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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直到一個多月後，林佳恩還是沒想明白，夢裡出現帥門神獻蜂蜜茶，怎麼她一覺醒來後，床邊留下一個令人無法不產生疑竇的杯子，而且還是杯底印有西方白色王冠的水晶杯，這門神會不會太國際化了點？
不對，現在不該考慮國際化的問題，而是到底誰是這個帥門神？居然能自由進出她家，莫非是傳說中的穿牆人？
這件事她誰都沒說，只跟夏羽蘭稍微聊了一點，而就在和夏羽蘭聊過後，她才下定決心再也不跟任何人聊起這件事。
回憶中，她們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羽蘭，我喝醉那天，有個男人闖進我家。”
“什麼？！居然趁機對喝醉的女人下手，筒直是禽獸。你沒怎麼樣吧？”
“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什麼！面對你這款氣質型美女居然什麼也沒做？真是禽獸不如！”
然後林佳恩就徹底無語了。
她想跟羽蘭聊心事，羽蘭卻把它當或趣事來講，太傷她的心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門神就好了，這樣她就不用去猜那晚的門神到底是誰？為什麼對她這麼好？為什麼走的時候不小心一點，留下那只水晶杯子，讓她知道一切不是來自她的幻覺。
如果他是故意留下杯子，為什麼不來要回去？難道對方期待她像偵探一樣找到他嗎？他是不是推理懸疑看太多了。
林佳恩本來想投入時間和精力，好好調查一下水晶杯的主人到底是何許人，起初想也的確挺有動力的，有種自己是拿著坡璃杯的王子，正要去找尋遺落它的公主。
只是當禮拜一降臨，再美好的衝動都只是衝動。
她得為工作奔波忙碌，沒空拿著玻璃杯到處找公主，以前她還覺得王子挺懶的，自己的老婆自己找，怎麼只讓總管大叔到處去找，自己卻沒跟去瞧瞧。
現在她懂了，王子是要上班工作幹正經事的，所謂現實和童話之間的區別，有時候只在於誰比較有錢有閑。
一場玻璃杯追蹤案，就這樣被忙碌的工作和緊張的生活，順理成章壓縮成無疾而終。
甫下班，夏羽蘭拉著林佳恩走人，說是要去吃對身體很棒的餐點，還直嚷著那是她最喜歡的私房餐廳之一。
林佳恩完全沒有異議，自動把它解讀為“要去吃大餮”，和夏羽蘭手拉著手，開開心心走進一家看起來很高級的餐廳。
夏羽蘭說她平均一星期要來店裡消費個兩次左估，好好犒賞身體。
林佳恩一聽，馬上將點菜大權交給好友全權作主，一星期兩次，一個月八次左右，羽蘭一定知道這裡什麼才是最好吃的東西。
當餐點盛裝在精緻盤中一道、一道送來時，起初林佳恩還能安慰自己，這只是前幾道菜，所以才會看起來好像都是蔬果類。
但直到桌上擺滿七道菜，而且道道都青菜蔬果類，連一小小塊碎肉都不見蹤影時，她才猛然察覺情況似乎不太妙。
一天要五蔬果、七蔬果的道理她知道，也舉雙手雙腳贊成，前些日子新聞還報導國外一位一百一十八歲老翁的養生秘訣是只吃蔬果，可是……可是她正在拼事業，處於體力消耗劇烈的人生階段，像只可愛小白兔兒吃菜，一丁點肉都沒有，這比氣喘發作更叫她難受？
“羽蘭，你是不是忘了點幾道主菜？”通常主菜就是肉類，姊妹淘應該聽得懂她話裡的暗示吧？
夏羽蘭正要開口回答，沒想到天外突然飛來一記低沉冷嗓，直接解答她的疑問。
“七道菜全都是主菜，這些蔬果絕不摻任何化學肥料，由本餐廳聘請專家親自耕種培育，請放心食用——”歐雙傅話說一半，看見對方慢慢抬起頭來，露出整張臉，驚訝地睜大眼。
是她？
那天晚上他不小心把杯子忘在她家，她應該發現了吧？沒追著他還杯子，是因為還在記恨電梯裡的事，還是醉得太厲害，壓根記不起那晚發生什麼事？
林佳恩盯著他看，本來還轉不過來的腦筋在看清他淡定自如的神情後，腦子猛然插播進好幾則前一陣子出入公司時，遭受整棟大樓的人員指指點點的畫面——
“聽說她在電梯裡幫人那個耶。”
“真看不出來，該不會電梯故障是他們亂按什麼東西造成的吧？”
