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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霓 -【孽緣(遼室調情風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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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0 23:58:1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孽緣【遼室調情風篇】作者:葉霓

該死的大宋相國,竟然敢和他玩「偷天換日」的遊戲
把一個出身風塵的女人送來與他和親!
這等奇恥大辱,他絕不會輕易忘記
而這個讓他遭受此等羞辱的女人,他也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這個女人到底是憑哪一點做妓娘的?
除了在他面前裝可憐、尋死覓活,甚麼都不會
不過她既已和他拜了堂、結了親
她的一髮一膚就都屬於他,她的命更掌握在他手裏!
既然她只是個替身,就應該認命
而她的命運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伺候他這個夫君
除非他玩膩了,否則她永遠不准離去!
天龍八部狂想曲


系列:遼室調情 風篇
男主角:耶律風雲
女主角:沉若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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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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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0: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北宋相國府內喧嚷聲不斷,眾人只為安撫正使著性子的大小姐,但忙了半天依舊是束手無策。

就見她哭天喊地,又是吵鬧又是上吊,簡直是把女人無理取鬧的絕活全派上了用場。

相國柳韞與夫人又拿掌上明珠蠻橫的個性沒轍,只能在她門外頻頻勸著。

「別哭了湘湘,爹也捨不得把你嫁到那麼遠的大漠啊!誰要咱們三番兩次戰敗,不僅高梁河之役失守,就連岐溝關之役也被困在對方兵陣中,曹彬根本不是遼國的對手啊!」柳鰛搖頭歎息道。

「曹彬用兵不善,合該把自己女兒嫁過去,為何皇上要選中我?」柳湘湘抱怨不已,不一會兒又嚎啕大哭起來。

「皇上看中你是咱們的福氣啊!」柳韞好言勸道。

「福氣?!爹,您知不知道他們契丹人住的是什麼、吃的是什麼?野味、遊牧、帳篷……天,我受不了這種苦!」柳湘湘愈想愈是心驚膽跳,連小臉都蒼白起來。

「湘湘,你嫁的可不是普通人家,而是遼國的東院大王耶律風雲。聽說他們已漸漸學起咱們漢人的建築與文化,就連語言也採用漢語及契丹語雙語制,沒你想像的那麼落後。」相國夫人也忍不住開了口。

「你就先將門打開,讓娘看看你吧!」

「不!」湘湘拚命搖頭,「我不管,如果你們不向皇上退掉這門婚事,我就永遠不出門也不吃飯。」

「你——」

「別說了,你們走!」她又是跺腳、又是摔東西,屋內頓時喧囂震天、物品齊飛,嚇得兩位老人家退了一步。

「我說老爺,你還是進宮向皇上說說吧,再這麼下去那還得了!」相國夫人心驚膽跳地,就怕她的寶貝餓壞、氣壞了。

「這……恐怕不行……」

柳韞蹙眉道:「近來兵敗連連,皇上脾氣原本就差,若這時候提這種事,肯定會龍顏大怒。」湘湘可是皇上彙集所有達官貴族的女孩兒名冊,挑了三日三夜才決定的人選。

由於宋兵幾次突圍都不得其果,丟在耶律阿保機手上的燕雲十六州別說拿不回來,就是關內等地都連連失守,令他傷神不已。如今唯希望能以聯姻和親的方式暫時穩住遼軍勢如破竹的攻擊,當然其人選得仔細挑選才成。

傳聞遼平南大將軍耶律休哥底下有六子,個個驍勇善戰、才貌雙全,如能與其中一人結為親家,豈不是樁好事?這就是皇上打的如意算盤,所幸他派遣使者前往大遼向承天蕭太後說明目的後,她老人家並不排斥,只道希望這是出於大宋的真誠。為表現咱們的真誠,皇上自然得親自圈選代表和親的佳人了。

「那……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看著湘湘就這麼鬧下去吧!」相國夫人的細眉憂慮地攢起。

「唉,還有幾天時間,只好再勸勸她了。」柳韞無奈地揉著眉心,才與夫人步進大廳,突見其子柳舜喝得昏天暗地回府,被僕人扛在身上的他幾乎已下省人事。

相國夫人見狀立即上前扶住他,並斥責尾隨的一干下人,「你們又把少爺帶到哪兒去了?勾欄院喝花酒?」

「夫……夫人,是少爺強行要去,不是咱們帶他去的。」下人們唯唯諾諾的回答。

「你們就不會來通知我或相國嗎?真是一丘之貉!」她罵了聲,又道:「快把少爺帶到屋裏歇著。」

就在這時候,柳舜醉醺醺地道:「小三……小三……」

「小的在這兒。」他的跟班立即回應。

「我……我的小憐你帶回來沒?我好……好想她……呃!」他打了個酒嗝,眼神渙散地瞪著他。

「帶回來了。雖然她尋死尋活的,但我們還是想盡辦法、軟硬兼施地把她帶回來了。」小三據實以告。

「你們說什麼?誰是小憐?」柳韞皺著眉問。

「這……」小三啞了口。

「說!」他疾言厲色地逼問。

「老爹,你那麼凶做什麼?別嚇著我的小憐……她……呃!她可是個大美人呢。」柳舜傻笑地問著小三,「她人呢?」

小三看了眼一臉怒焰的老爺,戰戰兢兢地回答,「已綁在少爺房裏了。」

「太好了!我這……這就去找她……」柳舜跌跌撞撞地往房間走去。柳耝與夫人勃然大怒地跟著他,才推開柳舜的房門,果真見到一位女子被捆綁在床頭。

她淚眼潸然、膽怯無助地拚命掙紮著。「說!她是你從哪兒弄來的妓娘?馬上給我趕出門!」柳韞怒氣騰騰地指著這名女子。

「爹……她不是花娘,她只是……在『玉薔樓』裏幫忙的。」柳舜從不曾見爹爹氣成這樣,酒也醒了一半。

「幫忙?還不是一樣!」他吹鬍子瞪眼。

「不一樣,她娘雖在那兒賣身,她……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弄了半天,原來她是妓娘不知和哪個男人生的野種啊!」柳韞又要火冒三丈,「去,我不准讓這種女人住進我相國府!」

這時,夫人卻將他拉到一旁低聲說道:「老爺,這女子長得還真不錯,就算比喻為國色天香也不為過,可一點兒也不比咱們湘湘差。」

「她哪能跟湘湘比?!連你也老糊塗了?」柳韞倒抽了口氣。

「不是的。你聽我說,咱們不是正愁找不到替身嗎?她……」夫人以眼神示意。

「這可使不得,如果鬧開了,可是得滿門抄斬的欺君大罪啊!」他瞪大眼,冷著聲說。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新嫁娘蓋著頭巾也沒人知曉,我們再派個可靠的丫頭陪嫁過去就是。至於湘湘,我們可先送往南方別館藏起來,那裹沒人認得她,一切就解決了。」夫人低聲說著她的計畫。

只見柳韞的臉色愈趨軟化,顯然是心動了。他再回頭看看那張絕色容顏,不禁又問:「那她呢?如何守得住她的嘴?」

「老爺,這你就不用煩心了。一來她娘在咱們手上,二來若事情曝了光,她也難逃死罪,她敢說嗎?」

「這倒沒錯……好個李代桃僵之計,就這麼辦吧!」柳韞眯起老眼,已決定為愛女卯上這一回了。

驀然,窗外一道勁風吹過,扇搖了兩下又給合上,夫人趕緊上了閂,轉身對下人說:「將這位姑娘帶到我的西園,任何人不得見她。」

可憐的沉若憐就這麼不明所以地被人帶走,對自己即將面臨的未來旁徨不知所措……


一道黑影突而閃過遼國「平南將軍府」的東院,停在花亭裏一群帥勁的男人面前。

這些人正是平南大將軍耶律休哥的六子——風、花、雪、月、春、秋。

他們亦是耶律休哥最得意的左右手,幾次戰役的勝利他們功不可沒,蕭太後更賜予他們六人「東、西、南、北、左、右院大王」的封號。

「葛兒郎,查得如何?聽說與我大哥和親的可是相國千金,長得沉魚落雁、秀外慧中,可真是如此?」開口說話的是老三耶律焚雪。他說話的物件是那位元黑衣人,但一雙漂亮的眼卻瞟向已端起怒容的大哥耶律風雲身上。

不待葛兒郎開口,耶律風雲已鎖眉對老三說:「什麼時候你變得那麼多事了?我根本還沒答應這門鬼親事。」

「嘿,這可由不得你。不僅爹同意了,遼帝也已經下令要你準備準備,好在最佳的情況下迎娶佳人,你說逃得了嗎?」耶律焚雪為此事可是得意了好一陣子。

啐,真是群爛兄弟!老五耶律春拓聽到這兒才眼睛一亮,「你們的意思是我們有大嫂了?」就怪前陣子他和孿生弟弟耶律秋人為對付女真完顏部的侵犯,足足三個月不在國內,直到昨兒夜裏才回家,自然不知道這檔有趣的事。

秋人冷哼了聲,「大嫂?哼,手下敗將的拖延戰術。」雖然秋人與春拓為雙生子,長相同樣俊挺傲人,但個性迥異、行事作風也大相逕庭。春拓率直幽默,是兄弟們中的開心果,而秋人森冷少言,給人一股壓迫感;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同樣外貌的兩人會有那麼大的差異!

至於老四耶律晃月則個性乖張偏激,狂狷的外表充滿男人味。這時他也說了,「我不會喊那女人大嫂。」

「我倒為大哥暗喜。難道你們沒聽過『湘女多情』這句話?想必中原女子個個都是溫柔可人。哈……」老二耶律花穆突地一笑,舉手投足間淨是優雅風情,修長的鳳眼展現其矜貴氣質。尤其他是六兄弟中唯一有黑中帶藍瞳仁的,像極了母親,更加深他那股邪味。

耶律風雲又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調侃,於是站起走到他面前,頎長高魁的挺拔身材站在同樣優異的兄弟間自成一格。「二弟,這湘女大哥就賜給你吧!」

「不敢不敢。湘女為大哥所有,小弟哪敢僭越。」花穆立即抱手作揖,回身便閃得遠遠的。

耶律風雲眉間泛起黑影,暴躁的脾氣再也隱藏不住了,「夠了!你們一個個幸災樂禍,拿我當笑柄嗎?」

「是是,算我不對,別找旁人出氣。葛兒郎你說,那位未來的大嫂長相如何?是不是如傳聞中的貌美如花?」焚雪為替大哥消火,饒富興味地問著葛兒郎。

「柳相國千金的確長得豔美如花,但是……」葛兒郎欲言又止。

「嗯?你說。」

「她的脾氣可槽透了,在他們相國府又吵又鬧,而且還拒食不嫁。」他將在相國府邸的發現完全道出。

「那正好,她不願嫁,我還不屑娶她呢。」耶律風雲冷銳的嘴角輕揚,瞼上掠過一絲快意。

「不過……」葛兒郎皺起眉,期期艾艾地道來,「柳相國不敢違背宋皇的旨意,於是打算找個女子來頂替柳小姐。」他當然明白這話一出口,必會惹來東院大王的怒火翻天!

果真,耶律風雲倏然踢飛了椅子,臉上刻畫著暴戾的線條。「那傢夥真打算這麼做?」耶律風雲逼視著葛兒郎。

葛兒郎點點頭。

「那他是派他其他的女兒還是親戚之女?」春拓好奇地趨向前

「都不是。」

「你別賣關子了。」花穆瀟灑地坐定在亭欄上。

「他們的公子柳舜是個花花大少,那天正好從勾欄院……呃,也就是我們這裏的紅帳戶抓了位姑娘進府,於是柳相國便打定主意以她代替。」葛兒郎在那麼多雙爍利的眼神逼視下,索性一口氣道盡。

砰!他話才說完,花亭內的花崗石桌便被耶律風雲的巨掌劈成兩半。他那些弟弟像是早已預知般,俐落地閃出亭外,笑看大哥的怒容。

「我看柳相國不要命了,竟找個妓娘來頂替!」焚雪大歎,看來兩國之間這場兵災得延續了。

堂堂宋朝的一個相國,居然會以這樣的手段欺君,甚至瞞騙大遼,簡直是不長眼了!

「我看這事還是跟爹說吧!早點把他們滅了算了,聯什麼姻?無聊。」秋人板著一張臉。

「也對。我這就去通知爹,請他轉告遼帝咱們立刻出動大軍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春拓難得贊同秋人的話,打算轉往正廳。

「等等。」耶律風雲沉聲喊住了春拓。

「大哥,你是想親自去告訴爹這件事嗎?」春拓頓住步子,疑惑地看著耶律風雲。

「不,婚事照常舉行。」他突地一說。

「大哥!」眾人異口同聲地喊道,面面相覬。

他冷笑了聲,轉而回視五位弟弟,「既然她是柳韞派來戲耍我的女人,那我何不接受,讓他明白藐視我耶律風雲絕沒好下場!」

「你的意思是……」花穆眯起鳳眼。

「我會好好玩弄那女人,然後親自帶她回宋歸甯,當著柳韞和宋君的面道出一切,我要讓柳韞死得極慘!」他俊傲的唇揚起一道弧線,眼眸像閃亮的黑寶石般炯亮犀冷。

「這下有趣了。」晃月嘴角也浮起陰鬱的笑容。

他就說嘛,宋女之中沒一個夠格讓他喊大嫂的。這回當真來了個齷齪的女人,大哥的運氣還真背啊!

「可是你還是得和她拜堂啊!」焚雪皺著漂亮的眉。

「遼帝說過,拜堂只是一種手段;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先前之所以排斥,是因為有種被利用的怨恨,如今看來,這場聯姻似乎不那麼無趣……我倒想看看宋國的妓娘可有咱們大遼的軍妓來得嫵媚多情?哈……」耶律風雲忽而狂笑,眸底發出一道異彩,那笑容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大夥互視了眼,也跟著乾笑。

「對了,大哥,如果你真的和那妓娘拜堂成親,我們得喊她大嫂嗎?」花穆瀟灑地問。

「不准你們喊,省得丟我的臉。」耶律風雲厲色道。

「那正合我意。」晃月得意地揚眉。

「打死我都不會喊宋女大嫂,何況是涸萬人枕的妓娘。」對女人,他向來有極大的偏見。

「晃月說的對。我們以後就有玩弄的物件了。」秋人那如冰雕般的瞼也掠過一抹佞笑。

「為了慶祝咱們日後將有不少趣事可敞,今晚來我的『東院』,我請你們吃我昨日射下的肥雁,如何?」耶律風雲開心地邀約。「可有上等蜜露釀?」焚雪是最貪杯的。

「為了答謝你的『多事』,我定準備齊全。」耶律風雲抓了抓貂裘帽下的絲緞,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葛兒郎,嚇得他退縮了下。

「我想葛兒郎才是你要答謝的物件吧!」焚雪裝傻,以手肘撞了下葛兒郎,聰明地將罪過都推給他。

「好,那葛兒郎也一塊兒來吧!酉時開動,別遲到了。」說著,耶律風雲便踩著烏靴離開了花亭。

「我就不懂,遼帝好好的幹嘛答應聯什麼姻呢?」春拓抓抓腮幫子,有點兒想不透。畢竟拿下中原才是他們的目的,更何況他們已是勝券在握,答應和親不就得暫時休兵嗎?

「我知道,遼帝一定是貪圖他們進貢的蜜露釀。」焚雪優美的唇角微微往上勾。

「算了,蜜露釀才是你的最愛吧!」花穆冷嗤了聲。

焚雪臉色瞬間轉紅,隨之敷衍道:「你找我麻煩幹嘛?迎娶宋女的又不是我。現在我得去補眠羅!雖然南方戰役已暫時平息,但黨項與兀惹人常常突擊,我們一樣不能掉以輕心,好好養精蓄銳吧!」

「焚雪倒是說了句正經話。我去練武場了。」晃月也轉身離開。

「孿生兄弟,你呢?」春拓問著秋人。

「巡視兵棚。」

「喂……」春拓見他就這麼走了,還真是氣餒,「我是想約他去射野牲啊,真無聊!」

花穆笑意盎然地拍拍他的肩,「我陪你去吧!」

「當真?」

「咱們就當比賽,如何?」花穆向來對自己的騎射相當自豪。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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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0: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沉若憐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被一堆丫鬟在臉上塗上濃濃的彩妝,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推上花轎,聽聞著外頭喧天鑼鼓,伴隨著她一路搖搖晃晃地到了秦穀關。

此刻的她彷若一個無感無心的女人任憑命運的擺佈,連未來的路也都是別人幫她挑的,她竟連拒絕的機會也沒。

自前幾天的某個夜裏,相國與夫人來見她,告訴她打算由她頂替柳千金遠嫁大漠,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未來了。出生在妓院,從小也在那兒長大,看著那裏的女人甚至自己的母親為討生活而出賣肉體,過著生張熟魏的生活,她沒理由批評她們,因為她知道她們全是出於無奈。

就拿娘來說吧,上了年紀的她還這麼踐踏自己的身子不就是為了養育她?娘給她讀書、上學堂,並教給她女人該有的三貞九烈,告訴她自己會走上這條路全是不得已,要地謹記絕不能步上她的後塵。

因此母親總是將她藏匿在後院,甚至去念書也是隱名埋姓,不讓別人知道她是在勾欄院長大的女孩兒。而她也知潔身自愛,從不踏進前院做生意的地方,因此從沒人知道「玉薔樓」後面有她這麼位閨女。

十七年來,她可說是看盡形形色色的男人,對男人只有一句話形容,那就是「噁心齷齪」,對他們也早已無感免疫,她不相信世上會有真愛,並立誓將來永不嫁人,安養母親終老。

哪知道就在月前,柳舜喝醉了走錯地方,竟誤闖後院撞見了她。從那時起,他就三不五時前來糾纏,令她防不勝防。他幾次見她無心於他,便開始動起歹念,派人將她強擄至府中,差點兒失了身!

如今她雖保住了清白,但為保全母親與玉薔樓內所有姨娘、姊妹們的性命,得冒著欺君大罪代嫁至遼國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遼——只聽聞那兒的男人個個長得虎背熊腰,一臉大胡,動作粗俗無禮,一想到這兒,她便忍不住驚慌起來……

「小姐,下轎了。今晚咱們要在這關口的行館過夜,明兒個得換上馬車趕路。」相國夫人派給她的丫鬟如意是個長她一歲的姑娘,知道她的身世,卻從不以異樣的眼光看她,讓她自在不少。

若憐頭蓋紅帕,怯怯地下了轎門,在眾多僕役的跟隨下隨著如意進入驛站後方的行館內。直到進入休憩的屋裏,如意才將她頭上的紅帕拿下。

「您休息會兒,明兒個一早還得趕路呢。」如意為她沏了壺茶,又道:「愈近關外,好像就愈乾燥,您喝點兒水再歇著吧!」

若憐端過瓷杯,輕輕對她說:「謝謝。」

「您不必對如意客氣。到了遙遠的大漠後,咱們身旁的男僕與護衛軍都得撤回,就只剩我們兩個漢女,照顧您是我該敞的。」如意笑著安撫,也能體會一個女人莫名其妙成了替身的可悲。

「我出身妓院,知情者都對我抱著異樣態度,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若憐終於問出心底疑問。

如意卻笑了笑,「我也是苦命女子……誰不希望出身好?何況我橫看豎看,您都是這麼溫柔可人,如意可是打從心底喜歡您。」

若憐聞言更是感動,她眼眶含淚,動容地說:「謝謝你,如意。」

「我現在是您的丫鬟,別對我客氣。您休息,我下去了。」如意曲膝行禮後,恭敬地退下。如今屋內就只剩下若憐一人,她坐在圓凳上為自己的處境自憐,不知不覺中淚已沾滿腮……

突地,一道勁風透過拱窗拂進屋裏,吹熄了桌上的油燈。若憐趕緊將窗放下,心想還是早點兒睡吧!還有好些天得在馬車中度過,她得打起精神啊!脫下喜服,窩進被中,原以為又將失眠的若憐終於禁不住數天的無眠與長途跋涉的疲累,沉沉睡去……

須臾,一道黑影竄進屋裏,火摺子擦亮,點燃了油燈。他隨即走向若憐,坐在床畔,一雙燦目直凝住躺在床上的人兒。他嘴角一撇,伸手拂畫她細緻的下巴,這樣的觸碰讓睡夢中的若憐赫然清醒。

她睜開眼,納入她靈魂之窗的竟是一個蒙住臉的黑衣人,嚇得她張嘴就要大叫——

黑衣人快動作地捂住她的嘴,沉著聲說:「別出聲,否則我殺了你,」

「要殺就動手,拿開你的髒手!」若憐的聲音被他鎖在手心裏,以致緊繃顫抖,絲毫不具威脅性。

「我的手髒?可人兒,那你呢,你有多乾淨?」他的口氣一聽就知是鄙視她的出身,甚至還將她當成了妓娘。可……這事外人並不知情啊!他怎麼知道?莫非這已不是秘密了?

「你是誰?」她顫聲問。

「你並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今天我只是先來看看你這個騷貨兒是個什麼模樣,」他淡淡地說,話意雖淫褻不堪,但聲音卻摻入濃烈如酒的柔意,讓這整句話聽來極不和諧卻又蕩漾人心,也因此若憐內心隱隱泛生的駭意也愈深,身子也戰慄得更厲害。

「你快走……否則我要大叫了……」她盡可能控制自己不住發抖的音律。

「叫啊!叫床對你而言早已是司空見慣不是嗎?」

黑衣人突然撤了手,「就讓我聽聽,是否悅耳?」經他這麼一說,若憐的聲音反而被壓在喉中怎麼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那雙炯然的眸子不斷地欺近自己。

見她這般不濟,惡人更是不可一世,「莫非你當真是來者不拒,只要是男人就成?」

「你別在這裏胡言亂語,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若憐頓覺驚慌失措,眼看他墨黑的眼裏散發出冷酷的鋒芒是這麼的犀利無情,好似要將她藏身的外殼一一剝離,讓她鮮血直淌。

這個黑衣人定是知道了什麼,找上她不過是想威脅她,好拿點兒好處吧?

怨恨亮在眼角,他突地陰狠地說:「你不懂?人家說中原女子溫柔婉約、沉魚落雁,今天我果真是大開眼界了。但我也認識到漢女矯揉造作、虛偽思心的真面目!」

「你要錢是嗎?我……我可以給你。」若憐多希望能這麼打發他。又有誰體諒她的苦?她也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詖人給逼上花轎遠離親娘,她壓根不想當個替身嫁到大漠去啊!

「你給我錢幹嘛?買我的身體?告訴你,我可不是男妓!」他掐住她的下顎,目光冷冷鎖住她蒼白的柔顏。

若憐嚇得直搖頭,淚水已模糊了她的眼,蒙朧中她竟看見那黑色頭顱愈來愈靠近自己……

他猛然低頭含住她的小嘴,肆情縱欲的臉孔燃著怒焰。本來他是要見識一下中原花娘的厲害,卻被她生澀的唇舌打翻了原有的念頭!她的唇隱藏了股暗香,是這般清新可人,那滑膩的觸感更是激發了他體內的欲念,讓他頭一次嘗到什麼叫「上癮」。

若憐嚇得拚命掙紮,刹那間小臉褪盡了顏色,但怎麼也推拒不了他霸氣的攻勢,屈辱的淚落得更急速,滴滴都是控訴。

不經意地,他嘗到一股鹹味,又驚見她滿臉淚影,心口沒來由地陡生一絲憤懣!

他狠狠地推開了她,「裝清高還是扮清純?瞧你這副噁心樣,要當個妓女都嫌晦氣!」

「你!」若憐蜷縮在床角,「饒過我,我就要為人妻了,不要侵犯我……求你放過我……」

「你要為人妻?對方知道你那段不堪的過往嗎?」他哼哼一笑。

「你是什麼意思?」她從喉嚨發出急喘聲。

他嘴角勾勒出詭魅的笑意,「哈,你倒挺會裝蒜的!」說著,他的手已鑽進她白緞襦衫的下擺內,隔著抹胸直摸索上她的胸。

「不要!」她抓住他不軌的手,渾身僵直,背脊繃緊得彷似一觸即斷,心底簇生一股股駭雲驚浪。

天,她怎會遇上這樣的狂徒?他究竟是誰?

「放開我!我可以給你銀兩,要多少你儘管開口。」相國與夫人為了避人耳目,可為她準備了不少妝奩,她不需要那些,只要清白。

雖在玉薔樓那種地方長大,卻沒有污染她的思想,反而讓她更懂得潔身自愛。她相信縱使天下人都誤解她,只要能讓自己的相公信任就行了。

既然命運要她下嫁至遙遠的漠北,她也只能認命,今後做個賢妻良母。她別無所求,僅求這些,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她已什麼都沒有,絕不能再失去貞節啊!

