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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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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天行戰記【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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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1:40 編輯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意思

  入夜。

  樊陽城外。

  詹飛熊坐在一棵大樹下的岩石上,手裡拿著一隻烤的香氣四溢的金黃野豬腿大口撕扯著,不時抬頭看一眼夜色中樊陽雄偉
      高大的城牆。

  這位詹家家主人如其名,身高足有兩米多,虎背熊腰,壯碩得真如一頭熊一般。他的臉上長著濃密的絡腮鬍,配上一雙銅
      鈴般的眼睛,使得他哪怕只是一個人坐在這裡吃著東西,也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詹飛熊一口肉一口酒,正吃得酣暢,忽然,他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天空。

  兩道流星般的身影飛掠而來,落在數米之外。

  「申行雲,木凌江?」詹飛熊瞪著眼睛,「你們來幹什麼?」

  來的兩人,一個是申家家主申行雲。

  他六十歲左右,身穿文士長衫,看起來有些儒雅,不過,臉上一雙有些陰冷的三角眼,卻將這氣質破壞得一乾二淨。

  而他身旁的,是木家家主木凌江,年齡看起來小一些,是個中年壯漢。

  申家和木家在洛原州的世家中屬於中游家族。兩家單獨拉出來,或許還算不上什麼,但兩家聯合,卻足以讓任何一個世家為
      之警惕。

  此刻見申行雲和木凌江攜手而來,詹飛熊人雖然端坐不動,但背後的一把大刀,卻是自動離鞘三寸。

  「詹兄真是好心情,自斟自飲。」申行雲微笑著道,「我二人聞到香味,特地來叨擾。不知道詹兄歡不歡迎。」

  詹飛熊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神情緩和,開口道:「坐。」

  申行雲和木凌江拱拱手,走到烤著野豬的火堆旁盤膝坐下,卻並不伸手取食。詹飛熊對此也不意外,只自顧自吃喝著。

  片刻的沉寂之後,申行雲道:「詹兄,過了明天,就是風家和晴家的賭鬥之期了,不知詹兄有什麼打算?」

  詹飛熊頭也不抬:「我能有什麼打算?自然是大家做什麼,我就跟著做什麼。大家吃肉,我詹飛熊跟著喝口湯就行了。」

  他扯了一大口肉,滿口油光地咧嘴道:「我不貪!」

  申行雲和木凌江對視一眼,都皺了皺眉頭。

  洛原州的天境強者,就算彼此從不認識,也是非常熟悉。大家都恨不得把對方的情報收集到連他每天吃了幾口飯,喝了幾口
      水的細緻程度。

  而詹飛熊,他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這傢伙表面粗豪,實則心細如髮,且為人心狠手辣,極為貪婪。

  這傢伙沒機會也就罷了,一旦被他逮著機會咬上一口,那簡直入木三分!

  這種人居然還敢說自己不貪?!

  恐怕不貪是假,不願意出頭是真!

  「詹兄倒是看得開,」申行雲道,「不過,這本來就狼多肉少,詹兄抱著這種想法,恐怕得不到多少好處。」

  「哦?申兄是在為我操心?」詹飛熊嘿嘿笑道,「怎麼,申兄準備把你那一份讓給我?」

  申行雲臉色一黑。

  看著申行雲那張陰沉的臉,詹飛熊笑瞇瞇地不說話,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眾所周知,城外這些圍攻風家的家族之中,如果說誰跟風家的仇最深,無疑是申行雲的申家了。

  當初,正是申行雲的長子申振康邀請風辰去平仙湖參加所謂的聚會,才發生了後面這一連串的變故。可以說,如果其他家族
      都是聞著血腥味而來的鯊魚的話,那麼,申家就是咬破風家傷口的罪魁禍首。

  這一口,真是咬得又狠又毒!

  雖然申家一直都矢口否認,但認識申行雲的人都知道,此人陰險狡詐,野心勃勃,這些年來又和燕家走得極近,因此,要說
      這不是他給風家挖的陷阱,白癡都不信。

  況且這次燕家組織圍獵,申家也是毫不猶豫地加入,其狼子野心和無恥嘴臉,竟是沒有絲毫掩飾。

  因此,風家和申家之間,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早晨風商雪在十五個世家虎視眈眈之下從容入城之後,詹飛熊就算到申行雲一定會來找自己。

  明眼人都能看出,十五個家族各有打算,人心不齊。

  大家都想讓其他人在前面衝鋒陷陣,自己在背後撿現成,更何況,還有自己這樣暗中站在風家一邊的家族。

  這種局面,顯然是申行雲最不願意見到的。

  打蛇不死反挨咬。

  若是這場圍獵出了什麼岔子,別的家族無非就是退回去,還有周旋餘地,可申家,卻一定會被風家死死咬住不放。

  一個騰出手來,瘋狂報復的風家有多麼可怕,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申行雲也不會想嘗試。他必須保證
      這場圍獵的成功,必須幹掉風家,否則的話,就該申家滅族了。

