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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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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莞爾wr]娛樂圈頭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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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1:0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自負

      也就是說,這次的事兒因為她的關係,除了Ailsa辭職之外,蘇硯均也倒台了,她又想起今天上午接到的電話,再打的時候,已經關機了。

      朱盼癱軟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完了……」

      晚間各大媒體報導了這場事件的進展,各大新聞頭版頭條寫著:朱盼再放狂言慘遭打臉,常玉壺現身微博護徒。

      所有門戶網站此事都已經被頂上頭條了,網友一面倒的罵朱盼自作自受。

      從《第九十九封情書》上映之初,她明明應該以演技服眾,卻偏偏醜聞不斷,甚至到最後連累了《第九十九封情書》票房。

      白天的時候帝都《第九十九封情書》票房雖有所提高,但也就只是曇花一現罷了,下午兩點之後雖說票房也曾因為朱盼開的記者會而又再次火爆,但隨著常玉壺的發言,票房又跌落進谷底中。

      甚至到了晚上,有人暴出《第九十九封情書》買票房的內幕。

      有網友在網上留言,指出自己上午與朋友去帝都某間影院觀影,買票的時候顯示票數已經售了大半,好不容易搶到一張,進了一間所謂票賣光的影院時,裡面卻空無一人,如幽靈場所。

      這樣一則消息如果是平時也就罷了,在這會兒卻是致命的。

      網上譏諷朱盼的人越來越多,《第九十九封情書》劇組雖然沒有出聲踩朱盼一腳,但也並沒有再為她說話了。

      隨著Ailsa的離職,朱盼手裡原本接的代言、通告及綜藝等活動都暫時被叫停了,她在世紀銀河還有六年的合約,這一次被雪藏之後,能不能再被啟用還是未知之數。

      晚上裴奕原本是想帶江瑟前往朝覲閣與聶淡幾人吃飯的,哪知江瑟打通了常玉壺的電話之後,卻與常玉壺約了晚飯,自然便不能與他同行了。

      他先送了江瑟去約見常玉壺的地方,這裡只是一傢俬房菜館,外表並不顯眼,江瑟過來的時候時間還早,餐館裡竟然已經坐了大半人了。

      裴奕停好車後陪她進了菜館裡還不想走,常玉壺顯然是這裡的常客,江瑟報出名字的時候,餐館的老闆親自領她進了一間隱秘性很好的包廂中,先好奇看了裴奕一眼,才笑著問江瑟:

      「您就是常老師的學生吧?」

      下午網上發生的事兒,這會兒早就已經傳開了。

      老闆看上去五十來歲,繫著圍裙,搓著手:

      「稍後想吃什麼,跟我說一聲,有什麼不愛的,也告訴我。」他有些興奮,「我親自下廚!常老師是我們這兒的常客,我跟我老婆從年輕時候就很喜歡她演的電影,這還是常老師第一次認徒弟呢,下回您得空便多來坐坐!」

      江瑟含著笑意點頭,那老闆又說了兩句,還親自出去泡了壺茶過來。

      裴奕坐在江瑟身旁,打量了一下這包間,這裡裝修簡單古樸,餐桌椅子都是木製的,卻擦洗得很乾淨,帶著古香古色的味道。

      餐桌旁的窗外望出去是一片屋簷,外頭能看到雪地及種的一片臘梅樹,樹枝上掛著花骨朵,哪怕是閉著窗,也彷彿能聞到香氣似的。

      江瑟脫了外套坐下來的時候,看裴奕也一副想脫外套坐下來的模樣,有些意外:

      「你還不走?」

      他就有些鬱悶了。

      她一雙小臂交疊著放在桌上,手指纖長,頭髮蜿蜒曲折的披在她肩頭,有幾縷垂在她胸前,勾出線條圓潤的胸。

      「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我走?」他也跟著坐了下來,其實聶淡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他了,先前開車的時候就接到了兩個,他嘴裡倒說著『來了來了』,腳步卻一點兒也不想挪動。

      江瑟側頭拿了手機看時間,提醒他:

      「你跟聶淡他們約的是六點,這會兒已經五點半了。」

      裴奕伸手去提了桌上的茶壺倒水,老闆送來的是烏龍茶,他指尖碰了下茶杯,遞給江瑟:

      「好吧,你稍後聚餐完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他有些依依不捨的起身,江瑟端著茶小小口的喝著,熱氣裊裊中她雙眸半垂著,密密長長的睫毛將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睛擋住。

      「好。」她點了點頭,裴奕從包間出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要先提前將賬結了,老闆卻死活不肯。

      「我也瞧得出您不缺這幾個錢兒,常姐帶學生過來還是頭一遭,我也不是請不起一頓飯了。」

      店裡客人也多,聽到老闆親自下廚,都起鬨著說平日過來很少嘗到老闆手藝了。

      老闆的烏龍茶泡得不錯,茶水有些燙口,適合小口小口的喝,這樣的天氣裡,江瑟才喝了兩杯,身上就暖和起來了。

      她跟常玉壺約的也是六點,不過與人約見面的時候,江瑟一向喜歡提前出門,防止可能會遇到的堵車或其他事情耽擱了。

      多餘的時間她帶了本上週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準備打發時間,裴奕走後她才剛看了不到十分鐘時間,常玉壺就來了。

      「聽老吳說,你已經來了一刻鐘了。」

      她頭髮盤了起來,化了淡妝,氣質出眾,一來就先脫了外套又放了包,看江瑟起身迎她,先揮手示意止住了江瑟動作,才看了她手上的書一眼:

      「《囚徒》?」

      江瑟將書合上了,先行了禮,才笑道:

      「您也看過?」

      這本書名是拉丁文,以華夏語翻譯過來之後是《囚徒》的意思,江瑟借的是英文版,就怕翻譯過來之後失去了原著的韻味,這本書在國內並不是很大眾的讀物,因為帶了特殊的宗教性,許多學生哪怕是在學習英語的時候,都嫌它太冷門,所以讀者並不多。

      江瑟是在第一學府圖書館找資料的時候看到這本書的,看了一會兒就來了興致,直接租下來了。

      唯有看過這本書的人,才有可能在看到書本封面的時候一眼就認出這本小說。

      常玉壺點了下頭,江瑟為她斟了一杯茶,她伸手接過了:

      「故事以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為背景,帶點兒宗教信仰,也滿特別的。」

      江瑟將書收了起來,常玉壺笑意吟吟的:

      「你這孩子,倒真不像要進娛樂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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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1:02: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分析

      江瑟確實不像是常玉壺想像中要進娛樂圈的女孩兒,她更適合此時一杯清茶一本書。

      兩人默契的沒有提起朱盼的名字,常玉壺抿了抿茶,將杯子捧在掌中:

      「不過既然邁進這個門檻了,倒也姑且先就這麼著吧。」她呼了口熱氣,問江瑟:

      「有沒有想好,簽哪個經紀公司?」

      江瑟也不瞞她,將她茶杯添至八分滿了,才擱了茶壺:

      「倒也有考慮的,不過暫時還沒定下。」

      常玉壺就笑道:「這年代,與我們那時不同,機會不會再只留給有準備的人,還得留給有準備、有能力的人才行。這一行五光十色,總會吸引著一群人前赴後繼的往裡奔,走到最後原先的目的是什麼都忘了。」她搖了搖頭,「你對朱盼這次的事兒怎麼看?」

      說這話時,常玉壺眯了眼睛去打量她的神情,卻見她在聽到朱盼的時候,並沒有皺眉,也沒露出厭惡、憤怒之色,顯然這修身養性的功夫很好,也不知是喜怒藏心裡了,還是涵養十足,壓根兒就沒將朱盼放心上。

      「您是希望,我考慮世紀銀河?」江瑟在聽到常玉壺提起『朱盼』這個名字的時候,很快便反應過來了。

      常玉壺便大笑了起來,看江瑟的目光中帶著欣賞之色:

      「瑟瑟,你很聰明。世紀銀河的創始人是羅隱,羅隱早年曾跟我有點兒交情,如今這個圈子,今兒下午給我打電話很誠懇的表態了。」她琢磨著要說的話,「如今圈子裡水很深,一不小心可能就掉進去了。有些人濕了腳可以站起來再走,有些人可能就再爬不起來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江瑟一眼,「你先天條件很好,這樣的長相,就如上天的恩賜,但也容易引起別人的覬覦,如果沒有強勢的人護著,很容易淪為他人的玩物。」

      「好在你聰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擱了杯子,仔細的整了整袖口:

      「羅隱這小子心眼兒靈活,野心也大,敢拚敢闖,如今世紀銀河已經是算國內圈中首屈一指的經紀公司了,資源、人脈都不是其他公司能比得過的。」

      她也隱約聽說了江瑟身後有人撐腰,但常玉壺接著道:

      「我已經退休好些年了,但因為曾經的關係,也大概能摸清一些東西,隨著華夏的發展,國內媒體、自媒體、網絡訊息全面發展,雖仍以華夏文化部為首,但實則大多數企業已經自成氣候。」

      江瑟沒有重生以前,對娛樂圈並沒有詳細瞭解過,此時聽常玉壺為她分析:

      「如今圈子裡也有隱形的潛規則,無論是從演員地位,還是從藝術性來說,一等電影、二等電視、三等綜藝、四等音樂,其次才是主持、記者之流。」她掰著手指頭,認真的道:

      「你運氣很好,一進入圈子,演的就是電影,起點高了,我就建議你最好就不要再求財接電視劇了,只能降低自己的格調。」

      這席話對於江瑟來說作用很大,她安靜的聽常玉壺又說道:

      「我們就來說說電影。電影市場誰都知道是塊大餅,但是這市場份額如何分配,也是有規則的。」她撿了撿桌上的杯子,「假如將國內電影市場資源分為十份,先是各大傳媒、娛樂、經紀公司先將資源分走六份以上,權勢佔走三成,他們與院線都有自己的關係與合作,餘下流放出來的資源就僅剩一成了。而這些流出來的資源好與壞我們便不說了,但是先選走資源的,有個優先權。」

      常玉壺抬頭看江瑟:

      「我這樣說你懂不懂?」

      江瑟點了點頭,常玉壺就笑了笑:

      「我也隱約聽說你身邊有人,但是瑟瑟,雖說無權無勢的在這一行一定不好混,但是有權有勢,也不見得是萬能的,任何行業,都講究一個平衡之道的。」

      她身邊的人出身來歷都很好,不過就是資源太好了,早期順利,後期就不見得了。

      娛樂圈這一行市場也講究一個飽和度,圈裡的人會將軍政實權的人物捧著、敬著,但商人重利,一旦利益遭瓜分,她突然橫衝直撞的出來搶食,難免會遭人排擠的。

      這一行看似很大,實則很小,圈子裡處處都是關係,她要想小打小鬧過把癮,出個名也就算了,但要想真正走出自己的路,還得靠她自個兒慢慢磨。

      先不說她身邊的人到底真心有幾分,但就常玉壺看來,靠別人始終不如靠自己。

      「你看這圈裡,出身好的也不是沒有,出名倒有,拿得出作品的有幾個?」

      其實常玉壺說的話,江瑟心裡也考慮過,她進娛樂圈不單單是為名利,所以裴奕當日提及要為她開個公司的時候,她才會拒絕了。

      「我明白。」

      常玉壺也看得出來她說這話並不勉強,顯然是真的想的很通透。

      「如果我提到朱盼,你要在意,我也就不說後頭的話了。」但她並沒有對與朱盼結怨一事兒耿耿於懷,這樣很難得:「羅隱早年曾欠我人情,」常玉壺向江瑟眨了眨眼,「如今又因為旗下藝人說的話主動打我電話了,你要是考慮他的公司,我這幾分薄面,他是要賣的。」

      也就是說,如果江瑟進世紀銀河,有羅隱的關注,總不會令她吃虧就是了。

      不管她身邊的人將來護不護她,對江瑟都是有利無害的,「你好好考慮一下。」

      常玉壺說了這話,顯然不準備再提這個話題了,又問了一下江瑟最近的情況,《北平盛事》即將在一月二十五號舉行開機儀式,正式進入拍攝階段,常玉壺與侯西嶺私交甚篤,顯然早就知道此事了。

      與江瑟談了談《北平盛事》中『荳蔻』的角色,聽說江瑟已經練習很長時間了,她面露讚許之色:

      「沒有哪個行業有捷徑走,哪怕是娛樂圈也不例外,外在條件是上天的恩賜,內在卻需要自己打磨。」

      江瑟深以為然,又謝了常玉壺的教導。

      為人師者,最喜歡的就是教到江瑟這樣的學生了,一點就通,不驕不躁,最重要的是她能聽得進教導,令當老師的教起來就很有成就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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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1:03: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仇人

      這傢俬房菜館裡老闆手藝出乎了江瑟意料,她口味清淡,老闆將食材稍加料理,以食物本身的鮮味兒為主,並沒有多餘的調料,廚師功底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一頓飯吃得江瑟與常玉壺心情都很好,聊完從飯館出來的時候,先目送常玉壺離開了,江瑟一看時間,都將近十點了。

      九點之後裴奕發了幾條短信過來,她在與常玉壺見面時便將手機調了靜音,因此並沒有聽到。

      這會兒撥了裴奕的電話過去,幾乎才剛響起,他就將電話接起來了。

      「吃完了?」

      原本以為他跟聶淡幾人在一起,應該會很吵鬧。

      可是他說話的時候,周圍十分安靜,似是並沒有其他人在身旁。

      「你在門口等我,很快就到。」

      他說很快,果然來得也很快,飯館旁邊的露天停車場裡一輛越野車繞了個彎,停在了飯館前面,車窗降下來時,露出裴奕的臉龐。

      車上開了空調,副駕駛上還摺疊著放了一條毛毯,江瑟有些奇怪:

      「你不是有約嗎?」

      下午出門的時候,聶淡幾人還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叮囑他不要遲到,她原本想著與常玉壺見完面,也沒準備打擾他的,哪知他早早的就等在了這邊停車場。

      「我吃完就走了。」

      他含含糊糊的說了一聲,「反正也沒事幹,就先回去了一趟,順便等著接你了。」

      話音剛落,他放在一側的手機就亮了起來,上面聶淡的名字一閃一閃的。

      裴奕接了電話,與聶淡說了兩聲,轉頭問江瑟:

      「阿淡說這會兒過去坐坐,要去嗎?」

      最近已經臨近考試了,但江瑟平時功課並沒落下,最近又在找往年的試題做,對於考試便並不像其他人一樣臨時抱佛腳。

      明天有兩節課都在下午,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她也就應允了。

      到了朝覲閣的時候,已經十半點了,裴奕領著江瑟過來的時候,聶淡陰陽怪氣的:

      「呦,我奕哥來了。以前聽說愛情使人迷失,總以為是藝術加工,如今才發現藝術來源於生活。」末了看江瑟,「嫂子也來了。」

      廳堂中開了一桌麻將,打了一半,幾人面前都堆了些籌碼,裴奕一來,朝覲閣內便已經早早得到消息過來見他了。

      他的母親是這裡最大的股東,他一過來一堆人就跟覲見太子似的,裴奕不耐煩的揮手,讓人先給自己準備一點兒吃的再說。

      飯菜送來了,趁著江瑟去洗手間的功夫,他大口的吃著,一旁向秋然看他這模樣,就搖頭晃腦:

      「該!餓了吧?早叫你來的時候不來,學著王寶釧似的守著寒窯苦等,這會兒吃個東西還偷偷摸摸的,奕哥,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裴奕一面大口填肚子,一面伸腿想去踹向秋然,向秋籍遞了杯給他,制止了這兩人打鬧的動作:

      「奕哥,馮南姐又給我打電話了。」

      他望著裴奕,拉了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往裴奕面前一坐:

      「這事兒怎麼弄,你得給我個準話啊。」

      若是以前,兄弟幾個不用想也知道該偏幫著哪一頭,馮南就像是裴奕命根子似的,誰都不能碰。

      可如今呢?如今他跟江瑟在一起之後,已經許久沒有提起過馮南了,張嘴閉嘴提的就是『瑟瑟』,彷彿將以前用在馮南身上的勁兒,全往江瑟身上使了。

      「她給你打電話幹什麼?」

      裴奕提到馮南的時候,語氣並不像以前那樣緊張得跟寶貝似的,向秋籍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說是問我在哪,想過來坐坐。」

      從今天晚上八點多,馮南就一直在打他電話,想跟他見一面,好像有話要說。

      聯想到白天的時候她請自己不要再跟朱盼為難了,便不能猜出她要說什麼。

      向秋籍就覺得奇怪了,照理來說,兄弟幾個之間,馮南一向跟裴奕最熟,就是有事兒也不應該打他電話,應該打裴奕電話才是,有什麼事要找裴奕辦,不比找他更方便麼?