「我不要銀雨,只想玩你。」黑衣人手勁加重,倏地扯下她抹胸的紅繩,讓她渾圓腴白的乳房展現在他眼底。他以手掌罩住她兩團頂峰,狎肆地玩弄著那紅豔的乳蕾。

他的目光膠著在那白腴酥胸上,久久下去……天,想不到漢女的身子會是這麼柔軟,軟到稍一使力都以為會融化在他手心下。

「不!不要!放開我……」她哭喊著。

「別吵,我是來驗收貨品的。」他說著狠話,兩隻手更加殘佞地擠捏著它們,使其漸漸發脹、變硬。

「救命啊!如意,救我……」若憐放聲大喊,再也不管會不會吵醒別人。此時此刻她只想顧全清白,即便一死,她也不要被他侵犯。

果真不久,屋外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你真不怕死?」他一驚,立刻撤回了手,快步走到窗口。

就在躍出的同時,他撂下了話,「記住,你逃不了的!」

若憐趕緊將衣衫系上,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消失在窗邊,趕緊沖上前上了閂頭。

這時如意又是敲門又是喊道:「小姐!小姐,您怎麼了?開開門……」若憐緊抓著衣襟,深吸了口氣,保持鎮定地開口,「我……我作噩夢……沒事了,你去睡吧!」

「小姐真沒事嗎?為何聲音抖成這樣?」如意還是不放心。

「真沒事,我要睡了。」她熄了油燈不再出聲。如意見她久久未有回音,也疑惑地重返自己房內。然而躺在床上的若憐卻帶著受驚的心與傷心的淚,提防地整夜末眠……
第二章

經過數天的趕路,若憐終於在大婚之日趕到了大遼。剛入秦河口便可看見遼國人民為慶賀他們的東院大王今兒個新婚大喜,全都穿上了紅衣紅帽。他們沿路排開,在馬車經過時歡呼致意。

「小姐,就要到雁門關了,新郎倌會在那兒等著您,緊張嗎?」如意偷偷掀起珠簾,覬了眼頭蓋蒙帕的若憐。

若憐點點頭,「當然緊張。外頭的聲響是什麼?好像有好多人。」她戰戰兢兢地問,有點頭暈目眩。這幾夜她總是害怕那個黑衣人會再度前來,怎麼也睡不好,再加上長途跋涉體力透支得特別厲害,她就快撐不住了。

「這是百姓歡騰的聲音,他們全都在歡迎新王妃。」如意驕傲地說。

「王妃?」

「就是您啊!難道您不知道自己嫁誰嗎?」如意詫異道。

「我……我只知是位東院大王,卻不知姓名。」若憐不好意思地說。

「那就對了。既是位王爺,那您嫁給他後就是王妃了。」如意理所當然地笑了笑,突然又道:「他的名字叫耶律風雲,很酷的名字吧?」

「耶律風雲……」她喃喃念著,恍惚中竟然又想起那晚那個登徒子……

若憐趕緊搖搖頭,揮開這種要不得的念頭。但她旋念又想,自己的身子已被那狂徒摸遍了,她還對得起耶律風雲嗎?或許是如此,這些日子裏她才會對那個不知長相的黑衣人念念不忘。她想問他到底是誰,為何要這麼對她?愈是想理清,她的腦子似乎愈混沌了!

「小姐……不,我該改口喊您王妃了。」如意掩嘴一笑,「東院大王此刻正在雁門關,待會兒我可以先幫您評鑒評鑒。」

「如意!」若憐嬌叱了聲。

可她心頭的緊張也為之加劇,不知她未來的相公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雖然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但已決定將終身託付於他,她定會盡力做一個好妻子。希望她也能得到夫家的喜愛,無虞地過完今生。

如果能將娘接過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但她知道這只是妄想。突然間,珠簾被撩起,如意立刻說了幾句吉祥話,便牽著若憐下了馬車。

然而這時候一位遼國副領來到她們面前,「很抱歉,因為東院大王身體不適不克前來迎接王妃,特派我代替。我叫莫爾泰。」他的漢語雖帶點兒怪調,但仍能聽得明白。

若憐心頭一緊,緊張地問,「他還好吧?」

「稟王妃,王爺還好,大夫交代只需稍做休養即可。請跟我來。」他指了指安置在不遠處的花轎。

古老的契丹娶親習俗多以搶親為主,所謂的轎也多用竹子搭建而成,搶了喜歡的女子架上轎後,若在女方家人的強勢圍攻下仍能將她抬回家,就等於成功了。

但自八部大人耶律阿保機建遼後,便廣為吸收漢人民俗,不僅在文化上予以學習,就連建築、語言也盡可能漢化,建造的宮殿也呈漢室色彩,娶親禮俗也多以漢情為主。

如意卻不開心地在若憐耳旁嘀咕了幾句,「新郎倌竟然找人替代,多沒誠意!簡直把咱們宋人看扁了。」

「別這麼說。誰無病痛?說不定王爺真是病得難受。」想想自己承受那麼重的壓力,真讓她吃不消,如果可以,她也想倒在床上別起來了。

「瞧您,還沒過門就為對方想了。」如意竊笑著。

「我……」若非蒙帕遮面,臊紅的瞼定是更讓若憐難堪。不過她還真是打從心裏感激有如意的陪伴,否則自己千裡迢迢嫁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定會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好了,別害臊,快上轎吧!」在如意與莫爾泰的陪同下,若憐坐進轎中搖搖晃晃地往平南將軍府邸邁進,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她偷偷掀起紅帕一角,從圓窗望了出去,這裹完全和她印象中的蒙古包不一樣,事實上契丹在早些年乃為「東胡種」的一族,與蒙古人相當,以遊牧為主,她原以為自己必須住在那種帳包內呢。

但這裏的建築壯麗堂皇、氣勢雄偉並不亞於關內,只是在外觀上仍保有外族的圓頂尖物造形,上覆紅漆琉璃瓦,週邊鑲金璧玉磚,四周淨是假山流水、小橋拱門,是這般的優美!

不久,她被牽引下了轎,經過了幾株參天古木,步過幾條回廊,進入大廳。主位上坐著耶律休哥與夫人盧木氏,而與她行禮的良人卻不在。

在若憐單獨跪拜高堂之後,喜婆便帶著她進入新房,自此必須與跟了她許多日的如意暫時分離。若憐本想既然夫君身體不適,或許會在新房躺著,但當她被喜婆暈進屋裏俊,才發現這偌大的屋裏只有她一人。

難道他是在其他地方養病?如果真是這樣,她留在這兒等誰來呢?正在若憐猶豫著該不該自行拿下紅帕的當兒,突然木門被開啟了。她歪著小腦袋,等著來人。

深沉的腳步聲一步步徐慢地朝她踱來,若憐低頭由帕縫看見了一雙男人的斑斕花裘靴,視線再往上移,又瞧見絳紅金豹袍的衣角。這人究竟是誰?

她身心緊繃著,動也不敢動。是她的夫君嗎?既然他能走動,為何剛才不與她拜堂呢?驀然,謎樣的男人開口了——

「美人兒,咱們又見面了。」似曾相識的森冷語調緩緩輕揚,每個字都重重撞擊著若憐的心坎!

「你……你是……」她不敢相信,但這聲音竟是這般熟悉又令人震懾。

「才幾天沒見,你就忘了我?真傷我的心哪!」他譏笑了聲,冷悍的嘴角微微一牽,操著一口純正的漢語。

她的手竟不知不覺地發起抖,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你是耶律風雲?」

「聰明。你可以再猜猜,現在我腦子裏想的是什麼?」他狂肆地笑說。

「不……不知道。」若憐試著向裏頭挪挪身子。

「那就由我告訴你吧。我腦子裏想的是你那對胸脯在我手中的軟綿滋味。」他低下頭,附在她耳畔狎笑。

若憐驚愕下正要動手抽掉蓋頭,卻被他抓住柔荑,陰惻惻地說:「你們漢人不是說私自拿下紅帕會犯忌諱?」

她全身發抖,連心都凝窒了!

「讓我來吧!」說著,他已毫不客氣地抽掉它,勾起邪氣的笑容對住她的一臉倉皇,「記起了嗎?」

若憐一抬螓首,卻對上了一雙極冰冷的眸子。

「我……我……」她的淚又潸潸滑落。雖然那天他蒙著面,但是那雙犀利冷沁的眼神卻是她怎麼也忘不掉的。

「哦,我怎麼忘了,那天你沒看見我的真面目,怎可能記得我?但是你應該不會忘了我這雙『愛』你的手吧?」他挑勾起她的小臉,輕拂她微顫的紅唇。

「放開我!」她極力掙紮著。

「我是你的夫啊!你要我放開你?」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顎,淡淡揚起唇角,慵懶地邪笑。

「你……你真是風雲?」若憐瞪著水靈的大眼,因為下巴的疼,眼底已擠出淚霧。

怎麼可能?那晚在她房裏不規不矩的男人真是他,她的夫君?這麼說他已知道她冒牌頂替的身分了?此刻她無法呼吸,身子也動彈不得,整個思緒都盤旋在他「已經知情」的這個事實上。

「風雲?」他輕佻低笑,凝睇她那張吃痛的姝容,「風雲可是你喊的?」若憐整個身子像被定住了般,暈眩的感覺也逐漸加重,她幾乎耗盡全身力量寸能控制自己別昏厥過去。

「我們已……已拜過堂了。」她委屈地說。

「拜堂?哈!」他玩味地看著她一臉怔茫,「我怎麼從不知道自己曾和一個妓娘拜過堂?」

若憐體內彷彿頓失空氣,臉色更加慘白,微啟的小嘴卻無法為自己說半句話。面對他的惡意,她已無法反駁啊!

「無話好說了?那你是承認自己和柳相國一家人聯手欺騙我這個東院大王?」他突地勒住她的衣頒,邪笑地瞪視她驚慌失措的神色。

看來葛兒郎說得沒錯,這女人當真是個人人可褻玩的浪女!那夜與她初見面回來,他還為這個真相思量良久,因為她的表現太生澀了,生澀得一點兒也沒有妓娘的味道。但現在她卻一副默認的表情,真是個賤女人!

「沒……」若憐告訴自己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否則不僅會害了娘,還會讓宋主蒙羞。

「沒有?說得有氣無力,你以為我會相信?」耶律風雲眯起審度的犀利雙瞳,淡淡地說。

「信不信由你。」她咬著唇,強忍著疼痛。

「你的性子倒挺拗的。說,你叫什麼名字?」他倏然駢指如爪,襲向她的喉頭,「別再企圖隱瞞,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若憐白了小臉,險些斷了氣!她不停拉著他殘忍的大手,企圖貪得一口新鮮的空氣。即便就要死了,她仍不肯鬆口,「我……我叫柳……柳湘湘……」

「柳湘湘?!」耶律風雲火大了!不知為何,她承認他也不快意,不承認也不舒服,反正他就是無法容忍自己的婚姻操縱在別人手掌間。更可惡的是那柳相國居然派個這樣的女人戲弄他,也不看看她配嗎?

好,那他就先玩弄玩弄她,然後再將她擲在宋主面前,叫他提柳韞的頭來向他陪罪!他突然鬆開了她的喉,一股氣兒陡地灌入她鼻間,嗆住了她,害得她重咳不止。「咳咳……」

「你不說是嗎?那我現在就把你們宋人的卑劣稟明遼帝,他定會大為惱火地派我立刻率大兵突擊宋營。」他倏而起身,全身散發著熊熊怒焰。

就在他走到門口之際,若憐立即飛奔向他,死命地抓住他的胳臂,驚駭的珠淚在臉上縱橫,「別去!你不能這麼做,不能——」她驚惶地直搖頭,抓住風雲的小手就是不肯放。

「為什麼不能?」風雲拽住她的細腕,目光燦然地睇住她不定的柔眸,手勁兒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長年戰役已造成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好不容易你我兩國的君主都願意以和親來暫時歇戰,為什麼你還不肯罷手?」她哽咽著聲,已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他不採納她的意見,發動又一次殘忍的戰役,那她不就成了大罪人?雖說代嫁非她所願,她也是被害者,但事情已走到這種地步,她只希望別再鬧出事。老天,求求禰幫幫我,千萬別因為我的關係引發戰爭!

「面對一個裝模做樣的婊子我實在氣悶,只想出戰發洩怒氣。」耶律風雲眼一挑,冷硬的臉孔微斂。若憐聞言秀眉緊鎖,帶著淺鬱的五官鐫上一層傷害。

久久,她終於輕吐道:「你若真有氣,就發洩在我身上好了。禍是我惹的,不要遷怒他人。」

她跪了下來,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風雲心頭一抽,但他迅速將這種感受撇於腦後,反而趨向她,冷鷙的目光激得她心驚不已。

「你要我發洩在你身上?」他揚高右眉,又冷又邪的笑容裏有股勾魂攝魄又讓人無法招架的魅力。她突然想後退,避開他陌生又懾人的男人氣息。

「那很好。還記得那晚我們未完成的節目嗎?」耶律風雲笑容勾深。

「呃!我……」她畏畏縮縮,彆扭不已,那表情活脫脫像個處子。看見她這副瑟縮的模樣,他更是惱火!

「如果你拿出本性,我或許會對你溫柔點兒,就像我對那些紅帳戶的女人一樣。」

若憐抽著氣,眼瞼微掩,「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除非你承認自己是個冒牌貨!」他蹲在她面前,漾出笑痕,面目霎時變得邪佞駭人。

若憐緊抓著衣襟,緊張得不知該怎麼回答。既然他知道了,她又何必瞞下去?只要他別將這事說出去,引發不必要的禍亂。最後,她逼不得已地點點頭,「我不是柳湘湘。」

風雲挑高右眉,「名字?」

「沉若憐。」她抖瑟地說。

「沉若憐……」他沉吟了會兒,邪謔一笑,「名字倒是清麗脫俗,但人就不是這樣了。」惆悵折磨著她的心,但若憐明白她就算說破了嘴,也沒人會相信出身妓院的她是清白的。誰要命運捉弄人呢?

「別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被欺騙、被脅迫的人可是我啊!」

他嘴角一撇,「既然我已被趕鴨子上架,那就不負柳相國的好意,試試貴國妓女是如何嬌柔、如何多情!」他輕拂她的秀髮,冷沉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每一寸姝容。說實在的,若撇開她的身分,她還真是美得驚人!芙蓉面清麗柔美、菱口欲語還休、身段纖柔有致……

撫觸在上頭就像蒲柳般柔弱,彷若一個不注意就會折斷般,嬌柔的讓人心悸。偏偏她是個妓娘,一個千人枕、萬人壓的爛婊子!他的觸摸似火般,撫觸在她身上的感覺是那麼酥癢,想逃又無力逃開……

「別動,這不是妓娘該有的表現。既然已穿了幫,就別再裝了。」他低嗄地笑,倏而拉開她的前襟,讓那粉白抹胸若隱若現。

「不!」她遮住身子,他的蠻橫讓她思及那晚的粗魯。耶律風雲貼近她的耳畔,灼熱的氣息似有若無地噴拂在她敏感的耳後,若憐忍不住抽搐了下,起了疙瘩。

「唔——」她身子一僵,驚駭地掙紮起來。

「好吧!既然你要眼我玩這種清純把戲,那我就奉陪。」他邪氣地撇撇嘴,俯身親吻她頸間的芳香,那隱約泛出的處子味道,讓他心頭一震。不,這不該是屬於她的味道,一定是錯覺!他一手箝制住她的下巴,眸光一凜,突然暴烈地動手拉扯她的抹胸,彈出兩團白腴蜜乳!

「不——」她驚恐地哀鳴,小手急急掩住胸坎。

「你的青澀樣表演得不錯。」耶律風雲眉眼蕩開邪謔肆笑,低啞的語調夾抹冷鷙的慵懶。她恐懼地瞪大清純水靈的大眼,被他話語中的狎褻意味震懾住,身子下意識不停地往後移動……

「拿下。」

他低低嗤笑,粗蠻地抓開她的小手,大手整個包裹住那熱騰騰的椒乳,兩眼炯炯發亮,「唔——」她一陣呆愕,身子繃得死緊。

她不斷說服自己,他已是她的夫君,自然可以撫摸她。耶律風雲的兩指緊挾住她鮮嫩的乳頭,狎肆地揉捏繞轉,掐得那紅蕊愈加堅挺、紅硬。

「呃,風雲……」她的酥胸劇烈地起伏著,雙眼微合,眸光迷離如星……

「對,就是這樣,把我當成你的恩客。」他霍然低首含住她綻放似玫瑰花瓣的蓓蕾,邪惡地逗弄她,雙手更大膽地擠捏掌下柔軟的圓丘。

「不行……」若憐倒抽了口氣,小臉懊而轉紅。幾天來的勞頓讓她的身子虛軟,此刻他竟以這種羞人的方式對待她,讓她更氣虛了。

他低頭一笑,緊緊咬住她繃緊的乳尖狂吮起來,另只手向下緩移,隔著裙裾放肆地揉撚她女性的柔軟地帶。

「啊……別這樣,我……」她喘著氣,已語不成句。

耶律風雲壓根沒把她的抗議放在心上,赫然攫住她的小嘴,強制撬開她緊閉的唇。她的柔怯與膽懾讓他誤會她是個造作的女子,因此激發了他的放肆。他強悍的舌探入她柔軟如絲的小口,狂掠恣意翻攪,絲毫不在乎她的抗議,牢牢地以唇舌縛鎖住她。怪了,他不是沒玩過紅帳女,但從沒一個女人能帶給他這麼強大的震撼,這個女人為何會令他有種難捨的蠢動?不,他不能著了她的魔!

「你很厲害,難怪會讓柳韞選為替代的角色。」耶律風雲睇視著她,「改天我得去中原的花街走一趟,嘗盡漢女的滋味。」他猶不滿意地掀高她的白緞裙,抓住她誘人的腳踝,往上抓住她兩腿間的暗香地帶。

「呃!別——」若憐還來不及說話,風雲已狂肆地褪下她的褻褲,剝開她身上僅剩的緞衣,不一會兒她誘人白皙映紅的胴體己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一陣涼風吹拂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子上,讓她驀地清醒了——不,他怎麼能這樣對她,難道男女的初夜就要承受這些難堪嗎?這種情景讓她想起「玉薔樓」那些尋歡的男人!

「不要!我的衣服……」她企圖抓回蔽體物,但耶律風雲卻狠狠地將那小布料甩到門邊,讓她望之莫及。

「這又是你常在妓院施展的伎倆,讓男人求歡被拒,刺激他們好更強肆的攻掠,供給你要的快感,對吧?」耶律風雲扯開笑容,雙手抓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眯起赤紅的眼看著她如蜜的肌膚。

若憐拚命搖頭,受辱的淚已淌了雙腮。「我不是妓娘……不是……」

「不是?對了,現在你扮演的是良家婦女,我怎麼忘了呢?」他慵懶地邪笑,目光緊鎖在她不停起伏的白嫩熱乳。忽而,他掰開她的大腿,一腿高舉在他肩上,灼燙的眼專注於她那火紅粉嫩,不停輕顫的蜜瓣上。

「天,你這裹怎麼還那麼粉紅?瞧它抽搐不休,好像已經等不及了……」耶律風雲魔似的手指在她肚臍眼上畫著圈圈,漸漸往下輕拂,撥開那黑色密林,掐住那柔嫩的珠蕊。他有些疑惑了,像她這種成天送往迎來的女人,這穴口怎麼還這般嬌嫩,微泛著粉紅的柔光?天,難道他真要被她迷惑了?不,他堂堂的東院大王怎能敗在一個妓娘手上?一思及此,他手上的動作便變得粗暴起來。

「啊……好痛!」若憐呻吟了聲,他才稍稍放鬆她。

「如果這樣呢?」他改以輕柔的愛撫,大拇指依附著那花苞,就著她淺淺淌出的滑液在頂端時而捏緊,時而放鬆,嫺熟地撩逗著她,灼熱的唇貼著她的雪胸,開始吸吮起來。

「嗯——」她的嬌吟似魔咒,一聲聲擊亂了耶律風雲的心智。他男性粗糙的手掌按住她裸露的雪胸,一手嬉戲著她嫩滑的女性,灼熱的呼息漸漸粗重,全數噴拂在她柔嫩的耳際。他掹一探舌,舔舐她嬌柔的耳墜……

「你真好本領。」他的長指探著她濕濡的秘處,引發若憐更急促的喘息。

單純如她,完全聽不出他話語中的鄙夷,只是發自內心地說:「你已是我……我夫君,是嗎?」她別無所求,只求他承認她是他的人。

耶律風雲撇唇肆笑,靈巧的手指銜住她濕漉漉的穴口磨蹭,答非所問,「我已弄得你舒服、渾身發軟了?」

「好熱……」她口中逸出細碎的吟哦。

「哪兒熱了?」他粗嗄地問道,醇厚的嗓音徐緩催眠著她。若憐怯柔地紅著臉,只知搖頭。

「敞開腿,讓我愛你。」他的指頭使壞地往裹一頂,卡在她緊窒的穴口。

「啊——」若憐小臉臊紅,他說……愛她?就為這句話,她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交出,怯生生地將雪白的大腿張開。她閉上限,這是一種滿心的託付,只願博君憐……

耶律風雲勾起殘冷的唇角,陽剛的臉部線條更散發出勃怒,眼底含著嗜血的快感,目光膠著在她脆弱纖柔的肉體上。他蠻橫的指尖倏然深戳,箝入她抽搐不斷的窄穴中——

她呼疼了聲,那陌生的尖銳痛楚幾乎撕裂了她的靈魂!他卻將她的蹙眉視為「裝模作樣」,忽地又探進一指惡意撐開它,不停在其中掠奪、抽拽。

「啊呀——」她下意識地要併攏腿,他卻不准,反而擠進她雙腿間,隔開她那雙不聽話的腿。

「舒服嗎?你在妓院裏的那些恩客可曾這麼對你?還是直接上了?」他手上的動作更為暴烈,一手擠壓著她的豐乳,一手徹底玩褻著她的私處。

「不……我沒有……啊——」她眼角不斷滑下淚,那是心碎、無助的抗議。

「不是?那是哪一種我所不知的新花招?說來聽聽。」他殘佞地瞪著她,早已將她視為人盡可夫的女人。

若憐拚命搖著小腦袋,「別傷我……」

「傷?你錯了,不知有多少女人渴求我這麼對她們啊!」

「為……為何你不能試著愛我?」她破碎低語。聽見「愛」這個字,耶律風雲更看不起她了。一個花娘哪有資格說愛?簡直是污蔑了這麼偉大的詞兒。一想到這兒,他手中狂肆的動作更加粗蠻,一進一出地對待她生嫩的處女地。

若憐緊閉上眼,彷若是個無生命的娃娃任由他生吞活剝、撕得粉碎……

耶律風雲見她緊閉著雙目的反抗表情,氣得嘴裏更不饒人,「告訴你,今天我只是玩玩你!你這種骯髒的身子我看了就噁心,哪敢上啊?!待會兒我還得洗淨我這雙手,省得染上要不得的病。」話語方落,他已抽開了身,撣了撣身上碰觸過她的地方,真把她當成望而生厭的塵埃。

「別走……」她迅速下了床,抱著他的腿,淚流滿頰地哽咽道:「今晚是你我的新婚夜,別走……好嗎?」事到如今,她但求別將事情鬧大。

「你若真討厭我,我……我可以打地鋪。」

「你的意思是,要我睡那張已沾上你一身髒的床褥?」他冷笑,若憐心頭一陣重撞,差點兒暈過去,但她仍強自鎮靜,「我千裡迢迢嫁來此地,即使是錯,也是種緣……別這樣好嗎?」

「緣?」他狠狠地瞪視著她,忽然狂笑出聲,「就算是緣吧,那也是孽緣!」耶律風雲毫不憐惜地踢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若憐後腦撞上了桌角,再加上數天的疲累,她終於不支倒地,然她腦海中仍纏繞著耶律風雲留給她的兩個字——孽緣……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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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0: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翌日一早,如意端了盆熱水要為若憐梳妝,一進屋所看見的景象卻讓她嚇傻了眼,差點兒砸了水盆!