“搞不好呢。”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八卦，讓林佳恩氣得一下子忘記他是老闆的朋友，也是公司急欲談合作的對象，她冷冷瞪著歐雙傅，“是你！”連幫忙撿個吸入器也不肯的冷血男。
撇開他見死不救的惡行，他最最最可恨的是既然不肯幫忙，幹麼不滾得遠遠的，害她那天姿勢那麼醜，對著他的胯下大大吸了一口能救命的吸入器不說，還被一大堆人看到，從此墜入被人指指點點的無邊地獄裡，在公司裡的正面形象全叫他給毀了。
“那天，你……”歐雙傅想問那晚她後來怎麼樣，但話說一半突然中斷。
只見林佳恩伸出左手緊緊扣住他的下額，將他往下一拉，如法炮製他在電梯裡對待她的方式。
別以為她是女人就好欺負，臭男人。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大膽動作，歐雙傅微微瞠大雙眼盯著她，忘了要有所反應。
“見無不救的人能多有良知，居然還敢說蔬果裡絕不摻任何化學肥料，這點我個人相當懷疑。”她雙眼冒火，說話語調刻意壓得很低，好從纖細的女音裡擠出威嚴感與威脅感。。
看來她對自己喝醉那晚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歐雙傅眯細雙眼，靜靜打量眼前這個雙眼閃閃發亮的女人，她一向都這麼爽快嗎？
上次在電梯裡發生的事是他不對，被她懷疑沒有良知這點他也無話可說，但她不該踩到他對有機蔬果的堅持，這是他的底線。
歐雙傅微彎腰，在她微微詫異的注視下，主動傾身迫近她面前，兩人鼻尖瞬間相距不到零點零一公分，他嘴角隨興一撇，展露不懷好意的冷笑。
面對他的突然靠近，林佳恩嚇得當場鬆開手，身體往後退縮。
他想幹麼？
看著她挺直背脊裝不害怕的模樣，他語氣輕柔，但說出的話可沒在跟她客氣，“你要我告你譭謗嗎？”
“如果見無不救可以訴諸法律，我一定告你。”見他舉動囂張，林佳恩怒火攻心，咬牙低哼。
“你想告我？”歐雙傅面無表情盯著她看，神情怔然。
那天過後，他連續失眠了兩晚，反復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過去跟她道歉，此時此刻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是把那天的事好好說開，而不是在這裡跟她大眼瞪小眼。
話說回來，他怎麼會跟人說不到幾句話就吵起來？這不像他的個性啊……
“當然，你明明注意到我身體不適卻視而不見，萬一我那天因此掛點，你良心能安嗎？”林佳恩一邊說，一邊用手猛戳他胸膛。
“關於這點，真的很抱——”歐雙傅話說一半，左手臂突然被人抱住往後拉離，出於反射動作，他立刻抽回手。
“這位小姐，請你說話小心點，不要以為是客人就可以血口噴人！”溫詩婷不放棄，雙手又環了過去。
她才剛踏進餐廳，就看見一個女人和歐雙傅糾纏不清，內心警鈴大響，立刻沖過去把歐雙傅拉開，抬高下巴睥睨林佳恩。
林佳恩先看看女人趾高氣昂的表情，跟歐雙傅先前在電梯裡的樣子真是一模模一樣樣，果然物以類聚，再看她緊緊抓住歐雙傅手臂，一副“我是他女友，目前正在捍衛自家領土”的模樣，不禁冷笑。
緊張什麼？這種冷血男人，免費送她她都不要。
“詩婷，先讓服務生帶你入座。”歐雙傅不著痕跡的再度抽回手，與溫詩婷拉開距離，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服務生快把人帶走。
溫詩婷不是在國外，什麼時候回來的？
“可是她……”溫詩婷雙手頓失熱源，空蕩蕩的感覺讓她直皺眉。
她這次回臺灣，表面上說是想家人，其實是為了他回來的，難道他不高興看見她嗎？
“我的確欠她一個道歉，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歐雙傅說這些話時，雙眼直勾勾看著林佳恩。
“你居然願意承認？”聽見他直白的道歉，林佳恩反而嚇了一跳。
不是吧？冷血動物也有懺悔之心？
“你這個女人，別不識好歹！”溫詩婷看不慣這女人對歐雙傅沒禮貌，大小姐脾氣一上來，直接就想動手。
