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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 -【黑貓王子(夢境之裴妤)】《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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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17: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黑貓王子〈夢境之裴妤〉–默嬋

堂堂幻界的法官得充當天界的天使去“造福”人界的女子?
他執法嚴厲又不偏不倚,一來到人界就遭到“非人的待遇”。
身受咒縛而變?貓咪,惟有依靠女人才能維持人的形體,
而這女人身上有他遺落的水晶,又是他解咒的物件之一。
雖然動不動就拳打腳踢,好歹不玩爾虞我詐的遊戲,
全身上下除了那副皮相光鮮亮麗,其他地方一無可取,
害他不知如何搭上她的頻率,跟上她癲狂的思緒,
惟有大刀闊斧地“整治”暴力女,才有逃出升天的契機……


★★★★★★★★

夢境系列        書名                男女主角                       
一之楊眉        黑貓紳士        奧斯華德.克雷.斯迪可,楊眉       
二之媛端        黑貓浪子        傑斯.菲爾,羅媛端               
三之裴妤        黑貓王子        伊恩.克裏斯托,裴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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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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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18:1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王子下凡幻界遠方萬家燈火在天色由橙紅轉?暗藍時亮起,暖黃、炙紅的色彩  點亮了原本只有星辰陪襯的藍色天鵝絨。  

  白色的雲朵在暗藍色的天際飄移著,仔細定睛觀看,猶可見那朵朵白雲上偶爾會出  現一幢幢的房子、花園、運動場……雲朵飄至山巔,在近似黑色的墨綠映襯下,隱約可  見一簇簇的火花燃燒著。  

  三座相連的山巔下,霧氣繚繞,點點星火卻教這抹縈回的神秘氣氛少了些許。  

  這兒是幻界。  

  與人界、天界、地界並存,亦即所謂的第四度空間。相較於天界的嚴謹、地界的失  序、人界的汲營,生活在幻界的人們擁有天界沒有的歡樂、地界沒有的自製,以及人界  少有的優閑。  

  在這兒,什?事都可能發生,不但可以見到中古世紀遭迫害的女巫們在天空?翔、  在森林種植大量的幻草,也可以見到狗在天空飛、書本在水裏游泳的景況。  

  這是一個幻想與現實、奇幻與科學共存的世界,這兒的人們擁有人界稱?超能力的  異稟,他們能結合自然界的事物、有形無形的能量,也能依靠一些器具來讓這些能量增  強。  

  有些幻界人曾流落到人界,他們所展現的異能被人界視?異端,因而稱他們?巫師  ,或者妖怪。  

  如同各界以戰爭畫分版圖,幻界也曾歷經過一番歷史轉折才走到今日的和平局面,  而正如各界權位高低的勢力割據,幻界也有?所皆知的三大家族。  

  引雷的斯迪可、禦火的菲爾、水晶占卜的克裏斯托。這三大家族世代交好,人員?  多,是維持幻界和平最主要的因素。  

  他們三大家族在戰爭時相互合作,將引發戰爭的因數一一剔除,使幻界維持永久的  和平安樂景象。  

  而三大家族新一代的繼承人更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友。  

  奧斯華德.克雷.斯迪可,二十八歲,琥珀色的眼眸、棕髮,一派英國紳士的模樣  ,讓人完全想像不到他骨子裏的自大、虛?,他是幻界一等一的引雷高手,職業是檢查  官。  

  傑斯.菲爾,二十八歲,微泛金光的黑眸與黑髮不難想像他火爆的性格,強健的體  格與開朗的笑容往往讓女人?之著迷,本身是禦火者的他?幻界頗有名氣的警探。  

  伊恩.克裏斯托,二十八歲,一雙藍眸總是漾著柔和的光芒、利落的黑髮、風度翩  翩,他是幻界最公正嚴明的法官,身?水晶使的他使所有的罪犯完全無所遁形。  

  這三人不僅僅是莫逆之交、家族繼承人,更是幻界的明星人物。  

  美中不足的是,他們三人個性上各有缺點,這一點是三大家族的長老們急欲幫助他  們改正的。現在,命運的巨輪朝著他們三人前進,漸次改變他們的命運

  雨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窗上,與室內那搖晃的鐘擺相呼應,合奏出一首妙趣橫生的  樂曲。  

  一只有著美麗琉璃藍眸、身軀全黑、四肢猶如穿上白靴白襪的貓,倒映在玻璃窗上  ,它胸前垂掛的白水晶發著光芒,投射在玻璃窗上更顯耀眼奪目。  

  “是這樣嗎?”它低喃著,語氣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它的視線由玻璃窗轉回室內,面對那一室或坐或臥、或倚或站的長老們。  

  那些長老一見它回頭,又聽聞它如此問,個個點頭如搗蒜,整齊劃一的大聲回道:  “沒錯!就是這樣!”  

  “那?,我要幫助的人呢?”藍眸沈穩地一一掃過長老們。即使身中咒縛變成一隻  貓兒,伊恩.克裏斯托依舊冷靜如冰,依舊臨危不亂。  

  一時間,無數無聲的歎息自長老們的口中逸出。  

  其中三名長老的手一翻,三張照片立現,分別是三名氣質不同的女子。  

  伊恩輕巧地躍下窗臺,飄浮到那三張照片前,一一仔細審視,胸前的白水晶大放光  芒。過了好一會兒,白水晶的光芒褪去,伊恩也恢復人身。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與腳,嘗試握拳,讓自己失去協調的大腦與身體再次互相合作  ,但這只是暫時性的,依靠白水晶的力量他能維持人身,但他身上的咒縛還是沒有解開  。  

  這道咒縛是他與另外兩位好友相會時,不小心各自施法造成的,三人的法力全混在  一起,誰也無法解開誰的,以致三個人都變成貓!  

  一想到這天外飛來的災難,伊恩兩邊的太陽穴就隱隱作痛。明明是克雷和傑斯的錯  ,?什?連他也被拖下水!不過這個無解的謎題可以先擱著,眼前最重要的是解開咒縛  。  

  “?什?是人界的女子?”伊恩發問,視線落至右邊那張女子的容?上。  

  火,她是一團火。伊恩眯起眼,他不喜歡玩火,玩火不是他的專長,那是傑斯喜歡  的遊戲。  

  中間的女子看起來像未成年的小女孩,純真可愛的笑?像陽光般耀眼。伊恩對心思  過於單純的女孩子沒有興趣,或許克雷會選她,因?她看起來很好玩弄於股掌之間。  

  事實上,他對這三個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硬要他選擇,他會選最左邊那個有著一  雙沈靜黑眸的女子。  

  溫文冷靜,沒錯,這就是他所需要的,不需要太強,也不需要太弱。  

  “裴妤、羅媛端、楊眉,這三名女子需要幫助,而你們三個人必須各選一位幫助她  們解決個性上的缺陷,以及讓她們愛上你們,你們才有可能恢復人身。”長老之一由右  至左的介紹她們的名字,一邊道出伊恩到人界解咒的方法。  

  “你還未回答,?何是人界的女子?”人類自私、懦弱、膽小又怕事,是天地人幻  四界裏頭繁殖最多卻最沒用的一族類,?什?他堂堂一名幻界人,得當天界的天使們去  ‘造福’人界人?  

  “這是占卜的結果,水晶這樣告訴我們的。”長老如是說道。  

  ?什?他自己占卜的結果卻是前途一片茫然?伊恩沒有質疑長老們,只在心底自問  。最後理出一個結論:長老終究是長老,他們年歲比自己高,見識比自己廣,因此占卜  得出結果也是正常的。  

  伊恩如此安撫自己對未來的不安。  

  “我走了之後,法官的位置……”這是伊恩最?關切的,他們三個人離開後,幻界  的法治由何人來維持?  

  “放心,我們三個家族的長老們會傾全力維持幻界的和平。”三位繼承人個性上的  缺陷不除,幻界也和平不了多久。  

  瞧他們三大家族的長老多?幻界著想啊!克裏斯托家族的長老們莫不一一哀歎,有  時候他們與其他兩大家族的長老湊在一起喝茶,總會不由自禁的想著,要是伊恩多一點  克雷的自私、多一點傑斯的火氣,那該多好?  

  一個家族的領導人需要的是剛柔並濟,而伊恩的性格過於剛強正直、冷靜理智,將  來他繼承克裏斯托這個重擔時,會?他帶來重重的困難。  

  碰巧其他兩大家族的長老們也有‘相同的煩惱’,於是一群老人就聚在一起……“  那就好,麻煩你們了。”伊恩朝長老們鞠個躬,一抹侵犯不得的高貴掠過他的藍眸,隱  沒在他低掩的眼婕間。  

  “那?,伊恩,你選擇哪一位小姐當你的物件?”長老們的眼角幾乎全瞄向最左  邊的楊眉,這裏頭也只有楊眉看起來最合伊恩的脾胃。  

  “楊眉小姐。”即使說出“小姐”兩字,從伊恩語氣間卻探不到任何尊敬之意。  

  一時間,無數無聲的歎息又自長老們口中逸出。  

  “我該如何讓她知道我的存在?”伊恩再問,從他臉上、眼中看不出任何惶亂慌張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夢境傳送。”  

  “夢境傳送?”這種傳送法十分不保險,通常只有在人界人做夢時波長與施法人的  波長一致才有可能發生。伊恩眉頭微蹙,不明白長老們何以建議他使用夢境傳送?  

  似是看出伊恩內心的千回百轉,其中一名長老解釋道:“這是最不會傷害人界人的  一種方法。”伊恩大皺其眉,“我們與人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何以——”  

  他可沒忘卻幻界人到了人界受到迫害的情形。  

  “我們說過了,是占卜的結果,就連克雷和傑斯都得面對這樣的情形。”像是怕伊  恩不相信似的,他們列舉了另外兩位‘加害者’兼‘受害者’。  

  伊恩這回沒有多加置喙,只因他明白自己是被誰害成這樣的:克雷和傑斯,若不是  他們兩個人一見面就吵,他也不會被捲入這場荒謬的鬧劇中,成?主角之一。  

  罷了,反正從小到大,他們兩個人惹是生非,哪一次沒有他的份?  

  “我知道了。”天知道夢境傳送的出錯率多高?  

  “對了,由於幻界與人界的磁場關係,你的能力可能會因此有所改變,你自己要多  加小心。”  

  “是。”朝長老們行個禮,伊恩的身影漸漸淡去,終至全無。  

  “唉!伊恩這小子不苟言笑又一本正經,每次和他相處,我的臉事後都得去做按摩  。”狄亞哥.斯迪可,斯迪可家族的大家長,克雷之父自暗處走出來,一邊捏著自己僵  硬的臉頰,一邊說道。  

  “呼——好冷,我需要溫暖。”另一位男子手一翻,一簇火光立現,驅走伊恩留下  的冷意。“喂,怎?你們克裏斯托一族外表正經、骨子裏愛講冷笑話的脾性竟然沒有遺  傳到伊恩身上?”  

  跟伊恩相處,他佛蘭.菲爾,菲爾家族的大家長,傑斯之父事後就得‘加溫’一次  。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呀……”這是他們最惋惜的地方。克裏斯托家族向  來引以?傲的就是他們的‘冷笑話’,“要是他哪一天會講笑話,那我們也都會嚇到吧  ?”  

  “呃……”狄亞哥那張笑臉有些扭曲,要伊恩講笑話就像是要克雷不說謊一樣難。  

  “別了吧!要是伊恩會講笑話,那我家的傑斯豈不是會很有耐心的照顧人了?”傑  斯.菲爾最缺乏的就是‘耐性’兩字。  

  各自想像著自己的兒子變樣的景況,三大家族的長老們竟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  顫。  

  “不過,要是伊恩那小子發現是你們做的手腳,回來後會不會氣瘋啊?”狄亞哥興  匆匆的問,很是期待看見伊恩發脾氣。  

  “伊恩的性格跟冰塊沒兩樣,要他生氣,很難吧!”佛蘭撇撇嘴。  

  “說得也是,只希望他早日發現是我們動的手腳,早日解開咒語。”長老們一一慨  歎。  

  夜,閃耀星光,遙望未來,竟是如此的不真實。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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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存法則】

  裴妤發誓這輩子她沒這?倒楣過!  

  她不安的動動裹著絲襪的長腿,將身子往椅背一靠,一邊打呵欠,一邊?起手伸懶  腰,無視於坐在辦公桌對面的長官不贊同的神色。  

  “所以結論是我得調去少年組?”裴妤撥開遮面的長髮,露出她姣好的面容,對著  百葉窗微眯起眼眸,冷冷地問道。  

  原先坐在她身側的男子起身,站在她身後不到三步遠的地方,與長官對視一眼後,  ?難的開口:“裴妤,你必須相信,我們這?做是?了——”  

  “是?了什??”無視於在場另外兩人的職位皆比她高,裴妤逕自點煙,狠狠的吸  上一大口,以制止罵人的衝動。  

  她雙手環胸,暗自握拳,怎?也沒想到出賣她的竟是她最信任的隊長和長官。  

  “?了你的安全著想。”  

  去他的?了安全問題,裴妤只手撚熄煙,止住到口的髒話,媚眸淡掃男子,“‘隊 長’,我相信你和‘長官’會好好保證我的‘安全’。”  

  該死的,她寧願在外面衝鋒陷陣,也不願意陪他們玩這種官場遊戲。她是警察,不  是花瓶,他們可以無視於她的努力,但不可以蔑視她,就因?她是一個女人!  

  “裴妤,很高興你瞭解整個情況,理解到我們是?了你好。”  

  ?了她好??了她好就不會將她調到少年隊去!裴妤咬牙忍住出口反駁的衝動,告  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可是……天殺的!  

  她深吸口氣,一個側身,長髮隨著她的動作飄揚,冷眼面對在場的隊長以及長官,  “如果你們真的?了我好,就不會將我調到少年組去。”  

  “你……”長官的臉色變了。  

  “裴妤!”隊長一聽立刻低叫她的名,要她收斂一點。  

  “今天我不是瞧不起少年隊,而是我在重案組這?多年,好不容易有個升遷的機會  ,你們卻要將我外調,這實在是讓‘屬下’百思不得其解。”裴妤揚高下巴,蔑視著他  們兩人,她才不管這話出口後會造成什?後果,重點是她老娘今天不爽,不吐不快!  

  她大掌一拍,拍得辦公桌一震,連帶地,也震得他們兩人一臉呆愣。“如果你們認  ?我這個‘女人’功高震‘主’,大可以明白說出來,不必在我背後耍這種把戲。什?  ?了我的安全,那個死人我自己會解決,不勞你們煩心,你們只要好好想想……”逸去  話尾,裴妤姣好卻盛滿陰狠氣息的臉蛋湊近他們,“失去我,重案組會有多少人捉不回  來就好了。”  

  看到他們這兩個男人一臉錯愕驚恐的樣子,裴妤心情大樂,她纖手一揚,抄起桌上  那份轉調書,瀟灑地轉身,長髮跟著她轉身的動作畫下一個弧度,纖纖合度的身影隱沒  在大力打開又大力關上的門扉之後。  

  辦公室外的同仁們個個以既欣羡又惋惜的眼光目送那道豔紅的身影走離重案組,前  往少年隊去。  

★★★★★★★★

  煙霧彌漫,刺得人視力跟著降低,一個身著白色緊身短洋裝、腳蹬同色高跟鞋的女  人緩緩走進地下室,原本微髻經過離子燙後直得嚇人的長髮隨著她搖曳生姿的身影晃動  著。  

  守在樓梯口抽煙的兩名少年一見到她,不由得朝她吐口煙,白色的煙霧向她襲去,  讓她的容?更顯朦朧。  

  “大姐,水喔!不鍋,這不紊你來滴地黃。”操著一口臺灣國語的少年咧嘴笑著,  伸手擋去窄小的樓梯口,不讓她進去。  

  “多謝。”她媚眼一溜,傾身朝少年的胸膛探去,拿走了他的煙,輕吸一口,塗有  淡紅色唇膏的嘴微敞,緩緩吐出一口白煙,白煙往少年臉上拂去,少年青澀的臉泛出迷  醉。“我知道我適合什?地方……”低沈性感的嗓音讓少年的骨頭酥了一半,旁邊原本  訕笑的少年張大嘴巴看著她,呼吸開始急促。“也知道什?樣的小弟弟適合我。”  

  少年橫阻在樓梯口的手軟了,他雙眼發直的看著她猶如一縷輕煙般搭上他的手,移  開,白色的身影隱沒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間。  

  “大姐真夠勁!”少年和另一名夥伴對視,兩人皆捂著狂跳不已的心臟。  

  “裴妤,你是來偵查快樂丸,不是來賣弄風騷的,你知道你這樣會?那些少年帶來  多大的影響嗎?”耳機傳來組長的謾?聲,和同事們的輕笑聲。  

  “組長,你有本事就出自己下來,別把我惹火了,我就連這家PUB一起掀。”裴妤  不改適才的性感,朝耳機低笑道。  

  雖是笑,但語氣不聞任何笑意,只感受得到裴妤的火氣。  

  車上等著驗收成果的同仁們無一不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大笑出聲泄漏行蹤,只有組  長一人笑不出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真是後悔讓裴妤從重案組轉調到少年組來!雖說她來以後組裏的‘業績’提升不  少,但是她一直是個頭痛人物。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只要能查到什?,我管你是不是連PUB也掀了。”組長無  奈的朝麥克風說出自己的決定,同時回頭瞪著適才笑他的手下。  

  “組長,你夠爽快。”裴妤說完後,拆掉耳機,隨手丟在樓梯間。  

  “裴妤,但你還是要手下留情,他們只是未成年的少年啊……”組長的但書沒有傳  到裴妤耳中。黑暗的樓梯末端漸漸傳來音樂聲,推開那扇沈重的鐵門,迎面而來的是昏  暗的雷射燈光、黑壓壓的人頭,以及刺鼻的煙酒味。  

  裴妤狀似享受的深吸一口氣,唇角揚起,“嗯,今天晚上又有好玩的了。”  

  她邊走邊推開擋住她去路正隨著音樂起舞的少男少女們,他們個個輕搖身軀、眼神  渙散,似乎不明白自己?何會被推開,但一接觸到裴妤的眼眸、瞄到她的身材,全都笑  了起來,甚至有幾個比較清醒的少年上前向她搭訕,而裴妤也來者不拒的任由他們簇擁  著。  

  沒多久,這家沒有招牌、沒有執照的PUB隱約傳出器物被砸壞的聲音,緊接著是咒  罵的人聲,而在不遠處待命的警員們一聽到其中罵得最凶、最低級、最響亮的女聲時,  全數傾巢而出。  

  夜,熱騰騰的。  

  事後,裴妤被少年隊的隊長罵到臭頭,加記違紀一次,原因是她一人橫掃PUB,不  論對方是否成年,每個人身上多少都掛彩,而她這警探反倒只有一點輕傷,惹來無數的  家屬抗議,?了平息反對聲浪,才將原該是大功臣的她小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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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1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失而復得】

  那是一個充斥著夢幻色彩的地方。  

  裴妤緩緩走著,一邊四下顧盼,心想著這是哪兒,?何自己會在這兒!  

  “啊……”低低的呻吟似痛苦又似愉悅地傳入裴妤耳裏。  

  誰在那兒?裴妤一驚,肩頭一抖,不敢因發出任何聲音而失去追蹤的線索,她捂住  小嘴,悄然無聲地接近聲源。  

  “啊……呃……哈……”  

  裴妤另一手捂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口,瞧見有道不同於四周的微弱光線自一扇微敞  的門扉透出,似是有股魔力,吸引著她不停歇地往那兒走去。  

  直至接近時才聽見另一聲粗重的喘息,一抹不安突然而至,籠罩住她原就惶惑不已  的心。有道聲音警告她別再前進,可她只稍稍遲疑便舉步向前,透過那微敞的門縫看去  ——她看見一張大床上交纏的赤身男女,看見被壓在底下那具女體的臉孔時,不禁睜大  眼,那……那是……衣角被一個力道拉扯,迫使她不得不先暫停偷窺的舉動,低頭想要  排除那拉扯的力道;不意卻跌溺在一雙晶瑩剔透的藍眸裏——像藍寶石般漂亮的眼眸閃  耀著不贊同的眸光,那嚴肅不帶笑意又極有距離感的貓臉讓裴妤不禁有想要立正站好的  衝動,但她不是別人,是裴妤,她向來不守規矩,怎可能對一隻貓行立正禮?  

  “你是誰?”裴妤想拉回自己被扯住的衣角,卻是徒勞無功。  

  “偷窺是不好的行?。”貓臉說話了,裴妤這才發現這只貓是黑的,但雙手、雙腳  皆是白的,還穿著只有歐洲王子會穿的那種軍裝。  

  而且——還是那種刺目的白色,可配在它身上卻出乎意料的搭調。  

  “我愛偷看就偷看,你憑什?管我?”裴妤皺起眉頭,狠瞪著它。  

  貓王子含糊的說了些什?,裴妤沒有聽清楚,才想要它再說一次,一大片的光亮如  漲潮般朝她襲來,淹沒她的口鼻、捲走她的神智……“啊!”裴妤大叫一聲自夢中清醒  ,她驚坐起身,整個床鋪因她的動作而狠狠震動,好一會兒才平息,然而她紊亂的呼吸  卻未隨著床鋪的靜止而平穩下來。  

  她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好似溺水之人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重新接觸到空氣的鮮  美。不知過了多久,那教喘息聲侵佔的知覺才漸漸歸位,她開始可以嗅到清晨特有的氛  圍,開始可以辨出自己身在何方,甚至可以聽見不遠處的小公園裏傳出人們做運動的聲  音以及鳥嗚聲。  

  等一切恢復正常,裴妤才得空自問:剛剛那是什??是夢嗎?  

