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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晏晏,你總算回來了!」
原家夫婦將寶貝女兒迎進客廳坐下,明明是兩張不同的臉孔,卻不約而同露
出相同討好的嘴臉,一左一右挨著原茉晏而坐。
「晏晏,媽媽好想你喔!」廖舒昀親密地拉著女兒的手,一副慈母模樣。
「爸爸也是,每個星期六我都引頸期待你回家,可是你總是讓爸爸失望。」
原廣安不甘示弱,雙眉一斂,真有幾分扼腕。
目睹雙親唱作俱佳的演出,原茉晏臉色一陣丟臉的紅一陣生氣的青,兩條手
臂掙脫他們的纏膩,「你們噁心夠了沒有,沒看到我帶客人回家嗎?」
讓常晤人看到她家兩老這副德行,基於同是一家人的倒楣,她即使不願意,
也得「羞辱與共」……真的氣死人了!
鬼才不知道他們的企圖,除了跟她要零用錢,絕不會有其他好事!
「啊,有客人?」廖舒昀終於發現客人的存在,不過,這一看,不得了了,
她拉開嗓門驚叫——
「啊,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敷瞼了,老公,你快看看我的樣子能不能見人?」
側過頭,掩了半邊瞼,她著急的問。
如果客人是其貌不揚、體態不良的男人,她還能容許自己邋遢些見客,但眼
前可是個相貌堂堂的超優新貴,她不能隨便,絕不能隨便……
「晏晏,爸爸不會丟你的面子,我前幾天才托朋友從大陸帶回幾罐上等的好
茶,我這就去泡來請客。」原廣安很高興老婆輸了第一仗,於是開始賣力表現、
極力拉攏。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時各分飛,說的就是原家這對夫妻:夫妻倆不同心,
分別急著去做事,慌慌忙忙地,兩個人撞成了一團,雙雙跌坐在原茉晏身上。
「幹什麼啦,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原茉晏惱怒地推開兩人,看到對面
沙發常晤人憋忍笑意的表情,有股釀成家庭倫理悲劇的衝動——
她竟起了血刃雙親的念頭,甚至希望登上報紙頭條,讓台灣大眾瞭解這對不
知廉恥的夫婦!
一個淨顧著自己的面子問題,一個則嚷著不丟她的面子,結果呢,一樣做出
讓她無顏見人的行徑!
知不知道他們不懂得事情輕重的舉動,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結局——常晤人
或許因為她有一對瘋瘋癲癲的父母而否定她呀!
「伯父伯母,你們都別忙了。以我和晏晏的關係,我想應該不用那麼見外吧?」
看出原茉晏的困窘,常晤人出聲結束這場混亂,以眼神示意她過來自己身邊。
原茉晏覺得自己急需撫慰,想要汲取他懷抱的溫暖,沒有思索太多,坐至他
的身側偎著他。
「以你和晏晏的關係?」夫妻倆異口同聲復誦著這一句話,對看一眼,轉向
女兒,齊聲問道:「晏晏,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宛如手榴彈引爆,這個曖昧的疑問教原茉晏一陣赧然,以最快的速度彈離他
的胸懷。
「他只是我的……我的家庭教師而已,你們最好不要胡思亂想!」警告言辭
說得七零八落,嚴重欠缺信服力。
「你怎會有錢請家庭教師?通常都是大學生去當人家的家庭教師,媽怎麼沒
聽說過大學生請人來當家庭教師?」廖舒昀第一個置疑。
「是啊,晏晏,你可要老實告訴爸爸,這位先生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原廣安注意到擱在長几上的是賓士車的鑰匙,還有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衣著與
尊榮的氣質,顯示出男人的不凡。
這會兒他們又沆瀣一氣了,每每他們攜手合作,原茉晏就要招架不住,「哪
有什麼關係……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是糟糕,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別讓他跟著回家就好了,那麼就不
會有這些解釋不清的問題了!
