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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情來(十二星釵之牡羊女郎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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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0:3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情來(十二星釵之牡羊女郎篇) 作者:簡瓔

三一二號房的神秘酷男,有你的﹗
小費一給就是六千七百八十塊,
創老爸這間凡賽斯精品汽車旅館的紀錄,
叫她想拒絕幫受傷嚴重的他擦藥都不行~
好啦她承認,她是對他有感覺才答應,
可當了他九天免費的護士兼菲傭後,
這男人竟只給她一記狂吻人便消失了,
再相見,居然邀她參加他父親的公祭,
噢﹗她第一次參加黑道大哥的喪禮耶,
也是第一次和黑道分子展開交往,
沒想到他在床上,和開車時的狂野不同,
也和麵對兄弟時的酷勁不同,
她醉在他溫柔以待的身軀裡,
也醉在他說要送她蒂芬妮戒指的承諾裡,
可他的體溫、他的話猶在身邊、耳邊,
人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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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入夜後,六月星空下的「凡賽斯精品汽車旅館」,一如往常的忙碌。

  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這是一間最TOP的六星級汽車旅館,隱密的花園式設計,將六十六間獨特雅致的套房包圍在其中,就算有外星人遺落在地球的精密儀器,也休想偷拍到任何蛛絲馬跡。

  「謝謝﹗您的休息時間是兩個小時,房間直走左轉第三間。」

  甜美的聲音加上甜美的笑容,她是負責夜間櫃檯的範恬心,人如其名也如其聲,是凡賽斯最受男客青睞的櫃檯小姐。

  「好討厭哦,娜姊,剛剛那只死豬頭又在偷瞄人家胸部了,每次帶了美眉來還這樣,真的好討厭哦。」

  一等客人的車駛離,範恬心便嬌嗔抱怨,還噘噘紅唇,一臉的「不來了」。

  「不要再言若有憾了,小恬心, 這樣是很欠扁的,待會兒被安莉K了,我可懶得理 們狗咬狗一嘴毛。」

  懶洋洋的聲音來自櫃 後方長沙發裡橫躺著的孟群娜。

  一本翻開的《壹週刊》蓋在她臉上,身上的製服有別於櫃 製服的淺灰裙裝,是淺粉藍色,絲質白襯衫別著一隻小巧黑底金字的識別証,上頭刻著「經理」兩字,短裙下一雙修長勻稱的腿跨在沙發扶手上,白色高跟鞋脫落在地板,不大的沙發,看起來像是她的專屬床位。

  「什麼言若有汗啊?娜姊?這裡冷氣這麼強,我幹麼會流汗?」範恬心微傾著頭,不解。

  她知道娜姊有讀過大學,說起話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高深無比,她常常都聽不懂。

  「真羨慕 啊,果然只有十七歲。」娜娜把《壹週刊》拉下來一點點,露出一雙迷人的杏型貓眼,聲音泛著濃濃笑意。「天真無邪得叫人討厭不起來,雖然明明 講的話都那麼的火車,姊姊我還是捨不得對 下手。」

  「討厭啦,娜姊﹗」這句她可聽懂了。

  娜姊對她解釋過,火車就是比機車還機車,意思就是,她講話超機車的。

  「哼,假仙、裝可愛。」同樣是站夜櫃的聶安莉,忍不住出言嘲諷。

  她最看不過去剛從夜職校輟學沒多久的範恬心了,才差一年就畢業,她居然不讀完?

  而且瞧瞧她那件緊身白襯衫,曲線畢露,每一顆鈕扣都像快繃開了,哪個男人會不多看她一眼?

  她搞不懂,現在的小女生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雖然她也不過才二十七歲而已,可是她甚至連二十四歲的娜娜也不瞭解。

  身為孟家獨生女的娜娜,大學畢業後就被他們大老闆,也就是娜娜的老爸,動之以情、威脅以生命,非要她馬上空降到凡賽斯來上班不可。

  於是,如此花樣年華的美麗女子就此開始了她悲壯的夜生活,跟她們一起應付晚上的各路人馬,計有三教九流的各類豬哥,以及酒醉的、問路的、找麻煩的、捉姦的、情侶吵架的、捉大陸妹賣淫的,還有管區分局看她漂亮三不五時來巡邏兼追求她的小隊長。

  娜娜她越挫越勇,現在她們夜班那位原本應該是來保護她們女人的軟腳蝦主任,已經完全淪為跑腿的,順便兼當被她們三個女人虧的對象,除此之外,沒有半點功用。

  「娜姊﹗」瘦瘦不高,身著白襯衫,打著黑領帶的宋昌振在櫃 門口遲疑地開口。

  她睨了他一眼。「你幹麼也叫我娜姊,老宋?」

  宋昌振進入凡賽斯三年了,在流動率如此高的這一行,三年已經算是資深員工,因此雖然才二十八歲,卻穩坐主任寶座,但因為沒什麼擔當,加上外型沒有派頭,因此高升不上去。

  他看著美艷的小老闆。「因為您是老闆的女兒,未來的老闆,對您恭敬是應該的。」

  盡管他很無奈孟小姐老是愛叫年輕有為的他老宋,卻只能認了,誰叫她是小老闆?

  她點點頭。「那好,你過來幫我按摩。」

  早上七點下了班之後,她在網上掛了六小時,肩膀有點小酸痛,正好缺個按摩師。

  「啊?」宋昌振眼睛瞠大,忍下住吞咽了幾次口水。「不要吧……」

  孟小姐有點粗線條,每次一叫他按摩就沒完沒了,雖然長得漂亮極了,卻一點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都沒有,真的很傷腦筋耶。

  唉,要怪,就怪老闆娘死得早,老闆又財大氣粗的,只知道把女兒當寶,卻根本就不懂得教育女兒,才會連累到他這個苦命男。

  「哎呀,娜姊,要按摩應該找我才對啊,主任瘦不拉嘰的,按起來怎麼會舒服嘛﹗」

  範恬心自告奮勇,跑到娜娜身後,伸出嬌嫩的小手,在她肩上捏捏弄弄,架式是一派的專業。

  「舒不舒服啊,娜姊?」她嬌嗲地問。

  面對女人和麵對男人,她的嬌嗔一點都沒變。

  「不錯,很舒服。」娜娜閉起雙眸享受著雙肩的舒逸。

  今夜還滿平靜的,沒發生什麼離譜的事,搞不好她可以補補眠。

  「真不知道以前是幹過哪一行,」聶安莉看不順眼的冷哼一聲。「伺候人這麼熟練。」

  「討厭啦,安莉姊, 又在嫉妒人家了。」範恬心又是一臉「不來了」。

  「哼,懶得理 ﹗」

  聶安莉高傲的一個轉頭去接待要退房的客人。

  「娜姊﹗」

  宋昌振又用他那遲疑怯懦的聲音在叫喚了,他依然站在櫃檯口,那是迎接客人的門面。

  娜娜半睜杏眸,懶洋洋地輕掃門口那不知所措的男人一眼。

  「老宋,請你有話就說,不要一直叫我的魂。」

  她真的很受不了這種婆婆媽媽的男人耶,所以她給他取了個類似牢犯的綽號,叫他286號宋昌振。

  也就是屬於計算機出局機種的那一型--落伍、反應慢,連不慍不火這種形容詞他都構不上格,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難怪他只能在聊天室自稱是「宇宙無敵霹靂帥帥昌」,但在現實生活中,卻一個美眉也把不到。

  「那個……門口有個很奇怪的人。」宋昌振蒼白的手指,指著造景絢麗、七彩霓虹閃耀的大門外。

  「哦?」

  夜裡的汽車旅館,什麼光怪陸離的事都會發生,她已經在這裡上班一年多了,早對很多事見慣不怪。

  比較怪的是,在這裡工作比她還久的宋昌振居然還沒習慣汽車旅館的異象,這才讓人超級難理解。

  想到這個,娜娜更加懶散地起身。

  她身高一六八,纖細修長,皮膚是一種很健康的奶蜜色,五官秀麗中見美艷,尤其是那雙迷人的貓眼和長睫,只要她盯著人看,對方就會不由自主專注地看著她,無法移開視線。

  「什麼奇怪的人,說來聽聽。」她的手支在宋昌振身後的門框上,身高跟他一樣高,看起來卻硬是比他修長。

  牡羊座的她,有種大姐頭的氣勢,也很英雄主義,自信跟明朗的氣質很迷人,但有時尖銳的言詞卻會給人一種找麻煩的印象。

  她怕無聊、怕寂寞,喜歡冒險,也勇於冒險,因此她現在這份自家的工作,不啻是把她關在一個小框框裡。

  雖然這份工作並不枯燥,剛開始進入這行時,她甚至覺得相當有趣。

  可是現在,新鮮感漸漸褪去,她也把工作摸熟了,客人再怎麼奇怪,來來去去也是那數十種類型,再也勾不起她的興趣。

  她覺得自己很適合去海上冒險,或者去應征007龐德女郎的工作,但她那個老爸啊,只要她稍稍提起想出去外面闖闖時,他馬上就腰痛、心痛、腿痛、眼也痛,以得了十種癌症的可憐低姿態,央求她不要離開他。

  她的心腸本來就很軟,加上待她如珠如寶的老爸苦苦哀求,她即便想飛出去,但時機顯然還未成熟。

  子女有反哺的義務,等她替她老爸找到第二春,到時有老伴陪著他,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飛了。

  現在,就讓她好好盡為人子女的責任,把凡賽斯發揚光大,變成每個男人夜不歸營的夢鄉,也變成這條馬路上最TOP的汽車旅館吧﹗

  「就是那個男人。」

  順著他的手勢,她看到一個中年歐吉桑在大門口定來走去,對著一隻野狗喃喃自語,他搖搖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宋昌振皺著眉頭。「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我擔心客人看到會不敢進來。」

  擔心歸擔心啦,他也是不會出去解決的。

  娜娜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去問他。」

  不必有任何爭執,這個任務不用說,當然是落到她頭上,因為宋昌振的膽子比小白兔還小,他的沒擔當是那麼的渾然天成,一點都不容懷疑。

  真不知道要是哪天碰上搶劫,他是不是二話不說,只會尖叫一聲就馬上昏死過去?而且還昏得比範恬心快,那才叫人吐血。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娜娜走到中年歐吉桑面前,客氣的問他,但她冰山美人的酷模樣,看起來就是不好惹。

  「娜姊真是帥﹗」範恬心用一臉的崇拜看著偶像,最欣賞偶像那一馬當先的個性了。

  自從娜姊來上班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以前遇到這種怪咖,主任都跟她們兩個夜櫃推來推去,不肯乾脆的去解決問題,還會耍賴跟她們猜拳哩,真是夠離譜的。

  「我不知道……」怪怪歐吉桑一臉脫線的抬頭,茫然地指著小狗。「 叫我來的。」

  「啊?」不只櫃檯裡的三個人傻眼,連娜娜也呆掉了。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快點﹗快點﹗快點﹗」

  騎在機車上的男人粗聲催促,他原地噗噗噗的催著油門,一副有鬼在追他的樣子,他身後的女人雙手緊緊抱著他魁梧的腰,面孔深埋,沒人看得見,只看到一頭長發。

  「又來了。」櫃檯裡的三個人交換一個眼神,同情地看著範恬心在男人連聲催命符下,手忙腳亂。

  「這是您的--」

  什麼都還沒說完,範恬心手上的鑰匙已經被男人奪走了。

  下一秒,機車已經飆進去。

  再一秒,已經正確飆進所屬房號的那一列。

  「他們到底在急什麼?」娜娜第N度問出了大家心底的疑問。

  這對快閃鴛鴦是他們凡賽斯的常客,每次都猛催櫃檯小姐快一點,休息時間到了,當他們打電話到房裡告知時,他接起電話,總是不等她們開口就直接用粗聲的台灣國語說︰「豬到了﹗」喀喳一聲便掛掉電話。

  退房的時候就更神奇了,那男人會直接把鑰匙丟進櫃檯裡,猛催油門,完全不等閘門開啟就加速從閘門旁的小縫飛沖出去,下一秒,消失在夜色裡。

  至今,他們仍不知這對鴛鴦每次在急些什麼。

  「您好,請問要住宿還是休息呢?」一部老式白色奔馳駛進,範恬心馬上收起剛剛被奪走鑰匙的錯愕,換上一臉的甜蜜。

  這種開奔馳的客人通常不會跟她們櫃檯小姐計較,找給客人的錢,多半會變成她們的小費,

  「休--啊﹗小紅,不要沖動, 不要沖動﹗千萬不要沖動,冷靜一點﹗ 冷靜一點﹗」

  駕駛座裡的銀發族老先生還來不及對櫃 吩咐完,因為副駕駛座裡的銀發族老太太就打開車門作勢要跳,嚇得他連忙拉住她阻止。

  櫃檯裡的四個人面面相覷。

  搞什麼?明明就算跳下去也只不過是水泥地而已,老先生那緊張的語氣,好象一跳出車門就是斷崖似的。

  「小紅, 千萬不要跳啊,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就原諒我吧﹗」老先生還在苦苦哀求。

  老太太一徑地要往外跳,一隻腳已經跨出去了。「不要拉我,讓我跳,讓我死了算了﹗」

  盡管場面非常可笑,基於服務的精神,他們也不能笑客人,一個個憋著笑意。

  「真佩服他們,如果我這麼老了也能和老公有上賓館的情趣就好了。」聶安莉有感而發。

  娜娜揚起眉梢。「如果到時候 老公還有上賓館的興趣,對象也絕不會是 ,早點覺悟吧。」

  在這裡工作久了,她對男人實在沒信心。

  劈腿男多過螞蟻,很多看起來應該不會亂搞的白領出差族,一個人來到外地出差的夜裡,幾乎全部都會亂搞,不亂搞的才有鬼。

  「您好,請問要休息還是住宿?」範恬心才剛替總算達成協議的銀發二人組辦好休息手續,一部正點的藍色雅哥房車駛進。

  車窗降下來了,駕駛座裡是一位氣質型的俊男。

  「哇--帥哥……」燙得筆挺的白襯衫配上極有層次感的半長發,長得好象金城武,氣質超優的,她眼裡出現一堆心儀的心型。

  「我要住宿,麻煩 開一張三聯式的發票。」

  帥哥把証件交給她,還附贈一個看得到潔白牙齒的朗朗笑容,車子的擋風玻璃左下角貼著一張工作証,是南科的電子精英耶,簡直是太完美了。

  娜娜冷冷的看了酷肖金城武的帥哥一眼。

  此男看起來雖然是人模人樣的青年才俊,而且還指定要開三聯式的發票,表示他是出差的商務人士,但說穿了,轉眼還不是會被豬哥給附身。

  她想的果然沒錯,五分鐘後,櫃檯的電話響起。

  「幫我叫一個小姐。」青年才俊如此要求。

  「抱歉,先生,我們沒有這種服務。」范恬心跟帥哥盧了半天,他這才總算相信他們這間汽車旅館真的、真的沒有做黑的。

  「唉,又一個人面禽獸。」她對帥哥的表現相當失望。

  「還有讓 更失望的。」娜娜睨了芳心黯然的範恬心一眼。

  十分鐘後,櫃檯裡的四個人眼睜睜看著帥哥走出來,他神采飛揚地把鑰匙交給櫃檯,說了句外出後,過了馬路,進入對面的紅粉知己茶藝館。

  「哦……」範恬心一臉的夢碎。

  白癡都知道,那一類型的茶藝館,坐台的都是起碼年過四十的女人,而且就算是濃妝艷抹也不太能看,他居然不挑到這等地步?

  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另一對男女給吸引了,一部殘障三輪車開進了凡賽斯大門口。

  「小哈比人到哪裡去了呢?」

  她在殘障三輪車上左右張望著,就是沒見到平時那熟悉的小小身影,娜娜、聶安莉、宋昌振也跟著探出頭去關心。

  三輪車上的小兒麻痺男客也是他們的常客之一,他通常都載著一名小侏儒女客來休息,他們替矮小的女客取了個綽號,叫她「小哈比人」。

  可是今天小哈比人不見蹤影,反倒是殘障三輪車上史無前例的出現了腿。

  「天哪,小哈比人的男人劈腿﹗」範恬心 著嘴驚呼一聲。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娜娜蹙著眉心瞪著男客。

  這對常客是他們票選最登對的一對,小兒麻痺和小侏儒人,誰也不吃虧。

  可是誰想得到,這個殘障的男人居然也不安分,瞧瞧他的三輪車上今夜載了誰?居然是名火辣辣的美女耶。

  「我第一次在他的車上看到腿。」聶安莉瞪視著三輪車上的那雙美腿,久久回不了神。

  平常三輪車上的男人沒有腿,小哈比人則腿短得讓大夥都看不見,所以,這是他們第一次在三輪車上看到腿。

  「我們要休息。」三輪車上的美女下車了。

  哇﹗是個身高超過一百七十公分的健美女郎。

  「顯然他平常壓抑很久了。」自從娜娜來之後就幾乎沒有說話餘地的宋昌振,以他男人的角度發表看法。

  「哼,你們這些男人﹗」聶安莉嗤之以鼻地一哼,頭轉回另一邊的櫃檯口去接待要退房的客人。

  「我真是同情小哈比人,如果她知道男朋友和長腿美眉來開房間,一定很傷心……噢,肚子突然好痛,娜姊,我這邊麻煩 一下﹗」

  範恬心咻地跑去上廁所,娜娜才剛走到櫃檯,一部黑色雙門跑車急速駛進,隨後緊急在窗口踩死煞車。

  她揚起眉峰,微撇唇角。

  這種耍帥的男人她看多了,平常還有很多帶美眉來休息的音樂發燒友,把音響開得震天價響,播放謝霆鋒或是鄭伊健的廣東加長電音搖滾版,搞得像媽祖出巡卻自認是天涯浪子,每次退房時,閘門都還沒開,那些耍帥的浪子就猛催油門,活像要飛越護欄似的,想必這部黑色跑車的主人也一樣。

  黑色跑車的車窗降下了。

  駕駛座上是一名緊蹙著眉心的男子。

  微亂的黑發,削薄的唇,挺直的鼻樑,還有那雙跟濃眉很靠近的憂鬱雙瞳--如果要用一句話形容他,她會說,不管長相或氣質,他都像東方的強尼戴普。

  當然了,說他像東方的強尼戴普,只是針對他的外表。

  骨子裡,他大概和大部分自己一個人來汽車旅館的男人差不多,進房後就會打電話請他們幫忙叫小姐了。

  「您好,請問您要休息還是住宿?」她以公式化的語氣詢問駕駛座上的酷男。

  「住宿。」

  此男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都透著冷冷的氣息。

  「好的。」他的嗓音讓她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回神。「為您安排白金香榭房可以嗎?住宿價格是兩千五百八十元,房裡備有十尺超大床組和遠紅外線溫泉泡澡,以及七彩按摩浴缸……」

  還沒介紹完,男子便很酷的遞了一疊千元大鈔給她。

  「呃?」

  她剛剛是沒有說清楚嗎?住宿一晚的價格是兩千五百八十,不是兩萬五千八百,他給她這麼多錢做什麼?