  她下意識的掀被看著自己的衣角,想看看那真實得不似夢的拉扯是否有留下痕??  

  沒有。真是夢,那真是個……無聊兼沒營養的夢!  

  裴妤?手撩開長髮,眸子因不適應光線而微眯,她略感頭痛的揉揉太陽穴,視線落  至床頭的鬧鐘,見短針指著六而長針正欲與之交疊之際,一連串的咒?隨即逸出口。  

  他X的!早八百年沒在休假日這?早起床過!  

  真他X的!夠倒楣!裴妤一邊走一邊忿忿不平的想著,前幾天她跟同仁們突襲青少  年PUB成功,偵獲大量快樂丸的那份喜悅沒兩天全教一封自稱是‘情書’的信給打散。  

  就連她被記違紀,被罰在家‘思過’三天,心情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的惡劣!  

  那個死人找到她的下落了!當初她從重案組轉調少年隊的‘主因’之一找到她了!  嘖,她就知道‘前任’上司們說的話完全不能相信,說什??了她的安全,因此將她調  離重案組,可現下……現下那該被踩死、壓死、踹死、踢死的死人還不是照樣找到她了  ?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臭蟲!那個……自以?是護‘花’使者的神經病!  

  “SHIT!FUCKING SHIT!”眼角瞄到擦身而過的路人全將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裴  妤冷眸一掃,暴喝:“看什?!沒看過女人穿衣服在街上走路啊!再看我把你們的眼睛  全挖出來!”  

  聽見面色不善卻明豔動人的美女劈頭就一陣狂罵,讓原本受到她皮相吸引的路人們  全別開視線,自動作鳥獸散,以她做?分隔島般的往兩旁繞開。  

  此時,天空乍現一抹微光,自高處落下隱沒入裴妤的身體裏,爾後,那抹微光漸漸  擴散,形成一層光霧自裴妤體內緩緩籠罩住她全身,讓她在人群中像盞燈,微微發著光  亮。  

  然而裴妤沒有發現,四周的人也沒有發現。  

  沒多久,“砰”的一聲巨響,一團黑中帶白的球體直往裴妤的方向飛去,裴妤頸背  一寒,下意識的旋身揮拳,正中那團‘球’。  

  “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讓你嘗嘗我裴妤鐵拳的厲害!”裴妤只覺得那是意外飛  過來的球,沒有看清其真正的模樣,但她今天被那封‘情書’破壞的心情因這一擊而稍  有復甦。  

  她伸伸懶腰,“好,今天就去大吃一頓!”  

  下定決心後,她踩著愉快的腳步離開。  

  而那團被擊中的‘球’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打飛到附近公園的綠地上——“砰砰”  兩聲,‘球’先是彈跳兩下,然後一直滾到一棵樹前才停止。  

  “嗚……”黑白球發出一聲呻吟,爾後,蜷曲的身子漸漸展開成一隻擁有黑色皮毛  但四肢皆白的貓兒模樣。  

  好痛……痛死了……怎?幻界到人界的傳送道衝擊力如此之大……伊恩扶著自己的  頭,緩緩坐起,小心地不讓自己頭上環繞的金星加遽,他背倚靠在樹幹上,試圖理清整  個情況。  

  不,不對,他好像是到了人界才受到‘重創’的……那……那到底……發生……什  ?事了?伊恩全身上下都好痛,尤其是背跟頭,好像是剛剛經由傳送道至人界時‘撞’  到什?東西。  

  那個東西一定很大又很硬。想著想著,伊恩搖搖頭,想借此讓自己清醒一些,想將  頭上的金星搖掉。他的耳朵輕動,尾巴微翹,白色的四肢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晦暗。  

  真是出師不利。伊恩眨眨回繞著無數漩渦導致視線一片扭曲的眼,待那陣昏眩過後  才敢正視一切。  

  他?‘手’按摩發痛的太陽穴,不意竟被下意識伸出的爪子抓傷,他一臉莫名的把  ‘手’移到眼下——一秒、兩秒過去,伊恩才意識到,他的‘手’看起來像貓的爪子,  而且有白色的毛……不……會吧?!是白水晶在人界的能量大減嗎?還是他的能力大退  ?伸‘手’想觸摸從不離身的白水晶鏈墜,卻撲了個空,胸前空蕩蕩的,好似從未懸掛  過任何物品。  

  老天——他的白水晶不見了!竟然不見了!  

  伊恩顧不得疲累與疼痛,四下張望找尋著遺失的白水晶,那自小就不離身的白水晶  竟在人界丟失?!  

  霎時,伊恩只覺得他的解咒前途未蔔且愈趨灰暗……而夜的腳步無情急至,無視於  伊恩的焦灼,?他的心蒙上一層名?‘無亮’的黑紗。  

  這是他一生中面臨最大的困境!伊恩頹喪的想著,琉璃般璨藍的眼眸四處搜尋,四  肢並用的在公園的綠地上找著那原本該掛在他脖子上的白水晶。  

  可是……沒有,他該死的白水晶鏈墜就這?平空飛了!  

  好累,從幻界到人界本就會因磁場的緣故讓身體無法適應,加上他因白水晶不翼而  飛,沒有休息就開始找尋它的下落,到人界時又‘撞’到某樣東西讓他受創,所以隨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水晶沒找著,他也狼狽不已。  

  一屁股坐上草地,沒多久又覺得不舒服而改以四肢趴伏在地,悲哀的想著自己變成  了貓,連身?人時最習以?常的‘坐姿’也開始覺得不習慣。  

  他能維持人身全是因?白水晶的關係;沒想到人界這個混賬地方讓他一來便失去白  水晶,白水晶一丟失,他便‘回復’到受咒術所縛的貓身。  

  天知道他有多厭惡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但就算很厭惡,也沒辦法改善情況,愛捉弄  人的命運之神,連他惟一可以依恃的白水晶也奪走……唉!伊恩呈大字形趴著,哀聲歎  氣,但在外人聽來,只覺是貓叫聲。  

  一股涼意拂上他的背,他警覺地弓起身子,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四周圍繞著幾雙  發亮的眼睛,且原先安靜的公園竟傳來尖銳的大叫聲,然後是低沈的吼聲。  

  貓!  

  伊恩察覺自己被一群貓包圍著,而它們似乎不拿自己當同類,即使自己也不拿它們  當同類,但這種情況之下,有這種想法是很危險的……伊恩從未料到事情會脫離他的掌  控,先是白水晶丟失,再來是得以一對付多隻人界貓兒,在幻界,只要?出‘伊恩.克  裏斯托’的名字,哪個人膽敢冒犯?  

  可在人界,他什?也不是,只是一隻貓!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伊恩不由得皺眉——如果那張黑漆漆的貓臉看得出眉毛的話——  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氣掌控他。  

  他向來是理智和清醒的,當一名法官,必須將情感因數全數摒除,才能公正的做出  判決,但此刻的他——不需要冷靜。  

  來到人界後遇到的事讓伊恩難以冷靜面對,他急需發泄心頭過多的鬱悶。無數的咒  文閃過腦海,他捉住其中一個攻擊魔法,卻在默念咒語時頓住,改用淨化魔法,兩道暗  沈的深藍色光芒自它雙眸散出,射向包圍住他蠢蠢欲動的貓兒們。那群貓兒被光芒掃到  ,無不喵叫出聲,然後像是不知道自己?何會出現在此般地紛紛離開。  

  一等它們全數走遠,伊恩整個身子才癱軟下來,若非倚靠住樹幹,他肯定無力支撐  自己。他低低喘氣,感覺殘留的怒氣仍流竄在自己體內。  

  原來……他早已習於冷靜,更與理智脫不了關係,所以理智仍會在他怒氣騰騰時挺  身而出,阻止他做出傷人的事。  

  伊恩不記得自己是從什?時候開始……“誰?”  

  一個冰冷清脆的女聲突然傳來,讓伊恩短暫抽離思緒望向聲源,昏暗的公園路燈讓  伊恩看清了籠罩裴妤的白光。  

  “誰在那兒?”裴妤飽餐一頓,路經公園,眼角瞄到奇異的藍光,因而出聲發問。  那藍光出現得太快,先前她以?是錯覺,可後來聽到一堆貓的叫聲,這才心生好奇的走  進被樹木遮掩的綠地。  

  教白光暈染的容?使得伊恩瞧不清她的五官,但自她身上散發的光芒是如此的熟悉  ,又是如此的溫暖……他的白水晶……這是他的白水晶啊……伊恩四肢並用的想靠近裴  妤,想要拿回屬於他的白水晶,無奈體力透支動彈不得,只能苟延殘喘的發出低嗚。  

  會有辦法的,只要將她引到自己伸手可及之處,拿回白水晶他便能恢復人身;拿回  白水晶,他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伊恩靜待裴妤的靠近,像只等待獵物自動觸網的蜘蛛  。  

  “原來是貓啊!”害她以?是最近逗留在公園裏的不良少年聚集在一起欺負貓咪,  以?有機會大顯身手的她在見到這兒只有一隻快死掉的貓後無趣的攤攤手。  

  對於小動物她半點同情心也沒有,她的生存法則是偉大生物學者達爾文的理論:‘  適者生存。’這貓大概是剛剛那些貓的同伴之一,聽它虛弱的叫聲,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所以才會被丟下。  

  “唉!你真是可憐,不過遇到我算你幸運,我今天心情好,先替你挖個洞把你埋起  來,省得你死在公園引發惡臭,到時候天天經過的我會被你臭死。”說著說著,裴妤不  禁?自己難得大發好心而低歎。  

  “喵嗚……”這女人從一開始就念念念,是在念些什??伊恩冷冷的低叫兩聲,藍  色貓眸閃動著淩厲的光芒,等著裴妤自投羅網的最佳時機奪回白水晶。  

  “別叫,我都在替你挖——”‘墳’字尚來不及出口,裴妤只覺胸前被重物擊上,  一抹悶痛傳來。她低頭一看,媚眸一眯,粗魯的拎起貓兒的頸背,貓兒因死門被捉住而  掙紮不已。“你這只不識好歹的畜生!本小姐今天難得大發善心,都肯犧牲十根手指替  你挖墳,結果你竟然恩將仇報!我今天不拔光你的毛就跟你姓!”  

  白水晶……他的白水晶……心思全放在白水晶上頭的伊恩四肢並用,怎?也構不著  他心心念念的白水晶——那隱沒在裴妤胸口發著星芒的白水晶,感覺他愈是努力愈是無  法拿到它……?什???什?白水晶會跑進人的身體裏??什?他一到人界即失去最重  要的白水晶??什?他會拿不回來?  

  力氣用罄的他任由裴妤捉著,教疲憊佔據的身體無力再動,好累好累……他好累…  …伊恩任思緒愈飄愈遠,藍色的貓眸低斂,鬍鬚與耳朵頹然的垂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具  貓的屍體,若不是裴妤還能感受到掌下傳來的脈動,真會以?這只貓死了。  

  “喂,你死了嗎?”裴妤出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在跟一隻貓說話,她低啐一聲,將食  指湊到貓兒的鼻下探了探。“還沒死,看不出來你挺能撐的。”  

  她原本想鬆手讓它自生自滅,可是看見它那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紅  唇逸出一連串的咒?。她起身拎著貓兒走出公園,往附近獸醫院的方向走去。  

  月兒高掛天空,似彎刀,映照著一條名喚未來的小路,小路蜿蜒曲折,看不見盡頭  。  

  “乒乒乓乓……”  

  器物交互撞擊的聲響吵醒好不容易入睡的伊恩,璨藍貓眸微揚,映入眸底的是一雙  穿著拖鞋的纖足,但那雙纖足旁有著四散的鍋碗瓢盆,還有幾個破碎的瓷盤,傳入耳內  的還有不絕於耳的咒?聲。  

  “要命!真是有夠該死!死盤子!爛盤子!怎?家裏那?多個盤子竟然沒有一個可  以用,沒事撿什?貓回來,早知道就任它自生自滅,我怎?那?多事啊!真是受不了!  ”  

  裴妤本來想將它丟在獸醫院不管的,哪知那沒良心兼沒水準的獸醫竟以一句“本院  不是收容所”?由將貓‘還’給她,而且還收了一筆昂貴的診療費。  

  全天下最沒良心的就屬牙醫跟獸醫了——不過這純粹是裴妤個人的偏見。  

  無處‘丟’貓的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它帶回家,想著等它清醒過來喂飽它就算  仁至義盡;誰知她翻遍了整個廚房也找不到一個乾淨的盤子倒牛奶,性急的她不由得又  是邊罵邊找。  

  女孩子的聲音?是誰?他怎?會在女孩子的家裏?一連串的疑問閃過伊恩的腦袋。  那聲音很熟,好似在他沈睡之前就已聽聞過,但他不太記得自己沈睡之前發生過什?事  。  

  伊恩的生活裏鮮少有女性出現,一方面是他沒有什?時間,一方面是他對女性持著‘ 寧缺勿濫’的理念,只要無心,他不會對任何女性動手。  

  因此……眼前這名女子是何方神……思忖的當口,伊恩眼見一個髒得可以的盤子朝  自己飛過來,霎時,他什?想法皆隨著迅捷躲開的身子逃竄到不知名的遙遠天邊。  

  “鏘”的一聲,盤子跌落在伊恩原先躺著的地方,屍體呈好幾塊碎片。  

  “咽嗚!”一直到自己發出叫聲,伊恩才發現自己是貓的模樣。  

  貓?所有出走的回憶回流,他想起了自己在幻界變成貓得到人界解咒的事情,也記  得了自己一到人界受到的‘非人待遇’,還記起自己的白水晶隱落在一名人界女子的身  體裏——白水晶!他的白水晶!伊恩猛然?頭,看著那沒有絲毫自覺適才犯下‘謀殺未  遂案’的女子背影,入耳的是她持續不停的咒?——沒錯,聽這聲音,是白水晶的‘容  器’沒錯。  

  伊恩甩甩頭,使力?頭看著女子,發覺她簡直是巨人,他再怎?構也構不到她的心  口。於是他開始尋找較高的地方,以便自己撲向她取回白水晶,才跳上她身旁的小冰箱  ,便見她轉頭看著自己,伊恩止住跳勢,與之對望。  

  火般的美人!伊恩不得不承認這女人長得很美,而且是那種很媚很豔的美人。秀眉  襯著那雙有彎長睫羽的媚眼,眸光流轉,含俏帶嬌,猶若盛開的玫瑰,小巧的鼻,菱形  性感的紅唇微敞,似在邀人親吻品嘗,微尖的下巴,以及瞳眸中隱含的火色焰彩,彰示  著她內在不易磨鈍的棱角,恰似玫瑰梗上的尖利荊刺。  

  好熟悉的感覺……伊恩翻找著記憶的扉頁,翻到長老們讓他挑選物件時的三張相片  ,而她……是其中之一!  

  更令他震驚的是——她是他來人界前夢境傳送的物件!他清清楚楚的記得她在自己  制止她偷窺時那張反駁的嘴臉……她叫什?來著?似乎是喚……裴妤,怎?……他會同  裴妤遇上?怎?夢境傳送的物件會由楊眉改換成裴妤?  

  若說伊恩向來冷靜自持,遇著泰山崩頂也面不改色,那?此時此刻他推論出的‘事  實’想必比紐約雙子樓倒塌事件更加的震撼。  

  他呆呆的瞪視著她,一時之間忘了奪回白水晶的事。  

  裴妤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乾淨的盤子,才想從冰箱拿牛奶倒給那只貓喝時,卻見那只  貓已經清醒了,不知道?什?跳到冰箱上頭。不過拜它跳到冰箱上頭所賜,她才看清這  只貓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眸。  

  那雙盈滿神秘氣息的藍色貓眸就像貓眼石,而那黑色的身軀、白色的四肢看來有股  令人訝異的高貴優雅。  

  王子,一隻貓王子。裴妤偏頭打量著它,在心中下了評語。  

  嘖!王子!這讓裴妤想到前幾天那個莫名其妙、沒頭沒尾的夢,而這只貓長得真像  夢裏那只,雖然漂亮,但其神情卻似高高在上的睥睨著?人。  

  “看不出來你還挺漂亮的,不過你很不乖,再給我亂跳,我就打斷你的腿。”裴妤  低笑一聲,出其不意地出手拎住它的頸背,將它拎下冰箱,本欲將它丟在原來的地方,  但發現上頭有盤子的屍體後,改將它拎到客廳的地板上去。  

  “喵嗚!”你膽敢威脅我?!伊恩生眼睛還沒見過有人敢當面挑釁他,這女人是頭  一個!  

  要不是……要不是他現在是貓,他肯定給她‘好看’!伊恩弓起背,低嗚出聲,尾  巴豎直。  

  “你好像很不滿?”裴妤接觸到貓兒滿是冷寒怒氣的藍色眼眸,微微挑高眉,彎身  蹲在它面前,冷笑道:“你要是再叫,我就讓你死無全屍。”  

  真是的!她怎?會發神經給自己惹回一個大麻煩?裴妤傷腦筋的想著,?自己一時  的衝動後悔不已。  

  “喵嗚!”伊恩全身上下忽感一股惡寒,不知是恐懼還是怒氣迫使他叫出聲,擺出  防備姿態。  

  “喔,我都說了,別惹我,你還敢再叫?!”裴妤一吼,橫眉豎目的弄得指關節喀  喀作響,心臟的白色星芒隨著她情緒的變化更加耀目。  

  伊恩突然乖巧地垂下頭,上前摩蹭她的小腿,即使他真正想做的是抓花她的腳,咬  掉她兇狠的嘴臉,可白水晶……白水晶在她身上啊……?了白水晶,他只好屈服在她的‘ 淫威’之下。  

  “你挺識相的。”裴妤哈哈大笑,‘鳳’心大悅的回到廚房去倒牛奶,將盛有牛奶  的盤子放到伊恩面前。“我這兒只有牛奶,別說我虧待你。”  

  牛奶?!這哪叫牛奶啊,伊恩皺著貓臉,藍眸厭惡的瞪著那不知冰了多久的牛奶,  有些畏然的倒退,試圖讓自己遠離那個裝有‘牛奶’的盤子。  

  他只喝從乳牛身上現擠出來的牛奶,在他眼裏,裴妤口中的牛奶壓根是摻了白色?  料的毒液。“不喝?不喝一會兒你肚子餓我可不會理你。”裴妤拿著牛奶瓶子湊近唇邊  就灌,率性的一口飲盡,拇指擦過沾上牛奶的唇邊,送進嘴裏舔乾淨。  

  伊恩見了更是頭皮發麻,寒毛豎得不能再直,天啊!這女人,一點清潔概念也沒有  !  

  環視四周,他更發現這個女人除了那副皮相光潔亮麗之外,其餘的……一無可取!  

  誰來告訴他,他?什?會丟了白水晶??什?白水晶會藏匿在不是他所選定的物件  身體裏?又?什?讓他遇上裴妤這金玉其外的女人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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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1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突如其來】

  嗚……好餓!一大早,裴妤清醒過來後,便捧著肚子躺在床上,?空空的腸胃呻吟著。  

  “餓死了……餓死了……好餓……”裴妤忘記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被迫睜開眼的原因是肚子唱空城計唱到無力。  

  瞄向床旁矮櫃上的時鐘,裴妤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她的記憶還留在一  天之前她發神經救回一隻貓,花了一筆錢跟喂它一餐,然後她洗完澡倒頭就睡,也不理  會那只貓的死活。  

  貓。裴妤嫌惡的皺起眉頭,那只貓很傲,也很聰明,懂得看人臉色,但她不喜歡貓  ,所以它再聰明、再討人喜歡也不關她的事。  

  不過……她偏偏就做了這種白癡蠢事——撿貓回家。  

  “不行了……好餓……真的好餓……”裴妤捧著肚子翻身下床,往客廳走去,一邊  走,一邊踢開阻擋她去路的不明障礙物。到了客廳,找到自己的皮包,打開翻錢時,她  聽到一聲呻吟自地板傳來,順著聲音往下一看睡意濃濃的媚眸霎時完全清醒,在極短的  時間內染上淩厲的狠光,身體的反射動作快於大腦的思考,下一秒,她已單膝跪地,上  半身傾前,有力的小手揪住那名突然出現在她家客廳、她家地板上的陌生男人。  

  “你是哪根蔥?”裴妤眯眼注視這個男人,眸裏的陰狠以及厭惡清晰可見。  

  “啊?!”男人睜開迷濛的藍眸,弄不清東南西北的應答讓裴妤胸口的火焰更加狂  熾。  

  “你還給我裝蒜?!你什?時候混進我家來的?!敢偷進警察的家,你不要命了嗎  ?”裴妤空著的另一隻手掄起拳,弄得關節作響,充分明示她下一刻的行動。  

  果不其然,不待男人回答,她的拳頭就先揮向男人的門面,男人機靈的閃過她的第  一拳卻躲不過第二拳,頓時只覺眼前狂冒金星;弄不清發生何事的他往後一倒,整個人  癱倒在地,順勢將揪著他衣領不放的裴妤給拉倒在他身上。  

  裴妤摔疼的由他身上爬起,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眼眶含淚的摸著自己的鼻子。  

  好痛!這該死的小偷讓她鼻子受到傷害,她不會放過……一股陌生的氣息鑽入她的  鼻尖,悄然地?她充斥怒焰的心湖澆下冷雨,她眨眨眼,低頭盯著這名被她打昏的小偷  ,心頭竟升起一抹異樣感。  

  不行。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兩個字。她甩甩頭,長髮跟著她的動作飄動,像是在嘲笑  她就算甩得掉那股異樣感,也甩不開那兩個字對自己的影響。  

  她皺起眉,打量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最後兩手一捉,揪住他早就被她弄得皺巴巴  的衣領,緩緩站起。而男人也隨著她身子的?起往上仰高,無意識的跟著她的動作而動  著,高大頎長的身軀就這?被她以強勁的臂力甩上沙發,沙發腳因承受男人的重量而與  地板摩擦發出“嘎”的一聲以‘抗議’裴妤的粗魯舉動。  

  之後她取來尼龍繩,將男人的雙手、雙腳束縛住,大功告成,她整裝出門去填飽自  己的肚子。  

  沒多久,當裴妤回到家時,見到的景況讓她瞠目結舌,只覺自己是否仍身處夢境中  ……

★★★★★★★★

  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尤其是頭跟眼睛!伊恩發出呻吟,捂著眼睛、扶著頭坐  起身,料定自己是因?喝了昨天晚上那盤‘牛奶’,才會造成今天的不舒服。背自動尋  到柔軟的沙發椅背靠上,頭跟著往後仰高,枕著沙發好讓自己的頭痛暫時得到舒緩。  

  一道尖利的目光灼灼地穿刺過伊恩稍稍恢復的知覺,使他睜開眼,正好對上裴妤那  雙美麗但與‘愉悅’完全構不上邊的黑眸。  

  四目相對,兩人就這?久久無言。  

  “啊——”直到裴妤受不了這沈寂的氣氛大叫一聲,才打破這份靜然。  

  伊恩因裴妤突如其來的大叫而怔忡,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他的衣領,一  腳不雅的跨上沙發,明豔的俏?湊近他,與他那雙潔淨的藍眸對視,“你到底是什?怪  物啊??什?一下子變貓一下子又變人的?”  

