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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書房內。
范薑軻陰鬱著臉,誰人也不見。
地上灑落了一地的兵書與治國策略,他視而不見,整個人呆愣地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我是尚憐星,你們眼睛都瞎了嗎?”尚憐星站在書房門口,對著那些阻攔的侍從就是破口大駡,“個個人頭豬腦,想要被革職是吧?我等會就成全你們!”
總管為難地看著她,“相爺吩咐了,沒他的批准誰也不能進去。”
“但他已經在裡面一天了,不吃不喝難道要看著他活生生餓死啊?”她不管,她就是要進去,“你告訴他,是我尚憐星要來看他,他一定會批准的。”
總管更是為難,“我們已經派人說過了。”
“我不信,是蘇千雪下令你們讓我不得接近軻哥哥吧?好歹毒的女人!”她咬牙切齒地道,“上次怎麼弄不死?”
“表嫂,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直接把自己的罪行說出來,不太好吧?”蘇千雪一襲碎花衣裳,娉婷走來。
尚憐星狠狠地瞪她一眼,“你都讓軻哥哥警告我了,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嗯?原來范姜軻找過尚憐星嗎?
“世界上沒有比你還歹毒的女人,故意裝作受傷跑去軻哥哥那裡叫委屈,還讓軻哥哥責駡我,不許我再亂動腦筋,你這樣的人真讓人噁心!”尚憐星狠狠地瞪她,簡直就是要把她身上射出兩個洞來。
蘇千雪靜靜地聽著,心裡莫名地蕩漾了漣漪。
她一直以為范薑軻睜隻眼閉隻眼讓那件事情過了,不予追究,原來中間還有這樣一個插曲。但是他在自己面前什麼也沒說,甚至害她以為他就是故意的。
“總管,相爺還在書房嗎?”她蓮步走上前。
總管點點頭,讓開一條道路。
蘇千雪輕歎了一口氣想要進去也被侍從攔住。
她抬起頭誠懇地道:“你們的相爺身子也不是鐵打的,再放任下去便要病了。國事要緊,他若怪罪下來讓我承擔吧。”
侍從猶豫了片刻,幫她推開了書房的門。
尚憐星也要進去,卻忽地聽見“哐當”一聲,不知什麼東西砸在了門上,“出去!進來則死!”她嚇得門也不敢邁進去。
大家雖然憂心,卻也不敢進去。
蘇千雪關起門,地上掉落的是他的簽章,“這是皇上賜的,怎可無禮待之?”
說著,便撿起放到了桌上。
他知道是她,但目光裡猶然有氣,“你來幹什麼?”
“你一天不吃不喝也沒上早朝,我已經告知公公你身體微恙了,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你真的要生病了。”
“不要你假惺惺!”不知為何,那晚之後,他連見都不想再見她一面。
低聲地歎息,她走近他,“范姜夫君……”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嫁給我,當真是因為愛我?”他直視著她,眼底佈滿了血絲。下巴處隱隱可見青色的鬍鬚,他……意欲何為?
她沉默不語,只站立在原處。
他的心裡又莫名地起火,忍了忍,才冷聲道:“我明白了,你出去吧。”
“但是你的身體……”
他突然笑了,笑容那般的冷,像是雪山皚皚下的清泉,冷澈無比,“我還不至於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子,作踐自己。”
此刻,他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對她已經有了情愫,那種連他都無法形容的深厚感情……人生的第一次,竟然也有了懼意。
她低低地說:“對不起。”
退出了房門。
不久,他也出來了。
皇宮後院。
御花園的花開得尤其鮮豔,即使是在冬天也能有千奇百怪的花朵嬌豔綻放。
但皇后的寢宮卻只是飄零著落葉,也無心打理花草。桂花已經凋零,剩下來的是背後大片的海棠與角落的幾株梅花。
皇后坐在石凳上,似乎早就知道此人會來,特意命人泡好了桂花茶等著她。
“民女給皇后娘娘請安。”蘇千雪朝她欠了欠身。
皇后的唇角帶著暖日的笑意,一拂袖,指著凳子道:“免禮,坐吧。”