看她一頭冷汗,比手劃腳的解釋,常晤人有股狂笑出聲的衝動,這小妮子心
口不一,十足十的雙面人,嘴裡對他說情告愛,依賴地將身心密密纏著他,讓他
高興自己的地位與眾不同,但在其他人面前,他就變得微不足道了,像煩人的蒼
蠅,或是一腳可以踢開的小卒子。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女兒不說,原廣安轉問男主角。
「敝姓常,常晤人,是樂人建設的負責人。」
「你是說全台灣最大的樂人建設?」原廣安驚訝地瞪大了眼,雖然沒錢買股
票,但財經消息他多少有在關心,對於樂人建設一點也不陌生。
原茉晏眼尖發覺雙親挖到寶的神情,連忙跳出來,「喂,你們的算盤別打到
他頭上去,我不會讓你們如意的。」一副母雞捍衛小雞的架勢,瞪回兩老的心懷
不軌。
「他沒什麼錢,你們別妄想從他身上搾出什麼來!」
常晤人內心飽受激盪,親眼看到她與父母的相處對談,感覺到她與平日依賴
自己的憨直迥異,他不禁疼惜她的堅強成熟,她的保護色竟連血緣最親的父母都
無法看穿……
「晏晏,坐下,讓我來。」常晤人拉著她的小手,在上頭微微施力壓按,給
她一個令人放心的笑容。
「老大,你不知道,他們像吸血水蛭,你絕不能承認是我的朋友,否則你賺
的錢鐵定不夠他們挖。」
「不知伯父伯母對於晏晏這個女兒有著怎樣的看法和感覺?」
「我家晏晏呀,她很懂事啊,因為我們夫妻倆沒用,家裡多虧有她的幫忙。」
說到最後,大概心裡也知道自己失職,廖舒昀垂低了頭顱。
「伯父呢?」
「這個……」原廣安跟著難為情的搔搔後頸,「實話有點教人汗顏,不過我
們家女兒從小就沒讓我擔心過,打工賺的錢還會拿回來給我和她媽當零用錢花用
……」
哎呀,把這種家務事跟外人講好像有點不太對,人家會怎麼想他們夫妻啊,
虐待女兒嗎?
「伯父伯母覺得愧對晏晏嗎?」
「老大……」原茉晏怔愣地望著常晤人,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敏感的話題。
只是,第一次聽見雙親如此感性的感想,眼眶不禁泛熱,眼淚在醞釀。
「我們夫妻倆主張活在當下,傾向享樂主義,晏晏個性比較保守,不能接受
我們的作風……」廖舒昀委婉的說出內心的想法。
「如果你們在花每筆錢之前,能夠想想在台北努力工作賺錢養活自己的女兒,
也許原本心安理得的揮霍會變得有所顧忌;老實說,現在的年輕人打工賺的錢無
非是和朋友一起享樂,像她這種為了學費、生活費和父母的零用錢而拚命工作的
女生,一千個裡頭找不到一個。」
察覺身旁的人兒在顫抖,發出細碎的啜泣抽氣聲,他伸出手臂用力摟她,給
予無聲的安慰。
她很堅強也很努力,真的,和他相較之下,她的表現著實令人激賞。
他們有著近似的童年,一樣有段寂寞的童年:他的父母忙碌於工作,她的雙
親則沉迷於物質享受,相同都是被忽略的小孩,她卻養成了與他截然不同的性子。
也許她比較能自我調適,又會找樂子,而他卻被環境束縛了心性的發展,迷
失了正常的自己,冷漠是人格上的一種缺陷。
「不……」她沒那麼偉大……原茉晏不想哭的,可是常晤人的一席話摧毀了
她的堅強,讓她覺得自己好委屈。
聽見爸爸媽媽對她的感激,眼淚霎時充盈眼眶,她好想哭、就是想哭……她
一直覺得父母眼裡只有金錢享受和彼此,容不下她的存在,原來是她誤會他們了
……
「晏晏,怎麼哭了,長這麼大了,媽媽還沒看過你掉眼淚呢,為什麼哭了?」
女兒一哭,廖舒昀立刻慌了,張張皇皇過來抱她。