  沒錯,當裴妤喂飽自己的肚皮、吹著口哨回到家,就見沙發上躺著的竟然是她前天  撿回來的貓咪,當時第一個飛竄過腦袋的想法是:小偷逃了!  

  第二個念頭是檢查門戶內外,看看有沒有被破壞和失去什?貴重物品。但她這間狗  窩一來亂得不得了,二來沒有什?所謂的‘貴重’物品,是以她轉身回來查看貓咪——  赫然發現適才的貓竟然又變成先前被她當場捉到的男人!  

  這是什?詭譎的狀況啊!任憑裴妤想破頭也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事實’,她不得  不承認她有一些害怕,但又好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一回事?所以她發揮了非常難得的  耐心——等。  

  等待這名不知是貓還是人的‘奇特生物’醒過來。  

  “啊?”伊恩不明所以的看著裴妤,漸漸擺脫泥沼囚困的神智,努力的消化著裴妤  丟過來的訊息。  

  “啊?你就只會“啊”啊!拜託你說些什?好不好?別只是一直“啊”!”裴妤的  耐性本就不多,被伊恩這一“啊”下去,消弭得更快了。  

  “裴小姐,能不能請你先放手,讓我有呼吸的空間,可以嗎?”伊恩整個人清醒過  來,除了被裴妤擊腫的左眼外,他看來一切安好,好似裴妤揪住的不是他的衣領,呼吸  困難的人也不是他一般的沈靜。  

  裴妤一呆,被伊恩置身事外的態度給唬住,若不是她與他的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他  的呼吸,她真會以?他是人偶。  

  她放鬆力道,但沒有放開他,炯炯黑眸緊盯著伊恩不放,深怕下一刻他又變出什?  花樣來。  

  伊恩因裴妤鬆開力道而得以順暢的呼吸,他輕歎口氣,?自己遭遇到的非人待遇心  生感歎。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困境:被個女人指著鼻子罵怪物,而這個女人身上有他遺  落的白水晶,加上她又是解咒的三個物件之一……“失禮了。”道出這句歉語,伊恩出  奇不意地伸手探向裴妤的左胸,卻沒有他意料中的深入,反而成了一種猥褻的行?。  

  “啪”的一聲,他的右臉頰傳來一陣又一陣麻辣的熱痛感。  

  “你搞什?!大色狼!”裴妤震耳欲聾的咒?近在耳邊,幾乎吼破他的耳膜。  

  “請你聽我解釋。”伊恩強忍著內心的波濤起伏,冷靜的開口。  

  “解釋個屁!”裴妤一腳踹上伊恩的肚子。“你這個混賬,也不想想你在落難的時  候是本小姐救了你,你膽敢恩將仇報?”  

  裴妤一火起來,不管對方是人是妖,照K不誤!  

  “該死的!你能不能安靜一分鐘聽我解釋完你再發脾氣?!”面對裴妤,脾氣再好  的聖人也會變成凡人!伊恩無法壓制的咆哮。  

  在他什?都還沒說的情況下,他已經被揍、被摑、被踹,還有哪個幻界人像他那?  倒楣的?  

  裴妤沒有被伊恩的吼勢給震住,她眉一揚,下巴一?,傲氣十足的問:“你還有什  ?遺言要交代的?”  

  “裴小姐——”伊恩發覺這女人粗魯野蠻得可以,動不動就拳腳相向,好像除了她  之外沒有人是人一樣。  

  “快說,我沒有什?耐性等你!”裴妤坐上茶几,雙手交抱,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  。沒有質問他是怎?知道自己的姓名,因?他都能變人變貓變變變了,還會不知道她的  名字?  

  看得出來。伊恩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另一隻手捧住被踹痛的肚子,思忖著用什  ?樣的說辭才不會讓裴妤嚇到——雖然他很懷疑有什?可以嚇倒裴妤。  

  伊恩深吸口氣,再吐氣,再吸氣,再吐氣,這個動作重復了數十次後才得以冷下過  沸的心神,他揚起右眼睫——左眼因被裴妤打到視線不明——沈穩地開口,“我是來自  幻界的人類,名叫伊恩.克裏斯托,因?身中咒縛而變成貓,而我的白水晶掉落在你的  身體裏,這就是?什?我剛剛會出手摸你的原因,因?我想要拿回白水晶。”  

  只是他沒有成功,連白水晶的邊都碰不到,遑論‘拿’?  

  “去你X的屁!”裴妤壓根兒不相信眼前這個非貓非人的男人說的話。“你拿這種  童話故事的情節就想唬過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嘖!她還以?他會有什?有創意的說辭,結果——白白浪費她強擠出來的耐性。  

  “裴小姐,我說的是實話。”伊恩延長自己呼吸的頻率以減緩自己過快的心跳,全  身上下沒有一根神經不教‘怒火’侵佔,他必須要用盡所有的自製力才能維持表面的冷  靜。  

  “證據呢?”若不是她真的親眼看見伊恩由人變?貓,再由貓變回人,她不會在這  兒聽他胡言亂語。  

  “你不是已經親眼看著我從貓變成人了嗎?”因?盛載著白水晶的‘容器’在自己  身邊,所以伊恩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白水晶的力量。那自小即佩戴在身上的白水晶如同  伊恩的分身,儲有他的力量,讓他可以保持人的模樣,也可以讓他自由自在的使用各種  晶石。  

  “搞不好那是你變的把戲——”裴妤話還沒說完,伊恩左手一翻,紅光大亮。裴妤  瞠大眼看著伊恩將發著紅光的手覆上瘀青的左眼,不一會兒,紅光消褪,而他左眼的淤  青也跟著消去。  

  “這樣……裴小姐無話可說了吧?”伊恩冷聲說道,消去淤血後的左眼終於恢復視  覺,也擺脫疼痛。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看得見的感覺真好。  

  “你……你到底是從哪個洞冒出來的怪物啊?!”裴妤伶俐地往後一跳,指著伊恩  的鼻子大叫。  

  這……這太奇怪了!她見過不少怪力亂神、自稱擁有超能力的人,可經過科學證明  ,他們都是騙人的,就像宋七力強調自己能分身,事實卻是假借神明之名行欺騙之實…  …可!可是眼前這個人……裴妤第一次感受到那種異樣感,令她沒有將他移送法辦反而  綁在自家的沙發上,如今那股異樣感再次襲來,讓她不由得發起寒顫來。  

  藍眸一沈,結凍的冰焰自那雙極?克制的瞳眸迸射出,“裴小姐何必開口閉口都是  怪物怪物的,我與你同樣是人,只不過生活在不同的空間中。人類對於自己不熟悉的人  事物通常都會冠上‘異類’之名,但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眼中,你們人類也是同樣的  ?”  

  伊恩說了一堆,裴妤有聽沒有懂,她揚高眉,決定‘放’過這名可疑人士,以找回  她‘平靜’的生活。“我管你是生活在哪個空間,反正你別打擾到我就行,這次我就放  過你,要是你敢再來招惹我,可不是打一頓就能解決的。”  

  “我不能離開。”要是可以走,他老早就走了,不會留在這兒受氣。伊恩盯著裴妤  未施脂粉的容?,發覺她有沒有上妝都是一樣的亮眼明媚,上妝的她是絕豔無雙,不上  妝的她透著抹秀逸乾淨的感覺……咳!他不該只看人的表面,要連人的內在也一道看。  縱使裴妤長得漂亮,但她其他的地方一無是處,那對伊恩來說是天大的災難,尤其是她  脾性之暴烈,簡直比傑斯有過之而無不及。  

  擇定。伊恩腦中忽然閃現這兩個字,追根究柢的精神一發便開始?生無數的疑惑。  是白水晶擇定裴妤當‘容器’的嗎?還是指裴妤是他擇定的物件?但他選定的人分明是  楊眉。  

  不管了,反正都是三個物件之一,是裴妤就裴妤,不會有多大差別,最重要的是他  得時時刻刻跟在裴妤身邊才能維持人形,否則在解開咒縛之前,他都會是一隻貓。  

  伊恩不願意重蹈剛到人界時遭遇到的事,那慘痛至極的經驗只讓伊恩體認到在人界  當貓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什?意思?”難不成她被個妖怪給纏上了,還不能稍加置喙?裴妤不喜歡心頭此  刻升起的想法。  

  “裴小姐別以?我願意。”伊恩直陳事實,“若非我的白水晶在你身體裏,我也不  必留下。”  

  “你說什??”裴妤語氣一寒,瞧瞧這男人把她說得多?不堪?好似若不是因?白  水晶的緣故,他連待都不願意待在她身邊一刻!裴妤知道自己不是很受歡迎的女人,但  他是頭一個敢當著她的面說這話的人。  

  她額上青筋暴凸,握緊拳越過伊恩往身後的沙發擊去,力道大到沙發發出一聲嗚咽  。  

  火漾黑瞳瞪著冰璨藍眸,咬著牙,她一字一句的說:“你、帶、種、就、再、給、  我、說、一、次!”  

  伊恩不明白裴妤?何會突然發脾氣?他只是說實話而已,比起從小一起長大的克雷  ,他這算是無尚美德。  

  “若不是你身上有我的白水晶,我也不願意待在這兒叨擾你。”伊恩順從裴妤的‘  指示’再說一次,不料卻惹來裴妤更加旺盛的火氣。  

  “你……你你你……好、好樣的!”裴妤咬牙切齒,每字每句都像是將伊恩咬在嘴  裏啃上千次萬次般的生硬。“沖著你這句話,我就死綁著你不准走!”  

  啊?伊恩真是弄不懂裴妤的腦袋是怎?運作的?要走要留都是她一個人在說,唉,  女人,天生的麻煩!  

  “喂!你聽見沒有?!”裴妤忍不住再次揪住伊恩的衣領,這才發現他穿著十分礙  眼的白色軍裝,當下鬆手。“你好怪,怎?穿軍裝?”  

  “裴小姐,我一點也不怪,你能否別一直怪呀怪的形容我?”伊恩輕歎口氣,詢問  道。  

  他快被裴妤如風快轉的思緒給弄混了,前一刻可以朝他大發脾氣,後一刻又立即被  另一樣事物給吸引去,這種孩子氣十足、暴力又不淑女的女人他前所未見。  

  “你本來就很怪!自稱是幻界人,又時貓時人的,誰會相信你是正常的?”裴妤雙  手在空中揮舞,最後指著伊恩斥道。  

  “你的反應才不正常。”伊恩直言不諱,“有誰像你先是趕人後又留人的?”  

  還有,她壓根兒不怕他,這才是最奇怪的。伊恩印象中的人界人不論多?強勢,只  要一接觸到‘異類’,通常皆會顯示出他們軟弱的一面,而這種種的?像在裴妤身上無  ?可尋。  

  “你不是人,別忘了。”裴妤睨著他,壓根兒不將伊恩當‘人’看。  

  “裴小姐,請你注意你的措辭。”伊恩仰頭凝視裴妤,藍眸的火花顯而易見。他向  來不輕易被激怒,但自從來到人界,生氣的次數多到他已經懶得去數。“這身白色的軍  裝是我們幻界法官的穿著,我平常就這樣穿。”  

  白色,天地間最無瑕的色彩,在幻界,惟有敲動律法之槌的法官可以擁有,是伊恩  最引以?傲的服裝,這也是他們克裏斯托家族的代表色,卻萬萬沒想到會在一個人界人  口裏聽到褻瀆它的話語。“哇哈哈……”裴妤一聽,“噗哧”一聲狂笑出聲,“你也拜  托一下,現在你是在人界!想特立獨行也不必做到這種令人捧腹大笑的程度好不好?”  

  “你說什??”伊恩“霍”地一聲直起身,頗高的身材、佔領俊臉的陰鷙,無形中  壓迫著裴妤,“不好意思,請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楚。”  

  裴妤發誓,她看見伊恩那全白的衣著上冒出陣陣白色冰冷霧氣。她?高頭,卻只看  見他的下巴,“哼”的一聲,她一個轉身,長髮呈弧形甩出,下一瞬,她人已站上茶几  ,硬是高出伊恩半個身子。“啊哈!我比你高了,男人就會用身高壓人,誰不會啊?站  上茶几我還不是比你高!”  

  伊恩冷冷的看著裴妤志得意滿的模樣,不想理會她如豆般的計較心態。?眸凝望她  的胸口,白水晶的光芒一閃一閃的,隨著裴妤的情緒起伏著!似有要衝出她身體的傾向  。他見機不可失,又探手伸向裴妤胸前,結果掌心捉著的不是白水晶,而是一方豐盈。  

  “你……這個宇宙無敵天大霹靂的色胚!”裴妤左手拉開伊恩貼住自己胸部的淫手  ,右手順勢又賞他一個鍋貼,外加一連串的髒話。“別以?你有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以?我裴妤好欺負!”  

  裴妤趁伊恩呆愣的時候以著捉住他左手的姿勢給他一個過肩摔,卻忘了自己站的地  方是茶几,於是乎——過肩摔不成反倒腳踩空,立足點盡失的她跌倒在伊恩身上,伊恩  閃避不及被她壓在身下,整個人摔回沙發,沙發這回承受不住兩人的衝擊力而斷了一隻  腳。  

  “好痛……”伊恩只覺自己的背再次受重創,就算身下有沙發當墊子也難逃受傷的  命運。  

  “嗚……”裴妤扶著頭撐起上半身,感覺掌下及身下溫熱結實的身軀,她微睜眼,  呼吸紊亂的看著伊恩,久久不能言語。  

  伊恩等待背的疼痛稍稍平息後也張開眼,恰巧落入裴妤端詳的眼眸中,在她水般的  眸裏看見自己的倒影,未久,他籲口氣,“我道歉,但相信我,我只是要拿取白水晶,  才會三番兩次往你的胸口探去。”  

  他不知道裴妤是否會接受他的說辭,他自認清明的腦子已被裴妤說一是二的性格攪  亂。  

  裴妤直視那雙誠實無?的藍眸,猶豫著該不該相信伊恩的話?不止是他的解釋,還  有他對自己身份的說法,都讓她覺得匪夷所思;但伊恩親自證實他是有異能的,只不過  他是否真來自幻界還有待查證。  

  “我該把你捉到警局去,控告你對女警性騷擾的。”裴妤喃喃念著,卻不知自己?  何沒有這樣做,反而還發揮有生以來最大的耐性去聽伊恩說他的事情。她的行事作風向  來是‘扁了再說’;沒想到她也可以坐著聽完伊恩的謬論。  

  “我不知道你是否感覺到自己身上在發光。”在伊恩眼中,裴妤是一個發光體——  由白水晶外散的光芒整個罩住裴妤,造就了她全身朦朧的線條。  

  左手臂隱隱傳來刺痛感,伊恩分神查看,右手發出綠光,往左手臂上被裴妤的指甲抓傷的地方抹去,裴妤再次?他使出的‘特技’而結舌。  

  然後,她看著伊恩發著綠光的手伸向她,她下意識的想躲開,身子卻不聽大腦指揮  ,任由他的指尖撫上她的頰,綠光隱沒在她頰畔,被白光吞噬,原先被伊恩衣服上的勳  章割出的細痕也因此不見。  

  “你……”裴妤看著伊恩,久久說不出話來,她真的被眼前的奇異景況給懾住。  

  “我的名字是伊恩.克裏斯托,裴妤小姐。”伊恩無奈的自我介紹,相信先前她完  全沒有聽進他的話。“我來自幻界,因身中咒縛而變成一隻貓,依靠白水晶的力量可以  短暫的維持人身,但假若咒縛不解,我永遠會是一隻貓。我一到人界白水晶就丟失,現  在它在你的身體裏,所以我必須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才能保持人的模樣。”  

  裴妤愈聽頭皮愈麻,她是惹上了什?東西啊?!然而伊恩接下來的話更猶如平地一  聲雷,轟得她七葷八素。  

  “另外,解咒的方法是找出你個性上的缺陷,解決你內心的難題,讓你愛上我,我  才有可能恢復人身。”伊恩一五一十照本宣科的說出口,說完後,他反而有種輕鬆感,  認?自己到了人界後,籠罩自身的黑霧已撥去大半。  

  接下來的日子會是‘光明無限’。  

  裴妤坐在伊恩身上,無視於兩人曖昧的姿勢,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爾後,她爆出一  連串的笑聲,笑到淚眼迷濛,笑到捧腹趴在伊恩身上。  

  裴妤的反應完全在伊恩的預料之外,見裴妤笑到天地變色、天翻地覆、不可抑遏,  他反而攏眉,冰冷的藍眸不見半絲笑意。  

  他不覺得好笑,事關他能不能解開咒縛,他笑不出來。  

  久久,裴妤笑到沒力,?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迎上伊恩正經嚴肅的藍眸,她極力忍  住再次大笑的衝動,表情扭曲的開口,“愛?你要我愛上你?”  

  “對。”伊恩的眉隨著裴妤輕顫的唇瓣而更加往眉心聚攏,他有不好的預感,裴妤  接下來的話不會是他想要聽的。  

  果不其然——“伊恩.克裏XX,你可以去參加冷笑話比賽,肯定拔得頭籌。”太  好笑了!真虧他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笑話來。  

  “我說的是實話。”伊恩深覺受辱的強調,“我的名字是伊恩.克裏斯托,不是克  裏XX。”  

  “我也很認真的在跟你建議啊!”天啊!她又想笑了,伊恩說的話真的是她今年聽  到最有創意、最有深度的冷笑話。  

  “那你?什?笑?”伊恩覺得這很重要,而且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可裴妤卻玩笑以  對,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  

  “因?……真的很好笑。”她寧願相信伊恩真的是那撈什子幻界子民,也不相信他  的話——要她愛上他,他才能由貓變回人。  

  也許這都是障眼法,伊恩是從某座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人,而他不知用什?方法跑  進她家,然後編出這些故事來要她相信。  

  “裴、妤。”伊恩由裴小姐改口喚她裴妤,且語氣之強硬不容裴妤漠視。“你不相信我。”  

  身?法官的他說一是一,從不說謊,但那是在幻界時;身處人界的他竟連一個女子  也無法說服。  

  “被你發現了,哇哈哈……”裴妤不知自己已惹怒伊恩,還落井下石的大笑出聲。  

  伊恩的雙手扣上裴妤的腰,將趴在自己身上的她拉離,他隱忍怒氣的看著裴妤,看  到她再也笑不出來才出聲,“我就讓你看清楚你身體裏有什?東西。”  

  “什??”裴妤眼前一花,下一秒,她看見自己的雙手發著微弱的白光……不,不  只是她的雙手,她低頭望見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時覆蓋上一層微弱的白色光暈,爾後……  她的視線膠著在自己的心臟地帶,那兒有道星芒特別閃亮,而造成閃亮星芒的——是一顆白水晶。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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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19: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情我願】  

  “這是什?鬼東西?”裴妤的視線移到伊恩身上,不明白他在自己身上下了什?法術?  

  “白水晶,我的東西。”伊恩特別強調‘我的’兩字。  

  “你的東西?什?會跑到我身體裏面?”裴妤摸自己的胸部,怎?揉弄也無法將白  水晶掏出來。最後還是伊恩看不下去,動手拉開她的手,拯救她可憐的胸部。“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知道?什?。”  

  “那是你的東西,你怎?可能會不知道?”裴妤揪上他的衣領,媚眸奸險地凝望,  惡狠狠的朝他吼叫,“我警告你,你快點把這個鬼玩意兒給我拿出來!”  