  「十天。」他的表情和聲音一樣酷得像冰。

  「您的意思是,」她愣視著他。「您要住宿十天?」

  去他的,多說幾句會死嗎?幹麼這麼惜話如金?

  娜娜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圈。

  他當然是不會聽見她心裡的OS,而且這次他更酷了,下巴只微微上下動了一下便代表他的回答。

  「十天白金香榭房的住宿費用是兩萬五千八百元,給您VIP的九折折扣,總共是兩萬三千兩百二十元。」她把一疊千元大鈔收下。「麻煩您的証件給我登記一下好嗎?」

  「沒有証件。」

  她笑了笑。「身分証、駕照、行照或健保卡都可以。」

  不願意把証件給櫃檯登記的人還滿多的,這沒什麼奇怪。

  「沒有。」他蹙了蹙眉心,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過。「可以進去了嗎?我需要休息。」

  孟群娜端詳著駕駛座裡的他,他的表情不是困累,而是痛,好象在強忍著痛意。

  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會不會是心臟病、高血壓什麼的,要是進房後病發怎麼辦?

  他好象很需要休息,他自己也說了,他需要休息,還是先通融,讓他進去休息好了,搞不好他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這是您的鑰匙,三一二房,房間在前面左轉第一排,如果您進房後有什麼問題,您可以撥九到櫃檯給我,我姓孟……」

  破天荒第一次,她雞婆的對客人說這麼多,還告訴人家她姓什麼,簡直不可思議。

  酷男睨了她一眼,眼中冷肅防備的光芒退了些,但他還是沒說什麼,取走鑰匙就要踩油門。

  她連忙把幾張鈔票奉上。「這是找您的錢。」剛剛他遞給她的鈔票整整有三萬塊。

  酷男有型的唇角淡淡一扯。「給 。」

  娜娜瞪大眼睛。

  六千七百八十塊的小費耶﹗她瞠視著駛進房的車尾。

  小恬心知道了,一定會懊惱自己肚子痛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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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1: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娜娜提著醫藥箱來到三一二號的車庫前,她以遙控器打開車庫門,饒是膽大的她,此刻也有些忐忑不安。

  三分鐘前,三一二號那位不肯給她看証件的酷男打電話到櫃檯指名找她,要她帶醫藥箱到房裡給他,距離他進房已經過了一個鐘頭,時間是午夜一點半。

  她猜想的沒錯,他是在忍痛,而且不是內部器官上的痛,他八成是受傷了,而且八成是打架受傷的。

  誰叫他長得一副古惑仔的模樣,而且是對人很 ,就算人家對他笑一笑,他也會冷冷瞪人家一眼的那種。

  這種傲傲的男人,走到哪裡都很容易跟人家杠上,那種誰也不鳥的態度,更是容易招惹是非。

  叩叩--

  她敲了敲門。「先生,我拿醫藥箱來了。」

  汽車旅館的房間構造大致是這樣的--一樓是車庫,上了樓梯之後,盡頭是一扇門,門打開就是一間套房式的房間,包含衛浴設備在裡面。

  「進來。」

  聽到那酷男的聲音,她旋即扭動門把。

  跟她想像中一片黑暗不同,他把可以開的燈都打開了,雖然這樣,但旅館一向是不用日光燈的,所以盡管燈光全開,室內還是一片柔和浪漫的暈黃。

  「過來。」

  沒有指名、沒有稱呼,他就這樣命令她。

  那酷男坐在情趣椅裡,黑色上衣已經脫掉了,下半身的黑色牛仔褲倒是還穿著。

  娜娜微怔地看著濃眉緊擰、一臉疲憊的他。

  那張有些陰鬱的俊顏,那雙手擱於扶手的懶洋洋模樣,還有他緊抿的有型薄唇,唇際邊的淡淡紋路,那雙看起來很長的腿,甚至是他上半身的結實體魄,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忽然讓她由心底震動。

  怪哉﹗她心臟幹麼沒事跳這麼快?

  「醫藥箱在、在這裡。」她莫名其妙的結巴起來,這是史無前例的事。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不是做公主的料,她很強勢,屬于皇太后那一種的。

  而現在,奇異詭譎的事發生了,她對一個陌生男子說話結巴,更怪的是,她還不敢看著他講話。

  「過來一點。」他的聲音跟他的神情一樣累,好象隨時倒下去,可以睡上一百年。

  「為、為什麼?」她繼續結巴。

  這裡是旅館,她在一名男客的房裡,這名男客還坐在情趣椅裡,而且服裝儀容不整,如果有人沖進來會怎麼想?

  這該不會是下三濫的仙人跳陷阱吧?

  他哼了一聲。「因為我沒力氣動了。」

  「啊?」娜娜眨了眨長睫,心裡有點迷惑,也有點混亂。

  他緩緩舉起雙手,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老天﹗她倒抽了口涼氣,心臟險險從喉嚨跳出來。

  他兩手都是傷﹗

  他慢慢側轉過身,皺了皺眉峰。「後面也有。」

  如果不先講,恐怕會把她嚇昏過去,到時可就沒人替他擦藥了。

  時間彷佛靜止了,她瞠瞪著他的傷。

  「你必須馬上去醫院﹗」久久之後回神,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他究竟是跟幾個人幹架啊?

  他背後哪能叫傷?根本是血肉模糊嘛﹗

  「我不能去醫院。」他幽黯的眼,直視著她的眼睛。「 幫我上藥。」

  她怔了怔,有些發愣,隨後慌亂的搖起頭。「不行不行,我不會﹗」

  真有他的,傷這麼重還能自己開車,而且居然還苦苦忍耐了一個小時才向她求援,要是換成老宋,怕不早已痛死一百次。

  「我送你去醫院,不然我叫救護車來,啊,或者我叫醫生來出診也行,我老爸認識一個醫生,從小我的跌倒損傷都是他看的,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如果我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來的……」

  娜娜還沒說完,但她驀然住了嘴。

  鋼鐵般的意志--

  她從他濃眉底下那對黑眸中讀到這樣的訊息。

  他不去醫院,也不願意驚動救護車,讓醫生出診更加不行--這些都是從他那雙憂郁黑眸傳達給她的。

  「噢﹗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行,」她翻翻白眼,煩躁的看著他。「你就不能不要這麼固執嗎?」

  說完,她瞪大眼,倏然被自己嚇到。

  她怎麼會沖口而出說那些話?

  說得她好象很瞭解他似的,太不象話了。

  兩雙眼睛對望,他緩緩地說︰「那麼, 把醫藥箱放下,我自己擦。」

  她瞪著他,蹙起眉,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

  他真的不願意去醫院,而她,又不是他的誰,當然也沒資格勉強他。

  這樣也好,一翻兩瞪眼。

  他不肯去醫院,而她不敢隨便幫他擦藥,他也很爽快,不勉強她,說他要自己擦藥,好啦,事情圓滿解決,她可以放下醫藥箱走人了。

  可是,老天﹗她是標準的刀子口、豆腐心,雖然常牙尖嘴利,但她內心是善良且脆弱的,霸道卻很樂意幫助別人。

  所以,她對這種不強人所難的人最沒轍了。

  娜娜看著他那雙深沉的眼睛。「好吧,我幫你擦就是了。」

  她妥協了,打開醫藥箱。

  他什麼話也沒說,當然是連個謝字也沒有,只是沉默的配合她的動作,伸直長臂讓她上藥。

  棉花棒沾上消毒水,先把偌大的傷口消毒一遍。

  過程中,他咬著牙,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音,她則暗暗吐了好幾口氣,吞過好幾次口水,拚命壓抑雙手的顫抖,幸好她不是那種一見血就昏倒的女人,不然老早昏過去了。

  「很痛吧?」她更輕柔的放緩了上藥的動作。「想叫就叫出來,不要忍了。」

  連她都感覺到痛,他怎麼可能沒感覺?

  他臉上那扭曲的表情,讓她看了就難受。

  「不痛。」他的聲音,低鬱的傳進她耳裡。「我心裡的痛比皮肉的傷還要痛。」

  娜娜瞪大眼睛,訝異的迅速望向他。

  這位打架打到血肉模糊的狠角色,怎麼突然文謅謅起來?

  可是,他的台詞雖然很瓊瑤,但他聲音裡的苦澀卻讓她的心一緊,她無從得知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他似乎在承受著什麼無法承受的東西……

  見鬼了,怎麼連她也跟著文謅謅起來?

  搞不好他這身血肉模糊是為女人挨的,她在這裡感同身受些什麼啊?

  「好了,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幫你換藥。」

  整理著醫藥箱,她忽然莫名其妙就感到心情不好,而且還不加掩飾的表現在臉上。

  孟群娜, 在不高興什麼?

  她問自己,這個問題卻讓她有點煩。

  她決定不再想了,整理好醫藥箱,一抬眼,卻看到他在看她,而且直直看進了她眼底,臉上的冷漠不知何時消失了。

  「幹、幹麼?」她結巴地問。

  剛剛還纏繞在她心頭的不爽,奇異的不見了,她笨拙的模樣,像個小女生。

  他沉沉望著她,眼光毫無忌憚。

  「謝謝。」薄唇輕吐出這兩個字,眸子盯著她瞬間紅熱的臉頰,還有她小巧紅潤的嘴唇。

  她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視線下敢與他交集,只好定在他性格的唇上。「不客氣。」

  她居然臉紅了,只為了那麼簡單的兩個字。

  哈巴狗型的男人會讓她既討厭又害怕,但這個寡言的男子卻讓她的心泛起波瀾,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走了,你休息吧﹗」

  她提起醫藥箱,步履匆促的離開,感覺他的眼睛好象在背後一直看著她,害她臉部的溫度一再升高,幸好有頭發,不然她整顆頭都會變成紅色的。

  砰的一聲,她甩上他的房門,總算脫離那想像中灼熱的視線了。

  她踩著高跟鞋,答答答的急步下樓。

  「啊--」

  不幸的,她失足跌倒了,踩空一格,慘烈滾下樓。

  她這個牡羊座的大女人真的屬于單細胞品種嗎?

  對一個男人有感覺居然表現得這麼明顯,不但血液沸揚到極點,連樓梯都走不好。

  她不是一直自認很有男子氣概嗎?要她在男人面前示弱,簡直門都沒有。

  但,如此英雄主義的她,遇上心儀對象,也不過還是個女人罷了。

  嗚嗚……她為自己發出不平之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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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的車呢?」

  早上六點半,晨曦正美,但有人……很不清醒。

  「抱歉,先生,您昨夜是走路進來的。」範恬心對疑惑中的歐吉桑報以歉然的微笑。

  聽到她的回答,後面正在啜飲熱咖啡的娜娜習慣性地挑挑眉,順道瞄了外頭那位仁兄一眼。

  一個禮拜總有好幾個這樣的爛醉鬼,半夜搖搖晃晃的走進來,掏錢付了之後就搖搖晃晃的走進去休息,早上醒來才來找車,鬼才知道他們車在哪裡。

  「娜姊,快七點嘍, 該去叫三一二號的客人起床嘍。」範恬心好心的提醒她。

  她佯裝慢條斯理的擱下咖啡杯。「哦,我知道了。」

  明明一想到要去三一二號見那個神秘人物,她就心跳加速,可是在恬心和安莉的面前,她卻要故作不耐煩。

  「到底是怎麼樣的客人啊?居然要娜姊 每天親自叫他起床,還要 幫他送早餐進去,真是大牌耶。」

  範恬心傾著頭臆測。

  那個客人不是她接待的,而且四天了,那個人住進去之後就沒有再出來過,所以她連對方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好好奇哦。

  「人家給的小費多啊,」聶安莉哪壺不開偏提哪壺。「所以嘍,經理替客人多做些服務也是應該的。」

  她知道範恬心對於那天因上廁所錯失高額小費而悔恨不已,她偏要氣她。

  「哎喲,人家真的好氣那天哦﹗」範恬心懊惱的跺了下腳。「安莉姊, 也很難過對不對? 也從來沒收過那麼多小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 臉長得太長,不討客人喜歡,他們好象都不太願意給 小費耶。」

  「噗--」來接早班的高雅琦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看到聶安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還有範恬心那一副白目、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的模樣,娜娜也隱忍著笑意。

  「我先去叫客人起床了, 們慢慢『聊』。」

  雖然她很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好歹她是個經理,凡賽斯精品汽車旅館的未來接班人,她怎麼可以取笑員工呢?

  這段小插曲讓她心情很好,可是當她一走到三一二號的車庫前,她的心就開始不規則的亂跳了。

  經過三天的休養,他應該好多了吧?

  昨天她還特地買了消炎藥給他,只是,她替他上藥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這是她家開的旅館,她卻不敢在他房裡稍作停留,一擦完藥就走,連她也覺得自己的行動很可疑,好象在逃避什麼似的。

  還有六天他就要退房了,希望他離開這裡之後能夠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因為他背上的傷,有些地方實在需要醫生縫合。

  叩叩叩--

  「先生,我進去嘍。」

  她都當了他三天的特別護士了,卻還是叫他先生。

  他很酷,絕不可能對她自我介紹,她也好強的不想破壞自己的格調去探問男人的姓名,就讓他們不知彼此的姓名吧,反正只是萍水相逢罷了。

  「先生--」

  房裡暗沉沉的,她把餐盤擱在空無一物的梳妝臺上,扭開台燈。

  她看到茶幾上的便利商店袋子沒動過,那是她好心買給他的,不然光吃她每天早上送來的早餐,他會餓死。

  隨後,她看到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

  前三天她進來時,他都坐在情趣椅中,而且已經脫好上衣,等著她來上藥。

  而今天……

  咚﹗

  她心臟強烈的跳動了一下,隨即緊緊的收縮起來。

  他--死了嗎?

  難過的感覺竟多於害怕。

  她馬上探向前去,低頭俯近他鼻息,手壓住他心臟的部位,急著想確定他有無心跳。

  他的心臟有在跳耶﹗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她沒有馬上起來,繼續貼在他男性的胸懷裡,嗅聞到他身上那股男性的氣息,她忽然有種迷亂又昏沉的感覺,像是軟綿綿的醉意包圍著她,想就這樣貼在他懷裡不要離開……

  「我沒事,只是太累了。」

  沉沉的聲音從他口中逸出,她倏然從他身上彈跳開來,所有血液都往上沖,臉上一片紅,瞪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天哪,她太魯莽了,她應該先搖搖他才對,怎麼會那麼沖動,一下子就趴到他身上去呢?

  更丟臉的是,確定他還活著後,她居然沒有馬上起來,還死賴在他身上,這究竟成何體統?

  「 以為我死了?」他扯出一抹笑,眼光幽柔的停在她臉上,瞅著她懊惱的表情,她漂亮的眉眼,小巧的嘴唇,還有她尖尖的小下巴。

  他的笑容雖然透著疲憊,卻該死的好看。

  她還是說不出話來。

  剛才以為他死掉時,她的心不只難過,還整個擰成一團,那種揪心的難受感覺,就像他是她的戀人一樣……

  才三天而已,她怎麼會對他有感情了呢?

  這天,她飛快的替他上藥,才用了十分鐘而已,然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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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要點早餐。」某房的女客用她嬌慵的晨起聲音說。

  「好的,請說。」娜娜拿起筆準備記下客人的點餐。

  今天範恬心有事沒辦法拖班,而接班的高雅琦卻遲到了,她先來替一下櫃檯。

  「我要兩份總匯三明治,兩杯冰奶茶,」女客如此吩咐。

  娜娜在心裡嘆了口氣。「不好意思,小姐,請您看一下MENU,我們沒有冰的。」

  這些客人老是這樣,不把MENU看清楚就亂點一通。

  「哦﹗」女客頓了一下。「那冰咖啡好了。」

  嘎嘎--

  娜娜頭上瞬間飛過一隻烏鴉。

  雪特,聽不懂國語啊,明明就跟她說沒冰的,還冰咖啡咧,怎麼不乾脆點冰豆漿算了。

  「抱歉﹗娜姊,我車胎爆了。」高雅琦趕來上班了。

  娜娜連忙把櫃檯的位置還給她,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沒空跟冰奶茶或冰咖啡蘑菇。

  她輕快地走到洗手間去補妝,淡淡的粉色唇彩還描繪了兩次。

  第六天了。

  為三一二號房的神秘酷男擦藥已堂堂邁入第六天。

  現在走到三一二號的車庫前,她的心仍會不規則的亂跳,還多了份期待,甚至一離開他的房間,她就開始期待隔天再見他。

  她真的是那種典型的牡羊座女人嗎?一有喜歡的對象就止不住心中的愛火,也不管對方來歷為何就一頭栽了下去。

  他受那麼重的傷,又投宿到旅館來,還連醫院也不願去,怎麼想都是個可疑份子。

  她明知道這些,卻還是對他心動了。

  明明關心他的傷勢,在乎他有沒有好好吃東西,卻開不了口問他的一切,因為她怕呀,若是他什麼也不肯說,她會很沒面子﹗

  好煩啊。

  如果她什麼也不問,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等他退房後,她就只好被迫結束這段短短的單戀,然後獨自懊悔沒有表白的勇氣,或許接連十年,她再也遇不到令她心動的男人了……

  叩叩﹗她輕輕敲門。

  「先生,我進去嘍。」

  她扭動門把,推開門,卻赫然見到他就站在門邊。

  她被他嚇了一跳,突地睜大眼睛,眨動著長長的眼睫毛。「你可以起來走動了啊?』

  從來沒有一次開門後,他是站著的。

  他果然很高,跟她想像中一樣高,跟範恬心最近很迷的偶像郭品超差不多,都是標準的模特兒身材。

  「我好多了。」他看著她驀然嫣紅的臉蛋,聲音穩定而清晰。「我想請 再幫個忙。」

  「你說啊。」她的杏眼對上他的黑眸,他的眼底有兩簇幽柔的光芒,她的心又開始跳得不象話。

  不知道他對她有什麼請求?