「王妃——王妃——」她趕緊將水盆放在圓幾上,攬起若憐輕拍她的臉頰。「醒醒呀!王妃,您別嚇如意啊!」

若憐僅著了件中衣倒臥在地,滿頰尚有未乾的淚漬,狀似可憐又淒涼!她幽幽轉醒,見了如意,又看了看四周,驀然想起昨夜的一切,頓時凜了心,愁思湧上她蒼白姝容,撲進如意懷裏便大哭出聲……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意似有不好的預感。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若憐的嗓音中攙著吐不出的悲傷,淚與傷懷一前一後地湧上她無瑕如玉的臉蛋。

「王爺知道了?」如意也吃了一驚。「莫非他知道……」

「他知道我是個冒牌貨,甚至知道……」說到這兒,若憐已泣不成聲,抽噎不止。

「他還知道你出身於玉薔樓?」如意駭然失色,接下來要問的話卡在喉頭,再也問不出口。若憐傷痛欲絕地點點頭。她一顆芳心經過昨夜已被耶律風雲攻陷了,失心於他的她又怎受得了那殘忍的辱謾譏笑?他為什麼不肯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完了!」連如意也身子一軟垮坐在地。

突然,她瞥見了若憐半裸的身子,心急地探問,「既然王爺知道了,他可曾……碰您?」碰?若憐抬起沾了淚珠的眼睫,懵懂地想:昨晚他撫遍了她的身子,甚至還觸碰了她最私密的地方,這算不算碰呢?猶記得在他雙手的撫摸下,她還噫歎出那種可恥的呻吟,那不就和玉薔樓那些姊姊姨娘們和男人在房裏的叫喊聲一樣嗎?天——難怪他會這麼討厭她,辱駡她噁心了!的確是她不好,是她淫蕩,她活該被他討厭……

「王妃,您別發呆了,說說話啊!」瞧她悶聲不響地愣在那兒,如意可急壞了。

「說什麼?」若憐垂著螓首,低聲說道。

「爺可碰了您?」如意歎了口氣,又問了一次。

若憐點點頭,「好……好像有。」

「好像?」如意納悶了,這是什麼意思?管它的,那就表示有碰了。

「咱們稍安勿躁,好說歹說您倆已是夫妻了,就算他再不滿意也沒辦法。再說刀子已架在脖子上了,急也沒用。」她盡其所能地安撫著。其實早在出發來這兒前她已有心理準備了,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會那麼早就穿幫了。這是誰洩的底呢?若憐只是落寞地點點頭,表情淨是悵然若失。

「別想那麼多了。對了,您怎會睡在地上呢?」如意立刻拿了件斗篷為她披上,扶著她回到床榻。

若憐悲澀地緊抿著唇,不願再提昨夜的恩仇。就在她陷落芳心的同時,才知良人的殘酷……

看她無意多說,如意自然能猜出昨夜一切豈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於是她識相地不再多問。

「別自擾了,您一定累了,再睡會兒吧!」

如意剛要退下,若憐便喊住她,「我還算是王妃嗎?」

「不管他承不承認,您進了門就是王妃。」她安撫道。

「可……他連與我拜堂也不屑啊!」昨天在禮廳上雖有長輩在場,但似乎沒什麼觀禮者,一切簡單得讓她不得不起疑——是否平南將軍府的人全知曉她的真實身分了?

「王妃……」如意鼻一酸,強忍住替她憐惜的淚。王妃雖出身不好,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亦可感受到她的平易近人、溫柔委婉,自然會為她悲慘的遭遇而心酸。

「我沒事,你下去吧!」若憐躺回床上,兩眼無神地瞪著冰冷的牆面,直到如意退下合上門後,那鎖在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狂洩而下,濕透枕巾……

若憐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時辰怎麼也無法入眠,倒是哭腫了一雙杏目。看看窗外刺眼的光束,她猜測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突地,她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天,她是哭糊塗了,還是昨日那一撞給撞迷糊了?竟然忘了給公婆侍奉茶水!她趕緊起身,自行梳洗了番,不及叫喚如意便自行去廚房端了茶水前往大廳。怎知在半路上卻被五個高俊魁梧的男人擋住了去路。

「你們是?」若憐趕緊低下頭,躲過這些男人無禮的逼視。

「原來你就是咱們的嫂子,長得還挺不賴嘛!」焚雪在若憐身旁繞了圈,語帶狎戲。

嫂子?莫非他們是……

「你們是風雲的兄弟?」若憐彎起唇線,對他們溫柔一笑。

「沒錯,但我大哥的名字可不是你能叫的。」晃月冷冽地勾起嘴角,話語中的辛辣可不比耶律風雲緩和多少。

若憐心一凜,自卑的感覺又上心頭。難道就連他們也知道了?

她退了一步,輕聲說道:「你們有事嗎?」

「我們沒事。就因為沒事才特地來看看『妓娘』從良後會是什麼模樣,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遇上男人就水媚弄姿,想上他們的身?」老二花穆看似瀟灑無害,想不到說起話來可銳利得很!

只見若憐執茶盤的手輕輕一顫,發出陣陣茶蓋碰撞聲,「日上三竿了,現在才奉茶,不知大宋的媳婦是不是都這麼懶散?」秋人看了眼高掛的太陽,冷哼了句。

「難怪娘剛剛氣得大歎娶個漢家女,連孝道都不懂。」春拓歎口氣,直搖頭。

「我不是有意……是我昨夜沒睡好,所以……」若憐企圖為自己辯解,怎奈卻愈描愈黑。

「是我大哥不在,大嫂春閨難耐了?」焚雪嗤笑了聲,「這也難怪,以往日接百客,如今卻一回也沒得發洩,自然難熬。」

若憐痛心地直搖頭,清淚不止。她想漠視他們惡意的對待,卻又無法以持平的口吻說話。「我……我不懂你們的意思。為時不早……我得去奉茶。」

「沒用的,我娘已去『或麓神殿』上香,不在廳裏。」春拓揚揚層,「至於我爹,也去了宮裏探望遼帝。我看這茶就我喝了吧。」他奪下若憐茶盤上的兩杯茶,一杯交給花穆。

春拓喝了口先發出感言,「這茶澀了些,我爹和娘愛喝溫和的金萱。」花穆也優雅地淺啜一口,「這是龍並吧!是不是你們宋室去年進貢的那批?還真是難以下嚥。」

「對不起,以後我定會注意的。」若憐委屈地接過空杯。她這副小媳婦的模樣倒讓這幾個小叔不知該再拿什麼話激她了,他們可是為替大哥出口怨氣而來,怎麼反倒變成欺侮弱女了?

「我說大嫂,你後不後悔嫁來咱們大遼?想必我大哥昨晚是去紅帳打發時間和精力,你甭等他了。」焚雪的笑饒富深意。

「紅帳?」

「就是你們漢人口中的勾欄院。」他挑了挑眉,幽邃的眸光別有他意。

若憐駭然地望著他們,狼狽的神情裹抹上哀愁,抖顫的唇尚未吐出字句,卻被身後的一聲重喝給嚇住了,雙手一鬆,瓷盤連杯一塊兒砸了地。

「你們幾個在這裏幹嘛?」耶律風雲站在長廊盡頭,攏聚著眉看著這一群閑晃的「好兄弟」。

從前他們各忙各的,要將他們找來聚聚可不容易,今天是怎麼了?五人不約而同地全來了他的「東院」,看他笑話嗎?

「大哥!」五個男人同時喚道,以免對上他的銳角。

耶律風雲走到若憐身旁,正眼不瞧地說:「你這女主人還真稱職,我不在就和我兄弟打情罵俏?」

「喂,你怪她可以,可別怪咱們,我們是來向你致喜的。」春拓聰明地先撇清關係。

「省省吧!我現在要和我的妓女夫人去房裏溫存,別搞破壞。」耶律風雲猿臂一展即扣住了若憐的手腕,當著這票男人的面直將她往房裡拉。

「奇怪了,她怎麼一點兒也不像呢?」焚雪搓了搓鼻翼,疑惑地說。

「這才叫『妓』高一籌。」晃月撇撇唇,對她的偏見已是根深柢固。

「算了,咱們熱鬧也看夠了,回去喝酒吧!」花穆低低笑說,帶著趣意的目光直瞄向大哥的新房處。

「也對,喝酒去吧。」

耶律風雲帶著若憐一進新房,便將她抵制在門板上,咄咄逼問著,「才剛新婚你不好好待在房裹?想去哪兒?」

「我、我……去給公公婆婆奉茶。」她膽怯地說。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才去奉茶?」他冷冷嗤笑,「該不會你習慣了夜生活,早起對你來說太困難了?」

若憐受創地咬著唇,在他寸寸逼近下,身子緊緊的貼著門板,全身不停戰慄。

「別每回見了我就這副受驚害怕的模樣。告訴你,是我當了寃大頭,該叫苦的是我啊!」他湛深的黑瞳料峭寒冽,出口的每句話都令若憐一顆心強烈揪緊著,間歇絞痛!

「對……對不起……」她深吸了口氣,強忍住淚。風雲不喜歡她哭,她不能老在他面前掉淚。

「你就只會說對不起?」他略帶傲氣的鼻輕輕一皺,適度飽滿的唇畫出一道譏諷的弧度。

若憐驚慌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終要陷她於什麼樣的地步?「我知道自己配下上你。」她閉上眼,悄然低吟。

耶律風雲拉開嘴角,「這就對了。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夫人,更不配讓我底下的人喊你王妃。」

她撫著胸,突覺心好疼,幾乎令她透不過氣來。「我……我有自知之明。」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若要我守住你冒充的秘密,可願凡事聽我的?」他雙臂一縮,欺近她的臉,詭魅一笑。

她聽話地點點頭,原就黑白分明的大眼被淚水洗滌後顯得更加澄澈,仿似清明得不帶愁與怨了。

「從今後你我分房,為免引人非議,你還是睡這兒,我則去住『東籬』。」

他綻開抹恣意的笑,「當然,我的私生活你也管不著,懂嗎?」

若憐突覺一股齧人的悚然感不斷噬掉她的心,眼中打轉的淚花再也忍不住地灑落面頰。

「不過你可別想學我,只要讓我聽到任何你不守婦道的傳言,我會立刻休了你,把你妓娘的身分公諸於世。」耶律風雲殘佞地說,熾燙的恨意霎時燃燒著她的靈魂。

若憐抽了個冷子,麗容刻上堪澀的痛楚,輕啟芳唇卻不知該如何自辯,又如何化解他對她的憎恨。

「我不會……」她啞著聲回答。

「很好。對了,你知道我昨晚去了哪兒嗎?」他突地冷凝一笑。

他這句話讓她想起方才那些小叔的奚落挖苦,「紅帳」這兩個字更如一把利刃刺進她浴血的心。

「怎麼不說話了?我那幾個饒舌兄弟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眸中閃著特異光彩,灑落一串極端諷刺的笑聲。

他的笑聲恍似魔咒不斷刺激著她的耳膜,若憐再也控制不住地捂住耳朵,全身竄過—道驚栗!「別說了——」她心痛已極。

「我為什麼不能說?既然你已進了耶律家的門,我就得提醒你,我耶律風雲這輩子不可能只守著一個女人,更不可能為妓娘所縛!」耶律風雲低調沉鬱的口氣揪痛了她的身心,是刻蝕著她的一種折磨。

若憐心口忽地一緊,原有一絲絲希冀被他愛憐的心已無助、絕望地墜落深谷,碎成了飛灰。

「走——」他不願再見她一臉刻意表現出的怯柔,強行將她帶出房間。

「你要帶我去哪兒?」若憐無言地跟著他。可……他走得好快,差點兒扭傷了她的腳。「或麓神殿。」

「神殿?!」那不是婆婆去上香祈福的地方?他為何要帶她去那兒?

「依咱們契丹人的習俗,婚後第二天得帶著新婚妻子去神殿祭祀。我娘已在那兒等你多時了。」他銳聲介面。

「可是沒人告訴我啊!」她緊張地說。

「因為你不值得人理會。」耶律風雲冷哼,很快地將她丟上已等候在東院大門外的馬車上,他則躍上前座,揚長而去。

若憐坐在車內,在他快速馳騁下有好幾次都差點坐不住摔出車外。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讓她好過,而她只能緊抓著門框不許自己再出糗。莫約一盞茶的工夫,終於到了「或麓神殿」。她才鬆開手,手指上的一陣刺疼讓她發現不知何時門框上尖銳的木刺已紮進肉裏,留下一道血漬。

「下車了,還要我抱你嗎?」耶律風雲的嗓音突然從前方傳來。

她刻意忽略手上的疼,小心翼翼地跨下馬車。才剛站穩,她便被眼前洶湧的人潮駭愣在當場,為該不該進入神殿中猶豫不決。

這時耶律風雲卻出乎意料之外地挽住她的柔荑,對她溫柔地笑了笑,「我們進去吧!」

憐怔茫地望著他,不懂他這突如其來的改變代表什麼?

「怎麼,被這樣的陣仗嚇到了?他們可都在歡迎東院大王和王妃駕臨呢。」他柔情地輕拍著她的小手。

「風雲……」她已涼了的心竟因他這幾句話添了幾許暖意。無論他這麼做是不是為了給別人看,但他能在眾百姓面前顧及她的顏面,她已夠感動的了。況且他還碰了她的手,是以夫君對妻子的態度觸碰她的手!就因為這樣小小的觸碰,她的眼角竟又濕潤了起來。

「怎麼哭了呢?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女人。」他為她拭去淚,並帶領著她走向已在殿內等著的將軍夫人。

「娘,我們來了。」耶律風雲對一位風姿綽約的女人喊了聲,若憐立刻會意她就是婆婆了。

「媳婦拜見婆婆。」她曲膝行禮。

「嗯。」將軍夫人眯起銳利的鳳眼看著若憐,當著大庭廣眾說道:「你就是湘湘吧。我不管你以往過的是什麼樣的富貴生活,既已嫁進咱們大遼國就得恪守家規,別再起晚睡早了。」

瞬間,圍觀者個個譁然,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這位和親王妃。若憐倉皇地轉首看向耶律風雲,只見他嘴畔帶了絲訕冷的笑意!如今她才知道他對她的好只是另一種狠毒的對待……

「媳婦知過。」她哽了聲。

「知道就好。與風雲一塊兒過來上炷香吧!」將軍夫人拉著他倆的手到天神面前許願祈福。

待一切禮畢,將軍夫人便與他們進入神殿後堂食用齋飯。

才剛坐定,耶律風雲便為母親挾了些菜,轉而對若憐說:「你吃『辣』慣了,這種素食合你的胃口嗎?」

「湘湘,你們漢人也食辣啊?」將軍夫人當真地問。

「我——」耶律風雲卻截去若憐的解釋,帶笑的眼神含著鄙色,「她吃得可重了,還天天數十回呢。昨天才食一天素,今天一早就四處尋辣味,連花、雪、月、春、秋也不放過。」

若憐持筷的手一顫,連身子都快抖碎了……

「風雲,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將軍夫人聽得滿頭霧水。

「沒什麼,這是我和她夫妻間的甜言蜜語,娘自然聽不懂了。」他放聲大笑。

「你這孩子!」將軍夫人瞪了他一眼,而後問向若憐,「湘湘,聽說你自幼習讀聖賢書,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這座神殿內有把數年前你們宋室進貢的象牙古箏,咱們這裏也沒人會彈它,你就為咱們獻奏一曲吧!」將軍夫人此話一出,參加素膳的眾人無不鼓掌叫好。

「好!就請東院王妃彈奏一曲兒——」若憐的臉色倏然發白,她擱下碗筷,看了看四周個個興致勃勃的人們。

雖然這些百姓說的是契丹語,但她仍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猜出個大概。天,她哪會彈古箏?至於詩書,她倒曾在隔街的私塾學過,也買了不少書籍回家研讀,這還難不倒她。但古箏她壓根買不起,更不是她想學就可學的。

耶律風雲俊眉一軒,端凝她半晌方才冷冷笑說:「可別告訴我你不會。據我所知,中原江南一帶有不少花魁都是才女啊!」

「風雲,你這孩子怎麼愈說愈離譜,怎能拿自己的妻子與那種地方的女人相提並論?」將軍夫人猛搖頭,「湘湘,我們這兒的百姓從沒聽過古箏,你就讓大夥開個眼界,聽聽中原樂曲與咱們這兒有何差異之處。」

「娘……我……」她完全慌了!「有何為難處嗎?」

「我指頭受了傷,可能不方便。」她隨意找了個藉口。

「哦?我瞧瞧。」耶律風雲迅速抓過她的手,果真看見她右手的中指與食指指腹留有一道不算小的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這女人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料得到母親會要她彈曲兒,把手先給弄傷了,否則他倒想看看她如何瞞混過去?

「我……剛剛在馬車上下小心劃傷的。」若憐緊張得連說話都在顫抖,她更感謝手上這道傷痕解了她的圍。
將軍夫人細眉一皺,「那就算了。」

「不,我聽說彈這玩意兒重點在於指甲的撥弦,這點傷並不影響彈曲兒,你就別掃大夥兒的興了。」耶律風雲詭異一笑,惡意撩撥,不想就此放過她。

「你!」她緊咬下唇,難以置信地凝睇他,齧紅了泛白的菱瓣猶不自覺。

「快啊!」他沉如墨的雨潭深泓定住她微顫的嬌弱。恨就恨她老以這副不堪的姿態掩飾其淫蕩的本性,簡直是無恥!

「我……我很抱歉。娘,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府了。」若憐無措地站起,說了幾句話後便轉身逃開。

耶律風雲冷眉一擰,隨即也道:「我去看看。」

若憐一出神殿早已亂了方向,她心傷不已,就為他的無情。盲目亂竄下,她根本不知自己到了哪兒,當發現迷了路,卻只能躲在角落低泣。從中原遠嫁來此,她早已認定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男人,都將付出自己的一生與真心給他。怎知他絲毫不憐惜她的苦……

難道就因為她是個在妓院裹長大的女孩兒,不是尊貴的相國千金?她又該拿什麼來證實自己的清白?如果可能,她真想以死明其心啊!悄悄地拿下發上的銀簪,她笑了,笑得悲愴淒涼。如果真要死才能自救,又能救娘,她又何苦眷戀呢?對於他,她只是個不該出現在他生命中的過客而已。或者,她只是他心底深處永難平復的孽恨。銀簪在日光下顯得特別刺眼明亮,她將心一橫,狠狠往胸口刺下——

刹那間,她的手腕突被拽住!她睜開眸子,映入眼瞼的就是耶律風雲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你這是做什麼?」他的眸光轉為鷙冷,挾著一股陰狠的霸氣。

「既然你不喜歡我,我想我死了,你會好過些。」她冷靜地回睇他,眼神飄忽。

「哈!你認為我平白無故少了個茶餘飯後可拿來消遣戲要的對象,會好過嗎?」他黑眸一沉,忽而狂佞大笑。

若憐的神情轉為脆弱,暗自神傷。對他而言,她終究什麼也不是,頂多只是讓他洩恨的對象。但她不怪他,因為他合該恨她,是她讓他遭受被欺騙的屈辱。

「如果我執意一死呢?你總不能擋我一輩子。」她一雙瑩澈的澄眸對住他沉瀲幽光的眼,痛心地問。

「一輩子有多長,你以為有本事能纏我一輩子?」耶律風雲微哂,目光放肆地攫住她那對似有千言萬語的清眸。

她的身子又是一抽,「我知道我不能。」

「那就對了。你給我好好活著,哪天我玩膩了,自然會隨你解決自己的性命。但在這之前你是我的,一髮一膚都是我的,如果你不想讓我發動戰役,你就給我乖乖活著。」他俊逸的薄唇勾起戲譫,那笑直戳入她的胸口。她贏弱的身軀隱隱發顫,淚驀然又浮出眼眶。

「別那麼愛哭,女人的眼淚對我而言是耍賴的玩意兒,看了討厭!要流往自己腹裏吞,別讓我看見!」耶律風雲冷冷低斥,突地伸手攫住她的手臂,「為了不讓宋主說我虧待了和親的佳人,你我在外人面前得恩愛點兒,懂嗎?」

「但你卻極盡挖苦……」她神情已然麻木。

「哦,你恨我剛剛說那樣的話?我只不過是以一種較委婉的語氣說明你的身分,難道你要我向眾人大聲疾呼:你們心目中的王妃不過是個婊子?」他低低一笑,輕鬆擊潰了她以淚所築構的心牆。

若憐靜默了,她不再多言,無聲無心地隨他上了馬車,重返將軍府。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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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1: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若憐看著方窗外頭簇簇枝橙上新生的綠葉,雖然漠北這一帶的綠林不及中原來得茂密,但一樣洋溢著春意。只可惜她已枯萎的心似乎再也活躍不起來,就在這種地方等待終老。也或許不必等到那一天,他便已休棄了她,遣她離開。她根本不敢想像若真走到那地步,她又該何去何從?

「王妃,您怎麼又在這兒發呆歎氣了?爺也真是的,整整半個月沒來看您,到底有沒有把你當做妻子?」如意氣悶地為若憐打抱不平。

「快別這麼說,是我們不對。」她將心比心,若受欺瞞的人是她,她同樣也會心生不平啊!何況他又是堂堂東院大王,怎能甘心忍受敵國的戲弄欺瞞?只不過他不能為同樣是受害者的她設想分毫,只知一味將罪過壓縛於她身,就算她再堅強,也有垮下的一天。

「您總是忍氣吞聲。他可曾為您著想?我看得出來,您想他對不對?」王妃表現出來的思念是這麼濃,任誰都會為她心酸。

「我……」對於如意的揣測她無力反駁。她何止想他,簡直是想到心碎神傷、摧肝扯肺……

如意氣得兩手杈腰,「爺不來,乾脆您去見他!」

「我去見他?!」若憐杏目睜得如銅鈴般大,直搖晃著小腦袋,「這怎成?他會不高興的。」

「不會的。我想爺只是氣自己受騙,只要您小嘴甜一點兒,對他撒撒嬌,憑您的姿色,就不信他的骨頭不會酥了。」如意開始對她說教。

本來她還以為出身在那種環境的王妃應該最懂得如何運用女人的手段勾引王爺的心,哪知道她不僅不知運用手段,還淨顧著在這兒自憐自艾,還不及她如意聰明呢!

「如意!你……你怎能說出這種話,羞不羞?」若憐小臉倏然轉為火紅,羞愧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天哪!您還真是食古不化。對自己的丈夫撒嬌勾引,哪是羞啊?如果您不這麼做,東籬那個負雪姣可敢做哩!」如意氣得說漏了嘴。

「負雪姣?」若憐質疑地問。

「我……」如意真想打自己的嘴巴。說好不可以讓王妃知道的,她怎麼老是守不住話呢?

「如意你說,誰是負雪姣?」瞧她這副急於掩飾的模樣,若憐便知其中必有內情。

「她……她是爺留在這裏的侍妾,她可跋扈了,常常叫她身邊的丫鬟對我頤指氣使,真是氣死人!」

如意噘著唇,「也不看看誰才是正室,誰才是王妃!」如意逕自在那兒生著悶氣,卻沒瞧見若憐黯然的瞼色,待她發現若憐一臉愴然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我……我們別怕她,您去看看爺吧。剛才我已問過總管,他說爺正在書齋內,把握機會快去吧!」如意推了推她,慫恿道。

若憐似乎也被說動了,「我……真能去嗎?」

「當然能去,您是王妃,不是別人。」如意點點頭。若憐深吸口氣,已被說動了。

她輕啟胭脂紅唇,「好,我就去試試。」


耶律風雲坐在華麗的書齋內,面對著春拓與秋人,連他的貼身侍衛莫爾泰也在場。他手裏玩著掌心球,恣意地伸展四肢,凝睇著前面三人,久久不語。

「大哥,你別老沉著臉,說說話啊!」春拓率先開口,打破這種沉默又詭異的僵局。

秋人倒接了話,「西夏近來太囂張了,常常派些零星散兵入我大遼探查軍情,雖無大害卻不勝其擾;讓我出兵吧!」

「莫爾泰,你說呢?」耶律風雲轉向他。

「我也贊同右院大王的意思,得給他們一個教訓。」莫爾泰恭謹道。

「李朝峒的確愈來愈猖獗了。好,就由我來吧!」黨項族對他而言只是小意思,既然與宋暫時休兵,玩玩小國也行。

「大哥,這是我和春拓的事吧?」秋人不滿地挑起眉。

「你們也忙了好一陣子,就讓我分憂無妨。」耶律風雲說來恣意灑脫,彷似這檔事他已攬定了。

這樣也好,他可以暫時離開這兒,少見到那個老掉淚惹晦氣的女人!坦白說,他從沒見過那麼愛哭的人,每每見了他不是緊鎖眉宇,就是哭哭啼啼,好像被欺騙的是她。

這陣子他一直住在「東籬」負雪姣那兒,被她伺候得愜意極了。哪知道爹娘不知打哪聽說他已好些日子沒回「東院」過夜,昨晚特地去東籬訓了他一頓,要他忍耐忍耐,兩方兼顧,免得落入宋人口實。

去!究竟是誰先把誰玩在手心?他只不過是還他們一報而已。再想想那個叫沉若憐的女人,他不去見她可是救她,否則他不敢保證哪個夜裏會忍不住氣,一把將她給掐了省事!他就是受不了她的虛偽矯情!