「媽……」原茉晏回摟著母親,眼淚如暴漲的河水在臉上肆虐奔流。
「不哭了、不哭了,媽的乖女兒,是不是工作累了?那就別再做了,媽媽發
誓,以後絕對克制自己的物質慾望,不亂花錢了,好不好?」一語驚醒夢中人,
廖舒昀因為常晤人幾句話的指引,明白自己的盲目虛榮,竟剝奪了女兒享受青春
的權利,她悔恨自己的殘忍。
「我呢、我呢,你們母女倆別把我撤除在外啊,我也要改過自新,不貪慕虛
華了!」原廣安不滿沒有容身之處,抗議地跳腳。
「老大,謝謝你……」原茉晏哭得好狼狽,回望常晤人的眼神卻滿溢幸福。
他幫她找回了親情,剔除了累積多年的嫌隙。
原廣安不像老婆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神智還很清楚,「不對呀,晏晏,你還
沒說和這位先生是什麼關係……」
「爸!」原茉晏不依的跺腳,哭紅的俏臉因為羞窘,染得更艷麗了,目光遲
遲不敢望向話題中的男主角。
「伯父伯母,你們別逼晏晏,這種事還是由男方來說吧。」常晤人冷靜低沉
的聲音總是撼動人心,他站了起來,尊敬的朝原家夫婦點頭,解開了夫妻倆的疑
惑——
「如果你們不嫌棄,請放心將晏晏交給我。」
******
學校放寒假了,天氣漸漸轉冷,可是常晤人與原茉晏兩人的感情卻日益升溫,
一天比一天要甜蜜。
常家的別墅,幾年來嚴重缺少人氣,主子性情冷,傭人自然不敢放縱喧嘩,
但自從原茉晏來了以後,各種聲音時常充斥空間裡。
吵嚷聲、笑鬧聲,還是撒嬌的軟語,什麼都好,總之原茉晏讓常家有了生氣;
常家的下人也都發覺了,主人臉上的表情豐富多了。
常晤人也發現自己變了,現在的他不再冷漠了吧,他交出自己的一顆心去愛
人,將那個女孩寵入心坎底,這樣的他,可以許諾未來給她了嗎?
盯著手邊唯一的相片,他怔仲出了神,問著照片上的人兒——嘉琪,這樣的
我合格了嗎?
紀嘉琪,他結縭兩年即因憂鬱症發作跳樓自殺、送醫不治死亡的妻子。二十
五歲那年,他自軍中退伍,奉了父命娶了世交的女兒,他們之間沒有絲毫感情基
礎,婚後更是不可能培養,因為自小冷漠的他,不擅關心也不懂愛,任由他們的
關係由相敬如賓,惡化成相敬如冰。
從小到大,未來、興趣各方面,他的父親一手替他安排,所以當一輩子的幸
福淪為商業聯姻,他一點也不訝異;順遂父意,他娶了溫柔可人的紀嘉琪,然而
卻也無情地將她推入永難翻覆的地獄深淵。
嘉琪是個好妻子,認定自己是常家的媳婦,她的言行舉止合宜得無可挑剔,
即使他再怎麼漠視她的存在,初時一年,她咬牙忍了下來,除了當事者兩人,沒
有人知曉他們淡漠的感情!直至一次歡迎她父母返國的接風宴上,他缺席了,承
受不起家族長輩殷殷的關切,她崩潰了,自此發病。
接下來的一年,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而他又找不到與她相處的適當方式,終
於,她選擇了自我了斷——
臨死前,她只留下一句話:誰都可以來看我,就是常晤人不行,沒有心的男
人,不許上我的墳……
是他將一個美麗大方的女人折磨得如此慘澹,她指控他無心,不只一次,殊
不知他不是無心,只是心寒得不論看待任何事情皆是不慍不火……
好不容易,這樣的景況在遇上原茉晏之後產生了大逆轉,她幫他找回了感情
的溫度,用她真誠的感情……這個甜美人兒,他允諾一生的呵護。
「哥,還沒睡?」書房門底縫透出亮光,常纓意思性敲了幾下房門便逕自開
了門。「欽,在看嫂嫂的照片?」