      「她換了電話號碼,跟你說了沒有?」

      「我沒問。」裴奕喝了口水,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帕子將嘴擦了:

      「她想過來,就讓她過來唄。」

      算起來,從發現江瑟之後,他就再也沒試過與馮南聯繫了,除了上次無意中在家裡看到馮南與趙君翰之外,他也是很久沒見『馮南』了,如今見見也好,正好探探她底了。

      他翹著二郎腿,嘴角上挑,提起馮南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與他以往的表現大不相同。

      這下不止是向秋籍覺得不對勁兒,就連聶淡幾人也看出端倪來了,他對馮南的輕視溢於言表,兄弟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看來江瑟對他的影響力比幾人想像中還要大了。

      幾人心裡有了數,向秋籍便出去打了個電話,江瑟出來的時候,幾人坐在沙發上,裴奕衝她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側。

      「玩撲克牌嗎?」

      裴奕雙臂展開放在沙發上,將她圈入自己手臂所及的範圍中,低頭笑著問她。

      「怎麼玩?」江瑟以前沒玩過這個,他招了招手,示意讓人送撲克與籌碼過來:

      「很簡單的,我教你。」

      聶淡幾人也坐了過來,朝覲閣裡的服務員送了撲克過來,在場人多,幾人選的是『三張牌』的玩法,抽去了撲克里大小王之後,餘下五十二張牌,每人三張比拚就行了。

      規則倒是簡單,三張牌裡,要麼連累,要麼一對剩單,比大小、花色就行了,十分簡單,玩的就是心理戰術了。

      講了大概規則,程儒寧就道:

      「說這些沒用,一上手多試幾把就行了。」

      江瑟點了點頭,她將牌拿起來的時候,裴奕看到她牌上『二、三、五』的數字,面不改色:

      「要追加籌碼嗎?」

      其實她還不太懂,但聽裴奕這樣一說,也想看之後怎麼個玩法,因此點了點頭。

      裴奕面前有紅、藍、黃三種顏色的籌碼,每種顏色都不相同,上面是紫荊花圖案,數字也不同,三種籌碼上面分別印著阿拉伯數字『10、30、50』的字樣,她一旦點頭之後,裴奕就問她:

      「想追加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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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見面

      江瑟才剛玩遊戲,謹慎起見,她指著幣值最小的紅色:

      「這個。」

      裴奕就誇道:「我瑟瑟真聰明。」

      聶淡幾人都有些無語,也跟著扔了紅色的籌碼進桌子中間,一會兒桌上便堆一大堆了。

      服務員發來通知,說是馮南過來的時候,江瑟已經玩了一陣,面前的籌碼都輸得差不多了。

      其實重生之後,與裴奕扯上關係,江瑟對於自己能碰到『馮南』,已經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當服務員打開門,穿了一身針織長裙,挽著手包,踩著高跟鞋露著一雙長腿的馮南笑意吟吟站在門口的時候,江瑟依舊本能的握緊了手中的撲克。

      那種面對『曾經的自己』對她的衝擊是很大的,遠遠超過了當初在裴奕家裡看到馮南與趙君翰擁吻的時候。

      這張臉對於江瑟來說,應該是最熟悉的,可興許是內裡換了個人的緣故,她總覺得此時的馮南有說不出的陌生感來。

      馮南的目光先是落到了裴奕身上,這個染了金髮,神情囂張的少年她曾見過,半年前她與趙君翰確認關係之後,好像在馮家曾遠遠見過一次他與馮中良說話,有些焦急的在向馮中良打聽什麼。

      馮中良事後警告她,讓她『不要玩火,有所決定就該離他遠一點了,以免將來惹禍。』

      那時的馮南不明就裡,她才剛重生不久,馮家的情況還不大熟悉,從馮中良的語氣,她猜測這是不是與原本的馮南有舊怨的,正巧當時她忙著投資拍電影,也就沒將這事兒放心上,哪知今晚赴向秋籍的聚會卻遇著了。

      馮南愣了片刻,很快發現他懷裡半擁著的江瑟。

      她腦海裡所有的疑問都不翼而飛了,瞳孔緊縮,眼裡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臉頰肌肉都不受她自己控制一般的在跳動。

      馮南的失態只是一瞬間,她很快便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古怪之處了,掩飾一般的低了下頭。

      但江瑟卻注意到了她先前看到自己時那一瞬間的不對勁兒,像是比自己更意外,那一瞬間她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惡意,江瑟感覺到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

      她抿了抿嘴角,身體往後靠,裴奕的手悄悄從沙發靠背上移下來,擱到她肩頭,輕輕一帶就將她擁進懷中。

      她怎麼也會在這裡?

      馮南看到江瑟的那一瞬間,牙便咬緊了,力道大得她能感覺到嘴裡瀰漫開來的血腥。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今天向秋籍明明說的是幾個朋友聚會,江瑟竟然也在這兒。

      與馮南印象中濃妝豔抹的模樣不同,這會兒的江瑟還有些青澀,靠著裴奕坐,兩人顯得十分親密。

      聶淡幾人都感覺出房間裡氣氛有些不對勁兒了,馮南神情陰晴交錯,半晌之後咧嘴笑了:

      「玩牌呢?」

      她一說話,聶淡就咬了咬嘴角,伸了右手握拳將嘴擋住。

      馮南的語氣有些不對頭,以前為了避免裴奕吃醋,幾人私下與馮南往來的時候不多,但從小到大再如何避免,見面的時候也很多。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聶淡幾人是再清楚不過了,她說話時的語氣神態,與現下是完全不同。

      原本一頭順直的長髮被她燙染成酒紅色的捲髮,化了妝,原本秀麗的長相顯出幾分風流嫵媚之色。

      人還未進屋,香水味兒就已經傳來了,以前馮南也用香水,但味道較淡,若隱若現,如今她的香水味道如烈酒,顯得有些濃。

      「馮南姐來了。」

      程儒寧倒沒感覺到這麼多,起身就招呼,他自己站起來了,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左右轉頭:

      「你們怎麼不起來?」

      以前裴奕最恨有人對馮南不尊重,稱呼錯了都得挨揍,每次馮南一出現,幾人都畢恭畢敬的,程儒寧後知後覺的發現兄弟幾個,只有自己站起來了。

      馮南聽到他的稱呼,心裡就思索開了。

      程儒寧一看就是跟這幾人一夥的,他對自己的稱呼是『馮南姐』,證明原本的馮南跟這幾人關係是熟悉的,至少已經熟到了對她『稱姐』的地步。

      她極力控制著自己不往江瑟的方向看,就怕多看一眼,自己心裡的怨恨便會一層一層往上湧,令她失控。

      將手裡的包和掛在臂彎裡的皮草扔給了一路跟進來的服務員,她目光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就明白自己進來之前,這幾人在玩兒什麼了。

      桌上亂糟糟的已經堆了大堆籌碼了,每人面前都有一疊,三種顏色並列放著,唯有江瑟面前只零星堆放了幾個。

      她深呼了一口氣,聶淡咳了一聲,看了裴奕一眼,試探著問:

      「馮南姐也有興趣?」

      裴奕沒有制止他的話,聶淡就品出他沉默下的意思了。

      「行啊。」馮南這會兒正想著要如何跟他們打好關係,重生之前娛樂圈裡的種種,令她深知這群人權勢大到什麼樣的地步,只是她不甘心的是,為什麼江瑟也會跟這群人在一起。

      她認識江瑟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對於早期的江瑟瞭解並不深,因為後期江瑟傍上了趙君翰的緣故,馮南才調查了一下她,知道她出身低微,圈裡一路摸爬滾打過來,野雞還妄想嫁進豪門。

      早期時的江瑟憑藉美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當然也難免落入別人手中成為人家的玩物,但最開始有沒有和太子在一起,她卻是半點兒風聲都沒聽到的。

      不知是重生以來事情發生了改變,還是因為前世的時候,江瑟也曾和太子黨有過往來,最後遭人玩膩了狠甩而已。

      馮南對於這樣未知的情況感到有些厭煩,她小心的隱藏著自己心裡的恨意,服務人生上前來幫她拉了張椅子,令她坐到了程儒寧身邊,聶淡大方的將自己面前的籌碼劃了一半過來:

     「也不用另外再拿了,這些算我的。」

      馮南轉頭衝他露出微笑,聲音有些沙啞:

      「謝謝。」

      她過來的時候這一局剛完,江瑟又輸了不少,裴奕招手示意讓人再取籌碼過來,服務員發了牌,馮南就注意到屋裡幾個人中,擁著江瑟的少年並沒有玩牌的意思,反倒摟著江瑟,兩人神態自然親密。

      江瑟一個眼神動作,他就只負責扔籌碼到桌上而已,一會兒桌上又壓了一堆。

      他毫不在意的模樣令向秋籍幾人笑嘻嘻的:

      「阿奕,你這樣完全就是在縱著她玩的!」

      江瑟明顯不怎麼會玩撲克牌,『三張牌』又是比拚點數大小,考驗的是人的心理素質,籌碼一點一點扔下去,如果握了一手好牌還行,一旦牌差,便很難有坐得住,熬到最後的。

      偏偏江瑟不會玩兒的緣故,她並不懂得放棄,裴奕又縱容著她,拿著錢似是在往水裡扔,她一點頭就立即扔籌碼出來了,她手裡牌是好是壞,別人根本瞧不出來,也容易出變數。

      不過把握了她的做法之後,要贏她也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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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分外
  
      幾輪下來,向秋然幾人面前堆滿了籌碼,一臉的揚眉吐氣。

      這一把向秋然幾人看了下牌,很快選擇了放棄,但握著牌的馮南卻很穩,她看了看牌,又看了一眼籌碼上的數字大小,將自己面前的籌碼撥了一半進桌子中間:

      「你還跟不跟?」

      她的語氣平靜,燈光下那一頭長捲髮好似一條條活過來的蛇,隨著她動作而擺動,露出猙獰面目。

      裴奕表情玩味,放在江瑟腰側的手撫了撫她順滑的長髮,也不說話,直接也推了一半籌碼出來。

      這模樣分明有要與馮南槓上的意思!

      從馮南進來的時候看江瑟的眼神就有些不大對勁兒,向秋籍先前說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這兩人以前恐怕有過節的。

      雖說聶淡都沒想通,像馮南這樣出身的人會跟江瑟有什麼過節,但他在看到裴奕為了江瑟與馮南對上的時候,依舊目光閃了閃,拉住了一旁發現裴奕舉動之後正準備說話的程儒寧。

      馮南看到裴奕的舉動,想也不想將面前的籌碼一併全推了進去,裴奕又招手讓人送了一批籌碼過來,自然也是照跟。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可他懷裡坐的是江瑟,馮南能輸給任何一個人,卻唯獨不願意輸給江瑟。

      她也學著裴奕的樣子,大聲讓人送了籌碼過來,這樣一來二往,桌面上便堆了一大堆。

      程儒寧這會兒也瞧出不對勁兒了,向秋籍幾人雙手插兜也不出聲。

      玩了一陣之後江瑟有些膩了,這『馮南』看她的眼神不對,她雖然後面掩飾得很好,可是肢體語言是騙不了人的,她在看自己的時候,渾身緊繃,擺出一副防備且戰鬥的姿態。

      她到底是誰?

      江瑟握著紙牌,若有所思:

      「我不想玩兒了。」

      她先前細微的身體變化瞞不過坐在她身旁的裴奕,她說不想玩,裴奕自然也不勉強她,接過她手裡的牌,推了籌碼進去,低頭以下巴蹭了蹭江瑟頭頂,斜挑著眼角看馮南:

      「我提醒你,這裡一張籌碼是十萬。」他撿起一張紅色的籌碼,上面寫著一個『10』,這還是三種顏色籌碼中,數值最小的。

      馮南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桌子中間堆得小山似的,如果照裴奕所說,這裡的籌碼豈不是已經上億了?

      她臉上自信的笑容一下顯得有些僵硬,顯然不敢置信:

      「什麼?真的假的,不要嚇我。」

      裴奕就笑了起來:「嚇你?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馮南的臉色就有些發白,她今晚要了三次籌碼,每次不同面值的各二十粒。

      如果裴奕不是在跟她開玩笑,豈不是說,除了之前聶淡大方推到她面前的一些籌碼之外,她自己就已經拿了五千多萬的籌碼?

      她每次看裴奕扔得滿不在乎的,自己自然也照跟,這些籌碼已經全推進了桌子中間。

      不知道這些是多少錢的時候,馮南倒覺得無所謂,這會兒一知道自己先前拿了價值多少錢的籌碼之後,馮南一下就有些著急了。

      「這……」她仰頭去看聶淡,聶淡就笑道:

      「奕哥,哪用你提醒,馮南姐拿不出幾千萬?你開玩笑呢!」

      馮南這會兒已經完全笑不出聲了,開著暖氣的房間令她覺得喘不過氣,冷汗從毛孔中大股大股的滲出來,她手裡的幾張輕飄飄的紙牌剎那間重逾千斤,令她有些握不穩。

      「幾千萬,玩玩而已。」

      向秋籍也看出了些門路,跟著聶淡一唱一合的:

      「對於馮南姐來說,小意思。」

      馮南一雙裸露在外的小腿肚都繃緊了,感覺已經有些抽筋,疼得她想站起身,將手裡的牌砸了。

      「還跟不跟?」

      裴奕握著紙牌,問了一聲。

      她手裡握著一對『K』,還單了一張,這個牌在『三張牌』裡已經是很大的牌了。

      可她生性多疑,更何況滿桌的籌碼已經令她膽顫心驚,裴奕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令她看不出底細。

      至少在推籌碼的時候,他是半點兒沒有猶豫的。

      馮南內心一下陷入了天人交戰裡,聶淡話中的意思她也聽出來了,她先前要的五千多萬的籌碼,他並不準備幫她付了,得需要她自己出錢。

      這些錢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哪怕是她已經擁有了『馮南』這個身份,但要一下拿出這樣多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果再跟下去,若是贏了,她一下便能贏上億,但如果輸了……

      馮南舔了舔嘴唇,脖子上青筋都綻了起來,一張施了脂粉的臉漲得通紅,明顯已經賭紅了眼。

      她猶豫半天,終於沒能忍住內心的貪戀,猶豫著招手讓人再送了一回籌碼過來。

      這批籌碼一加上,她欠朝覲閣的錢一下便七千多萬了。

      那堆籌碼送來的時候,她臉頰肌肉都在抖,遲遲不敢伸手去推,不時看看裴奕,一會兒又看看手裡的紙牌。

      「就看你跟不跟了。」馮南的嗓音有些乾澀,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勁兒,輕咳了兩聲,試探著伸手去碰籌碼,目光緊盯著裴奕,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只是裴奕的神情如常,彷彿對手裡的牌十分自信。

      馮南最終沒有將手邊的籌碼推出去,她將自己的牌扣到了桌面:

