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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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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妍 -【悠游情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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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 23:21: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鏡週刊每個月第四周固定推出“登堂入室”單元報導,由採訪記者透過訪談跟鏡頭讓讀者一窺明星的家居生活。

    今天徐曉瑜欲登堂入室採訪的對象是主持美食節目一把罩的肥肥姐,長得圓滾滾的肥肥姐最擅長對著攝影機一面教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做菜,一面猛自嘲自己的身材。動不動就嘲笑自己像是從菜園落跑的一粒冬瓜;要不就說自己是一頭最會煮菜的豬,把節目氣氛炒得輕鬆有趣,深受廣大家庭主婦的喜愛,節目收視率一直維持高檔不墜。

    熱情的肥肥姐不愧是美食節目主持人,訪談拍照一結束立刻拿出多道精緻點心款待徐曉瑜跟攝影記者。兩人原本預定三點鐘結束訪談,結果一直拖延到四點十分。吃飽喝足,徐曉瑜這才抹抹嘴拍拍吃撐的肚皮離開。

    徐曉瑜跟攝影記者返回週刊社時已經四點四十分,她剛坐下來喝口水,從皮包取出剛才的訪談資料欲整理,手機的音樂鈐聲響起……

    “小魚兒,準備下班了?”何偉傑懶懶的磁嗓清晰地傳遞過來。

    “下班?還早呢!下午的採訪有點延誤,今晚勢必得留下來加班把採訪稿整理好才趕得及明天中午的截稿時間了。”

    “你別加班太晚累壞自己,否則我會心疼的。”

    “知道啦。對了,阿傑,你預計後天從上海回來?”

    原來,何偉傑此刻人在上海。

    他的這趟上海行,緣起於太古得集團以星加坡子公司名義不惜砸下重金,在上海市郊投資興建六十棟歐式獨棟別墅。

    遼闊的建築基地視野極佳,還規畫有游泳池、健身房、高爾夫球場等等休閒設施,甫推出樣品屋立刻吸引當地台商前往參觀訂購,在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銷售一空。

    初試啼聲即締創如此佳績,太古得集團特地在總部大樓頂層開香檳慶祝,有人在酒會中起哄請何偉傑兼程飛往上海主持破土上樑儀式,此話一出,立刻引起與會者鼓掌附和。

    雖然,何偉傑的心裡猶籠罩在阿賓的錄音帶威脅陰影下,令他不舍也不放心在這個節骨眼兒跟心上人徐曉瑜分隔兩地。

    不過,身為集團總裁,他不能光享權利不盡義務,只好勉為其難懷著一份惴惴不安的心情飛抵上海。人在上海的他,只要一有空檔便會立刻找個安靜角落,掏出手機撥電話熱線跨海傳情。

    “我回臺北的日期可能必須往後順延幾天……”

    “喔……”她難掩失望地喔了聲。

    “小魚兒,如果可能……我恨不得立刻插上一雙翅膀飛回你身邊。”

    “……”她沉默不語。

    “呃,由於這次在上海推出的別墅為公司打響名號,北京那邊有一家開發公司派專人前來力邀我跟建築師明天轉往北京去看一塊地。如果看中意,我想買斷或者合作興建都可以坐下來談,只是這麽一來卻打亂我的歸期……”她的沉默令他著急,趕緊提出解釋。

    “那……你預計順延幾天?”欸!商人重利輕別離。不過,她既愛他,當然得無條件概括承受他的優缺點。

    “大概三到五天,頂多絕不超過一星期,否則,我怕我會患相思病。”

    “……”她想起什麽似的,拿筆在便條紙沙沙急寫。

    “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生氣了?”他有點緊張地問。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晚上必須去買魚飼料,我怕忘記,趕緊拿筆寫下來。”

    “我不在的這幾天,小黑跟小紅好嗎?”他日中的小黑、小紅就是他倆逛夜市撈到的那兩條金魚。那兩條魚由徐曉瑜帶回家後,將它們養在一個玻璃制的圓形金魚缸裡。

    “它們很好。只是,貪吃的小紅這幾天又長胖了許多,肚子鼓得像塞了一顆乒乓球。”

    “今晚回去記得代我問候它們小倆口好。”

    “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小魚兒……”他說話的語調無故放懶懶。

    “什麽?”聽得她的心酥酥麻麻。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像我想念你一般想念我?”

    “想。”她刻意壓低聲音。

    “噢!我的秘書拼命跟我打手勢通知我該進去開會了……”

    “都快五點了還開會?”

    “唉!男人真命苦呀!小魚兒,你可不可以發揮一點同情心慰勞一下我這個奔波忙碌的辛苦男人?”

    “可是,你人在上海我也沒辦法燉鍋雞湯幫你補一補。”

    “我不要喝雞湯,我要……”他的聲音有一點什麽。

    “要什麽?”