「你正新婚燕爾,這個時候撇下嬌妻出戰,太對不起她了吧?」春拓自然知道兄長安的是什麼心,皮笑肉不笑地道。

「春拓——」耶筆風雲薄唇一抿,「你尋我開心嗎?」

他揚揚眉,笑著反問,「我說錯了嗎?」

耶律風雲眼緊眯,轉問秋人,「你說呢?」

秋人倒是難得善解人意地說:「你真要扛就隨你吧!但下回得還我。」

「成交。」耶律風雲答應得爽快。

「秋人,虧你是我的孿生兄弟,一點兒默契也沒!」耶律春拓一聽,恨得直跳腳。

「這回咱們就順大哥的意思。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比野狩嗎?這就走吧!」秋人攀住春拓的胳臂往外走去。

「喂,好歹我也早你一刻鐘出來,你幹嘛動手動腳、沒大沒小的。」春拓一路上直嚷著。

「你難道不想主帥大軍對付宋國?」秋人冷不防地問。

「不是談和了,你對付鬼啊?」春拓直翻白眼。

「看大哥這副摸樣,你想他還能忍受多久?遲早這個冒牌頂替的笑話會鬧開,對宋開戰是遲早的。」他冷冷地勾起唇。

「原來你想的是這個,好傢夥!」春拓這回還真不得不佩服他。他們之間的談話自然傳入了站在窗邊的耶律風雲耳裹。他不禁撇高唇,對秋人的嗜戰深感佩服。若非他年紀尚輕,應是他們六兄弟中最可怕的一位。

「莫爾泰,去準備一下,五天後出兵西夏。」他隨即下令。

「這……爺真要在新婚期間出戰嗎?」那位新王妃雖是頂替的,但進門至今受盡了王爺的冷落,還真是可憐!

「方才你不也贊同嗎?」耶律風雲挑眉。

「我是贊同。但也不必急於一時吧!」莫爾泰急忙解釋。

「沒必要為了那種女人改變決定,照我的話去做。」他猛一揮袂,重新坐回書案後。

「是。」莫爾泰銜命退下,才出書齋就看見若憐手拿著瓷盤,上頭還放了個熱騰騰的砂鍋,站在不遠處的月桂樹下。

「王妃,有事嗎?」他朝她走去,拱手問道。

「我……我想見爺,他在書齋嗎?」若憐溫柔一笑,輕聲探問。「爺是在書齋,可是……」

「可是什麼?」

她悄然低問,嗓音柔柔地甚是好聽,莫爾泰一時之間竟著迷了。「嗯……」

他回神說道:「爺在書齋,但不希望被打擾,除非他允見。」


「我是他的妻,不是外人。我不會多話,只要將這盅補湯端給他就行了。」她百般懇求,柔怯的姿態讓莫爾泰不知該如何拒絕。但他知道王妃的真正身分,這也是王爺心中的恥辱,如果讓她進去只是自取其辱,不見得有好處。

「王妃,小的勸您別進去。」面露凝重之色。

「可是……這盅湯費了我好大的功夫熬燉,可補神養氣,爺喝了對身體有好處。讓我端進去就行,好不好?」她心底忐忑難安,就怕他不願高抬貴手。

「小的是擔心您進去會為難。」莫爾泰鎖住眉。

「我懂。即使爺對我惡言相向,我也不會怪你。求求你。」她綻開一抹苦中作樂的薄笑。

莫爾泰再堅持、再泠硬也拒絕不了這般柔纖女子的殷殷懇盼,於是讓了步,「王妃請進。」

「謝謝。」若憐開心地端著湯盅悄悄地來到書齋門外,輕扣了下門扉。

「進來。」裏頭果然傳來她朝思暮想的醇厚嗓音。她緩緩推門而入,卻見耶律風雲專注於案上卷牘,久未抬頭。她也不敢吵他,只是徐步走近將湯盅擱在案邊。

就這麼一個動作,他倏地伸手抓住她的柔荑,眼神嚴厲地對住她無措的眸子,「是你!」

「我……我給你送湯來。」被他這麼一吼,她腦子突變得渾噩一片!

「是誰讓你進來的?」耶律風雲目光一閃,灼灼逼視。

「是我自己進來的。」若憐回避他的眼神,柔怯地說。但耶律風雲是何等精明,她這副欲蓋彌彰的模樣哪能瞞得住他。

「我再問一次,是誰?」他手指一縮,緊勒住她柔細的手腕。

「屋外沒人,是我自己進來的,你為何不信?」她忍著疼也不願說出莫爾泰,免得他好心反被蝕。

耶律風雲忽然鬆開她,「算我信了你。進來這兒只為替我端湯?」

若憐揉揉紅腫的皓腕,窘迫地說:「聽說你平日得為公事操勞煩心,所以親自燉熬了這碗湯,你趁熱喝了吧!」見他不再排斥她,她心底陡生絲絲喜悅。

「好些日子不見了?」耶律風雲柔聲又道。

「半……半個月了。」她雪蜜似的小臉覆上紅霞;雖是簡單的三個字,但卻訴盡了她的相思苦。

「你想我?」他驀然綻開一抹鬼魅般的笑。若憐連忙低下頭,思君之情已表露無遺,她認為他該懂的。淚灑相思枕,她夜夜已不知浸濕了多少回,可枕畔人呢?

「這麼說,你非常想念我了?」耶律風雲慵懶地又問,深瞳底挾了抹不容錯辨的邪謔之色。

她酡紅的雙腮已悄悄洩漏了心事,久久她才克服了羞怯,聲如蚊蚋地低吟,「好想……」

「過來。」他淡淡咧開嘴笑,直端凝著她。

若憐望著他,不懂他話中之意。他不是厭惡她嗎,為何還要她過去?

「我說過來。」他眯起雙眼,聲音輕柔似風。

她靜默了會兒,看著他載滿笑意的臉孔似無害,於是便輕舉蓮步,徐緩又膽怯地走向他。

「坐這兒。」耶律風雲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若憐面露霞紅,震驚地直搖頭,「不好吧!」

「怎麼不聽話了?過來坐這兒。」他嗓音一沉,挑高的眉宇已出現不耐的皺痕。

她心間一緊,不再躑躅地走向他。才剛站定,耶律風雲便將她往身上一帶,牢牢縛鎖住她的纖腰。

「這才乖。我耶律風雲喜歡的是聽話的女人。」

「憐兒會聽話。」她低垂著小瞼,憨柔地說。

他撇揚嘴角,大手輕撩起她鬢邊的一綹烏絲,「今天來這裏找我,是想見見我以慰相思是嗎?」

若憐抬睫,小嘴微張地看著他,面對他灼灼的逼視,她又窘然地垂下螓首,輕輕點頭。

「想我的人還是身體?」他狎肆一問,讓若憐顫了下。

「我……」她頓覺心酸,已有預感他又要挖苦嘲笑她了。早知道她該把湯放下就離開,不該流連不去。

「我……我想我該走了。」

耶律風雲的猿臂卻緊捆著她的柔軀,一點兒撤離的意思也沒,「我還沒抱夠,不准走。」

「你是要……」她一雙盈盈似水的美眸凝注他,怔忡地問。

「和你溫存。」他面帶微笑,大膽坦言。

「不……」她慌了,卻無法移動分毫!

「別妄動,你忘了現在是坐在我哪裡?亂動可是會讓我更難受的。」他唇上綻放的笑靨卻與他沉斂的深瞳不相配合。

「讓我下來——」經他這一提,她更亂了,手足無措外加羞澀為難。

「夫妻這麼摟抱相擁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的,別怕。」跟著,他竟探出舌尖舔點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若憐驚懾,心頭卻因他的話雀躍不已。他……他承認她是他的妻了?

「聽說漢女從小就得把腳裹包得緊緊的,我很好奇,能不能讓我看看?」話意雖是詢問,但他已自動握住她一隻腳踝撫弄了起來。

「別——」她才要抽回小腿,他已將熱唇堵上她的檀口,一手裹住她的腰,一手輕巧地卸下她冷狐短毛靴,抓住她著了雙白毛襪的小腳。耶律風雲的手指一勾便能整個握住她的金蓮,指尖在她腳底搔弄……

她倒抽口氣,癢得直想退縮,才出聲抗議,他的長舌已竄進她口中,與她的丁香舌嬉戲糾纏,帶領著她到一種忘我的境界!他兩排牙齒細齧著她的舌尖、上唇、貝齒,每一個撩戲的動作都讓若憐無法自己地全身打起哆嗦。這時,耶律風雲居然舉高她的玉腿,細細觀察起來……

若憐又羞又窘地瞠大眸子,渾身已燒灼得如熱浪滾滾來襲。他……他怎能做出這麼……這麼羞人的動作?

「不要!爺,放開我……」她才要掙紮,他卻冷不防地抽掉她的小白襪,狎玩著她光潔的小腳。「真美!的確有如金蓮,小巧誘人。」他愛撫不斷,指尖繞著她每一隻纖細的腳趾。

「爺……」她承受不住他這種輕浮的觸碰,口吐蘭氣、聲聲低吟。「當初這麼縛綁一定很疼吧?」他在她耳邊呢喃低問。

「嗯,是很疼……」若憐別開小臉,軟綿綿地說。他對她的溫柔讓她心神蕩漾,卻也同樣充滿恐懼。因為她怎麼也無法忘記那天在或麓神殿,他陡然變得好可怕!而他今天對她的好,是不是又是另一種危險的前兆?

「你怎麼抖成這樣?冷嗎?」他灼熱的指頭輕輕畫過她的小腿,突然箝住她的金蓮,俯身輕舔著她白皙細膩的香足。

「不可——」她震駭住了,張大了小嘴,倉皇地看著他!

「別動,讓我烘熱你的身子。」說著,他更進一步含住她的小趾,有一下沒一下的舔舐,輕輕掃過她每—處趾隙……

一陣陣酥麻貫穿了她的四肢百骸,紅暈瞬間染遍了她的雙頰,動彈不得的她只能任他擺佈。

「真香。讓我嘗嘗另一隻。」他愛不釋手地撫觸著,放肆的眸卻深含譫笑,泛過一道道邪光。

看著若憐彷彿處於神魂迷醉的狀態,他矜冷無情的眼突地亮起幽光,那是種強烈無情的蔑視。

她被他眼中的寒冽所懾,心間已出現一道道裂縫,但如今知曉卻為時已晚。沉淪呵!又豈是能自拔的一種苦?

耶律風雲舉起另一隻金蓮,同樣褪去白襪,挑逗著那每一寸滑嫩。突然他一抬頭,看見她眼中蓄含的淚。

「怎麼又哭了,不喜歡我這樣嗎?」他舔去她的淚,沿著秀頸密密實實地索求著她的香味。

「別這樣……」她抖著聲,驚疑不定地回睇他那雙已不帶半絲柔情的黑眸。

耶律風雲眉一擰,霍然冷嗄大笑,「我在對我的妻子盡該盡的義務,為何不能這麼對你?是我做得不夠好,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了,所以這種愛你不要?」他冷峭的話語對她來說是何等的打擊,而他卻說得那樣雲淡風輕!

若憐揪著心,試著抽回詖他抓緊的雙腳,忍著淚說:「我打擾太久,該回去了……」

「我還沒結束呢!」耶律風雲牢牢拽住她的小腿,吮住她的金蓮,由趾頭、小腿,一直往上舔吮輕嚼,最後掀起她的裙擺,熱唇停頓在她兩腿頂端的褻褲底。

「啊——」她緊咬下唇,仍禁不住發出淫蕩的呼聲。

「終於露出本性了,那就拿出你的水媚本事勾引我吧!」他邪肆低笑,托高她的臀置於案上,強制將她的兩腿扣在兩側。

若憐完全無所依附地向後仰,手抓住桌沿,無法忍耐他以這種對待妓娘的方式對待她!

「不,我不是妓娘……啊——」就在這時候他居然用力一扯,撕碎了她的底褲!

「你錯了,我對付妓女從不會這樣的。」他狠戾一笑,「通常都是她們伺候我,而我只負責貫穿她們。」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讓她嘗盡被撩情到最高點卻無法滿足的痛苦!但他卻忽略了自己更是身受其苦……

「求你放過我……不!」耶律風雲赫然將手指一頂,戳進她灼燙的花心,攪動她那兒的濕濡,惡意撥弄粉瓣上每一處皺褶,最後揉撚上她前方挺立的苞核。

「你這兒真小……」他嘶啞地說,雙目焚火般地注視著她。

「啊呀——」若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瘋狂,她不斷地扭腰擺臀想驅除他的狂狷,但他卻更進一步地狂野探索,手指無所不在地在她的幽穴中蠕動探尋。

一陣天旋地轉,若憐雙眼蒙朧、迷眩,紅彩浮上她全身,嬌豔逼人的模樣挑逗著耶律風雲的欲望,讓他感受到鼠蹊處不斷跳躍的烈火——

該死的!他怎能忘了她是什麼身分?居然還被她迷惑!

他倏然站起甩開她,粗重喘息地瞪著她紅灩灩的雙頰,「今日我果真領受到你的厲害之處,了得!但我不會要你,我要讓你永遠得不到所要的高潮,教你痛苦一生!」

若憐趕緊爬起身,一個不注意撞翻了湯盅,湯液弄濕了桌角的案卷。

「對……對不起……」她立即拿衣袖擦拭著它,然而從她眼中流下的淚又染濕了桌面。

「滾!」耶律風雲淩厲一吼,震住了她的身、她的心,也狠狠震住了她所有的動作。

「你還不走?難道你當真賤得要留下任我玩弄?」他狠冽大笑。

若憐猛搖著小腦袋,小手揪著自己的心坎,跌跌撞撞地沖到門口時卻被他的一聲森冷斥令喊住。

「以後書齋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最好給我記住!」她的身子不斷重顫,抖得說不出話,直到沖出了書房,她才發覺淚早已浸濕整張小臉。眼底的霧氣迷茫了她的視線,傷心欲絕的她一出書齋便亂竄,終於體力不支地臥倒在月桂園的花亭石桌上。此刻的她彷若淚已流盡,只能以乾號發洩滿腹的無奈與怨恨……

「喲,我說是誰,原來是咱們的王妃。」不知何時,負雪姣帶著婢女勒果兒走進亭內,對著若憐嗤冷怪笑。

若憐狼狽地抹了抹淚,「你們是誰?」

「我們?」負雪姣對自己的婢女笑笑,「勒果兒,你說我們是誰?」

「我們是東籬的主人。在你來這兒之前,我們小姐可是爺的唯一愛妾,你算什麼?」勒果兒恃主而驕。

「我……」若憐緊鎖著喉,剛剛才受到傷害,如今又遇上這兩個跋扈女子,她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你什麼?聽說爺在迎娶你那天連堂都不屑拜,甚至當晚就離開將軍府在外頭流連忘返,真不知你這王妃是怎麼當的?」負雪姣掩嘴大笑,看著若憐蒼白泛青的臉色尚不知節制,反而更倡狂地說:「爺向來不贊同和親,娶你可是氣悶了好些日子。雖說你長得不賴,但千萬別妄想能軟化他對你的恨意。」

「他恨我?」若憐喃喃自語。

「沒錯。爺還跟我說,一定要想盡辦法逼你離開——當然前提是不能破壞與宋的關係,免得惹怒遼帝。所以爺正在等機會,而你的好日子也不久了。」

負雪姣沾沾自喜地又道:「王妃這個位置遲早是本姑娘的。」若憐心頭一抽,無神的眼瞟向她,輕聲低問,「爺常去紅帳戶,你難道不生氣、不妒忌?」

「我為什麼要生氣、妒忌?只要他心裹有我,何苦計較那些女人?她們再怎麼好,怎麼比得上我,我父親可是爺最信賴的陣前武士,她們那些妓娘我壓根沒放在眼中;因為我明白爺對妓娘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不會對她們付出真情意。」負雪姣的話仿似毒針紮進若憐的血骨。

風雲看她不就像看那些妓娘,完全不帶真情意?而她瞭解自己絕無法如負雪姣所言,能與眾多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她的愛是自私的,她的心是自私的,她多渴望自己能擁有他完全的愛。可是……那只是妄想啊!

「所以你就算哭哭啼啼也沒用的,回去燒香拜佛吧!等我當上王妃的那天,就是你離開的時候!哈……勒果兒,我們走,爺在書齋等著我呢。」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權後,負雪姣自傲地昂起頭,驕傲的走開了。

若憐卻呆愕地杵在原地,神情悵惘又傷感。書齋這個禁地,竟是負雪姣與他幽會之處!她真傻……真傻啊!

待第二天如意找著若憐時,她早已滿臉淚漬地昏厥在花亭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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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1: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若憐被涼風吹拂整夜再加上身心俱疲,這一倒可整整燒了三天三夜,直到今天才稍微緩解下來,守在她身旁的如意也得以暫時鬆口氣。

「如意,你回房歇著,我沒事了。」若憐捶了捶躺得發酸的雙肩,試著起身坐坐。

「不行的,您身子還虛得很,讓我留下照顧您吧!」如意怎能安心留她一人?想想她還真可憐,病了二天卻不見半個人來看過她,更別說是爺了。如果東院大王能來問候她,相信她的病定能不藥而愈,只可惜……

唉!她想問王妃那天去書齋見爺的情形如何,又為什麼會倒在花亭裏?但見她愁眉深鎖,她還真問不出口。其實根本不必問,她已能料到王妃定是受到爺的譴責了。都是她,非要王妃去找爺甜言蜜語幾句。若非她出了這個餿主意,王妃也不會遭受這樣的侮辱啊!昏倒在亭內,當初可引來不少下人的笑話呢!

「我已躺了好些天,你能不能扶我起來?我想去廊上坐坐。」若憐虛弱一笑,支撐著身子想起來。她真怕自己再這麼躺下去,當真會一病不起。

「您行嗎?」

如意趕緊幫她直起身,「我已經好多了。就怕會把骨頭躺酥了,起來走走會復原得快些。」若憐安撫著她,雙腳移到地面穿上鞋。

如意見她如此堅持,只得為她披上斗篷,攙扶著她一步步走到屋外坪廊上。若憐坐進竹椅中,呼吸了口新鮮的空氣,淡淡笑說:「出來外頭走走真是令人神清氣爽,感覺真好。」

如意當然看得出地是在強顏歡笑,於是歎口氣道:「您心底若不舒服就大哭一場吧!如意的肩讓您靠。」

若憐身子微顫,仰首怔茫地看著飄浮的雲彩。

「都怪我,我當真沒想到爺是這麼的沒心沒肝沒肺!他……到底對您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如意終究忍不住問道。

若憐抿了抿唇,那日在書齋所受的重創再次拂掠心頭,又一次撕裂了她假裝沒看到的傷口,如今她才知道這傷已經化膿難愈了,「我沒事,當真沒事。」她眯眼看向遠方的矮桂,幽幽地開口,此刻正好雨個掃庭院的僕役慢慢地住她們的方向掃了過來,沒注意到若憐與如意正在閣樓的坪廊上。

「聽說王爺明日就要出戰夏國,會不會有危險啊?」其中一人突然問道。

「應該不會吧!爺驍勇善戰,必能獲勝。」

「但願如此。不過那些黨項人最會使詐,咱們爺應付得了嗎?」那人停下掃枯葉的動作,皺著眉說。

「哎呀!爺連宋兵都不看在眼裏,哪怕小小的西夏國。」另一人以竹帚敲了下他的腦袋,「快掃地吧!」

「哦。」他揉揉後腦,嘀咕著。

這兩個僕人的交談全傳進了若憐耳裏,待他們走遠後,她才擔憂地抓緊如意,「怎麼辦?爺明日要出戰了!」

「出戰就出戰了。」如意嘟著嘴說:「最好一去不回——」

「如意!」若憐蹙眉輕叱,「你怎麼能這麼說?他是我的夫君。」

「夫君?他可曾把您當妻子?您那天病倒在花亭的事,東院內可是眾昕周知,可他人呢?他來看過您一回嗎?」如意當真為王妃感到不值。她是這般溫柔嫻淑,只因為出身不好就必須受此侮辱?那他成天去紅帳玩的女人又比王妃好多少?

「我……」若憐語塞了;但她旋念一想,又道:「不管他怎麼對我,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戰而無動於衷。」

「那您要怎麼做?陪他出戰嗎?」如意搖頭皺眉。

「我……我也不知該怎麼做,但我是衷心希望他能平安歸來……」若憐支額想了想,「對,我去神殿為他祈求平安符!」

「拜託,您身子骨虛弱成這樣,怎麼出府?再說爺已禁了您的足,沒人敢放您出去。而且聽說或麓神殿的平安符不好求,得從山腳下三步一跪地拜上山,您辦不到的。」

「我……我可以,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我想如果我去求莫爾泰,請他放我們出去一下,他應該會同意的。」經過那日的交談,她能感受到他是這府中唯一願聽她說話的人。

「這使不得!」如意抽息,「他是爺的貼身護衛,哪會聽你的?」

「試試吧,我有信心能說動他。快替我換衣梳妝,我們去找他。」噍她那副急切又執著的模樣,如意只好同意了。

「好吧,不讓您碰碰釘子,您是不會死心的。」

「謝謝你,如意……」


事情的發展還真是令如意傻了!當她陪伴王妃找上莫爾泰後,想不到王妃幾句真摯的話語便感動了他,在他躊躇半晌後,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甚至帶著王妃和她到後門,故意遣走守衛後放她們出府。

臨走前,他僅交代道:「王妃,別忘了早去早回。」

若憐帶著笑對莫爾泰曲膝答禮後,便與如意一道走往「或麓神殿」。上回她是坐馬車,不一會兒就到了。沒想到用雙腿走來還真是遙遠啊!

「您歇會兒吧!待會兒您還要跪拜上山,現在就這麼趕,身子骨怎受得了?再說就算真把平安符求回去,您又怎麼拿給爺呢?」並非如意要潑她冷水,而是見王妃這般深情卻無人憐愛,她實在不平哪!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交到他手裏……等求到平安符再傷神吧!」若憐幽幽一歎,隨即打起精神道:「我們得快點,否則回來天色又暗了。」她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到了山腳下,就此開始跪拜,一步步地走上山頂。

好幾次她都因體力不支差點倒下,但仍憑著一股意念強力支撐著,而如意又幫不上忙,只好在一旁乾著急。費了近兩個時辰,若憐終於走到了「或麓神殿」。她跪在契丹人供奉的諸神面前誠心祈求夫君耶律風雲此次出戰能平安歸來,也祝禱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戰亂不再……

手中捏著求來的平安符,若憐細心地將它放置襟內,此時所有的疲累都不算什麼了,只要它真能帶給他平安。由於來時已幾乎耗費了她全部的體力,在走回將軍府的這段路更是步步艱辛、寸步難移,尤其膝蓋上磨裂的傷口更是疼痛難抑,幾次都得倚在樹旁歇息好一會兒才能繼續前進。

「您可以嗎?要不您留在這兒等如意,我回去請莫爾泰派馬車來接您。」如意實在是擔心極了。

「別……他放我出府已是冒了險,別再為難人家。我可以的。」若憐強打起精神,在如意的攙扶下慢步回了府邸。

才進入東院閣樓,卻驚見耶律風雲已坐在廳內等她了!她根本不敢妄想他會來這兒,居然興奮得手足無措,什麼辛苦都忘了。「你……你怎麼來了?我……」

耶律風雲冷著臉轉向如意,冰寒凍骨的嗓音打碎了若憐欣喜的心,「你出去!」

「可是……」如意為難地看著若憐。

「出去!」耶律風雲沉聲又道。如意嚇了跳,即在若憐的眼神示意下離開。

「你去了哪兒?讓我足足等了快三個時辰!」他轉向若憐,冷沉的眸子下放鬆地掠取她臉上的變化。

「你等我?」她嬌羞低問,單純的她並未察覺他眼底狂燃的怒火,只知道他對她擅自離府之事已動了怒。

他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痕,「聽說你病了?」

「躺了幾天,已好很多了。」若憐羞澀地回開眼,避著他那對教人不安的炯爍眼神。

「是那夜嗎?」他不著邊際地問了句。

「啊?」若憐回望他,卻在下一瞬垂下眼瞼,因在他的眼瞳中她看見了卑微的自己,不由得自憐起來……

「那晚我將你趕出書齋是我不對了?」他的視線似冰般詭異又似火般灼熱,讓她無所適從。

「我……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她的嫣唇啟啟合合、欲語還休,蒲柳般的纖柔身段多情多姿。

耶律風雲不諱言,這樣的女人的確擁有讓男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只可惜這些美好全是虛幻的。

「只是受不了被我遺棄的痛苦,所以身子一康復便出外打野食?」耶律風雲冷目一掃,話語陡變激亢!他可是好不容易撥了時間來瞧瞧她,免得讓人說他無情殘酷,可他來了後見到的又是什麼?一股被背叛的恨意暫態揚起!