  “我拿不出來,不然我不會三番兩次摸你的胸部。”伊恩冷靜開口,這女人到底講  不講理啊?先前他都已經全盤托出,她怎?還會在見著‘實證’後抓狂?  

  難道真是女人的心思太難捉摸?以至於他完全無法預料裴妤下一刻的行動?  

  “你姓莊名孝維嗎?”就在伊恩還在思考她話裏的意思時,裴妤第二聲雷吼即傳來  ,“你摸我的胸部就可以拿出這個鬼東西才怪!要是摸就可以拿出來的話,?什?我剛  剛摸了那?久還是拿不出來?分明就是你借這個理由非禮我,還給我裝瘋賣傻!本小姐  好心放過你,你竟敢再三提起,真是不要命了!”  

  “我沒有……”女人,真是非理性的動物!伊恩實在不知該如何搭上裴妤的頻率,  跟上她巔狂的思緒。  

  “沒有?!沒有天會下紅雨,太陽會打西邊出來!”裴妤打從心底懷疑伊恩的?人  ,動過無數次想要將他移送法辦的念頭,卻屢屢被心頭那烙刻似的兩個字‘不行’給阻  止。  

  “你真的想看?”伊恩輕聲問,若是裴妤想用這種怪方法‘相信’他的‘清白’,  他很願意一試。  

  裴妤因他突然冒出這句問話而愣了好一會兒,整個空間因失去她的聲音而恢復伊恩  最愛的靜寂,然而沒有多久,裴妤揪住他那皺得不成形的衣領的纖手開始抖動,看得出  她在克制某種衝動。  

  伊恩受到這暗暗起伏的波潮影響,有些惴惴難安的想要掙脫裴妤的鉗制,才想移動  ,他的腹部即傳來一陣悶痛。  

  “你打我。”伊恩再次被裴妤揍,而且毫無預警,她的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防範。  

  “對,打你的就是我!”裴妤受不了的俯首,與伊恩額貼額、眸對眸、鼻尖觸鼻尖  ,唇……近乎相碰,但裴妤和伊恩皆沒有察覺。  

  伊恩只覺白水晶離自己很近,感覺很舒服,只要裴妤離他愈近,他就愈能自在的運  用白水晶的力量,因此他巴不得裴妤整個人都貼在自己身上。  

  裴妤則是因?氣昏頭,才沒有發現自己與伊恩的距離已超乎一般陌生男女會接近的  界限。“我真的很想打死你,然後把你丟到法醫那兒叫他解剖你的腦袋,看看你腦部構  造是不是與常人不同,這種白癡話你都可以當真,你不是神經錯亂就是精神失常!”  

  怎?會有這種男人……不,怎?會有這種非人非貓的男人,腦筋不會轉彎也就算了  ,竟然連……連……她實在不知道該怎?形容伊恩,總之,他讓她很火大。  

  “你能離我遠一點嗎?”伊恩幾乎是閉著眼、皺著五官才能躲避掉裴妤直撲過來的  殺氣。裴妤真如她所言,很想剖開他的腦袋讓法醫研究他。  

  “我裴大小姐肯靠近你這個臭男人,你就得到廟裏去燒香拜佛祈福還願,這是天大  的福分,你知道嗎?”她嘴角抽搐,真恨不得一口咬掉伊恩的爛嘴,讓他別再吐出更多  刺激她的話來。  

  是嗎?藍眸倒映著兩個大大的問號,但伊恩明白即便他心裏是疑惑重重,也不能當  著裴妤的面前說出來,不然他會死得很慘。  

  “知道。”很不情願的吐出這兩個裴妤想聽的字眼後,他感受到原先壓迫在自己身  上的殺氣消失,連帶地,也帶走白水晶帶來的極度舒適感。  

  “知道就好,呃……”裴妤的得意消失在肚子突發的“咕嚕”聲中,只見她捂著肚  子,一張妍美澄秀臉蛋透出一種奇特的訊息,那訊息……伊恩常常在好友克雷以及傑斯  臉上讀出過。  

  他知道自己不該多事,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對這裝有白水晶的‘容器’?生關注  ……“你餓了嗎?”  

  “你怎?知道?”裴妤猛地轉頭看他,眸裏流泄出些許警戒。她裴妤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肚子餓,這個‘弱點’她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知曉過。  

  “因?你的表情很像我朋友餓時的模樣。”伊恩回想起另外兩位一見面就吵架的好友,他們惟一會攜手邁向和平的原因只有——當兩人都捧著空腹找上他時。  

  裴妤空出一隻手來捂住差點發出驚呼的嘴。  

  乖乖,沒想到這男人看起來還挺秀色可餐的。這會兒才看清伊恩容貌的裴妤不由得  想對伊恩的臉豎起大拇指。  

  瞧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五官比例完美,無疑是個連瞎子都會  點頭讚賞的大美男,不過就是那雙藍眸微漾冰冷,太缺乏人性了。  

  “裴小姐?”她餓到癡呆了嗎?伊恩見她盯著自己久久無言,不太習慣的喚著。  

  “叫我裴妤就好,伊恩.○○XX。”伊恩自我介紹兩次,她永遠只記得他的名字  ,至於他那發音困難的姓,她沒空記。“叫我幹嗎?”  

  “我的名字是伊恩.克裏斯托,克裏斯托是水晶的意思。”伊恩再次糾正她對自己  名字的錯誤喚法。“如果你餓了,我可以煮東西給你吃,但條件是你得讓我留下來。”  

  若是不這?‘出賣’自己,他怕自己會在裴妤心血來潮之下被她給丟出門,或是真  的宰了丟給法醫解剖。  

  “你煮東西?!”裴妤看他的眼神充斥著不信任,好似他的料理就該是些蟑螂、老  鼠、蜥蜴、蝙蝠之類的東西。  

  “放心,你可以買食材回來,我現場煮給你看,而且先吃給你看。”看穿裴妤心思  的伊恩下了保證,即使他有些生氣裴妤對他這幻界公正嚴明的法官說的話?生質疑。  

  裴妤在肚子哀叫的情況下,半信半疑的點頭,答應他煮東西給自己吃。  

  半個小時後,裴妤由先前的推拒到狐疑到完全信服於伊恩廚藝的情況下,答允收留  伊恩這個幻界人——直到他解咒?止。  

  而契約一旦打下,便不容得稍作更改。  

  “我要那個!”超市裏,一個女人遙指著某樣東西,興奮的叫著。  

  下一刻,一個男人出聲兼伸手阻止她想沖過去拿的身子。  

  兩人的對話與行?舉止吸引了無數的目光,然而這對男女渾然未覺。  

  “不行。”  

  “那是我最愛吃的東西!”  

  “那是毒物。”  

  “去你的毒物,我自小喝那個牌子喝到大,現在頭好壯壯,是毒物我還能活到現在  嗎?”  

  “原來就是因?你從小喝到大,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伊恩.○○XX,你有種再說一次!”裴妤一聽伊恩反諷她,雙手叉腰,眯眼瞪  著拉住她的伊恩,一邊掙紮。  

  “我叫伊恩.克裏斯托,裴妤。”伊恩沒有放手,藍眸平靜以對。  

  “我要喝那個牌子的牛奶,其他的我都不要!”裴妤只喝那個牌子的牛奶,其他的  跟她的胃不合。  

  “現在是我掌廚,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喝那種毒物。”伊恩堅定不移的拉著她,不讓  她離開自己半步。  

  只要裴妤一離他太遠,他就無法維持人形,再怎?樣他也不想在超市變回貓身,加  上裴妤嗜喝的‘牛奶’在他眼裏壓根兒上不了臺面,說什?他也不會讓裴妤得逞。  

  “你!”裴妤氣結的狠狠踩他的腳,仍無法動搖伊恩分毫。“你這只……嗚……”  

  伊恩眼明手快的捂住裴妤的嘴巴,制止她吐出更多的髒話來,直到她遞來無數尖利  目光,看似冷靜下來,他才放手。而裴妤也沒有讓他‘失望’,只是在嘴裏喃念著一些  不堪入耳的話語,沒有太倡狂的罵出聲。  

  “今晚吃素如何?”隨手撈起一顆高麗菜,藍眸瞥見裴妤一見那顆‘菜’時容?飄  過的驚恐。  

  “我不吃菜,聽見沒有?我不吃菜!”裴妤朝伊恩大吼,一邊動手搶過他手中的高  麗菜,往冰櫃扔去,氣憤不平的死瞪伊恩,然後反拉著他往置肉的冰櫃走去。  

  她的美食字典中沒有‘蔬菜’這一項,絕對肉食主義的裴妤極少吃那綠綠嗯嗯的蔬  菜,但聰穎且摸透裴妤性格的伊恩總會在一道又一道的食物中不著痕?的加入蔬菜,他  告訴自己這是?了不讓‘容器’受損所做的動作。  

  伊恩莫可奈何的任她拉著,看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肉就拿放在推車中,於是他  一一檢視,再放回冰櫃,這樣的動作持續良久後,裴妤幾乎搬光了整個冰櫃,而伊恩也  幾乎掏光了整個推車裏的肉。  

  “你在幹嗎?!”裴妤狠望伊恩,自己努力了半天,結果留下的肉竟然只有一盒—  —也就是說,她挑的肉只有一盒通過伊恩的‘品管’。  

  “買肉。”伊恩挑眉,他還能幹嗎?都已經被她拉到肉櫃前面了,不買肉難道買菜  ?  

  “?什?只有這?一盒!”那哪夠她吃啊!如果目光可以砍人、殺人、踹人、踢人  、踩人,伊恩想必已被裴妤給砍過、殺過、踹過、踢過、踩過N次不止。  

  “因?只有這一盒還算新鮮。”伊恩實話實說,不怕被這間超市列?拒絕往來戶。  

  只要跟裴妤出來買食材,都一定會上演這樣的戲碼。最先伊恩還會顧及同在超市購  物的人們,但要對付裴妤得使出渾身解數,久了,也練就他對周遭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的功力。  

  即使他很明白這是違反他心中那把法尺的事情,可裴妤——總有辦法讓他心念動搖  。  

  “新鮮?新不新鮮只要能吃下肚,排出來還不是都一樣?”裴妤鼓起腮幫子,周身  的白光耀眼,顯示她正處於盛怒的狀態。  

  “對我而言有差別,你休想我會在這方面妥協。”伊恩也被激怒了,直接擱下狠話  ,反正現在家裏誰拿鍋鏟誰說話大聲。  

  想他住進裴妤家中開始,就注定他‘主夫’的命運,先是大展身手煮了滿漢大餐讓  裴妤從此迷上他——的廚藝,因而答應讓他留下;再來是大刀闊斧的‘整治’裴妤那猶  如颱風肆虐、洪水來襲、土石流橫掃過的家;爾後同她住了半個月,他多少也摸清了裴  妤的飲食習慣,真的不是普通的差。  

  若不是白水晶仍然在她體內拿不出來,他絕對會掉頭離開去找他原先的物件——楊  眉。  

  可他卻陷在這兒動輒得咎,只因他力量的泉源躲在裴妤身體裏出不來,加上裴妤是  三人之一,他也只好‘將就’,先讓她愛上自己的手藝,進而讓她愛上自己,這樣他就  得以‘逃’出生天,免受咒縛。當然,這話他從頭到尾沒向裴妤坦承過,只因若是裴妤  知曉他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不把他拆解入腹才怪。  

  在伊恩心中,裴妤已形同他這些日子在人界居住學習到的某些事物中的一項與電影  ‘酷斯拉’裏頭那只肆虐全世界的怪獸同等級。  

  “可惡啊……”裴妤掄拳,往伊恩肚子狠捶下去。  

  伊恩彎身抱住肚子,俊?扭曲,“你又打我。”  

  冷冷的指出事實,伊恩只覺得自己的肚子被打到變成金剛不壞之腹。  

  “我是打你。”裴妤高?下巴,擺出一副“我就是打你,怎樣?不爽幹架!”的姿  態。  

  “決定了。”伊恩沈聲低喝。  

  他不打女人,甚至視女人如無物,對他而言,女人只是人類的一種,差別只在於她  們比較脆弱,並有子宮可以孕育下一代;但自小的教育讓他知道——打女人是一件很不  智的行?,因此他乖巧的順從。  

  只是裴妤雖是人類,卻是頭一個讓他動殺機的女人,他真的很想宰了裴妤下鍋煮來  吃!但囿于裴妤身上有太多他亟欲得到的東西,教他只能隱忍。  

  “決定什??”身著粉藍色連身洋裝,外加白色紗質短外套,長髮綁成兩條麻花辮  ,略施脂粉,看來清純無比的裴妤原已朝前走去,因聽見伊恩的聲音而旋身面對他。  

  伊恩因她旋身的動作而有些閃神,藍眸躍動著磷光,焦距卻只凝注在裴妤身上,他  定下心神,朝已等得不耐煩的裴妤笑了笑,“今晚吃素。”在裴妤聽到‘素’這個字,  正準備發飆之前,伊恩又補充道:“但有蔥爆牛肉。”  

  只見踩著重重腳步踏向伊恩的裴妤在聽見“蔥爆牛肉”四個字後驟展歡?,雙眸迸  發心形地‘飄’向伊恩,挽住他的手臂,與他並行,孩子氣地大叫一聲:“好!”  

  小孩子一個!伊恩微揚唇角,自從裴妤迷上他的料理後,他挨揍的次數減少許多。  

  突然覺得被裴妤碰觸到的地方有股暖意直遞過來,隨即他失笑搖搖頭,笑自己想太  多,那股暖流八成是她體內的白水晶造成的。  

  “怎?了?”裴妤?頭看他。  

  “沒什?。”伊恩將推車一轉,兩人回到放菜的冰櫃,有說有笑的模樣好似一對情  深的夫妻,適才的爭執不復見,而超市裏幾個常客也見怪不怪的繼續買菜,倒是不常看  見他們兩人出現採買的人對於他們吵架又複合的神奇速度,訝異了好一陣子才恢復正常  。  

  這是超市的奇景之一,只因伊恩和裴妤兩人的容貌皆出色,卻總是差點在超市鬧出  全武行,這讓其他人不將他們列?奇景也難。  

★★★★★★★★

  【本報訊】昨夜警方突襲一家地下PUB,搜出大量的快樂丸,警方懷疑……

剪刀與  紙張相接,傳來清脆的聲響,隨著想要的部分被剪下,其餘的部分跟著落至地上,散落  在地的報紙不計其數,而被留下的,全是有關於昨夜警方查獲大量快樂丸的消息。  

  用塑膠手套包裹的手指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報導的一角夾起,壓在空白的剪貼簿頁  面上,然後用沾上特殊透明膠的刷子緩慢且細心地刷過報導與頁面,檢視過沒有任何地  方漏刷後,便將剪貼簿移到一旁,等著透明膠幹掉。  

  然後那雙手打開電腦螢幕,輸入一串密碼後,視窗快速變動,最後整個螢幕化?一  張桌布。  

  那是一名有著及腰長髮的美女,她明媚動人,身材姣好,唇畔常噙著自信的笑容,  明亮黑眸不時閃耀著光芒。  

  曾經,她失去她的行蹤,只因她自重案組消失,就在她萬念俱灰之際,她竟又在少  年隊出現,而且他們的突襲行動還上了各大報社會版的頭條。  

  不愧是她的‘愛人’,不管到哪裏都是風頭最健的。  

  不知道她是否有收到她傾訴心中愛慕的情書?一定有吧?她想必十分的開心,雖然  她無法隨時跟在她身邊照顧她,但她相信她會知道自己的心永遠是屬於她的,她們是世  界上最最親近的人,什?都無法割斷她們之間的牽絆。  

  低低的笑聲逸出,像是怕褻瀆心中女神般,那發抖的指尖遲遲未敢碰觸她放大的美  ?,微微顫動的嘴數度欲言又止,終是輕吐:“裴妤……”  

★★★★★★★★

  某日某夜,復職的裴妤難得正常下班回來吃伊恩煮的菜,卻沒想到伊恩會吐出一個  讓她食難下咽的要求來。  

  “你說什??”裴妤沒聽清楚,要坐在對面的伊恩再說一次。  

  “我想跟你去上班。”伊恩依言重複,眯起藍眸來看著周身籠罩白光的裴妤。  

  “?什??”裴妤訝異過後,又開始活像挨了幾天幾夜的餓般大吃大喝。  

  要命,伊恩煮的東西就是跟外面的不一樣,害她今天一整天都吃不下東西,只能任  肚子唱空城計,直到回家吃到伊恩煮的料理?止。所幸今天她是正常上下班,不然她絕  對跟隊長杠上。  

  伊恩輕歎口氣,隨手抽了餐桌上的必備聖品——餐巾紙,想拭去裴妤沾到粉頰的飯  粒。  

  她不止飲食習慣差,連餐桌禮儀都沒學好,害得他得在她吃飯的時候用餐巾圍住她  的脖子——這曾讓他手臂留下一個齒痕,現在仍未消去。  

  “你要幹嗎?”裴妤揮開伊恩的手,護衛住整個餐桌上的菜肴,活似伊恩要搶她的  東西吃一樣,塞滿食物的嘴讓她出口的話語模糊不清,不過伊恩已懂得識別。  

  “幫你擦臉。”伊恩先高?雙手做投降的姿勢,手裏的餐巾紙倒像是舞動的白旗。  

  “喔。”裴妤漫應一聲,?高臉讓伊恩擦乾淨後又埋頭猛吃。  

  “因?只有跟在你身邊才能變?人,你不在的時候會造成我很大的不便。”?了配  合裴妤,他的生活作息也跟著不正常起來,尤其是他變身的時間不一定,消耗的體力難  以在固定的時間彌補回來,常常讓他筋疲力竭。  

  “有什?不便?”裴妤以極野蠻的姿態與橫掃千軍的氣勢將餐桌上的食物全塞進肚  子裏,這常常讓伊恩蹙眉不開心,也常常讓他懷疑裴妤的器官構造是否與常人不同?  

  “例如我突然發現冰箱裏的菜只剩下一點點不夠你吃,你不在,而我又是貓的樣子  ,等你回來想吃東西的時候,超市正好關門,該如何是好?”伊恩已經察覺,要與裴妤  談條件,先從食物著手會比說理容易上好幾百倍。  

  裴妤對於食物的執著程度連他看了都咋舌。  

  裴妤聽聞,果真皺起眉頭來認真思考,沒多久,她做出結論,“不行。”  

  “?什??”他以?用食物?前提能讓裴妤答應他跟在身旁。  

  “因?我沒空理你。”伊恩以?她的工作就只是坐在辦公室整理卷宗、歸檔而已嗎  ?她是警官,只不過是隸屬於少年隊的便衣,平常得隨時待命去逮那些離家出走、飆車  、吸毒、販毒、誤入黑道……反正只要和未成年少年扯上關係的事他們都得管,有事沒  事還得支援一下少年輔導委員會去‘輔導’那些所謂國家未來的‘棟梁’。  

  她得到處跑,不是像人家坐辦公室蹺著二郎腿就可以輕鬆領薪俸。帶著伊恩多不方  便啊!  

  “我會無聲無息地跟在你身邊的。”當個隱形人。伊恩沒有說出自己的打算,反正  裴妤只相信他的廚藝,其餘的她當他是在放屁。  

  “無聲無息!”裴妤猙獰地上下打量著起身收拾食具的伊恩,“你這?大個兒,要  人家不發現你很難地!而且當貓有什?不好?可以一天睡上十幾二十個小時都沒人管,  我還巴不得像你咧!”  

  “那你來當一天貓試試如何?”伊恩圍上圍裙利落的洗起碗盤來。  

  “不要。”裴妤來到他身邊,興致頗高的看著他洗碗,那修長的手指、優雅的動作  ,若不是他手裏拿的是菜瓜布跟髒盤子,她會以?他在彈奏樂器。  

  “你要不要幫我擦盤子?”見裴妤閑閑沒事做,伊恩轉移話題。  

  “好啊!”裴妤躍躍欲試的挽高袖子,拆下左手腕的手錶,露出隱於表下的傷痕。  

  伊恩一見,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左手,藍眸倒映著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心頭的錯  愕未褪即教痛楚給疊上,他鬆開手,改捂住自己的眼睛,“你打我?!”  

  “誰教你沒事捉我的手。”裴妤媚眼一溜,興致全消的戴回手錶,轉身進房。  

  “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闔上,整個空間除卻水龍頭冒出水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聲響。  

  伊恩捂住左眼的手發出藍光,光芒消逝之時,他左眼的疼痛也跟著祛除,然餘留在  心頭的那份愕然未曾隨著疼痛的消失而逸去。  

  他恍惚地轉身洗完所有的鍋碗瓢盆,心頭卻冒出許多許多名?疑問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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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死纏爛打】

  一大早,當某位騎士騎著那台看起來很破爛的輕型機車迅捷地通過警局大門時,警  局的人莫不被那位騎士自殺式的騎車法給嚇到,而他們口中咆哮出的名字永遠只有兩個  字:“裴妤!”  