      「算了,我不跟了。」

      她一旦放棄,意味著什麼馮南心裡很清楚。

      說完這話,她有些不甘心的想去看裴奕手裡的牌,裴奕將手舉高:

      「要看牌,你出籌碼了麼?」

      馮南這會兒想吐血的心情都有了。

      她今日過來原本是想要與向秋籍幾人拉好關係,以便將來自己進了娛樂圈之後使他們能成為自己強有力的支柱。

      同時也想打聽一下,向秋籍幾人幫著江瑟到底為了什麼,哪知目的還沒達到,便輸了這樣多。

      「馮南姐帶夠錢了嗎?」

      聶淡吹了吹額前的頭髮,挑眉問道。

      先前他大方的推一半籌碼過來的舉動原本令馮南對他是頗有好感的,此時再看他就覺得面目可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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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眼紅
  
      「你們一開始,也沒說這些籌碼最低是十萬的。」

      馮南一張臉漲得泛紅,五千多萬對她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尤其是在重生之後,她動作頻頻與趙君翰合作,擠出原本的馮南手邊所有的資金,還變賣了原主不少書籍、首飾等物,湊齊了些錢才跟著趙君翰一塊兒組了個公司,投資進張靜安的《救援行動》劇組。

      重生以來這些時間,她在接戲一事兒上,也是準備寧缺毋濫的,所以目前僅接了《救援行動》,在戲中演了一個十分討喜,且必定會大紅大紫的角色。

      不過因為她是帶資進組的關係,片酬自然也不用想了,純粹就是為了出名而拿下這個角色的,所以目前為止,幾千萬對她來說無論前生今世,都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難道你以為,我們會玩十塊二十塊的?」

      向秋然『嗤』的笑了一聲,伸手撿了一枚籌碼在掌心裡把玩著:「馮南姐這樣說,不會是想是賴賬吧?」

      到了此時,馮南如果再看不出來這群人故意在坑著自己玩,也枉費她前世活了那些年。

      從她進房間的時候,聶淡幾人拉著她一塊兒玩,又送她籌碼,就是為了拉她上船,故意想整她的!

      她前世的時候也與許多有錢的人往來過,知道有些權貴就喜歡耍弄著人玩,只是沒有人比這群人更惡劣了!

      這些人拿她當個笑話看,還騙著她輸了五千多萬。

      「我並不是賴賬,而是玩之前,你們也沒說清楚是玩多大的。」她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來,撥了下頭髮:

      「更何況玩玩而已,還這麼認真啊?」

      「親兄弟一向是明算賬的。」

      向秋籍看了裴奕一眼,開玩笑似的道:

      「不過馮南姐是誰啊?如果手頭不方便,我想阿奕也不缺這點兒,將來什麼時候方便了,什麼時候還上也就成了。」

      馮南沒有接他這話,聶淡也不以為意,趴在桌上伸手就去拿裴奕手裡的牌:

      「奕哥,我嫂子牌真有這麼好啊?」

      先前牌局結束時,馮南想看,裴奕就是故意刁難她不給看。

      這會兒聶淡伸手去拿,裴奕順手就遞過去了。

      「哪能呢。」裴奕搖了搖頭,江瑟的牌運並不好,三張撲克牌中,都是單牌,最大的也就是一個『六點』,這一手牌差得不能再差了,與桌面上馮南攤開扔下的牌根本沒法相比,聶淡將這三張牌扔桌上的時候,馮南看了一眼,臉都青了!

      如果她再堅持下去,甚至能捨得那些新要來的籌碼,堅持要跟裴奕比,恐怕今晚局勢便要轉變了!

      可此時因為她先前的退縮,使得這會兒的她就如一個笑話般。

      程儒寧『哈哈』大笑,「馮南姐這五千萬輸得不值。」

      哪怕馮南再好的忍耐力,可此時在笑嘻嘻的向秋籍等人面前,她卻依舊忍不住變了臉色,心中大為光火。

      燈光下,幾個少年或趴或坐在桌邊,裴奕摟著江瑟坐在沙發上,舒展著身體,笑容有些漫不經心的,露出幾顆牙齒,微勾著下唇,這種神情比輕蔑更甚,讓馮南一下子想起了重生前見過的趙新洪,耳邊彷彿又響起了煙斗敲擊在桌上時發出的『哢哢』的響聲,一下一下的,令她咬緊了牙關。

      她如今已經重生,身份與以前早不一樣了,可是今晚的遭遇,讓她又想起了重生前的那些難堪。

      程儒寧的笑聲令馮南覺得意外的刺耳,這些人打趣的目光似刀子一般,令她既感屈辱又覺得氣憤,這群人分明就是故意整著她玩的,她甚至還沒有做什麼事兒,得罪這些人。

      無論她的身份是不是已經改變了,跟以前不再一樣了,可在這些高傲、跋扈的太子們眼裡,依舊像是一個玩物。

      今日過來尋向秋籍的舉動,分明就是自取其辱而已。

      她強忍著發抖的雙腿站起身,就怕自己忍耐不住,忍了怒火,勉強笑道:

      「抱歉,先失陪一會兒,我要去一趟洗手間。」

      臉上強擠出來的笑容在她轉身之後,一下便垮了下來,她離開的時候,手握成拳,腳步還有些凌亂。

      等她一走,聶淡就靠了過來:

      「奕哥,馮南什麼時候會玩牌的?」他問完這話,見裴奕不準備回他的樣子,又問:

      「馮南姐到底怎麼招惹著你了?」聶淡看了江瑟一眼,含含糊糊的問:「你這樣對她。」

      程儒寧還有些疑惑不解,前段時間裴奕還為了馮南不理他,而將自己打得死去活來。

      這才多長時間,就故意耍著馮南玩。

      她得罪自己的可多了,裴奕攬著江瑟,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有了馮南攪局,幾人玩興也被擾了大半。

      偏偏她臉皮也厚,輸了五千多萬,既不提還錢的事兒,也不說賭了,出了這樣大的醜,還死賴著不肯走,硬是坐在這邊旁敲側擊的,試圖打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看她頂著那張自己曾經十分熟悉的臉在面前亂轉,聶淡幾人還有意無意的拿她當成樂子般逗著玩兒,江瑟也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找了個藉口,從房間裡出來。

      幾人所在的房間外是一段長長的遊廊,朝覲閣仿的是華夏古式建築,遊廊下是請了人精心設計過的園林與假山。

      帝都一月的夜裡是冷的,遠處的假山上還有未融的積雪,江瑟出來的時候風一吹,便凍得她裹緊了外套,但也覺得原本因為馮南而有些煩燥的內心又逐漸冷靜了下來。

      其實她跟裴奕扯上關係之後,將來可能與馮南打交道的時間還很多。

      雖說先前在房間裡的時候,江瑟與『馮南』還沒說過話,但她總覺得『馮南』對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她得小心一點,最好是能將這個人是誰慢慢的查出來。

      夜燈下她的呼吸形成白霧,才站了一會兒,手腳便都有些僵了,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頭就看到馮南也披了外套,站在離她約摸七八米遠的地方,面帶笑容。

      朝覲閣裡鋪了厚厚的地毯,她穿著高跟鞋踩在地上,絲毫聲響也沒發出來,江瑟轉頭發現她的時候,不知道她已經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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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有

      這會兒的馮南已經將先前在房裡時的尷尬收拾起來了,笑得有些刻意,露出整齊的幾顆森白的牙齒來:

      「你是江瑟吧?」

      她看到江瑟轉頭的時候,眯了下眼,唇色很紅:

      「我是馮南,第一次見面,上回你上《圈裡電影人》綜藝,我看過了,準備進娛樂圈?」

      她手握成拳,放在腰側,心裡一個聲音叫囂著想將江瑟從欄杆處推下去摔死她,她有一瞬間的動搖,但這種念頭又被她強忍了下來。

      在這樣的地方動手,先別說江瑟會不會摔死,哪怕就是摔死了,也會連累到她自個兒的。

      如今她重生了,條件那麼好,收拾江瑟的方法多的是,更何況江瑟還沒有受到折磨,此時推她去死,也未必太便宜她了。

      馮南忍住了心裡的惡念,本能的伸手在身上摸煙。

      看到江瑟的時候,她其實就想做這樣的動作了,每當看到這張熟悉的令她怨恨的臉孔,她總想點燃一支菸,令自己平靜下來。

      照理來說,馮南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地方,也明白身後的房間裡都是些什麼人,她不應該在這些人面前抽菸,讓人看出端倪來,發現自己和原本的馮南不一樣的地方。

      但是她看到江瑟的時候,她就忍不住了,再不做點兒什麼,她怕自己會暴發出來。

      從手邊的小包裡取出一盒煙,抖出一根之後,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拿了打火機打點燃。

      煙霧騰騰裡,那熟悉的味道令她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重生前其實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問題很嚴重了,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那時她為趙君翰生了個兒子,可趙家卻壓根兒沒有要答應讓她嫁進趙家的意思,甚至趙新洪連她的兒子都不肯認,反倒要驗DNA。

      她已經年紀大了,漸漸不得趙君翰的寵愛,他身邊女人很多,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將煙點燃,隨著煙霧吸進肺裡,再吐出去的時候,好似煩惱都忘懷。

      其實馮南都不明白為什麼重生一次,她還會遇到江瑟。

      江瑟就不能像原本的『她』一樣,不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彷彿這個世界重來都沒有過『她』一樣,這樣不好嗎?為什麼她還要再出現?

      發現曾經的『自己』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也很令馮南意外。

      她重生之後,平靜下來第一件事原本是準備找到曾經的『自己』,準備好好提攜一番。

      前世的她進入娛樂圈這條路並不順,因為家境不好,僅憑著一張臉闖進這個圈子,吃了不少的苦頭,直到最後勾到了趙君翰。

      她並不願曾經的『自己』也跟她一般,嘗盡那些身不由己的苦難。

      但她找人調查之後,卻發現一個令她恐懼的事,她曾經的父母、親人及她記憶中早期時往來的朋友、鄰居都在,但唯獨沒有『她』這個人出現。

      彷彿隨著她的重生,這個世界裡本來的『她』就被上天抹去了一般。

      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她曾經輾轉難安,她想不通其中的關聯,但又隱約鬆了口氣。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另一個『她』了,將來的她永遠就是馮南,也沒有人能再將她拆穿。

      她曾經那些不堪的過往一下就被人抹去了,馮南覺得這是上天補償給她的一個真正的重來。

      代表著『她』不會再因為窮困而進娛樂圈,也不會陷進爛泥裡掙扎,最終碰到趙君翰便當成救命稻草一般,為了嫁進趙家未婚生子,最後死在江瑟手裡。

      她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但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都不存在了,但江瑟還在。

      她吐了口煙圈,煙霧裡她斜睨著江瑟的臉,這張臉與她記憶中長得一樣,卻又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她本來以為隨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的消失,她與江瑟的恩怨應該結束於前世。

      但直到江瑟真正的出現,聽到她名字的那一瞬間,馮南就發現自己做不到。

      為什麼她就不能跟自己一樣消失呢?她殺了自己,上天既然讓她重生,讓『她』消失,為什麼就不能公平的讓『江瑟』也消失了呢?

      馮南嘆了口氣,正要說話,靠著欄杆的江瑟伸了手出來,將她原本咬在嘴裡的煙抽走,側頭在一旁的垃圾箱上壓熄:

      「這裡是禁止吸菸的。」

      她神情坦然,動作也是自然,直到煙被按熄了,她捻了撚手指,馮南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總有人不懂規則,哪怕這裡多的是禁菸的掛牌。」江瑟平靜的看了馮南一眼,她冷笑著,手指抓緊了包,指節泛白:

      「規則?」

      馮南深呼了一口氣,將到嘴邊的譏諷忍了下來。

      這個前世的時候煙不離手,酒不離口,沒有內涵從來不知什麼叫遵守規則的女人,此時竟然跟她談起了規則?

      「你跟向秋籍他們什麼關係?」馮南吐了口氣,單手抓了下頭髮:

      「既然要進娛樂圈,經紀公司考慮好了沒?」

      提到經紀公司的問題,這已經是今天之內連著有兩人問自己了。

      江瑟嘴角邊露出微笑,常玉壺也就算了,馮南這樣問,可有些交淺言深了。

      兩人在此之前從沒見過面,重生以來,她敢肯定自己和馮南並沒有任何交情,可是此時馮南卻神情自然問起這事兒。

      外頭風寒,她攏了攏外套,順滑的髮絲被她勾在耳後,露出一張瑩白的臉。

      她的眼神清澈,還沒有後來的貪慾與渾濁,皮膚也很好,帶著少女飽滿的盈潤感,雙頰肌膚剔透,一雙眼睛顧盼生姿,下顎小巧精緻,櫻唇的嘴角微翹,唇峰明顯,是標準的美人臉。

      江瑟伸手捉緊外套的時候,馮南注意到她的手也很漂亮,她還沒有沾染上後來的一些惡習,手指如削蔥,細細長長的,骨節處肌膚很白,也令馮南心中越發怨恨不平。

      「我倒是聽說有一家經紀公司還不錯,業內資源也很多,聚峰傳媒娛樂,你應該聽過吧,不輸華星,公司旗下藝人也很多。」

      夜色下,馮南的眼珠透著絲絲涼意,江瑟注意到她提到『聚峰傳媒』的時候,喉間似是梗了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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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反常

      這種情況有些詭異,兩人在此之前明明素不相識,此時馮南卻好心好意為她提及經紀公司。

      她這樣可不像有多好心的樣子。

      「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把他們負責人的電話給你,你長得好,又已經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他們必定會好好包裝你。」

      馮南雙手抱胸,明明面帶笑容,江瑟卻總覺得她有些不懷好意。

      這種感覺沒有來由,但江瑟就是覺得不對勁兒。

      「不用了。」江瑟側頭去看廊外假山上鋪的積雪,「謝謝你的好意。」

      她側臉的輪廓映入馮南眼裡,馮南前世見過不少女明星,許多人無論正面如何美,但側顏的時候很少有人能撐得起鏡頭的。

      小臉的女星骨架撐不起臉頰上的肉,正面倒還上鏡,側過頭便現了原形。

      可江瑟不一樣,她無論正面還是側顏,線條都很美,晶瑩白嫩的耳垂還沒有馮南記憶中打滿了耳洞的樣子,像是還沒有經受污染雕琢的一塊璞玉,總讓馮南想要狠狠毀去。

      「恕我直言,江小姐。」馮南揚了揚下巴,眼裡露出嘲諷之色:

      「你家裡沒有背景,就算拍了趙讓的新片,可因為朱盼的緣故,電影票房已經受了影響,這情況對你很不利啊。沒有一個專業的經紀公司為你策劃,將來路能走多遠,可不一定。」

      她說的這話讓江瑟敏銳的察覺到馮南可能調查過自己。

      江瑟思索馮南究竟是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大對勁兒,哪怕她極力隱藏,可是有時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馮南看自己的時候,帶著惡意。

      「馮小姐,」江瑟原本想出來就是不想看到她那張臉,但她卻緊跟出來,還沒完沒了的,「我要怎麼發展,進什麼樣的經紀公司,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馮南揚起的嘴角垂了下去,她沉默著與江瑟對視半晌,江瑟含笑與她對視,目光不偏不倚,好一會兒之後江瑟溫聲道:

      「借過。」

      她沉默著站在原地沒動,江瑟上前的時候也並沒有避開了她的身體,直到撞上她的胳膊,撞得馮南本能的歪了一下,轉頭想發火的時候,卻看到江瑟已經往房間裡的方向過去了。

      馮南握緊了手裡的包,眯著眼睛看著江瑟的背影,許久之後才哼了一聲。

      回到房間裡時,聶淡幾人還在說話,裴奕看到她進來,跟著站起身:

      「累了?」他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她一向睡得早,這個時候已經是比平時睡得遲了,回頭還得收拾一會兒。

      想到這裡,裴奕去拿自己的外套,「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聶淡也搖了搖頭,也拿了外套穿上:

      「不玩了,快考試了,我家老爺子盯得比較緊。」

      向秋然就問:

      「奕哥,馮南怎麼辦?」

      如果是以前,自然幾兄弟不用問,也知道馮南是由裴奕送的,但今晚裴奕的表現令幾人都大吃了一驚,他明顯是與馮南劃清關係的樣子,甚至還故意坑了馮南一把,擺明已經不給馮南面子了。

      「什麼怎麼辦?」

      裴奕伸手去拉江瑟的手,她才從外面進來,指尖冰冷,他將她手掌牢牢包裹住塞進自己兜裡捂著: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唄,你們誰要樂意就誰送。」

      他說完這話,拉了一下江瑟:

      「走了。」

      從朝覲閣裡出來,上車之後裴奕就注意到江瑟沒有說話,頭靠在車子椅背上,不知想什麼事情想得出神。

      車裡氣氛沉靜,裴奕一會兒就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

      「瑟瑟,你出去的時候,馮南也跟出去了?」

      「嗯。」

      她應了一聲,眼睛半閉著,神情平靜,從她臉上看不出她心裡在想的事情。

      「她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裴奕看她這樣子,心中如貓抓似的,今晚『馮南』出現之後,他總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她對『江瑟』好似有些敵意,從她幫著朱盼,想找江瑟的麻煩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提了一下經紀公司。」江瑟說完這話,睜開了眼睛轉頭來看裴奕:

      「阿奕,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的話沒頭沒腦的,卻令裴奕心中一跳,雖說表情還算是鎮定,但喉結卻滑動了一下,出賣了他的內心:

      「什麼,什麼什麼時候發現的?」

      江瑟也不是傻子,以前從來不提,不代表她心裡是沒有懷疑的。

      裴奕對她好得莫名其妙的,從追求她時起,對她的態度,與以前無異。

      無論吃的東西,還是談的話題,永遠都是她會喜歡的。

      如果說以前只是猜測,而今晚『馮南』出現的時候,則驗證了這事兒。

      他對『馮南』會玩牌一事,表現得並不吃驚,但其實他應該知道,自己以前從沒有玩過撲克牌,倒是麻將偶爾會陪著長輩打兩場,不過並不精。

      而他以前對自己有多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的,幾乎是有求必應。

      那時的她不知道裴奕心意,只當他是一個特別親近的弟弟。

      她還記得,裴奕曾跟她說過關於侯西嶺的事兒,當初的她喜歡侯西嶺的著作,便令他將侯西嶺的書倒背如流,他雖沒提起自己名字,但她卻知道他嘴裡說的人是誰。

      那種深情厚意,他說話時的表情她還記在心裡,可現如今,他對『馮南』則是一點兒都不客氣,與『馮南』說話的時候與以前相比,判若兩人。

      甚至在賭桌上還故意整了『馮南』一次,這反常的舉動更令江瑟確定他恐怕是知道些什麼事兒。

      他急急的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車輪蹭擦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裴奕伸手來拉她,有些著急:

      「你別生我的氣。」

      他捉了江瑟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吻,神情認真得近乎有些虔誠。他是裴家的天之驕子,從小被人寵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唯獨遇上她就沒轍:

      「求你,不要不理我。」

      他的吻一點一點親在她指尖與掌心,顯得有些可憐兮兮,一副怕被她拋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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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1:04: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坦承

      江瑟試著抽了兩下,裴奕將她握得很緊,又怕把她捏痛,解了安全帶身體朝她的方向傾:

      「我可以解釋。」

      她低垂著眼皮,沒想到重生之後,換了個家庭背景,換了個長相身體,甚至她與以前的父母親人再沒有聯繫,裴奕依舊能將她認出來。

      他因為江瑟沒有拒絕聽他解釋而稍稍鬆了口氣,也不再瞞她,老老實實道:「其實一開始也只是猜測。」

      畢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尋常人恐怕根本不會往那方面去想的: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記不記得?」第一學府大一新生訓練的時候,他因為打了程儒寧,被程儒寧的爺爺一狀告到了家裡,裴老爺子忍無可忍,令裴晉揚帶他去了軍中,第一次碰到了江瑟。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喝水時的樣子,都跟馮南很像。」

      當時裴奕也沒想太多,只是因為她與馮南相似,所以也就大概留了個印象而已。

      瑞吉酒店再碰到的時候,他心情不好,將姚祥打了,因此事情上了新聞,涉及到了裴奕,聶淡自作主張查了江瑟資料,第一次引起裴奕懷疑。

      「你彈琴的時候,坐的姿勢只坐三分之一,姿勢很標準,我記得教你彈琴的老師曾誇獎你,你最喜歡彈的是《星空》。」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彈這首樂曲,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彈,那次聶淡拿到手的視頻,更是讓裴奕對江瑟印象更深。

      後來『九龍堂』的事兒令裴奕一路追查下去,發現江瑟的不對勁兒與改變,時間上與當初兩人爭執後分開相穩合,更加證明了他的懷疑。

      他實在是太喜歡她了,從年少懵懂知事時起,就一直很堅定她會是自己的。

      她喜歡的東西,說話時的神情,一皺眉一抬手,每一個習慣性的動作,都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恐怕就是馮中良,也不敢保證能像他瞭解她這麼深。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無論她變成什麼人,他總是能認出她來的。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將近一點了,裴奕將車子停進了車庫,拿了卡刷了一下電梯。

      江瑟還不肯與他講話,這令他有些著急,電梯裡轉來轉去的。

      「我真不是有意要瞞你的。」他說這話時,有些心虛的樣子:

      「其實我已經打算跟你說了,我發誓。」

      「我不信。」他明明一早就已經猜出來了,卻偏偏故意不說,還借此機會佔自己便宜。

      她雖然聽了他的解釋,可對於他明知卻故意隱瞞有些在意。

      他家裡地方不小,但並沒有客臥,他抱了自己的東西去書房,準備將臥室留給江瑟。

      臨出門的時候還一步一回頭,有些垂頭喪氣。

      江瑟關上門,想起裴奕先前去書房睡的樣子,準備還是要早點兒找到新的住所搬走才行。

      她不是第一次在這裡睡,只是上回睡在他家的時候,是她生日,早就已經喝醉了人事不省。

      當時他並沒有趁機做什麼事兒,想到這裡,江瑟心裡就是有氣也散了許多。

      房間裝飾以歐式為主,外頭是露台改造的書房,連著臥室。

      她洗完澡出來擦了下頭髮,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令她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睡意。

      江瑟拿了自己手機,打了裴奕電話:「書房的電腦可以用嗎?」

      他當然不會不答應:

      「可以,密碼就是你的生日。」他還想再與她說兩句,江瑟已經向他道了謝。

      裴奕有點鬱悶,她的情緒內斂,有事兒也是藏在心裡,偏偏這樣才令他更忐忑不安。

      他匆匆洗了澡,房間門上了鎖,他貼著門,也不敢叫『瑟瑟開門』。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學生,忐忑難安的等著大人的判決,他抓了把頭髮,卻又並不是很後悔當時猜出她是誰卻瞞著不說。

      如果他說了知道她是馮南,從此以後他在她面前,依舊是老樣子,她不會想到將兩人關係改變,他永遠在她心裡都是個弟弟。

      打開電腦之後,江瑟先輸了原本江瑟的生日數字兒,卻並不對,再輸馮南的生日的時候,一下便進去了,桌面上依舊是她以前的照片,低頭微笑的樣子。

      裴奕不知道什麼時候拍下來的,江瑟想了一會兒,竟然完全想不起。

      她看了屏幕半晌,抿了抿嘴唇,好一陣才伸手將網頁點開,她原本是想查今晚『馮南』提到的『聚峰娛樂傳媒』公司,可鬼使神差的,她卻點開了郵箱的網址。

      其實她已經很少碰觸與自己以前相關的東西了,曾經的記憶被她牢牢鎖在心裡,不敢提起,也不敢去想起,就怕一想、一提、一碰,那些人與事便都會爭先恐後的湧出來,令她不得安寧。