「我不是——」

「說,你拿什麼來向莫爾泰交換出府的條件?殘花敗柳的身子?」他跨前幾步,逼人的黝黑深眸對住若憐,身上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一絲驚懼和失望幾乎淹沒了她的心。

「我已經把莫爾泰打入大牢了,那你認為我為什麼要這麼說?」耶律風雲嗓音陰冷,欲將她逼進死角。

「不!這事和他無關,是我求他的……」若是因為她而害了他人,她又如何自處?他可以罰她、罵她,但不能以這種手段對付她。

「你拿什麼求他?」他陰鬱地冷笑。

「我只是告訴他要為你去神殿求平安符,因為你明天就要出戰西夏,我不希望你發生——」若憐哽了聲,乞憐的眸直睇著他清冷的眼。

「你不是巴不得我早點一命歸西嗎?如此一來你就可以重獲自由、為所欲為了。」耶律風雲對她撇撇嘴,兩眸掠過一道戲謔的光芒。

她倒抽了一口氣,被他的誤解揪痛了心。

「怎麼,無話好說了?」他猛地拽住她的柔肩,力道之猛,似要將她捏碎。

「你從—開始就不信任我……就恨我?」對於他惡意扭曲她的意圖,她已是無言以對。

耶律風雲挑眉邪笑,嘖嘖搖頭。「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至於恨你……那倒還不至於,因為你有存在的價值。」

她睜大懵懂的眼,似不明白他的話意。

「不懂?」他邪肆一笑,「就像這樣——」他的拇指突地拂過她的嬌顏,柔眸定睇著她,眉眼間漾出浪蕩神采。

若憐似迷惑地回視他,著迷於他臉上那道難得的柔性線條,卻忽略了他眼底的詭譎之火。倏地,他低下頭封住她微啟的小口,雙臂牢牢的箝制她,舌尖更是放肆地撬開她緊抿的唇,在她香舌上攻城掠地!

「唔——」若憐驚覺不對勁,想推拒卻已來不及了!她知道他不愛她,為何還要這樣對她?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價值」?不,她不要這樣的對待!若憐掄起小拳直敲著他粗獷的胸膛,耶律風雲索性握住她的手往下一移,擱在他下腹亢奮的驕傲上。

「啊——」她瞠亮了眸,心跳漏了半拍!他接著扯開褲腰將她的柔荑放進去,握住那灼熱跳動的男性。

「你真是團火。感覺到了嗎?它為你而脹大——」

若憐瞬間羞紅了雙腮,拚命搖晃著小腦袋,「不……」

耶律風雲卻硬抓著她不放,「別逃,你的職責不就是把男人的這兒弄得快活、亢奮嗎?想不想在我面前施展功夫?」他的眼是邪亮、酷冷的,醇厚的嗓音微含幾分譏嘲。

她詫異地攢緊眉頭,急著縮回小手,避開那燙手的灼物,眼眶泛浮著淚光。「別這樣……」

他挑眉低笑,「我不過是想找機會讓你大展身手,你何必開心的掉淚呢?」

「不要這麼說,求你……你真的誤會我……」再也止不住地淚珠悄然滑下她蒼白無血色的面頰。

「誤會你?」他突地將她的手抽離,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上,「你真不知羞恥,誘拐了莫爾泰,還不顧我的顏面去外頭勾三搭四,竟還說我誤會你!」

「我沒有!」若憐心脈疼痛欲斷,「你可以怪我,但別怪莫爾泰……放了他,我答應你以後不再擅自出府……」她兩瓣朱唇不停輕顫,喉間梗塞著訴不出的千言萬語——多想告訴他,她愛他啊!無論他對她懷有多少偏見、多少誤會,她心中放得下的也只有他……

「你是我妻子,竟為別的男人說話?」他火紅著雙目,怒火飛揚!

「你又可曾將我當成妻子對待?」此刻他囂張的氣焰與無故指控的眼神,像根滾燙的尖針,直螯傷她的心肺。

「你!」風雲火眸一轉,突然斂怒為笑,然危險的氣息也霎時湧現。「你是在報復我嘍?」

「我從沒這麼想過……我真是求莫爾泰讓我去神殿,為什麼你不肯聽我說?」她痛心無比。若憐望向他宛若刀刻的五官,感歎這樣的男子是不屬於她的。陰錯陽差的嫁給他,難怪上天要以這樣的苦痛來懲罰她。

「你以為我會信你這個娼妓的話嗎?」他的表情有著嘲諷,笑意裏更帶著幾分狂放和笑謔。

她彷似聽了什麼傷魂之語,氾濫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只能心碎地問:「我……我在你心底真是一文不值?」

他蹲在她身前,掬起她的下顎,對著她邪笑,「我剛才說過,你還有讓我戲弄的價值。」

若憐驚得直往後仰,而他玩世不恭的瞼隨之貼近,「來,把你勾魅男人的技巧全都施展出來,如果稱了我的心,我就放了莫爾泰。」

她的水眸對上他沉冷的幽瞳,知道他是拿莫爾泰來要脅她,可是……她不是妓娘又如何懂得勾魅?

「嗯?救不救莫爾泰就看你了。」他又趨近,熱唇微貼著她的眼瞼。

「我……我不會。」她直搖頭,淚水狂肆地橫飛在面頰上。

「那你是想幫莫爾泰收屍了?」他殘佞地說。

「不!你不能殺他!好……我做……」若憐渾身僵直,想著他曾經對她做的事——

可若由她一個女孩子來做,好羞人啊!她先試著湊上自己的唇,輕輕吻住他,柔柔細細彷似蜻蜒點水,膽怯又帶點兒羞怯。而她的小手更是抖顫不住地輕探他衣襟內,亂無章法地摸索著他堅挺粗獷的胸膛。當手心觸及那胸前的細毛時,她不禁震了下,怯柔柔地問,「你……你這兒怎麼……」

耶律風雲突地拽住她的手,謔笑地逼問,「你會不知道?」

「呃!」若憐黯下眼神,她怎忘了,他把她當成那樣的女人……

「你當真是個勾引男人的高手,偽裝處女的模樣還真是逼真。」他忽而抓住她僵住的手,粗暴地命令,「繼續。」律風雲肆笑著,染上狂狷的俊容充滿了殺傷力;他狠戾無情的話語更像火焰焚盡她偷生的念頭。

她腦中空白了半晌,淚也凝在眼睫,驀然瞧見掛在牆上的狼牙劍,尋死的念頭竟又陡生。費盡力氣抽回手,她在耶律風雲會意的同時沖到牆頭,小手還沒觸及劍柄,身子已被淩空抱起,狠狠地擲在床榻上!

「你說,你除了會尋死外還會什麼?」他犀利地瞪著她,「上回已警告過你,你的命是我的,如果你一死我立刻率大軍攻宋,信不信?」

「我不信!你不會因為我這個『妓娘』如此勞師動眾!讓我死,把劍給我……」她嗚咽地想從他身下逃開。

「好,你真想死,那我就整死你!」耶律風雲火冒三丈地撕碎她身上的衣物,當她的外衫被他粗暴的一抽時,袖袋中一樣東西順勢落在他眼前——

他定睛一看,竟是「或麓神殿」的平安符!瞬間他又掀起她的長裙,在她來不及掩護下按住她雙腿,仔細觀察她已被磨破見血的膝蓋。

「你……你真為了我三跪一拜地去求平安符?」他原本清冷的雙目倏轉濃熱。

若憐緊張地蜷縮起身子,「但你……你不希罕。」

耶律風雲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別因為這女人臨時的善意而弄混了心思,於是又回復冷硬道:「是不希罕!」說著,他猛一推窗,將那只香符遠遠地拋了出去……

「不——」她怔愕地掩嘴抽息,想挽回已來不及了!若憐沖了過去,整個人攀在視窗,眼睜睜看著它已隨著風兒飄到矮牆外。那……那是她的心血、她的愛……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它是我千辛萬苦求來的,就算你不要也不用當我的面扔了——」她怔茫地望著那只被遺棄的平安符,就像她這個孤零零的女人,只有被他譏笑嘲弄的份。如果他能遺棄她,是不是也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拋得遠遠?

「我不需要你的千辛萬苦,況且我此行是死是活也不關你的事。倒是我死了你可以解脫,活著你將痛苦一輩子!」耶律風雲醇厚低柔的男性嗓音出現在她身後,一隻手狎玩起她誘人腴白細膩的後頸。

「別碰我!」趴附在窗口的若憐想轉身,他卻緊緊地壓縛在她身後,讓她無法動彈,已傷痕累累的雙膝摩擦在牆面上,疼得她渾身打顫。

「不喜歡嗎?我是在回報你的千辛萬苦啊!」他眉尖緊蹙,嘴邊勾勒出一抹狎戲的笑痕,手掌已不規矩地探進她上衣下擺,緊捧著她豐腴的椒乳,熱唇緊抵著她的耳畔輕輕呵氣。

「不要這麼對我……求你放過我……」若憐的淚水狂肆地奔洩而下,彷彿在向上蒼做無言的抗議。她的淚痕無不刺激著耶律風雲的心,讓他堅韌的恨意陷了一角……

為了不讓自己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所影響,他更殘暴地抓住她的豐胸,狂狷黑瞳冷冽地閃爍寒芒。「要我放過你?那你又何需千辛萬苦去幫我求平安符,你不就是巴望我能受到感動而好好待你嗎?」他的一字一句如冰刀出鞘,蝕骨森冷!

「我要你好好待我,但不要這樣……」她已成了淚人兒。

「這樣的事可是所有夫妻都會做的,你裝什麼聖女?再裝只會讓人覺得噁心!今天就讓你如願成為我的人吧!」耶律風雲邪肆一笑,倏而撩高她的裙裾,將她的褻褲拉到小腿,伸手摸觸她腿間的女性……

「不——」若憐的身子陡地一僵。就在她的心、她的愛龜裂的當口,房門外突然傳來了莫爾泰的聲音。

「爺,軍隊都已點竣,該出發了。」

「該死——你先去,我就來了。」他冷啐了聲,倏然放開她。

她微訝,不信地蹙起眉,抖著雙唇,「你……你騙我?」

「你以為我真會因為你而懲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嗎?哼,你不值!」耶律風雲丟下這句狠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若憐只是不停戰慄,蹲在地上拚命往牆角緊縮,血跡斑斑的膝再也不覺疼。她悲哀地笑了,笑得悽楚、蒼涼——


耶律風雲出戰至今,滿園的矮月桂似乎長高了些,算算時間已過一季。漠北的氣候屬於極端,冬天冷得凍人,連行動都困難,但一到夏日卻變得極為乾燥,讓許多人的情緒也跟著不穩,就連樹上的鳥兒也吱喳不休,擾人心靈。

而若憐自他那晚離去後就少言寡語,一天說不上幾句話,就算如意在一旁說學逗唱半天,也起不了半點兒作用,讓她焦急不已。每日午後她就會看見王妃坐在樓閣上發呆,要不就獨自在月桂叢漫步,她不要她跟在身側,經常一個人形單影隻。

今兒個午膳後,若憐又一個人站在東院門外遙望,她不說,但任何人看了都知道她在等誰。突然,東院外傳來了許多僕役的驚喊聲,「北院大王受傷了……快傳禦醫!」

「來得及嗎?聽說王爺傷得很重,會不會失血太多啊?」眾人立即奔向北院。

若憐也為晃月的傷勢擔心起來,她快步尾隨眾人至北院,希望自己幫得上忙。到了那兒,才知道原來晃月野狩時與兩隻老虎對峙,雖然活擒了它們,但大腿也不慎被虎給咬了。

這時禦醫還沒來,眾人又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晃月大腿直淌鮮血。

若憐心忖再這麼下去他定會熬不下去,於是沖進了晃月房裏,對著眾多下人命令道:「快,快去找些乾淨的布條來!」

下人們愣了會兒,便馬上領命退下。在布絛取來之前,她先撕下自己身上的白緞衫,捆綁在他大腿傷口的頂端。

此時晃月突然睜開了眼,一見是她立即忍痛抽回大腿,「你別碰我!」

「如果你還要這條命就聽我的。我不是別人,是你大嫂!」若憐頭一回對人大聲說話,這倒讓晃月一震,竟忘了抗拒。

等到下人送來乾淨布條,她又在原來的位置捆綁一次,不斷地收緊,直到血液不再湧出,這才鬆口氣。

這一幕正好被剛進門的禦醫與耶律四兄弟瞧見,對她明快且正確的處理方式無不打從心底讚歎,對她的印象也改變不少。這女人似乎不像大哥所說的那般無知,凜然的臉上更充滿了謹慎也不帶妓娘的輕佻,會不會是大哥弄錯了?

若憐轉首,一見他們便垂下小臉,小聲地說:「他已沒事了。禦醫既然來了,應讓他處理。我退下了。」

當她跨出門檻時,春拓突地笑說:「大嫂,謝謝你。」

若憐心頭一熱,眼眶也變得灼熱。她對他們輕輕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失血太多,好好照顧他。」隨之便踩著蓮步,翩然離開。

「咦,花穆,是她變了,還是咱們眼花了?」焚雪看著她纖柔的背影撇嘴笑問。

「可能是咱們那位偉大的風雲大哥搞錯了。」花穆拂掠了下衣擺,坐入檀雕大椅內。

「哈,可見我的直覺最准了,從一開始就只有我願意喊她大嫂。」春拓不忘自吹自擂。

「是啊!只要是美女你一概和顏悅色。」秋人嗤鼻道。

「咦,你是和我一塊兒出娘胎的兄弟,難道不覺得她並不像咱們所想的那種人?我猜這其中一定哪裡出錯了?」春拓睨了秋人一眼。

「你看我幹嘛?這得問咱們偉大的焚雪啊!葛兒郎是他的人,倘若有出入也是他的錯,」

秋人暗示性的眼神瞟向一臉錯愕的焚雪,焚雪似乎有口難辯,「我……我想不會錯的,葛兒郎做事最謹慎了。」

「你們吵夠了沒?我疼死了,也不知道讓我靜靜!」躺在床上的晃月對幾個弟兄吼道:「你們是來看我的,還是來嚼舌根的?」

「咦,你還活著啊?沒事去找鬥虎,還真服了你。」花穆挑釁地說,直瞅著躺在病床上向來冷硬的晃月。他不愧是個硬漢,那條腿被啃成這樣,他居然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不久,禦醫起身收拾醫箱,「北院大王已無大礙;剛剛東院王妃處理得很好,算是救了他這條腿。」

「還真是幸運啊!」春拓冷嗤一聲,「這下你是不是該喊人家一聲大嫂了?」

「別妄想,我說過我是不會喊的。」晃月撇撇嘴。

「除非……除非大哥先接受她。」他聰明地為自己留了餘地。

「說到大哥,他這一去已近三個月,西夏國哪有那麼難應付?」花穆眯起狹眸,「八成是躲著懶得回來了。」

「躲誰?她嗎?」秋人倒不苟同,「大哥怕過誰來著?怎可能躲一個他看都看下上的女人?」

「你錯了。」焚雪揚起弧度優美的眉,自信滿滿地說。

「錯了?哪錯了?」春拓好奇道。

「那是他們的家務事,我沒興趣研究。既然晃月沒事,我走人了。」秋人擺擺手,先行離開。

「秋人說的對,我們拭目以待就行。」焚雪也離開了。如今就等著他們的大哥勝利歸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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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妃,吃點兒東西吧。這是廚娘剛做好的芋丸子,很香的。」如意見若憐近來似乎沒什麼胃口,芙蓉臉也尖了幾分,擔心她再這麼下去身子會受不了,只要廚娘一做出新點心必拿來給她嘗嘗。

「夜都深了,是該就寢,還吃什麼東西?」她笑著搖搖頭,「再這麼下去,我會被你養成小豬的。」

「您開玩笑!就怕您身子會受不了,又大病一場。」如意噘唇道。

「我只是沒胃口。」若憐為自己解釋。「不行的,您多少吃點兒吧。」她擔憂地說。

「那你先擱下,我若想吃就吃。你也該去歇著了。」近二更天了,月影斜亮在樹頭,府內人聲漸息。若憐心忖,這樣夜夜數更的日子她還需要過多久呢?何時才是他厭了她而休她之日?明知自己在他心底輕如鴻毛,卻仍忍不住為他的安危擔心,身在內院又無法聽聞前方戰果,讓她心急如焚!

「也好,我下去了。您多少吃一點兒。」如意又交代了番,這才搖頭退下。她當然明白王妃獨守空閨的寂寞,但君已無心,妾又豈止傷心而已……

若憐仿若未覺如意的離去,只是坐在案前發呆,凝視著燈火的跳躍……

直到三更鼓乍響才喚回她的思潮。輕喟了口氣,她正欲撚熄燈芯,突然前方壁面映照出一道巨大黑影,懾住了她!她張口驚叫,小嘴立即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上——

「唔——」她用力掙紮了下。

「別動,是我。」低沉的嗓音震住了她抵禦的動作,若憐張大杏目,因思念所囤積的淚竟由眼角滑下……

是他!他回來了?!

「傻女人。」耶律風雲轉過她的身子,為她拭去淚痕,「老讓我看見你哭,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

望著他溫柔的笑痕,雖是風塵僕僕但仍狂野迷人的俊容,若憐竟忘了動作,也忘了該說什麼。「你回來了?」她試著輕撫他剛毅的唇形,見他沒發怒,便更大膽地以指尖探索著這讓她朝恩暮想的俊容。

耶律風雲笑睇著她,說也奇怪,這三個月來那些軍妓竟滿足不了他,夜裏想到的全是她滑如凝脂的肌膚、嬌喘低吟的柔媚。該死的,他居然會眷戀她的身子!今夜他一定要完全得到她,也唯有如此,才能將她從他腦子去除。

「瞧你在發呆,想什麼?」他闋暗的幽眸冷峭地眯起,低吟道。

「呃……」她愣了會兒,從沒見過他如此索求一句話。

「嗯?」他輕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想你,沒有一刻不想……」若憐雙腮染紅,低首怯怯地說。再抬首,她看見的竟是一張逼近自己的放浪俊容,強烈的男性氣息纏繞著她。

「那就好。」他狂佞地攫住她的唇,這個吻是絕對的鵞猛與張狂,火熱十足,強悍得令她招架不住。她微喘了口氣,試著尋求換氣的機會,哪知道他狡猾的舌卻乘虛而入,強勢攪弄她馨香的菱口。

若憐彷彿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企圖平息心中那股紊亂的騷動,一睜眼竟凝入那雙邪魅的沉瞳。那深邃的眼神彷彿是一種燎燒的火焰,要將她吸收吞噬般!

「專心點兒。」他握緊她的下顎,展眉邪笑,濕滑的舌重新攫住她的檀口,主宰她芳甜的香舌,跋扈的舔舐吸吮,更似狂獸般逼迫她飲下他口中焚熱的雄性氣味……

「呃——」她渾身一震,駭於他霸氣的掠取。才稍稍推拒他,他已矯捷如豹地奪卷她的嬌軀。

耶律風雲以碩壯的身軀壓縛住她,熾熱的體溫間接灼燙了她的身子,邪惡的大手不停來回撫弄她迷人的曲線,並隔著布料揉捏她渾圓的酥胸,搔弄著她胸前兩點綻放的花蕾。

「現在我要你。」耶律風雲立即將她推倒在床榻,撩高她的裙擺,觸碰她大腿內側敏感的肌膚。

「不,不可以——」她拚命撫平自己的裙裾。

「你阻止不了我。」他扯開她的衣衫,親吻她滑膩的肌膚,品嘗她獨特的體香。

「別這樣……」她喘息不已。

「你再囉唆,我要用強的了。」他灼視著她,她的身子讓他沒道理的想了三個月,今天他定要從這份迷咒中解脫。他的大手已按在她的腰間,準備抽下她的底褲!

「不!今天不可以……」若憐慌了。

「妓娘接客還得看日子嗎?」他嗤冷一笑,火熱的掌心將她的錦裙掀到胸上,揉觸著她的胯間。

「不要……今天真的不行……」他的話又將她熱烈的心澆熄。她是想給他全部的自己,但今天……

「你剛才不是說想我?我現在就安撫你。」他目中燎燒著欲望之火,整個人變得冷凝而危險。

「風雲,聽我說……啊——」耶律風雲不顧她的抵抗,倏然抽下她的底褲,瞬間他凝了臉色,也冷卻了渾身狂熾的烈火。

「你——」他瞪著她褻褲底捆綁的月事帶。若憐火紅了臉,趕緊拉起它躲到一側,全身戰慄。

耶律風雲惱怒的坐上圓凳,為自己倒了杯水,試著洗刷自己鬱惱的欲火。「怎麼不早說,讓我看見那種穢物?」

「我……我……」若憐委屈不已。

突然他瞧見案上的芋丸,「你沒吃晚膳?」難怪剛才他在撫弄時,感覺她似乎清瘦了些。

「我有吃晚膳,那……那只是如意端來的點心。」她怯然地低聲道。

「是這樣嗎?為何又瘦了圈?我可不希望帶你回娘家時讓人誤以為我虧待你。」他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你要帶我回家?」若憐心底一抽,絲絲駭意攫住她的心頭。她是想回去看娘,但也明白他不可能帶她回「玉薔樓」,而相國府卻不是她想去的地方。

「怎麼,不想回宋看看?」耶律風雲譏諷地盯著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願回相國府。」她坦言道。

「哦,是擔心回去後會洩了底?」他像是在欣賞一出她自演自導的爛戲,斜倚在桌緣,謔笑她一副堪憐又悲澀的表情。

「我……」若憐怎會聽不出他的嘲弄,於是認命道:「你若真得回去,我也不反對。」

「你對我就這麼唯命是從?」他走向前,犀利冷峻的鷹眸俯視她,唇邊更融入了一絲不屑。

若憐不語,直直望入他眼底。兩人沉默以對,複雜的目光交錯著詭譎的線條,但誰也看不透對方那難測的心思……

耶律風雲首先抽回視線,專制地說道:「把東西整理一下,明天一早就出發。」

若憐拉住他欲走的身子,「你要去哪兒?才剛回來,怎麼不在這兒休息會兒?我……」

耶律風雲冷然對住她欲語還休的菱口,「你嫁來咱們大遼至今,我曾幾何時在你這裏休息過了?我能去的地方可數不盡,毋需虧待自己。」

「你要去東籬?」她仍緊抓著他不肯鬆手,知道這一松,將再也抓不住他了。

「聰明。負雪姣會伺候得我舒舒坦坦,哪像你就會做樣子,讓我倒盡胃口。」他的目光回復冷淡,隨即粗暴地扯開她的手,「放開!」

「留下陪我好嗎?」她祈求著,盈盈粉淚已奪眶而出。「你教我,我可以學著伺候你。」

耶律風雲心一凜,瞳仁轉為濃濁,驀然粗魯的推開她,隨即步出房門。他明白自己若真的留下,定會不管她是否在月事期而要了她。他絕不能在她面前軟了心!

而若憐跌坐在地,嘴角逸出一絲苦笑。笑自己的癡傻……


「夫人,夫人!不好了……」柳韞回到府邸,才進門便直往裏沖。

「老爺怎麼了?瞧你滿頭大汗的。」柳夫人聞聲,立即從後屋走來,差點兒和柳韞撞個正著。

「我剛上朝,你知道皇上告訴我什麼?」他以錦袖拚命拭著額頸上不斷淌下的驚悚汗水。

「天!該不會皇上知道咱們當初——」

「不是不是,但我怕就要東窗事發了。」柳韞擺了擺手,坐進方椅內,大大地歎了口氣。

「你別淨顧著歎氣,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夫人心急不已。

「我們才剛把湘湘接回來,以為一切都沒事了,千萬別在這時候出了紕漏啊!」

「大遼的東院大王,也就是咱們的‘女婿’耶律風雲就要帶‘女兒’回娘家了。」柳韞揉了揉眉心。

「這怎麼成?」柳夫人吃了一驚,「我得趕緊安排湘湘再躲回南方去。」她擔心湘湘被耶律風雲撞上的後果,更害怕他們的騙術會被他識破,到時候湘湘被他帶回事小,犯了欺君之罪事大啊!