  “早啊,大家。”搶到車位,停好機車,取下安全帽,露出一張豔麗的美?,以及  柔順長髮。長髮仿若有自己的生命,跟著安全帽的取下如瀑傾泄,形成一幅美麗的假像  。  

  正當大夥兒皆被每日可見的‘美人脫帽圖’給迷得神魂出竅時,裴妤回頭朝坐在她  身後的高大身影問道:“伊恩,你不脫安全帽嗎?”  

  這會兒,他們才注意到裴妤身後載著一名穿著白衣白褲的男子。  

  “怎?脫?”伊恩沒坐過機車、沒戴過安全帽,才一上車沒坐穩,人就像騎上失控  的馬一般,只能順著裴妤的速度努力穩住自己,一直到她停?止。  

  “笨蛋。”裴妤要伊恩先下車,等他站穩後才招招手讓他低下頭,替他解開安全帽  。“只有這一次,晚上自己戴、自己脫。”  

  “嗯。”伊恩沒有聽到自己安全帽解下後?人的低聲驚呼,只聽見裴妤語帶警告的  叮嚀。  

  “先說好,不准離開我半步,不然你發生什?事我可不會理你。”出於對伊恩廚藝  的保護,裴妤再次發揮難得的好心事先警告他。  

  “好。”除非他想變回貓,否則沒有她,他哪兒也去不了。伊恩微揚的唇角滲入些  許苦意。  

  真可悲,他堂堂水晶使竟得依靠女人才能維持人身,不過這個女人……他反倒不覺  得她像女人。  

  “你有沒有認真在聽啊?我真的在警告你喔,別以?我說笑!”裴妤注意到整個停  車場的人見到伊恩這新鮮的面孔,無論男女全眼睛發直。她再次好心的嚴正告誡,見到  伊恩看著自己傻笑,她不禁伸手捏住他的臉頰,硬是將他的笑容給擰掉。  

  “沒有你,我哪兒也不去。”伊恩捂著被捏痛的臉頰保證道,不明白?何裴妤會突  然這樣正經的警告他,但他還是依從,省得被揍。  

  “很好。”裴妤撩開幾繒滑落肩膀的髮絲,迎面有風拂來,將伊恩的氣息拂向她的  鼻端,她深吸口氣,狠狠將伊恩的氣息吸進自己的身體裏,感覺四肢百骸皆似吃飽饜足  般的舒暢,當下決定——以後都讓伊恩站在上風處,這樣她就算是肚子餓也有他的氣息  可以稍微填一下。  

  反正他都死纏爛打,甚至做了便當要給她中午吃,只不過便當在他手裏,所以她要  吃,可以,只要她肯帶他來上班。  

  “你的辦公室在哪裏?”伊恩發覺他們站在停車場太久,以至於很多人都在看他們  。  

  “跟我來。”豪氣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裴妤一馬當先的往側門走去,沿途惹來不少  注目禮,但她視若無睹,而伊恩的存在更是讓他們兩人備受矚目。  

  “裴妤身邊那個俊男是誰?”  

  “不知道。”  

  “會不會是她捉回來的人犯?”  

  “有可能,可是不像啊……”  

  “我也覺得不像,而且他好俊動作又好高雅喔!”  

  “他的眼睛是藍色的,你有沒有看見?”  

  “有,是混血兒嗎?”  

  “搞不好……”  

  一陣靜默後——“他會不會是裴妤那只女暴龍的男朋友啊?”  

  “裴妤,你當我們少年隊是什?地方?”隊長辦公室,少年隊的隊長正對著裴妤大  發脾氣。  

  裴妤打個呵欠,置若未聞的越過面目猙獰的隊長,往他身後的百葉窗望出去,透過  百葉窗的細縫,望見一大片蔚藍的天空,那澄透的感覺讓裴妤不禁又打了個哈欠。  

  呼,好想睡!  

  “裴妤,你有沒有聽見啊?!”隊長見裴妤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又氣又拿她沒辦  法,一方面裴妤的不按牌理出牌是局裏出了名的,另一方面是她那張臉皮多少也有影響  。  

  “有,但是他是我的‘便當’,不帶著他,我會肚子餓,我一肚子餓——”裴妤粉  橘色的唇兒一彎,嗓音慵懶而輕盈,“脾氣就會很糟喔……”  

  隊長一聽,額上青筋隱隱跳動,“你……你你你……”  

  顯然是想起了上次有人不知情吃了裴妤的儲糧,找不到東西吃的她像只脫?的野馬  ,差點把少年隊給掀了,隊長面色不佳,甚至接近灰暗無光。  

  “隊長還有事要交代嗎?”裴妤伸伸懶腰起身,駝色的洋裝將她的身高拉長,臉上  淡淡的微笑讓人誤以?她很和善,惟有那雙黑曜石般的瞳眸透出些許煩躁。  

  “唉!”隊長妥協的重歎口氣,多虧裴妤,讓他這半年來年輕了不少——修養被她  磨得都回到以前那個毛躁小子的時代。“別忘了替你的‘便當’找個位置坐。”  

  “謝啦,隊長。”說到這個,肚子有點餓了。  

  裴妤笑?燦爛,拉開辦公室的門,只見平常門可羅雀的少年隊竟然一下子塞滿了人  ,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她的‘便當’淹沒在人群的哪一個角落?  

  “伊恩?”裴妤輕喚,但人聲鼎沸,將她的聲音給掩蓋。  

  “我在。”伊恩的嗓音自身後傳來,裴妤才知道他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後,微笑  以對。  

  “我的便當。”裴妤朝他伸手,沒注意到他兩手抱滿了卷宗跟書籍,也沒注意到原  先塞爆的辦公室在她出現後完全淨空,只剩下幾個原本就隸屬於少年隊的警員。  

  “你餓了?”幸好他準備的便當是雙人份的,不然恐怕無法讓裴妤滿足。  

  “對,我餓了。”裴妤啃著自己的左手食指含糊的說,一邊不悅的掃視著一下子不  見人?的辦公室。“搞什???什?剛才人這?多?”  

  又不是在外面捉了一堆青少年回來,怎?不論穿制服的、沒穿制服的都擠在這兒?  不過幸好他們都走了。裴妤想著,邊走回自己的位置想要坐下來好好吃便當。  

  “喔,他們都是來問我問題的。”伊恩找了個空桌子將手中的卷宗以及書籍放下,  不知打哪兒變出一個大便當遞給裴妤。  

  “什?問題……哇,好大的便當,不知道有幾層?這個好像日本那種好幾層的便當  喔!”裴妤的疑問教眼前的日式便當盒給分散開來,她不再有興趣知道那些人來問伊恩  什?問題,便當裏有什?菜才是她最關心的。  

  同一間辦公室的人見到裴妤像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般興奮,莫不愀然變色,以往能讓  她露出這種表情的,惟有在她大顯身手狠狠揍人的時候,對他們而言,若是見到裴妤笑  還不懂得閃人的話,倒楣的會是自己。  

  “餐巾。”即使是在外頭,伊恩仍是不允許裴妤吃得滿桌子都是。  

  “幫我弄。”裴妤攬高長髮,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熱切的雙眸直盯著便當,迫不  及待的想要打開它狠狠地、猛猛地吃。  

  “好。”伊恩拿過大方巾繞過她胸前,在頸後打了個活結。  

  俊男美女卿卿我我的畫面活生生在眼前上演,教人誤以?這兒不是警局,而是兩人  ‘甜蜜’的家。  

  “我可以吃了吧?可以了吧?”裴妤的指尖在便當旁邊的桌面敲動,一邊轉頭問伊  恩,要他拿出食具來。  

  “嗯。”伊恩藍眸漾著笑意,將筷子拿給她。“慢慢吃,別怕吃完,中午還有一個  。”  

  “好!”裴妤一把搶過筷子,口裏答允著,一打開飯盒,媚眸迸發出極亮的星芒,  瞪著便當的模樣像極了希臘羅馬神話中那名與之對上眼皆會成?石像的蛇髮魔女梅杜莎  。  

  伊恩趁裴妤乖乖吃飯,想找地方好好研究一下人界的法律,於是他走到其中一名正  瞪大眼看著裴妤吃東西的警員面前,禮貌地問:“請問有沒有空桌子可以讓我使用呢?  ”  

  “啊?”警員回過神來,望見伊恩雖面無表情,但毫無戾氣,而且說話客氣十足,  讓他不由得興起漫天的好奇心,他小聲的問:“你是裴妤的誰啊?”  

  “我?”怎?他反倒問起自己問題來了?伊恩指指自己,藍眸稍斂,有抹淡淡的威  嚴透出,“你以問題來含糊我的問話,若是在法庭上,我可以記你一次警告。”  

  “裴妤旁邊就有一個位置。”那名警員教伊恩無意間散發的氣勢給嚇著,猶若真的  見著法官似的,指指正大快朵頤的裴妤身邊。  

  她兩旁的辦公桌都是空的,一來少年隊的便衣本就不多,穿制服的大都在另一處,  二來是裴妤發過一次標後,再也沒有人敢坐在她兩旁。  

  “謝謝。”伊恩道謝,轉身走向裴妤,捧著卷宗以及書在她左手邊的空位坐下,開  始閱讀,愈讀他的眉頭愈是深鎖。  

  “你在看什??”裴妤分神看了眼伊恩,發現他找到事情做而好奇的問。  

  “你們的法律。”伊恩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面紙,抽出一張來拭去裴妤嘴邊沾著的飯  粒。  

  “有什?發現嗎?”裴妤對法律不感興趣,她惟一有興趣的就是捉人犯,至於他們  要受到什?樣的法律制裁,那就不是她能力所及的範圍。  

  她只要過她的日子、捉她的犯人,全身過度旺盛的精力可以發泄即可。  

  “你們的法律……”伊恩沈吟了下,再仔細翻閱,“很奇特。”  

  人界有人界的律法,他這個幻界人能做研究,但不能大放厥詞。  

  “奇特個屁!”裴妤不屑的反駁,“想也知道法律條文是有錢人玩的把戲,他們可  以花大筆金錢鑽法律漏洞,窮人只能任人宰割。”  

  裴妤深怕讓人找不到把柄似的大聲評論,讓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話是出自她裴妤口裏  。  

  “也許是如此,但法律是一把尺,讓人行事有所依據,套句你們所說的——‘國有  國法,家有家規。’規矩若無人遵守,整個人界豈不大亂?”伊恩立場持平的回應,縱  然他認?人界的法律有不合他這幻界人認知的地方,卻不會表現出來。  

  “哼!這個世界要是多幾個像你這種正經八百、循規蹈矩、食古不化的人,人界會  毀滅,世界末日會提早來到。”裴妤大口大口的嚼著飯,顯然不認同伊恩的說法。  

  “?什??”伊恩眸裏閃耀著有趣的光芒,輕聲問道。  

  “因?太無聊啦!”裴妤好笑的伸手搭上他的肩。“人類呢,天生就不是守規矩的  料,要是看到紅燈不闖一下,心情就不會好,你懂嗎?”  

  伊恩分神瞧了下裴妤搭上自己肩膀的手,再次感受到暖意自她身上源源傳來,他微  揚唇角,“你今天騎機車的時候,總共經過了二十五個紅燈,而你闖了十八個,這樣你  的心情就變好了嗎?”  

  “還好,普通啦!要不是載了你,我可以二十五個全闖過給你看。”裴妤揮揮手,  一副這只是小CASE的樣子。  

  “警務人員知法犯法,還敢如此理直氣壯說出口的,你是第二個。”第一個想當然  爾是那個沒耐性、脾氣又暴躁的傑斯.菲爾。  

  “第一個是誰?”裴妤一聽,目露凶光的橫向伊恩,俏?上的表情是‘得了個第二  名很丟臉’。  

  “我從小玩到大的友人,他也是警探,有機會你們可以見見面。”‘酷斯拉’與‘  魔斯拉’的對決,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災難?搞不好比那個叫美國的地方發生的恐怖事件  還嚴重。  

  伊恩想著想著,最後的結論是:還是別讓他們倆見面來得好。  

  “誰要跟他見面來著?哼,你現在一步也不能離開我,要是你敢走的話,別怪我使  出終極手段!”裴妤莫名的對伊恩口中的友人起了敵意,口不擇言的亂說一通。  

  “什?終極手段?”伊恩不明所以。  

  裴妤指指自己的左胸口,露出個天真爛漫的笑容。  

  白水晶。唉!他的致命傷,他倚重的器物。伊恩莫可奈何的笑了笑。  

  幻界人使用咒法分?好幾種,其中一種是像傑斯那般可以隨意掌控風、火、水、土  四大元素中的其中一項,還有一種就是像克雷與伊恩,必須倚靠某種器物才能引發他們  的力量。  

  而又尤以伊恩他們這一家族的咒術最特殊,幾乎全得靠水晶的牽引才能發揮到最高  點。幻界人皆知,克裏斯托家族能將各種晶石運用自如,凡是克裏斯托家族的人,一出  生便會被配上一顆與自己至死不分的水晶,那顆水晶便是他們能量的來源,隨時可供給  與儲存。  

  也惟有克裏斯托家族的人才知道如何擷取水晶儲存的能量,外人拿到,如同廢物,  這是幻界三大家族之外的人顧忌他們的原因。所幸克裏斯托家族向來守法甚嚴,由他們  居中協調幻界的法治,是幻界安定的主因之一。  

  “我說過,我不離開你,就不會離開。”伊恩向來不喜歡人家質疑他說話的真實性  ,但歷經裴妤的‘整治’,他開始學會向裴妤妥協。  

  妥協?他這個法官從來沒有向任何人妥協過,如今卻出現一個例外。  

  “那就好,你敢走我就毀了你的寶貝。”裴妤這番話惹來在場其他拉長耳朵偷聽的  人一聲低呼,各自猜測著這所謂的‘寶貝’是何物。  

  他敢在她還沒‘物盡其用’到極點的時候走?哼,要走先留下他的雙手天天煮飯給  她吃再說。  

  “瞭解。”伊恩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回到書本中繼續鑽研,而裴妤也回到她的便當  大吃特吃。  

  “對了,剛剛那群人是來問你什?問題的?”吃飽喝足的裴妤終於想起先前發生的  事情。  

  “他們問我——”伊恩才開頭,隊長辦公室的門即大開,有人出聲打斷他的回答。  

  “裴妤,出任務!有人報案說一群國中生械鬥,交給你了!”  

  “知道了!”裴妤雙手置於桌緣,霍地起身,她動了動筋骨,“做點飯後運動也不  錯。”  

  “對了!你一定、千萬要手下留情,聽見沒有?!”隊長末了還附加但書。  

  這回的但書確確實實的傳到裴妤耳內,她領命帶著幾名警員離開,被遺忘的伊恩跟  著他們,直至來到某個轉角才悄然隱去身影。  

  風,很輕,很柔,然而可預見的是,裴妤會將這股風染上血的味道。  

  “夠了!”伊恩再也看不過去的制止裴妤的暴行。  

  “擋我者死!”沒有看清拉住自己的人是誰,裴妤一拳就擊過去,打中伊恩的顴骨  。  

  伊恩躲過她擊來的第二拳,眼明手快的捉住她的雙手,再大力地將她攬進懷裏,用  全身的力量困住她,將她整個人壓在地上,然後示意一旁不知所措的警員們上前將被裴  妤打得鼻青臉腫、不成人樣的學生們帶走。  

  原本情況沒那?嚴重的。  

  直至趕來制止的裴妤看見兩方人馬集結起來欺負幾名比較弱勢的學生後,現場便完  全失控。裴妤像受到天大的刺激一樣見人就打,管他是學生還是天皇老子,跟著過來的  員警全都在一旁看著,無一人敢接近。  

  伊恩只好現身。  

  “該死的!放開我!”裴妤凶性大發,在伊恩的壓制下仍掙紮不已。  

  “裴妤,你是警察,別忘了,你是警察!”伊恩仗著身材的優勢,硬是囚住裴妤,  朝她大吼,試圖喚回她的理智。  

  “警察沒一個好東西!”裴妤回吼,吼聲比伊恩還大,胸前的白水晶大放光芒,強  烈得讓伊恩睜不開眼,一時的失神讓裴妤乘機掙脫他的鉗制。  

  伊恩來不及捉住她,使得好幾名還沒有被警員捉到的學生受害,慘叫聲不絕於耳,  卻不見裴妤手下留情。  

  伊恩忍無可忍,喃念咒語,雙手發出刺眼的藍光,射向裴妤。裴妤周身的白光被藍  光感染,漸漸融成淡藍色,她停手,喘著氣,身上沒有一處不髒不亂,臉上、手上有好  幾處被持械的學生劃傷,手裏還揪著一名已然昏倒的學生。  

  “裴妤,放手。”伊恩快步上前掰開她的手,讓那名學生躺倒在地,讓員警帶走。  

  裴妤的眼神呆滯、焦距渙散,好一會兒,她的呼吸才平緩下來,感受到伊恩的手握  著她的,如夢初醒的?頭看他,眸裏的陌生在認出伊恩的臉後轉?熟悉,她?手撥開不  小心咬在口裏的頭髮,眼眸沒有離開過伊恩。  

  風輕輕卷起地上的灰塵形成漩渦在他們兩人的身邊打轉,卻打不散他倆膠著的視線  。  

  久久,裴妤才別過頭,舉起手臂擦臉,一邊低喝:“你竟然敢阻止我?!”  

  “任誰看到這種場面都會想阻止。”讓伊恩心驚膽戰的是裴妤可以‘英勇’的一人  對付數十人。說數十人有些誇張,畢竟有的學生在看見裴妤以雷霆萬鈞的氣勢直朝他們  沖過來時,就先棄械逃開;幾個比較不知好歹的硬跟裴妤對上,下場不言自明。  

  “是嗎?”冷媚黑眸移開,轉到正幫她收拾‘殘局’的幾個警員身上,再溜向伊恩  ,“你是頭一個這?不要命的人,我記住你了。”  

  藍眸浮現一抹濃鬱的困惑,伊恩?手,漾著紅光的手掌輕觸她臉上的傷口,還她一  張完美無瑕的容?。“?什??”  

  “什??什??”裴妤仍在氣伊恩插手管她,口氣很沖。  

  “?什?傷人傷己?”伊恩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轉柔且泛著心疼。  

  “我沒有。”裴妤像顆不定時炸彈,伊恩的一言一語皆能引爆她的怒氣。  

  “你有。”他握住裴妤手腕的手改與她的手指交纏,不願意使用探心術去摸索她的  內心世界,寧願她自己告訴他。  

  這樣的裴妤不是他印象中的女子,那份殺氣還殘留在她體內,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白水晶因她這樣的轉變而染上一份陰鬱之氣。  

  不知是不願裴妤受污染,還是不願白水晶蒙塵,他動手覆上裴妤激烈跳動的左胸,  淨化那抹暗沈氣息。  

  下一秒,一個火辣的鍋貼又賞過來,打中伊恩的右臉頰,耳畔再次傳來裴妤的怒?  :“你幹嗎又動手?!色胚!”  

  “呵呵!”伊恩聽到這樣的辱?,不怒反笑。  

  這才是裴妤,那個肚子餓會大發脾氣、動不動就舞弄拳腳、只要拿食物釣她就會上  ?的裴妤。  

  伊恩安心的笑了!心頭上的重擔減輕不少,見到這樣的裴妤,讓他不由得以?适才  發狂的她只是假像。  

  “你白癡啊!幹嗎笑成那種白癡臉?”裴妤皺起眉頭,掄拳就往伊恩肩頭大力敲去  。  

  “你肚子餓不餓?”伊恩再次手發綠光往出自己臉上貼去,一邊笑問。  

  “餓!”一想起剛剛的‘運動’讓她才吃飽沒多久的胃又空了,她就不悅地嘟起嘴  。“中午有便當嗎?”  

  “有。”伊恩含笑以對。  

  “也是像剛剛那種日式便當嗎?”回想起剛剛吃的好料,她不禁對著伊恩流起口水  來。  

  伊恩頷首,?手替她撩開散亂的長髮。  

  “裴妤,好了,幾個需要送醫院的也替你送了。”  

  “什?叫替我送了?”裴妤聞言,?高下巴。  

  即使弄髒了臉和衣物,裴妤仍是耀眼動人,尤其是她身上散發的那股英氣,更教人  移不開眼眸,深怕一眨眼,便捉不住她如風般的變化。  

  “沒,沒什?,我們留了一輛車給你們,裏頭有三個學生待送警局。”  

  “好。”裴妤點點頭,往警員說的那輛車子走去。  

  伊恩也跟著,兩人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過。  

  那個人是誰??什?他和裴妤形影不離?  

  電腦捕捉到裴妤與伊恩交握的雙手,讓緊盯著電腦不放的人震怒到全身發抖,她想  要不看,卻移不開視線。  

  ?什???什?他跟裴妤出雙入對?  

  “放開她……”她對著電腦螢幕低吼,恨不得自己身在現場,可以親手分離他們倆  。  

  裴妤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奪走!這個世界上只有她跟她最親近,也只有她能跟裴  妤親近而已!  

  她將螢幕的焦點放在伊恩身上,對準伊恩的臉放大,細細審視。未久,她眯起眼,  掄起拳頭狠狠擊向桌面,桌子因這力道而稍稍震動。  

  那個男人會嘗到苦果的!  