      江瑟對著電腦坐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輸入了賬號密碼之後,裡面傳來『叮叮叮』不絕於耳的提示音,下面一封封未點郵件彈了出來,積攢了半年沒看,已經有將近百多封未讀的提示了。

      除了有幾封是香港的堂姐妹發來的郵件之外,其餘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郵件都是同一個ID寫來的。

      『知我意』,這是裴奕的郵箱名字。

      江瑟看了半晌,以按未讀郵件的時間排列方式,點開了半年多前未讀的第一封。

      這一封郵件的日期在五月下旬,算算時間,那時的裴奕應該在法國。

      她點開郵件的一剎那,裡面便刷出了圖來。

      他家網速快,電腦出圖的速度也快,是一大片一望無際的葡萄園,綠蔭之上是湛藍的天空,雲朵一層一層的,遠處依稀能看到白色的城堡,他在郵件下寫道:等你過來。

      她細細想著裴奕當時打下這幾個字的心情,可能是充滿了期待的,他的照片也照得很不錯,可惜最終不止是沒有等到她前去法國,甚至這些他早前發來的郵件,她也是直到這會兒才打開。

      『Pierre的莊園今晚開辦了舞會,邀請了我們,阿淡他們都去玩了,馮南,我還在等你回我,告訴我你氣消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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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11:0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熱情

      『過兩天,加龍河要舉辦帆船比賽,許多不是Bordeaux的人都從外地趕過來了,人很多,沿加龍河一帶已經開始有人擺起了紅酒,一路走過都是濃濃的酒香。』

      他提起Bordeaux的葡萄已經在開花了,提到法國的音樂會與舞會,哪怕是她一封回件也沒有,他依舊不間斷的總發郵件過來。

      江瑟看了一下這些郵件的時間,裴奕那會兒幾乎每天都有新的郵件過來。

      語氣從一開始的誘哄到後來的驚慌失措,郵件的最後他時常在問:『是不是還在生我氣了?下次不跟你吵不行麼?』

      那種後悔透過他打出來的字句要溢出屏幕來,令江瑟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

      『我回國了。』他當時配了一張自己在帝都機場時的自拍照,戴著墨鏡,神態間卻沒了以往的風采飛揚,反倒顯得有些鬱鬱不樂:『晚點去找你。』

      他最終從後面的郵件看來,應該是沒有找到人的。

      江瑟忍不住一封一封的郵件往下看,那段時間『馮南』估計是沒有與他見上面,他發來的郵件中語氣有些焦急,還在問她為什麼電話打不通了。

      他去了馮家,但是並沒有見到人。

      那時對裴奕的心意懵懂不知,只當他特別愛粘自己,如今知道他的心思,再看這些郵件時,江瑟就總覺得心中酸酸楚楚的。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腦海裡響起裴奕曾經說過的話:「我有一個朋友,最喜歡侯西嶺的著作……其實他的書,有幾本我都會背了。只是為了她有時能與我談起侯西嶺的時候,是使她不會感到無聊的時候。」

      她努力去想裴奕當時的表情,卻只記得他神情有些複雜的問:

      「瑟瑟,你懂不懂?」

      那時的他興許就已經猜出了自己是誰,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如此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喜歡她到不能自已。

      她也終於明白,那時為什麼她聽從家裡的安排,與趙君翰見面的時候,裴奕為什麼會那樣生氣,他性格本來是那樣張揚,可在郵件裡怕她生氣,卻又是那樣的低聲下氣。

      『瑟瑟,是你嗎?』

      從十月的時候,曹霜生日那天之後,收到了他再發來的郵件,他在郵件裡試探般的問出了這句話,江瑟想起他在車上的時候,自己以為他故意瞞著這件事兒,想佔自己的便宜,他認真解釋,說是已經準備告訴她的樣子。

      後面還有很多郵件沒看,她此時卻並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她想起先前裴奕有些失落的模樣,一下站起身。

      臥室門被她一下子從裡面拉開,臉貼著門,趴在門邊一副偷聽樣子的裴奕沒料到她會突然開門,身體一歪險些摔了下去。

      他及時捉住門框,才避免了自己倒地,江瑟抿著嘴唇看他,神情有些複雜的樣子。

      她穿的是他的睡袍,將她玲瓏有致的身體遮掩得牢牢實實,可是在裴奕眼中,卻覺得此時的她比任何時候都更有吸引力,她仰著頭,鼻翼輕輕煽動著,似是有些著急,那朱唇抿了又抿,欲言又止。

      他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一步跨進了屋將她摟進懷裡,單腳一踹便關上了門,她還沒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唇便落了下來,將她有可能會說出口的拒絕封在唇裡。

      裴奕輕鬆將江瑟單手抱了起來,一手壓著她修長的玉頸,令她不能轉開頭,被迫承受他狂風驟雨似的吻。

      她好香,朱唇也軟嫩,他都怕輕輕一抿,便令她融在自己懷裡。

      那舌頭軟得不可思議,被他勾纏舔舐。

      她發出小小的掙扎與喘息,從門口到床邊的路並不遠,他卻像走了很遙遠的路程,將她放倒床上的時候,裴奕順勢壓了過去。

      那雙修長的腿環在他腰側,還在拚命的蹬著想掙扎,她弓起身想躲的時候,胸蹭在他身上,令他越發不能自己。

      江瑟覺得呼吸都要被他搶走了,他伸手與她十指緊扣壓在床上,好心的將頭抬起來了一些,留一口氣讓她呼吸。

      「我也要睡房裡。」他的鼻尖緊貼著她的,說話時嘴唇若有似無的蹭過她被吮得滾燙微腫的紅唇,「書房好冷。」

      她閉著眼,不敢去看裴奕,感覺到胸脯密密切切的頂著他,呼吸時便貼得更緊。

      睡袍下她僅穿了貼身衣物,這會兒雙腿一分,便沒什麼遮掩的,腹下有東西頂著她,蓄勢待發,令她渾身都繃緊了:

      「不行!」她想要起身,裴奕卻將她壓得更緊,令她眼裡都泛出淚光,感覺要被他壓斷氣了。

      她拒絕的時候,他的舌尖一下一下從她溫軟的唇上舔過,舔得她腳趾都捲了起來,一雙長腿又不停的蹬。

      她張嘴說話的時候,裴奕的舌頭總會舔進她嘴裡,勾纏著她的香舌。

      「你再這樣,我就回去了。」

      以往百試百靈的威脅,此時卻好像不起作用了。

      江瑟別開臉,裴奕的嘴唇在她臉頰游移,舔到她的耳垂。

      呼吸吹拂在她耳畔的時候,她咬住下唇,才忍住了到嘴邊的小小驚呼聲。

      兩人貼得這麼近,他都能聽到她脖子下血管『突突』跳動的聲音,有些急。

      直到這會兒,他才確定了她也並不是永遠都是那樣冷靜的樣子,她也會有驚慌失措,像只受驚的兔子時候的樣子。

      裴奕發現江瑟的這個反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順著血管吮吻下去,輕咬她光滑精巧的下顎,聽她無措的吞嚥著唾沫:

      「不行!」他拒絕江瑟的威脅,看她咬著嘴唇,眼睛緊閉著,睫毛一顫一顫的,雙頰嫣紅似火,不敢看他的眼睛。

      幸虧她閉著眼睛,看不到他此時臉上如待珍寶一般的小心翼翼,輕輕的在她鼻尖、臉頰親了又親,前一刻還強勢的拒絕,下一刻又小聲的哀求:

      「不要生我的氣瑟瑟。」

      裴奕拉了她的手放到嘴邊,將她細長的手指一根根含進嘴裡,舌尖在她指腹上打轉,「求你了。」

      他任由江瑟將手抽回去,把臉埋在她頸側,眼睛有些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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