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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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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莞爾wr]娛樂圈頭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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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21:14: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章 資格

      一眾黑、青色深色西服中,他穿著白色的西服,如風采翩翩的王子,馮南在看到他之後,腳步頓了頓,向他走了過去。

      「小奕。」

      她含著笑意招呼了一聲,于姿琳雖然目光放向了遠處,並沒有再一直盯著江瑟看,但卻豎起了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

      媒體行業都在猜測江瑟男友的身份,有人推測他是太子黨,但究竟是誰,不少人都全無頭緒。

      此時馮南一招呼裴奕,于姿琳敏銳的就想起了馮南的身份。

      馮家是香港的商人,如果以商人身份來說,跟江瑟男友應該是並無交集的,但她的爺爺是昔日革命軍,興許是憑藉這一點,她才會看起來跟江瑟男友一臉熟絡的樣子。

      而從這一情況看來,于姿琳猜測裴奕家裡應該是與軍中有關的。

      大堂裡眾人心思各異,裴奕在看到馮南的一剎那,就將臉別了開來,忍住了心裡的嫌棄。

      私底下他可以給馮南難堪,但公眾場合,她是馮中良的『孫女』,是馮家的人。

      更何況她頂著『馮南』的身份,哪怕明知她不是『馮南』這個人,但裴奕依舊是給了她一點面子,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他並沒有不理不睬轉身就走,這使馮南大大鬆了一口氣,事實上她過來的時候,也是賭裴奕會給馮中良臉面,不會當眾給自己難堪的。

      當年在香港聶淡的遊艇之上,馮南聽到馮詩吟說自己與裴奕關係較好之後,就上了心,事後也曾打聽過,確認裴奕應該是對原本的馮南有一定的感情。

      可後來卻突然對她態度大變,甚至當年在她主動想與聶淡他們接攏關係之後,還當眾給過她一次難堪的。

      馮南事後仔細思索過,推測這應該是江瑟的原因。

      江瑟與前世她所認識的江瑟完全是兩個人,雖然馮南怨恨前世的『江瑟』,重生之後對她依舊沒有絲毫的好感,甚至厭惡之心不減。

      但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江瑟,跟她印象裡的江瑟判若兩人。

      她曾懷疑過,江瑟跟她一樣是重生的,但一個人的氣質、神態不會因為重生就大變樣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馮南不相信依前世『江瑟』的德性,重生之後會有這樣大一個改變,她懷疑此時的江瑟,可能並不是原本的『江瑟』這個人。

      但無論她是誰,馮南都很難對她生出好感,甚至她心裡對於這個江瑟一樣的厭惡與怨恨。

      裴奕原本喜歡的是自己,最終卻因為她的插足,甚至背後有可能煽風點火,才讓裴奕對自己如此冷淡、無視。

      馮中良是自己的爺爺,卻在之前的《時代風采》舉辦的慈善晚宴上對她態度親近,讓她出盡了風頭,反倒對自己這個親生孫女百般無視,讓她成為當晚的笑話,讓媒體猜測祖孫兩人關係惡劣。

      尤其是她還頂著那張自己最恨的殺人凶手的臉,每當想到這些,馮南內心深處的憤怒就一點一點的加深。

      「聽爺爺說,你不是去廣州讀書了嗎?什麼時候回帝都的?」她伸手撩了一下頭髮,露出手腕上繫著受Steinway邀請的手圈標誌,她含著笑意:

      「早知道你也要來參加這聚會,爺爺肯定會托我向你問好的,你帶著江瑟也來了這裡?」

      她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說話時還看了看江瑟只戴了一條細細鉑金手鏈的手腕,那裡並沒有繫著邀請函,她眼裡露出輕蔑之色。

      裴奕不想跟她說話,聽她提起馮中良,連維持場面虛假情宜都懶得維持。

      她還好意思提到馮中良,她與馮中良之間的關係,恐怕在真正的高門,都沒有秘密的,她也就只能唬唬不明就裡的外人而已。

      馮中良現在可能連話都不想與她多說,她連馮家的大門邁出去了都很難再跨進去,還『托她問好』,簡直丟人現眼的!

      江瑟打開手裡拿著的手包,當著馮南的面,從包裡取出一條絲帶,緩緩繫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笑著跟馮南說道:

      「阿奕是來陪我參加晚會的。」

      她拿出絲帶的一瞬間,一下就推翻了馮南先前對於她是裴奕帶來晚會的認定,馮南臉上笑容滯了滯,有些不敢相信:

      「你也是受邀的賓客之一?」

      馮南的話引起了于姿琳的注意,兩位華夏資訊的記者顯然沒想到Steinway的晚宴,江瑟也是受邀請的貴賓之一。

      她是娛樂圈的人,又是以演戲為主,與Steinway這場宴會應該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可是她手腕上戴著手圈卻證明她確實是Steinway邀請的人,而並不是靠著裴奕的關係才進來的。

      「是的。」

      江瑟將繫著邀請的絲帶的手,搭到了裴奕手臂上,展示給馮南看:

      「當初我拍《第九十九封情書》時,曾與Steinway的Chapman先生的助理郭女士相識,所以這一次Steinway鋼琴三十週年紀念晚會,Chapman先生才會特意發了一張邀請函給我。」

      此時江瑟笑意吟吟,說的話卻令馮南咬緊了牙齒,一開始拿到邀請函前來的好心情,在這會兒江瑟亮出受邀請的身份之後,蕩然無存。

      Chapman是Steinway鋼琴在華夏地區的總負責人,他能記得江瑟,並特意在這樣的盛會上發放了江瑟一張邀請貼,證明江瑟得到了他的友誼。

      相比起來,馮南雖然也拿到了邀請函,但恐怕Chapman連她是誰都不一定記得,她之所以有這張進來的憑證,靠的是馮家及中南實業的身份。

      誰的份量重,資源多,從這裡已經可以窺見一二。

      于姿琳聽到這裡,不由咋舌,江瑟的資源,已經遠超出同期出道的女星,甚至受到了Chapman這樣等級的商人青睞,這是不是意味著,江瑟將來有可能會與Steinway之間可能會有合作機會,打破Steinway從來不用代言人的規矩?

      別人能想得到的情況,馮南自然也更清楚的,前世的時候,Steinway並沒有任用過任何的代言人。

      雖說想到這一點,馮南稍有些安心,但她隨即又想到,重生以來,不少事情都已經與她所認知的前世不一樣了。

      馮南臉色有些難看,眾目睽睽之下,她甚至很難再維持住臉上的笑意。

      「怎麼了?」

      從洗手間裡整理儀容的夏超群一出來就看到江瑟面前的馮南,她看了江瑟一眼,江瑟就道:

      「碰到馮小姐,聊了兩句。」

      她挽著裴奕的手,另一隻胳膊又去挽夏超群,夏超群向馮南點頭示意,很快將臉別開。

      裴奕不想再看到馮南,抬腕看了一下時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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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22:07: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一章

      江瑟笑著跟馮南告別,幾人亮出受邀請的身份進了宴會內廳,馮南站在外面,仍感覺得到眾人注視自己的眼神。

      今晚前來的人都是各界名流,涵養與修養並重,並沒有人對她露出奚落的眼神,也沒有人小聲的私語著討論她先前在裴奕面前受到的冷遇。

      可是馮南此時卻覺得比遭人指指點點還鬧心,眾人接二連三的進了內廳,她卻覺得此時連腰背都很難理直氣壯的挺直。

      會場內這會兒人還不多,夏超群看了一下時間,大方的留了獨處的機會給江瑟與裴奕。

      江瑟穿著高跟鞋,應酬的時間還在後面,這會兒索性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了下去。

      會場內擺著一台Steinway的鋼琴,位於會場內最中間的位置。

      裴奕摸了摸她手,問她:

      「冷不冷?」

      她今日穿的是無袖的連衣裙,裙長剛好及膝蓋的位置,露出一雙曲線漂亮的小腿。江瑟搖了搖頭,將頭往他手臂上靠,與他說話。

      聊了一會兒,來的人漸漸多了,裴奕握著江瑟的手在掌心裡把玩。

      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她一雙手都養得很好,瘦而不柴,手指細長可愛,白生生的,像一層層剝到最後的嫩筍,柔若無骨的樣子,在他掌心裡任他揉捏,帶著幽幽的香氣。