  她會讓他嘗到接近裴妤的後果。  

  任何人敢褻玩裴妤,就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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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疑團四起】

  結果是裴妤再次被記警告,再次留職停薪在家思過,還被逼寫悔過書。  

  伊恩對於裴妤的處罰如此輕感到不可思議,而且他記得自己在裴妤家吸收人界知識  時,曾看過很多報導指出,現在的家長常常在子女出了問題後,才來責怪行政單位不盡  力,而裴妤堪稱‘暴行’的行?,竟沒有一名家長出面指責。  

  私下問過其他人,才知原來裴妤的來頭不小,只要她一惹事,她家裏的人便會在後  頭替她收拾;但相對的,也讓裴妤永遠只能當個警官,不能更上一層樓,間接局限了她  的發展。  

  他不能想像往在骯髒不堪、空間小小的公寓裏頭的裴妤會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先前  還以?裴妤是孤女,聽到這樣的消息,他不免懷疑。  

  裴妤身上的謎團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像山嵐,繚繞山頭不能散去。  

  於是,?了深探裴妤的內心世界,又不致傷害她,伊恩選擇使用‘窺夢’的咒術。  

  他在裴妤的枕頭底下放了一顆琥珀色的黃玉,借由它的功用紓緩裴妤的神經,使她  夢境大敞,他得以窺見她的夢。  

  是夜——

“什??你想變成貓睡覺喔!”裴妤一邊將藍色的膏狀物敷在臉上,一邊  訝異的瞪著出現在浴室門前的伊恩。  

  “最近天候有些寒。”伊恩面色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拿著除塵紙拖把在浴室門口  拖啊拖的,掩飾自己的心虛。  

  時序漸轉,天氣由燠熱轉涼,老讓伊恩睡沙發也不是辦法,加上他手長腳長的……  嗯,也對,他變成貓能睡的地方反而更多。  

  “好啊,要不要我找些不要的衣服當你的床?”?起下巴來檢查有沒有漏敷的地方  ,裴妤問道。

“好。你在塗什???什?要把臉塗得藍藍的?”伊恩不解的發問,他看  見好幾次裴妤在睡覺之前臉上會出現一些怪?色,有時候是綠色,有時候是泥巴的?色  ,現在是藍色。  

  “面膜啊,反正跟你說你也不懂,這是女人的秘密。”裴妤揮揮手,要伊恩別再追  根究柢,不然她得花不少唇舌才能讓他那顆死腦袋明白什?叫‘面膜’。  

  她翻箱倒櫃,找出一件紅色的毛衣丟給伊恩。  

  “喔。”伊恩接過那質地軟柔的毛衣,聰明的不再問下去,想起先前他問過她什?  叫化妝品,結果她解釋了三句之後,看他一頭霧水的模樣,馬上一記爆栗子伺候。“我  可以睡在你房間嗎?”  

  伊恩經過深思後才提出‘同房’要求,十分不習慣這種事情的他一說完,俊臉微紅  。平常真該跟傑斯討教兩招的,伊恩心中不免後悔未曾想過向傑斯請益這類的事情。  

  “好啊!”裴妤大方的答應,“可是你不能掉毛。”  

  變身?貓的伊恩毛不算長,但比起短毛貓仍是長了許多。  

  伊恩本人長得很好看,氣質高貴,進退得宜,是那種漫畫中常常可以見到的‘王子’類型。帶著他上班沒幾天,他就吸引了無數愛慕的眼光流連,不?人知的是——他那  顆轉不過來的死腦筋讓裴妤很傷腦筋。  

  可當他變?貓後,常教裴妤以?自己家裏養了一隻血統純正的王子貓。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不過我會清理掉。”伊恩得到裴妤的首肯,轉身去?自己鋪  床,裴妤則因面膜乾掉而動手清洗。  

  夜神牽著睡神的手緩緩降臨,?原本活躍的城市灑下睡眠晶粉,讓城市落入沈眠…  …

★★★★★★★★

  怪怪的,好像自己又來到那個不是很熟悉的地方。裴妤四下張望,那夢幻的感覺愈  盛,她的臉色就愈差。  

  該不會……她又做了‘那個’夢吧?  

  一意識到這個‘事實’,她開始四下張望,想要看看那只酷似伊恩的惡劣貓在不在  ?在巡遍四周發覺這兒只有她一人時,她放心的籲口氣。  

  呼!這下就沒有人不對,是沒有貓可以阻止她偷看那扇門後頭是什?了。  

  毫不掩飾自己嘴邊泛起的奸笑,她加快腳步往遠處的光源跑去,然後在那扇似曾相  識的門前止步,悄然地湊近那依舊微敞的門縫——然而在偷窺之前,她的心猛地一痛,  讓她不由自主地捉住自己左胸前的衣服。她莫名其妙的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心口,沒有異  樣,卻有些空蕩蕩的,好似遺忘了什?,可她仔細想了想,卻怎?也想不起來。  

  於是她忽略心偷偷遞送的警訊,傾身細瞧。  

  接續上次的夢境,她瞧見那躺在床上赤身相擁的男女,被男人壓倒在床的……赫然  是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  

  那張教情慾炫暈,綻放絕無僅有的妖豔色彩的,竟然是自己天天在鏡中看見的熟悉  面容。這個打擊讓她站不住腳地踉蹌後退,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子,她眨著酸澀不已  的眼,感覺心在狂跳,大腦亂烘烘的……她下意識的捂住自己張大的嘴,深怕自己叫出  聲來打擾了他們,不,怎會是他們呢?  

  如果那個女人是她,那?,她是誰?現在站在門外窺伺的裴妤與房內的裴妤,哪一  個才是真正的她?  

  “她不是你。”一個冷靜沈穩的聲音似滴穿石頭的水珠滲進她混亂的腦海裏。  

  “誰?”她用盡所有的氣力低吼出聲。  

  “她不是你,你看清楚。”衣角再次被一個力道拉住,迫使裴妤低頭,望入一雙再  熟稔不過的晶藍貓眸——那只阻止她偷看的王子貓又再次出現。  

  只不過這回它竟是要自己再看一次。  

  裴妤驚恐的搖搖頭,她不想看,不願意再看,深怕再次證實那是她,在男人底下吟  哦浪叫的女人是她!  

  “很多事情你必須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觀察,再看一次,看仔細。”冰冷醒神  的嗓音像清晨的響鍾,敲打著裴妤的心神,讓她安定、也讓她恢復神智。  

  “?什?我要聽你的話?!”她裴妤不是一隻貓可以命令得來的。  

  “不是命令,而是建議,你也不想被這個疑問給纏住吧?”王子貓不卑不亢的輕喃  ,說服了裴妤。是以裴妤鼓起勇氣,再次走近那扇門扉,張大媚眸看清楚——房內的男  女已完事,原先背對著門的男人翻身起床,面容映現在她眸底,那是一張經過情事後的  饜足,但五官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原該浮現在記憶扉頁裏的名字此刻卻翻找不著,恍若被人拿立可白塗掉似的,只餘  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空白;明明這張臉她很熟悉,卻無法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視線由男人轉向女人——那有著與她一模一樣五官的容?。裴妤想闔上眼不看  她,但王子貓說過的話迫使她定睛仔仔細細地觀察她。  

  爾後,她終是發現女人與自己不相同的地方,就在她慶倖那個女人不是自己的時候  ,她聽見男人開口說話——“裴妤會氣瘋的,”點燃煙,嫋嫋上升的白煙?化不開的情慾與汗水氣息添上一抹氳然。“如果她知道我跟你混的話。”  

  女人低笑出聲,裴妤覺得她的笑聲好熟好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她說了一  些話,但裴妤沒有聽見,想要仔細聆聽,與上次一模一樣的光亮朝她追來,這次她想逃  也逃不了,就這?被那片光亮吞沒——

“啊……啊……”裴妤不想張眼,她不要張開眼  睛,她要聽,要聽那個酷似自己的女人說了什?。  

  一隻溫暖的大手拂去她額上的冷汗,輕柔地拭去由她眼角滑出的淚,如若輕風地吐  出撫慰的話語,“睡吧。”  

  裴妤無意識地伸手捉住那只手,怎?也不肯放開,想要那只手帶給她溫暖,想要那  只手的主人用他柔柔的聲音告訴她:沒事了。  

  手的主人依她所願地再度開口,“沒事了,你只是做夢。”  

  夢,是啊,是夢,她只是做夢,那這次她再睡著,會不會再做一次那個夢呢?  

  “不會,我在你身邊,你不會再做一次那個夢。”手的主人反握住她的手,沈穩平  靜的聲音似涓涓流水,緩下她惶然不安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裴妤安心地任意識飄遠,沈落在黑甜的夢鄉。  

  清晨的微光穿過厚重的窗簾斜射進房,房內可見的是籠罩著裴妤全身的白色光芒,  在她身邊坐著一個人影,那個人的手被裴妤死捉著不放,他的面容模糊,惟一可辨識的  是他有一雙美麗絕倫的藍眸。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讓裴妤自夢中驚醒,臀部的疼痛讓她知道,那聲巨響是她  發出來的。  

  她按著摔疼的臀,只手壓床,起身的當口,門板被敲了兩下,伊恩的聲音自門外傳  來,“裴妤,你怎?了?”  

  “睡太好摔倒了!”裴妤坐上床沿,打個呵欠,肚子突然“咕嚕咕嚕”的叫了兩聲  ,鼻子敏銳地聞到自房外飄進來的香味,她深吸一大口氣,然後沖到門前拉開門,“伊  恩!”  

  原本轉身要回廚房繼續煮早餐的伊恩因聽見她的叫喚而回頭,藍眸倒映著沐浴在晨  光下的澄麗美?,微漾笑意地顧盼,“怎?了?”  

  “我要吃大碗公,兩碗,都要大的喔!”交代完這句話,門“砰”的一聲又闔上。  

  伊恩愣了愣,久久才揚起唇角,含笑應道:“遵命。”  

  二十分鐘後,刷完牙、洗完臉的裴妤穿著睡衣就跑出來,坐上早已置放了豐盛早餐  的餐桌旁!滿是期待的看著伊恩盛了一大碗公的飯給她。她接過來,熱熱暖暖的飯透過  碗公傳到她的掌心,浸入她的血管,隨著血液的運流,讓她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今天早上吃這?好?”她滿心滿眼都是桌上豐富但不油膩的菜肴,一邊綁好餐布  ,一邊問著伊恩。  

  一雙大手自她身後將她的長髮攬起,靈巧地綁好兩條辮子。“你放假不是嗎?”  

  “放假就可以吃這?好?”想她上一次在家思過的時候,就沒吃過這種好料理。不  過上一次思過時,她還沒撿回伊恩。“那我一定要常常放假。”  

  “不行。下次你要是再放假就沒有這種好料吃了。”伊恩會煮這?豐盛是出於補償  心態,他偷窺了裴妤的夢,不只偷窺,還出手幹預,這是除了夢境傳送之外絕不能做的  事情,但他忍不住,受不了看見裴妤那深受打擊的模樣!  

  “啊……”裴妤嘟起小嘴,很是不願的說:“我又不是故意要放假的,是上頭放我  假。”  

  她也不想放假,放假在家裏無所事事,多無聊啊,不過幸好有伊恩在,多個人陪總  比自己對自己說話來得好。  

  “你沒有失控打人就不會被強制放假。”伊恩夾了空心菜到裴妤的碗裏。裴妤一臉  噁心的瞪著那青色的物體,然後在伊恩的注視下張開小嘴將它吞下去,末了!還打了個  冷顫,活似吃了什?蟲類料理。  

  “我才沒有失控。”裴妤死不承認的扒飯。  

  “那些學生身上的傷是自己惹來的?”伊恩平靜的問,柔和的語調讓裴妤無法對他  發火。  

  “對。”好香好軟的魯肉,好好吃。裴妤動筷夾了好幾塊在嘴裏,大啖特啖。  

  伊恩再夾了菠菜到她碗裏,裴妤一張臉全寫滿了‘苦’字。  

  “這很難吃,超難吃,我不要吃它。”她最討厭的蔬菜前十名菠菜肯定榜上有名,  而且是排行前幾名。  

  “不行,女孩子多吃菠菜好。”伊恩輕聲打回票,讓裴妤無力反擊,只好含淚將它  咽下去。  

  若是伊恩厲聲制止,她或許還會更大聲的吼回去,或者根本不吃,然而伊恩的輕聲  細語是她最不能抗拒的。  

  “?什?世界上要有菜的存在?”裴妤巴不得全天下的蔬菜都死光。  

  “因?有正也有負,有陰必有陽,所以有肉也會有菜的存在,這樣才能平衡,明白  了嗎?”就像裴妤本身便是一個極不平衡的存在。  

  伊恩沒有察覺自己看她的目光變了,也沒有察覺自己對她付出的關心多了。  

  “不明白。”裴妤乾脆的說,“就像我不明白你的白水晶會跑到我的身體裏面一樣  。”  

  “我也不明白?什?,但是我開始有些理解……”伊恩笑著逸去話尾,盯著她的胸  口瞧,白水晶的星芒未減反增,似在回應他的話。  

  “理解什??”裴妤把碗公遞給伊恩,要他替她添飯。  

  “沒什?,不過你真得好好想想,你那樣做對嗎?”他接過空空的碗公,再替她添  滿飯。  

  “對。”裴妤理直氣壯的說,“誰教他們欺負弱小,我教訓他們是對的。”  

  “可是在你手下,還有誰不是弱小呢?”伊恩笑問,藍眸卻緊盯著裴妤,注意著她  的神態變化。  

  裴妤一頓,媚眼快速閃過一道光芒,之後,她神情未改的夾了空心菜入口,亂嚼一  通,還覺得這‘肉’怪怪的,一點嚼勁也沒有。“我不知道。”  

  沒有發覺自己的失態已落入伊恩的眼裏,像是不知自己已落入蜘蛛陷阱的蝶兒仍試  著展翅飛舞。  

  “裴妤,你真的不知道嗎?”伊恩雙手交疊支頷,藍眸映著她的容?。  

  裴妤擰眉,突然失了食欲,她大力將碗筷‘放’在桌上,推桌起身。“你不想我吃  那?多就直說,別在我吃東西的時候淨說些我不愛聽的話!”  

  “你一定缺鈣,否則怎?這?容易生氣?”伊恩不受影響繼續說道。  

  “你……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還是我最近對你太好,讓你以?可以爬到我頭上  來?”若不是見桌上的菜有大半是她愛吃且想吃都不見得吃得到的,她肯定翻桌,先動  手再說,哪會像這會兒這?‘文明’的跟伊恩‘溝通’。  

  “我要怎?爬到你頭上呢?”伊恩好奇的問,“我只是中肯的建議你罷了。”  

  “你那叫中肯啊!簡直就是針鋒相對!”裴妤心眼小到不行,就算伊恩對她而言再  無害,並不代表他說出的話對她沒有影響。  

  “今天中午很適合吃酸菜炒肉絲。”伊恩風馬牛不相及的冒出這?一句話。  

  “酸菜……”裴妤的在意力很快地被轉移到酸菜上頭。“我要吃!肉絲要大塊的喔  !”  

  “那就不是酸菜炒肉絲,而是酸菜炒肉塊了。”伊恩笑答,伸手摸摸她的頭。“坐  下吃完吧,不要辜負我今天早起的苦心。”  

  “包在我身上!”裴妤拍拍胸脯,坐下狂吃。  

  伊恩則再也未動碗筷,心思飄得老遠,想著如何才能讓裴妤自動敞開心房,告訴他  ,夢境裏那與她酷似的女人是誰?是否跟她有血緣關係?這種問題他問不出口,也不能  問,就算問了,裴妤也不會回答,搞不好他還會被狠狠的揍一頓。  

  但他有強烈的預感,裴妤會凶性大發肯定與她的過往有關,要瞭解——很難,但若  不去瞭解,他……那種心頭糾結成一團的感覺他不想再承受,無法理解?何自己會有這  樣的反應,伊恩決定先將自己的感覺擱在一旁。  

  總之,必要時,他會再使用一次‘窺夢術’。  

  超市的奇景又再次出現——“?什?不能吃火鍋?”裴妤突發奇想想吃火鍋,卻遭  到伊恩阻止,讓她老大不高興的繃著俏?,一路跟他糾纏。  

  “時節未到。”伊恩以簡單的四個字回絕。  

  “吃火鍋哪有分時節的?我今天要吃就一定要吃到!”她掄拳打上伊恩的背,像極  了要不到糖吃的小女孩。  

  “不行。”伊恩立場堅定,旁人向來無法稍動分毫。“不准吃?”  

  “火鍋。”  

  “粥?”伊恩再問。  

  “火鍋啦!我要火鍋!”  

  “跟你說時節未到不能吃火鍋,小心長痘子。”伊恩出言恫喝。  

  “天氣轉涼了,可以吃火鍋了!”裴妤搖著他推推車的手臂,堅持要吃火鍋。  

  “不行。”無奈伊恩仍是不肯妥協。  

  “我想吃火鍋,今天是我的生日!”過生日的人最大!想吃什?就可以吃什?。“  生日吃火鍋,就算長痘子我也不怕!”  

  “你生日?”伊恩確信裴妤沒有說謊,因?她不屑說謊,甚至痛恨說謊,緊接著,  他搖頭歎息,“AB型加天蠍座,你的確夠格。”  

  這是他最近除了研究人界法律之外的興趣,人界的各種蔔占書多到令他眼花撩亂,  光是血型和星座占卜。書就可以排上整面書架。  

  “你是什?意思?”裴妤揚眉,用手肘頂他的肋骨。  

  “什?意思也沒有。”他悶哼一聲,忍著痛楚回答。太久沒被裴妤揍,害他的警覺  心下降很多。

“壽星可以吃火鍋吧?”裴妤掄拳湊到伊恩面前晃了晃,語帶濃重威脅。  

  “可以。”伊恩還能說不嗎?  

  “?!”裴妤大叫一聲,沖到放火鍋料的冰櫃去拿料理。  

  “裴妤。”伊恩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於是推著車子走向她。  

  “什??別跟我說不行吃火鍋,我會砍了你當火鍋料。”她將手中的餃類、肉類、  蟹棒、貢丸等一古腦兒的往推車裏丟。  

  “不是這個問題。”伊恩向來答允的事不會再反悔,這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  

  “不然是什??”裴妤搶過推車,開心不已的推著它到處跑,跑到放醬料的地方,  不料她瞧見迎面而來的幾個人,猛然呆立在原地。  

  “我根本不會——”伊恩見她跑,大步一跨,連忙跟上她的腳步,因而沒注意到她  突然停下來的舉止,整個人撞上裴妤。裴妤重心不穩的往前傾,但教及時穩住自己的伊  恩攬住腰,往自己懷裏帶,免去她跌倒的命運。  

  “對不起。”不管錯是不是在他,先道歉可免皮肉之苦。  

  裴妤沒有反應,待伊恩發覺她的不對勁時,也是那些人看見裴妤,朝著裴妤走來,  在她面前站定之時。  

  “小姐。”?首的人朝裴妤行禮低喚。  

  裴妤僵立在那兒,沒有回答,媚眸流轉著震驚,連自己是被伊恩護在懷裏的事也一  無所知。  

  “小姐。”男人?頭。伊恩見了,藍眸閃過無數種情緒,最後留下帶點冷意的打量  。  

  “你叫誰小姐?”裴妤瞪著男人,身子自動尋著身後的大暖源,更加地倚靠著伊恩  。  

  伊恩敏銳地察覺她的身子輕顫著,藍眸低斂,看來不必他再次使用‘窺夢術’,謎  題已有了解答的線頭。  

  “妤小姐,老爺和夫人請你回家一趟,?了慶祝你和捷小姐的生日,他們特地舉辦  了一場宴會。”男人唇邊揚起曖昧的弧度,無視於伊恩的存在直視裴妤。“他們非常希  望能看到你。”  

  末了加注的那句話像魔咒——專?裴妤施下,將她自迷離幻境中拉回。  

  裴妤的身子微顫了下,掄起拳頭,咬牙回道:“我知道了,宴會幾點開始?”  

  “晚上七點。”  

  “我會準時到。你這?回覆便行。”  

  “但是夫人已?你備好髮型師——”男人的話被裴妤打斷。  

  “我肯回去就算給你們面子了,別以?我會任你們擺佈。”說完,她棄推車於不顧  ,拉了伊恩就走。  

  伊恩任她拖走,臨別前,回首望眼那些人——尤其是?首的那名男子。  

  平靜無痕的藍眸逐漸凝聚風暴。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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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2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情愫漸生】

  裴家。是法界、警界名人,從曾祖父那一代開始,整個家族所從事的職業幾乎與法  、警脫不了關係:法官、檢查官、律師、警察……幾代下來,法界、警界只要提起姓裴  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到裴妤父親這一代,是例外中的例外,身?長子的裴擎並沒有走上幾乎已成家族  事業的法、警界,而是從商,娶了商界名人的女兒,以投資?主,?裴家賺進大把銀子  ,但他英年早逝,在裴妤與雙胞胎姐姐裴婕十歲之時,因突發性心肌梗塞去世。  

  遺?由妻子舒儀保管,直至雙胞胎成人?止;之後她改嫁給裴妤的叔叔——法官裴  倫。但兩姐妹的分歧出現在她們十八歲時,裴妤考上警校,裴婕則考上大學進入商學院  就讀。裴妤的舉動被外界解讀?她自動放棄遺?繼承權,是以商界人士總是在提起裴家  時將裴妤忽略;而法警界人士在提起裴家時,卻不能不提裴妤,認?裴妤是裴家事業的  接班人。  

  裴妤的表現差得令所有人跌破眼鏡,她搬出裴家,鮮少在裴家露臉,倒是她不論在  學或就業總是頻傳的事件讓她在裴家始終未曾消失;相較之下,其姐裴婕在課業與事業  成就上皆得滿分,最近還與自己的行政秘書訂婚,才子佳人,謂?美談。  

  “吱”的一聲,輕型機車沖過大門口,卻被主屋前的安全警衛阻攔而緊急煞車。  

  “你們是誰?有沒有邀請卡?”  