  他深切的盯著她的眼睛。「拜託 ……」

  他還沒說完,那種奇怪的軟綿綿醉意又在她體內擴散。

  「幫我洗頭。」

  娜娜瞪大杏眼。「啊?」這算哪門子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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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1: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娜娜,今天的菜不合 的胃口嗎?」

  楊嬸看到自己精心做的五菜一湯幾乎沒被動過,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她是孟家的幫傭,工作很簡單,除了打掃、煮飯之外就沒有了,孟家的人口很單純,她的工作也就很輕松。

  說到孟家這一對父女,一個是大男人,不會做家事,一個是大女人,家事做得有夠糟,沒有她幫忙,這棟漂漂亮亮的房子早成豬舍了。

  「楊嬸, 幫我裝一個大便當好嗎?我要帶去公司吃,」

  打從看到今晚菜色如此營養又豐富,她就好想裝一個便當給「他」吃。

  那些餅幹和泡面,他應該吃膩了吧?

  楊嬸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動手裝便當。

  「娜娜, 是不是交男朋友,談戀愛啦?」

  她在孟家幫傭已經六年了,對娜娜的個性可說是了若指掌。

  娜娜雖然長得漂亮,但卻不是那種小鳥依人型的女孩子,從念書時代就好打抱不平,交過兩個男朋友,但都因男方個性太懦怯無疾而終。

  看她這兩天那副喜上眉梢的樣子,八成是談戀愛了。

  「哪、哪有?」

  娜娜臉一紅,不解的摸著自己的臉。

  有那麼明顯嗎?

  「要是有喜歡的人,告訴 爸沒關系, 爸雖然捨不得 嫁出去,可是總也不能一輩子把 留在家裡。」

  孟老頭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知道那老頭在打什麼主意,他希望娜娜可以招贅,只是這個時代,那種對象要到哪裡去找啊?

  「我知道了,謝謝 ,楊嬸,我去上班了﹗」

  沒空跟楊嬸閑聊,她拿起裝好的便當盒放進大包包裡,飛也似的跑出家門,她要趕快拿新鮮便當去給他吃。

  楊嬸看了眼壁上時鐘。「咦?上什麼班啊?」

  現在才七點多,她不是都十一點才上晚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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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叩叩﹗

  娜娜急促的叩著三一二號房的門板。

  她家就在凡賽斯旁邊,她是跑來的,大包包裡的便當還溫溫熱熱,為了讓他吃到新鮮的便當,她已經不管中班櫃 小姐看她的眼光有多好奇了。

  昨天應他要求替他洗頭的時候,她的心簡直要飛跳出胸口。

  這輩子,她第一次替男人洗頭,這個男人還跟她非親非故,連名字都是個謎,她因為他的傷口不能沾水而替他洗頭,洗好又因為他的雙手不方便舉高而替他把頭發吹幹。

  如果他今天要求她替他洗澡呢?她是不是也會答應啊?

  呸呸呸﹗

  孟群娜,不要亂想,他才不會要她替他洗澡哩,他雖然酷,但不是那種下流的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今天是他住進來的第七天,因為擦藥的關系,幾乎每天她都要單獨跟他在房裡相處三十分鐘以上,他從來不曾冒犯過她,連言語的輕薄也沒有。

  有時候,她甚至會幻想他突然壓住她,用他好看的薄唇,熱情的吻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吻得她臣服在他身下。

  如果他真這麼做,她絕不會推開他,也不會打他一巴掌,她會熱烈的反應他,熱情的回吻他,軟綿綿的臣服於他……

  天哪﹗她在想什麼?她居然渴望被他征服?

  愛情真的來了嗎?

  「是 嗎?」

  房裡傳來他的問聲,聲音近得像是就站在門後。

  娜娜嫣然巧笑。「是我﹗」

  怪了,雖然他沒有指名道姓,但她就是認為他指的「 」是自己。

  七天來,他沒有外出,沒有訪客,也沒有撥房間電話的紀錄,因為太想知道他的身分了,她甚至無聊到會幻想他是不是那種宇宙飛船偏離航道,掉落到地球的外星人,所以才會沒有身分,一直躲在這裡。

  「進來吧。」

  一聽到這三個字,她馬上打開房門。

  他果然就站在門邊。

  看到他,她的精神都來了,拿出大包包裡的便當,笑意堆在唇邊。

  「這個給你吃﹗」怕酷酷的他拒絕,她連忙解釋,「不是我做的,是我家的幫傭阿姨做的,菜太多了,只有兩個人吃不完也是浪費,所以就裝來給你吃,你應該還沒吃東西吧?泡面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趁熱把便當吃了吧。」

  他接過便當,打開便當盒端詳著,表情一如過去幾天,深不可測。

  她緊張的看著他。

  他是不是不想吃啊?

  還是他討厭想用「親手做的便當」綁住男人的胃和男人的心的女人?

  她可不是那種女人,千萬不要誤會她了,就算她真的對他有感覺,也絕不會想用廚藝來擄獲他,那樣太低級了,她純粹只是同情他吃得不好而已。

  「真的不是我做的﹗」她睜大了眼解釋。「我的手藝沒那麼好,不不不,我可以說是毫無手藝可言,因為我根本就不會煮飯。」

  他任由她去解釋,看了便當半晌後,忽然冒出四個字。

  「上官圖真。」

  「啊?」娜娜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模樣有些天真。

  他這個人還真是惜話如金,每次都不肯講多一點,讓有膽無謀、心思毫不敏銳的她都聽不懂。

  「我叫上官圖真,圖畫的圖,真假的真。」

  她的心怦怦的跳。

  上官圖真--複姓上官,這名字真適合他,真是個好名字,她放心了,原來他不是外星人。

  「哦,好,我知道了。」閃動著睫毛,她的喜悅肯定已經明白表現在臉上了。「我叫……」她打算來個禮尚往來,自我介紹。

  「孟群娜。」他介面。

  「你怎麼知道?」她呆了一呆,瞠大杏眼。

  原來他暗暗打聽過她……

  哈,好高興哦,今天老天爺給她的禮物實在太多了。

  他看著她飛揚明媚的俏臉。「 的識別証上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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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天--

  「這是我老爸的衣服,雖然很俗氣,不過你先頂著先。」

  她老爸已經去大陸考察兩個月了,老人家他雄心壯志,想去大陸開凡賽斯的分館,預計要考察五個月才會回來,因此她搜刮了幾件老爸的衣服來給上官圖真替換,省得他老是穿那件黑襯衫。

  「謝謝。」這是上官圖真最常對她說的話。

  娜娜沒什麼的一笑。「只是幾件舊衣服,不必那麼客氣。」

  其實她想買全新的給他,可是又怕她的心意對他太沉重了,才會靈機一動,拿她老爸的衣服給他換。

  「今天要我幫你洗頭嗎?」她可是很樂意為他服務的。

  他凝視著她,緩慢點了點頭。「好。」

  「那來吧﹗」她的語氣輕快飛揚,正準備卷起衣袖跟他進浴室,隔壁忽然傳來乒乒乓乓的巨大聲音。

  「怎麼回事啊?」聲音大得非常離譜。「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她大步旋身要定,他忽拉住她的手,看住她的眼神很認真。「要不要我跟 去?」

  她嫣然一笑。

  他在擔心她的安危耶﹗

  「沒關系,你在這裡等我就行了,我有對講機,隨時可以向櫃 求救。」

  她沒說的是,她在國中時就曾在全國中正杯空手道錦標賽奪得兩面金牌,她絕不是小綿羊。

  「 自己小心。」他松了手。

  娜娜又輕揚起睫毛,唇邊有著滿滿的笑意。「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笑。

  她帶著輕快的心情翩然走下樓,快步走到隔壁車庫。

  她取出遙控器,先打開車庫偷聽,那嚇人的乓乓之聲還是不絕於耳。

  她肯定房裡的人在打架,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不稀奇。

  叩叩叩﹗

  她把門板敲得超級大聲。

  「您好,我是經理孟群娜,有客人抗議你們的聲音太大了,請開門好嗎?」

  遲疑了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了。

  室內一片慘不忍睹。

  椅子被砸爛了,台燈也遭池魚之殃,枕頭不在床上而在地上,浴室前的踏墊不在地上而在床上,玻璃杯碎得一塌糊塗。

  而房裡的兩個人,一男一女,此刻外型都像瘋子。

  娜娜挑起一邊眉毛,冷淡的看著狼狽的他們。

  「兩位元,需要報警處理嗎?」

  雪特﹗她在心中開罵一圈,竟然如此荼毒她家的物品,不想活了是吧?

  男客連忙息事寧人地開口,「沒事、沒事,不要報警,我們只是在玩而已。」

  娜娜瞪視著那個睜眼說瞎話的男人。

  沒事?玩?

  玩什麼能玩成這樣?

  他眼睛都黑了,假發被扯得斜一半,露出半顆光頭,那女的嘴都歪了,畫的眉毛也都掉了,這樣還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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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背後原本的刺青是什麼?」這個問題她老早就想問他了。

  第九天早上,如往常一樣,娜娜送來早餐給上官圖真,然後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藥。

  他勁瘦的背部全是傷,某些沒傷到的地方看得出刺青的痕跡,看樣子刺青的範圍相當大。

  「玫瑰。」

  她擦藥的手勢停頓了下。「啊?」

  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外型和氣質都很酷的大男人,在背部刺上玫瑰,還那麼大一朵?

  「我母親名叫玫瑰。」他的聲音虔誠得像在祈禱。

  「哦--」她心裡酸酸的頗不是滋味。「原來是這樣啊。」

  他是有戀母情結嗎?

  據說這種男人找老婆的時候都會以老媽為準則,而那種被兒子過分重視的老媽還會跟媳婦搶兒子,粉可怕。

  「她因生我而難產。」

  聽到上官圖真慢半拍傳來的話,娜娜一怔。

  適才不以為然的情緒瞬間飛走了。

  她誤解他了,他沒有戀母情結,只是因為自責才會刺上母親的名字。

  「那你一定很難過。」她清了清喉嚨。「其實,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也不必太在意了,那是醫學不發達,並不是你的錯,如果你母親沒有因難產而死,也會因為別的因素而死,你就不要耿耿於懷了。」

  天哪﹗她在語無倫次些什麼?她真的很不會安慰人耶。

  「 相信人死了,會在天上守護她不放心的人嗎?」他忽然正色的問她。

  娜娜怔了怔,回答,「我相信。」

  即使沒看到他的表情,她也可以從他的聲音裡想像,他說話時一定是緊蹙著濃眉,滿眼鬱結。

  「 相信?」他沒想過會有人認同他這可笑的想法。

  「對啊﹗」她揚揚眉梢。「每當我房間亂得不象話,或是我進浴室隨便洗個戰鬥澡就出來時,我就會感應到我死去的老媽在我頭上搖頭嘆息,怨嘆自己沒把我教好,煩惱我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驀地,他喉間逸出一記類似笑的聲音。

  她驚奇的揚起了眉,有些困惑。

  「你在笑嗎?」九天了,她沒看他笑過,也沒聽他笑過,而剛剛……她不確定耶,他是在笑沒錯吧?

  他轉頭看著驚駭中的她,有型的唇,勾起一抹她看得見的笑痕。

  「沒錯,我在笑。」

  上官圖真的笑容真好看,笑意不但堆在他唇邊,也湧進他眼底……娜娜輕揚著睫毛,迷惑的看著他。

  這幾天來,她以為是他渾身的酷勁和神秘在吸引她,可是現在,她要推翻自己的想法了。

  原來他的笑容也吸引她,原來只要是他的表情,她都覺得好看……

  「不要這樣看我。」忽然之間,他不笑了,還蹙了蹙眉峰。

  她輕揚了揚睫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說,不要再看我了。」這次上官圖真的聲音粗了點,帶著命令的口吻,還有點煩躁。

  「為什麼?」她還不是很明白。

  「要命﹗」他說了句奇怪的咒罵,驀然間俯下頭去,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

  她的心臟怦地一跳,感覺到一陣昏昏沉沉、呼吸急促,整個人為之屏息。

  不知不覺,她的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她的嘴唇、她的身體。她的心,她整個人的靈魂,都在反應著他的吻﹗

  他的胳膊情不自禁的摟住她的身子,同樣急切又熱烈的吻著她,兩個人的唇舌一刻也分不開。

  片刻,他抬起頭來,看著她,輕輕拂開她面頰上淩亂的發絲,盯著她烏黑深邃的眸子,彼此互相注視著。

  她的眼底迷迷濛濛的,睫毛整排往上揚,帶著某種震撼的情緒凝視著他。

  她的呼吸仍然很急促,她的整張臉都在發光發熱,她的目光一接觸到他,就再也分不開。

  好奇妙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狂熱,他好象一座鐵山在吸引著她,好象命中註定,她會遇到這個男人,她會為他而心動…….

  她眸中的狂熱勾動了他,看著她唇邊的顫動,他的唇再度落在她唇上,強烈而炙熱的吻,在她唇齒問輾轉探入吸吮。

  她的面孔由發熱變成滾燙,直到她的手機響起。

  和絃的節奏在不大的室內悠揚回蕩,她根本不想接,盡管她知道這個時間打給她的電話,多半是櫃檯又出什麼無法解決的狀況了……

  他的唇終於離開了她的,他的手摸索到了她胸前,害她的心險險跳出胸口。

  他右手拿起掛在她胸前的迷你手機,左手拉起她的手,將手機塞進她手裡。「快聽吧。」

  「好﹗」她深吸一口氣。「喂,我是孟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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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有沒有胃藥、胃散?」坐在駕駛旁的長發女客一臉病容地問,她的樣子不像生病,而像嗑藥過量,

  「抱歉,沒有。」範恬心歉然回答。

  一等車子駛進去,她的俏臉就垮下來。

  「很奇怪耶,那女的幹麼每次來都問我有沒有胃藥、胃散啊?如果那麼不舒服的話,她不會自備嗎?我們又不是開藥局的。」

  剛剛進去的那一對客人也是凡賽斯的常客怪咖之一,那男的常住在這裡,女的偶爾來,每次一來必要胃藥和胃散,讓人哭笑不得。

  「居然有人會跟神經病計較,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一逮到機會,聶安莉就忍不住想教訓範恬心,這是女人跟女人之間的戰爭。

  「討厭啦,安莉姊--」范恬心嬌嗔地說︰「其實我是有帶胃藥啦,我男朋友硬是要我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如果 胃痛得受不了的話,我可以給 。」

  「 才會胃痛得受不了,哼。」聶安莉轉頭去接待她那邊的退房客人了。

  「娜姊,安莉姊是怎麼啦?」範恬心微偏螓首,不解。「是不是長期沒有男朋友的女人都會這樣啊?」

  「小恬心,待會兒就下班了, 就不要再刺激安莉了。」擱下報表,娜娜精神抖擻的站起來。「我要去叫三一二號的客人起床了,今天小琦會晚二十分鐘到, 等她來了再走,OK?」

  想到昨晚那個吻,她的心情仍舊激動澎湃,如果不是宋昌振那個程咬金緊急CALL她去處理一個醉漢發酒瘋的事,她和上官圖真搞不好已經……已經那個了。

  想到這裡,她渾身像有一道電流通過。

  待會兒就要見面了,他會再吻她嗎……

  「經理﹗」聶安莉連忙叫住她。「不必去了,三一二號的客人已經退房了。」

  娜娜旋風般的踅回來。

  「 說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視著聶安莉。

  聶安莉以為她沒聽清楚,於是清楚的重複一次。「三一二號的客人退房了,經理不必再去叫他起床了。」

  娜娜一時之間傻了,腦中刷地一下變成空白。

  「什麼時候退房的?」她急問。

  今天才是第十天,他的住宿時間還沒到啊,為什麼這麼快就退房了?甚至連告知她一聲都沒有。

  「好象是昨晚十二點多吧, 在跟分館主管開會的時候。」聶安莉想了想。「詳細的退房時間,我要查計算機才知道。」

  她也不是每個客人的退房紀錄都記得那麼清楚,只不過那個客人比較特別,連續住了十天都沒外出,她才會特別留意。

  「那--」娜娜心裡五味雜陳。「他有沒有說什麼?」

  好歹留下隻字詞組給她,或者電話、地址什麼的,不要讓她一個人像傻瓜似的。

  「沒有啊,他看起來很酷。」

  「這樣啊,我知道了。」娜娜失魂落魄的走出櫃檯,這種時候,她需要獨處一下。

  外頭,六月的晨風拂面爽涼。

  他走了……

  經過九天的革命情感,昨天他甚至還吻了她,結果卻不告而別了。

  他是存心要讓她思念他一百年嗎?

  有人說,悲劇最美,沒有結果是最美的結果,這樣就沒發現彼此缺點的空間,也沒有相看兩討厭的時間。

  她該慶幸自己只是跟他萍水相逢嗎?

  可惡的傢伙,騙取她的愛情,讓她當了他九天的免費護士兼菲傭,他甚至A走了她老爸的衣服……可惡﹗可惡﹗可惡﹗

  她再也不要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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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1: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四天后--

  東洋搖滾樂團V1抵台,主唱櫻庭智也豐采奪人,因大批歌迷守候以及各媒體蜂擁報導,造成中正機場極度混亂,情況一度失控,請看以下本台記者為您做的SNG現場聯機報導……

  「哇﹗是櫻庭智也耶,他好酷好帥哦﹗一身黑衣黑褲最適合他冷峻的氣質了。」

  看著電視螢光幕裡的俊酷明星,范恬心發出癡迷的尖叫聲。

  聶安莉嗤之以鼻的哼了哼。「拜託,都幾歲了,還在迷明星。」

  她皺了皺嬌俏的鼻子。「討厭啦,安莉姊,人家我才十七歲啊。」

  「哼﹗」老愛拿自己青春無敵的年齡作文章,真是討人厭的死小鬼。「懶得跟 說話,我要去洗手間。」

  「哇﹗他們的歌迷好多哦﹗」範恬心還沉醉其中,哇來哇去。「我敢打賭,大部分的歌迷一定都是沖著櫻庭來的,喏,那個吉他手和鍵盤手,都長得醜不拉嘰的,誰會專程胞到機場看他們兩只啊?」

  晚上十點半,還沒到三個人的上班時間,她們剛從附近的保齡球館打完球,各自回家再來上班挺浪費時間的,索性跑到孟家坐一下,待會兒直接去上班就行了。

  「恬心--」

  娜娜沒心聽她們的唇槍舌戰,她緊緊盯著電視裡那個黑衣、黑褲、戴墨鏡的高瘦男子,舔舔幹澀的唇。

  「 說,他叫櫻庭智也?」

  「對啊。」範恬心如數家珍。「V1現在在日本很紅哦,每一張單曲都曾拿下ORICON排行榜第一名,櫻庭更是裡面最受歡迎的團員,他已經連續兩年奪得十大人氣歌手了。」

  誰管他有什麼豐功偉業啊﹗娜娜懊惱的蹙著眉。

  該死極了﹗那男人連名字都騙她﹗

  明明叫櫻庭智也,偏偏騙她叫上官圖真,雖然都是四個字,可卻沒一個字相同的。

  看來她孟群娜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連大名鼎鼎的搖滾樂手也不知道,還傻愣愣的把他當成無法見光的黑道份子,為他白白浪費了九天的青春,還有一個讓她懊惱至極的吻。

  啊--

  好想尖叫啊﹗

  「娜姊。」範恬心怕怕的看著上司。

  娜姊幹麼突然大叫一聲啊,聽那壓抑的聲音,她在發泄些什麼嗎?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獨家消息﹗本台記者在采訪V1樂團的同時,眼尖地捕捉到祥義幫的少幫主上官圖真現身機場,上官圖真十四天前,在結拜大哥方耀揚為兒子所設的滿月酒席上遭到暗算,身負重傷且行蹤不明,今夜突然現身機場,本台將為您持續追蹤報導……

  「啊﹗」

  娜娜又大叫了一聲。

  「娜姊……」范恬心的表情更怕了。

  娜姊沒事幹麼一直叫啊?難不成她平常看電視都這樣神經兮兮的?