      他一看到江瑟的手,忍不住就笑道:

      「瑟瑟,你還記得小時我最喜歡纏著你玩什麼嗎?」

      她挑了一下眉,抬頭看他:

      「當然記得了。」

      他好動,小時就調皮得無法無天的,他又是裴家的長房長孫,是裴老爺子與裴老太太的眼珠子,家裡寵得厲害。

      當年的馮南隨馮中良第一次去裴家拜訪的時候,他打碎了一個父親最喜歡的一個古玩把件,闖了大禍,事後把裴晉淮惹得暴跳如雷,長輩壓著,又不能動手打他,就罰他貼在牆角站軍姿,一站就站兩小時,靠著牆,除了喝水說話,不准坐也不准走來走去,得抬頭挺胸的。

      這樣的處罰對於小時的裴奕來說簡直像是要了命,他哭喪著一張臉,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

      家裡的人被裴晉淮打過招呼,沒有人敢跟他說話。

      他那會兒應該已經哭過了,一張小臉抹得花貓似的,裴老爺子有些心疼,又覺得好笑,馮中良問起裴奕的時候,他就將裴奕惹的禍說了,大人們『哈哈』大笑,小孩子一臉的氣憤。

      那時他還不像現在俊秀的樣子,臉頰帶著嬰兒肥,與他的母親相似,一雙眼睛似是被清洗過的黑曜石,亮得驚人。

      她看他被笑的樣子,有些同情。

      馮南去的時候,他已經站了半個多小時,哭了鬧了都不管用,一累了靠在牆上,就會遭到裴晉淮喝斥。

      那時她也是個孩子,比他大了不到五歲,對於哄孩子並沒有什麼經驗,他從小被人千嬌百寵的慣著長大,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她拿東西逗他的時候,他是不稀罕的。

      最終她選擇了陪她玩,玩的是最簡單的手技遊戲。

      這樣既不會讓他違抗裴晉淮的不准走動的命令,又不會使他一個人傻呆呆的站在角落裡。

      他不怕摔摔打打,怕的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沒人理睬。

      兩人玩石頭、剪刀、布的遊戲,他每次都贏,逐漸就轉怒為喜。

      也是從那時起,他最喜歡馮南,很喜歡她,總想將她留在家裡,不讓她回馮家去。

      她是唯一一個,原本陪他在角落中,玩這樣單一重複的遊戲將近兩個小時的人,沒有不耐煩,沒有抱怨,一直哄得他喜笑顏開的。

      馮中良要帶她回去的時候,他哭得滿地打滾,指著馮中良說『壞人』,惹得裴老爺子都差點兒發了怒,讓人將他抱回屋裡去。

      「每次和你玩,都是我贏。」裴奕現在提起往事,還有些得意,「你每次都只愛出布。」從來都沒有一次例外的。

      他低著頭,聲音有些低,語氣親暱。

      江瑟抬頭看他,正好與他目光撞到一起,他眼裡的深情幾乎要將人溺斃,那兩排濃且長的睫毛將眼睛映出深邃的影子。

      她看到他微笑時上揚的唇角,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下巴,他低頭撒嬌一般用下巴在她掌心裡蹭了蹭,又低頭去輕輕親吻。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只愛出剪刀。」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裴奕的性格,他不是被動型的人,喜歡主動出擊,猜拳的時候永遠最愛出的就是剪子,玩了兩三次,江瑟幾乎就能摸清他的性格,順著他的脾氣就能將這個簡單的男孩兒哄得很開心。

      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愣了愣,目光裡的神色逐漸柔和了下去,正要說話,江瑟眼角餘光卻注意到有人向兩人走了過來,她還沒轉頭去看,那人已經走到兩人面前站定,緊接著就聽到有個女聲在叫:

      「奕哥。」

      裴奕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江瑟抬起頭,看到穿了一身鵝黃色連衣裙的裴蕊帶著一個女孩站到了兩人面前。

      江瑟重生以前,與裴家的人也算熟悉,跟裴蕊之間關係不算太好,但也不差的。

      但重生之後,裴家自然不是她想去走動便能走動的,裴蕊還是之前裴奕帶她回裴家的時候過年見過那一次,兩人並不熟悉。

      她在看到江瑟的時候好像並不意外的樣子,微笑著招呼了一聲:

      「江小姐。」

      這語氣透著客套與疏離,與幾年前江瑟印象中的裴蕊相比,現在她無疑是要沉靜了許多,人也長高了些。

      她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秀出少女有些纖細的身姿,那顏色襯得她皮膚很白,裴蕊一頭黑髮中規中矩的在腦後紮成馬尾,化著淡淡的妝容,既有少女的俏皮,又不失優雅的氣質。

      裴蕊身旁站的女孩兒與她相身相差無幾,也梳著馬尾,皮膚呈健康的蜜色,將近一米七的身高,這樣的場合裡,她並沒有穿禮裙,而是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配運動裙褲,顯得份外有活力。

      她此時皺眉瞪著裴奕,雙手環胸,有些不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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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打架

      江瑟將這女孩的神情看在眼裡,站起了身來向裴蕊打了聲招呼,她一起身之後,那女孩才將落到裴奕身上的目光移開,落到了江瑟身上。

      「裴小姐。」

      裴蕊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打量江瑟。

      她之前曾見過江瑟一面的,那一年過年的時候裴奕曾帶她回過裴家,表現得很認真,當時江瑟的身份還曾在裴家引起過轟動。

      原本以為依裴奕性格,兩人恐怕是不能長久的,他當初那麼喜歡馮南,兩人青梅竹馬長大,最終說放棄就放棄了,在裴家人看來,他後面轉而圖新鮮喜歡江瑟年輕美貌,又哪裡能長久?

      可惜出乎裴家人意料之外的,裴奕並沒有很快就失去了新鮮感,反倒越談越認真了。

      這兩年裴老爺子將他弄去廣州,每年寒暑假都為他安排多餘的鍛煉將他時間佔滿了,但他仍在找機會跟江瑟聯絡。

      而江瑟在跟裴奕交往之後,對於裴家身份應該是有所了解的,一開始裴蕊還在想,她知道裴家地位,恐怕將來會時不時的找機會跟裴家套近乎,退出娛樂圈,好好讀書,將來好一門心思嫁進裴家呢。

      可哪知她並沒有與裴家私下往來過,除了逢年過節,禮節性的會透過裴奕送禮物之外,閒暇時間並沒有上門過。

      同時她也沒有退出娛樂圈,反倒是在圈裡混得風聲水起的,如今名氣越來越大了。

      裴蕊其實也只是當年在裴奕帶她回家的時候曾見過她一面,此後她去了香港讀書,回帝都的時候不多,關於江瑟的一些事,大多都是在新聞上看到過。

      受家裡影響,裴蕊在想到娛樂圈的女明星時,是並沒有什麼好感的,大多數時候她印像中女星都是濃妝豔抹,博版面、博關注。

      就連同樣出身中南實業的馮南,在進了娛樂圈後也是性格大變,與馮中良之間鬧得不可開交的,幾次出席活動,打扮都以性感為主。

      雖說報章雜誌倒是上了,但裴蕊心裡現在是有些看不上她的。

      可此時江瑟卻與她想像中的女星並不相同,她穿著Givenchy定制的黑色禮服,裙擺長及膝蓋處,一條珍珠鍊子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將那妖嬈的身體曲線一下就展現出來了。

      這條Givenchy的黑裙穿在她身上,氣質出眾。江瑟頭髮中規中矩梳在腦後,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她妝容清淡,將極具侵略感的美貌勾描出細緻婉約。

      來賓之中,兩人外貌極其惹人注目,所以裴蕊在一進會場,很快就發現她跟堂哥了。

      「沒想到今晚會在這裡遇到你了。」裴蕊目光落到江瑟手腕上繫著的絲帶,這是Steinway週年晚會邀請來賓的標誌,證明她並不是跟著裴奕一塊兒進這樣場所的。

      裴蕊笑著指了指身邊的女孩兒,「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陳敏殊,是我伯父當年的戰友的女兒,目前在廣州讀書,跟奕哥是同學。」她說完這話,又轉頭看那女孩兒:

      「江瑟,我想其他的不用我多說,目前國內江小姐是很有名氣的明星呢。」

      那女孩兒一聽到裴蕊這話,將臉別開了,又看著裴奕:

      「學校裡沒有批准你的假期,你就私自離開了,六月的演習有你的名字,但你也並沒有參加,甚至目前還在帝都,你跟我走。」

      她一說完這話,伸手就想要來拉裴奕。

      裴奕雙眉一皺,眼裡露出不快之色,還沒開口,江瑟看到她向裴奕伸過去的手,不動聲色的抬起手掌,『啪』的一下就拍到她手背上,將她手拍開了。

      江瑟做出這樣的舉動,顯然大大出乎了幾人意料之外,不止是那女孩兒全無防備,被江瑟拍了個正著,就連裴蕊及裴奕都沒想到過江瑟會突然動手,一下都傻眼了。

      事出突然,江瑟出手實際上只是為了將陳敏殊拍開,用的力道並不重,​​但陳敏殊手背依舊被她打紅。

      這女孩兒愣了愣,緊接著冷笑了一聲,甩了甩被江瑟拍過的手,用另一隻左手揉了揉,又搖了搖脖子:

      「打我?」

      江瑟揚了一下眉梢,「當著我的面,拉我的男朋友?」她含著笑意,態度卻絲毫都不退縮:

      「連問也沒問過我,直接就讓他跟你走,是不是太失禮了?」

      「不如打一架再說?」

      那陳敏殊一聽這話,想也不想就蹬了蹬腳,江瑟一生之中,什麼時候與這樣性格的姑娘打過交道?

      她沒有理睬躍躍欲試的陳敏殊,側身看著裴奕,笑著就道:

      「阿奕,你什麼時候認識陳小姐的,怎麼都沒有告訴過我?」

      她生氣了。

      這會兒她口氣雖然溫和,臉上也帶著笑意,並沒有大發雷霆,但目光卻令裴奕頭皮發麻,連忙要去摟她,卻被江瑟側身讓開了。

      「瑟瑟你聽我說。」

      「你就站那,我都聽著。」

      她此時確實生氣,這一次裴奕臨時回來,行李沒帶,裴老爺子特地打過電話了。之所以沒有再三追問,是因為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有些事情他可以自己解決清楚。

      可是此時問題並沒有解決,還突然冒出一個裴晉淮同學的女兒,當著自己的面,伸手就想拉裴奕讓他跟她走。

      江瑟雖然不准他碰,但裴奕仍站在她與陳敏殊之間,顯然是怕陳敏殊真跟她動手,將她身影罩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了,才解釋道:

      「我爸戰友的女兒,但我跟她絕對不熟。」他舉起手,有些憤憤不平的:「我有你之後,看到母豬都繞著走。」

      江瑟看他一臉委屈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你罵誰呢?」

      陳敏殊一聽這話怒了,裴奕卻不理她,又接著道:

      「這一次原本我請好假了,並且學校已經是批准了我的假期的,是因為臨時有人插手」

      「那是因為你將六月的演習,推到十一月了。」

      陳敏殊聽到這裡,又答了一句,裴奕有些不耐煩:

      「你能不能不要打擾我跟我女朋友?」

      他皺著眉,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就絲毫沒有客氣了:

      「我報什麼樣的名,幾月演習,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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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早知

      「當然有!」陳敏殊跟著裴蕊已經過來好一會兒了,從開始到現在,他就沒將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過,也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話,這會兒終於理睬自己了,女孩兒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當初我爸和裴伯伯說了,讓我照顧你的。」

      他眉梢直跳,額頭青筋都迸出來了,卻深呼了一口氣,忍住心裡的不快之色,又想來拉江瑟:

      「我們去另外一邊說。」

      江瑟側開身體,他這一次沒有任由江瑟性子了,反倒是伸手就來把她抱進懷中。

      一旁裴蕊沒想到堂哥與江瑟之間相處的情景與她原本想像的並不相同,她以為江瑟出身不好,又只是娛樂圈裡一個女明星,面對堂哥的時候,必定順順從從,才會哄得堂哥對她這樣死心踏地的。

      聽家里人說兩人感情不錯,裴奕甚至還有定了戒指訂婚的心思,是十分認真的。

      哪知她在裴奕面前並沒有低聲下氣,反倒像是裴奕喜歡她更多,這會兒一看她生氣,臉色都變了。

      今晚是她把陳敏殊帶來的,裴奕抱江瑟的時候還轉頭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她也有些犯怵,深怕他事後找自己算賬,忙就道:

      「江小姐,我可以跟你聊兩句嗎?」裴蕊不等裴奕說話,接著又道:

      「可能奕哥學校的事,有些他沒有跟你講清楚。廣州的學校六月、十一月都有演習,奕哥有沒有跟你說?」

      江瑟點了點頭,裴奕伸手來捂她耳朵:

      「別理她。」

      「你走開。」她伸手去推他,拍他胳膊,卻被他困在懷裡,根本掙扎不掉。

      兩個小情侶鬧著彆扭,看在別人眼中卻如打情罵俏似的,那陳敏殊揉著先前被江瑟拍過的手,看到這一幕有些窩火:

      「有什麼好說的,直接打一架不就好了?」她甩了一下胳膊:

      「之前她拍我的事兒還沒算完呢。」

      江瑟此時還在生自己的氣,裴蕊帶了人來將亂七八糟說了一通,還有一個攪事的陳敏殊。

      當初裴奕才去廣州的時候,裴晉淮怕他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他又是第一次獨自離家在外學習。

      因此去的時候專程帶著他拜訪了自己昔日的同學加戰友,託其照顧,那時就認識了戰友的女兒陳敏殊。

      她比裴奕大半歲,但目前在廣州軍區讀大學,知道裴奕提前大學畢業是來這邊鍍金的,一開始是有些瞧不上他的,認為他只是一個仗著長輩榮光,橫行霸道的太子黨。

      家裡鋪著路,讓他來這邊呆兩年,回頭畢業便調往外地任職,資歷豐富之後便調回權勢中央了。

      像他這樣的人,陳敏殊看得太多了,所以父親讓她對裴奕多加照顧時,她是陽奉陰為的,也並不熱切。

      就算陳敏殊知道裴奕出身不錯,也明白他家里長輩是誰,心裡更是清楚父親的打算,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而裴奕有江瑟,自然是對父親戰友的女兒不感興趣的,兩人這樣也算相安無事,直到一次裴奕與室友對賭,比拼腕力被她遇上,一個女生,也嚷嚷著要加入。

      裴奕一開始是看不上她的,他從小練博擊術,一直到現在沒落下過,精力充沛,體力十足,男女體力有先天的差異,陳敏殊這樣的,他能比十個,他根本不想陪她鬧著玩兒。

      但她越拒絕,陳敏殊越不服輸,非要與他比試一場,最終因為他的不理不睬,鬧成陳敏殊要與他比賽博擊之術,還喊著死活不論,人不大,口氣倒不小。

      纏得他煩了,也就想給她一點教訓。

      她出身不錯,在軍校這樣男多女少的地方,班裡同學都是把她寵著的,裴奕卻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在他看來,比賽是陳敏殊自己要求的,賽場上只有對手而無性別一說,再加上他以前在家又霸王慣了,無論是哥兒幾個,還是家中同一輩的弟弟,惹到他了就用拳頭說話。

      因此幾乎比賽才剛開始不久,很快就把她打倒了。

      他雖然再三收斂力道,但還是一拳就打斷了陳敏殊的鼻樑骨,當時就叫了校醫,把學校上頭都驚動了。

      事後裴晉淮還特地飛到廣州,拉著他去戰友家里道歉。

      還放話說如果陳敏殊毀了容,要他負責,他當時就翻了臉,從小到大受寵的他第一次差點兒被裴晉淮打了。

      之後那一年暑假,爺爺更是以他闖了禍為由,不准他回帝都與江瑟見面,而罰他去軍營鍛煉了一個多月之久,要不是後來出了點兒事故,他還不能順利在那一年回到帝都。

      那時裴奕心裡是覺得委屈的,陳敏殊自己技不如人,要與他比試。

      他早就已經警告過她,是她自取其辱,可最終她受傷了,他卻受罰了。

      從小他在裴家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什麼時候因為別人而被處罰過?兩人也算是結下了梁子,從此他想起這位姓陳的女孩兒,就說不出的厭惡。