「這倒不必。耶律風雲並沒見過湘湘,我們可以隨便給她安個身分,不難瞞過去的。」柳韞對這事也仔細思量過。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柳夫人可沒這麼樂觀。

「我看你還是把舜兒和湘湘叫來密室,我有話對他們說。」柳韞想了想,還是先給孩子們警示的好。

「好。」柳夫人立即命隨伺丫鬟去請公子與小姐。

當柳舜和湘湘到達後,柳韞立即將耶律風雲即將到訪的事實說出,只見他們二人都大驚失色。

「不!我要離開這兒,如果讓那個什麼大王撞見我,目睹了我的美貌,肯定不會放過我,那該怎麼辦?」柳湘湘的反應特別激動,不僅如此,還嚇得臉色泛青。

「算了,你哪能和我的小憐比?」柳舜瞄了她一眼。事實上,真正該氣惱的是他!好不容易把美人逮回府中,哪知道連頭髮都沒碰上,就被爹娘轉送給什麼大遼王。他可是愈想愈嘔!不過繼而一想,小憐就要回來了,他又能見著朝思暮想的美人兒,心口不禁鼓動雀躍起來。

「你的小憐?!算了吧,她早就不知被那個大遼王給玩成什麼模樣了,說不定只剩半條命。」柳湘湘斜睨了他一眼。

一想起遼人的粗壯魁梧她就心驚!還是漢人男子的溫文儒雅才是她所愛的。

「你這個女人!」柳舜氣得咬牙切齒。

「夠了!你們兩兄妹一見面就吵,成何體統?還有湘湘,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說這種話?簡直不知羞!」柳韞已是憂心忡仲,又碰上這對不知大禍將臨頭的笨兒女,全身瞬間燃燒起烈火,橫眉豎眼起來。

「娘,您瞧爹啦!」柳湘湘一跺腳,躲進了柳夫人懷裏撒嬌。

「老爺,湘湘已經心焦得不得了,難免口沒遮攔,你就別怪她了。目前你可想出應對的法子了?」她輕聲安撫著掌上明珠。可見丈夫也是慌了,否則以往他總是將湘湘捧在手心上,疼都來不及了,哪可能罵她,更別提對她說句重話了。

「你就會寵她。」

「難道你就不寵了?」

「爹、娘,您們就別爭了。我想這件事不一定會穿幫,只要咱們事先串通好,定能瞞過那個東院大王。」向來不正經的柳舜終於說了句正經的話。

聽他這麼說,柳韞終於稍稍安心下來,因為他最擔心的便是對沉若憐念念不忘的舜兒會捅出樓子。

「也對。湘湘,你就不必躲回南方,反正他們只是探親,不會待太久。那段期間你就當做是我們的侄女兒,名叫柳嫣嫣。」

「嫣嫣?嗯……這名字不錯。為免不習慣,我們從現在就喊你嫣嫣吧!」柳夫人也贊同道。

「既然爹娘這麼說,那我也只好這麼做了。」柳湘湘也勉強一笑。

柳舜也笑了,那是種帶著強烈期待的笑——他終於可以見到思念已久的佳人……


若憐坐在馬車內,隨著大批遼軍侍衛,同耶律風雲回宋。一路上她緘默無語,近鄉情怯的忐忑時時纏繞住她。

一來她是興奮的,因為愈接近宋國就等於愈接近娘了。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是好想娘,想著以前有娘呵護的日子。雖說並非豐衣足食,但那擁有親情的滿足卻是她最快樂的時光。但她不敢冀望自己真能見著娘親。風雲是不可能讓她回玉薔樓見娘的,那她又如何才能與娘碰面?

二來她也擔憂,不知自己該拿什麼樣的心情面對柳府的人,又怎能對他們喊出「爹娘」?尤其是柳舜那雙賊兮兮的眼光,她光想就害怕!

「王妃,爺怎麼一回來就要帶您回宋?這不擺明瞭要讓您難堪嘛!」如意為若憐打抱不平。

「但我拒絕不了;他是爺,怎麼主意我就得怎麼做。」若憐幽幽道來。這些夜裏一宿無眠,惱的不就是這檔事嗎?

「真是苦了您。」如意又一歎。驀地,馬車靜止了下來,侍衛說道:「已到關口,王爺交代今晚在這兒過夜,請王妃下車。」

「好快,到關口了。這麼說明後天就可回到相國府了。」如意拉著若憐冰冷的手說道。而若憐只是垂首不語,揪著一顆愁腸百結的心下了馬車,進入驛館休息。

「如意,你可知爺在哪兒?」算了算,也好幾天沒見著他了。雖然一路上同行,但他倆乘坐不同馬車,他一樣將她撇得遠遠的。她早該習慣才是,為何卻丟不掉心底的寂寥與落寞?

「哪知道?聽說鎮守在這兒宋將要盡地主之誼,帶他到關內的鎮上走走、看看,我猜他一定是去喝花酒了。」

「他去那種地方?」若憐眉間鎖上輕愁。

「沒……沒有啦!是如意亂猜的,你就別理我這張大嘴巴。」如意輕拍了下麵頰,歉然一笑。

「你別再瞞我,我承受得起。」自幼在那種地方長大,她又怎會不明白男人去那兒都是在做什麼。左擁右抱、恣意花叢……

「王妃,您別傷心難過啊!」如意可心急了。

「沒關係,這是他的自由,我沒權阻攔。再說我也心裏有數,今生或許就在這樣孤寂的日子中度過。倒是如意,你若有中意的心上人,儘管告訴我。我想爺就算對我有偏見,還不至於不替你做主。你別顧慮我,得為自己的終身幸福著想。」若憐將悲傷藏於心中,以笑靨說道。

「王妃,你——」如意小臉倏轉嫣然,「真討厭,我哪有什麼心上人?夜已深,我回房了。」事實上她早對莫爾泰有意,怎奈他像塊木頭,她也不知如何點醒他。

若憐又豈會看不出每當莫爾泰前來傳話,如意一雙眸子總是盯著他不放。這小女人的心思她可早已察覺出來了。她想,如果有機會,得向風雲提提這件事。只可惜……

呃——胃部突如其來地一陣緊抽,讓若憐彎下了腰,疼得皺眉!這數日來她心情不定也吃得不多,又經數日奔波,使她原就不好的腸胃毛病更多了。她粉額凝滿香汗,痛苦地摸索到床榻躺下,抱緊了胃部卻依然抵擋不住這驟來的劇疼,終於忍不住嗚咽呻吟。

突然,一隻巨掌撫上她的胃部,令她暗吃一驚!

「唔——」她方啟的小嘴突被捂上,眼瞳竟映上一張俊美陰沉的臉孔。

「你又不吃飯了?」耶律風雲冷凝的臉色看不出心思,但微蹙的眉尖卻散發著一絲恚怒。

「胃口不好。」好幾天不見,今日見了他,她竟會顫抖。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又醜又憔悴,原來他就不喜歡她了,這下他定是更討厭她。一思及此,她羞愧地轉身,躲過他的灼視。

「不習慣咱們大遼的野肉食?」他眉一蹙,嗓音帶著不可思議地輕柔溫存。

「我……」若憐無法說謊。她雖不是素食者,但當真很少食葷。自從遠嫁至遼,每日所食不是山牲就是野畜,讓她難以下嚥。

「當真如此,既已到了宋國,就多吃點兒自己喜歡的東西。」他的嗓音溫沉醇厚,柔而無害。

「你怎麼了?」若憐一直無法從他奇怪的行止中回神,想厘清但胃部的疼痛讓她難抑,腦子也無法清晰。

耶律風雲輕撇唇,雙眼微氳,「我關心你,難道你不喜歡?」

「我當然喜歡,可……」她疼得說不出話,連淚都流了下來。

「很疼嗎?」他輕聲問,溫熱的掌心突地鑽進她衣衫內,壓覆在她小腹上,徐徐施展內力在她胃腹上揉轉。

若憐憋住了氣、羞紅著臉,感受疼痛的胃在他的撫揉下並未因而舒緩,反而帶來陣陣劇痛。她咬著牙,顰緊眉,「好疼……」

「乖,再忍忍。」他並未因而撤手,仍凝著氣在她胃上揉搓。若憐忍著嗚咽,久久,那難抑的疼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散去,連原有的胃疼也不藥而愈了!

「好些沒?」他終於抽回那只讓她直覺尷尬的大手,英挺的臉龐帶了抹別具深意的笑,目光仍盯著她白嫩肌膚上他所留下的掌印。

「嗯。」她憨柔地點點頭。

「月事期過了?」他凝唇低笑。

「啊?」她秀容一赧,飛上兩片紅雲。

「算算日子,應該過了。」他揚高右眉,那邪邪、壞壞、野性的笑容裏有種讓人無法漠視的魅力。

「你——」若憐緊張地扯著被角。

「別慌。我本打算今天與你圓房,沒料到會遇上你不適。想問你,如果我一直沒碰你,回宋後可會向相國府的人饒舌?」他眯起眼淡淡一問。

她咬著下唇,搖搖頭。

「那好。今天是你不舒服,可不是我不要你,到時候可別在宋主面前告我的狀啊!」耶律風雲颯爽笑說,表現出的竟是一種解脫的快意。因不用碰她而暢然……

若憐低語,「我不會亂說話,何況也……也沒人會聽我說話。」一個無依女子,除了玉薔樓的親娘,誰願聽她說話?

「那正合我意。」他忽而抱起她,讓若憐驚得尖叫。

「噓,小聲點兒。」耶律風雲堵住她的驚喊,將她嬌小的身子往裏頭挪移,而他竟在她身側躺下。

若憐又驚又喜,未料他今晚會在她房裏過夜!

「別驚訝,因這裏已是你們大宋地盤,我總得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看。」他軒昂的性格、危險善變的臉龐帶給她內心不小的衝擊。

「我懂,不會亂想。」她整個人鎖在他臂彎裏,動彈不得,每一次呼吸便吸進他雄性氣息,迷亂了她的心智。

「這才乖。把眼睛閉上,睡吧!」耶律風雲將她推向裏側,由她身後抱緊她,一手仍輕撫著她的小腹,一手流連在她傲人的胸乳。

「呃,你的手……」若憐屏住呼吸,不懂他為何要抱她那麼緊。他不是厭惡她嗎?這教她如何入睡?

「這樣不好嗎?」耶律風雲粗嗄地說,大手更狂佞地撫弄她兩方凝乳。其實他想極了她的身子,今天本是要讓她正式成為他的女人,未料她身子骨卻這麼差。

「我會睡不著……」她的俏臉瞬燃起紅焰。

「把眼睛閉上很快就會睡著了。」耶律風雲忍不住欲火焚身之苦,將早已勃起的男性隔著內袗在她兩股間惡意磨蹭。

若憐怔然地瞠大眼,身子隱隱發顫,更有股灼熱的焚騰在她小腹亂竄,心跳也驀然加速!

「風雲,你——」她感覺他揉撫在她乳頭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並托起她的下臀猛撞她兩股間的脆弱,赫然嚇白了臉!

「啊——」她痛苦地低喊。

「該死!」耶律風雲猛然推開她,不敢相信她這個殘花敗柳的身軀竟能引起他那麼大的需索念頭。只差一點,他就要不顧一切扒光她身上的衣物強行要了她。原以為自己能無動於衷地在她身畔睡上一宿,哪知道他竟然高估了自己!

若憐被他這一推,額頭撞上牆面,疼得哀鳴了聲。才轉身,居然見他已起身準備離開。「你要去哪兒?」她不希望他走啊!

「喝酒。」他憤而大步離去,徒留下一臉愴然的若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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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又經過一天的行程,耶律風雲與若憐終於到達了相國府。出來迎接的正是堂堂大宋相國柳韞與夫人。

他們一見若憐,即先予以犀利的目光以為下馬威,而後才故作客氣地道:「原來是東院大王和湘湘回來了。快請進。」倒是若憐膽怯地放慢了腳步,低著頭跟在耶律風雲身後進入內廳安坐。

「東院大王大駕光臨,柳韞深感榮幸。」他額上沁著汗珠,但嘴邊仍是帶笑。

「岳父大人忒謙了。小婿今日帶湘湘回娘家探望,您和岳母就直接喊我風雲吧!」耶律風雲揚眉展笑,如鷲的利眼直盯著柳韞。

「湘湘在大遼過得可好?一切都還習慣吧?」柳夫人裝模作樣地問,但言行中的疏離仍是非常明顯。

耶律風雲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他唇角微勾,冷冷地笑了笑。

「我……一切都很好,多謝娘關心。」若憐不太自然地回答。

「那就好。」柳韞呵呵一笑,「前兩天就得知風雲要帶你回家的消息,我和你娘都開心極了。」

「湘湘也很開心。」若憐語氣帶了絲不安。

「那就好。我已叫廚子煮幾道你愛吃的小菜等著你呢。」暗藏在柳夫人笑臉下的是濃濃的厭惡之色。要她對一個妓女奉承,還真是令她作嘔。若非怕當初頂替的事蹟敗露,她才不願對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低聲下氣。尤其看見耶律風雲竟不像外傳那般是個粗魯的莽夫,相反的是這般帥性不羈、卓筆不凡,她可是後悔極了,後悔把這麼好的女婿讓給這個賤女人!

「謝謝娘。」若憐從柳夫人眼底看見了恨意,雙手不住發抖。

「風雲,有關之前的戰事,想不到貴國兵力之猛,我們實在是——」

「小婿今日前來不談政事,只想利用機會在中原好好看看。聽說你們這兒風光明媚、湖光山色,有如世外桃源,我定要四處好好欣賞欣賞。」耶律風雲打斷了柳韞的客套話,立即轉了話題。他這次千裡迢迢而來除了要欣賞佳景之外,也是想看看柳韞,瞧瞧他究竟有幾個膽子,敢以妓娘代嫁?

「是、是,我定盡地主之誼。」柳韞以笑回應。他暗地裏拭了拭額上的冷汗,面對外表與內在都同樣卓爾不群的耶律風雲,他堂堂的相國居然會渾身發抖。

「對了,聽說府上還有位公子是吧?」當初就聽說若憐是柳舜從花街帶回來的,不知這柳舜可曾動過若憐?如果有,他定不輕饒。

「呃——」柳韞整個人僵住了。

「難道大舅子不在?」耶律風雲扯笑問道。

「他……他……」柳韞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我兒柳舜本在府邸,只不過現在正好外出,不在家裏。」柳夫人立即替丈夫解圍。

「該不是去逛花街酒肆了吧?」耶律風雲冷酷的唇角掠過一抹淡笑,冷肅的雙瞳帶著幾分訕意瞧向柳氏夫妻。

柳韞心底打個突,一個不留神,差點兒從椅上摔下來!

「岳父小心。」耶律風雲矯捷地扶住他。

柳韞趕緊穩住身體,安定心神,緩緩吸了口氣才道:「年紀大了,一些老毛病常犯,真是對不住。」他急著為自己找臺階下,心底卻暗自咒駡自己沒用。倘若可以的話,他這輩子絕不想和這種危險的男人扯上半點關係。尤其是他那足以洞燭一切的炯犀眼神、傳聞中暴戾無情的行事作風,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處事手腕都令他膽寒!

「那麼岳父該早些去歇息,小婿就不打擾了。」耶律風雲突地抓起若憐的柔荑,溫和地對她笑道:「我看就由愛妻帶為夫的四處參觀參觀吧!」

柳夫人聞言,心底大喊不妙。沉若憐並非相國府中人,有關府邸的一切根本不明了,這一帶路准會出事的。突然,她靈機一動——

「風雲,我看這樣吧!我有位侄女兒名叫嫣嫣,剛由南方來府中遊玩,天性活潑、清靈純美,不像湘湘這麼寡言又無趣,由她帶領你四處看看可好?」

「哦,我有這份榮幸請嫣嫣姑娘作陪?」他撇起唇,勾起一抹諷笑。若憐卻垂下臉,為之黯然。柳夫人見他如此回應,大喜過望,「哪兒的話,能為王爺效勞才是嫣嫣的福氣呢。」

「咦,岳母又忘了,叫我風雲即可。」耶律風雲赫然暢笑,「敢問嫣嫣姑娘現在何處?」

「她也不在府邸,是……是和丫鬟去市集買繡線,刺繡可是她最擅長的了。」柳夫人為柳湘湘的貪玩找理由。誰知道那丫頭野到哪兒去了?早告訴她今兒個別出門,她還硬是要拉著翠兒、珊兒去逛街。

「真是可惜了。」他落寞歎息的模樣落入若憐眼底,讓她的心狠狠抽緊。

她知道他該曉得那位「嫣嫣」才是他真正的妻子。這次臨宋,是為了看她嗎?耶律風雲看見她苦澀的神情,握著她小手的掌心猛地一緊故意弄疼她,像是在警告她得強顏歡笑!若憐皺著柳眉看向他,卻迎上他一雙冷銳的眼瞳——他是在向她示警嗎?要她別幹預他所做的任何事,更不能有半點傷心的表情?

「不可惜、不可惜。嫣嫣晚宴時會準時赴宴,到時候你就可以見著她了。」柳韞稱心道:「咱們先喝茶吧,試試我們的春茶如何?我已吩咐廚子準備,很快就開席了。」

「多謝岳父、岳母招待。」耶律風雲俊冷一笑,拿起桌上的清茶淺啜,眼角暗地勾視著若憐一臉的無助蒼茫。


相國府後院有座「廣膳樓」,乃特地宴請達官貴客之所。今日為迎接耶律風雲,廣膳樓再次開放,並請來京城的頂尖廚子來此大顯身手。

柳韞夫婦與柳舜兄妹已提前來此,不久,原在後山賞花的耶律風雲夫婦也在僕人的帶領下前來。

柳湘湘原本害怕被認出的心情在見了耶律風雲後便完全變了。她沒想到心中的粗魯蠻夫、彪形壯漢竟原來是眼前這位神采俊逸,有著玉樹臨風氣度的男子!更令她意外的是,他說的居然不是契丹話,而是標準的漢語!尤其是他那猶帶著三分邪佞的笑容,真是讓她心蕩不已。頓時所有的懊惱與悔恨全積在她胸臆間,使得她對若憐的不滿更甚了。

而柳舜在乍見若憐的當口卻傻愣住了!他終於見到思慕已久的美人兒,只可惜佳人身畔已有人,他……他真是愈看愈傷心啊!

「風雲、湘湘,你們到了。快這兒坐。」柳韞親自招呼。

「多謝岳父。讓你們如此大費周章款待,小婿實不敢當。」耶律風雲風度翩翩地瀟灑入座,一雙深邃幽眸就這般凝住在他正對面的柳湘湘身上。柳湘湘驀然紅了雙頰,含笑低首。

柳夫人看出蹊蹺,立即順水推舟道:「風雲,這位是我兒,柳舜。這位就是我所說的侄女兒嫣嫣了。」

耶律風雲立即舉杯對柳舜道:「原來你就是大舅子。我先乾為敬。」

他一口暢飲的颯爽氣度令柳舜膽懾,他也趕緊拿起酒杯,「哪裡的話。我也敬你一杯。」

隨後耶律風雲又轉向貨真價實的柳湘湘,「嫣嫣姑娘果真人如其名,笑語嫣然、夭桃嫣容,今日有幸一睹豐姿,是在下福氣。」

柳湘湘這下可興奮了,心想他既當著眾人的面挑勾她,那她又何需故做矜持呢?「不愧是東院大王,真懂得誘哄女人心。」

「嫣嫣姑娘過獎了。」他淺笑,低沉慵懶地說。而坐在他身旁的若憐已是食不知味,見他二人眉來眼去、目挑心招的默契,一股即將失去他的痛楚在心底隱隱泛生。

而柳湘湘這時卻嗲著聲說:「堂姊,自家飯菜不合你胃口嗎?瞧你吃得極少。」見耶律風雲席間對沉若憐不睬不理,她心底就得意,也大大升起希望。

「我……我……」尚在神遊太虛的若憐,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嫣嫣姑娘別理她,她向來小家子氣。」耶律風雲對著她笑,笑顏夾了抹寵溺。

柳湘湘更是心花怒放,故作羞澀地一笑,又道:「不知你對咱們中原的料理還習慣嗎?這些都是我花盡心思命人準備的。」

「多謝姑娘。你還真是位善解人意的佳人哪!只可惜相見恨晚。」耶律風雲綻出一絲燦笑,話中有話。他字字刺進若憐的胸坎,已是鮮血淋漓。

「一點也不晚。相信以你的條件,多妻多妾才適當呀!」柳夫人猛敲邊鼓。

「柳夫人抬愛了。只是不知嫣嫣……」

「我……就怕堂姊不答應。」柳湘湘得意極了,對耶律風雲綻開一抹豔如桃花的微笑。

「問她?」耶律風雲的眸子淡淡掠過若憐那張已無血色的容顏。

「我的事她根本管不著。」若憐呼吸一窒,在眼中打轉已久的淚差點兒滑落。

柳舜打從一開始便注意著她,也看出她的痛苦,忍不住訓起自己的妹妹,「你行了吧!吃頓飯而已,淨在那兒賣弄風姿。也不看看王妃在這兒,成何體統!」

柳湘湘先是怒瞪著他,繼而一笑,「王妃?她不就是你最‘心愛’的妹子,何必這麼生疏?」

「行了,嫣嫣,也不怕讓風雲看笑話!」柳韞又急又慌,就怕這兩個不長腦袋的孩子會把他的老命給玩完了!

「岳父放心,這就是嫣嫣可愛之處,我喜歡。」耶律風雲毫不避諱地說,一抹詭異的笑容浮上嘴角。

「我就知道風雲不見外。」柳湘湘順著他的話說,已捨去客套的稱謂,直接喚他的名。接著,她執起酒壺走到他身側,香軀似有意若無意地磨蹭著他,為他斟上美酒,「風雲,謝謝你為嫣嫣說話。」

耶律風雲大手一攬,索性將柳湘湘鎖在大腿上,以過於溫柔的眸光與她對視。

「因為你值得。」

他們就這樣正大光明地在若憐面前相互撩情勾引,一陣痛無由地攫住若憐的心頭,人也無助地抽搐起來。她想漠視這一幕,關上耳朵不聞他們之間的曖昧挑勾,為何氾濫在心底的疼還是這樣的劇烈、明顯?對他倆之間過分親密的舉動,她本就沒有置喙的餘地,畢竟湘湘才是他正式的妻子。而她這個替身,只有認命的份,合該偷偷慶倖他並沒有遺棄她。她是該慶倖……

「那你就在這兒多住些時日,我娘……嬸娘已告訴我你希望能多看看咱們江南風光,或許嫣嫣可陪同你前往。」她巧笑倩兮。

「對對,就讓嫣嫣替我盡盡地主之誼,我年紀大了,怕掃了你的興。」柳韞在夫人的眼神暗示下立即說道,有意撮合他倆。看來這位東院大王對湘湘的印象不錯,既然湘湘對他也有意,他也不排斥。只不過日後若湘湘真遠嫁大漠,他難免會思念女兒罷了。

耶律風雲笑看若憐,「你呢?可有興致與我們同行?」

若憐瞬間抬首卻對上柳相國利眸警告,想說的話又變成夢幻泡影,消逸在喉裏。

「我身體不適,你們去吧!」

「既然她不舒服就該好好休息,你們去吧。」柳韞樂得開心。

「那就有勞嫣嫣了。對了,聽岳母說你有一手好女紅,是否能讓我看看你的佳作?」耶律風雲眯起眼,邪笑俯首,魔魅的眼緊緊鎖住她。

「呃……」柳湘湘不解地看向母親。天,她哪會什麼女紅啊!

「不如這樣,改明兒個請風雲到你房裏去看看吧。」柳夫人立即替她婉轉回應,但也捏了把冷汗。

「這會不會太突兀了?」耶律風雲噙著笑,耳語似地問。

「我隨時歡迎。」柳湘湘笑得花枝亂顫,傾倒在他懷裏,耳鬢廝磨……

若憐再次回身,刻意偽裝的無動於衷再也撐不住她碎落的真愛,身和心同時垮下,終於不支倒在案上!


當若憐睜開眼,看見的卻是耶律風雲。「你怎麼了?說倒便倒,耍手段嗎?」他獨自坐在床畔,注視她的目光中帶著幾許揶揄。

「沒……我沒有。」睇著他漆闐的眼,她真不知如何是好。胸臆突生一陣悶疼的感覺,那是來自他陰冷語調的刺激。

「吃味了,嗯?」他恣意撇唇,淨俊臉上那抹邪笑更熾。她別過臉,不願面對他露骨的眼光,只因她無法反駁。那梗在心頭的酸不就是吃醋的表現?但她沒資格……

「她是柳湘湘的正身,即使難過我也無話好說。」她咽淚道。

「瞧你說得如此悲淒,想博取我的同情,好施捨你一點兒愛?」他笑意漸濃,執起她纖柔的下頷轉向自己,「是不是?」

「你……你願意給我嗎?」她不再閃躲,以一雙坦蕩的眼回視他,奢求一個答案。

「當然願意。」他揚眉,幽瞳靜靜地定住她澄柔似水的清眸。接著他一雙手探入她衣衫內,抓住她一對凸聳的豐盈!

