林蘇處覺得，只要周佩妍不喜歡他了，他就什麼都不是了。他會被她拋棄，就像一隻可憐蟲般。所以他不要喜歡她，這樣哪怕真的有一天，她轉身離開了，他還可以裝模作樣一番，至少他不是被拋棄的那個人。然而他一旦開口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再被她拋棄，那會是一件多麼絕望的事情。

    到時候他會像一隻失去保護殼的蝸牛一般，將自己所有的弱點曝露在陽光之下。他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渴望，去跪下求她不要拋棄他，求她不要離開他。想著就覺得可悲，他才不要那樣。可惜他最終還是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可惜最後他還是被她拋棄。

    「你看，我這麼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喜歡你、不要在意你，但是我就是沒辦法啊。」

    林楚蘇哀號著，聲音撕啞。他捂著臉，不想讓自己臉上的脆弱被周佩妍看到，「我知道我很自私，又怕被傷害，但是那都是因為那個人是你啊。」

    因為心裡實在太恐慌了，他下意識就會選擇一條對自己而言最安全的路。他一輩子都不會有其他女人，就這樣和周佩妍不清不楚地過下去也挺好。

    「我本沒想喜歡你的，都是因為你打亂了我的世界。」他原本總是懶懶散散的，對一切事情都漫不經心的。都是因為周佩妍的出現，他步步為營、小心翼翼，他努力地想要掌控著兩人之間的發展，想要她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麼多年，他甚至連自己都騙了過去。可是到最後夢醒來，他才發現即使他這樣，到最後也仍舊是失去了她。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佩妍……」林楚蘇聲音嘶啞，「對不起。」若是早知道兩人最終仍舊要分開，也許一開始他就對她好了，既不用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也不用故意冷落她，看她失落。

    周佩妍語調輕快，「沒關係，我原諒你。」

    她是真的不在意了，所以才這麼輕易地說出原諒這兩個字吧。林楚蘇逃避似的拉著棉被蓋住腦袋，聲音甕聲甕氣的，「你走吧，以後我不會再去打擾你了。」

    他說出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意前尚且還能克制，現在既然察覺了自己的感情，又怎麼能控制自己？怕是不去婚禮上搶婚，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吧。

    「你是不是從來就不相信我不會離開你？」周佩妍輕輕地將蓋著林楚蘇腦袋的棉被拉下，溫柔地看著他。

    「不是我不相信，是本來就是啊。」林楚蘇輕聲說道：「你那麼獨立，就算沒有我，你也會過得很好的。我的佔有欲很可怕的，你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受不了的。」

    沒有人會不渴望自由，周佩妍這樣的女子，應該要恣意地生活著，而不是在他身邊被他生生折斷翅膀，他不會願意讓她出現在眾人眼前的。

    「倘若我說，我願意呢？」

    周佩妍的聲音不大，在林楚蘇聽來卻如天籟。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著周佩妍。

    「我總是覺得你是對我是有意的。」周佩妍小心翼翼地避過林楚蘇身上的傷口，在他身邊躺下，伸手輕輕地握著他的手，換來他下意識地反握，她這才開口道：「其實女人的心思很敏銳的，你喜不喜歡她，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了。所以我一直覺得你對我有意，可是我總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

    周佩妍眯著眼睛，笑了，「你以為只憑著一股勁的單相思，真的能堅持十年嗎？感情是需要回應的，得不到回應的愛情，即便再深刻，也只會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逐漸消失。我能堅持這麼多年，是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我。」

    林楚蘇的臉頰染上薄紅，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真是的，他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會覺得不好意思。

    「但是我始終找不到你拒絕我的原因，所以我告訴自己，我不能一輩子這樣。」周佩妍輕聲說道：「若是連我結婚這件事都不能讓你有所改變，那我就徹底放棄你。」

    「所、所以？」林楚蘇的心跳漏了一拍，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婚禮啊，那只是我為了試探你而想出的一個不怎麼聰明的點子而已。」周佩妍笑著搖頭，「就算你最後仍舊是什麼反應都沒有，那場婚禮也不會如約舉行的。」

    「可、可是你們訂了飯店、買了戒指、發了請帖……」林楚蘇還在耿耿於懷。

    「是啊，既然要演戲，那肯定要演得真實點啊。」

    「那你和那個何遇……」林楚蘇皺眉。

    「他其實是我的合作物件，他也有自己喜歡的女子，我和他只是相互利用。」周佩妍聳肩。

    「所以真的沒有婚禮？」林楚蘇認真地看著周佩妍，再一次確認。

    「嗯，沒有婚禮。」周佩妍肯定地對他說。

    「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說著，林楚蘇的視線又開始遊移了。

    「這麼多年了，我為你飽嘗了那麼多失落痛苦，你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了？」周佩妍挑眉。

    「那有什麼關係。」林楚蘇得到了肯定的回復，心裡那種恃寵而驕的自信又回來了，人了也不頹廢了，精神也飽滿了，「反正你現在在我手裡了。」他捏捏周佩妍的手心，很是得意，「我不會再放你逃跑了。」

    「這樣啊。」周佩妍縱容地笑了笑，「那就這樣吧。」他們之間糾糾纏纏這麼多年，她也累了。

    「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嗎？」林楚蘇想要一個承諾，「就算以後會覺得我佔有欲很強，很黏人、很霸道，你也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為什麼你好像總是對我很不放心的樣子？為什麼會覺得我失去你也能過得很好呢？」周佩研埋首在林楚蘇的肩膀處，「如果失去你也能過得很好的話，我就不會堅持這麼多年了。」

    她是一個理智而獨立的人，看人、看事總是過分清晰。很久以前，她告白失敗的時候，

    她就在問自己，是不是一定非要是林楚蘇不可？如果不喜歡他，是不是也可以生活？答案是可以的。正如林楚蘇所說，她不是那種沒有了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失去他，她也可以過得很好的，可是她不願意。

    一想到也許今後的生命中沒有林楚蘇的存在，周佩妍就覺得不開心。所以哪怕是她一廂情願，她也要厚著臉皮跟在他身邊。好在這麼多年，她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她也終於在最後這一次努力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