      哪知陳敏殊傷愈出院之後,反倒纏上他了。

      時常鬧著要再跟他比試一場,處處想與他爭鬥。

      甚至透過她父親的關係匆匆畢業,竭力跟他進了同一個班級之中。

      就因為他當初那一拳,從此以後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個牛皮糖,緊緊纏上他了。

      藉著當初了她父親及裴晉淮玩笑似的讓她對他多照顧的話,她隨時監督著裴奕,他打電話時,她尾隨著他,提醒著他是在上課。

      他想要請假時,她提醒著他要該做什麼。

      他的學業生活她樣樣都想插手,仗著『戰友的女兒』這一身份,將當初裴晉淮那句『照顧』落實到實處。

      如果早知道當初一時無法無天會惹來這樣的麻煩,當初無論怎麼樣,他都不會答應跟陳敏殊比賽的。

      要是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在那天答應跟同學比拼腕力,他一定好好讀書,再也不逞狠鬥勇,惹來這麼一個瘟神一般的人物。

      可惜沒有早知與如果,之後陳敏殊一直纏著他想再跟他比試一場,但惹過一回禍的裴奕哪裡還會理她,見到她調頭就走。

      這樣一來她倒追更緊了,無論他臉色有多難看,態度有多惡劣,她卻仍舊糾纏著。

      「我警告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他已經處於忍耐的邊沿,「我爺爺的懲罰,對於我來說不是每次都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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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如此

      裴奕握了握拳頭,陳敏殊一看他這樣子,立馬雙腿一曲,擺出戰鬥的姿勢,沖他勾了勾手指:

      「來呀,我早已經不是之前的我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這一次我一定要報仇!」

      她甩了一下頭髮,「要不咱們再來賭一場如何?」

      裴蕊臉上笑容有些勉強了,裴奕與陳敏殊之間看起來關係頗為惡劣,不像是裴晉淮說的一樣,裴奕在校期間曾多次受陳敏殊『關照』的模樣。

      她隱約覺得自己這一次帶陳敏殊過來有點惹火了裴奕,心裡也有些怵:

      「奕哥,你讓我跟江……」

      「再打一次?」

      陳敏殊轉動了一下拳頭,江瑟啼笑皆非,裴奕臉色難看,摟著她不顧江瑟掙扎就走。

      裴蕊看他沉下來的表情,也不敢去攔他,陳敏殊還想跟過去,裴蕊看堂哥已經發了火,連忙將陳敏殊攔住。

      今晚陳敏殊是她帶來的,事後裴奕可能會將一腔怒火發洩到她頭上的,她得先將陳敏殊安撫住,讓兩人至少不要在這樣的場合裡鬧起來,以免丟人現眼,事後再把今天的事兒跟長輩說。

      只希望裴奕能領她的情,不要事後仍記她這個仇。

      「瑟瑟,你聽我說,學校除了理論,還有演習比賽的,在每年的六月,這也是算進最終總成績裡的。」

      他將江瑟連抱帶拖的帶離裴蕊兩人遠一些了,裴蕊識趣的將陳敏殊攔住,沒有讓她跟過來,這讓裴奕鬆了口氣。

      少了個攪局的人,他很快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今年額外十一月增加了一場,我就報了十一月的演習。」

      他說到這裡,江瑟雙手抵著他胸口,顯然氣還沒消:

      「實兵實戰演習是什麼?」

      她想起他回帝都當天,裴老爺子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她無意中聽到的話,當時就記在心裡了,只是裴奕一直沒說。

      他目光左右轉動,沒有回答,江瑟又問:

      「還有,陳小姐是怎麼回事?你說你跟她沒有關係,那她為什麼會從廣州追到帝都?還跟你當著我的面拉拉扯扯?」

      她說到後來,語氣就冷了:

      「是不是嫌我壞你好事了?」

      「沒有!」他冤枉得指天發誓,連連搖頭:

      「我跟她真的不熟!」

      他喜歡了她很多年,費盡心機,做了多少事,用了多少功,連老天爺看不下去都在幫他,才使他擁有了一個追求江瑟的機會,讓他夙願成真的。

      「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只喜歡你都不夠,怎麼還會跟別人有關係呢?」他有些委屈,聲音提高了一些:

      「你不能冤枉我,更何況我什麼時候跟她拉拉扯扯了,她要伸手過來,我早就躲了。」

      他話一說完,江瑟的目光就又變了。

      裴奕的性格里,從來沒有『躲』這個字。

      有人如果想要抓他,他要真不想被人逮到,他會還手的。

      可現在他卻說,『她要伸手過來,我早就躲了』,江瑟皺了皺眉頭,將臉別開。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但看她緊抿起來的唇角,也瞧得出來她此時心情應該是不佳了。

      情急之下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稍稍使力便將她臉扳了過來,低頭將額頭抵著她頭頂,有些沒轍:

      「瑟瑟,寶貝,老婆,你看著我,不要不理我,我跟她真的沒什麼,她是誰啊,我都不會正眼看她的,不要總提她,她跟我們是沒有關係的。」

      江瑟臉被他捧住,垂眸不看他,他更急了:

      「老婆,寶貝瑟瑟。」

      他一連喊了幾聲,江瑟也不說話,一副擺明不想理他的態度,他委屈的長嘆了一聲,額頭輕輕碰了碰她:

      「你怎麼才能相信我?」

      跟江瑟交往幾年,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吃醋,這種感覺令裴奕覺得開心的同時,又覺得有些頭痛。

      他喜歡她為了自己生氣、吃醋的模樣,可是也怕她生氣不理自己了,這種感覺患得患失,他忍不住低頭想去親吻她嘴唇,她掙扎著側臉想躲,卻被他牢牢制住,根本掙扎不脫。

      嘴唇上塗的唇彩被他一點一點舔吃乾淨了,她緊閉著嘴唇,不肯讓他越雷遲半步。

      他單手攬住她脖子,一面摟她腰將她抱在懷中使她騰空了,吮吻的力道有些重,她忍不住伸手去拍他肩,他放開了,眼睛有些泛紅:

      「跟不跟我講話?」

      她咬著嘴唇氣喘吁吁的瞪他,兩人還在晚宴中,周圍嘉賓越來越多了,稍後夏超群還會帶她有活動,她唇上的唇彩大半已經染到他嘴唇上了,他還伸舌頭一點一點的舔乾淨了,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你走……」遠處裴蕊肯定還在看著,晚宴里人這麼多,她嬌顏似染了火,耳朵都開始泛紅,他又低下頭:

      「不聽這句話。」

      他的字含在兩人唇齒間,舌尖攻城掠池,直咬得她雙腿發軟,將頭軟軟的靠在他肩頭,哼哼著不想抬頭見人了。

      「瑟瑟,」他看她乖巧靠在自己懷裡的樣子,愛憐得不得了,語氣都放軟了:

      「如果你可以聽到我心裡的想法,你就會聽到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存在,沒有其他人的。」

      他說話時側頭去吻她額頭,動作溫柔了許多:

      「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但是我捨不得你難受。她算什麼?根本不用你在意的,我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的,不用跟人家爭,我就這裡,你一抬頭就能看到了。」

      她眼睛半瞇著,臉貼著他西裝領口,那張臉微微泛紅,梳得齊整的髮絲也散落了一縷下來垂在臉頰一側,顯得嬌慵無比,他說的話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還有沒有生氣,他有些忐忑。

      半晌之後她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撫平了因兩人先前鬧彆扭掙扎時弄出皺褶的西服,這樣的動作證明她就算是有些生氣,但也不是像先前一樣氣得厲害了。

      裴奕鬆了口氣,她還有些惱怒,但仍是將自己在意的事情問出來了:

      「你為什麼說,」

      「嗯?」

      他鼓勵似的又親了她一下,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你為什麼說,她伸手來拉你的時候,你會躲?」她目光落在他衣領上,不去看他:「依你的性格,要真不想被她碰到,你根本不會說要躲的。」