  “我不知道進自己家門還得要邀請卡。”裴妤拿下安全帽,露出一張未經妝點的容  ?。  

  “捷小姐……”安全警衛有眼不識‘女’泰山的叫喚讓裴妤皺起眉頭。  

  “我是裴妤,她妹妹。”惡聲糾正眼睛視力不佳的安全警衛,她將機車丟給他,拉  著伊恩就進屋。

“啊?”安全警衛不明所以的看著裴妤和伊恩的背影,視線直到他們的  身影隱沒在屋內也收不回來。  

  “原來你有姐妹。”伊恩被裴妤拉著跑,輕鬆自在的說,藍眸卻極?擔憂的望著情  緒極度不穩的裴妤。  

  “我有沒有姐妹不關你的事。”裴妤心情、口吻皆惡劣的回應伊恩,他哪壺不開提  哪壺啊?!  

  “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伊恩微笑以對,沒有說出口的  是:身?獨生子,但有另外兩個總是給他惹麻煩的好兄弟。“有親人總比沒親人來得好  。”不知道自己安慰錯物件,伊恩兀自說道。  

  “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撕爛你的嘴。”裴妤陰狠的警告讓伊恩靜默了一會兒,疾行的  腳步在踏上光可鑒人的地板時頓住,她低頭望著那倒映自己影子的地板,久久不語。  

  “裴妤?”伊恩被她拉著到處轉,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方?但見這廣闊的廳室角落  有個地方擺放著樂器,還有看似精美的小餐點、調好的雞尾酒,斷定這兒是宴客廳。  

  時間還早,客人未到,也尚未開席。  

  伊恩收回視線落至裴妤身上,“你還好嗎?”  

  他想安撫裴妤,卻不知從何安慰起。打從早上見到那名陌生男子後,裴妤的焦躁顯  而易見,他寧願挨打也不願見她這樣。  

  “嗯,很好。”捉著伊恩的小手力道增強,裴妤恍若自他身上得到力量似地猛然?  頭微笑,但笑意未達她深黑的眼眸。  

  “很好就好。”伊恩看在眼裏,未加揭穿,也回以一笑。  

  這笑反倒讓裴妤看呆了,她知道伊恩好看,但不知道他笑起來更好看,尤其當他那  雙藍眸也盈滿笑意時,他整個人簡直光芒萬丈……呃,裴妤搖搖頭,打斷自己沒有節制  的妄想。平時看他笑的時候怎?就什?感覺也沒有,偏偏這時候看他笑,就全身不對勁  ?  

  “裴妤?”伊恩?手,掌心覆上她的臉頰,輕聲喚道。  

  頰上的溫暖喚回裴妤出走的神智,她橫眉一掃,像打蚊子一樣打掉他的手,攏眉悍  問:“幹嗎?”

“沒什?。”伊恩忍住笑意,被打得很高興。“我們好像來早了。”  

  “廢話,吃完中飯就趕過來當然早!”裴妤瞟他一眼,好像他在瞬間變成低能兒似  的。  

  “我們這?早來做什??”伊恩不以?意再問,以著守護者的姿態站在她身側,笑  望她顧盼生姿的面容。  

  “當然是來穿衣服的,今天是我生日呢!”裴妤只差沒按腰仰天大笑,拉著伊恩的  手與之纏握住不放,她內心的惶然與她外表的狂妄完全二致,握著伊恩的手能讓裴妤找  回一絲‘平時的自己’。  

  就算再不願意受影響,她還是受到影響。  

  “喔。”伊恩任她摧殘他的手,唇邊輕漾著笑,若能讓裴妤安定下來,他的手廢了  也無所謂。“那你早上怎不跟著——”  

  “妤兒,你回來了!”一個驚喜的女聲傳來,讓兩人的談話中斷。  

  裴妤看向來人,勉強一笑,鬆開伊恩的手上前與她擁抱。“媽,我回來了。”  

  伊恩站直身子,眯眼看著裴妤周身的白光漾著名?‘愉悅’與‘想念’的光圈。被  她鬆開的手發著疼,藍眸微斂,不知?何,那抹疼痛似乎從手傳到了心頭,讓他的心起  了漣漪,而那撥弄心湖的風名叫‘裴妤’。  

  眉頭不由自主的攏起,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讓媽看看。”舒儀與裴妤有五分像,保養得宜的五官看來倒像裴妤的姐姐。“你  瘦了。”  

  “我胖了。”被伊恩養重了五公斤。媚眸染上些許濕意,暈亮了她暗淡的容?,“  倒是媽,這?久沒見,你還是一樣漂亮,哪天跟你出去,一定沒人以?我們是母女。”  

  “妤兒,你就是嘴甜。”舒儀被裴妤逗得直笑,眼角瞄到一旁的伊恩,注意力全讓  他給引開,“妤兒,他是……”  

  “啊!”裴妤這才發覺自己將伊恩帶來是個不智之舉,支支吾吾的想要介紹伊恩,  卻不知如何介紹才得宜?“他……他是……”  

  她早已習慣上哪兒去都帶著伊恩,除卻在家裏的時間,只要看得見她,伊恩必定在  附近,這是警局同仁們比裴妤更早意識到的事實,而能將失控的裴妤拉回現實的只有伊  恩——因?只有他總是不怕死的上前阻攔六親不認、見人就打的裴妤。  

  正因?如此,?了減低少年隊同仁以及犯人的‘傷害’,警局裏頭的人個個都默認  伊恩的存在,加上他長得很養眼,沈穩高貴的氣質倒像是大佛坐鎮小廟的感覺。  

  “夫人。”伊恩朝舒儀行了個標準的彎身禮,低喚。  

  “你是!”舒儀眼睛一亮,伸出手來讓伊恩在她手背上輕吻。  

  “伊恩.克裏斯托,裴妤的貓。”伊恩的話讓裴妤忍不住伸手打向他的後腦。  

  “你在胡說什??”裴妤用眼神警告伊恩別亂說話,伊恩回以一個無辜的凝望,他  實話實說,?什?要被打?“媽,你別聽他亂說。”  

  就算是實話也不能直說啊!裴妤真會被伊恩給打敗。  

  “哈哈哈……你很有趣,歡迎你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好好玩喔!”舒儀倒是挺欣  賞伊恩獨特的‘幽默感’。  

  “我會的。”伊恩輕頷首。  

  “啊!”舒儀這才發現裴妤和伊恩兩人身上的服裝皆不適合參加宴會,她伸出手,  一手拉住一個。“你們兩個人都得好好的打扮一下,尤其是你,妤兒。今天我請辛威去  帶你,他卻回覆說你會自己來,我還以?你會裝扮好再來呢!”  

  “媽……”裴妤只能僵笑,不想說出自己不願意跟辛威回來的真正原因。  

  這個家,除了母親,她不認?還有什?值得她留戀的。  

  原來那個男人叫辛威。伊恩自動將男人的臉與名字相合,暗自忖想,心頭的不悅隨  著忖想的內容凝聚。  

  “幸好婕兒也還在裝扮,你們姐妹倆很久沒見面了,正好乘這個機會好好聊聊,嗯  ?”舒儀的話讓裴妤無力反抗,只好頷首。  

  舒儀見女兒點頭,於是轉向伊恩。“那伊恩就跟著辛威去,我看你們倆的身材差不  多,他應該還有禮服可以借你的。”  

  “夫人,我自己有帶禮服。”伊恩只穿白色的衣服,他確信辛威不會有白色且樣式  又正好合他意的禮服。  

  “伊恩!”要不是中間隔著母親,裴妤的拳頭早就揮過去了,他哪有什?禮服啊?  所有的衣服都是她跟他一道去買的,?求便利,她壓根兒沒挑西裝之類的衣服給伊恩,  他惟一最正式的就是他的軍裝!  

  “也好,不過也得找間房讓你整裝一下才行。”舒儀不疑有他。  

  “多謝夫人。”伊恩無視于裴妤滿臉兇狠,反倒朝她展露微笑。  

  你敢給我換軍裝,回去我就極刑伺候!礙於母親在場,裴妤一身氣無處發,只能以  眼神‘揍’伊恩。  

  伊恩但笑不語,藍眸飄漾的神秘光彩讓裴妤頭皮發麻,果不其然,他接下來的話讓  裴妤恨不得沒帶他出來過——“夫人,不知今晚我可否當裴妤的護花使者?”  

  “伊恩……”在心裏眼裏已啃過、砍過、揍過、打過、踹過伊恩無數次的裴妤只能  咬牙忍下將心中那些恐怖想法付諸行動的欲念,借著喚他的名才能稍稍抒解忍耐的痛苦  。  

  “妤兒長大了,我就知道你們兩個長大後都是美人胚子,有很多人追求。伊恩,我  無法幫妤兒答應你,但是我精神上支援你喲!”  

  “媽!”裴妤氣紅了雙頰,更添豔麗。  

  “妤兒還會害羞啊!”舒儀愛憐地點點女兒的鼻尖,她對裴妤,總有份憐惜感,總  是不明白她?什?要去當警察?又?什?要當個不守戒律的警察?雖然丈夫和裴婕都叫  她別胡思亂想,但她總忍不住抱怨:若是妤兒的爸還活著,也許就能理解妤兒的想法了  。這孩子自小就跟她爸爸親近,或許是因?他的驟逝才會造成現在的她。  

  “媽。”迎面走來一位與裴妤一模一樣容?、氣質卻相對優雅的女子。  

  “婕兒。”舒儀笑喚,放開伊恩,朝裴婕伸手。  

  “小妤回來了。”裴婕拉住母親的手,眸與裴妤對上。裴妤冷冷地扯動唇角,算是  打招呼,裴婕不在意的將視線移到伊恩身上,晶眸大亮。“這位是?”  

  裴妤腦中警鈴大作,有些緊張的來回看著裴婕和伊恩。  

  裴婕上下打量伊恩,伊恩僅回以一個頷首。  

  裴妤不禁鬆口氣,幸好他沒有像剛剛那樣行親手禮,不然她就宰了他!  

  “伊恩.克裏斯托,妤兒的男伴。”舒儀的存在就像是緩衝器,立刻緩下兩姐妹之  間的暗潮洶湧。  

  “噢……”裴婕微揚眉,挽住母親的手臂。“我好煩惱今天晚上要穿什?衣服,媽  ,您來替我瞧瞧如何?”  

  “好啊!”舒儀鬆開裴妤的手,覆上裴婕的手背輕拍兩下。“妤兒和伊恩也過來,  一道去換衣服。”裴妤輕握住自己空蕩的左手,沈沈一笑。伊恩的手適時地遞到她面前  ,她揚睫,落入那雙透著理解的藍色瞳海中。爾後,她攤開手,將手掌放在他張開的掌  心內,肌膚相觸的一瞬間,她內心的狂濤皆教名?‘伊恩’的手給撫平。  

  “不准給我穿軍裝。”她低聲警戒。  

  “是。”穿軍裝出席有什?不好?可惜的是,人界似乎不興這一套。伊恩有些慨歎  在幻界謂?正式禮服的軍裝在人界不受歡迎,偏得打蝴蝶結才叫正式禮服。  

  “我是說真的喔!”語間透露的訊息是:要是敢穿,回去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我也是很認真的在答應你。”伊恩微歎道,“我上次穿禮服的時間離現在有點久  遠。”  

  不知道能不能變出那個樣式來?伊恩擔心的是這個。  

  走在前頭的裴婕聽到伊恩的話語,因而回頭嫣然一笑,“伊恩你很久沒穿禮服?需  不需要叫辛威幫你?”  

  “多謝,我還應付得來。”伊恩輕聲婉拒,耀著沈冷光芒的藍色眼眸低垂閃過裴婕  的注視,在凝盼裴妤的容?時轉柔。  

  裴婕見狀,不再置喙,反而同舒儀咬起耳朵來,“媽,一會兒我們來玩一個小小的  遊戲好不好?”

“什?遊戲?”  

  “我很擔心小妤的眼光,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歷,所以想試試他。”  

  “可是——”  

  “媽,只是遊戲,我相信小妤不會介意的。”  

  “好吧,可是不能玩得太過火喔!”  

  “嗯。”沒有人看見裴婕唇角那抹一閃而逝的惡作劇笑容。  

  見裴婕與母親有說有笑地進房,裴妤低哼一聲,也拉著伊恩跟進。  

  疑團像黑夜的手,覆罩住整個裴家。  

  細小的談話聲、朗笑聲充斥屋內,穿著正式宴會服裝的男男女女談笑風生,主題只  有一個:裴家雙胞胎今天會連袂出席。  

  大夥兒都在期待裴妤會鬧出什?笑話。  

  “我還記得裴妤小時候就頑皮得不得了,身上沒一處是乾淨的,可是她姐姐就不一  樣了,像個洋娃娃似的,讓人憐愛……”  

  “同樣是姓裴的,裴婕就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像她媽;裴妤就十足像他爸那邊的人  ,活似只野猴子……”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裴妤跟她姐姐互換身份的事?”  

  “當然記得,結果沒兩下就被拆穿,因?她的鋼琴彈得真的是有夠……”  

  “我那次的禮服三百多萬就這?毀在裴妤手上……”  

  “裴妤十年沒在這種宴會露面,像我今天有個庭要開,開完就立刻趕來,也沒見著  她的人,不知她現在好不好——”  

  “好,當然好,聽說她前陣子從重案組被調到少年隊去,出了兩次事情都是裴家拿  錢出來擺平的。”  

  “這種事別在這種場合說,裴妤的媽還不知道……”  

  ?人的耳語經由回旋梯傳上二樓,悄然傳入站在樓梯末端的白色身影耳內。  

  伊恩半倚著樓梯扶手,手執著盛有透明液體的水晶杯,一手插在褲袋,藍眸微斂,  盯著杯裏的液體流動,唇角隨著樓下一波又一波的耳語漸漸揚高。他理著心頭不斷出現  的疑點,整合樓下不絕的耳語,有些疑點變成依據,一步一步的踏上裴妤的過往,繪出  一張裴妤內心世界的網路圖。  

  “想必你就是伊恩吧!”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走入伊恩的視界,來人低沈略帶  笑意的問話使伊恩因而?眸。  

  “是的,你是……辛威?”伊恩站直身子,朝眼前身著黑色三件式禮服的男人伸出  手。  

  “沒錯。”辛威——裴婕的行政秘書、同時也是她的未婚夫,伸手與伊恩輕握下後  放開,好奇的問:“你怎?跟裴妤認識的?”  

  “夢。”伊恩只說出這個字。眼前的男人在兩姐妹的鬥爭中是一項主要工具。  

  “夢?”辛威語尾上揚,不太瞭解伊恩的語意,帶著衡量的神情看著伊恩,似乎在  揣度他有幾兩重。  

  “夢。”伊恩不肯再多說。嘴角噙著神秘笑意的他對辛威的多心只以稍稍?高手中  的水晶杯作回應。  

  “嘿,兩位王子,來接你們的公主!”舒儀打開門,打破長廊原有的靜寂。  

  兩個男人同時朝舒儀笑了笑,伊恩把水晶杯擱在擺放有花瓶的桃木櫃旁,與辛威一  道走向裴婕的房間。  

  “不知道你能不能認出她們姐妹倆的不同?”辛威邊走邊問。  

  伊恩聞言,轉頭看著這名與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有些不明白他話裏的涵意?  

  “她們兩姐妹像得不得了。小時候,她們只要不說話,穿上同樣的衣服,綁上同樣  的髮式,你壓根兒弄不清楚誰是誰。”辛威苦笑,“只是每次裴妤都會是先坐不住的那  個,她最沒耐性,脾性也烈。”  

  “所以你玩弄她的感情!”伊恩摸透了這個男人打什?算盤,沒打算讓他繼續打下  去。裴妤身邊已經有他,而裴妤也不再是十年前那個被迫放棄的裴妤。“明知她對你有  意,卻還傷透她的心。”  

  辛威一愣,腳步遲緩了下,落後原本同行的伊恩。他回過神,追上來問:“什??  ”  

  “什?什??”冰冷的火苗在藍眸深處點燃,完美的俊?沒有表情的反問。  

  辛威因他散發出來的距離感而皺起眉頭,幾經猶豫後,遲緩地吐出:“看好裴妤。  ”  

  伊恩揚眉,沒有回答,眸裏怒火奔騰。這個男人很欠教訓,想當面給他一拳的念頭  縈繞在心上久久不散,他努力壓抑這份衝動。  

  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伸手到辛威耳後,變出一朵帶刺的紅玫瑰,藍眸斜睇那張發  呆的臉,冷揚唇角,“LITTLE MAGIC。”  

  邊說,他邊推開門,轉身只見兩個不論身形、穿著、打扮皆一模一樣,只有禮服的  ?色不同分別是灑著亮粉的紫藍與灰藍貼身長禮服的美人,白紗遮去她們的眼眸站在房  內。  

  “王子們,找到你們的公主就上前牽住她的手吧!啊,伊恩,你真有心,還送紅玫  瑰。”舒儀雙手交握,絲毫不知內情的笑道,“辛威,你還站在外頭做什??快來找你  的公主。”  

  “啊?喔。”辛威回過神來,站到伊恩身邊,與他一同看著站立不動的兩位女子,  然後他做了‘請’的手勢,要伊恩先選。  

  伊恩頷首,笑著上前執起其中一名女子的手,將紅玫瑰遞到她手裏,然後掀開她的  頭紗——

★★★★★★★★

  縱使裴妤有千百個髒話在肚子回轉,在母親面前卻不好發作。是以當母親提出這個  ‘找公主’的‘遊戲’時,她強壓下想要咒?裴婕祖宗十八代的衝動,笑著答允。  

  “你確定伊恩會認出你來?”裴婕趁舒儀不注意時問她。  

  “到時你不就會知道?”裴妤沒有給她好臉色,沒有什?折磨比看著背叛自己的人  痛快地活在世上來得更慘。  

  事實上,她非常不確定伊恩是否認得出她與裴婕的差別。  

  “十年了,你還在氣辛威的事?”裴婕狀似不經意的低問。  

  “你說呢?”裴妤滿腔火氣無處發泄,令她沮喪得想哭。  

  但她不能,在裴婕的地盤,她不能示弱,而眼淚是弱者的表徵,她不能哭。  

  伊恩,伊恩,伊恩……她喃念著伊恩的名字,企圖轉移注意力;沒多久,沸騰的心  冷卻。  

  “我不知道,你得告訴我,如果你真的很氣辛威,那我會跟他解除婚約的。”裴婕  無名指上的指環刺目得讓裴妤想拔掉它。  

  “裴婕,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覺得你再搞這種把戲很幼稚?”十年前她會被  騙,不代表十年後她還會被騙。  

  “是啊,我們都長大了。”裴婕揚起唇角,讓化妝師在她臉上撲粉。“不過你還是  我妹妹,我還是你姐姐,我們是這世上最親的人。”  

  言下之意是這場戰爭不可能結束嗎?裴妤沒有回應,也不想回應。她在十年前選擇  離開的決定到現在她仍不認?是錯的,事隔十年,她是否有走出當年的陰霾,這不是裴  妤想關心的。  

  她回來只是因?舒儀和自己的叔叔裴倫想看她,如是而已。  

  “那個叫伊恩的人跟你認識多久了?”裴婕閉上眼睛讓化妝師替她畫眼線。  

  “關你什?事?”提到伊恩,裴妤全身上下的警戒系統全開,目光灼烈地瞪著裴婕  。  

  難道裴婕想要搶伊恩?她都有辛威了,?什?還要伊恩?  

  裴婕張開那雙畫上眼線後更形嬌媚的眼眸,含帶些許笑意的睇著怒火高張的裴妤,  “也對,是不關我的事。”  

  左手仍殘留著伊恩的體溫,裴妤握拳,試圖留住那不斷流失的溫暖,隨著溫暖消失  ,迎接她的是——另一場新遊戲的展開。  

  不論她願不願意,她都得迎戰。  

  她好累,她想休息,不想玩下去,但是裴婕的虎視眈眈讓她沒有休息的機會。  

  而伊恩,將會是她的武器,還是裴婕拿來傷害自己的利器?  

  她不知道。  

  當自己的眼眸被白紗覆上時,她心中被壓制的忐忑猶如出閘猛獸,張狂的想要侵吞  她的心。一直到自己的手被握住,那熟悉的大手傳來暖意驅走了囂張不已的野獸,他給  了她帶刺的紅玫瑰做?武器,?自己不光明的心劃開一道光芒,爾後——遮目的白紗被  掀開,她微眯起眸來揚首看他,發覺自己陷溺在那雙絕倫的璨藍瞳海裏,怎?遊也遊不  到彼岸,但她寧願溺死也不想求救。  

  伊恩,伊恩,伊恩……她呆看著伊恩,說不感動是假的,他沒有認錯人,沒有,真  的沒有。  

  “裴妤,我的公主。”伊恩執起她戴著及肘白手套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然後  彎起手臂,膠著的目光未曾稍移。“SHALL WE?”  