    “我要你的吻!請你對著手機嗾吻我一下。”他嘿嘿悶笑。

    “這……不好吧?!我在上班哪!”她火燒火燎地紅透一張粉臉。

    “有什麽關係?輕輕的……輕輕的啵一下就好。”隨興慣了的何偉傑調情也不考慮時間、不挑挑地點。

    “阿傑……”她的心被他逗得沁甜,卻也有點發窘。

    “小魚兒!我還癡癡等著你的吻呢。”索不到她的吻他絕不甘休。

    “阿傑!不要啦,萬一被同事瞥見多躁人哪。”她羞赧地不依討饒。

    “快點!秘書在那邊猛對我打手勢已經打到不耐煩,眼看著就快要衝過來跟我翻臉了。”他再三催促她,腦海裡清晰浮現有兩朵晚燙的紅雲暈染她薔薇雙頰的迷人畫面。

    “這……好嘛,好嘛。”她心怦抨臉紅紅地拿眼角餘光偷偷瞄覷坐在前後左右正在收拾辦公桌準備下班的同事們。她趕緊趁著沒人留意時,飛快地有力地對著手機匆匆“啵”一聲。

    “哇!收到一枚心虛潦草的香吻。哈……”他朗聲笑著說:“小魚兒,我現在得進去開會,晚上我再打電話教你怎麽跟愛人啵吻,拜拜。”

    “……”她呆呆對著手機癡笑。

    直到阿芳姐經過她的位子時,伸出塗滿蔻丹的五爪在她眼前上下晃了晃,問:

    “噯!你幹嘛對著手機傻笑?哎呀!我明白了!是不是有人傳簡訊通知你中獎啦?我告訴你,那是詐騙集團的一貫伎倆,你可別上當受騙。”阿芳以老大姐的姿態提醒她。

    “謝謝你的提醒。”她倏回神,趕緊低頭攤開資料。

    “下班了,你還不走?”

    “我整理好下午的採訪稿再走。”

    “那我先走啦,明天見。”

    “明天見。”

    同事們一個個陸續下班回家,空蕩蕩的辦公室只剩下包括她在內的三名記者,埋首趕稿。

    “??

    “請問徐曉瑜小姐她是不是下班走了?”眼尖的蕭賓看見一名掛著鏡週刊名牌的女孩從大樓走出來,忙趨上一刖問。

    “小魚兒她今天加班趕稿,你可以直接上十樓辦公室找她。”

    “哦?!謝謝。”

    蕭賓並沒有上樓,只是一個人倚著大柱子落寞望著下班的人群、車陣,轉思回想——

    當他的父親接到何偉傑的電話後,立刻把他叫到面前痛斥一頓,揚言不能把自己辛苦打拼大半輩子的事業交給他這個不思長進的敗家子敗光,他父親這番痛心疾首的話等於把他從接班人名單正式剔除。

    這一切全拜河偉傑所賜。

    他沒想到何偉傑這麽不夠朋友、不講義氣,不肯借錢幫他度過難關也就算了,居然還打電話跟他父親打小報告,背叛他、出賣他。

    不錯!

    他承認自己好逸惡勞,卻說什麽也吞不下這口窩囊氣,他要找機會報復!

    他不斷把玩手上的錄音帶,原本他還有些不忍、有些顧忌,不想跟何偉傑撕破臉,因此,他並沒有真的把錄音帶送給徐曉瑜。

    現在,他豁出去了!

    是何偉傑先對不起他,害他痛失接班人寶座,他也要讓何偉傑失去心愛的女孩,讓何偉傑這個天之驕子也嘗嘗遭朋友背叛、遭朋友出賣的痛苦滋味!

    天色逐漸暗下來,矗立路旁的水銀燈一盞一盞亮起,他還在等……耐心等候徐曉瑜下班出來。

   

    徐曉瑜一直加班到八點半才離開雜誌社,當她搭電梯下來一走出辦公大樓,就看見蕭賓狀極無聊地倚著大柱子好像在等人。

    “嗨!徐小姐!我總算等到你了。”他抬頭看見徐曉瑜出來,立刻堆滿笑容迎上去。

    “你在等我?”她大感意外地停下腳步。

    “是,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關於……徐小姐!這件事情我實在有點難以啟齒……”蕭賓又是攤手又是搔頭,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

    “你守在樓下等我,想必有什麽事情要當面告訴我,現在你好不容易等到我,卻又說難以啟齒?這不是很矛盾嗎?”

    “我們何不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咖啡好好聊聊?”蕭賓提議。今天,他第一次跟她近距離面對面,這才發覺她美得輕盈脫俗,像一株水仙花。

    “可是我還趕著去水族館買魚飼料,我怕去晚了店家打烊。”她自問跟蕭賓無

    話可聊,為了避免話不投機的尷尬,趕緊搬出買魚飼料這個理由婉拒。

    “那我就長話短說。”

    “你請說。”她的臉上掛著一朵禮貌的微笑。

    “雖然,我跟阿傑是好朋友,但他的欺騙行為,實在令我再也看不下去。”

    “欺騙?阿傑他欺騙你什麽?”她錯愕反問。

    “他不是欺騙我,他是欺騙你。”

    “欺騙我?蕭先生!你倒是說說看阿傑他究竟欺騙我什麽?”在她心目中何偉傑多情、體貼、風趣、不端架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一百分情人。

    “他欺騙你的感情。”

    “你胡說。”她不由自主倒抽”口氣。

    “阿傑他只是利用你的單純來填補他的心靈空虛。”

    “蕭先生!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胡謅些什麽?阿傑曾經告訴我,他很珍惜跟你在美國當小留學生時那一段難以磨滅的友誼,你卻選在他不在臺北的時候,跑到我面前挑撥是非?我真為阿傑有你這種好朋友感到不值與悲哀。”她疾言厲色為自己的愛人同志辯護。同時,她也決定等阿傑回來後,一定要勸他遠離蕭賓這種在背後說長道短的是非小人。

    “哼!你還是先為你自己感到悲哀與不值吧!”蕭賓冷冷斂眸反唇相稽。

    “關於這一點你可能要大失所望了!因為,我自問沒什麽事好感到悲哀,也沒什麽事好感到不值。蕭先生,若你攔下我,只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恕不奉陪。”

    “你這個單細胞笨女孩,你以為阿傑他是真心愛你?”