  「他叫上官圖真﹗他真的叫上官圖真﹗他沒有騙我﹗他沒有騙我﹗」娜娜掄拳激動的自言自語。

  是她自己想錯了,上官圖真和那個聽都沒聽過的櫻庭XX一起出現在電視裡,當她一看到上官圖真的時候,自然而然只把眼睛放在他身上,他冷肅的氣質甚至比櫻庭XX還像巨星,偏偏這兩個人還撞衫,都是一身黑的打扮,才會令她產生那麼大的誤會。

  可是,問題來了。

  知道他是祥義幫的少幫主又如何?

  他們的交集,僅止於那九天,他沒有欠她什麼,她也沒必要為他牽掛。

  他都可以不說一聲就走掉了,她何必看到他出現就激動個半死?甚至以為他騙她時,還義憤填膺的,太可笑了。

  忘了吧﹗那只是一場夢,對他而言應該也是吧?

  凡賽斯只是他養傷的藏匿所,而她,只是拿了他豐厚小費替他服務的旅館人員,他對她沒意思就算了,她們牡羊座的女人可是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她才不要做那種對男人糾纏不休的女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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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吃 這餐是要付出代價的?」娜娜將鮮嫩的鹽烤鯛下巴送進嘴裡,瞄瞄對座的苗莞綺。

  這間老字號的居酒居,消費貴得嚇死人,老闆很講究食材,用餐時間總得大排長龍。

  而苗莞綺--她的高中死黨,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慷慨,居然約她來這裡晚餐,謎底在剛剛揭曉了。

  「上次聖誕節 已經幫過我啦,這次可以說是駕輕就熟,而且我會付 薪水,還供應 最愛的咖啡,無限續杯。」

  娜娜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還真是厲害,什麼錢都逃不過 的手掌心,收入比我們開汽車旅館的還高吧?」

  苗莞綺和哥哥一起開了家目前台灣還超冷門的派對商店。

  所謂的派對商店,就是販售派對用的商品。

  品項很細,種類繁雜,舉凡搞怪商品、藝術氣球等等上千項的商品,都可以在苗莞綺的店裡找到。

  而且他們這一行根本就沒有淡旺季之分,聖誕節、萬聖節、七夕情人節、西洋情人節、幼兒園小朋友的畢業季,還有一年到頭做也做不完的婚禮會場佈置、生日派對,讓人非常眼紅,

  「哪有啦﹗」苗莞綺立刻喊冤。「我們賺的這個是辛苦錢,每天都要爬高爬低的拆箱清點,才沒有 想的那麼容易哩。」

  「那 還有錢請我吃這個超貴的懷石料理?」娜娜夾起壽喜鍋裡一片上等牛肉在好友面前晃呀晃,然後送進嘴裡。

  去苗莞綺的店裡幫忙,一天會短十年命,上次聖誕節被她騙去幫忙一天,她回家後腰都直不起來。

  這回她更狠了,居然要她七夕情人節去幫忙,簡直是想讓她送命嘛﹗

  誰不知道台灣的情侶最瘋情人節了,節日還沒到,電視就猛打金飾廣告,而且她聽莞綺說過,去年七夕情人節時,派對商店的當日業績就有八萬塊,忙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是對 才有的特別招待。」苗莞綺笑嘻嘻的說。

  「好啦,別狗腿了,答應 就是,東西都吃了,總不能吐出來吧?再說 哥借了我四年筆記,我怎麼好意思讓他失望?」

  她和苗莞綺的雙胞胎哥哥苗中綺是大學同學,她上課都在夢周公,考試、報告全靠他的筆記才能順利過開。

  「謝啦﹗」苗莞綺甜甜一笑。

  娜娜輕瞟她一眼。「派對商店打算什麼時候股票上市,記得優先讓我認購知道吧?」

  「哈哈哈﹗」苗莞綺狂笑起來。

  派對商店的資本額不到兩百萬耶,要怎麼股票上市啊?

  驀然,她的笑聲停止了。

  「娜娜……」她遲疑的叫。

  「幹麼?」娜娜把 魚生魚片沾上厚厚一層芥末,她超愛那種嗆鼻的辣。「是不是想多叫一份照燒豬排?我不會介意, 叫吧。」

  照燒豬排是居酒屋的人氣料理,烤後再蒸八小時瀝出油脂,淋上日籍主廚特製的柴魚高湯醬汁,味道超級清新爽口,價格當然也不同凡響。

  「不是啦。」她的聲音有些怯怯的。「 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黑道人物了?」

  娜娜在汽車旅館工作,每天要面對三教九流的人物,加上她那種好打抱不平的個性,極有可能得罪人而不自知。

  「哪有?」娜娜頭也不抬,繼續徜徉在芥末的嗆辣裡。

  苗莞綺潤了潤唇。「那…… 轉頭看看,對我們走來的那個男人 認識嗎?」

  那男人的眸光好深沉好犀利,一徑盯著她們這桌看,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號人物,那就是沖著娜娜來的了。

  「誰啊?」

  娜娜不甚在意的轉過頭去。

  霎時,她的竹筷停留在半空中。

  她的紅唇張開,她的杏眸愣然,她的表情好意外好錯愕,那被來人震懾的模樣,連苗莞綺都不禁好奇起來。

  娜娜這女人跟那男人是什麼關系啊?

  上官圖真黑眸灼灼的盯著那張數天不見的麗容。

  他大步走到她桌邊,將她錯愕的神態盡收眼底。

  「為什麼沒有跟我聯絡?」他的黑眸鎖住她,長指一伸,將她微散的發絲撥到貝耳後。

  「啊?」

  娜娜蹙著眉心,她的心跳加速,面孔熱辣辣的紅,一任他的手指接觸到她的臉部肌膚還無法做出反應。

  為什麼每次看到他,她就變得笨拙,她這個大女人主義者,還一直認為自己很精明哩。

  「我說, 為什麼沒跟我聯絡?」上官圖真重複一遍。

  她的表情從意外、錯愕到發怔,最後轉為慍怒。

  她驀地站起來,雙眸狠狠瞪視著他。

  「請問,我要拿什麼跟你聯絡?」她悻悻然的看著他,說到這個她就氣,他居然還敢問她?「你在電視上出現的時候又沒有留下CALL  IN專線,我要去哪裡找你?」

  真是該死﹗

  她早已告訴過自己一百遍了,如果再次與他相見,她要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面對他,絕對不可以激動,激動她就輸了。

  可明明知道,她卻還是忍不住激動了。

  他憑什麼問她那種可笑的問題?憑什麼再來撩撥她的生活?

  他是誰啊?算老幾?他那條小命還是她救的哩,他怎麼可以對她這麼失禮?

  他應該二話不說,直接把她們這一桌的帳付掉,然後深深對她鞠一個九十度的大禮,什麼都不要說,沉默轉身離開才對。

  可是現在--

  可惡﹗

  他幹麼跑來她面前惹她生氣?

  哦﹗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愛像一把火,點燃後就很難澆熄。

  同樣的,喜惡分明的她,恨也像一把火,他的不告而別讓她惱羞成怒。

  「 為什麼這麼生氣?」上官圖真凝視著她狂怒的俏顏,那九天,沒見過她這種狂風暴雨的表情。

  女人果真是多變的。

  「廢話﹗」她惱怒的嚷,「如果是你,你不氣嗎?」

  她豁出去了,也不管這裡是什麼高級場所,很多話不吐不快,她可不想埋在心裡悶死自己。

  「等了幾天, 都沒有打電話來,我確實有點生氣。」他斟酌著字眼,繼續說道︰「但是我想,我的身分比較特殊, 應該有 不方便跟我聯絡的理由,所以當初臨時要走時,我才會把交往權留給 ,由 去決定我們是否可以交往。」

  娜娜驚訝的呆了一呆。「你在說什麼?」

  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可惜還是跟他話少時一樣,她都無法聽懂。

  「 是不是沒有看到我留給 的信?」他終於想到她狂怒的原因。

  「什麼信?」他有留信給她?

  她的心驀然狂跳起來。

  「走前,我留了封信給 ,信上有我的手機號碼,還有我想對 說的話,以及我不得不先走的理由。」他的濃眉微蹙。「難道 去打掃房間時沒看到?」

  她吞咽口水,保持鎮定,但臉頰卻開始發燙。

  她怎麼能告訴他,客房根本不必由她來打掃,她因為想跟他多相處點時間,所以他住在凡賽斯的那九天,她才自告奮勇打掃他的房間。

  至於他說的那封信……

  得知他退房的消息後,她根本連去房間看一看的欲望都沒有,想必信老早被打掃人員丟進垃圾筒了。

  信上寫些什麼呢?她好想知道﹗

  「看來, 並沒有看到信。」

  她的表情已說明瞭一切,擱在上官圖真心中幾天的疑問也得到了答案。

  他還以為她的選擇是不跟他交往,害他悶了好久。

  「這個禮拜天,希望 來我家裡一趟。」

  「不……」她傲氣十足的搖了搖頭。「不要。」

  她不要再品嘗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就算真的有他說的那封信好了,她可以對他的不告而別釋懷,但,他們又還沒交往到見家長的地步。

  他連杯咖啡,連場電影都沒請過她哩,她也是有她大女人的矜持的,才不要隨隨便便去他家哩。

  「 一定要來。」他的神情比她還堅持。「那天是家父的公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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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娜頷首斂眸,一身端莊的黑衣黑裙,不自在的站在上官圖真身邊,跟隨他一起向來致悼的來賓做家屬答禮。

  原本她是坐在休息區等待儀式開始的,沒想到上官圖真一看到她,就把她拉到身邊,害她一直站到現在,走都走不開。

  他的背景真的很特殊,她第一次參加黑道份子的喪禮。

  靈堂佈置得莊嚴華麗,跟過去她在新聞裡所見的黑道大哥告別式一樣,兄弟數以千計,排場只有氣派兩字可形容。

  她看到許多政商兩界的名流,挽聯更是上至總統,下至五院院長都有,甚至連電視台都派出SNG做聯機報導,足見他父親舉足輕重的江湖地位。

  而他呢?

  他的神情很肅穆,但從頭到尾都沒有見他掉淚,臉上是一片奇異的堅定和鎮靜。

  這就是真正的男子漢,以及男兒有淚不輕彈吧?

  可是,不是也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嗎?

  他父親過世了,難道他還不傷心嗎?

  這個疑問,在火葬場,她得到了答案。

  「知道我父親怎麼死的嗎?」

  等待吉時火葬的時間裡,上官圖真忽然開口,雖然後面站著兩排人,但與他們有幾步的距離。

  不等她回答,他便接著說︰「他是在他最好的朋友家裡死的,」說到這裡,他咬了咬牙。「暗殺。」

  娜娜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黑道大哥不都是暗殺別人嗎?怎麼會是被人暗殺了呢?

  「我老爸跟我一樣笨。」他悶悶的哼了一聲,額上的青筋隱隱抽動,眉心豎起深深的皺痕。「重情重義,卻掉進別人的陷阱裡而不自知。」

  「當我從日本把他的屍首接回來時,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嗎?就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從這裡--」他修長的指從自己發頂劃下來,一路劃到了腹下。「直接把我劈成兩半,我連哼一聲都不必,就已經死了。」

  娜娜心頭一緊。

  她本來就已經夠不會安慰人了,偏偏他又不是女人,不然她就可以摟著他哭,現在她什麼也不能做。

  「你們先離開。」上官圖真轉身吩咐那些弟兄。

  「是﹗」

  全部的人極有效率,在瞬間淨空了場地,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即將被推入火爐的棺木。「老爸,我會替你報仇,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那間,淚水從他眼眶奔流而下,那悲痛的神情,讓她也為之鼻酸。

  「老爸,你在我面前一向是個強人,你該含笑壽終正寢才對,不該被亂刀刺死,我好心疼你……真的好心疼……」

  娜娜吸了吸鼻子。

  好奇怪,為什麼她也有想哭的感覺?

  好奇怪,這位上官伯父跟她非親非故,甚至沒有見過面,她這個好強的女人,有一顆那麼易感的心嗎?

  「爸……你不要走好嗎?我年輕氣盛,很多事還需要你教,過去我逞兇鬥狠,沒孝順過你,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

  他泣不成聲的跪了下來。

  她輕輕拍撫著他顫抖不已的肩膀。

  「哭吧﹗盡情的哭,把你對你爸爸的不舍通通哭出來,然後,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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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幫主﹗」

  一見到上官圖真走出來,守在火葬場外的數十名兄弟立刻對他迎上去,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擔憂。

  「我沒事。」他從一名屬下手中接過車鑰匙,他的車已經被開來大門口了。「你們先回去吧,告訴我叔叔,晚些我會回去。」

  娜娜在他的示意中上了車,這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開的那部黑色跑車。

  「不介意陪我去另一個地方吧?」

  見她點了下頭,他發動引擎,一路飛馳。

  她看著他的側臉,發現他好象更瘦了。

  這幾天他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啊?

  也難怪,遭逢這麼大的變故,誰吃得下、睡得著?

  新聞說,他在結拜兄弟兒子的滿月宴上遭到暗算,他自己身受重傷,他父親又在日本好友家中被暗殺,這種連環不幸沒幾個人承受得住。

  「到了。」

  當上官圖真拉起手煞車後,她看到窗外的景色,居然是一座寧靜祥和的天主教墓園。

  他率先下車走進墓園,娜娜連忙跟上去。

  他停在一個雅致的十字架墓碑前。

  「這裡是我母親的墓。」

  她看到了,墓碑上刻著一朵紅色玫瑰。

  「伯母, 好。」她輕輕頷首。「我叫孟群娜,是上官……」她看了他一眼。「上官圖真的朋友。」

  說他的名字好奇怪,她不習慣。

  「媽,我受重傷那天,就是她幫我的,她是個好女孩, 在天上要保佑她。」

  娜娜的心怦然一跳。

  他帶她來認識他母親,還向他母親介紹她,說她是好女孩耶……

  她的視線忍不住一直跟隨著他。

  他的濃眉攬結在一起,他的嘴角掛著沉痛,連帶使得他有型好看的薄唇也失去了往日性格。

  現在,他不是狠角色,只是一個剛失去父親的孩子,她好象看得到他心裡的傷。

  「那天,我帶著興高采烈的心情,買了金飾和新生嬰兒的衣服去我結拜大哥方耀揚的家中,因為滿月宴是在方家自宅辦的,我沒有設防,只跟我父親的義女一起前往。」

  在傍晚的夕照中,上官圖真緩緩對她訴說著。

  「我從來沒想過,親如手足的結拜大哥會出賣我。」

  娜娜訝然睜眸,這回真的呆住了。

  新聞上說,他在結拜大哥的宴席上遭到暗算,沒想到,暗算他的人,竟然就是他的結拜大哥。

  可惡﹗

  太可惡了﹗

  簡直就是人渣﹗

  「他被海幫收買了,只要我死,海幫最大的堂口就由他掌控。」每一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都歷歷在目。「原來權勢和金錢比情義更重要,那一晚,我深深的領受了兩種不同的情--絕情和有情--」說到這裡,他的臉部表情稍微軟化了些。「我父親的義女為了護全我,至今還躺在醫院裡,她的腦部嚴重受創,或許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娜娜深吸一口氣,真是越聽越憤慨。

  「你一定要報仇﹗」她熱血沸騰,為他感到不平。

  「我一定會。」夕照裡,他的表情有著明顯的殺氣。

  血債只能用血償還,包括他老爸的那份,他都要一並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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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1: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走出墓園,一群黑衣人已經等在大門處。

  一名清瞿的中年人站出來。

  「少幫主,智叔請您回幫,有要事與您商量。」

  「知道了。」上官圖真淡應了聲,對身旁的娜娜說道︰「叔叔找我,我讓別人先送 回去。」

  「嗯。」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對他鼓勵一下。「上官……那個,逝者已逝,來者可追,你要振作一點,給你的敵人多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他們惹錯人了,千萬不要失志,那只會親痛仇快,你知道吧?」

  她是不是講得太直接了?還是她的言詞太激烈了?不然那些黑衣人幹麼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她看?

  他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溫柔。「我知道。」

  同時,他心底的一抹微音再次肯定的告訴他,就是她了。

  一名年輕小夥子主動出列,上官圖真對他低聲竊語了幾句,目送他們上黑色房車。

  「你叫什麼名字?」車廂裡百無聊賴,娜娜詢問充當她司機的小夥子。

  「回小姐的話,我叫阿正。」小夥子的態度十分恭敬,車也開得很平穩,平均時速大概……嗯,二十吧。

  這裡是郊區,路又直又大條,有必要開這麼慢嗎?

  好想睡哦﹗

  到凡賽斯工作之後,她都是日夜顛倒著睡,今天早上七點下班後就直接過來參加喪禮,現在都已經下午四點多,所以,在緩慢的車速及車裡舒服的冷氣催眠之下,她很快睡著了。

  「小姐,您家到了。」阿正好奇的打量著華美的汽車旅館,她是這裡的……駐店小姐嗎?