  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可惜,已經晚了!申行雲還不知道他究竟惹上了什麼人!」詹飛熊埋頭吃肉,頭也不抬。

  「詹兄,開門見山吧。我二人此來,是想拉詹兄入伙。」眼見詹飛熊不上鉤,申行雲乾脆挑明了道。

  「入伙?」詹飛熊問道:「入什麼伙?」

  「今天早晨,風商雪入城的情形,詹兄想來已經見到了,」申行雲面色陰冷,「咱們原本十七家,可燕家不方便動手,尚家
      又退了出去,剩下咱們十五個世家,似乎也是各有打算,心有戒備……」

  「廢話!」詹飛熊咀嚼著口中的肉,不屑地道:「誰也不是傻的,願意去打這頭陣!」

  「這是自然,」申行雲道,「不過詹兄有沒有想過,若是大家都這樣,等到風家躲過這一劫,回頭反噬,會是怎樣的後果?」

  詹飛熊抬起頭來,臉上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見狀,申行雲和木凌江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喜色,自覺說中了詹飛熊的隱憂。

  木凌江開口道:「詹兄,申大師說得不錯。你想,風家這些年何等囂張。風商雪此人鷹視狼顧,心狠手辣,若是讓他逮著機會
      逃出生天,恐怕你我後半輩子,連想睡個好覺也不可能。」

  「之前此人身在城外,我們還有些顧忌,可如今,他和整個風家都在樊陽城裡,若是不趁這個機會……」木凌江用手做了個抹
      脖子的手勢,惡狠狠地道,「那可是縱虎歸山,反受其害!」

  「你們想怎麼樣?」詹飛熊問道。

  「我們一起幹!」申行雲道:「其他人怎麼想,咱們不管。只要我們抱團。等到滅了風家,這利益怎麼分配,還不是誰貢獻大
      拳頭大,就聽誰的?到時候,若有人敢從詹兄你手中奪食,我和木兄第一個就不答應!」

  詹飛熊看著二人,目光閃動,有些動心的模樣。

  片刻之後,他問道:「我應該不是你們找的第一個人吧?」

  申行雲和木凌江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詹飛熊果然精明。當下,申行雲乾笑一聲道:「我們自然要有些許把握,才會來找詹兄您
      商議。不錯,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分別跟李家,薛家,秦家和洪家談過了。」

  「李家,薛家,秦家,洪家?」詹飛熊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用力地咀嚼著嘴裡的肉,一聲獰笑,「果然不愧是申大師
     ,聰明!」

  在十五個世家中,這幾個家族加上詹家,申家和木家,數量上就佔了接近一半了。而更重要的是,這些家族都是屬於中等家族
      。

  其中李家實力最強,但也不過是中等偏上而已。木家實力最弱,是中等偏下。

  因為彼此的實力接近,因此,在這個團體中就很難出現誰一家獨大的局面。加之大家都是中等家族,一旦私底下聯合起來,立
      刻就在十五個家族中,形成了一個中間大兩頭小的橄欖形格局。

  一般的下等家族自然是用不著理會了。而那些實力更強的上等家族,也完全不用懼怕。

  到時候,除非其他八家摸清楚這個秘密團體的底細,並且立刻聯合起來,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就是申行雲打得好算盤!

  只可惜,詹飛熊知道,那四個家族中有三個都和自己一樣,目光正盯著身邊的這些「同伴」的脖子,琢磨著從哪裡下刀才好呢
      。

  「那談談條件吧,」詹飛熊咧開嘴,「你們最後來找我,不會是把最差的條件留給我吧?我的胃口可不怎麼小……」

  半個小時之後,申行雲和木凌江告辭,身形衝天而起。

  半空中,木凌江臉色有些難看地道:「這個詹飛熊太貪婪了。」

  「早就聽說這傢伙外表粗豪,實則極為精明,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申行雲冷笑一聲道,「不過,他的格局也有限。眼光就
      放在風家現成的這些東西上面,貪一點就讓他貪一點好了,他若是不貪,我還不放心呢……」

  「……我現在要的,就是風家滅族!只要風家倒了,這洛原州四大城的格局,也就破了。未來,我們兩家攜手,背後還有燕家
      支持,取代風家的地位指日可待。到時候,他們拿走的,都得一點一點乖乖給我還回來!」

  木凌江展顏道:「申兄高明!」

  兩人哈哈大笑,飛掠而去。

  樹下,詹飛熊用一根樹枝撥著篝火,看著劈哩啪啦跳動的火星,從懷裡拿出了一張地圖。地圖上,用兩種顏色,在不同的地方
      畫了七八個圈子。

  藍色的圈,詹飛熊很熟悉。

  那是詹家的秘密。包括一處秘密培養基地,兩個據點和一條穿越其他家族和兩個盜匪地盤,關係到詹家根基的秘密商道。原本
      他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也不會被人知道。可如今,卻被別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而且不光是自己的秘密,還包括那位暗中謀反的二長老的秘密!