    “阿傑愛不愛我,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不需要拿出來跟你研究討論。”她心戚戚震了下。

    “你一個纖秀女孩有膽子騎著重機車追逐他滿街跑,卻沒膽子面對現實?”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她清麗的臉蛋明顯寫著不耐。

    “我要告訴你,阿傑心裡真正愛的人是希敏兒,不是你!你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他的候補情人。”

    “什麽候補情人?我不想再聽你鬼扯!”她氣得轉身要走。

    “等等!這卷錄音帶給你……”蕭賓把手上的錄音帶硬塞到她手裡,說:“你回去聽完這卷錄音帶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說、是不是在鬼扯!還有,我好心提醒你,在聽這卷錄音帶之前不要忘了拿一盒面紙備用,我敢拍胸脯掛保證,保證你聽完以後一顆芳心一定碎滿地,當下哭成一個淚人兒。拜拜!”蕭賓故作瀟灑地揮手離去。

    “無聊!”她朝蕭賓的背影啤了句,隨手把錄音帶放進牛仔夾克口袋裡,快步走進大樓後面的巷子騎機車回家。

   

    “小黑、小紅,吃好料的嘍。呃,對了,阿傑要我代他問候你們小倆口一聲好。”徐曉瑜一邊對著魚缸撒魚飼料,一邊喃喃自語。

    一向貪吃的小紅忙遊竄上前,不客氣地張開大大的魚嘴巴奮勇搶食,而永遠慢條斯理的小黑則是毫無怨尤跟在小紅後面揀拾剩餘的。

    “小紅!我真想拿一面鏡子讓你瞧瞧你那副臃腫的身材,我勸你該節食減肥了,小心小黑嫌棄你哦。”她本想說小心小黑移情別戀,不過,金魚缸裡總共就只有養兩條金魚,就算小黑想變心也無從變心起。

    她愛憐地笑搖頭把臉貼近魚缸,出神盯著一黑一紅的金魚,神氣活現地招搖扇狀魚尾巴,在翠綠水草中穿進穿出,游來遊去。

    這時候,排山倒海的思念兜頭澆下來,此時此刻,她好想念……好想念何偉傑。

    他開完會回到下榻的飯店準備休息了嗎?

    一想到開會,她忍不住噗哧了聲,唇角漾開一朵甜蜜笑靨……她想起昨天何偉傑因為不耐開會時有人站起來冗長發言,竟卯起來猛傳“我愛你”的簡訊給她,逗

    得她心花怒放。

    她想著想著……兩隻手習慣性插進牛仔外套口袋,卻摸到口袋裡有個硬梆梆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正是蕭賓送給她的錄音帶。

    “蕭賓為什麽說等我聽完這卷錄音帶會哭到心碎?它有什麽內容?不朽的哀怨情歌?還是纏綿俳惻的淒美愛情故事?去!我瞎猜個什麽勁兒?聽了不就知道?”

    她走過去把錄音帶送進音響匣子裡,按鍵專心傾聽——

    “你跟女記者的感情進展如何?安全上壘了沒……安全上壘?我連她的手都還沒牽到哩……”

    她心裡很納悶,奇怪?!錄音帶裡怎會是阿傑跟蕭賓的對話?這個蕭賓真不是東西,竟然偷偷錄下朋友間的談話?怪不得她第一眼就不喜歡蕭賓,覺得他油腔滑調得惹人討厭。

    隨著錄音帶的轉動她聽到更多的談話內容,她的心隨之糾結成一團。尤其,當“候補情人”這刺耳的四個字灌進她的耳膜時,她的心臟刹那間停了一停,一股休克的窒息感令她呼吸急促到上氣不接下氣,逼得她趕緊張嘴呼吸。然而,愈往下聽……她白裡透紅的臉色愈見慘白。

    原來何偉傑並未跟希敏兒分手,而她……只不過是忙碌的希敏兒不在他身邊時的替代品,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候補情人?

    其實,她也曾不止一次想過何偉傑怎會愛上她,她自問沒有閉月羞花之貌,也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現在謎底揭曉,原來何偉傑喜歡她的單純,不!應該說他欺負她單純。

    “該死的何偉傑!該死的愛情騙子!”她氣呼呼起身關掉音響,近乎自虐地把自己重重拋進椅子裡。

    她雙手抱住膝蓋蜷縮身子,瞪著哀傷的眼睛悶悶注視悠遊魚缸的小黑,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與怒火,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沖過去把手伸進魚缸裡抓起小黑。

    “我捏死你這個愛情騙子!”

    何偉傑不止一次說小黑是他、小紅是她,而金魚缸是情海,他倆就像這一對紅黑金魚悠遊情海……如今,綿綿情話猶在耳畔低回,她卻發現最醜陋的愛情真相。她再也無法忍受小黑跟小紅繼續在她眼前成雙成對悠遊,這太諷刺!她要把它們分開,她要小黑代何偉傑受過。

    “噢!我這是做什麽?!竟然喪心病狂到把對何偉傑的滿腔怒火發洩在這條無辜的可憐金魚身上?”她看著小黑的魚嘴巴很困難地張張合合呼吸,心頭一驚,連忙將小黑重新放回魚缸裡。

    天啊?!她該拿何偉傑怎麽辦?

    忿怒、傷心兩股強烈的情緒不斷撞擊、不斷揪扯她的心,把她的心撕裂得碎糊糊,她覺得好痛……好痛!不爭氣的淚水走珠兒似奪眶而出,把一雙美美的眼睛哭成紅紅腫腫的水泡眼。

    她好想辭職、好想逃離臺北這個傷心地,回到安全、溫馨的鄉下老家躲起來舔舐情傷口

    不!

    不行!