事已至此,常晤人態度坦蕩,不若以往避而不談的冷凝表情,輕點了頭。
「真奇怪哪,怎麼你和晏晏在一起時那麼多表情,和我說話就是一副撲克臉?」
常纓左手握拳撐住右手肘,納悶的以食指點點唇瓣,擺明要尋釁。
「明天要搭機的人,還有精力在這裡廢話?」常晤人不想搭理她的調侃,愈
是反對她愈是故意。
她又要回美國,一年回台度假一個月,從她知道自己懷了晶晶開始,台灣變
成一個她無法久住的島國。
他也許真的很冷漠,即使這個妹妹和他出自不同的娘胎,但他卻未曾真正關
心過她的生活。
常纓腹部抵著書桌,傾身觀察他,「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嫂嫂的事你
沒告訴過晏晏吧?」
「我認為她不需要知道。」他是真的這麼想,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我可不這麼以為。」常纓撇撇嘴,站在女性的角度發言,「女人對自已是
男人生命中的第幾個總是斤斤計較,遑論是曾有過女人當過自己心愛男人妻子的
這等大事,肯定更是在乎。」
「晏晏不是那種女人。」常晤人一點把握也沒有,那個小妮子最會胡思亂想
了。
「你不說,是怕她知道以前冷酷的你之後會嚇跑吧?」常纓笑著搖頭。也許,
愈是聰明的男人對愛總是慢人一拍,「從一開始被嫂嫂指為不懂愛,到挑中原茉
晏來證明自己還能愛,你重建的信心還不夠嗎?今天你終於找出嫂嫂的相片,勇
於面對,不就是想徵求她的同意?嫂嫂當年怨恨你,是因為你不懂得愛人,如今
你有了新的對象,我想她會歡迎你去看她的。」
兄長的愛情就要有美好的結果,她誠心恭喜、祝福,相信天下有情人終成眷
屬。
「老大,我可以進去嗎?」門外傳來原茉晏聲帶經過壓縮後擠出來的聲音。
「未來的新嫂嫂來了,我出去走走,你們不要顧忌我的房間就在書房的對面。」
打趣的小聲說道,常纓翩然離去。
*****
「給我看。」原茉晏一踏進書房,忍耐幾分鐘的情緒一分分潰防。
「看什麼?」常晤人睇著她的表情,察覺她的嘴角在抽搐。
原茉晏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失聲質問:「你還想騙我
到何時?」
「你聽到我和小纓的談話了?」她唐突的反應過於激憤,常晤人蹙眉一想,
登時明白了。
「一字不漏。」她好後悔,情願自己不被好奇的心抓著走。
夜裡醒來,她因為口渴準備到樓下去喝水,不經意看見常纓往書房走去,禁
不住體內求知慾望的催促,就著微開的門縫,她可以看到書房內的動靜,更能無
礙地聽見裡頭的對話。
那些對話,刨開了她的心,掘出她對他的信任,流出來的殷紅是心碎的痕跡。
「既然如此,你就該明白我的心意。」她都聽見了,他就毋須苦惱如何啟口
說明的問題了。
「明白你對前任妻子的心意嗎?」她諷刺的譏嘲,面容扭曲。
她不在意自己是否像打翻一桶酸醋的貓兒,不在乎伸出爪子是否會引起他對
她反感;她只知道自己好氣,原來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常晤人驚惶,「晏晏——」她怎會以如此刻薄的語氣說話?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無恥?欺騙小女孩的感情好玩嗎?我不是你
用來證明自己已經徹底改變的工具!你想要展現溫柔體貼,為什麼不去找別人?