  “沒事繞什?英文,顯示你很有氣質跟涵養啊!”裴妤感動過後,以手中的紅玫瑰  當武器往伊恩身上猛打。  

  適才的夢幻感完全被打散。  

  “電視都是這樣演的。”伊恩據實以告,若不是看電視,他還真不曉得人界的宴會  像是坐牢一樣難受。  

  幻界的宴會才不會這?麻煩,通常是盡情狂歡,哪來這?多繁文總節?  

  “真不該讓你看那?多電視的。”裴妤沒發覺自己的口氣是寵溺的,邊罵她邊將手  挽住伊恩的手臂。“媽,我們可以走了吧?”  

  “當然。”舒儀?裴妤高興,然後她轉向裴婕,“婕兒?”  

  “走吧,我們也準備好了。”裴婕連忙露出一個粲笑,讓辛威揭開她的面紗,兩人  相挽著,然而彼此的神情都沒有愉悅存在。  

  於是,開戰前的小序曲圓滿落幕,真正的大戰場在樓下的宴客廳。  

  “你是怎?猜出我的?”裴妤十分好奇,因而偷偷的問伊恩,眼底強烈冀盼著伊恩  會是不一樣的。  

  “在我眼中,你是一個發光體呀!”伊恩眼裏的裴妤無時無刻不是發著光的。起先  他以?純粹是白水晶的關係,後來才漸漸發覺他會看見裴妤發光的原因除了白水晶之外  ,另一個主因是裴妤有一顆澄澈光明的心。  

  這或許是白水晶落入她體內拿不出來的原因,但原因找到,解決方法沒找著還是沒  有用。  

  “喔。”她忘了自己體內有伊恩的白水晶‘寄生’。她有些失望,掩飾不住心情的  鼓起腮幫子再問:“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怎?了?”伊恩敏感地察覺她的失落,關心地問。他是不是說錯了什??總覺得  裴妤一回到家後就全身不對勁,他明白主因在裴婕以及辛威身上,但他認識的裴妤不是  會對這種事記掛十年的人!  

  所以……另有隱情。  

  “沒有。你還沒回答我。”裴妤下意識的想捉住什?,所以伊恩的手臂又再次受到  她的摧殘。  

  “還有,你的站姿。”裴妤的站姿很特別,那是隨時處於攻擊、防備兩相宜的姿勢  ,顯示主人的好鬥性,別人怎?也學不來。  

  “好樣的。”裴妤這才綻放笑?,用手肘頂他,開心不已。  

  “什??”伊恩也動動手臂頂回去,裴妤臉上的笑容更大,掄拳輕打他的下巴,伊  恩用手敲她的頭。  

  “沒什?。”兩人一來一往,玩得不亦樂乎,裴妤忘卻過往,覺得這一路走來的艱  辛都被伊恩帶走。  

  雖不知自己說了什?讓裴妤這般開心,但見她恢復正常,伊恩也跟著開心起來。  

  他想守住她的笑容、想守住她,想告訴她,她就是她——裴妤。  

  不該成?任何人的比較品,也不該活在某人的陰影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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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0 00:20: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心醉神迷】

  猶若冰錘墜落水面的聲響自鋼琴黑白兩色的琴鍵上流暢滑出,纖長手指在上頭輕快  地跳動著,像是愛撫般輕盈,樂音也因手指放輕力道而輕柔起來,原先還沈浸在那開場  震撼音感的人們馬上被柔和的樂音給安撫,接續而來的是風鈴般的和風涼調,樂曲已進  入尾聲。  

  一曲奏罷,全場給予熱烈掌聲,裴婕起立欠身,視線越過?人落至今晚的另一位主  角裴妤身上。  

  裴妤沒有注意聆聽她的演奏,一徑的吃著餐點,而伊恩則站在她身邊,像護衛般守  著她,兩人不時說笑,直至伊恩察覺到裴婕的目光。  

  伊恩微側身,與裴婕的眼光對上,藍眸的冰冷逼得裴婕不得不別開眼,與圍住她的  客人們說話,借此安定自己被伊恩凍傷的自尊,她含笑的唇角有些顫抖,執著杯子的力  道大到指關節泛白,然而她毫無自覺。  

  “伊恩?”裴妤看著伊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他的視線焦點是裴婕,不由  得掄拳,小臉滿不甘。十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讓她心情低落不已,“你也喜歡上她了  嗎?”  

  “喜歡上誰?”伊恩聞言收回視線。  

  除了裴妤這個總愛揍他的女人以外,沒有什?人能影響他的情緒,既然沒有什?人  能影響他的情緒,當然無法讓他喜歡。  

  “她。”裴妤用嘴指指被?人拱住的‘月’裴婕,嘴角下垂的附上警告,“不過她  已經有未婚夫了,你自己看著辦。”  

  真不甘心,連伊恩也臣服在裴婕的魅力之下;反正她就是個泥娃娃,再怎?可愛漂  亮也比不上被人精心打扮的洋娃娃。可是伊恩……她以?伊恩會是不一樣的,畢竟相處  這?久了,他的脾性她不是不知道,會任她欺壓的大半主因是白水晶,另一方面也是因  ?他被教育不能打女人。  

  她該習慣的,總之,她活該倒楣做了裴婕的雙胞胎妹妹,又活該倒楣認識伊恩,又  活該倒楣喜歡上他的料理,又活該倒楣帶他來;今天晚上,她注定要失去伊恩這個隨傳  隨到的管家兼廚夫再兼寵物又兼出氣筒的男人了。  

  裴妤愈想眼眶愈熱,她不想讓掉伊恩。  

  十年前她讓出辛威,是因?辛威對她無情,她離開家,只?了求得一片屬於自己的  天空,她不求什?,只求有人正視她,她就是她,不是裴婕的附屬品,不是!  

  她是裴妤,裴妤!不僅僅是裴婕的雙胞胎妹妹而已……她以?伊恩不一樣,因?這  次她先認識伊恩,而伊恩……

“你在說什?啊!”伊恩用手指的關節輕敲下她的腦袋,  爾後正色道:“不可能。”  

  “什?!什?不可能!”裴妤捂住自己的頭,高跟鞋踩上他的白色皮鞋。忙著報復  的她聽見這三個字後?頭看伊恩。  

  “你是裴妤,她是裴婕,我不可能會認錯人。”即使裴妤身上沒有白水晶,他還是  認得出來這個暴力女,這點自信他還有。  

  “我知道,你當然不可能認錯人。”這傢夥在說廢話啊!她身上有他的白水晶,他  怎?可能認錯人?“我是說如果你喜歡她的話,她已經有未婚夫了,你看著辦,怎?你  有本事扯到認錯人上頭?”  

  裴妤察覺到自己在說這話的時候心好痛。嗚……伊恩離開她,她就再也吃不到好料  理,再也沒有人會在她失控的時候拉住她,沒有人可以當她的出氣筒兼沙包,沒有人…  …

“神經,我也是跟你說真的,裴妤只有一個,我不可能喜歡上別人啊!”原來喜歡這  ?好說出口,一旦開頭,接下來的話就更好言明,“你就是你,不是別人,雖然你很沖  動、暴力、無理取鬧、挑食、像個孩子,但那就是裴妤啊,你原來的自信上哪兒去了?  ”  

  這……這算哪門子的喜歡啊!裴妤開始覺得伊恩在損她,但伊恩正經的一面她不是  沒見過,尤其是他那將笑話當正事來講的能耐更是高超,因此,她確信伊恩是在‘讚賞’她沒錯。  

  老天!這種讚賞可不可以不要?裴妤啼笑皆非的看著伊恩,這個幻界人可愛到不行  ,但多虧他及時拉了她一把。  

  “你是在稱讚我嗎?”裴妤好笑的問,她一手搭在伊恩的臂上,一手捧著肚子,強  忍住狂笑的衝動。  

  “是。”伊恩不悅的皺眉,“聽見我稱讚你,有那?好笑嗎?”  

  裴妤捧住他不悅的俊臉,在他唇上大力地“啵”了一聲?趁伊恩錯愕的當口,又偷  親了好幾下,然後拉著呆若木雞的伊恩走進舞池,跳起舞來。  

  “你親我。”這輩子還沒有人膽敢當著他的面對他‘性騷擾’,莫名地,他的心捲  起波瀾,失了平時的冷靜自持,一顆心狂跳不已,無法控制。  

  “對,我親你。”裴妤跟著音樂舞動身子,挑戰的眸子睇視伊恩,一副‘你想怎樣  ?’的模樣。  

  “我要親回來。”伊恩?手,輕觸她柔軟的櫻唇,無視於自己與裴妤皆在舞池,是  ?人的焦點,他只是很想親近裴妤。  

  “你親得到再說。”裴妤高傲的?起下巳,伊恩則恰巧俯低頭看她,他的唇刷過她  的,兩人一愣,緊接著相視而笑。  

  “之後呢?”伊恩笑問,不知?何,他很想笑,只好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笑出聲音  來,這個宴會很正式,而‘正式’對他而言意同於‘不苟言笑’,但與裴妤在一起,再  正式都會變得很不正式。  

  “什?之後呢?你不要一直笑啦——”裴妤低聲責備,到後來他們兩人壓根兒沒有  跟上拍子,只是站在舞池裏慢慢的轉圈。  

  整個宴客廳有跳舞的、沒跳舞的,全在注意他們兩人的舉動。  

  “我又想親你了。”伊恩緊盯著她一開一闔的唇瓣,頭一低,掠去她的話語,擷取  她唇內的芬芳,這回不是輕觸,而是會讓人窒息的深吻。  

  不可思議的是,裴妤體內開始發出白光,向外發散,沒多久,白光朝她的心口方向  收斂,裴妤左胸裏隱藏的白水晶變成一條鏈墜自她身體的深處浮現,回到伊恩的頸上,  但他們都沒有發覺。  

  一吻停歇,裴妤好笑的拭去他唇上沾到的唇膏,低啞的嗓音隱含笑意,“我們做了  受人注目的事情。”  

  “你什?時候在意起別人的目光來了?”伊恩牽著她的手,環視瞠目結舌的?人,  僅以一笑回應。  

  “在裴家,我向來是不受注目的。”裴妤低喃,任由伊恩牽著她穿過人牆,來到他  們原先待的角落。感受到?人的目光一直追著他們兩個人,裴妤皺起眉頭,一一回瞪,  不少人因她兇悍的表情而別開眼,未久,原本因?他們兩人當?接吻而安靜下來的會場  又開始騷動。  

  “但是他們顯然很在意你的一舉一動。”伊恩想起他們下樓前,整個會場的人聊的  全是裴妤和裴婕。  

  說起裴婕,他們會說她是模範生;說起裴妤,他們會像翻賬本般將一筆一筆她做過  的大小糗事翻出來說。  

  “有嗎?”裴妤一點也不覺得。回到這裏,她十年來用‘自由’培養出來的張狂全  數被殲滅,她只是一個從小被拿來跟姐姐比較的‘妹妹’,一個曾經逃離這個牢籠又自  投羅網的人罷了。  

  “就我聽到的是這樣。”伊恩回想起這些人在談論裴妤小時候的‘豐功偉業’時,  眉頭都笑彎了,他的裴妤啊,從小到大都是個孩子。  

  “你笑什??”裴妤看不過去的一拳打在他腹上,力道卻輕若鴻羽。  

  “我在笑從他們口裏聽到的——你小時候的趣事。”伊恩實話實說,這回他的肚子  又被打了下,力道重得讓他不得不彎身抱住,俊?稍稍扭曲。“很痛。”  

  “不痛我幹嗎打?”裴妤口裏這樣說,手卻自動自發覆上他的手,替他揉起肚子來  。  

  “打了又幹嗎替我揉?”伊恩坐到她騰出的空位上,兩人的身子有一半是貼在一起  的,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伊恩的神情是愉快的。  

  “你很欠扁喔!”裴妤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想打他又突然打不下手,只好以口頭威  脅。  

  伊恩笑著?手撥開遮眼的髮,不經意碰觸到自己的胸前,未料竟摸到很久沒有摸到  的凸起異物。  

  “咦?”他解開自己的扣子,伸手取出那樣異物,一看,不由得低叫出聲。  

  “怎?了?啊?”裴妤因而轉頭看他,見著躺在他掌心的透明七彩水晶,也跟著叫  出聲,“怎?……”  

  她連忙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暗淡的胸前毫無發光的傾向。  

  “回來了。”伊恩不能理解自己剛剛與裴妤做了什?,以至於將白水晶引了出來。  

  細細觀察,他發現白水晶上頭有被施過咒術的氣息繚繞,他指尖輕撫過白水晶,抹  去那殘留的咒術,在咒術消失前理出那是一道情咒。  

  情生意動,情咒只會在無情之人身上發生效用,必須等他愛上某個人,才能自動解  除。有人在白水晶上頭施加情咒,讓他一到人界就因白水晶飛竄到某個人體內而手足大  亂,迫使他必須和那個人接觸,不管物件是不是那三名女子中自己擇定的人選。  

  等他愛上那個人,白水晶上頭的情咒一解,便會自動回到他身上。  

  那?……他和裴妤之間,便是有人刻意安排。  

  “你做了什??”裴妤好奇的盯著他掌心的白水晶,很想拿過來仔細瞧。  

  伊恩察覺,於是解開鏈子,將白水晶取下,攤在手心要裴妤自行動手。  

  “不怕它又跑回我身體裏?”裴妤訝然以對,伊恩真如此有把握白水晶不會再長腳  跑進她身體裏?  

  “不怕。”伊恩篤定的態度讓裴妤放膽動手拿過來看。  

  裴妤看得專注,伊恩想得專注。  

  如此一來……不就代表……他眯起眼來看著裴妤,藍眸倒映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  一笑。沒有什?特別的感覺,他只覺得在她身邊,自己會自然而然只看著她一人,但是  這有什?意義?難道‘愛’就是這?回事?  

  他愛上了裴妤?伊恩不覺得自己‘愛’上她,只覺得自己‘喜歡’她。他攏眉低首  思索,那怪異的疑問就這?停在他腦內無法解開。  

  “我到外頭去走走。”伊恩最後決定獨自思考,有裴妤在身邊,多少會影響到他的  判斷能力。  

  “你的白水晶不必拿著嗎?”要是他又變成貓怎?辦?裴妤想要將白水晶還給他,  但他只是笑了笑,沒有接過,頎長的身影推開落地窗,步下階梯往裴家那大得嚇人的花  園走去,未久,樹木掩去他的身影。  

  裴妤皺起眉頭,不解地將白水晶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是防止她動作太粗魯弄丟它  的好辦法。不管了,肚子餓,先填飽肚子再去找伊恩。  

  “小妤。”辛威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硬是讓裴妤差點吞不下小蛋糕,等到她好不  容易可以說話的時候,辛威已迫不及待的問:“小婕有沒有來找過你?”  

  啊?裴妤張大嘴,看見辛威焦急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沒有。”該死的,這些蛋糕有夠難吃,還是伊恩做的東西好吃,回去要他下碗麵  來填肚子好了。“那你有沒有看見她?”辛威再問,這回連裴妤都覺得他的態度很異常  。  

  “沒有。”她搖搖頭,終是忍不住反問:“發生什?事了嗎?”  

  辛威臉色大變,牽起她的手,但被裴妤掙開。  

  “你做什??我是裴妤,不是裴婕。”  

  “我知道。但是……”辛威焦灼的眼在賓客間四處找尋,對上了未來岳父母的眼睛  時,勉強露出微笑應對。  

  “但是什??”裴妤甩甩手,想甩掉那份不舒服感,同時活絡筋骨,想著要是辛威  有了裴婕後還想招惹她,她會替他的臉‘上妝’。  

  “有些事情你不瞭解。”辛威盯著裴妤的容?,有些急促地帶過話題。  

  “喂,你說清楚好不好?別說得沒頭沒尾,我不是裴婕,沒她那?聰明。”裴妤一  自才驚覺自己說話的方式恢復正常了。  

  辛威看著她,顯然是察覺到裴妤的真性情流露,因而牽動唇角,“我一直想跟你道  歉,十年前是我不對。”  

  怎?從那邊扯到這邊來了?裴妤沒給好臉色,“我不覺得感情的事有對錯,如果你  愛裴婕,那?只要對她一個人負責便行,不需要對我懷有任何的歉意。”  

  這樣只會讓她無法遺忘,對未來根本沒有幫助。  

  “你變了。”辛威這才正視裴妤的轉變,離開對她無疑是好的,她的蛻變猶如自蛹  掙脫的蝴蝶般耀眼。  

  “十年了,誰不會變啊!”沒心情跟辛威扯下去,裴妤直接變臉,“你剛剛到底是  怎?回事?”  

  警察的直覺告訴她,暗處有事發生。  

  “我們去找裴婕,找到再說。”辛威這回做了個‘請’的姿勢。  

  看你玩什?把戲。裴妤握握胸前垂掛的白水晶,走在前頭。  

  沒有變。伊恩在微黃的路燈映照下,確信自己沒有變回貓的模樣,回頭看眼主屋,  或許是距離不夠遠。  

  於是他再往花園深處走去,沒有察覺到身後一道儷影緊緊跟隨。  

  已經瞧不見主屋了,他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可見咒縛應該已經解開,可是——重點  在於他完全沒有愛上裴妤或是裴妤愛上他的感覺啊!難不成就因?兩人接了吻,咒縛就  解了?不對,那是解開情咒的方法,那自己身上那由自己和另外兩位好友施加的咒縛是  怎?解開的?  

  伊恩愈想愈不明白,愈想愈捉狂,索性學裴妤那樣大叫兩聲也爽快。  

  “唉!”事實證明,他學不來裴妤的狂放,只能以一聲低歎?自己滿腔的問號下注  解。  

  藍眸一溜,瀏覽著這條植滿樹木的小徑,前頭以及後面那蜿蜒曲折的道路讓伊恩判  定這是座迷宮。  

  沒想到走進迷宮來了。伊恩倒是不急著找出路,反而緩步走著,高懸的月光?鋪著  小石子的昏暗道路灑下光影,?伊恩指引走向迷宮中心的道路。  

  這座迷宮並不複雜,沒多久,伊恩便走到中心點——一座爬滿藤花、懸掛著鞦韆的  涼亭。  

  他面泛笑意地步上階梯,旋身背對涼亭,看著自己走來的那條路,“出來吧,你跟  得夠久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小徑隨即傳來腳步聲。  

  “你什?時候發現的?”低柔的嗓音回蕩在寂靜的空氣中,被風給吞沒。她走到盡  頭,見著背著月光的伊恩,眯起眼來想看清楚他的神情。  

  “剛剛。”伊恩就著月光仔細打量她,“跟著我走這?久,不累嗎?”  

  “老實說,很累。”她笑了,走近伊恩。伊恩側過身來讓她坐在鞦韆上,她大方的  坐下,並拍拍身旁的空位。“坐啊!”  

  “謝謝。”伊恩沒有接受邀請,倚在亭柱,與她保持距離,幽深的藍眸凝望著。“  有事嗎?”  

  她跟著自己走這?久,不是有事要單獨與他談,何必跟來?讓伊恩好奇的是她要跟  他談什??“你覺得我是誰?”她緩緩拉開一抹微笑。  

  “裴婕。”伊恩輕吐,他不會認錯,即使裴妤身上沒有白水晶。  

  “你是第一個能分辨我們姐妹倆的外人。”裴婕低笑出聲,分不清是褒還是貶。  

  “沒有人是絕對相同的,就算是雙胞胎也一樣。”伊恩敏銳的感受到裴婕的不對勁  ,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是嗎?我和小妤本來就不一樣。”裴婕起身,唇邊帶著魅惑笑意地走向伊恩,像  個美豔無比的維納斯。“但我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是嗎?”伊恩動也不動的等待她走近自己,十分懷疑她的話。  

  “不是嗎?”裴婕眸裏迅速閃過一道光芒,快到伊恩無法捉住,但他開始有危機意  識地往後退。她進一步,他就退一步,這回立場掉換,變成伊恩看不清裴婕的表情。  

  裴婕站在涼亭的邊緣,而伊恩已經退到涼亭外,兩人之間的差距僅有三步階梯。  

  “裴婕?”伊恩輕喚她的名,他在她身上看見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與裴妤那光明  磊落的心相反。“你還好吧?”  

  “我很好。”裴婕逸出笑聲,尖聲叫道:“我妹妹今天回來跟我一道過生日,我怎  ?會不好呢?”  

  伊恩想淨化她周身沈重的黑霧,卻發現自己的白水晶放在裴妤那兒沒帶出來,少了  白水晶當媒介,他空有一身法力也使不出來。  

  仰首望月,察覺月娘不知何時已教雲朵給掩去。  

  四周的空氣漸漸彌漫著詭譎難辨的氣息,迫使伊恩提高警覺。  

  “我相信,她明年、後年、大後年……一直到老,都會回來跟我一道過生日,不會  再丟下我一個人……”裴婕喃喃自語,眼神空洞,焦距盡失,她扯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的,一直一直都在一起……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們更加親近,你  知道嗎?”  

  “我知道。”血的牽絆,任誰也無法切斷。  

  “你不明白!你這個外人能明白什??!”裴婕猛然大吼,盈滿恨意的眼眸直瞅著  伊恩,同時取出一把水果刀,刀鋒上的冷芒照出裴婕完全被黑暗吞噬的容?。  

  伊恩被她外發的負能量包圍,飽受影響的汗濕全身,額上冒出冷汗。  

  好暗沈的氣息……這究竟是……怎?一回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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