“詩婷！”歐雙傅握住溫詩婷左上臂，視線掃向身旁的服務生，嗓音冒出怒意，“還不快請客人入座。”
“小姐，這邊請。”服務生連忙將人帶開。
溫詩婷紅唇微嘟，看眼沒有絲亳妥協的歐雙傅，踩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腳步走離。既然她都已經來了，等等他應該會過來找自己說兩句話吧？如果沒有就太傷她的自尊了。
林佳恩冷冷接住高傲女臨走前投來的不友善目光，轉眼拋向腦後，抓起座位上的皮包，看著歐雙傅，眼底盡是赤裸裸的挑釁。
“羽蘭，我們也走，我突然很想吃蒙古烤肉。”
夏羽蘭一聽，馬上垮下臉，正想開口相勸，沒想到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只見歐雙傅雙手抱胸，態度十分堅決。“抱歉，在我的餐廳吃飯，盤上食物沒全部吃完不能離開。”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亂規定這些有的沒的還妾想要人遵守，當她是傻子啊！林佳恩雙手叉腰，扭頭瞪他，“我付錢就可以離開。”她眯細雙眼。
“這是我的餐廳，規矩由我定。”
“要不要吃完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我的自由。”
“佳恩，這間店確實規定只要沒吃完，下次就不能進來消費，你也知道自我媽媽過世後，我就發願每個月初一、十五都要吃素，好不容易找到美味、營養跟天然兼具的餐廳，我不想被店家列為拒絕往來戶。”夏羽蘭露出困擾的表情。
她不懂向來有事好商量的佳恩，怎麼這麼容易就跟老闆杠上？或許這也是種緣分吧，只不過屬於比較奇異的那種。
“可是沒有肉我真的吃不下去。”她又不是羊，為什麼啃草？
“不然你先吃一口看看，如果不喜歡我就自己一個人吃光光，再陪你去吃蒙古烤肉。”
看著羽蘭苦苦哀求的眼神，林佳恩重重歎口氣，妥協了。
她把包包丟上椅子，隨後人也跟著坐下來，瞪著眼前的“天然寶石沙拉”，認命地用叉子插起一顆紅寶石般的小番茄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起來。
唔……超乎想像的清甜！
不僅沒有一般番茄有令人害怕的氣味，還多了一股甜蜜的香氣，咬開口感清脆的外皮，包裹在中間的果香汁液流淌在舌尖，徐徐擴散到整個口腔，而且越咀嚼口感越好。
林佳恩雙眼充滿驚喜，看著好友，口中不自覺飄出腦中闖入的第一個念頭。
“沒想到水果也可以這麼好吃。”
“你看吧！”夏羽蘭放心地笑開。
歐雙傅見她嘴裡吃著食物，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嘴角也忍不住微勾，想起她家乏善可陳的冰箱，沒多想就脫口而出。“有些食物對緩和氣喘的症狀很有效，等會兒為兩位端上來。”
聽見他的聲音，林佳恩微微抖了一下，強忍住硬是不看他。
媽祖婆啊，他怎麼還沒走？剛剛那句話該不會被他聽到了吧？很尷尬耶。
“哇！遇到老闆果然會有好事發生。”夏羽蘭沒察覺好友發窘的模樣，雙手在胸前輕輕一拍，滿臉喜悅看著歐雙傅。
林佳恩順著好友的目光，快速瞄了歐雙傅一眼，剛好瞥見他嘴角有抹可疑的微笑，這是在嘲笑她嗎？
“會吃下完，不用麻煩了。”她才不要欠他人情。
“吃不完可以打包，今天是唯一的例外。”歐雙傅不慌不忙回答，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可是我不想——”林佳恩皺眉。
“這是賠罪。”他打斷她的話，一番話說得誠意十足，“如果只是口頭道歉未免太沒誠意，我會親自料理幾道對氣喘有幫助的餐點送過來。”
“你不會下毒或吐口水吧？”
此話一出，歐雙傅懶洋洋看她一眼，完全沒有想要回答她問題的興致，高大身形轉過身，很快消失在兩人視線裡。
“你幹麼對他那麼不友善？”夏羽蘭滿頭霧水，一手半遮著嘴巴，小小聲對她發出疑問。
“是他先對我不友善，現在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換作是你，心裡不會覺得怕怕的嗎？”看過《白雪公主》的人都應該知道，壞後母突然變成笑咪咪賣水果的老婆婆，就是想使詐的前兆啊。