她以為蘇千雪會來得更早些。
蘇千雪看了眼小雅,讓她把錦盒打開,裡面是寫好的書頁,“請皇后過目。”
皇后蕙質蘭心,當然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只是感慨地笑,“千雪,東野少了你的才華真是一大損失啊,若是生在南宮那個可以女性為官的國家,你也可以一展抱負。”
“皇后娘娘,民女並沒有遠大抱負。”她看兵書,寫兵法,布破軍陣也都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她的心很小,還容不了天下蒼生。
皇后的眼裡一片黯然,“當初若不是我搶了你的功勞,今日坐在這裡的人本該是你……”
當年蘇千雪雖然才智過人,但卻身子孱弱一直待在房內,是最小的千金,其上還有兩人。除了現在死去的哥哥外便是姐姐蘇氏。
蘇氏溫婉如水,也賢慧過人。一直未曾婚配,那個時候蘇千雪也只有和她說說話。把自己寫的東西拿給她看。
蘇氏看後也覺得好玩,便抄寫了一份看著玩,不料那日皇上駕到,看見了她寫的東西,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即許下了蘇氏,擇日進宮。
“如果不是當初我貪戀權位,想著榮華富貴,還欺瞞皇上那些東西出自我之手,你現在恐怕早就病好了。”皇后深深地自責,也因為這件事,父兄雖然因此高貴,也不搭理她,見著她也是客客氣氣。
後來蘇千雪的病情加重,便修葺了園林,遠離了眾人的視線。
“其實我真的試圖找過東西給你的,我一直都把進貢來好的藥材留給你,可是可是……”可是父兄都不接受,只是冷淡地回應,多謝她的關係,千雪並無大礙。
蘇千雪待她講完,才淡淡笑道:“煩勞皇后娘娘操心了,民女現在的身子越來越健康,也無大礙了。”
皇后知道那是一種安慰,可是她也願意被這樣安慰,不然內心會更加自責,“千雪,你要的東西我都會儘量滿足你。這一次你交給我兵法,是為了天下……”
“我只為了白沐風能平安回來。”她平靜地打斷,不想再聽皇后的大仁大義,“皇后娘娘,請別太執著過去,當時若是我入宮,情況未必會好,而我也沒有那個心思。”
這幾年來,皇后輔佐皇上,盡心盡力,一切都是為了百姓。大家都看在眼裡,當年也不過是幾張紙而已,不必一直牢記在心。
皇后怔怔出神,“千雪,父親說你心地善良毫無城府還真是太對了……”
她還一直有意無意地想要幫千雪指婚,就怕哪日她若遇見皇上……到最後,還是做姐姐的心胸太狹窄。
“皇后,聽說鄰國使節來了,皇上讓你去簾後旁聽。”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來,傳達聖旨。
皇后目色一正,沉穩問:“哪個國家的使節?”
“北堂,聽說是關於白將軍的事情。”小太監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
皇后與蘇千雪對視一眼,道:“知道了,就過去。”轉頭對蘇千雪說,“不如一起來吧。”
大殿上。
皇上坐在龍椅上,卻氣得要跳起來,“你把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北堂使節站在殿中央有些腿軟,看著周圍的文武百官皆瞪著自己,頭皮也開始發麻,“素……素……素聞東野國最美的女子非……呃……”他咽了下口水,努力鎮定,“非……非霜妃莫屬,我朝國君鬥大請求與東野和親……”
“果然是膽大包天!”皇上叱喝一聲,就準備把使節的人頭砍下來。
北堂使節連忙道:“只要皇上答應和親,我國君便不殺白將軍,否則……否則……”
“否則怎樣?”皇上眯起眼睛。
“否則七日之後便處決白將軍。”
“來人呐!”
皇上大喝一聲,卻聽簾後有聲音道:“皇上先息怒。”
是皇后來了嗎?
旁邊的安公公馬上由簾後拿來一張紙條,只見寫著“少安毋躁,有辦法”。
他的情緒也平定下來,惡狠狠地朝那個使節看一眼,“你國君還說了什麼?”
北堂使節道:“我國君願以黃金萬兩作為和親聘禮。”
眼見著皇上就要發火,簾後又傳來一紙條——“皇上先安頓北堂使節。”
他知道皇后有話不方便當面對著使節講,便說:“你先下去吧,容本王好好想想再答覆你。”
北堂使節被帶下去。
皇后才問眾人:“眾卿家有何高見?”