    不擅隱藏情緒的她老是把喜怒哀樂掛在臉上,她若巴著張苦瓜臉、皺著打結的眉頭回家,只會讓父母親為她擔心、為她牽掛而已。

    想逃回家躲起來的念頭行不通,那……辭職換個工作環境讓何偉傑找不到她,也讓自己早日走出情傷陰霾,應該可行吧?

    不!

    也不行!

    她必須理智考慮外頭經濟不景氣,公司行號裁員的裁員、減薪的減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每個月可以固定寄錢回家貼補家用,她怎能這麽自私為了一時情場失意就輕言辭職,而把沉重的家計全套在父母親身上?

    她已經失去愛情,不能再失去麵包了,她必須學習向現實環境低頭。

    更何況,就算愛情沒了,太陽明天依舊從東邊升起,依舊朝西邊墜落,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不是嗎?

    她的思緒千回百轉……最後,理性終於戰勝感性。

    她堅強地抹乾眼淚,決定把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封錮在心靈角落,她決定以冷漠來疏離何偉傑。反正,他只不過是拿她當候補情人來排遣寂寞,只要讓他多碰幾日釘子討幾次沒趣,或許就會放過她,另尋別的倒楣女孩取代她的位子。

    好不容易想通了,她心裡有一種從桎梏跳脫的感覺。

    這時候——

    “鈐……鈐……”電話鈴聲大作。

    她扭頭盯著矮幾上的電話,想伸出手去接又頹然縮回手,她心裡很清楚這通電話一定是何偉傑打來的。

    “鈐……鈐……”

    不死心的電話鈐聲固執地持續響著,聽得她心煩氣躁,級著拖鞋啪嗟啪嗟走過去拔掉電話插頭。

    誰知,電話不響換手機響,逼得她快瘋掉!索性聯手機都關掉,圖個耳根清靜。

    只是,過了今晚,明天呢?後天呢?何偉傑過幾天就從大陸回來,她勢必得跟他面對面把話挑開來說清楚講明白。

    噢!今晚她哭得一顆心又碎又累,明天的事等天亮再去煩惱吧。

   

    “小魚兒!你那位何先生截至早上十一點為止,一共打了七……呃,不對不對!

    一共打了八通電話來找你。”中午的時候,總機小姐明珠看見徐曉瑜從外面採訪回來,立刻嘟起小嘴抱怨。

    “明珠!何先生若再打來請你繼續告訴他,我外出採訪還沒回來,OK?喏,這是你最愛吃的‘瑪嘉烈葡式蛋塔’,剛出爐的哦。”她為了感謝明珠從昨天開始當她的擋箭牌,在回週刊社途中特地繞了兩個彎買一盒蛋塔回來孝敬明珠。

    “我覺得你的何先生他好可憐耶?”明珠實在受不了蛋塔香噴噴的誘人氣味,嘴饞得趕緊拿出一個蛋塔咬一口。

    “可憐?怎麽說?”她有點意外。她相信絕對沒有人會用“可憐”這個字眼來形容何偉傑。不過話說回來,明珠只知道他姓何,並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偉傑,難怪會同情他說他可憐。

    “我從他的聲音聽得出來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魚兒,你懲罰男朋友的手段是不是太鐵石心腸了點啊?你就大發慈悲接一下他的電話嘛。”

    奇怪!不是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嗎?明珠怎麽嘴裡吃著她買的蛋塔,卻幫何偉傑說話?

    “不接。”她狠心拒絕。唉!只有天知道她堅強的外表下內心其實沮喪得厲害。

    “他從昨天九點上班就開始打電話一直打到五點下班,少說也打了二十通以上,奇怪的是今天十一點以後截至目前為止,他都沒有再打來。”

    “那很好啊!免得你接電話接到手軟。”徐曉瑜嘴巴是這麽說,心裡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小小難過一下。

    何偉傑是個聰明人,隨便猜猜也猜得出來她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因為,絕對沒有人一打卡上班就跑出去採訪新聞,直到五點下班還不見人影,拜託喔!她是採訪記者,又不是什麽拼命三郎。

    “說的也是。呃……我差點忘了問你,今天下班後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唱KTV?”

    “好啊。”

    於是,不想回家自怨自艾的她下了班就跟一票同事跑到“錢櫃KTV”唱歌,一直唱到快十一點,才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家。

    她低頭從皮包找出鑰匙插入匙孔開門進入屋內,她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聽到漆黑的屋子裡傳來何偉傑冷峻的聲音,說:

    “你真是興致好、體力佳!上了一整天班還玩到深夜十一點才肯回家?”

    她慘白著一張小臉趕緊去按開關,點亮一室光源。

    “幾天不見,你比我記憶中更漂亮三分。”他十指交疊端坐在她的長椅上,拿兩顆炯炯黑眸渾身上下打量她。

    “你……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北京?”她先是一怔,半晌,才從驚愕中穩住心神,緩緩掀唇吐出問話。

    “我趕十一點半的飛機經香港回臺北,從晚上七點我就一直坐在這裡等你。”他打直長腿起身走向她。

    “你……你……”她以為白自己還有幾天的時間來調適心境,好讓自己可以從容不迫面對他,沒想到他卻提前意外出現。依照常理他欺騙了她的感情,她大可理直氣壯上前指著他的鼻子罵到他抱頭鼠竄為止,然而,她非但沒有這麽做,反而很沒出息地只想逃走……

    “怎麽啦?為什麽看到我像見到鬼?才進門又嚇得想奪門而出?”他看穿她想逃的念頭,忙邁開腳步上前攔住她,他的兩隻大手掌緊緊壓扣住她的左右手腕,再用他高大的身軀野蠻地將她貼在沁涼的牆壁上,壓得她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睜大燃著火焰的烈眸狠狠瞪他。

    “不放。”他一口回絕。

    “你擅入我家,還限制我的行動自由?”