      江瑟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對於他某一方面,也是了解的。

      他身手利落,力氣奇大無比,爆發力也很恐怖,事實上如果照他脾氣,他應該早就伸腿出來將人踹遠了,根本不可能會給人近身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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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錯了

      裴奕鬆了口氣,沒想到她不開心是因為這個原因:

      「原來是氣這個。」

      他摟著她腰,像哄孩子似的,以下巴去蹭她頭,她伸手來推他:

      「別亂動!別把我頭髮弄亂了。」

      「就要動。」他又故意蹭了兩下,估摸著她脾氣要上來了,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問:

      「我有沒有跟你說,她被我打過?」

      「沒有。」江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被陳敏殊纏上的經過在他看來挺丟人的,所以事後根本就沒準備往外說。

      尤其在他看來陳敏殊又不算什麼重要人物,要不是當時把人打進醫院了,可能他連陳敏殊名字都不記得了。

      「呃,」他看到她陰沉的臉,這一次倒知道說話前要組織一下語言了,怕把她惹得更發怒:

      「她是我爸的戰友兼同學的女兒,我去廣州的時候,我爸帶我去陳家拜訪過。」

      他說到這裡,江瑟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裴晉淮帶著他前往陳家拜訪,應該是有意要讓陳家在廣州對裴奕多加照顧的意思,不過陳家有個看起來與裴奕年紀相仿的女孩兒,這種拜訪與『照顧』江瑟再遲鈍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果不其然,這一拜訪之後,陳敏殊的父親得知女兒將與裴奕同一個學校之後,便讓女兒對其多加照顧。

      「原本也沒什麼交集。」陳敏殊不跟他往來,他有江瑟,每天的時間除了訓練、學習,用來想她都不夠,自然沒將注意放在其他女人身上。

      直到那一次他年輕好勝,與室友比拼腕力,被她盯上了,從此就如瘟神纏身。

      他將自己答應與陳敏殊比拼博擊術提起,又說到自己當時一拳將陳敏殊打暈死過去的事情說了,還隱晦的提到裴晉淮知道他惹禍時的憤怒,當時押著他去陳家賠罪,「要不是我跟爺爺電話打得快,我爸可能都要讓我負荊請罪了。」

      事後雖然他成功逃脫,陳家那邊也由裴老爺子出面擺平了,但最終他卻沒有逃過處罰,「你記得那一次,我說原本要回帝都,結果晚了一段時間,回來之後受傷的事嗎?」

      她當然記得,他捏了捏她柔軟的小手:

      「就那一次。」

      他將事情來龍去脈解釋了,這會兒不敢再瞞了。

      江瑟臉色並沒有緩和,又問:

      「既然這樣,那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說?」

      他摸了摸下巴,開始有點羞澀,目光轉啊轉的不敢看她,「我年紀已經不小了,不能在你心裡,總是惹禍的形象吧?」還是惹了這麼一大禍。

      心理上,他比她小了好幾歲,當初正因為這幾歲,就像橫在兩人中間的一條鴻溝,在她心裡,總覺得自己像弟弟似的。

      好不容易她重生了,比他小一歲了,他也努力收心,不再胡鬧了,跟聶淡幾人也堅決劃清關係,禍也不闖了,還老老實實去廣州讀書。

      臨行之時,將話說得這麼好,是為了奔著兩人將來去的。

      還想向她求婚,想娶她,這種丟人的事兒,怎麼說?

      裴晉淮當時罵得他狗血噴頭,說他連一個女孩兒都下這樣狠手,他也擔憂江瑟心裡會像裴晉淮一樣,認為自己太不冷靜、太衝動,連女孩兒都打,『太不男人』了,因此思慮再三,在她面前這事兒提都沒提過。

      更何況,「我覺得她根本不可能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他遲疑了片刻,「事實上,」他皺起了眉頭,「她長什麼樣我也沒注意過。」就記得她滿臉是血,人事不省的樣子,被醫護人員抬走。

      「老實講,我覺得她對我沒什麼影響,我從沒理過她,真的。」

      如果早知道她會這麼介意,他肯定一早老老實實坦白了,哪怕丟人現眼,也比她生自己氣好得多。

      他說完這些,眼巴巴的低頭看她求原諒,「再加上我報了十一月的演習,學業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最遲年底,可能就要離開廣州了。」其實也沒多長時間了,哪知他和陳敏殊又沒什麼關係,他連話都沒和她說過,她就追著跑來帝都,一副要拉他回學校的樣子,其實他也是無語了。

      他抓了抓頭,雖然覺得有些鬱悶,但仍認真的道歉認錯:

      「瑟瑟,原諒我,這次是我不對。」江瑟看了他一眼,他低著頭,一雙目光直勾勾的望著自己,眼神透著祈求,嘴唇抿著,在等她點頭鬆口。

      「下次有這種情況,一定提早跟你說,再不瞞你了。」

      江瑟聽他提到離開廣州,又看了他一眼,想起他說要陪自己拍《一線生機》這部劇本的話,難怪他當時如此篤定能請到假了,恐怕他說這話時,心裡都早就打算好了。

      「你真打她了?」

      江瑟沒有再追問他了,又話鋒一轉,繼續問起他陳敏殊的事兒,他有點心虛,但仍老老實實的點頭:

      「打了。」

      其實他出拳的時候,已經克制了許多,所以才只是打斷了她鼻樑骨,要是當時他不收著,恐怕一拳就能把她打出毛病了。

      他想起往事,有些憤怒:早知這結果,還不如拼著當初被裴晉淮打一頓,下手重一點兒,讓她在醫院多呆一段時間,也就沒後來那些事兒了。

      「你錯了沒有?」江瑟不動聲色,問了他一句。

      他本能的搖頭,又覺得不對勁兒,看了她一眼,她臉色晦暗莫明,他又忙點頭:

      「錯了。」

      「哪兒錯了?」她又問。

      「我不該打女人,也不該跟她講話,惹我寶貝生氣了。」他討好的伸手去捏了捏她腰,江瑟伸手去拍開他手背:

      「那下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你要怎麼處理?仍舊打她嗎?」

      他思索了半晌,小心翼翼的看她:「說實話,有時是挺想打她的。」

      裴奕說到這裡,江瑟忍不住想笑,但卻決定不給他一點好臉色,他又舉起一隻手,發誓道:

      「不過我發誓,我真的認識到錯誤了。」

      江瑟嘆了口氣,她的阿奕啊,雖然成長了許多,但在情感方面,卻仍單純得像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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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點撥

      甚至裴奕根本沒有明白,自己指的『錯了』,是指他對待陳敏殊的方法錯了,而並不是在指責他打人的事情。

      江瑟不知道是該慶幸裴奕在這一方面太遲鈍,以至於別人的心思他一點兒沒發現,還是氣他沒往這方面想,以至於讓陳敏殊認為有機可趁了。

      她心裡盤算著要怎麼跟他說,兩人都是初戀,在情感一事上,都是相互摸索著往前走,但她是女孩兒,天生比他要敏銳許多。

      陳敏殊看他的眼神他不明白,江瑟心裡卻是感覺得出來的,那女孩兒看她的目光帶著隱隱的敵意,她拍了他兩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地,又順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領結,他低頭配合著江瑟的動作,看江瑟微笑的樣子,裴奕也跟著笑。

      周圍人多,她往裴蕊先前的方向看了一眼,裴蕊已經不在那邊了,估計也瞧出那陳敏殊性格太過衝動,怕在這樣的地方與裴奕一言不合鬧了起來,暫時將人哄開了。

      「阿奕,你這樣的方法不管用。」

      他有些疑惑不解:「為什麼?」

      「因為她喜歡你啊,你看不出來嗎?」她拿著包,挑了個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裴奕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聽了這話,他一下被噎住,半天回不過神來了。

      「你出身好,長得不錯,像你說的,你有我,所以在學校裡從不跟其他女同學講話的。」這幾點也就足夠吸引女孩兒注意力了。

      「怎麼可能呢?」他還有些不信,一副強忍厭惡的神色。

      江瑟拿出小鏡子,又看了他一眼:「要不喜歡,幹嘛總纏著你,天天盯著你做這做那的呢?」

      「她犯賤唄!」裴奕想也不想就回,他這話將江瑟差點兒逗笑了,她瞪了他一眼,「那也要她樂意。」

      鏡子裡的她雙頰緋紅,不是化妝師為她掃過的腮紅,而是先前與裴奕耳鬢廝磨後浮現的更加艷麗的色澤,那雙眼睛如寒星,似寶珠,流光溢彩,嫵媚從根根刷得分明捲翹的睫毛溢出上挑的眼角。