她小臉瞬間刷紅,才欲開口說話,他便吻住她的菱唇,滑舌直在她口中索求,眸光熾熱地盯視她瞬間漲紅的白玉肌膚。這時有幾綹散發拂在她微紅的雙腮,杏眸半合,撩人得緊……

「你臉紅的模樣真美。就是不知你的人滋味如何?但看柳舜仍對你念念難捨,你應該是不賴才對。」他唇角邪揚,話語中有讚美有奚落,更有絲絲嘲諷。

若憐雙手揪著胸口敞開的衣裳,澀然的眸子泛著點點星光。她苦於他無法忘記她的出身,不肯相信她的身子仍是清白的!

「怎麼,又想反抗了?」他瘖瘂地問,輕柔的手指仍流連在她白皙彈性的胸脯上,狎近地在她耳畔廝語。

「別說這種話。」她顫著唇,心口好澀啊!

「我說的卻是實情。」他眉一蹙,顯然是動怒了。

「你可以不理我,但求你別再說了……」若憐被他突變的怒容駭住,驚疑地看著他。

「這麼說你是同意我再納妾?」他眼一眯,撫在她胸上的手撳得更緊。

「我……」

她尚未表達心裏的意思,已聞柳湘湘的叩門聲,「風雲,你在嗎?我帶了罐涼油來,這對我堂姊的病情很有效的。」

耶律風雲不耐地蹙眉,低聲問若憐,「要我開門嗎?」

「她是柳湘湘,我無權阻止。」她說著違心之論。

「哼,好……真好!你除了會拂逆我之外還會什麼?連女人該會的撒嬌都不懂,真不明白你當初是憑哪一點做妓女的。」說完這句難聽又無情的狠話後,他憤怒揮袂離去。

一開房門,他立即摟住柳湘湘,熱絡地哄道:「別管她了。走,咱們去賞景。」

聽聞他們離去的腳步聲,若憐強忍住心口的梗凝,躲在被裏偷偷低泣,哭乾了淚也傷透了心。直到夜色已深,斜月照進窗櫺,卻仍不見他回來。她是多麼想他,卻沒理由挽留他……

他現在可和湘湘在一塊兒?她是吃味,但他可憐愛?拖著虛乏的身子起床,她走到屋外,倚門而望。明知他不會來,但她還是帶著一絲企盼,企盼他能回頭探望她。這次她決計不會再放他走了,即便再受他的冷嘲熱諷,也比獨守空閨要好得多。

突然一陣茉莉暗香浮動,撩撥著她的感官,情不自禁地,她竟隨著那香味走,走過中廊,她赫然看見前方簇簇茉莉花叢。好香的味兒……好美的小白花……

她慢慢走近,卻聽見裏頭傳來男女的狼吼嬌吟,更混著淫聲浪語……這讓她怔在當場不知該不該前進。當她準備閃身離開,怎知竟聽見他的聲音——

「嫣嫣,你真夠淫蕩!」耶律風雲濃濁低語,瞬低頭咬住她胸前綻放的花蕾。

「你才壞呢!弄得人家好難過……」柳湘湘嚶嚀不斷,特意仰起頭突顯出她波動的凝乳,狂亂呐喊著。

「因為你聽話,所以疼你。還想不想要?」他捧高她的嬌臀,猛然進攻她熾熱的核心。

「啊——要……我要你……」她嬌喘連連,擺起圓臀迎合他的孟浪。

若憐轉首,這才望見茉莉花叢中的石亭內竹椅上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

她渾身顫抖,打算躲開這傷心的一幕,已被淚霧迷蒙的雙目沒發現腳前一塊尖石,不留神踉蹌一拐,發出輕呼。

「誰?」耶律風雲停下動作,覆著焚騰欲火的雙目倏轉陰冷!

若憐不敢回頭,只是坐在地上揉著摔疼的腳踝,已淚盈於睫、無言以對。苦與痛堆砌而成的枷鎖束得她好緊、好痛……

「是你!你來這兒做什麼?」耶律風雲沉著臉逼問。

柳湘湘嚇得想起身,卻被他壓制著,「別怕,她不能跟你比的。」

「我不是……不是有意打擾……」傷痛已沁入骨髓,她只知臉龐被夜風吹得刺疼。是淚流乾了嗎?

「想不想來參一腳?」耶律風雲噙著抹邪笑,盯住她脆弱的背影。

「別……別說了!」若憐捂住耳朵,心痛如絞地低吟。

「既然沒這個意思還留在這兒打擾我們,就太不解風情了吧?」他嗤冷地挑高眉,狠戾地說。

若憐心緊抽,困難地站起身,鼓起勇氣回首看他,顫著聲問:「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邪佞大笑,一手緊抓著柳湘湘的臀部,做出狎褻的動作,「為什麼?因為你沒有她的媚勁兒,讓我倒盡胃口!」

柳湘湘嬌喘連連,「啊——雲,你怎麼可以當她的面?真羞……」

「她不肯加入,又厚著臉皮賴著不肯走,要看就由她!」他又一次劇撞,惹來柳湘湘的浪吟……

「別忘了你答應收我入房……」柳湘湘勾著他的頸子,賣力地獻媚,根本不在意若憐那可憐傷心的身影。

耶律風雲沒回話,只是撇唇冷笑,眼底暴露著狂佞的欲色。

若憐淚眼迷蒙,不敢相信地直搖頭。她拖著腳傷,顛躓地迭退數步,倏而逃開他那雙陰沉嗜血的眼,和那讓她心碎神斷的畫面——

才剛奔出長廊,她卻被一雙手臂箝住,抬頭一看竟是柳舜!

「放開我!」她扯開他的懷抱,想從他身邊逃開。

「小憐!」柳舜又拉住她的皓腕,心疼地看著她,「我沒想到耶律風雲那個王八蛋是這麼待你的,他怎麼可以和湘湘……」

「別說了!」她拚命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夜已深,我困了,求你放我回房。」

「別逃避了,他不愛你對不對?」柳舜的一句話就像一支鋒利無情的箭矢,瞬間射破了她僅有的一絲絲堅強的防衛!愛……多可笑的字眼!他何止不愛她,甚至恨極了她!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必管。」若憐想甩開他,但柳舜卻不肯放手,硬是將她禁錮在胸前。

他可是想了她好久好久,差點兒忍不住沖去大遼看她,如今他好不容易等到可擷香的機會,又怎能放棄?

「你聽我說,我也不想管你和他的事,但是扯上了你,我就忍不住要說。既然他和我妹妹兩情相悅,你何不——」

「住口!」若憐使出全力推開他,「你們好殘忍……」難道這就是官宦之家的優勢?他們可以任意擺佈任何一個人的命運,即便會使那人傷痕累累、體無完膚也再所不惜?

沒錯,她只是個庶民,一個讓人瞧不起的女人,可她也有自尊、也有心,不容許他們這般踐踏!

「很抱歉,小憐,我為當初我爹娘的決定而慚愧。當初也只有我相信你是清白之身啊!雖然……雖然你已嫁給了耶律風雲,但我不會嫌棄你的,只要你肯跟著我,我可以——」

啪!若憐忍無可忍,向來柔弱的她被逼得朝他摑上一巴掌,阻止他再說這些讓她難堪的話語。他憑什麼這麼說?她並沒有向他乞憐哪!就算耶律風雲真的休棄她,她也不會選擇他,寧可就此陪伴親娘到終老……

「你!」柳舜不服被她甩這一巴掌,抓住她的肩強行吻她!

「走……別碰我……」若憐害怕極了,卻怎麼也推不開已瘋狂地想得到她的柳舜。猛力掙紮下,她的腳踝再度扭傷,他也順勢壓縛住她,在她身上胡亂摸索……

她咬緊牙關,不讓他的舌得逞,卻無法推開他粗魯的舉動,羞愧的淚水不停落下雙腮。

就在她決定咬舌自盡的刹那,突覺身上的重量一輕,緊接著是一聲重撞!她赫然睜開眼,耶律風雲不知何時趕至,已將柳舜狠狠地摔在一旁紅柱上,使他眼冒金星!

「你居然戲侮自己的妹妹,還真是個敗類!」耶律風雲淩厲霸氣地逼視他。

「你……你還敢說我?你不也捨棄自己的妻子,和別的女人在那兒翻雲覆雨嗎?」柳舜像是被摔傷了腦子,也被他給激怒,突然口不擇言了起來!

「哦,原來連你也看見了。所以你們兩人在情緒亢奮下,就在這花圃旁效法起我們來了?」耶律風雲殘佞地望著若憐無辜驚悚的小臉,再看看柳舜,忍無可忍地拎起他的後領,喂他一頓老拳。柳舜經不住他的重拳,沒多久就被揍昏了過去!

耶律風雲不想放過他,還想再送他一拳時,若憐趕忙沖到他們中央擋住他的拳頭,「不!風雲,求求你別鬧事,錯都在我,請你放手吧!」她是不想讓他在大宋的領土上引發糾紛,免得皇上得知此事後又引起不必要的戰役。

「怕我傷了你的舊情人?」他利目一眯。

「你既已認定一切,何不乾脆殺了我?」一再承受他殘酷的污蔑,她早已了無生趣!

「好,很好……你終於承認了。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走!」他倏而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掙紮,怒氣騰騰地轉往他倆的房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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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2: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耶律風雲狠狠地將若憐扔在床榻的角落,英挺的臉龐被狂佞的殘酷所籠罩!手臂撞上床柱,她疼得淌下了淚。

「你別過來……啊!」若憐才剛啟口,他便躍上她身,以陽剛的身體覆裹住她的嬌軀,瞬間扯下她的衣衫。

「我可是你的丈夫,你卻排斥我,迎合柳舜?!」他冷酷地撇高唇,渾身充滿淩厲的霸氣,不一會兒,她的外衣盡褪,只剩下白色褻衣與抹胸。

「我沒有——唔……」耶律風雲狂肆地獵住她的檀口,將她的爭辯堵回嘴裏,雙手在她胸脯上盡情揉捏擠壓……

見她咬緊了唇瓣,甚至沁出了血痕還不肯鬆口,他奸佞一笑,轉而咬住她小巧的鼻尖。

若憐大驚,只覺缺了空氣,才張口貪圖一絲氣息,卻被他乘機含住她的櫻唇,長舌滑入她口裏狂熾地愛撫她,毫不憐惜地狂吮她口中的蜜液,汲盡她的香甜。

她身子一緊,幾乎失去反抗的力氣,好不容易待他離開她的唇,便放聲大喊,「別過來,你走開!」

「我怎能走?好戲正要開始呢。」他邪惡地笑著,倏然剝開她的褻衣,隔著月牙色的抹胸銜住她傲人的頂峰!

「呃——」她暗抽著氣,「放……放過我吧!」若憐輕喘抽息,胸口那沉窒的疼卻無法挽回那顆亟欲沉淪的心,只求他能對她手下留情。

「別裝模作樣了,眼淚只是你的手段吧?」他舔去她頰上的珠淚,一手粗魯地抽開她的抹胸,突地一陣涼意來襲,她驚得掩胸。

「你身上哪一處我沒摸過?少來這套!」扣住她排拒的雙腕,他倏地銜咬住她那嫣紅的小乳蕾,以舌兜旋、以齒嚼咬,手掌張狂地托高它,享受他手心下絲滑灼燙的觸感。

「別……求你放過我……」她無法排斥這股強勁的酥麻感,但求他饒了她。

「難道不舒服?」他低嗄一笑,緊握著她的椒乳細細揉撚,一會兒放開,一會兒握住,感覺它在他手中腫脹得幾乎要彈脫而出!

「不——」她已酥麻得無法言語。

「那你喜歡這樣了?」耶律風雲改以指尖掐住那腫脹的蓓蕾,邪氣地揉搓、旋撩,直到那粉紅乳暈變大變紅,俏立的乳蕊也挺直顫抖……

「我……」她難受至極,卻不知如何掙脫。他冷然一笑,動作愈來愈放肆鷙浪。他撩起她的褻裙,粗魯地揉壓著她的恥穴,這種野性的挑逗令她渾身勾起一絲冷顫!

「瞧你抖的,我知道你的感覺。」她那銷魂的歎息陣陣激起他雄性的欲望。明知她只是個妓女,為何她身上會有股清新的香氣讓他饑渴難忍,有股亟欲將她駕馭在身下的衝動?耶律風雲拎高她一隻藕臂,水袖下滑至上臂,露出她一截白玉細腕。他目露猩火,低頭舔舐她香甜滑凝的玉膚,沿著曲線往上親吻,一直到她敏感的腋下——

「不要!好癢……」若憐猛吸了口氣,既害怕,又被他搔弄得直想笑。她那漫不經心的天真讓他皺眉,一隻膝蓋突地伸進她雙腿間,頂著她女性的禁地惡意磨蹭著。

「啊——」她一雙柔荑輕抵著他堅毅的胸。他卻乘機轉移陣地,滑舌在她腋下兜轉著她渾圓的凝乳。

「你真香——」老天,這分明是處子的乳香味,怎麼可能?此時恐懼與羞辱凝聚在若憐心中,她抖瑟不已,一雙金蓮不停踢著他,匍匐到床角。

「別過來!你怎麼可以這麼下流……」她低泣地看著他。

「哈,我這就叫下流了?那麼你以前那些恩客呢,他們算什麼?」他抓住她的腳踝,使勁兒將她抓向自己。耶律風雲嘴帶邪笑,大手肆無忌憚的滑進她裙中,撫觸她香滑的大腿。

「放手……」她抽搐不休,抗議的聲音聽來竟是這般柔媚無力。

「你真敏感,發浪的聲音更是好聽……」他低笑道,瞪著她已紅暈滿布的酥胸,上頭已沁出粒粒香汗。情不自禁地,他含住她敏感俏立的乳頭,舌頭在她如緞的乳暈上輕舔,灼熱的呼息漸漸粗重。

「嗯——」若憐頭暈目眩,一道道不知名的電流直撞她身心。

「要我嗎?」激情中他問。

「不!」洶湧而至的酥麻感幾乎淹沒了她,但她仍執意抓著最後一絲自我。

「很好。」耶律風雲邪挑濃眉,狂舌更霸道地舔洗她的乳溝,在她雙峰間遊走,一寸寸往下掠奪……

「不可以!」她震喊了聲。

「你這個小穴真美,讓我迫不及待想看看這兒是不是也一樣讓我愛不釋手。」他不停吮啄她小巧的肚臍眼,大手就著絲綢底褲愛撫著她私處。

她想尖叫,他卻以更狂狷的吻攫住她的嬌唇,封鎖了她的聲音。

「讓我玩你。」他粗嗄要求,在她隱密的幽穴口不停摸索,拇指繚繞著她的欲望泉源。

「不可以!這是不對的……」若憐香汗淋漓,無法掙脫他,「剛剛你才……才和湘湘……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在我耶律風雲的觀念裏,沒有對不對的事,只有要不要!」他邪魅地畫出一道笑弧,瞬間俐落褪下她的褻褲,手指掌住她的秘處,探入穀穴中!

「啊——」她驚呼,下意識地夾緊膝蓋。

「別夾得那麼緊,我還沒開始呀!」他狎笑,頑劣的指尖在她的恥骨處按摩,慢慢逼近茂密的叢林地。

「呃……求你……」她仿似在烈火中煎熬,渾身燥熱。

「求我要你?」他唇角淡凝的笑意擴深,兩指掐住她前方最敏感的苞核。

「不,我不要你……」她渾身抖栗,發出哭泣的低喊。

「真的不要嗎?」他突地拽住她的腿,野蠻地撐開她的腿,「讓我看看你這妓娘在興奮的時候是什麼模樣。」耶律風雲露出嗜血的笑意,粗魯地撚弄著那顆陰核,焚紅的目光直盯著眼前的絕頂風光——

那蜜瓣隱隱抽搐,淌出不少花汁,彷彿在索求他的愛……

這時狂野的風暴迅速點燃了!他再度瘋狂地吮住挺立的乳尖,火辣的深吻、強烈的挑逗,都令若憐急促喘息。他修長的手指來到她隱密濕潤的幽口,撥開瑰麗的花瓣,加重力道壓迫那神秘的花心!若憐痛呼了聲,口中逸出尖細的呻吟……

「是不是很熱、很麻、很想要我進去你這兒?」他肆笑,倏然插入一指。

「啊——」她身子彷若受到重擊,狠狠一顫!

「好懷念你的滋味。」他快意大笑,開始在她緊窄的夾縫中上下拂動,感受她的甜美。

「天!不要……」若憐痛苦地扭動嬌軀,尖叫出聲。他怎麼可以用這麼邪惡的方式對她?

「說,要不要我幫你解脫?」他瘖瘂地問,熱唇順著她優美的胸線往下滑,「那天你來我書齋,不就是要我解放你嗎?」

「不,現在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她拚命搖頭。思及那天的受辱,她的心又疼得酸。

他邪魅的低笑,對於她的拒絕置若罔聞,臉上已是欲火焚騰,黯沉的眼中全是她柔弱嬌軀激烈戰慄的反應。

「真的不要嗎?」他細看她醉顏上的每一絲變化,又流覽到她完美無暇的胴體,白玉似雪的肌膚,以及那漲紅胸乳上怵目驚心的吻痕。

「你!去找湘湘——」她嬌喘著,緊攏雙腿。

「她已被我玩癱了,此刻我只好找你這個替身妻子。」他狂妄的笑容更加放肆,手指突地一竄,直達花心——

「啊呀……」香汗淋漓的若憐渾身一緊,陣陣難以抑制的歡愉掠過她的下腹,讓她饑渴不已。

「說,喜不喜歡?」他瘖瘂地問。她強力收縮的幽口不停將他的手指往內吸附,點燃他體內的欲火風暴!若憐已擠不出拒絕的字眼,那又熱又暖的潮騷不斷侵蝕她僅有的堅持。

「逞強!」耶律風雲唇角漸漸浮上一抹狂放邪惡的淺笑,中指一弓,緊箝住她的柔軟,不停在那窄洞中撤送——

若憐激烈地喘息,就快承受不住他狂浪的攻勢,只能喊出破碎又耐人尋味的低語,「不……放過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在她親眼目睹他與湘湘曖昧的一幕後又找上她,她……情何以堪?她的身心早是他的,但她不要他以這樣的方式掠奪她,好像她只是個無感無心的破娃娃,可隨他擺佈、丟棄……

「瞧你顫抖成這樣,還嘴硬!」他發噱,目光淨是調戲的笑意,「我看你能逞強到幾時?」她徒勞無功地扭動嬌軀,怎知這樣不但不能驅離他,反而讓他插得更深、更緊,幾乎奪走她的呼吸。

「迫不及待了?」他漆黑如鑽的眸對住她意亂情迷的小臉,並俯身舔去自她乳溝滑下的汗珠兒。

「嗯……」她全身都暈上緋紅色彩,早已陷入這場生澀的男女調情中,無法回頭了。

「來,讓我吃它。」性感的笑泛在嘴角,他在猝不及防下抬高她的粉臀,以唇舌代替了手指,含吮住她腿間敏感的花瓣!「啊——」她失控地呐喊,瘋狂地搖頭,大腿內脛已抽搐不休。

「快求我佔有你!」他粗啞低笑,邪惡更狂佞。撥開花心,他的舌頭長驅直入,在她緊實的甬道中來回梭巡,極富技巧地旋繞、勾舔,嘗盡她不斷泌出的甜液。

「停——」她急促呐喊,以為自己就快死在這份激情中。耶律風雲眯著眼盯著她的花苞,看著它急促收縮又放開,每一次翕合都淌出不少花汁。

「老天,你怎麼那麼敏感!瞧你濕的……」他又以兩指撐開那紅透的蕊芯,長舌一弓,立即發浪地啜飲她的甘甜。

「啊——風雲……」若憐拱起下體,無法抑制地連連嬌吟,雙手緊握下仍無法發洩他帶給她亢奮的感覺。

「對,喊我的名字。儘量喊,我喜歡!」耳聽她蕩入骨髓的呐喊聲,令耶律風雲的下腹鼓脹不已。但他在等,等這個倔強的丫頭開口求他。他立即捧起她白腴的雙腿架在肩上,將它們分得更開,舌頭霸氣地佔有她,完完全全充塞在她香甜的黑洞中。

「風雲——」她激渴地低喊,直覺渾身就要燃燒起來。

「叫啊!說你要我。」他濃濁地呼息,強勢命令。

「不……」她承受著欲火焚身的折磨,在激情的狂焰中掙紮,卻也更難過、更痛苦……他揚唇一笑,放浪地嚼咬她頂端綻放的苞核,舌尖改以誘人的旋律在核心上繚繞、打轉,又一次狂吮住它,周而復始。

「啊呀——」若憐深吸口氣,氣息已紊亂,一聲又一聲淫浪的叫喊已宣之於口,再也忍不住了!

耶律風雲的手指再一次嵌入穴中,狎聲問道:「說你要我、你愛我,快!」

「不!」她難受地甩頭,不明白他為何要對她做出這麼邪浪的事?偏偏她竟會覺得快樂、歡偷,甚至想要更多……她簡直是不知羞,當真和妓娘沒兩樣了。不,她不是妓娘,不是……所以她不能認輸,否則他會更看不起她!貝齒緊緊咬著下唇,身子雖與心背道而馳,但她仍強力把持住自己那顆破碎的心。

「脾氣真拗啊,我最厭惡不誠實的女人!」他的長指開始抽動,大拇指撳在陰核上配合旋弄,舌則舔洗她瑰瓣皺褶的每個敏感點。

刹那間,若憐體內有如火焰爆發般激狂,那種歡快幾乎讓她昏厥!天……她就要輸了……

就在這一刻,他竟抽離她,只是近距離地看著她已被欲火折磨得豔紅的臉蛋,「真不要?現在是不是覺得那兒好空虛,渴望有人能填滿你?」他咬住她的耳垂,嘴裏說著謔言浪語,將誘人的熱氣吹拂在她細膩的耳穴。

「求……求你……」她棄守地蠕動起身子,仰高椒乳,貼向他的唇。她不懂,她該慶倖他的撤離,為何會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悵惘糾葛著她的心肺?

「我……我好痛苦……風雲,求你……」她軟聲低吟,嬌軀顫抖得宛若秋葉。

耶律風雲銜住她呻吟的小嘴,邪魅的大手又開始撩捺她柔軟的胴體,狎笑的語調裏含著不可錯辨的欲念。

「就知道你離不開我。」猛地,她明白了這只不過是他以退為進的遊戲,卻為時以晚。

「可……你不在乎我。」她顫抖地低泣。

「誰說我不在乎你?」他沉啞著嗓說,其中似乎帶了些許真實的情意……

「若是真不在乎你,會對你做這些事,一心只為取悅你?」

「風雲……」他倏然解開褲口,昂藏的男性對著她濕漉漉的小穴磨蹭。

「噓……感受我充滿你的滋味。」說完,他弓身一記毫不憐惜地衝刺,狠狠塞滿了她充血的柔軟幽徑。

「啊——」她嘶啞地痛喊,淚和汗全都沾上雙鬢,嬌軀更因為這突然的侵犯而僵住,腿間沁出的血滴宛似被他殘忍撕裂的玫瑰,正在低泣……

耶律風雲頓住了律動,眼底充滿了驚疑與不解,深黝的黑瞳直凝住她那滿是痛苦的小臉上。

她是處子!這……這是怎麼回事?久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忍忍……我會溫柔點兒。」嘶啞的嗓音有那麼一下掠過心疼的顫悸,他低首吻舔掉她的淚。

天,她真的好緊、好小。他不想弄疼她,可是她強烈的收縮以及毫無節奏的扭動,簡直是逼他走上絕境!他探手至他倆交合處,按住她敏感的陰核輕輕摩挲,直到她緊蹙的眉間鬆開,也感受到她秘處已湧出更多的愛液——他再也無法克制地直搗花心,一次又一次地徹底要了她!他扣住她的柳腰,以狂野剽悍的姿態在她稚嫩的入口殘酷的掠取,一而再地衝刺、抽拽……

「啊呀——」若憐已陷入疼痛消褪後的狂喜中,私處在他的衝刺下抖搐、緊縮——

「為什麼不說?」他沉聲一吼。

「嗯?」若憐完全迷亂了,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為何不說你是處女?」耶律風雲撐開她的粉臀,又一次深搗,擠進她狹窄的緊窒中。

「你……你不會相信……」她難耐地抓住他,指甲掐入他粗獷的肩頭,委屈地呻吟。他撇開唇,眼露深沉,不再多語地持續貫穿她。就此,似獅的低吼與如燕的吟唱共鳴出一曲高潮迭起的樂章……


月色漸稀,東方泛出熹光——若憐的身子才一動,便被一股酸疼激醒了。她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看見滿床淩亂的被褥時,驀然想起昨夜瘋狂的那幕。

恍然中,有絲傷懷蒙上心頭。她不是感傷自己的清白已逝,而是心痛良人的無心。既無心又為何要這麼對她?她不解。若憐更羞恥於自己依附在他身下放浪淫蕩的行徑,如此一來,他更有理由輕蔑她、鄙視她了。唉,怎麼會這樣呢?神傷難消除,淚,又靜靜地滑落……

她才拖著疲累的身子下床,突然一隻手腕被勾住,讓她嚇了一跳!他竟沒走?!