    “別忘了!是你親手交給我你家的備份鑰匙,我以為這是一種信任跟邀請,意

    味我隨時可以自由進出你家。”他另有一番解讀。

    “我明天找鎖匠過來重換一副門鎖!”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待我?”他眼底的烏雲更深更沉。

    “我不喜歡有人坐在烏七抹黑的客廳裝神弄鬼嚇唬我。”

    “我不是問這個……”

    “那是?”沒頭沒腦,鬼才知道他在問哪個。

    “我問你!你為什麽拔掉家裡的電話插頭?為什麽關掉手機?為什麽我打電話到週刊社找你,那個說話像鸚鵡的總機小姐千篇一律回答我‘很抱歉!徐曉瑜外出採訪還沒回來’?”他細著嗓子學明珠的說話口吻。隨即話鋒一轉,沉痛地說:“你知道當我想跟你說話卻怎麽也聯繫不到你時,我的心裡有多著急?我為你擔心得徹夜難眠,唯恐你出了什麽意外,直到第二天打電話到週刊社找你,從總機小姐口中知道你準時上班,我才稍感寬心。只是,你無緣無故切斷所有我能聯繫你的管道,令我志忑難安根本無法專心工作,逼得我不得不從緊湊的行程硬擠出兩天時間飛回來找你當面問個清楚。小魚兒!你說,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一口氣說完。

    “你要我給你一個解釋?好!你聽清楚……何偉傑!我要終止這場愛情遊戲,我不想玩了!”該來的總是要來,一味逃避無法解決問題,她決定跟他攤牌,速戰速決。

    “愛情遊戲?什麽愛情遊戲?小魚兒!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他心裡的警鐘嗚起。

    “哼!你少在我面前裝出一臉困惑的無辜表情,我徐曉瑜再怎麽癡、再怎麽傻,也不屑當你的候補情人!”

    “你……聽了蕭賓的錄音帶?”他臉色大變,看來自己錯估蕭賓報復的決心。

    “阿傑!我不想因聽錯或者漏失一個字抹煞我們這段情,所以,我把錄音帶從

    頭到尾反覆聽了三遍。三遍!夠讓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既然你聽了三遍錄音帶,那麽,你應該知道候補情人這句話是蕭賓說的,不是我。”他的神經沒來由地上緊發條。

    “沒錯!那是蕭賓說的,但你也沒有否認!”

    “我根本懶得理會這種無聊話題,又何必隨他起舞?”

    “在一般人的普遍認知裡,不否認就是默認。”

    “我跟你說過我已經跟希敏兒分手,我的心裡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摯愛,不是什麽該死的候補情人!”他不禁有點惱火,覺得自己好像對牛彈琴,不!應該說他在對一隻脾氣很拗的牛談情。

    “鬼才相信!”她固執地搖頭,堅決不再上他花言巧語的當。她不記得在哪裡聽過這句話:第一次被騙是可憐,第二次被騙則是可悲。她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可憐又可悲的人。

    “小魚兒!請你冷靜想一想,蕭賓是我的朋友為什麽要送錄音帶給你?他的動機絕對不單純。”

    “蕭賓告訴我,他雖然是你的朋友,但他再也看不下去你欺騙我感情的惡劣行徑,才會把錄音帶送我,希望我趕怏清醒。”

    “你別聽蕭賓胡說八道!事情的真相是他拿這卷錄音帶跟我勒索兩億,我不肯,他才拿來送給你存心破壞我們的感情,作為報復我的手段。”

    “勒索兩億?你別開玩笑了!拿這種談話內容一點也不勁爆的錄音帶想跟人勒索個兩千都還嫌貴哩。”她嗤之以鼻。

    “唉!看來蕭賓比你更瞭解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跟價值。”他調開直直瞅著她的眼神,歎喟了聲,悵然放開她。

    “……”她趕緊乘機逃離他的蠻力控制。

    何偉傑打開落地窗走出去站在前陽臺,盯著窗臺上株株怒放的紫紅色九重葛,

    陷入沉思……

    他從口袋掏出香菸點了一根,彷佛在跟誰嘔氣似重重猛吸一口,噴出一長串嫋嫋白色煙圈。

    她定睛盯住他有點落寞的背影,留意他手上的菸頭閃著一簇紅紅亮亮的小火焰。就她記憶所及,何偉傑從來不曾在她面前抽菸,她揣測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低落,一定壞到不行。

    他沉默良久,香菸一根緊接著一根猛抽……

    “走!”他突然踩熄煙蒂,跨步進來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這麽晚了!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了不就知道?”他拉著她跌跌撞撞下樓,粗魯地把她塞進車子裡。

    “阿傑!我累了!明天我還要早起上班呢。”她心裡雖然嘔得半死,還是不得不裝出討饒的聲音,求他放她一馬。

    他別過臉深深觀了眼她佈滿倦容的小臉,黑寶石似的眼珠情不自禁折射出一抹溫柔光澤。

    可惜,一眨眼,他眼底的溫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板起一張酷酷的俊瞼,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不發一語地發動引擎,雙手飛快轉著方向盤踩足油門,疾馳而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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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挑高的客廳中央懸著一盞璀璨奪目的水晶吊燈,左手邊擺置一組兩長兩短高靠背寶藍色鑲金邊幾何圖形緞面的沙發;右手邊則是四張酸枝鑲雲石對開太師椅,中間巧妙間隔一扇嵌五彩玉石百鳥朝鳳圖烏木屏風。中西搭配的傢俱意外鋪陳出一種強烈對比的奇特和諧,顯得格外溫馨。