  嗯,滿配的,黑道大哥配風塵小姐,他們道上有很多這種組合。

  「謝謝你啊。」娜娜一臉惺忪的醒來,拿起皮包下車。

  「小姐,等等﹗」阿正連忙開車門下車。「請問您的手機號碼幾號?」

  她上下瞄了他幾眼。「抱歉,我還不想交男朋友。」她對開車龜速的男人沒興趣。

  「不是啦,是少幫主要我問您的。」他再鬥膽,也不敢泡少幫主的女人啊。

  「哦--」一陣輕飄飄的感覺襲上心房,高興全都寫在臉上了,瞧,她就是個感情表現這麼直接的人。

  原來出發前,他就是低聲在跟這小夥子吩咐這個啊。

  真是的,想知道她的電話就直接問她嘛,幹麼那麼害羞,還透過第三人來問她,真的是鐵漢柔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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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晚上上班後,娜娜滿腦子還在想白天的事。

  上官他父親的喪禮,他母親的墓園,他痛哭難受的表情,說到他結拜大哥時,他充滿怨憤的嘴角……

  天哪﹗天哪﹗為什麼她想的全是他?

  「娜姊, 好象很煩躁哦?」範恬心好心的把自己的奇異果冰砂送到她面前。「要不要喝一點降降火?還養顏美容哦。」

  「好乖, 自己喝吧。」任何飲品都降不了她的火,只有一個人可以,就是她想見的那個人……

  「噢﹗ 車族又來了﹗」

  兩部房車急速駛來,聶安莉忽然又驚恐又厭惡的喊。

  她最討厭 車族在前面的大馬路上飆來飆去了,不但製造噪音,還會害客人不敢進來。

  「哇, 車族又來了耶﹗」範恬心興奮的喊,「好酷好帥哦﹗」

  十七歲女生跟二十七歲女人的看法完全不同。

  黑色房車在櫃檯前停下來了,駕駛的車門打開,仍舊是一身黑的上官圖真走下來。

  「好帥﹗」範恬心眼睛大亮,猛盯著酷哥看。

  娜娜感覺到那股煩躁之意消失了,她速迅奪門而出,來到上官圖真面前。

  「娜姊……」范恬心張口結舌。

  娜姊幾時對男人這麼主動啦?她向來對那些各路人馬的追求者和搭訕者都不假辭色的。

  娜娜仰望著高出她一個頭的上官圖真。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精緻的臉龐上。「陪我去吃宵夜,我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她看了櫃檯一眼。

  ……她要蹺班嗎?

  好掙紮哦。

  她好想跟他去,他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太可憐了。

  只是,身為公司主管的她,真要帶頭做不好的示範嗎?

  上官圖真一個瞥視,另一部車裡的駕駛下來了,是一名超級魁梧的大漢。

  「言,替孟小姐守在這裡,不得有半分差錯。」他對大漢吩咐。

  「是。」大漢走進櫃檯,偌大的地方霎時變小了。

  「哇……」櫃檯裡的三個人都對大漢投以服氣的眼光,其中瘦小的宋昌振哇的那一聲是又恭敬又害怕,還怯怯地跟言大漢保持數步的距離。

  娜娜雙眉飛揚,露出一抹笑意。

  哈,有此人鎮守,就算天皇老子也不敢來找碴,她可以放心去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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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嗎?」娜娜興匆匆的問。

  上官圖真點點頭。「好吃。」

  她滿意了,把還剩半盤的泡菜推到他面前,又再替他舀了一碗辣魚湯。「那你多吃一點。」

  淩晨兩點半,這是一間營業到淩晨四點的韓式小吃店,也是酷愛吃辣的她,平常打牙祭的地方。

  剛剛在找吃宵夜的地方時,她二話不說就想到這間店,心想店裡清爽的辣口味可以讓他胃口大開,果然沒錯,他一連吃了兩碗飯耶。

  「東西夠不夠?還要不要再叫一點辣炒年糕?」看他埋頭猛吃白飯太可惜了,這裡的辣炒年糕可是一絕哩。

  「夠了……」上官圖真的聲音悶悶的,還是繼續埋頭苦吃。

  「孟小姐,」老闆娘走過來,手上提著一壺水,表情有點遲疑。「這位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歡吃辣的東西啊?要不要喝點檸檬水解辣?」

  「有嗎?」娜娜這才低頭去看理應吃得很開心的他--「天哪﹗你怎麼了?」

  他俊顏通紅,熱汗直冒,表情既壓抑又痛苦。

  她一個拍額。「你不吃辣?」

  他蹙著眉心點了點頭,接過老闆娘的善心檸檬水,猛灌了半壺。

  娜娜心疼的望著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天啊天啊﹗她覺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居然逼一個不吃辣的人吃滿桌子辣的東西,她還以為他很愛吃才連吃了兩碗飯,原來是菜太辣了,他只好一直扒飯。

  「不要緊, 喜歡吃就好。」

  他的答案讓她好慚愧。「要不要去吃點清淡的東西?」上車後,她猶不放心地問。

  「不用了。」上官圖真俐落的轉動方向盤。「我現在吃不下任何東西。」

  他這麼說,她罪惡感更重了。

  車身疾馳在夜色裡,他越開越快。

  「 忍耐一下,我開快一點去除辣的感覺。」

  「哦,好。」造孽的是她,她當然要忍耐,再說深夜急速兜風的感覺也不賴,如果把車窗打開,讓頭發迎風飛揚就更有情境了。

  「還是不行。」

  他忽然把車靠邊停,拉起手煞車,凝視著她的眼眸,她的心怦然一跳,被他看得呼吸急促,氣氛就跟他們第一次熱吻時一模一樣。

  車裡並不窄,她卻感覺得到他濃濃的、熾熱的氣息,讓她無端端心神蕩漾,好象有股強大的吸引力,讓她被他吸引著,想投入他懷裡。

  兩雙眼睛膠著著,車裡像有兩座火山,隨時要爆發。

  他薄熱的唇壓了下來,她輕嚶一聲,兩個人瞬間跌入暴風的最核心。

  他濕潤的舌尖探進她唇裡,她的舌瞬間與他勾纏在一塊兒,唇舌交纏的熱度讓她渾身一陣如電擊的酥麻。

  娜娜閉上眼,她在他懷裡被他緊緊擁抱著、親吻著。

  他的雙臂將她鎖得死緊,她也伸出手將他攬緊,雙眼上的一排長睫毛,像蝴蝶一般輕輕的閃動,心頭激蕩不已。

  他炙熱的唇從她的嘴唇吻到了頸子,她感受到他濃重的呼吸,也感受到自己心裡深切的顫動。

  他的唇持續在她頸邊遊移,在上頭不輕不重的種了一顆草莓,籲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滿足嘆息,然後又移回到她唇上,直到她的嘴唇已經嫣紅一片,他才放開她。

  他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很仔細的看著她的眼睛。

  「有一個女人,是我爸希望我娶的女人。」

  她的心重重一跳。

  熱吻過後才跟她說這個不嫌太晚了嗎?

  既然都有論及婚嫁的女友了,那他們現在在這裡是吻什麼意思的?

  「那個人就是我父親的義女,我說過,她為我而受傷,昏迷不醒,可能永遠不會醒來,記得嗎?」上官圖真提醒著她的記憶。

  她點點頭,不是滋味爬上了心頭。

  所以嘍,他要以身相許來報恩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剛剛幹麼吻她吻得那麼激狂?他可以去醫院吻那個他要娶的女人啊。

  「我不會娶她,但是我會照顧她一輩子,就算她不是為我而傷也一樣,因為她是我妹妹,是我的責任。」

  娜娜揚揚睫毛。

  「就只有這樣?沒有愛情?」唉唉,情人的眼裡真的真的容不下一粒細沙。

  「沒有愛情。」他非常肯定自己的感情在哪裡。「 會介意我一輩子照顧她嗎?」

  「我想知道,你是對她本來就沒有感情成分,還是她可能不會醒來之後你才對她沒有感情的?」

  這一點很重要,她是個絕對的大女人,自尊超級強,怎麼可以當第二候選?

  「我對她有感情。」

  上官圖真緩緩說道,清楚看到她眼裡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他扯開一抹笑痕。「但,是手足之情。」

  她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原來酷哥也有促狹的一面啊。

  剛剛害她心跳差點停了,聽到他對那個女人有感情,她的心好象挨了一記悶棍,難受極了。

  「我當然不會介意,但是,」她直視著他的黑眸,火熱的情愫盡在不言中。「我們再來接吻吧﹗」

  娜娜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瓣,熱烈的與上官圖真接吻,馬路上車子川流不息也不能影響他們,直到熱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了,兩個人的視線同時看到前方閃動的霓虹招牌--

  箱根汽車旅館。

  今夜,他們的關系將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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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嗶嗶--

  午夜的凡賽斯櫃檯裡,有人的簡訊響起。

  娜娜拿起手機一按,收到一則短訊。

  「530?」她微一揚眉。「什麼人在惡作劇啊?」

  現在的歹徒真的是花招百出,先傳個莫名其妙的簡訊給她,然後再打電話來說她中獎了,亂下流一把的。

  「娜姊,誰傳530給 ?」趁著沒車的空檔,範恬心馬上靠過去熱心的講解,「530就是我想 的意思,有人在想 哦﹗好幸福哦。」

  「真的嗎?」娜娜怦然心跳,連忙看發訊人是誰。

  是他﹗

  她甜蜜的漾開了笑意。

  想不到他那麼冷肅的人,也會玩數字傳情這招,反而是她太落伍了,居然不懂他的意思,險些錯過了他的一片心意。

  想到昨夜她就心神激蕩。

  他在床上跟他開車的狂野截然不同,也跟他在面對下屬時的酷勁完全兩樣,他好溫柔。

  她醉在他溫柔的手指裡,醉在他溫柔以待的身軀裡,也醉在他彷佛專屬於她的體貼裡,幾度喘不過氣來。

  事後,他居然足足摟了她十幾分鐘才放開,讓她有種備受寵愛的感覺,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經驗。

  過去她還想再多當幾年小姐,覺得結婚無疑是一種慢性自殺,可是現在,她的想法有點改變了,如果是當他的老婆,她倒滿想當看看的。

  幫主夫人耶,真夠威風。

  以前她覺得班上有個嫁給魔術師的同學最特別,整天都可以看老公變魔術。

  現在她覺得魔術師沒什麼特別,反正學就會了,可是黑幫幫主就不一樣了,想學也學不會哩。

  她就是這樣,容易傾心於讓她產生佩服兩字感覺的男人,如果非結婚不可的話,也要嫁給一個讓她引以為傲的丈夫。

  現在那個人顯然已經出現了,情來得洶湧澎湃,實現了她童話般的夢想,她會好好把握的﹗

  「到底是誰傳這種簡訊給 啊,娜姊?」范恬心看上司那副心花朵朵開的模樣,她好奇得不得了。

  娜娜笑而不答。「有客人來了,工作吧。」

  昨天那間箱根汽車旅館滿小巧溫馨的,下次如果她老爸要蓋新館的時候,她要建議他也裝潢幾間小巧的套房,搞不好會大受歡迎哦。

  隔天晚上--

  「請問孟群娜小姐是哪一位?」花店小弟捧著一束香水百合在櫃檯前探問。

  看到一大束花,娜娜馬上跳出去。「我是﹗」

  「請您簽收。」小弟把單據遞給她簽。

  「好漂亮的花哦﹗」範恬心對著花束品頭論足。「我知道這種進口的香水百合,價格不便宜哦。」

  聶安莉看著花束,嘴角竟出現一絲悲涼。

  唉,長這麼大,都沒男人送過花給她,莫非真像範恬心那死小鬼說的,她臉太長,沒有男人緣嗎?

  今天她的小費又少得可憐,居然只有五十塊?五十塊耶,真是夠了,如果那麼不想給的話,乾脆只給她一塊錢不就好了。

  「真的很漂亮嗎?」娜娜捧著花束嗅聞,一臉的眉飛色舞。

  半夜,又一則簡訊傳來。

  她馬上向七年級生請益。「恬心,53880是什麼意思啊?」

  「娜姊,他說他想抱抱 耶。」範恬心瞪大她純真的圓眸。「你們是不是已經那個啦?」

  她笑得燦 。「不告訴 。」

  現在的小孩子好精明啊,看到這種簡訊就可以聯想那麼多,真不能小覷。

  又隔一天,手機傳來53770的短訊。

  「這麼說,這是我想親親 的意思嘍?」她學聰明瞭,舉一反三,不必再問範恬心。

  再一天,他傳來5201314。

  「我愛 一生一世……」娜娜沉醉在甜蜜的短訊中,快要壓抑不住想他的情緒了。

  她好想跟他見面,可是現在正當他鄉事之秋,他一定有很多事要忙,還是不要隨便打擾他比較好,等他有空時,他自然會出現吧。

  他對她真的有股奇特的吸引力,她敢肯定,這次跟之前談的那兩場爛戀愛都不一樣,對于男人,她從沒這麼魂牽夢縈。

  可是隔天,直到淩晨四點,他連個短訊都沒傳給她。

  前幾天他都在一點之前就傳給她了呀,今天怎麼回事?

  她無精打采的躺在沙發上,不複前幾日的神采飛揚。

  「娜姊, 是不是失戀啦?」範恬心偏著頭,用相當可愛的表情打量著上司。

  「不要詛咒我。」她懶洋洋的睨了小女生一眼。

  真羨慕她,換男朋友像換衣服那樣自然,如果她也能像她一樣不痛不癢就好了。

  「討厭啦,娜姊,人家哪是詛咒 ,人家是看 和前幾天的樣子差那麼多才關心 一下啊。」

  娜娜聳聳肩。

  真有差那麼多嗎?

  有。

  她自己也知道有。

  她談戀愛的時候,會整天神采奕奕,充滿喜悅的氣息,可是反之,失戀就要死不活,學不會把情緒掩藏起來,七情六欲總是表現在臉上。

  雖然她一臉不好欺負的樣子,但在愛情裡,她卻是相當缺乏免疫力的……

  「啊﹗言大哥﹗」

  範恬心驚喜的嬌喊聲讓娜娜從深深的自我檢討裡回神。

  「孟小姐,少幫主吩咐我來接您。」言恭敬地對娜娜頷首為禮。

  「去哪裡?」她的精神馬上來了,杏眸燦然生輝。

  「少幫主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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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2: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娜娜東看看、西看看,對上官圖真的居所充滿了好奇。

  這是一間超乎她想像的單身男子公寓。

  室內很幹淨、很整齊,放眼所及都是線條簡單的傢俱,這棟名叫「帝寶」的大廈是知名的高級住宅區,住戶不是政商就是名流,想不到一個黑幫人物會住在這裡。

  只是很可惜,在這間雙戶合並、格局方正,至少一百坪的大樓公寓裡,根本看不出主人的個性,因為傢俱是死的,裝潢也是死的,沒看到任何繁複的裝飾點綴,連小如打火機的私人物品都沒有。

  「咖啡壺沒有,烤箱也沒有……不會吧?」娜娜瞪著連電也沒插的冰箱。「冰箱裡什麼都沒有,這個人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

  她不死心的又翻了翻,最後總算不得不相信,因為那排漂亮的廚房櫥櫃只是裝飾用的,裡頭什麼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她好想喝杯咖啡哦,就算是三合一的也行。

  開鎖的聲音讓她一陣興奮,她立刻跑到客廳去,果然看到她朝思暮想的高挺身影,依然綻放著性格的冷峻魅力。

  等了這麼多天,看到他之後,她卻發現自己有些笨拙。

  幸好室內燈光還滿幽柔的,希望他沒發現她居然臉紅了。

  「喂,你這裡還真特別,什麼吃的都沒有,連喝的也沒有。」

  奇怪了,她幹麼這麼害羞?明明就日也想他、夜也想他,看到他卻反而杵在原地,好象清純少女似的。

  都怪他啦,那夜之後居然失蹤這麼多天,只靠簡訊傳情怎麼夠?害她對兩人的相處有些陌生。

  「 想喝什麼,我叫人送過來。」上官圖真走向她,眼眸緊緊盯著她。

  「也沒有啦,只是剛才等你的時候有點無聊,想喝杯咖啡罷了……啊﹗」

  娜娜輕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被他摟在懷中。

  他的唇立刻落在她唇上,轉眼間吻得難分難舍。

  熱吻之中,兩人的體溫迅速升高,他黑眸中出現了另一種光芒,直接主導著她,一路吻進了臥室,滾到床上,脫掉了兩人的衣服,再從她的唇吻到了她纖美的小腿,然後,在她深深的吟哦中,佔有了她。

  老實說,牡羊座的她,最吃這一套了。

  她可不喜歡優柔寡斷的男人,她喜歡能夠征服她的男人,她對男人的標準是--要夠有吸引力才行。

  她的前兩任男友都犯了同一個錯誤,他們知道她喜歡強者,就偽裝成強者,其中一個更驢蛋,誤以為強者是大男人主義者,就拚命對她展現大男人的姿態,讓她很昏倒。

  他們根本就不懂,也會錯意了,她喜歡的男人是要有大男人的樣子,並非對她頤指氣使的男人,那種假強者的大男人只會讓她感到吃不消,而且覺得不被尊重,然後日漸感到不耐煩而已。

  「你的手怎麼回事?」

  激情過後,他們一起在幹濕分離的衛浴間沖澡,娜娜看到他左手背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新傷未愈,看起來才剛受傷不久。

  難道當個黑道份子就一定得這樣?今天傷這裡、明天傷那裡的,看來她得多為他準備一些外傷藥才行。

  「我自己弄的。」上官圖真淡淡的說︰「在方耀揚面前,我劃下這道傷口,代表跟他恩斷義絕,他再也不是我兄弟,日後見面,彼此再也毋需為對方留情面,也就是,從現在開始,我們是敵人了。」

  「你跟他見面了?」她緊張的看著他。

  難怪這幾天他沒空,想必跟那個好險的人渣見面,一定耗損了他一番真氣,為了跟那種人斷絕恩義,他居然弄傷自己,真是太不值得了。

  他的下顎微微抽動了下。「事情調查得差不多了,等証據一到手就可以行動了,我絕不會放過他。」

  「加油﹗」她溫柔的輕觸他肩膀。「你自己要小心點,那種會出賣朋友的人,通常城府都很深,如果他再對你說什麼好聽話,你千萬不能相信他。」

  「我永遠都不會再相信他。」上官圖真把浴巾披在她肩上,自己也圍上浴巾。「穿上衣服,我們出去走走。」

  娜娜看著他。

  天都亮了,剛才還經過一番激烈床戰,他不想休息一下嗎?