「要上哪兒去?」耶律風雲勾起邪肆笑意,手心帶著狂炙的溫度,經由這樣的觸碰燒灼了她的心。

「我……」她羞澀又疑惑地低頭說道:「很晚了,我該起來梳洗了,否則如意待會兒進來會看見……」

「看見什麼?」他柔聲笑問,不但不放手,反而將她箝制得更牢。

「我們這是不對的。」若憐低下螓首,回避他這抹令她陌生又心跳的異樣溫柔,害怕這又是一場不存在的海市蜃樓。既不存在,她就該躲得遠遠的,好保護自己那顆已不完全的心。

「我們是夫妻,怎麼說不對?」他倏然將她攬上身,一雙鐵臂緊緊縛鎖住她。

「別……放開我……」她兩頰臊紅,急得發窘。

「我偏不放。」耶律風雲咧嘴而笑。見她是這般不懂得掩斂心機、賣弄風情的小女人,當初他為何會看走眼?改天要叫焚雪好好問問葛兒郎,打聽回來的消息正確嗎?

若憐睜大杏眼,無言地瞅著他,仍不解他臉上的古怪笑意因何而來。

「不懂我為何不放?」他手指輕點她微敞的胸前,唇角邪抿。

「別這樣。」她趕緊拉攏衣裳,「我……我們不該在這兒,如果湘湘姑娘見著了可不好。」她畢竟只是個替嫁者,到頭來擁有他的依舊是湘湘。雖說身心全給了他,她並不後悔,只希望自己能走得瀟灑。這次回宋,他的目的不就是要換回他的所有物?

「憐兒,你還真大方,一點兒也不懂得爭風吃醋?」他挑情的眸似火肆掠著她的靈魂,「你已是我的人了,就屬於我。」

若憐怔茫地凝望著他那對墨沉的眸,頭一回聽他以這麼親昵的語調喊她的小名,她的心竟有絲絲暖意!可他即便是要她,也不過是要她的身體。從此湘湘姑娘將代替她的位置,成為他的妻……

「不,我不和人分享你。」她別開臉,嗓音含著幾許愁苦。

耶律風雲挑眉,瞳底閃過一絲詭譎,「我沒要你與人分享我。」

「那湘湘呢?」耳聽他悠揚醇厚的誘哄音律,她的心就禁不住怦然直跳。「你不也對她做出……」

「算了,她早不是貞節烈女。」他哼道。

「啊!」若憐掩嘴低呼,難以置信。她可是相國之女,怎可能……會不會又是他——

他輕笑,表情裏含著淡淡的嘲弄,「你以為我又隨意寃枉她?」他一隻粗指輕畫過她的菱口,「還在生我的氣?」

「我沒有生氣的權利。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正室。」若憐眼眶泛淚,清妍中仍留著昨夜歡愛的潮紅,那淚就恍似芙容中的露珠,讓人看了心疼。

「還說不生氣。」他眉宇間流露著擋不住的霸氣,「你仔細聽著,既已嫁給我就是我的正室,我沒意思納妾,懂嗎?」

「你說的可是真的?」她皺著細眉,為他這句話心窩竟燒起暖意。但這會是欺騙嗎?她不會忘記曾有幾次他的溫柔愛語讓她心悸,但轉眼間又化為殘忍的利刃割得她體無完膚。他總愛這樣戲耍她的心。一次、兩次、三次……不知幾次才是她的極限?

「不信我?」耶律風雲也明白自己過去是過分了些,但那全是因為不甘心被欺騙所致。如今欺騙的事實未變,但變的是他那顆報復的心。

「我……」她低首,說不出答案。「不願意跟著我?」他眯起眼,有絲怒焰。

「還是你恨我至今沒送過你東西?說吧,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辦得到。」他以為女人心皆是貪婪的,也認為她之所以鬧彆扭,不過是在討賞而已。身為天之驕子的他可沒讓人拂逆過,他已退了步,這女人還不滿意嗎?

「你允我東西?」她輕問。

「沒錯。」他笑得恣意。

「什麼都允?」若憐再次求證。耶律風雲撇嘴一笑,「如果你要我的命,我自然不能給你了。反正只要非我身上的東西,我都給得起。」言下之意,他是不會給她他的心了。

「我只索你一句話。」即使得不到他的心,只要他心裏有個角落容她安身,她已知足。

「一句話?」他挑起她的下頷輕笑,「這麼不貪心?」

「給嗎?」她不逃開,只是凝睇著他那雙不馴的眼。

「說。」

「不再騙我:永不負我。」若憐凝著他的眸,吟出自己的需求。

耶律風雲挑起眉,臉上畫開笑弧,「才說你不貪心,這兩句話卻是兇猛有力。」

「不肯給?」她心一慟。

「行,就允你。」耶律風雲謔笑地勾下她的容顏,「但是我也要求一點回饋。」

「你要——」若憐的聲音被他吞沒,他壯碩的身軀又縛綁了她嬌弱的纖體,充滿浪漫的房內再度彌漫翻雲覆雨的浪潮……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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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31 00:02: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老爺,近來咱們家湘湘與耶律風雲走得很近,如果他無意娶她回遼,湘湘的名節可不是毀了?」有意撮合他們的相國夫婦見耶律風雲這些日子來曖昧不明的態度可是又急又慌。尤其是他們發現他對沉若憐那個賤丫頭也滿不錯的,不禁害怕起來。若他們只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那可就糟了!

「還不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讓那個妓娘代嫁,如今見咱們女婿是一表人才、瀟灑出眾,又悔不當初了!」柳韞忍不住對老伴叨念了幾句。

「你怎麼能怪我?還不都是湘湘那丫頭當初抵死不從,哭得死去活來,現在對人家一見鍾情了又天天哭喪著臉,吵著要嫁,真是煩人!」柳夫人氣悶不已。怪就怪命運捉弄人,那麼優秀的女婿平白無故的送給別人,想來就嘔。

「這又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告訴人家當初嫁給他的不過是位妓娘吧?」柳韞斜睨了她一眼。

「說的也是。」柳夫人心急地在屋裏踱起步子,突然靈光乍現,挑著眉說:「您就去宮裏晉見皇上,求他作主,讓咱們‘侄女兒嫣嫣’也陪嫁過去,你說如何?」基於兩國的友好關係,耶律風雲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再說湘湘生得嬌美,哪個男人不愛呢?至於他至今不開口收湘湘入房,也可能是礙於宋君的顏面,如果皇上願意開口成全,不就能順理成章促成這樁喜事了嗎?

「這……這好嗎?」柳韞仿若被說動了。如果皇上能作主的確是樁好事;只怕會因而將他們當初瞞天過海的計謀給戳破啊!

「當然好了;你放心,只要咱們小心說話就沒問題了。」柳夫人小心勸慰著。

「好吧!既然湘湘有意,我也只好成全了。唉,沒想到兜了一大圈,還是要將寶貝女兒送到那麼遠的北方。」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也不捨啊!但女兒長大了,心已不在這兒,留也沒用。」柳夫人安撫道。

殊不知柳舜不知何時已躲在書房外聽見他們的談話。他立即沖進屋內,「我不同意!」

「舜兒,你這是幹嘛?」柳韞一驚。

「爹、娘,你們這麼做對小憐太不公平了。」柳舜氣呼呼地說。雖說他是個道地的紈袴子弟,但對小憐可是一片真心。

「小憐、小憐!你就不能小聲點兒?真要讓耶律風雲聽見了還得了?!」柳韞怒叱了聲,「以後我不准你再提那個風塵女。」

「什麼風塵女?她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女人!」柳舜真為若憐抱屈。就因為她出身不好,就硬要給她冠上‘妓女’的稱謂嗎?如果他有一點兒志氣,當初他就不會同意爹娘這種偷天換日的惡劣手段了。

「不管她是什麼女人,以後別再把她的名字掛在嘴上。你就不怕鬧出事來?」柳韞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怕這個毛躁傢夥會壞了他的大事。

「你們真的很自私!」柳舜眼底的火苗更旺了;明知若憐不會愛上他,但他也不容許別人這麼欺辱她。對她,他始終懷著一絲愧疚;當初若非他一相情願地將她帶回府中,也就不會造成今天這種無法挽救的過錯了!

「你這個孩子!還敢忤逆我們?」柳韞震怒大叫,灼瞪著他。

「爹、娘,你們自己行為不正還向我說教?我只知道湘湘若嫁到大遼,定會虧待憐兒!」他怒道。

「好,你真是個孝順的兒子……你再說下去,我就斷絕你所有的金錢來源,你好好想想吧!」柳韞氣得步出書房,徒留下一臉震怒的柳舜。

「舜兒,別煩你爹了。這是唯一的路,你再爭結果也是如此。」柳夫人拍拍他的肩後也離開了。

柳舜氣呼呼地瞪著大門,不服氣極了!他要救小憐,一定要!


屋外楊柳搖曳、杏花盛開,明媚得宛如若憐此刻的心境。自從那夜溫存後,耶律風雲幾乎夜夜與她纏綿終宵,每個撫觸都是溫柔備至、極盡疼惜。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彷似置身夢中,擁有這輩子最美也最愉快的時光。

她也因此而容光煥發,平日緊鎖的眼眉也舒展得更美、更迷人。這樣的改變如意是最清楚不過了。

「王妃,您近來胃口好多了,而且也常偷笑,是不是因為爺?」她曖昧地逗著若憐。

「我……」若憐低垂秀容,儼然一副小女兒的嬌柔模樣。

「哦,我沒猜錯吧!爺近來可變了不少,對您又好又溫柔,您自然開心了。」如意偷偷覷了她一眼。

面對如意的善意調侃,若憐已是嬌窘得無地自容。她雙頰飛紅,嗔意乍起,沒轍地直跺腳,「不來了,你就會取笑我。」她不知道自己的改變竟會這麼明顯,連一向大而化之的如意都看出來了;那麼風雲呢?風雲是不是也暗地裏笑話她呢?

風雲的改變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隱約中還帶有一絲不安定的感覺。畢竟來到宋國已有多日,他為何還不回遼呢?他當真能對湘湘忘情嗎?她實在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介入而破壞了他們,但身心既已給了他,又豈是說離開便能離開?況且他曾允諾……永不負她……

「如意哪敢取笑您,我是為您高興啊!」如意笑笑又道:「對了,剛剛我經過灶房,看見廚娘正在燉煮雞湯,我去端來給您。」

「不了,我喝不下。」剛剛她才在風雲的逼迫下喝了盅燕窩呢。

「喝不下也得喝,這可是爺交代的。」如意掩嘴一笑,繼而退出房間。若憐笑看她離去後,返回繡台完成那繡著鴛鴦的枕布,突然門又開啟,她頭也沒抬地問:「是不是忘了帶什麼了?」

「是我,小憐。」出聲的不是如意,而是柳舜!她一驚,繡針突地紮進指尖,沁出血珠。

「你受傷了!我瞧瞧。」他正欲抓住她的小手,卻被她躲開。

「別過來,我沒事。」她驚怯地看著他,「孤男寡女不好共處一室,請你出去好嗎?」

「你別緊張,上回是我的錯,我不會再犯。」柳舜舉起雙手,保證自己絕對會規規矩矩。猶記得那晚他可是被耶律風雲揍得頭昏眼花,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扛進屋裏的;隔天醒來一照鏡子,鼻青臉腫的模樣連自己也嚇了跳。眾人只以為這是他在外鬧事所致,他也不敢揭發實情,只好將錯就錯了。

「那你來這兒做什麼?」若憐自繡台前站起,與他拉遠距離。那晚他的不軌仍令她害怕,說什麼也不可能因為他這幾句話而磨滅。

「別怕,我不過是要來跟你說幾句話。」柳舜扯著難堪的笑臉,站得遠遠的,不敢再嚇著她。

「有話你快說吧!」若憐聲音緊繃,防備地又道:「風雲就要回來了,讓他撞見你,你又要挨拳頭了。」

「小憐……你是關心我了?」柳舜激動地跨前一步。

「別過來!」她急急後退,卻撞上了床柱。

「小心!」

「你走開,別過來。」若憐心慌了,連忙大喊:「如意!如意……」

「小憐,別叫了,我這次來是善意的。」柳舜急著回吼,「你知不知道耶律風雲就要收我妹妹為妾了?」他這一吼,可把處於驚惶中的若憐給震住了!

她面色僵滯,失神地回望他,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麼?」

「我是說耶律風雲就要娶我妹妹,帶她一塊兒回大遼了!」柳舜心急如焚地又說了遍,「你可知到時候你會是什麼樣的處境?」

「不——風雲答應過我,他不會的……」若憐又迭退數步,被他的話螯傷了本就脆弱的一顆心!

「我沒騙你,你就信我這一次好不好?」柳舜激動不已;見她抖成這樣,他實在不忍再逼迫她。他明白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但又不忍見她活在自行編織的歡愉中,到時候那虛構的網破滅了,她將更痛苦。

「我不信!他不會負我,這是風雲允我的……」若憐迷惘了,思緒仍遊走在耶律風雲對她的承諾中,無法自拔。

「小憐……」

「你走!你出去,讓我靜一靜。」她似水柔眸中隱約漾出了迷離光影,悲淒地指著門口。

「小憐,你不要哭啊!」他不放心她。

「你走!求你……」她哽著聲,雙手緊緊抓著衣襟,無力地坐在床沿。

「好,我走。你別激動!」柳舜往後直退到門口,見若憐無意理會他,只好搖頭離開。他旁徨了;在他告訴她這些話之前,他感受到她變了,變得很快樂。他怎能自私地又要她變回以往鬱鬱寡歡的小憐?他做錯了嗎?

柳舜走後,若憐整個人陷入悵惘中。風雲騙了她嗎?他真要娶湘湘回遼?不!她得信任他,不該懷疑他才是。但胸口為何這般緊束,束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她要去問問他,問他這到底是不是真的!走出房門,她憑直覺走往後院偏廳。依照往例,耶律風雲午後時分多會在偏廳淺啜下午茶,而此刻與他共飲的便是他的得力助手莫爾泰。

「剛剛柳相國來找您,談些什麼?居然長達兩個時辰!」莫爾泰來宋國研磨了數天茶道,已有些許心得。此刻便是由他親手泡茶,好讓主子評鑒功力。

耶律風雲笑而不答,只是淺嘗了口花茶,隨即道:「莫爾泰,你這茶泡得真不差。」

「多謝爺誇獎。我發覺這茶要比咱們的馬奶好喝多了,這趟回遼得多帶幾包春茶。」莫爾泰恣意笑說。

「對了,別忘了再帶點兒髮繡針織回去給我娘,她最愛這些玩意兒了。」耶律風雲把玩著手中一封信柬。

「這是?」莫爾泰瞄了眼主子的手中物。

「宋皇讓柳韞帶給我的請帖。」耶律風雲揚著冷笑,微眯的目光裏隱藏著幾許陰寒。

「宋皇要見您?您去嗎?」「他是一國之君,我合該去見見他。」耶律風雲頭一仰,靠著椅背,表情別具深意。

「您猜得出來他傳見的用意?」莫爾泰揚眉一問。

「還不是聽信柳韞之言,為了‘嫣嫣’的事。」耶律風雲笑意漸濃,俊淨的臉上邪笑更熾。

「為她?」

「要我收她為妾。」耶律風雲驟然狂笑,「當初避我如猛獸,這下可好,又要挽回我這個金龜婿……哼,現實的漢人!」

莫爾泰又問:「您可要帶她回咱們大遼?」

「他們硬要塞,有何不可?」耶律風雲笑得瀟灑,神情詭異難測。

「那麼王妃她——」莫爾泰執壺的手一頓。

「她?」耶律風雲無所謂地淺笑,挑高眉宇,「她不會在意的。」

莫爾泰眉一蹙,雖不贊同他的話,也沒資格贅言。

「那女人挺新鮮,時而溫柔、時而執拗,費了我一番工夫。但我相信她這輩子是離不開我了。」耶律風雲神態從容。對女人他向來有一定的把握,何況是沉若憐這種小女人。

「爺對她……是認真的?」莫爾泰試問。他從沒見過爺在論及女人時,臉上的笑意會這般溫和。就連以往在愛妾負雪姣面前,爺也不曾這麼笑過。

耶律風雲深眸一眯,扯了下唇角,又淺飲了口茶露。

「女人寵寵就行,無所謂認不認真。她若懂得感恩就不該計較太多,否則只會讓我厭煩。」放下瓷杯,他以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一陣旋律。

「也對,嫁入官家就得認命。再說大遼還有一位負雪姣,她若個個計較,可就沒完沒了了。」莫爾泰也微微一笑。他明白,爺有這樣的改變已是極限了。若太執著於王爺的一顆心,那就是太傻……

「倒是你,對如意那丫頭挺中意的。」耶律風雲赫然一句話差點讓莫爾泰噴出茶水,連耳根子都微微泛紅!

「爺——」向來陽剛的莫爾泰也難得地變得扭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國事纏身的王爺會注意到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別瞞我,如果你真有意,我可以替你作主。」耶律風雲仰頭大笑,笑看自己的得力助手竟也有臉紅的時候。

「我……還請爺作主。」既然瞞不下去,只好承認了。

「那好,我會儘早為你辦喜事。」耶律風雲止住笑,嘴角仍掛著一抹興味。

「多謝爺。」為扯開這種讓人不自在的話題,莫爾泰遂道:「我的事不急,爺納妾之事得先行。但我氣不過的是,柳韞欺瞞爺沒得到懲罰,如今又可攀親,這下定是得意極了!」

「他以為把女兒扔給我就沒事了,未免太天真!」耶律風雲半合起眼,雖不明說,但他漠冷的表情裏已有些微狠戾的顏色。

「呃!」莫爾泰怔了怔,從耶律風雲微揚的眉看出蹊蹺,轉而問道:「您幾時進宮見宋皇?」

耶律風雲望向窗外天色,帶笑道:「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這就進宮。」


離開偏廳後,若憐獨自走在通往二條弄的小街上。仰頭看著「玉薔樓」的匾額,淚竟不知不覺地碎落雙頰。不知多少次,她想來這裏看看娘;不知多少次,她希望能投進娘懷裏,告訴她她有多想她。但為了顧忌風雲,她不敢接近這裏一步,如今她才知道這一切的顧慮全是多餘的。她在他心裏不過是個可寵寵的女人,無所謂認不認真?

傻呵!她怎能相信他的承諾,相信他水不負她?更甚者,她又怎能要求他的不負,而讓他去負別人?她不能這麼自私啊!與其讓別人傷心,不如自己離開吧。她祝福他和湘湘、負雪姣三人能平和過一輩子。

由熟悉的路徑進入了「玉薔樓」後門,若憐緩緩朝居住了十多年的木屋走去,就在十步之遙處,她看見娘正在屋外生火準備做晚飯。她像是心不在焉吧,撥動柴火時不小心被火星濺著,疼得哀叫了聲!

「娘!怎麼了?我看看。」若憐立即奔到她面前,抓起她已生了皺紋的手,輕輕吹了吹。

「你……你是憐兒?」沉母早已不管手上的疼,緊抓著若憐,輕觸著她的容顏,「真是我的憐兒,真是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已回來好一陣子。對不起,到現在才來看您。」她抱住娘,多日來的思念頓時化為淚水,泉湧而出。

「我也聽說那個東院大王帶你回來,但為怕影響你的生活,也下敢去見你。他……對你還好吧?」沉母小心翼翼地問。她自己苦了一輩子,只希望女兒能幸福啊!

「他……」若憐黯下了眼,啞住了嗓子。

「他對你不好?還是已知道你的身分?沉母見她這般,傷神又緊張。

「他早已知道我是個替身,但對我還不錯,娘放心。」她抹去頰上的淚,拉出牽強的笑容。娘已為她受苦一生,她不願娘再為她傷神。

「他知道了?!」沉母可沒她這麼樂觀,再見她眉頭深鎖的模樣就知其中必有隱情。

「告訴娘,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娘雖無法為你作主,但至少你不必把委屈都藏在心裏。」

聽娘這麼說,若憐心底的悲苦再也抑制不住地逸出了唇,撲進她懷中,「娘,我不想再回大遼了,我想離開這兒……我想離開這兒遠遠的,遠遠的……」

「憐兒!」沉母難過地蹙起眉,輕撫她的肩。

「我想躲到隱密的地方,可能有一陣子不能再來看您,您自己要多保重。」她心碎地說。離開娘是牽掛,離開他更是傷痛,但她不能不走。

「既要躲,可有著落了?」沉母不忍地看著她。若憐搖搖頭,「走一步算一步。」

「既是如此,那麼娘和你一塊兒走算了。」沉母毅然決然地說。這近半年的分離讓她發覺世上沒有任何事比親情來得重要,再說為了女兒,她也該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

「娘……」若憐感動極了,「您不是說這裏再不好,也是您唯一的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這裏嗎?」

「我想開了。娘也老了,這種工作是不能再做了。況且為了你的未來著想,娘說什麼也得離開這裏,以後你也可以再找個好人家嫁呀!」

若憐心一緊;以她這殘破的身子,還能再嫁嗎?況且她的心已容不下任何人了。她不會再嫁,就帶著這份記憶過一生吧!

「我終生不嫁,您我相伴永遠好嗎?」她幽幽地說。

「你這個傻孩子。」沉母搖搖頭,感歎道:「為何你我遇上的都不是好男人呢?」

他無心於她,她卻又無法將他忘懷……這是倆倆相欠嗎?

「沒關係,就當它是場‘孽緣’吧!」若憐苦笑,想起耶律風雲曾為他倆的這段緣分所下的注解。孽為因,情為果,這段深烙在心坎上的緣哪能說忘就忘?若有來生,是否能生生輟轎、世世情牽?哪怕仍是場令人痛斷心脾的孽緣……


「王爺!王爺……」耶律風雲剛覲見宋皇回府,便被如意攔住。

他眉一皺,瞪著眼前亂沒規矩的如意。莫爾泰會意地趕緊上前問道:「如意,發生了什麼事?」

「王妃不見了!」如意立即跪下,急促道。耶律風雲神情一變,卻未語。

「王妃不見了?!」莫爾泰也震驚不已,「你可有在府邸中找過?說不定她在某個園裏賞花……」

「府中每個角落我都尋過了,就是不見王妃!」如意哽著聲說。

「爺?」莫爾泰轉向耶律風雲。

「那麼大個人了,哪會丟!別大驚小怪,說不定等會兒就出現了。」耶律風雲避開如意再度舉步。

如意不氣餒地又問:「您真沒見過王妃嗎?午後您不都是在偏廳泡茶?」耶律風雲頓住了步子,臉上覆上了一層陰暗的影子。

「午後我是和爺在偏廳泡茶。」莫爾泰代耶律風雲回答,心底卻暗罵如意這丫頭是不要命了嗎?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向王爺問話!

「那就對了。我聽在偏廳外打理的花匠說,王妃曾在午後到過偏廳,但不一會兒就滿臉淚痕的離開了。」如意抽噎了幾聲,又道:「我不知道您對王妃說了什麼,但如意知道她這陣子好快樂……從沒有過的快樂……如果您不能給她永遠的快樂,就不要給她只有短暫的溫柔——」

「如意!」莫爾泰看耶律風雲已板起臉,真替如意捏了把冷汗。「你別亂說話,我求你……」

「讓她說!」耶律風雲沉聲如鼓。

「爺,您怎麼怪如意、罰如意,我都心甘情願,但求您把王妃找回來好嗎?她好愛你,我說的是真的……」如意哭啞了嗓,心也跟著沉重起來。離開相國府的王妃根本沒地方好去,唯有回到「玉薔樓」那種複雜的地方。

「住口!」耶律風雲斂去所有表情,深思地回睇她。

「我和她之間的事毋需你來操心。如果你看見她,就告訴她,難道我對她的縱容還不夠嗎?再鬧性子,我會隨她自生自滅!」

「您的意思是不願去找她回來了?」如意難以置信地凝望著他。

「她若要回來自會回來。你再多話,小心我革了你。」他冷哼了聲後逕自離開。

「王爺……」

「如意,別說了,再說只會激怒爺。」莫爾泰勸阻道,「除非爺真有心,否則你再求也是枉然。」

「王妃那麼好,我不信爺當真無心無感到這種地步!」如意投進莫爾泰懷裏,直為王妃感到不值……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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