    “你強押我到你家做什麽?”她站在氣派舒適的華麗客廳,彷佛置身於十八世紀的城堡。

    “你請坐!我這就上樓去叫醒我的爸爸媽媽……”他招呼完就要轉身上樓。

    “叫醒你爸媽?三更半夜,你抓我來見你的父母親?”她錯愕瞪大眼。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你說什麽醜媳婦要見什麽公婆?”她偏著頭滿臉困惑。

    “我是說,我要證明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從來沒有拿你當候補情人對待。”

    “阿傑!就算你想跟我證明什麽,也沒道理半夜吵醒你爸媽吧?你看!現在都快淩晨一點了。”她指指牆角那座古色古香的古董鐘提醒他。

    “我保證他們一定很樂意被我從睡夢中挖起床。”他三步並作兩步“蹬蹬”跳上樓梯。

    “阿——傑!”她不安的聲音梗在喉間,無助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內心不禁怪罪——這個可惡的何偉傑!究竟安著什麽心?為什麽早不帶她來、晚不帶她來,偏偏挑在午夜時分拖著她來見他的父母親?害她兩手空空連個伴手禮都沒帶,就這麽冒冒失失闖來。

    “阿傑!是不是外星人大舉入侵地球,爆發星際大戰了?”樓梯口傳來一陣飽含濃濃睡意的男低音。

    “伯父!伯母!”聽到這一句不帶一絲火氣的俏皮問話,霎時化解徐曉瑜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掛著盈盈淺笑禮貌問候。

    “多水靈、多討人喜歡的女孩。”何母登時笑眯了兩隻惺忪睡眼,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前前後後瞧個仔細。

    “你們好!我叫徐曉瑜。”

    “曉瑜?嗯……破曉的美玉?很雅致的名字。來!快坐到伯母身邊來。”何母拍拍旁邊的沙發。

    “嗯。”她點頭並肩坐下。在還沒見到何偉傑的母親之前,她誤以為豪門貴婦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沒想到何偉傑的母親和藹可親似鄰家媽媽。

    “曉瑜,今年幾歲啦?家住哪裡?有沒有兄弟姊妹?在哪兒高就?”何母輕輕

    拍著她的手背。

    “媽!我求您不要做戶口普查,好不好?小心嚇跑我的小魚兒。”何偉傑擔心她吃不消母親的連珠炮問題,趕緊跳出來維護她。

    “沒關係。伯母,我今年二十四歲,家住花蓮,父親務農。我在家裡排行老大,下面有一個念大二的妹妹和一個念高三的弟弟,目前我在鏡週刊擔任採訪工作,主跑影劇線。”她笑著一一回答。

    “花蓮?一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何母話還沒說完,何父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拍腿插話問道:

    “咦?!不對呀,阿傑!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北京考察嗎?”何父托托時髦的無框眼鏡,像看外星隕石般瞅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爸!在您眼裡、在您心裡到底賺錢重要,還是你兒子的終身大事重要?”

    “這……兩者都重要。”

    “乖兒子!別瞧你爸爸人是睜開眼睛醒過來了,可他的腦袋瓜還沒完全清醒,還迷迷糊糊在說夢話哩。你聽媽媽說,你的終身大事當然比賺錢更重要,你會這麽問……是不是已經找到好物件啦?”何母意味深長地別過臉笑看徐曉瑜。

    “這……”徐曉瑜被何母盯得怪不好意思,酡紅著一張滾滾發燙的臉蛋,偷偷朝何偉傑遞來一個求救的眼神。

    “是啊!我找到我今生的新娘,我要結婚啦。”何偉傑故意裝作沒看見,喜上眉梢大聲宣佈。

    “嗄?!”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徐曉瑜霍地僵硬站起來,一臉難堪地握著小拳頭,拿兩隻烈焰火眸怒瞪他,心底不斷咒駡他,三更半夜抓她到家裡,就是要她親耳聽他宣佈喜訊?!真是太可惡了!

    “恭喜你!兒子。”何父何母分別上前擁抱他祝賀他。然後,三個人六隻眼睛很有默契地全都轉向她。

    “我……恭喜你!”她舔舔乾燥的唇片,很努力才擠出一絲慘澹的苦笑小聲祝福,她強忍心碎上前委婉說道:“伯父、伯母!對不起!我忽然覺得頭疼不舒服,我……我改天再來拜訪。晚安,”她丟下話拔腿就跑。

    “這……”何偉傑頓時傻眼愣住。

    “兒子!徐小姐跑了,你怎麽還像只呆頭鵝楞在那裡,還不快去追?”徐父趕緊點醒傻住的兒子。

    “喔!”何偉傑如夢初醒,隨後追上去。

    今晚夜涼如水,滿天星斗拱著一輪皎潔明月,濃郁的夜來香隨著陣陣晚風撲鼻襲來……

    呵!花好月圓。

    徐曉瑜卻沒心情停下來欣賞,她邁開腳步旋風似的一直跑、一直跑。從小她就是田徑場上的短跑健將,才一轉眼工夫,已經沿著花徑穿越大半個花園。

    “小魚兒!”何偉傑卯力追趕,總算在大門口拉住她的手,把跑得急呼呼、喘吁吁的纖柔嬌軀一把拽進懷裡。

    “放開我!你就要結婚當新郎了,要抱就去抱你的新娘!”她餘怒未消,不依地扭動身子極力想掙脫,偏偏他的兩條鋼臂交叉成一把鎖,緊緊密密環住她。

    “是!遵命。”他唯唯諾諾答應,卻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更束緊力道抱緊她。

    “你不要陽奉陰違!嘴巴說遵命,兩隻手卻不放開!”