  「去哪裡?」

  她跟在他身後,看到他背部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她不由得露出一個會心微笑。

  她替他療傷耶……

  武俠小說裡都這麼寫的,男主角為女主角療傷,然後就產生愛苗,雖然角色顛倒,不過結果都一樣,他們也產生愛苗了。

  「去買小雨衣。」他頭也不回的跨出浴室。

  「什麼?」她瞠圓了眼,臉也紅了。

  幹麼無緣無故要去買小雨衣?剛剛不是才做過嗎?

  他長臂一伸,將遲疑的她勾到身前。「家裡都沒有了,買來以備不時之需,懂了嗎?」

  娜娜瞠瞪著上官圖真。「你確定要買這麼多?」

  屈臣氏的開放架上,他一口氣拿了十盒保險套,幸好這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屈臣氏七早八早的還沒有什麼客人,否則她還真沒勇氣幹這檔事。

  「省得麻煩。」

  「可是,我們沒有購物袋。」她提醒他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丟到車裡就行了。」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直接拿到櫃檯結帳,她笑著把他拖出店外。

  「好餓,去吃早餐好嗎?」隔壁的速食店已經開門了。

  他不置可否的跟著她走。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這種美式速食店,裡頭大部分的顧客是學生和早起的上班族。

  「你要吃什麼?」她根本不必看MENU,學生時代就對這裡的餐點了若指掌了。

  「 幫我點。」他毫無概念,他們都吃合菜比較多。

  「那麼,兩份三號餐,飲料都要研磨熱咖啡。」等餐的空檔裡,她對他燦然一笑。「早上喝一杯熱呼呼的咖啡最好了。」

  上官圖真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不久後兩人端了餐點上樓,找了靠玻璃窗的位子坐下。

  「真好吃。」娜娜心滿意足的?著漢堡,一邊喝著她最愛的熱咖啡,表情很幸福。

  「你喝完了嗎?」她探看他的紙杯,他都喝完了。「太好了,我下去續杯,這裡可以無限續杯,都免費哦。」

  「娜娜﹗」他蹙著濃眉,表情很古怪。

  這個表情好熟悉啊……她倏地想到韓式小店那件事,心裡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你該不會……也不喝咖啡吧?」

  上官圖真沒有回答,但表情已給了她答案。

  「天哪,你真的不喝?」她怎麼會那麼粗心大意,同樣的錯居然犯了兩次?

  剛剛她還依照自己的習慣,沒在他的咖啡裡加糖,他一定覺得是在喝苦藥吧?

  「沒關系,還滿好喝的。」至少比那些辣泡菜好多了,苦在他可以忍耐的範圍裡。

  「上官……」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只有懊惱兩字。

  下回跟他一起吃東西的時候,她發誓會先將他的喜惡搞清楚,免得再折磨他的味蕾。

  「我們走吧。」時間越來越晚,他的外型又很出色,已經引起一些花癡女學生的注目了,她可不喜歡那些年輕的女學生盯著她的男朋友看。

  「回我家去睡覺?」他搭住她的肩一起下樓。

  她嫣然一笑,點了點頭,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

  「小心。」

  一個手上端滿餐點的大胖子差點撞到她,幸好他眼明手快把她摟到一邊,不然現在她身上肯定灑滿了可樂、薯條。

  「喂,小姐﹗ 走路不長眼睛啊﹗」胖子凶惡的瞪著娜娜,正要找麻煩,卻在看到她身邊那個冷肅的男人後住了嘴。

  上官圖真微揚起嘴角,半 了 眼,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冷冷的眼神卻叫人望而生畏。

  胖子撇撇唇。

  還是不要隨便惹事的好,他只是仗著自己高胖,吃定了別人,如果遇到真正有背景的兄弟,他可招架不住。

  「死胖子,你眼睛才瞎了﹗」不等男友出頭,不會是弱者的那個牡羊女郎發難了。「本小姐不是生來給你罵好玩的,給我吞回你狗嘴裡吐出來的鬼話,知道自己體積占位置,下次上樓時就靠邊閃,聽清楚了吧?﹗」

  溫柔?

  她真的沒辦法,誰叫牡羊女郎是讓火星守護的,她的個性除了像火,還能像什麼?

  看到胖子瞪大眼的詫異表情,上官圖真緊抿的唇,微微勾起一抹不著痕跡的笑意。

  很好。

  他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在她身邊,這樣強悍的她,做他的女人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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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圖真很忙,卻常利用空檔陪她。

  喏,像昨天,他就陪她在濱海公路的露天咖啡座裡喝苦苦的咖啡,她不要他喝,他卻堅持要喝,最後她只好點不苦的拿鐵給他,私心希望他可以跟她一樣,慢慢愛上咖啡香。

  雖然他的性格有點冷,卻對她很溫柔。

  像現在,陪她在擎天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觀星,也是因為她想看星星而來,雖然……他睡著了。

  她不看星星了,專注的看著他熟睡的面孔。

  躺在她身邊的他,看起來好累,一副每天都睡眠不足的樣子,但他卻硬是要抽出時間陪她,讓她好感動。

  她知道他剛接手祥義幫,事情很多,不但要處理方耀揚勾結海幫之事,還要替他父親報仇,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這些事情她通通幫不上忙,盡管她真的很想幫他。

  好奇怪啊﹗娜娜驚訝自己真正愛上一個男人之後,居然這麼快就對他死心塌地,心裡想的,眼裡看到的都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專情?

  她可沒問過他這種蠢問題,一個一天到晚問男人愛不愛她的女人連她這個女人都看不順眼了,更別說男人,一定會倒足胃口的。

  「娜娜……」上官圖真的眉心皺了皺。

  她以為他醒了,卻沒有。

  連在夢中都在叫她耶。

  她微笑起來,主動傾身吻了吻他的薄唇,天上的星星彷佛更亮了。

  就算他每次都來這裡補眠也沒關系,下次她還要跟他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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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娜從沒在白天接過上官圖真的電話,今天是第一次。

  「 在哪裡?」

  她那邊似乎很吵。

  「朋友的店裡。」

  今天是她答應苗莞綺要來派對商店幫忙的日子,七夕情人節,上門的客人果然多到爆,苗莞綺今天肯定可以海削一筆。

  「告訴我地址,我過去接 。」今天他特地撥出時間來,想帶她去一個地方。

  「你可以過來,可是我不能馬上離開哦。」她把地址告訴了他,掛掉電話後,看到苗莞綺盯著她看。

  「 看起來很詭異。」不等她問,苗莞綺便說出自己在看些什麼。

  娜娜唇邊有擋不住的笑意。「有嗎?」她只是笑得比較春風得意而已啊,這又沒什麼。

  苗莞綺挑挑眉。「小姐, 是不是在談戀愛?」

  認識娜娜多年,她對這個女人可說非常瞭解。

  娜娜有些霸道,卻也是她可愛的地方,她對朋友很講義氣,也很樂意幫助別人,在她們幾個好朋友裡,她是那種帶頭瘋,會領導大家的大姐頭。

  她最怕輸給別人,也怕失敗,怕無聊,所以她現在那份被她老爸逼著接的汽車旅館工作讓她死氣沉沉的,就因為她已經對那份工作感到無聊了。

  這樣的她,談起戀愛來當然相當直接,在愛情裡的下一步總是一眼就讓人看穿,一有心儀的對象就整天雀躍難耐,如果對方也喜歡她,她就更直接了,有事沒事就讓你感覺她飛上了天。

  現在,她就看到了那種飛上天的表情。

  「沒錯﹗」娜娜爽快的承認了。

  咚地一聲,苗中綺手裡的織女面具掉到了地上。

  「他待會兒會來,你們可以看看他。」墜入愛河的女人聲音裡有掩不住的甜味,表情更是讓人嫉妒。

  苗莞綺同情的看了哥哥一眼。

  老哥喜歡娜娜卻不敢有所行動,大學白白借了她四年筆記,以為佳人會懂他的一片苦心,看來苦心是白費了。

  她老早就告訴過老哥了,娜娜這個女人對感情有些遲頓,只有在她也被對方電到的時候,她才可能察覺自己心裡的愛苗,不然就算暗戀她一百年,她還是不會發現的。

  現在好了吧,溫溫吞吞不敢行動的人,就活該去失戀,就算她想幫,也回天乏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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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圖真看苗家兄妹的眼神很古怪,似乎在苦苦壓抑些什麼,有型的薄唇居然在抽動。

  「喂喂,請問,你幹麼一直看著人家兄妹?」娜娜連忙把他拉到一邊的茶水間裡,因為苗中綺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居然還臉紅。

  「他們--很像。」半晌,他吐出這句話。

  「當然啊,他們是雙胞胎。」雙胞胎長得像有什麼不對?

  他撇撇唇,不說話了,雙手酷酷的插在牛仔褲口袋裡,黑眸看著玻璃帷幕外的高樓景色。

  驀地,他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長串的笑聲,

  娜娜驚詫的看著他。「老兄,你到底是怎麼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開心,而且竟然是為了苗家兄妹,真是奇怪。

  「他們的長相讓我忍不住想笑。」他邊笑邊說︰「女的看起來像男的,男的看起來像女的,哈哈哈,太好笑了。」

  聽了半天,她才搞懂。

  原來,他覺得苗莞綺像是戴上假長鬈發的男人,而苗中綺呢,就是個穿西裝的贏弱女人。

  他們兩兄妹是很像沒錯,但有那麼好笑嗎?

  大概是她認識他們太久了,常常看,根本就沒有感覺了,才會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走吧。」上官圖真止住笑,摟住她就要走。

  「我還不行走。」看到他眉一挑,娜娜笑道︰「電話中告訴過你了,我答應莞綺要幫忙一整天,現在才中午,我不能落跑。」

  「真的不能走?」他眉蹙得更深。

  她俏皮的對他眨了眨眼。「不能。」

  她不能重色輕友,不然哪天失戀了,可是沒半個人會理她的。

  他無奈的撇了撇唇。「 去忙吧,我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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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車子在高速公路往南部的方向飛馳,天將明時,下了鬥南交流道,往華山村的方向前進。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娜娜一覺醒來,發現他們還在路上。

  離開派對商店之前,苗家兄妹本來堅持要請他們吃飯,謝謝他們的幫忙,她還沒說好或不好,上官圖真就替她推掉了,直接帶她上路。

  「苗中綺喜歡 ,對嗎?」

  「啊?」說什麼天方夜譚?

  「苗中綺喜歡 。」這次他說得肯定。

  他在那間奇怪的派對商店待了數小時,苗中綺總是用一種欲語還休的眼神看著娜娜,所以他很肯定,苗中綺喜歡娜娜。

  「他告訴你的?」娜娜緊張的問。

  苗中綺不會那麼白目吧?

  就算真的喜歡她,也不可以直接告訴她的男朋友啊。

  「沒有。」兩個人才交往沒多久,對於她的思考邏輯,他還真不瞭解。

  她怎麼會以為是苗中綺告訴他的?

  「哦--」這樣她就放心了。

  他分神看了她一眼。「難道 沒有任何打算?」

  「沒有。」她清楚的回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也不會來跟我告白,而且我已經有你了。」

  說完,她沖著他一笑,神情很慵懶。

  「可以告訴我了嗎,我們要去哪裡?」

  她真的好想知道哦,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跑這麼遠。

  薄唇吐出兩個字。「古坑。」

  她的精神全來了。

  「要去劍湖山?」

  她最喜歡玩擎天飛梭了,那種隨著高度漸漸升高,頭皮發麻的感覺超級刺激,她還曾連玩五次哩。

  他眉一蹙,似乎對她的別有他想有點苦惱。

  「 想去劍湖山?」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嗎?

  「不是要去劍湖山啊?」那她就想不出古坑還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了。

  「我本來想帶 去古坑喝咖啡,如果 想去劍湖山的話……」

  「天哪﹗古坑的台灣咖啡﹗」娜娜雀躍的大喊。

  她怎麼沒想到呢?對于雲林古坑的台灣咖啡,她老早注意很久了,只是一直抽不出時間一償宿願。

  「我不要去劍湖山,我要去喝台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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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用換我開?」

  他的意志力真是凡人無法比,連一個小呵欠都沒看他打過。

  他們在古坑待了好幾個鐘頭,滿足她對古坑台灣咖啡的幻想,然後他直接把車開到北港朝天宮,為她求了一個平安符,親手替她掛在頸上。

  雖然紅色的平安符老套又俗氣,但她好喜歡,甚至把原本她老爸送給她的十八歲禮物--銀鑽項鏈給拿下來,只戴他替她求的平安符。

  這樣是有點對不起她老爸啦,但此刻的她,心裡只有他一人,再也容下下其他的人事物了。

  「 好好睡一覺吧。」上官圖真比較擔心她的體力,她晚上還要上班。

  娜娜的眉眼透著笑意。「那我就不客氣嘍。」

  她知道他不會讓她碰方向盤的,不像她的上一任豬八戒男朋友,有一回他們去溪頭旅行,回程他居然要她開車,他自己呼呼大睡,理由是--他早上要上班,而她晚上才要上班。

  那種只為自己著想的臭男人,她就不相信他會找到什麼好女人真心待他。

  「下禮拜我會很忙,暫時不能跟 見面。」

  「那你自己要小心點。」對於他幫裡的事,她向來不多問。

  「 的指環幾號?」

  「啊?」怎麼忽然問這個?

  上官圖真淡淡的說︰「想買戒指給 。」她的手指細細長長,很適合戴戒指。

  娜娜燦然一笑。「九號。」

  他說要買戒指給她……好直接哦,果然是個男子漢,不會婆婆媽媽、拐彎抹角。

  「不要買太貴的哦,我不要鑽石,白金的也不要,銀的就好了。」只要他有這份心就行了,她不想他花太多錢。

  他們才交往多久而已,他就想要送她戒指了,這不禁讓她想起前塵舊恨來。

  她的第一任男朋友,從交往到分手,不曾送過她任何東西,讓她想到就心寒。

  而且那個臭男人並不是從來不送女朋友東西,聽說他曾因為看到電視上的廣告而興匆匆的去買了條鑽石手煉送給前任女朋友,對她卻只會裝死。

  難道,就因為她大而化之,他就可以連個小禮物都不送她嗎?

  交往期間連個禮物也不送她的男人,就不相信如果瞎了眼跟他結婚,他會對她多慷慨。

  「有個叫什麼妮的戒指不錯。」很久以前,他在雜志上看到過。

  「蒂芬妮﹗」娜娜激動的捉住他手臂。

  哈,剛剛才在說她不要鑽石,現在聽到名牌鑽石,馬上興奮起來,誰說女人不愛鑽石呢?

  「好象是一隻六什麼的鑽戒。」他對那些沒研究,記得並不清楚。

  「蒂芬妮經典白金六爪單顆鑽戒﹗」她有個嫁入豪門的大學同學,就是戴著那只昂貴的戒指來跟她們炫耀的。

  「 喜歡?」她眼中的閃閃發亮給了上官圖真答案。「那麼就買那個吧。」

  老天﹗她好象快步入禮堂了,得趕快打個電話把她遠在大陸的老爸給叫回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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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不好意思,給 看一下我的身分証,我要找我老婆,請問她有來嗎?」

  凡賽斯的櫃檯視窗前,有名高瘦的斯文男子客氣地問。

  範恬心照例微傾螓首,歉然一笑。「抱歉,先生,沒有你要找的人。」

  「哦。」男子垂頭喪氣的走了,轉往下一家旅館找老婆去。

  「他老婆還真是可憐。」範恬心想了想。「這個月已經第二次了吧。」

  聶安莉冷哼一聲。「那種男人,活該讓他永遠找不到老婆。」

  那個男人是個家暴狂,常打老婆,老婆被打得逃出來,他就到處找老婆,一副令人同情的可憐樣,其實是只大惡魔。

  他老婆當然在她們汽車旅館裡,但她們是絕對不會隨便透露客人個人隱私的。

  「如果是他,一定不會打老婆……」

  娜娜在雜志下喃喃自語,今天才剛出爐的《壹週刊》像往常一樣,蓋在她臉上,她也像往常一樣,懶洋洋的橫躺在沙發裡,整個人無精打采,和一個禮拜前判若兩人。

  一個禮拜了……

  她跟上官圖真已經一個禮拜沒見了。

  他果然很忙,連通短訊都無法傳給她,她極力壓抑相思,等待他忙完可以跟她見面。

  只是,見不到他的日子變得死氣沉沉,一連兩天,他都出現在她夢裡,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誰叫她連張他的照片都沒有,不然好歹還可以睹照片思人。

  等見到了他,她一定要跟他多拍些照片,然後放一張合照在自己皮夾裡,也放一張在他皮夾裡,一定要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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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禮拜過去,孟家的男主人,孟吳達回來了。

  「娜娜,想不想老爸啊?」自從老婆過世後,女兒就是他的唯一,這次去大陸考察這麼久,他最想的就是寶貝女兒了。

  「想。」娜娜槁木死灰的回答,美麗的臉蛋上,沒有半點神采。

  「看 ,想老爸想得都憔悴了。」他開心的打開行李箱,拿出一大堆禮物。「全部都是女孩子用的東西, 去看看喜不喜歡?」

  「好,謝謝老爸。」她死板板的接過大包禮物,對於裡面有些什麼東西,實在不感興趣。

  「娜娜﹗」孟吳達叫住欲上樓的女兒。

  「幹麼?」她回頭,又是毫無生氣的一張臉。

  「 怎麼啦?」女兒這種表情他很熟悉,她跟她媽媽一樣,都是藏不住心事的性子,以前她跟男朋友冷戰時,在家就是這副表情。

  「老爸,我有男朋友了。」只是現在暫時失蹤了而已。

  上官圖真已經三個禮拜不見人影了,打他的手機也不通,害她好沮喪。

  他只是跟她玩玩而已嗎?

  如果只是玩玩,幹麼費那麼大勁帶她去古坑喝咖啡?還許下要買蒂芬妮鑽戒給她的承諾?

  「誰?是誰?」孟吳達可緊張了。

  女兒的感情路並不順利,兩次戀愛都失敗,原因當然是那兩個男人太爛了,配不上他的寶貝女兒。

  然而,男人爛歸爛,分手後,撫平情傷總是免不了的。

  結束兩段感情,娜娜都足足感傷了好長一段時間,不見得是難舍感情,而是感傷自己為何總遇不上好男人。

  現在女兒又談戀愛了,他得特別注意才行,不能再讓女兒受傷害。

  「他叫上官圖真。」他們家只有父女兩人,她每次談戀愛都光明正大的談,沒瞞過她老爸。

  「這傢伙是做什麼的?」孟吳達丟下行李箱,不整理了,女兒的事比較重要。

  「混黑道的。」對于男友的職業,她不想瞞老爸,更不想美化,反正紙包不住火,遲早總會知道,她是個不喜歡說謊的人。

  當然,她也懶得聽那些所謂善意的謊言的廢話,由衷的懺悔她接受,善意的屁謊就不必了。

  「什麼?」他瞪大了眼睛。

  娜娜對于老人家無法接受的震愕表情沒啥反應,她聳聳肩。

  「老爸,你曾教過我,職業不分貴賤,對吧?」

  再說,如果她跟上官圖真真有結果,他正好可以罩他們家的汽車旅館,替她擺平找麻煩的黑白兩道,這樣不是很兩全其美嗎?