      她從來沒想過,她與裴奕說話之時,會是這個樣子,與她平日清清淡淡的樣子並不相同,多了些女孩兒的嬌羞,嘴唇微腫,上面塗的唇彩被他舔得乾乾淨淨,露出她本來的唇色。

      江瑟看了一眼,頓了片刻,又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去摸包裡的口紅:

      「我不喜歡這個樣子,你得要想辦法把她的事情解決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可是我不想看到她總跟在你身後。」

      他高大的身形擋在光線處,雖說替她遮擋了外人窺視的目光,但也將光亮掩住了大半,江瑟踮起腳,靠在他肩頭藉著晚會的燈光先將嘴唇塗了潤唇膏,正要放進包裡,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低下頭。

      裴奕乖乖的彎了腰,任由她也拿了潤唇膏替自己塗上了,想到這潤唇膏先前她碰過,他伸了舌頭就想舔,她將東西放進包裡,捏了他一把:

      「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他有些苦惱,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如飛來橫禍。

      她摸了口紅出來仔細的將唇上重新塗上靚麗的色澤,裴奕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

      江瑟塗好口紅,抬頭就看到他微笑的樣子,不由順了一下頭髮:「笑什麼?」

      裴奕聽了她這話,笑容更深了。

      平時江瑟話不多,性格也內向,兩人交往的時候,他時常覺得自己在意她比她在意自己更多,沒想到她也會有吃自己醋的時候,生起氣來的時候還挺兇,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江瑟他更喜歡了,連先前受陳敏殊影響的惡劣心情都好了許多,「真可愛,瑟瑟,我喜歡你這樣在意我。」

      他停了片刻,又低聲道:「我錯了。」

      她還因為裴奕的話有些臉紅:

      「反正我不想看到陳敏殊總纏你,你要是解決不好,我就不理你了。」他點了點頭,目光堅定了許多。

      「稍後我要跟超群姐一起,你要不要跟裴蕊聊一聊?」

      裴蕊不是無緣無故過來的,她這一來,肯定是裴老爺子有話要跟他說。

      他應了一聲,其實他本來也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是要回家一趟的。

      只是他沒想到陳敏殊會追著到帝都,會惹出這一場風波。

      他眼裡露出不耐煩之色,兩人收拾完從角落裡出來,夏超群正好在找江瑟,看到她的時候,她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江瑟看了裴奕一眼,他就道:

      「我先去打個電話。」

      江瑟點了下頭,目送他背影離開之後,夏超群才示意江瑟跟上自己的腳步:

      「瑟瑟,你跟我來。」

      「這一次Steinway週年晚會,好多品牌的負責人都來了,Givenchy的帝都負責人杜納德也在,你身上穿的是他們家定制的禮服,於情於理,這時也應該要去感謝他一聲的。」

      這樣的感謝,也順便能與Givenchy的負責人拉近關係,之後對於雙方合作都是有利的。

      裴奕已經去找裴蕊了,江瑟將心思收拾妥當了,跟著夏超群一塊兒向Givenchy的負責人方向走了過去。

      這位Givenchy的華夏負責人已經在與友人閒聊了,夏超群與江瑟過來的時候,他先是與夏超群擁抱,很快將目光落到了江瑟身上。

      江瑟作為目前華夏國內名氣、地位上升很快的女星,自然也受到了這位Givenchy的負責人關注。

      尤其是最近Givenchy與江瑟之間即將有合作關係,這位Givenchy的負責人在面對江瑟時,展現出熱情的笑容。

      今晚Steinway三十週年紀念晚會,這樣有品質的晚宴,江瑟也拿到了邀約,證明她某一方面氣質是受到了Steinway這樣大品牌的肯定,這對於江瑟的形象、質感來說,是很有提升的。

      她今晚出席這樣的重大場合,穿的就是Givenchy之前送給她的禮服,一襲黑色的小禮裙,穿在她身上氣質優雅,露出來的小腿細長苗條,腰間的珍珠掛飾點綴了服飾的整體色彩度。

      最重要的是,江瑟並沒有以濃妝豔抹來張揚她明艷過人的姿容,僅以淡妝配這條以氣質取勝的黑裙,淡雅如露珠,更令Givenchy的負責人杜納德滿意了。

      「江小姐,今晚的你非常的美麗。」

      他大笑著與江瑟擁抱,末了在夏超群提出合影一張時,杜納德欣然答應了。

      在這樣的場合合照,對於江瑟來說只有好處,尤其是與Givenchy的高層合影,更能使她吸引到各大奢侈品牌的注目,將來有利於她與其他品牌合作。

      夏超群親自確認了照片之後,與杜納德應酬幾句,晚宴就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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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時機

      Steinway的華夏地區負責人Chapan上台致詞受邀前來的賓客,除了華夏地區各個與Steinway有合作關係的各大品牌負責人之外,Steinway還邀請來了國外知名樂團及丹麥籍的鋼琴家。

      Chapan介紹起今晚宴會場地裡這架為了慶祝Steinway的鋼琴正式進入華夏三十週年而特地從德國空運而來的這架鋼琴,Chapan臉上帶著笑容:

      「從Steinway成立以來,便一直致力於藝術,Steinway的鋼琴一直以來都秉持著一個宗旨,無論坐在鋼琴前的是音樂家,還是農夫,只要他們坐在Steinway鋼琴前的那一刻,都已經與優雅的藝術結合在一起了……」

      說話時,Chapan打了個手勢,他身後的巨大的螢屏上,一張張不同的人彈奏Steinway鋼琴的照片開始重疊。

      裡面的人有藝術家、有成人、有兒童,下面的來賓安靜的望著這一幕,十三秒之後,一張照片緩緩從屏幕的一角里彈出,江瑟正要轉頭跟夏超群講話,裴奕不知從何時​​來到了江瑟身後,小聲的道:

      「這是你的照片。」

      這一秒彈出來的照片,是江瑟在拍攝趙讓的《第九十九封情書》時的照片,卻並不是劇照,照片從側面拍出,拍到了她彈琴時的側顏,還有那雙放在鋼琴上細長而漂亮的雙手,顯得尤為引人注目。

      這應該是她在練習的過程中,被人偷拍下來的,在Steinway三十週年紀念晚會上,Steinway琴行採用了她這一張照片做為宣傳照裡面的一組。

      江瑟的照片被緩緩放大,她閉著眼睛,神情顯得極為專注,大屏幕下,她的臉蛋吹彈可破,根根纖長的睫毛似振翅飛揚的蝴蝶,彈琴的時候她嘴角往上揚出小小的弧度,彷彿將心思都已經全心全意沉浸進鋼琴裡了。

      到了此時,江瑟終於明白Steinway的人為什麼會向自己發出邀請貼了,Steinway用了她的照片作為這一次晚宴宣傳,便發放她一張邀請貼請她參加這樣的盛會作為使用了她照片的回報,這樣的合作對於雙方都是有益的。

      當然這次活動,對於江瑟地位、格調及個人形象的提升是有很大好處。

      她點了點頭,應了裴奕一聲,旁邊一個穿著寶藍色長禮裙的女士在聽到裴奕說話時,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江瑟,在發現她確實就是Steinway放出來的照片上的女孩兒後,這位女士的目光從江瑟的臉上滑向她的手臂,最後落到她手腕上停住了。

      江瑟注意到這位女士的視線,轉頭看了她一眼,一下就將這位女士與自己腦海裡背過的資料中的瑞士手錶Federer的華夏地區負責人。

      Federer手錶品牌創立於一百七十多年前的瑞士,成立至今,以外形及功能臻至完美而名聞世界。

      Federer的手錶被稱為手錶中的貴族,走的是華貴、精緻的路線,每隻手錶售價高達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之多,在世界各地擁有龐大的客戶群。