    “陽奉陰違?沒有哇,剛才你明明說我要抱就去抱我的新娘,我完全遵照你的指示啊。”何偉傑朝她眨眨眼,壞壞笑著。

    “遵照我的指示?你的意思是……”她咀嚼出他話中的含意,不由得心跳加速。

    “我結婚的物件是你,你是我的新娘。”

    “你要跟我結婚?哈!我不明白你是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對我太有把握?你

    怎能沒跟我求婚、沒得到我的同意,就在你父母親面前宣佈這樁婚事?你不覺得你先斬後奏的做法很狂妄、很自大嗎?你讓我有一種不被尊重的感覺!”她很高興地垮著臉。

    “小魚兒,結婚是證明你不是我的候補情人的最佳辦法,不是嗎?我承認剛才一時急昏了頭,一心只想證明忘了應該先跟你求婚先得到你的首肯。”

    “你大可不必為了證明我不是你的候補情人,就決定跟我結婚。”她發覺前後不過短短五分鐘,她的心情宛如搭雲霄飛車整個人忽而飄飄然騰空,忽而施施然落地。

    “你……你不願意嫁給我?”他背脊一僵,呆若木雞。

    “如果,你跟我結婚只是為了證明我不是你的候補情人,那麽,很抱歉!我不能答應嫁給你。”她轉動兩顆堅定的亮眸直直望進他沮喪的深瞳。

    “你要我怎麽做?下跪求婚?”他不禁有點惱火。想不到媒體公認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眼心愛的女孩求婚,硬是碰了一鼻子灰。

    唉!都怪自己弄巧成拙!呷緊弄破碗。

    “很簡單!讓我感覺到你的誠意。”

    “這……”誠意?她要感覺到他的誠意?他該怎麽做才能展現十足誠意?

    “噢……阿傑!剛才你不由分說把我拖出門,我連皮包都來不及拿,身上一毛錢都沒有。現在,你是借我計程車錢,還是開車送我回家?”

    “當然由我開車送你回去。”他帶著她走向車庫。

    十一點,沉悶的辦公室突然騷動起來……

    一籃接一籃深紅、淺粉、嫩黃色澤誘人的盛開玫瑰花籃,陸陸續續送進鏡週刊,排排站的漂亮玫瑰花籃把整間辦公室妝點得花團錦簇。

    大家不自覺停下手邊的工作,猜測是誰這麽大手筆送這麽多撲化籃給誰?直到最

    後一個紮成心型花籃送進來,卡片上面龍飛鳳舞寫著——

    小魚兒!請你嫁給我。

    何偉傑

    “何偉傑?”阿芳轉身抓出無處躲藏的徐曉瑜,準備來個大逼供:

    “小魚兒,原來是你的緋聞男主角何偉傑擺出這種陣仗跟你求婚?天啊!原來緋聞是真的,你卻打死不承認?”

    “我……那時候我跟他真的不是一對戀人,只是……只是……後來……後來……”她結結巴巴羞得面紅耳赤,好想挖個洞躲起來。

    “何何何……何偉傑他來了!”明珠興奮得掩嘴又叫又跳。一、二十顆頭顱紛紛往辦公室大門口瞧。

    穿著筆挺西服的何偉傑邁著愉悅的步伐走進辦公室,他在一堆看好戲的頭顱中卻找不到他心愛的徐曉瑜。

    “請問……徐曉瑜是不是外出採訪?”他的聲音透著些許失望。

    “咦?小魚兒剛剛明明站在我旁邊……”阿芳只顧著看何偉傑,沒注意徐曉瑜早已偷偷從她身邊溜開。

    “阿芳姐,小魚兒趴在她的位子上啦。”最愛起哄的豬小妹發現拿卷宗蓋住頭、沒臉見人的徐曉瑜。

    “小魚兒!我今天特地過來公開跟你求婚。”河偉傑完全不把眾人集體注目的眼光當作一回事,他順著豬小妹手指的方向順利走到徐曉瑜的辦公桌位子。

    “這就是你對我展現的誠意?該死的何偉傑!你非要弄得我尷尬萬分你才稱心如意?”她爆紅嬌容,低聲啐他。

    “這些花是我為昨晚的莽撞行為跟你賠不是,至於,你要的誠意嘛……我打算

    用我一生一世的時間一點一滴慢慢跟你表達。”他先是壓低聲音柔情回答,接著抬起頭,揚高音調說:“尷尬?怎麽會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天經地義的事。各位好同事,你們說對不對?”

    “對!”全體同事口徑一致,甚至,還傳出鼓掌叫好聲。

    “小魚兒,別害羞嘛,快站起來跟我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臉皮厚的何偉傑強拉起瞼皮薄的她。

    “何——偉——傑!”她氣得咬牙切齒,一張瞼脹得像顆紅蘋果。

    “請問哪位元是攝影記者?”他開口詢問。

    “我們都是!”三名攝影記者全在場。

    “請拿起你們的照相機,我跟小魚兒要給你們一個最甜蜜的畫面。”

    “……”又來了!他又再擅作主張了。她實在忍不住轉頭狠狠瞪他一眼,他卻笑嘻嘻回她一個笑眼飛揚。

    “OK!我們準備好了。”三架專業相機一字排開對準焦距,打算獵取何偉傑口中的甜蜜畫面。

    “請你嫁給我,小魚兒。”他的左手大方地摟住她的小蠻腰,右手輕輕托起她的下顎,不畏眾人的眼光低頭湊唇深情吻她。

    “你……”她沒想到一向重視隱私的他,竟毫不避諱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吻她,還愈吻愈深入,吻得她腦袋金星亂墜。

    圍觀的同事很有默契地保持靜默,默默見證他倆的愛情,只有相機“哢嚓哢嚓”按快門的聲音,此起彼落。

    “你不點頭答應嫁給我,我就一直吻下去……”他的唇貼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咕噥著。

    “我……”她知道何偉傑真的敢一直吻下去,吻到她點頭答應投降為止。

    “嗯?”他等得有點心急,開始啃吻她的唇瓣。

    “嗯。”她酥軟地點頭。

    “我沒強迫你喔。”不答應他的求婚,他就一直吻著她不放,還說沒強迫?