“此事行得通。”范薑軻走出來第一個說。
皇上的臉色沉了,“難道你還真讓本王把霜妃與鄰國和親,就算她肯,我們東野的國威都不肯。”
“皇上少安毋躁。”范薑軻解釋,“霜妃原名賀蘭霜,是翰林府大學士賀蘭西的妹妹,皇上可還記得?”
那又如何?
賀蘭西此時走出來,悠然道:“皇上有所不知,臣還有一個胞妹,是霜妃的孿生子,但因為四處遊歷一直未在家中,日前她剛到府。”
“哦?竟有此事?”皇上不禁龍顏大悅,“這好辦!”
“但臣這個妹妹性子剛烈,臣怕她……”
“無妨,本王賜她所有想要之物,只要她同意前去和親。”
賀蘭西猶豫了,“臣回頭問問。”
“皇上可曾想過如果北堂識破了我們的指鹿為馬,他們會怎樣?他們要的人是霜妃,而不是和霜妃一模一樣的人。”
出聲的是七王爺。
皇上一怔,但皇后卻遞來了幾頁紙。
那是完美的破軍大陣,就算到時候再起烽火,東野也不見得就敗。但若現在不答應,白將軍的性命就難保了。
“皇后真是本王的左右手啊!”皇上低呼,又轉頭說:“本王有那個自信,他們一定不會識破,就算識破也無大礙,因為還有此陣。”
大家看不清他手裡的東西,但也知道那是兵家謀略。
范薑軻仰頭直直地望入簾內,若有所思的眸子像是在想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
北堂使節再次到來,皇上告訴他,允了。
使節冷汗涔涔也告一段落,高呼東野國萬歲,就要離去。
“且慢。”范薑軻突然出聲道。
北堂使節愣了愣,“相爺有事?”千萬不要再留下他啊!
“聽說你們國君有一顆八寶珠?”此珠子世間也只有一顆,是為北堂國寶之一。
北堂使節點點頭。
“告訴你們國君,那萬兩黃金只換一顆八寶珠。”
“這……”北堂使節猶豫。
“我們再回禮一箱銀蓮雪。”這是北堂國君想要卻得不到的。
皇上吃驚地問:“范薑卿家,為何……”
“皇上,此乃臣之唯一請求。若皇上答應,臣願貢獻今年的所有俸祿於我朝國庫。”范薑軻深深作輯,“臣手下的三千精兵也願意移交兵權。”
皇上不由得愣住了。
還是頭一次看見范薑軻有所求並無所求地給予。
“好,你回去告訴你國君,若他同意以八寶珠為聘禮,我朝願以銀蓮雪回禮。”
北堂使節連連點頭,忙著出去了。
簾後。
蘇千雪顫抖著一雙手,緊緊地拽握住了衣角,只為聽見他向皇上相求八寶珠。
他,竟然願意為了她做出如此決定……
實在……太匪夷所思。
十日後。
皇上誠心告知北堂,世上還有賀蘭月的存在,與霜妃長得一模一樣,並且還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若為了兩國友好協定,應該要考慮雙方的國家威望與利益。北堂帶來好消息,願意以八寶珠作為聘禮迎娶賀蘭月,並立馬護送白將軍回東野。舉國上下更是開心歡呼。
蘇千雪不關心別人是怎麼說服賀蘭月前去和親,但是內心還是一層愧疚。若不是為了救表哥,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也不會如此了。
世界上,總有人在為不同的事情做著犧牲。
她既然都已經自私過一回,也不怕第二次,第三次了。
表哥就在歸來的途中,尚憐星還呆在相府,這實在不妥。
若她不能勸得表哥放棄尚憐星,便只能讓尚憐星去屈就表哥。
她緩緩走在廂房的回廊上,不一會就到了屋前。
“表嫂。”她輕輕喊了一聲,屋裡靜悄悄的。
“怎麼,知道白沐風還活著所以來嘲諷我?”角落裡突然起了一個聲音,嗓音陰冷得可怕。
蘇千雪一怔,走前一步,“表嫂,他是你的夫君,你怎能這樣說呢?”好歹兩個人也夫妻一場,況且表哥是如此的愛她啊。
“是啊,白沐風是我的夫君,我最愛的那個人卻不是……”尚憐星喃喃地說著,眼裡充滿了戾氣,“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
她狠狠地抓緊了蘇千雪的頭髮,拿起剪刀就是一剪。
條條青絲落地,仿佛像是剪掉了她所有的情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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