為何要挑上對柔情攻勢缺乏免疫力的我?」
所有的力量似一瞬間被抽離般,原茉晏立在原地,無神地盯著前方,「為什
麼我要這麼白癡,為什麼我要愛上你?」
常晤人感到腦門被狠狠一擊,心亂如麻,「我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或許一開
始我不是因為對你一見鍾情,而接近你,但……」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你解釋!」她用力搗住耳朵,痛徹心扉地嘶吼,
「我真恨我自己!直到剛剛為止,我天真地以為你是真的愛我……」
「我當然是真心,不容許你懷疑!」常晤人受不了她茫然失焦的模樣,扳住
她的雙肩猛力搖晃。
起初的動機她能質疑,但之後他真的傾盡心神對待她,別人都感覺到了,她
不可能毫無感動,為了這事就否定了他的所有付出。
「我不要是任何人的代替品……」她喃喃的哀求,傷心的聲音聽來淒涼。
他們的愛情來不及萌芽,就被他一手扼殺了,是他親自將她細心呵護的愛情
宣判了死刑。
「你不會是代替品,除了你之外,我沒愛過其他人……」
「你真的愛我嗎?我什麼都沒有……沒有錢、沒有身材、沒有美貌,你是因
為我改變了你,才覺得自己喜歡我吧?」
身邊有了他後,原本空蕩的心慢慢注入了甜滋滋的蜜糖,她拿他溫情的呵護
滋潤乾涸的心靈,她累了,他敞開溫暖堅定的懷抱供她棲息,知道她畏懼外在世
界的冷酷,他從未逼迫她面對現實的不堪,除了最初的脅迫……
慢慢,他成為她的全部,而今就要失去了嗎?時間竟是這樣短暫……
「我不喜歡當笨蛋,真的不喜歡,遇到你,卻還是蠢得上當。」她嘴裡雖然
嚷著不服輸,心裡卻還是輸得徹徹底底。
「反正也沒關係,我本來就不認為我們會有好結果。」她吸了口氣,自認可
以完美的將話灑脫說完,可是眼淚不配合,一滴滴滾落。
在常晤人面前,她無法佯裝出毫不在乎的自信,她不得不承認心底潛在的自
卑感每每在相處時浮竄,嘲諷存在於彼此間的分野,讓她如何若無其事地喊出他
的名字,分擔他的過去?
「你……說這些話難道是想和我道別?」常晤人心臟猛地一揪,呼息淺促。
他知道她的堅強是裝出來的,然而,這樣的偽裝卻更突顯了她的脆弱,他是
真的傷到她了,但是,面對緊鎖心扉的她,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解釋她一句也聽不進去,她倔強得令人疼惜。
「我留下來還有意思嗎?說好是報恩,現在成績單出來了,只要下學期努力
一點,我一定可以順利升上三年級的……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也謝謝你幫
我跟父母說理,讓他們改變……」她不住地點頭道謝,淚水加速奔流,「還有,
以後我應該不會在半夜打工了,你自己千萬小心一點,太晚回家要時刻提高警覺,
下次再被對手尋仇,我……救不了你了……」
想起兩人的初遇,想起他原是她的驕傲,想起他對她的好,也想起他兩次的
欺騙,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在她爸媽面前許下的承諾算什麼,倘若不是真的愛她,為什麼要說出那種
讓人滿懷希望的話?現在他們分手了,在父母面前,她要如何自處,他們一旦問
起他,她該怎麼回答才是?
他難倒她了……
她沒愛過人,不曉得這種問題怎麼解決才算完美……
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常晤人體內某一處彷彿被掏空了,她分明關心他,為何
卻急著撤離關係?
他解釋得不夠清楚、做得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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