      曾有Federer創始人Federer先生早期的作品在拍賣會上,賣出了兩千萬的價格而使全球轟動。

      所以他們家並不好打交道,也並不屑於與一般的明星往來的。

      許多明星在出席活動時,要想借到他們的手錶並不容易,Federer有自己的固定客戶群,走的是高端氣質上檔次的路線。

      在此之前,這樣的品牌是不會青睞一般的明星的,江瑟要想找到機會與這位女士搭話實在是太難了。

      Federer的負責人願意出席的活動並不多,之所以今晚Steinway舉辦的三十週年宴會能碰著她,除了是因為Steinway鋼琴本身是藝術與高雅的結合,性質與一般的商業活動不同之外,最重要的,是最近Steinway與Federer有合作意向。

      兩個毫不相干的頂級品牌有意合作,準備推廣一款以黑白鋼琴色為主的系列手錶,目前這個項目正在進行中。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今晚江瑟能在這裡碰著Federer品牌的負責人。

      這位華夏地區Federer的女士資料並不多,夏超群給江瑟的資料裡,更多是關於Federer這個品牌本身的傳承與典故。

     少少的資料中,只知道這位Federer的負責人也是出自Federer瑞士本部,已經四十六歲了。

      她性格低調,出席宴會的時候並不多,資料上僅有她一張穿著深藍色禮裙的照片,眼窩深水而神情冷漠,那氣場透過照片就已經撲面而來了,看上去就是一位並不太好打交道的女士。

      可是真人見面之後,遠比照片上更生動得多。

      這位女士姓Federer,從姓氏上看,她應該是屬於Federer這個家族式傳承企業的本部人員了,她臉型較窄,一雙眼睛呈灰藍色,如寶石一般,因為深邃的眼窩,看人時目光顯得有些銳利。

      她一頭暗金長的長髮盤在腦後,露出她的臉龐,脖子修長,已經看得出來上了年紀了,可是這絲毫無損於她優雅的氣質,反倒因為上了年歲的關係,而更顯女人味十足。

      在注意到江瑟的目光後,她只輕輕點頭,主動開口:

      「你的手腕非常漂亮。」

      「謝謝,今晚真是非常的榮幸。」江瑟笑著抬起了被她誇獎的手,那隻手上原本戴著鉑金鍊子,可是卻被她取下來了,而換成了Steinway邀請絲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了。

      Federer女士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從江瑟臉上移到她手上,興許是職業的緣故,她對於江瑟的手腕尤其的注重。

      江瑟穿的禮裙是露手臂的,那細膩如瓷的肌膚就是江瑟最完美的點綴,她手臂細長,手腕與手掌間的曲線很美,尤其是纖長的指頭,更是加深了這種視覺上的感覺,使人一看就賞心悅目。

      Federer女士注意到她並沒有塗指甲油,手指上也沒有戴戒指等物,幹乾淨淨清清爽爽,卻越發顯出她本身的精緻。

      那簡單的絲帶繫在她手上,都因為她本身的氣質,而被帶出飾物一般的質感。

      她伸出手,想要與Federer握手,坦然微笑著,並沒有因為Federer女士遲遲沒伸出手來而感到尷尬,這樣的態度顯然博得了Federer女士的認同,她微微笑了笑,伸出手與江瑟碰了碰。

      這一握之後她並沒有立即將手收回去,反倒握了將近三秒,才緩緩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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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22:0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八章 爺爺

      「今晚除了得到了您的誇獎之外,還得到了杜納德先生的誇獎。」

      江瑟這話令Federer女士露出淡淡的笑容,「顯然杜納德的眼光與欣賞能力與我是一樣的。」

      「是的,您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像藍色的大海,敏銳而包容。」

      從這位Federer女士僅有的資料裡,江瑟迅速注意到了她資料的照片中與她本人的一個最大特點了。

      她對藍色情有獨鍾。

      資料照片裡她穿著藍色,今日見面之後,她穿的依舊是寶藍色的禮服。她顯然清楚自己的優勢,寶藍的顏色顯出她獨特的魅力,優雅中透著冷豔的感覺。

      江瑟這樣一大膽推測,顯然說對了,因為這位Federer女士在今晚與江瑟聊天之後,第一次咧開嘴角笑起來了,露出幾顆潔白齊整的牙齒,態度上江瑟敏銳的注意到她已經變了許多。

      裴奕靠在一旁,微笑著看江瑟與人應酬,他看著江瑟與這位冷傲的Federer女士很快交談甚歡,目光就更溫柔,並沒有打斷她的舉動。

      兩位不同年紀的女士很快熱議起來,從流行服飾到珠寶,再到手錶,他注意到了江瑟與平時不同的另一面,她並不僅止是溫柔而內斂,也不總是他記憶裡捧著書本婉約的樣子,她還有極強的交際能力,可靜可動,能清楚的明白自己要什麼,並為達到那樣的目標而努力著。

      沒有了馮南的出身與地位,但她骨子裡依舊是她,了解的她越多,裴奕就愛她更多。

      夏超群應酬完過來的時候,江瑟已經與Federer女士很熟了,兩人交談之中,江瑟有意識的透露了自己即將與Givenchy之間的合作,這對於她的地位提升顯然非常的有幫助,她得到了這位女士的認可,她甚至與江瑟交換了聯絡方式,還主動提出邀約:

      「這週末我舉辦了一場小型的私人聚會,如果你願意出席的話,我想我很樂意在我的聚會上能看到你的。」

      江瑟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她算了一下時間,週末就在三天後,她與張靜安的電影合約已經在洽談中,簽約之後照張靜安的要求進行訓練,在此之前至少還有將近一個星期左右的自由。

      她答應了下來,與Federer女士之間的相識,算是這一趟Steinway晚宴最大的收穫了。

      裴奕在晚會上沒有喝酒,就由他開車送江瑟回去,他送了江瑟回家,替她打開車門之後,卻並沒有要跟她一起回去的意思,面對江瑟詢問的眼神,他伸手摸了摸她臉龐,笑著道:

      「我先回家一趟,回頭再跟你打電話。」

      她不喜歡陳敏殊,不喜歡他身邊有其他人跟著,他就不能總讓陳敏殊出現在自己左右。

      他並不想要江瑟跟自己在一起時,還總為了這些事情煩憂,雖說能看到她為自己吃醋的樣子他很喜歡,但卻仍不捨得她難受。

      裴奕目送江瑟進了電梯,看電梯門緩緩合攏,她的影子被完全擋住,他靠坐在車子上沒有動。

      夜裡車庫十分安靜,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將這陣沉默打破。

      他坐回車上,接起手機,車上後視鏡裡映出裴奕一張俊秀的臉,此時的他眼神堅定,與在江瑟面前的時候並不相同。

      電話是裴老爺子打來的,估計是想問他到哪裡了。

      裴家裡,裴老太太已經睡了,保姆為他遞來了軟底的拖鞋:「老爺子在書房等您呢。」

      他抬頭看了一眼樓梯,點了點頭。

      書房的門並沒有關著,裴老爺子戴著眼鏡,正拿了一本書在看,書桌上檯燈亮著,開了冷氣,裴老爺子穿了件橄欖綠的襯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背心,身影在燈光下拉長,映在身後的書架上,仍是如裴奕幼時記憶中一樣的魁梧。

      爺爺老了,頭髮已經花白了,只是那股懾人的氣勢依舊。

      他靠在房門前沒有出聲,這間書房裡的每一個擺設他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在哪個位置,他是裴家這一代的長孫,爺爺小時是最喜歡他的。

      裴老爺子抱孫不抱子的性格在裴奕出生之後展現得淋漓盡致,裴老太太曾笑道,家裡幾個兒子,從出生到長大,裴老爺子從沒抱過,冷著一張臉,動輒打罵,還不准有人維護。

      在他老人家看來,玉不琢不成器,兒子不好好管教,將來人家會指著老子的脊梁骨戳。

      裴晉淮幾兄弟被從小打到大,很少從裴老爺子這裡得到好臉色,導致兄弟幾人長大之後,對於裴老爺子有一種本能的畏懼,父親的權威在他們心裡早就烙下烙印了。

      可是裴奕不同。

      他從一出生起,就受到裴老爺子萬千的寵愛了,捧在掌心裡怕摔著了,含在嘴裡也怕化了。

      年幼的時候,親自把他抱在懷中,教他呀呀學語,教他識字啟蒙,家里人誰都不敢與他爭搶著帶孩子的。

      出席什麼樣的場合,他都要把裴奕帶在身邊,親自抱著,一刻不見了都會著急的問:

      「我的阿奕呢?」

      這間書房裡,裴晉淮幾人進來時,都是禁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可唯有裴奕,幼時搗亂了,爺爺也只會『呵呵』的笑著,揮揮手:「隨他去吧。」

      每當裴奕惹了禍,裴晉淮要效仿當年父親的『兒子不打不成才』的理論時,裴老爺子都瞪著眼,將他護在身後:

      「誰敢動手?」

      有爺爺的縱容,年幼時的他不知天高地厚,飛揚而跋扈。

      他長高了許多,裴家的男人身材都高大,門框也比一般的尺寸更高,他那樣的身高,往門口一站很難讓人忽視得了他。

      裴奕在剛來的時候,裴老爺子其實就已經發現他了,但他不說話,裴老爺子也不出聲,直到書本翻了兩頁了,他才取了臉上的眼鏡,捏了捏眉心:

      「回來了,一直站在門口幹什麼?」

      「就想看看您。」

      他雙腿交叉靠在門邊,還穿著陪江瑟出席晚會時所穿的西服,英挺而帥氣,就如正蓬勃上升中的太陽,耀眼而惹人注目。

      而裴老爺子已經呈日薄西山之勢,已經老了。

      「爺爺有什麼好看的?」裴老爺子沖書房邊的沙發揚了揚下巴,「坐。」

      他邁著長腿進來,裴老爺子將書一放,目光裡帶著驕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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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22:0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九章 舊日

      原本因為裴奕不聽話私自回帝都,且有意改了學校演習報名的時間而升起的怒火,在看到孫子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了。

      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就是生氣也不捨得生氣太久。

      「喝茶嗎?我讓小林泡一壺上來。」

      裴老爺子愛煙、酒、茶,視這三樣為重中之重,家里人都不准碰。

      他上了年紀之後,因為身體原因,裴老太太及家里人都希望他不要再碰煙、酒,他喝茶的時間就多了。

      真正的好茶,他平時都收藏著,不到重要的時候不捨得喝。

      「上回分來了一點大紅袍,只有這麼一點,你嚐嚐。」裴老爺子捏著手指,比了個手勢,裴奕就道:

      「爺爺櫃子裡,不是藏了酒嗎?」

      裴老爺子愣了愣。

      他身體不好之後,家裡禁止他喝酒,但舊習難改,他的書房櫃子後面,被他掏出一個小空間,裝上一瓶好酒,平時趁著沒人時,偷偷喝一點。

      裴奕從小就受他寵愛,他的秘密家里人不知道,裴奕卻是知道的。

      聽到孫子說想喝酒,裴老爺子看了他半晌,他嘴角帶著笑意,卻目光堅定,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以前在裴老爺子心目中,他無論長得多大,都像是那個曾被他牽在手心裡的孩子,所以事事替他作主,替他拿主意。

      現在自己要與他喝茶,他卻主動提出想要喝酒,是因為他想跟自己表達,他已經長大成人了嗎?

      裴老爺子笑了笑,轉身去拿酒杯。

      他拉開一本挖空了的厚厚的字典,將裡面裝的一個小盒子取了出來,裡面剛好放著兩個酒杯,每個酒杯裝的酒大約剛好夠人兩小口喝完的樣子。

      家裡的酒杯為了方便他藏匿,個頭都不大,小巧玲瓏的,完全可以被他握在掌心。

      裴老爺子取出酒杯,進洗手間裡洗了洗,又拿了東西擦乾,臉上露出肉痛之色,猶豫半晌,終於搓了搓手,將書架上的書全部取了下來,最終搬出一個酒瓶子:

      「三十多年前,當時爺爺的舊友送的,平時我捨不得碰的,誰來都不給。」

      那酒瓶封得嚴嚴死死,以蠟密封,避免『跑度』的,瓶身被摸得光亮,這麼多年來,都像是沒有被拆開過的樣子。

      瓶子外表貌不驚人,甚至顯得有些土氣,可是看得出來是上了年歲的。

      裴老爺子抱著酒瓶,有些傷感的樣子:「爺爺這位舊友,早就埋進了泥土裡。」

      他狠了狠心,將瓶子上密封的蠟融了,還沒打開瓶塞,酒的香氣便飄進了裴奕鼻子裡。

      裴老爺子一下像是老了十歲,他抱著瓶子,有些有氣無力:

      「這酒瓶,是你張爺爺送的。這個人,可能你還不認識。」

      他嘆了口氣,坐了下來,將瓶子打開,那酒已經放了很多年了,酒液呈琥珀一般的顏色,如蜜一般,已經有些濃稠了,香氣四溢。

      「那時侵略者入侵,國家處於風雨飄搖之際,我那時剛二十三四,就像你這樣的年紀。」裴老爺子說到這裡,看了裴奕一眼,將倒了七分滿的杯子,推到裴奕面前:

      「那會的情景,阿奕,是你想像的不到的。」

      裴老爺子微笑著,斯條慢理的也坐到了另一側沙發上,與孫子面對面的談話。

      「如今你也長大了,爺爺不想跟你聊學校的事,也不過問你演習的事情,想跟你聊聊其他的。」

      他抬起腿,伸手想去摸沙發上的矮匣子,裡面裝著一盒子雪茄,他取了一根出來,聞了聞:

      「你知道爺爺是怎麼娶了奶奶的嗎?」

      裴奕搖了搖頭,他只知道奶奶是上海人,出身名門,家裡親戚很多,小時每次回上海,奶奶的娘家人總是對他十分喜歡的。

      能娶到出身不俗的裴老太太,那時講究門戶出身的裴老爺子自然也不會出身太低,甚至他出身比裴老太太更顯赫一些。

      裴老爺子原籍天津,裴老爺子的祖父,乃是晚清時期攝政王劉章程的得力謀士,後調任兩江總督,轄江蘇、江西、安徽,同時治南京,又兼北洋大臣,治外交,興辦海陸軍,置辦煤鐵、電報、輪船、戲劇等企業,在天津發展多年,權勢滔天,裴家人迅速發根。

      在這樣的情況下,裴老太太當時出身雖好,但與裴家相比,卻又略次之。

      裴老爺子年少之時,是裴家長子,想要嫁他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

      年少的時候,門庭顯赫,往來的門閥大多都是各族貴女,許許多多的人爭著搶著想要在當時的裴老太爺面前為他作媒。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年的華夏呈現一種極其複雜的局面,高門之間依舊繁華,甚至經濟呈現一種異樣快速的發展狀態。

      侵略者覬覦這塊肥沃的土地,已經對其虎視耽耽,三省已經呈淪陷的趨勢,那裡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裡。

      而裴老太爺治下,卻歌舞昇平,那種極度的繁華與戰亂揉合在一起,從裴老爺子嘴中,如一副畫卷,緩緩展開在裴奕面前。

      「這個時候,我的一個好友張宜平上門拜訪我。」裴老爺子說到這裡,身體往沙發椅背上靠去,整個人陷入回憶裡:「他比我大七歲,是我在北平讀書時的舊識,很有文采,是上海文務山的總秘書,替他出謀劃策。」

      裴老爺子拿著雪茄,看著裴奕笑,裴奕就道:

      「曾外祖父的人?」

      裴老太太娘家姓文,其家族在上海當年管的是洋行買辦的事務,非常有錢。

      「是的,我裴家的門,並不是那麼好進的,阿奕。」裴老爺子含著笑意,「他是憑著我昔日舊友的身份來的,提的就是這樣一壺酒,跟我談起了我的婚事。」

      裴老爺子出身太高,又是長子,家裡對他期望很大,他的婚事遲遲未定,是名媛淑女們心目中的如意夫婿。

      文家雖然有錢,可配裴家卻太低了些。

      說句那個時候看來大逆不道的話,裴家在兩江之地,如隻手遮天的皇帝。

      那時的晚清已經名存實亡,各地軍閥割據,對於地方難以約束,裴家在當地就是天,而文家任洋行買辦,在當時的裴家看來,無異於就是『臣』,並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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