    “嗯。”她決定不管他說什麽,她都點頭同意,免得兩人就像兩條接吻魚在同事面前吻個不停。

    “那……我就暫時饒了你。”他戀戀不捨放開她,眉飛色舞地跟大家宣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徐曉瑜小姐她終於答應嫁給我了!”

    “恭喜!恭喜!”同事們紛紛上前道賀。

    “謝謝!謝謝!對不起!借過一下……”何偉傑排開人群,走向獨自站在社長室前面看得眉開眼笑的社長。

    “您是邱社長?”何偉傑禮貌伸出手。

    “是!”社長用力握住他的手。

    “謝謝您答應讓我佔用您的辦公室,佔用大家寶貴的上班時間,演這一出求婚記。”原來何偉傑事先打電話跟社長取得聯繫,並且經由社長點頭同立息,他才敢這麽明目張膽又是送花又是公開求婚。

    “我早聽說何總裁年輕熱情,今日一見,果然率性不羈。你今天能在這裡求婚成功,讓沉悶的辦公室沾沾喜氣,我何樂不為?”

    “謝謝!謝謝您包涵!”

    “人不輕狂枉少年,如果,我再年輕三十歲,我想我也會鼓起勇氣嘗試這麽做。呃,何先生,你跟小魚兒求婚這件事,能不能給我們鏡週刊一個獨家?”邱社長的生意頭腦轉得飛快。

    “當然!當然,不給鏡週刊獨家,我就不會請攝影記者拍照啦。”何偉傑很樂意提供他即將結婚的這則獨家消息,還社長一個人情。

    “我準備挑一張你們擁吻的照片,當做下一期的週刊封面。”

    “一切悉聽尊便,我沒意見。”

    “我想讀者一定對太古得集團年輕總裁的准新娘充滿好奇,我保守估計該期週刊大概得加印五成。”邱社長在商言商評估。

    “加印五成之外再多加印三千本如何?我準備買來送給旗下的員工每人一本分享我的喜悅。”

    “三千本?好!我就再多加印三千本送過去給你,當作是我送給小魚兒的結婚賀禮。”邱社長很阿沙力地表示。

    “這……我怎麽好意思讓邱社長破費?!”

    “說什麽破費?那不過是我個人的一點點小心意。”

    “鈴……鈴……”敞開的社長室傳來專線電話的鈐聲,邱社長在進入社長室接電話前,再一次祝賀他:“何總裁!恭喜你!呃……我得進去接個電話。”

    “謝謝!您請忙您的。”

    這時候,辦公室的同仁們見求婚的高潮好戲圓滿落幕,雖然感覺意猶未盡,卻也都識趣地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埋首辦公。

    “你還好吧?”何偉傑悄悄跫回徐曉瑜的辦公桌,傾身問著。

    “我很好!只是……有點控制不住內心澎湃起伏的情緒。”她漂亮的瑰頰泛起陣陣潮紅。

    “是不是胸腔脹飽幸福,快樂得想哭?”他倚著她的辦公桌緣帥帥交疊長腿。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一樣。”

    “是嗎?我看你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那是偽裝出來的。呃,小魚兒,下午我得趕回北京,我的團隊還在等我這個為情落跑兩天的總裁歸隊討論投資事宜。”

    “你安心忙你的事業去吧!我的心情已經穩定下來,感覺也踏實多了。”

    “謝謝你的體諒。”他打直長腿轉身邀請大家,說:“我們結婚那天,歡迎你

    們攜家帶眷一起來喝喜酒。”

    “一定!一定,”同事們齊聲答應。

    “很抱歉!耽誤大家的時間,我趕下午三點的班機,必須先走一步。再見!”何偉傑跟大家點頭告別,徐曉瑜則紅著臉跟在他背後,送他到電梯口。“小魚兒!你當著大家的面答應嫁給我,可不許反悔哦。”

    看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他是以強吻半脅迫的方式逼她就範。

    “我既然答應你就不會反悔。”她羞答答保證。

    “其實,就算你想反悔恐怕也騎虎難下……”他撫著光潔的下巴十分篤定地說著。

    “騎虎難下?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一怔。

    “剛才邱社長表示,他要把我倆親吻的照片拿來當下一期封面,並且大幅報導我們即將結婚的喜訊。嘿……貴週刊銷路不惡,這下子全臺灣的人都知道我們即將結婚的喜訊,就算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他咧嘴燦笑,一臉得意。

    “你……”

    她正想開口說話時——

    “當”,電梯門滑開,裡頭空無一人。何偉傑在踏入電梯的同時,竟伸手把她也一塊兒拉進電梯裡。

    “噯……你拉我進電梯做什麽?”

    “不做什麽!只是……我想再吻你一次。”他一手擁她入懷,一手按鍵暫停住電梯。

    “阿傑——”她驚呼的唇再度被兩片饑渴的熱唇一口咬住。

    如果說……親吻是愛人們的誓約,那麽……再吻你一次!

    既是貪戀,也是深情。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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