  孟吳達吞了口口水。「是沒錯。」見鬼了,他幹麼把這麼清高的觀念灌輸給女兒啊?

  她點點頭。「那就行了,你應該不會反對我們吧?」

  雖然她不確定上官圖真是否會再出現,但她希望當他出現時,能以她男友的身分,光明正大的到她家作客,並且不會因他的背景而不自在。

  「娜娜,其實這個呢, 還年輕,應該多看看這個世界才對,多認識一些男人才可以多做比較,不要愛到一個男人就對他死心塌地,這樣很容易讓那個傢伙吃定 ……」

  「老爸,」娜娜打斷老人家的話。「這些道理我都懂……」

  孟吳達急著接話,「 都懂就太好了,明天老爸就叫 王伯伯、白伯伯介紹幾個青年才俊給 ,他們在大陸都有穩定的發展……」

  「老爸﹗」她再次打斷老人家的話。「你說的我都懂,不過,先等他出現再說吧。」

  他錯愕的看著女兒。「啊?」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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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過去了,娜娜感覺自己的生氣正在逐漸消失中。

  他還是了無消息。

  她真的跟一個名叫上官圖真、身分為祥義幫老大的男人交往過嗎?

  她跟那個男人真的曾無數次在床上翻雲覆雨、曾難分難舍的狂吻不休、曾一天到晚只想著對方嗎?

  是不是夢?

  他們真的熱戀了三個月?

  他的出現恍如曇花一現,為什麼短短的三個月好象三年,甜蜜得叫她難以忘懷?

  她好想帥氣的、瀟脫的、毅然決然的忘了他,卻心不由己,怎麼也做不到。

  怎麼會這麼難呢?

  怎麼可能這麼難呢?

  她和前兩任男朋友分手時,也沒這麼痛苦過,為什麼上官圖真會讓她茶不思、飯不想,摸不著頭緒他到底為什麼如此奇怪的待她?

  他究竟安什麼心?

  吸引她墜入情網後又消失,是存心讓她帶著這個謎想破腦袋不成?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再出現?

  「娜姊,」范恬心把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有個客人一直在看 耶,而且長得滿帥的。」

  她正在登記住宿客人的証件,可是眼角餘光卻瞄到那個男客一直在看他們凡賽斯之花--經理大人。

  「誰啊?」娜娜無精打采的湊過頭去,看到一張熟悉的男性面孔,她叫了出來,「古哲明﹗」

  就是那個叫她從溪頭開車回臺北,自己卻舒舒服服在睡大覺的男人﹗

  「娜娜。」古哲明看著艷麗如昔的前女友。

  她真的很漂亮,雖然個性有點強,但如果她不甩了他,他是不會主動跟她分手的。

  「住宿啊。」她看了他身邊的女人一眼,那女人跟他很配,一副白領上班族的長相和打扮。

  他點點頭,本打算跟她敘舊幾句,不過還好還不是太遲頓,發現現任女友射過來的冷然眸光,他驀地住了口。

  「恬心,古先生是我的老朋友,替古先生打七折。」就算是補償他被她甩了的痛吧。

  兩個人最後會分手,實在也不能怪她,誰叫他做事總是拖拖拉拉,常抱怨他上司卻沒換工作的勇氣,連決定約會地點的魄力都沒有,讓她對他越來越不耐煩。

  當然,其中最讓她受不了的是,明明是軟腳蝦一隻的他,初熱戀時,卻裝得像個男子漢,讓她不知不覺掉進情網,以為遇到了真命天子。

  後來,等她漸漸看穿他的性格,他又繼續扮演她欣賞的男子漢,她才會對表裡根本不一的他越來越感冒。

  「謝了,娜娜。」古哲明看著前女友。「 還是像以前一樣大方。」

  他們交往時,娜娜從來就不是那種要人接送的女朋友,她獨立自主,不會整天只守在家裡等著他去接。

  娜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送他們的車子駛進去。

  「娜姊, 這個朋友長得好帥氣哦。」範恬心目光跟隨著車身。「可惜已經名草有主了。」

  「而且他足足大了 十二歲。」娜娜毫不客氣的說︰「 就不要再肖想了, 父母不會同意的。」

  範恬心眨眨長睫,一臉驚訝。「他有這麼老嗎?」

  「千真萬確。」她這個上司有必要敲碎職員的春夢。「娃娃臉的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牢牢記住這句話,知道嗎?」

  當然,也不是說不是娃娃臉的男人就很牢靠,上官圖真就長得一副酷酷的樣子,這樣的男人還不是玩弄她的感情之後就把她給甩了。

  這輩子,她大概真的遇不上好男人了……

  真是傷感哪……

  「小姐,我是怎麼來的?」

  退房窗口,有個酒醒的美眉,一臉茫然的問聶安莉。

  娜娜看了那個脫妝嚴重的美眉一眼。

  這種被男人在PUB把來開房間的美眉,來的時候,男方神色都會異常興奮,而女方總是趴在男方的大腿上,而且通常都會在男人一逞獸欲後,獨自被留在房間裡。

  「您是被一位先生接來的。」聶安莉公式化的回答,連笑容都吝於給一個。

  她最討厭這種不潔身自愛的女生了。

  「那, 可不可以幫我找開車載我來的那個人?」女孩無厘頭的說︰「我手機不見了。」

  幹麼啊,當這裡是百貨公司的協尋中心是嗎?聶安莉的表情益發冷淡。

  「抱歉,我們無法做這項服務。」

  活該啦,喜歡和男人隨便上床,被占了便宜又被洗劫財物也是自找的。

  「小姐--」入房視窗出現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從她壓抑的表情看來,她的情緒彷佛在臨界點,隨時要爆發似的。

  「有什麼事嗎?」范恬心甜美地問。

  她和聶安莉的服務精神大不同,絕不會因個人喜好而對客人有差別待遇。

  女子雙拳緊緊握著,咬牙切齒說出四個字。

  「我、要、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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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姦--

  聽到這個嚴重的字眼,娜娜馬上靠過去。

  「請問……」她試探性的看著對方。

  「 什麼都不必說。」女子的眼裡換成一片冰霜。「我是古哲明的老婆,我剛剛親眼看到他開車進去, 們讓我上去找他,不然我死也不會離開。」

  娜娜和範恬心對看一眼--

  糟了﹗

  情況大大不妙﹗

  「好的, 先稍安勿躁,我們用計算機替您查查看是否真有您說的那個人。」

  娜娜故作鎮定的安撫了對方一下,後腳馬上進櫃檯,火速撥內線到房間找人。

  他們這一行最怕遇到這種事了,這是麻煩中的麻煩,若處理不好,出人命都有可能。

  「古哲明嗎?我是娜娜﹗」她語氣很急。

  「娜娜?」古哲明卻很驚喜。

  久別重逢,她果然對他餘情未了。

  當初他也沒犯什麼錯,她就堅持要跟他分手,現在應該是還找不到男朋友,後悔了吧?

  他連忙壓低聲音。「娜娜,我現在不方便跟 談,我女朋友在洗澡,我們另外約個時間, 先把 現在的手機號碼給我,我的號碼還是原本那一個……」

  「約時間才能跟你談話的話,那你就死定了﹗」畢竟交往過,娜娜明白這個大情聖又在自作多情了。「你聽好,現在你老婆在櫃檯前,她說要捉姦,我另外開一個房間給你,你叫你女朋友過去躲一躲,以免鬧出人命。」

  「 說什麼?我老婆?﹗」古哲明一臉不可置信。

  「沒錯,懷孕的那個﹗」他的語氣讓她為之氣結。「你應該知道這樣一個女人吧?她說要捉姦,如果你們已經辦完事,就快點穿好衣服。」

  「不可能吧,娜娜, 是不是弄錯了?」他還是抵死不認,不想在前女友面前破壞自己的形象。

  「是真的﹗」她火大的吼了一聲,隨後把話筒丟給聶安莉。「 跟他說,叫他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否則死的會是他自己﹗」

  「是的,經理。」

  聶安莉接手,說明半晌之後,古哲明總算接受有女人來捉他的奸的事實了。

  「老宋,你去把一一八號房的女客帶到隔壁。」

  宋昌振才領命走沒多久,孕婦就捺不住性子硬是闖了進去。

  「古哲明﹗」她在中庭大喊大叫。「有種你就出來﹗帶著你的狐狸精滾出來﹗」

  「小姐, 冷靜一點,」娜娜看著她的肚子很心驚。「 這麼激動,對胎兒不好。」

  「那個臭男人背叛我,我命都不要了,還要什麼胎兒?」撂完狠話後,她又狂哭了起來。「古哲明﹗出來,你給我出來﹗」

  娜娜奇怪的看著她的舉動。

  剛剛不是信誓旦旦說要捉姦嗎?為什麼忽然不捉了,只站在這裡哭?

  「 鬧夠了沒有?」古哲明總算打開車庫的門出現了,想必他在房裡一定將外面的情況聽得一清二楚。

  「可惡﹗你這個下流胚子,居然趁我懷孕的時候跟別的女人開房間﹗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她拿著皮包猛打薄情郎,哭得滿臉淚痕,很狼狽。

  「又不是我要 生小孩的。」他反頂回去。「是 自己說要生的,再說我們又沒結婚, 是憑什麼到這裡來跟我鬧?」

  「你沒良心﹗」她打得更凶,毫無理智的大喊大叫。「我懷了你的孩子,這樣和跟你結婚有什麼兩樣?你好膽就不要躲,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爸媽去,看他們要不要孫子﹗」

  「 這女人八成是瘋了。」古哲明惱怒的瞪了她一眼,無奈之餘,只得把車開出來。「上車,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這樣的結局並不完美,但孕婦卻好象總算甘願了一般,她一邊謾罵一邊上了車,情勢急轉直下,他們兩個人就這樣走了。

  「經理。」宋昌振為這意外的結果叫了娜娜一聲。

  不用說,娜娜也是呆住了。

  原來這個女人真的不是古哲明的老婆,那麼樓上那個女人--

  看到男朋友和懷孕中的另一個女朋友跑掉,她會不會想不開啊?

  「老宋,我們上去看看。」

  一二○號的車庫打開後,兩人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樓。

  古哲明的另一個女朋友平靜的坐在房裡,房門沒關,她的模樣也沒有任何驚惶失措。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非要我躲到這裡來,現在我可以回我原本的房間了嗎?」

  「小姐……」宋昌振潤了潤唇。「 ……有沒有聽到剛剛外面發生的事?」

  古小生的一號女友點了點頭。

  「那位先生……懷孕中的女朋友來捉姦, ……」 當然應該要避避風頭啊﹗

  宋昌振在心裡喊,卻不敢說出來,因為那女人的表情平靜得好恐怖。

  「那是她的事。」一號女友面無表情的說︰「我跟古哲明已經交往七年了,隨時可以結婚,我不相信任何女人的挑撥離間。」

  「 說什麼?」

  娜娜大喝一聲,一把推開宋昌振往前一站,震驚的瞪視著古哲明的一號女友。「 跟古哲明交往已經七年了?﹗」

  「沒錯,我們從大學時代就在一起了。」

  娜娜震呆在原地。

  七年……

  這麼說,古哲明在跟她交往時,就已經劈腿了?

  她怎麼這麼笨?為什麼連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如果她繼續跟他交往,那麼現在懷著身孕跑來這裡控訴的女人,就會是她孟群娜……

  會不會上官圖真也跟古哲明一樣,腳踏兩條船,現在另一條船發現了,所以他才會突然從她身邊駛離,不再出現?

  想到這裡,她心頭一悶。

  「經理﹗經理﹗」看著娜娜失魂落魄的走下樓,宋昌振連忙急喚。

  她連頭都沒回,他只好硬著頭皮轉身應付面無表情的一號女友。

  「這位小姐, …… 要退房嗎?」想當然耳是要退房嘍,男朋友都跟別的女人走了,她留在這裡有什麼用?

  「我要回我原本的房間。」女子篤定的起身,準備下樓。「還有,早餐我要兩份蘿蔔糕,兩杯熱紅茶,記得準時七點替我送過來。」

  宋昌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走下樓。

  這樣也行?

  男友跑了,她不但要住到明天早上,還要吃兩份早餐?

  這世界真的無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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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8 00:02: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緣來婚友社--

  雅致溫馨的辦公室裡,淡粉色的牆上有一幅區額,寫著五句創社宗旨--「提供緣分、創造機會、提高效率、多樣選擇、共造幸福」。

  娜娜填完基本資料,看著下面的擇友條件欄發了一會兒呆。

  身高、體重,學歷、年次、宗教、經濟、個性、籍貫、血型……這些好象都不怎麼重要。

  她的視線停在職業那一個選欄。

  一?公教

  二?工商企業

  三?軍警

  四?自由業

  五?不拘

  沒有她想要的耶。

  按照慣例,她自己加了一項。

  「小姐,我寫好了。」

  她把會員表交出去。

  「好的,這樣孟小姐 已經完成了入會手續。」葉曉楓邊看表格邊親切的微笑解說,「我們將會依據 的興趣嗜好、家庭背景、儀表氣質、擇友條件等,開始密集為 安排合適的對象,不限次數,直到 圓滿找到人生的另一半為止……」

  驀地,她住了口。

  「孟小姐,」她遲疑的看著表格,然後指著其中一欄給娜娜看。「這是寫著『黑道』兩字嗎?』

  「對啊。」雖然這一年多來,她多國游學,中文還不至於退步到讓人認不出來吧?

  「 想跟黑道的人交往?」原來她沒有看錯,這位小姐寫的真的是黑道耶。

  「嗯﹗」娜娜揚揚眉梢。「怎麼了? 們不接這種Case嗎?」

  「不不,我們友誼的橋梁為任何人而搭建,只不過…… 請先稍等一下,我請我們負責人跟 談談,這樣可能會更加瞭解 的需求。」

  「好, 請便。」

  娜娜下置可否的啜了口茶,心想這一間大概也沒希望了。

  回國後,連同這間婚友社,她總共到過四間婚友社,每一間都因為她的要求太詭異而打了她回票。

  有誰能瞭解她的心呢?

  十八個月前,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上官圖真消失於她的生命當中,一去不複返,讓她至今無法釋懷。

  甜蜜的三個月,折磨了她十八個月, 那真的等於永恆嗎?她可一點都無法認同。

  盡管這段日子以來,她選擇到國外遊學,日本、韓國、加拿大、紐西蘭,她全去過了,在每個景色美絕的地方,希望自己的心可以重新開始,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把上官圖真丟到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去,永遠不再想起,也永遠不再在乎。

  可是現在她回來了,卻發現那些有的沒的游學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就算她遊到四十歲還在遊也一樣﹗

  一年半了,時間夠長了,她不想再逃避心裡的痛,那太鴕鳥了,也不是她的風格。

  她認為,面對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所以她決定了,要再找一個黑道份子來談戀愛,她就不信她永遠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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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姐, 好,我是緣來婚友社的負責人, 叫我夏芙就可以了。」

  一名纖細清麗的美女走出來,她身著淡粉色的短裙套裝,戴著無框眼鏡,一副專業的模樣。

  娜娜看著她。「 好。」

  如果不行的話,她希望對方直接告訴她,她就可以走人了,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孟小姐,在 入會的會員表格裡, 寫著, 想跟黑道人士交往?」夏芙笑容可掬的看著面前容貌俏麗的小姐。

  她開婚友社已經三年了,第一次遇到這麼特殊的要求。

  這是項挑戰,而她決定接下這個挑戰,她們金牛座的女人,就是有這份堅毅。

  「 們這裡有黑道人士來報名嗎?」甩開心裡的神傷,娜娜精神一振。

  她說黑道人士耶,好尊重這個行業的說法哦。

  忽然之間,她對這個叫夏芙的女人有了好感,願意向她吐露自己的內心世界。

  雖然不知結果為何,但夏芙至少不會像別的婚友社小姐那樣,一看到她的要求就婉拒了她,一點服務精神都沒有。

  「沒有。」夏芙微微一笑。「不過那不重要,為每個來找伴侶的人找尋理想對像是我們的責任,只要 提得出來的條件,我們緣來婚友社就做得到。」

  「那太好了。」她的人生總算出現一線曙光。「我什麼時候可以跟適合我的對象見面?」

  她希望早點把心中那根刺拔掉,耽誤一年半已經夠可恥的了,她可不想為了一個不在乎她的男人耽誤一生。

  她當然曾打聽過祥義幫的現況,他們的幫主已經換人了,她只知道,目前是一個姓顏的人在當家,再多的,她就無從得知了。

  「我們會盡早通知 。」看來這位小姐很急哪,她的動作得快一點了,不能砸了緣來婚友社的金字招牌。

  「那好,我再跟 說得清楚一點好了。」娜娜快人快語,順手抽了一張會員表,在背面的空白處振筆疾飛的寫,嘴也不停的說︰「除了混黑道之外,我希望他看起來酷酷的,不太愛理人的樣子,但只對我一個人溫柔,對我一個人好,還要能保護我這個大女人,追求我的方法最好是欲擒故縱,有點黏又不會太黏,但是不能對我表白後再消失,那樣太殘忍了。」

  「孟小姐……」夏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是不是想找某一個人?」

  她瞪大眼睛。「 怎麼知道?﹗」

  這開婚友社的女人有超能力嗎?還是,她不小心跑到類似八號當鋪那種詭異的地方了?