“別人我不知道，可是這間餐廳的老闆我絕對信得過，上次電梯事件的情況實在太混亂，電梯亳無預警故障，你又突然氣喘發作，這麼多突發狀況，是人都會措手不及好不好。”
騙誰啊，上次他在電梯裡表現得很清醒很理智好嗎！一點都沒有措手不及的樣子。
“絕對信得過？”林佳恩臉上堆起假笑，輕聲吐槽好友。“就因為他身高至少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全身肌肉結實但不過度糾結就絕對信得過？”
“不要開玩笑了。”夏羽蘭翻了個白眼，做也祈禱狀。“臉蛋也很重要好不好，看看那張臉長得多俊，顏值這麼高，難怪剛剛你跟他稍微靠得近一點，他女朋友就馬上沖過來嗆聲。”
要是她男友也像老闆一樣這麼可靠，她死而無憾，想起男友，她就想到因為他工作忙，兩人已經整整一個月沒碰面了。
“所以上了電梯裡，你就認出他是這間餐廳的老闆了？”林佳恩問。那天自己喘得差點往生，沒注意到身邊發生的事情。
“當下只覺得有點眼熟，可是沒有花很多注意力去確認，只大概認也他好像就是餐廳老闆，那天我被你氣喘發作的樣子嚇到，滿腦子只想著要趕快扶你回公司，想說越少人看到越好，沒想到壞事傳千里，你的事依然在整棟大樓裡傳得沸沸揚揚。”
夏羽蘭提起這仵事，很快看到林佳恩滿臉的愁雲慘霧，直到餐桌上又多了好幾道美味料理，她的心情才慢慢好轉起來。
英俊老闆這晚都沒再也現在餐廳裡四處走動，害夏羽蘭眼睛沒辦法滋潤一下，此用美中不中的地方。
不過，老闆消失無蹤也是有好處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不見為淨的緣故，本來抱怨沒肉可吃的林佳恩越吃越來勁，最後兩人合力把整整十二道餐點吃得一點不剩。
用完餐，兩人到櫃檯結帳，餐廳經理微笑表示，老闆交代過這頓由他請客，她們不需要付任何費用。
夏羽蘭一聽，開心露出微笑，正要說謝謝，身旁的林佳恩卻從包包裡拿出錢包，餐廳經理跟夏羽蘭怔怔看著她，能眼神發出疑問。
“我不習慣讓人請客，請刷我的信用卡，如果你老闆問起，就說我堅持。”林佳恩遞出手中的信用卡。
她沒事幹麼讓人請吃飯？如果是因為上次的電梯事件，他已經口頭道歉過，她也接受，那麼這件事就此落幕，她可不想欠人什麼。
餐廳經理見她堅持，只好默默接過信用卡結帳。
兩人踏出餐廳前，夏羽蘭問她，“下次我們再一起來吃好不好？”
“想都別想。”
兩人揮手道別後，夏羽蘭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料事如神的老闆方利軒。
“喂？老闆，情況如你所料，我來餐廳那麼多次都沒被加菜，今天我拉佳恩陪我來，立刻就加菜了，歐雙傅超關心佳恩的氣喘……”
結束通話後，方利軒對自己的判斷更具信心，發生電梯事件之後，歐雙傅的心不在焉實在有點明顯。
和歐雙傅認識以來，他幾乎從沒看過他為誰那麼牽腸掛肚過，就算只是出於愧疚，也顯得相當難能可貴。
像他們以前在國外讀書時的校花溫詩婷，纏歐雙傅纏了十幾年，雖然傳出他們兩人曾經短暫交往過，可是問歐雙傅，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後來傳言兩人分手，歐雙傅便只當溫詩婷是隱形人，絲亳沒把人家放在心裡，反倒是溫詩婷常有意無意打聽他的最新資訊。
看來這個林佳恩應該是個能成功說服歐雙傅重出江湖的人才。
這麼想著，方利軒立刻在電腦上打下一串指示，讓人把所有跟歐雙傅有關的訊息整理出來，下次開會他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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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0 10:39: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