  夏芙嫣然一笑。

  「因為 講得太仔細了,好象在形容某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已經不在 身邊, 才急於找一個替代品。」

  依她閱人無數的經驗,她絕對沒有看錯,這位小姐想找的不是一個對象,而是一段難以遺忘的過去。

  「我發誓我不是想找一個替代品﹗」娜娜瞪大眼睛。「我是真心想找個人談戀愛﹗」

  並沒有任何人逼她到這裡來,她老爸雖然心疼她失戀的痛苦,卻也不敢隨便逼她接受另一段感情,她是自願來參加婚友聯誼的。

  她不能再讓老爸為她操心了,也不能再讓身邊關心她的朋友為她著急,她要重新開始,但要先斬草除根。

  「那麼, 是想找讓 來找替代品的那個人。」

  夏芙說得篤定,娜娜眼神開始閃爍。

  她本來就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加上她對夏芙有好感,違心之論就更加說不出口了。

  「好吧, 說對了。」她短嘆一聲。「確實有那個人存在,只是現在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想找到他嗎?」夏芙推了推俏鼻上的眼鏡,俐落的挑明。「我有個在開征信社的朋友,可以替 找到 想找的人。」

  「還是不要了吧。」娜娜喟然搖頭。「既然他存心消失,我幹麼費勁花錢把他找出來?」

  而且,如果找到他之後的情況是跟古哲明一樣--他是因腳踏兩條船而離開她的話,她豈不是會嘔死?

  還是保持現狀吧,都已經痛苦一年多了,只要她現在再找個新對象,等新感情一來,舊感情自然灰飛煙滅,到時她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可是該死的,她的心幹麼又隱隱抽痛了?

  「如果 真這麼想,」夏芙微笑。「那麼,我當然尊重 的想法。」

  雖然她知道女人對感情其實是很看下開的,尤其是孟群娜這種,越是嘴上說得瀟灑,心裡越是放不開。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聯誼?」

  她越來越期待了,不希望有天在路上跟上官圖真不期而遇時,她還可憐兮兮的孤家寡人一個,那樣會很沒面子。

  「等我的好消息吧,我會盡快替 安排。」

  這下子,換夏芙要煩惱了。

  她要去哪裡找個黑道人士來跟孟群娜相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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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裡捧著一大束康乃馨,娜娜神情愉悅的走進聖心醫院的婦產科,推開其中一間單人房。

  「老爸,阿姨。」她打了招呼,視線馬上被房裡的小人兒給吸引。

  「呀哎,小乖乖,你姊姊來看你了。」孟吳達逗著懷裡的初生嬰兒,老來得子,他的喜悅溢於言表。

  娜娜看著笑咧咧的老爸和一臉溫柔的繼母。

  繼母是她老爸在大陸考察時認識的,是個朴實善良的中年女人,自從她嫁給她老爸之後,她老爸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也因為這樣,她才能放心去遊學。

  而前天,她再添一名手足。

  繼母為她生了個可愛的弟弟,出生時足足有四千公克,又健康又白胖,讓她愛不釋手。

  「小乖乖,今天有沒有好好喝奶啊?」娜娜從孟吳達手中接過嬰兒,臉部線條霎時變得柔和。

  「娜娜真的好疼弟弟哦。」林安鳳看著繼女和初生的兒子,露出滿足的笑容。

  「那是當然啊﹗」看著一子一女,孟吳達更是心滿意足。「娜娜是獨生女,沒有玩伴,從小就常嚷著想要有個弟弟或妹妹,現在真的有個弟弟了,她當然疼他嘍。」

  「小乖乖……」娜娜徑自親吻著小嬰兒的臉龐,彷佛沒有聽見老爸和繼母的交談。

  她也曾有當媽媽的機會,只是在等不到上官圖真之後,她毅然決然的拿掉了。

  她沒那麼偉大,也沒那麼傻,生下一個玩弄她感情的男人的孩子,用一輩子去緬懷那個無情的男人。

  後悔嗎?

  一直以來,她並不後悔,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只是這兩天看著這個初生的嬰兒,她的心竟無比揪痛,產生無限感慨。

  如果他沒有突然消失不見,如果她留下腹中的孩子,孩子現在應該好幾個月大了吧?

  想到這裡,她心一痛,凝視著小嬰兒無邪的面孔,不知不覺,眼淚飆出眼眶。

  「哎呀,娜娜高興得哭了﹗」手足情深,看得孟吳達更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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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的長廊上,娜娜深吸一口氣,平複內心適才激動的情緒。

  搞什麼?她怎麼會一時傷感失控落淚了呢?

  幸好她老爸和繼母沒看出端倪,否則她真不知如何跟他們解釋。

  如果她老爸知道他向來如珠如寶珍視著的女兒,為了一個沒留半句話就消失于人海中的男人去墮胎,他一定會捶心肝,恨不得宰了那個傷害他寶貝女兒的畜生。

  現在感傷也沒用了,孩子早已拿掉,上官圖真也已失蹤了一年半,她若再想孩子和他,只是自己傻而已。

  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她有了弟弟,她可以把對孩子的虧欠彌補到剛出生的弟弟身上,減少自己的內疚。

  唉,好煩啊……

  為什麼夏芙都沒有通知她要聯誼呢?

  她好想趕快認識新對象,讓自己轉移目標。

  如果夏芙找不到她想要的黑道人士,她可以降低標準,不再局限於黑道人物,

  但其餘條件不變,那個男人必須要讓她心悅誠服才行,換言之,一定要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英雄﹗

  「翔鳳那邊的人已經不敢再找麻煩了,我想,他們再也不敢來踢我們的館,你可以放心……」

  一男一女與她擦身而過,她忽然感到奇異的心跳加速。

  娜娜慌亂轉身,眸光盯著還沒走遠的男女。

  剛剛那兩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男人有點奇怪,戴著面具,還瘸了右腿。

  她不由自主的快步跟上去,跟著他們進入電梯。

  電梯裡只有三個人,一進電梯,空氣幾乎令她窒息。

  她無禮的盯著那一男一女看。

  女的很冷,不管長相或肢體語言都透著冷冷氣息,尤其是一雙冷冷的大眼,看起來很不好惹。

  至於那個男人--

  她直覺問題就出在這個男人身上﹗

  他的身高很熟悉,他的氣息很熟悉,連他手臂的長度都很熟悉,她真想看一看他面具裡的面孔是否也很熟悉……

  叮﹗

  電梯門開啟的聲音嚇了發怔中的娜娜好大一跳。

  他們快步走出電梯,她下知不覺的跟著他們走。

  「見鬼了,我在幹什麼?」在護理站前,她驀然停住腳步。

  她在做什麼傻事?她怎麼會因為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跳就像個神經病一樣跟著不認識的人走?

  她要跟著人家走到哪裡去啊?人家回他們的病房,她難道也要跟著進去嗎?

  她,真的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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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是我在講,我在五湖幫裡的地位可說是舉足輕重,除了幫主之外,我不必聽任何人的話,夠高明吧?」

  穀瑞 滔滔不絕的吹噓自己在黑道的江湖地位,他的嘴巴沒停過,連帶誇張的大手勢和大動作,幾乎整間西餐廳的人都在注意他們這一桌。

  「這樣啊。」娜娜沒啥興趣的應了聲,她的手懶洋洋的撐著下巴,眸光第N度飄向手錶。

  為什麼時間還不到?

  夏芙說,一次的聯誼至少要維持兩個小時才可以離席,這樣才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互相瞭解,草草結束是聯誼的最大敗筆,可是……

  天哪--她好想大叫﹗

  如果不是知道夏芙為了替她找黑道人士來聯誼是多麼不容易,她老早賞對方一記大白眼走人了,何苦留在這裡聽有大頭症的瘋狗狂吠?

  「只要我一聲令下,沒有人敢說個不字,我的話就是那麼有權威,因為那是我多年努力換來的聲望,梅聯幫 知道吧?他們東堂的堂主以前是我手下的小弟,現在他看到我,還要尊稱我一聲老大哩。」

  娜娜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好威風哦。」

  他怎麼不說全台灣的黑道大哥都曾幫他洗腳?這樣不是更乾脆嗎?

  「 知道就好。」谷瑞 得意的掀掀眉。「這些威風事原本我不想講的,可是既然 對我有意思,我當然要讓 好好瞭解我。」

  講到這裡,他忽然壓低聲音,對她使了個戒備的眼色。

  「 應該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講吧?」

  她百無聊賴的看著他。

  他花樣還真多,她都已經沒啥反應了,他還可以自己一個人講得興高采烈。

  「因為怕有人會眼紅。」他對她動動眉毛。「很多人想暗殺我,我得小心自身的安全。」

  瞬間,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夏芙是從哪裡找來這個寶的?

  他哪一點像帶頭大哥了?

  真正有身分的人是不需要掛在嘴巴上誇耀的,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需要到處向別人嗆聲的。

  居然有臉說很多人想暗殺他?

  這種上不了 面的角色,就算他在馬路上癱著睡,也沒人會看他一眼吧。

  他還真是自大得可以,把自己吹噓得像是黑手黨教父似的,真是受不了耶。

  「地位太重要就是這樣。」穀瑞 兩手一攤,極為誇張的無奈,搖了搖頭,「五湖幫根本不能沒有我嘛,少了我,他們怎麼辦喲。」

  娜娜還是不說話。

  她跟他,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說的話太欠扁了,她若答腔根本就是降低自己的格調,所以,她懶得對他有響應。

  「娜娜小姐, 的個性好象很靜哦?」穀瑞 總算感覺到唱獨腳戲有點累了。

  「嗯。」她淡淡的應了聲,在心裡緩慢的搖著頭。

  不能比不能比……這痞子跟她的理想差太多了。

  現在她終於知道,不是只要找到一個黑道份子就有那種冷絕的氣質,黑道裡也是有滑稽的人物,例如,眼前這位。

  「婚友社說 偏好黑道人物, 一定是對我們這種刀裡來,血裡去,風起雲湧的不平凡生活充滿了好奇吧?」他對她挑起一邊眉毛。「這樣吧, 來問我問題,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通通告訴 ,讓 滿載而歸,不虛此行﹗」

  娜娜啼笑皆非的彎起唇角。

  既然他要她問,她就問,反正不問白不問,而且她想,他應該是她問什麼,他通通答不出來吧。

  「谷先生知道祥義幫嗎?」

  他露出詫異的表情。

  這漂亮小妞果然對他們道上有點瞭解,一開口就問他們江湖第一大幫。

  「不是我在講,我當然知道,而且了若指掌。」大話先說得滿一點沒關系,在女人家面前,千萬不能沒面子。

  今天首次,娜娜用正眼凝視他。「那麼,你知道上官圖真在哪裡嗎?」

  「上官圖真?」他乾笑一聲。「 說……上官圖真是吧?」

  「你知道他在哪裡嗎?」看他一副好象知道的樣子,她的心忽然跳得飛快。

  今天她莫名的特別想念他。

  或許是這痞子的下才吧,讓她深切憶起他的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過得好嗎?

  就算他真的是劈腿族,要選擇另一個女人也沒關系,至少跟她講清楚,不要讓她出局得不明不白,這種想見一個人卻再也見不到的痛苦,他是不會明白的。

  「 對上官圖真有興趣啊?」穀瑞 抖動了一下眉峰,一臉鄙夷的樣子。「說實在的,那個人在江湖上早就過氣了,現在祥義幫名義上是過世的老上官幫主的義女顏介琪在當家,實際掌權的是上官圖真的叔叔上官登智,上官圖真早就被那兩個名義上是他唯一親人的人給踢掉了。」他看了娜娜瞬間驟轉為怪異的表情一眼,撇撇唇,「他呀,不知道淪落到哪裡去嘍。」

  接下來他還講了些什麼,娜娜完全不知道,時間一到,她悶悶的離開飯店的西餐廳,腦中不斷回轉著穀瑞 的話--

  「被那兩個名義上是他唯一親人的人給踢掉了……不知道淪落到哪裡去了……」

  他又被親近的人給背叛了嗎?

  她的心為何替他感到沉痛?

  他的倏然消失和這件事有關系嗎?

  原本她已經對他死心了,可是現在卻又湧起濃烈想望。

  她想知道他在哪裡,她忽然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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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不好意思,給 看一下我的身分証,我要找我老婆,請問她有來嗎?」

  深夜凡賽斯的櫃 窗口前,有名高瘦的斯文男子客氣地問。

  範恬心懶懶的看了他一眼,語氣非常之冷。「抱歉,先生,沒有你要找的人。」

  「哦。」男子垂頭喪氣的走了,轉往下一家旅館找老婆去。

  「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惡耶。」她已經不屑再跟這種經年累月打老婆,讓老婆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男人笑了。

  「他老婆還真耐打。」娜娜不可思議的搖搖頭。「那女人給他打了這麼久,居然還打不走?」

  她才回台灣沒多久,昨天開始,捺不住無聊跑來凡賽斯跟她們一起守夜櫃,今天就讓她遇到那個慣性打老婆的男人,可見那男人打老婆的機率有多頻繁。

  她游學的這段時間,凡賽斯幾乎沒有變化。

  宋昌振依然是主任,聶安莉也依然還沒嫁出去,範恬心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還在這裡上班,她一直以為人還年輕、心情還不定的恬心會離開凡賽斯去別的地方上班哩。

  看來,一年半的時間並不算久,連她都還無法恢複心情,她又怎能期望這世界會有什麼變化呢?

  「天哪,最麻煩的事又來了。」

  聶安莉眉頭一皺,瞪著外頭那群小混混。

  幾十部改裝車在凡賽斯前面的大馬路上 車,隨後,其中一部酷炫的三菱轎車駛進凡賽斯,車頭還沒彎進櫃檯視窗,跟著,一部紅色小跑車沖上來堵住三菱轎車。

  小車裡跳出來一名身著白色小短裙、怒氣沖沖的美女,開始對著三菱轎車的主人叫囂。

  三菱轎車的駕駛座旁也坐著一名美女,這種情況很容易懂,簡稱--爭風吃醋。

  不久,三菱轎車的主人出來了,是個俊帥的少年郎,他站著三七步,一臉不耐煩的斜睨著短裙美女。

  「石少勇,你說﹗這個賤女人是誰?」短裙美女氣急敗壞的指著車裡的大眼美女問。

  「 膽敢說我是賤人?」大眼美女也下車了,不甘示弱的回嗆著情敵。「我看 才是賤女人,少勇都說不喜歡 了, 還來勾勾纏, 到底要不要臉啊?」

  「 居然罵我不要臉?」短裙美女對大眼美女沖過去,一把扯住她的頭發。「我看 是活得不耐煩了,本小姐今天跟 拚了﹗」

  「經理……」宋昌振怯怯的看著娜娜,不用說,他當然希望她代替他出去擺平。

  「知道了。」她可真是好運,回來沒幾天就遇上這種大場面。

  誰叫她當初走時辦的是留職停薪,身分還是凡賽斯經理,此刻自然要挺身出面解決眼前的棘手情況。

  「抱歉、抱歉﹗」

  娜娜躬身彎腰、臉帶客氣的微笑,一路從櫃檯裡彎出去,來到男主角的面前。這男的還真不負責任,旁邊兩個女人打得難舍難分,而他卻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好象她們的打架跟他完全無關。

  「抱歉,先生,可不可以麻煩各位把車移一移,我們的客人要出來,謝謝。」

  眼前這名帥哥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不過很有領袖的氣魄,她看準他是這群混混的老大。

  石少勇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

  不錯,有膽色,又漂亮,身材還很辣,這妞正點。

  「石少勇,你說﹗你到底要她還是要我?」短裙美女大聲問他,再不跟這個眼睛大得像牛眼的女人分開,她的頭發快被她扯光了啦。

  「對呀﹗你快說﹗你要她還是要我﹗」大眼美女也不甘示弱的喊。

  「我要--」石少勇右臂忽然落在娜娜肩上,痞痞一笑。「她﹗」

  「啊?」短裙美女呆了呆。

  大眼美女也呆了呆。

  娜娜,當然也呆了。

  這傢伙在說什麼啊?是不是要三個女人同時為他打架才高興?

  石少勇對娜娜揚起一個帥氣的笑意。「小妞,我很欣賞 , 當我的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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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可能對一個小她四歲的男孩子有興趣?

  對于昨夜的爛桃花,娜娜只覺得好笑加可笑,完全沒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那個揚言要她做他女朋友的小子又來了。

  「娜娜,晚安﹗」

  石少勇帶了車隊來,總共來了十幾部改裝車,為她獻上一束玫瑰,然後就很識趣的領著車隊走了,不打擾她工作。

  「好帥哦﹗」範恬心羨慕的看著車隊消失於黑夜的馬路上。「娜姊, 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

  娜娜睨了她一眼。「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去警察局保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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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今天是放煙火耶﹗」

  範恬心看著凡賽斯前不斷升高在空中綻放的七色煙火,她又是嘆息又是贊嘆,唉,怎麼就沒有男人這樣來討好她呢?

  「無聊。」娜娜只看了煙火一眼就回到她手上剛出爐的《壹週刊》裡,還是《壹週刊》比較好看。

  一連七天,石少勇猛出奇招。

  他曾半夜弄來一匹白馬,騎上馬在她面前奔馳,表現他不羈的帥氣給她看,也曾用卡車運來一大堆健身器材,在凡賽斯前面狂做兩個小時運動給她看,表現他不凡的肌肉組織。

  娜娜微微一哂,失笑的睨了眼煙火。

  這傢伙真的很好笑,怪點子也很多耶,雖然他存心搞大場面來征服她,她還是無動於衷。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就算他把美國總統請到她面前跳猛男秀都一樣,她是不會答應跟他交往的。

  她難以理解他的想法,為了她,一個他根本就不瞭解的女人做這些花錢又賣力的演出,值得嗎?

  每天晚上興匆匆的跑來這裡表演,他都不會累嗎?

  等他累了,覺得無趣了,他自然不會再來了吧?

  反正她又沒差,當成每天看一個節目,笑過就算了,不痛也不癢,就看他這股熱情什麼時候會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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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之後,娜娜總算相信石少勇是玩真的了。

  他不屈不撓,足足討好了她半個月,還天天派手下來凡賽斯站崗,讓小混混、小流氓不敢來找麻煩。

  範恬心深深被他迷住了,一心想等娜娜開口再度拒絕,然後再毛遂自薦當他女朋友。

  可是沒想到在這個夜晚,娜娜做了件跌破他們眼鏡的事。

  「我們交往吧,石少勇。」

  娜娜看著為她秀了一段街舞的石少勇,他的舞姿真的很好看,如果跟他去舞廳跳舞,想必會引起不少人的矚目。

  不過,答應跟他交往,當然不是因為他的舞姿,也不是因為她被他給吸引了。

  他天天出現,毫無神秘感可言,是她最不會欣賞的典型……話說回來,她不是一直在尋找黑道中人交往嗎?

  與其跟那個穀大頭交往,不如跟石少勇,起碼他直率多了,也不會那麼白目。

  「我就知道 早晚會被我感動。」石少勇帥氣一笑。「我從來沒有追女孩子追這麼久過, 是第一個。」

  「久?」娜娜啼笑皆非,瑩亮杏眸掃向他。

  才半個月耶,他居然說久?

  她果然是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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