  就連自己,事前也沒有絲毫察覺!

  即便是現在,即便是知道自己和對方站在同一條船上,詹飛熊看見這些圓圈的時候,也感覺毛骨悚然。

  他很難想像,對方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隱約中,他彷彿看見一隻隱藏在暗中,居高臨下注視著自己,有著無盡恐怖力量的猛獸!

  而除了籃圈之外,地圖上還有紅圈。紅圈集中於距離詹家不遠的藍水城,那是洪家的地盤。

  詹飛熊絲毫也沒有懷疑洪家的情報是否準確。

  因為這一點,只要看自己就知道了。

  詹飛熊將地圖丟進了火堆裡,看著它化成灰燼,想著之前申行雲的話,嘴角隱隱浮現一絲猙獰。

  「真他媽有意思!」

  ======

  密林中,豪華的馬車無聲無息地停在原地。

  李家家主李文濡看著幽影一般出現在窗邊的心腹李立,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輕輕一點,一道淡白如霧的氣息順著指尖向四面八方
      擴散開來,封閉了方圓數十米的空間。

  「怎麼樣?」李文濡問道。

  「風家已經動手了,是暮劍親自帶隊,第一個目標是木家。」李立恭敬地報告道。

  李文濡半瞇著眼想了想,點點頭道:「目標是木家的話,那便宜的就是景家了……我們呢?」

  李立道:「我們排在三天後。」

  李文濡點了點頭,餘光發現心腹手下欲言又止的模樣,半瞇著眼睛問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們可以自己幹,用不著等風家
      來安排?」

  李立恭敬地道:「小人之前的確有此想法,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風家這背後的力量和算計,卻是一身冷汗……」

  李文濡讚許地道:「這就對了。別以為我們李家暗中站在風家一邊,就是給人家的人情。事實恰恰相反,這是風商雪給我李文
      濡的人情……」

  他說著,有些出神地看著馬車天花板,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臉上的表情又是感慨,又是慶幸。

  良久,李文濡對李立道:「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不錯。本來我還打算敲打你們一下,免得你們擺錯了自己的位置,給李家招
      禍。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不過,下面的人得看牢了,誰要是自作主張壞了事,我會親手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是!」李立肅然道。

  「總而言之,別的心思都收起來。風家說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他們說什麼時候動手,咱們就等到什麼時候!」李文濡說完
       ,擺了擺手,「去吧。」

  李立行禮,飛掠而去。

  看著李立消失的背影,李文濡放下了窗簾,從懷裡摸出一張地圖展開看了看,無聲無息地一搓手,地圖已然化作齏粉。

  相同的一幕,在這一天的夜晚,也同時出現在慕尼城外的其他幾個地方。

  秦家家主秦正朗,薛家大長老薛烈,景家家主景無色,鄭家家主鄭先鋒,宿家太上長老宿天鵬……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有一張地
      圖。每一張地圖上都有著屬於他們自己以及另外一個家族的秘密。

  而最後,這一張張地圖,都以不同的方式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在十五個圍攻樊陽的世家中,有七個家族暗中都站在風家一邊。更沒有人知道,當以燕家為核心的一張大網罩向
      風家的時候,另一張暗網,早已經靜靜地張開,等待已久。

  人們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將越來越多的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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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1:41 編輯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個身影

  清晨,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樊陽城甦醒過來。

  今天是風家族比的日子,一大早,風家各支各部的族人,就已經聚集到了主宅中院練功場。同時,一輛輛載著城中有頭有臉
      人物的馬車,也絡繹不絕地停在風府門前,一派車水馬龍地熱鬧景象。

  自從入主樊陽以來,風家族比一直都是樊陽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往年每到這個時候,風家都會事先發出請柬,邀請城中有名望的宿老以及與風家有合作的頭面人物來風家做客觀戰。

  一張風家的請柬對於樊陽人來說,不但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也代表著風家的認可。絕對是一份可供吹噓的光彩體面。因此,
      哪怕手頭有再要緊的事情,大家都會推掉,趕來參加這場盛會。

  而對於沒有請柬的普通民眾來說,這一天也是熱鬧的。

  賭坊會為參與族比的風家子弟開出盤口,吸引賭客。每到這時候,大家都紛紛下注。就算一些平日裡從不賭博的人,這時候
      也會在自己看好的風家子弟的身上壓上些小錢,圖個樂子。

  而風家附近的茶坊酒肆,更是人滿為患。大夥兒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為各自看好的人爭論不休。等到結果出來,輸了的
      唉聲嘆氣,贏了的自然是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常有得意忘形的,惹得人惱羞成怒,於是大打出手。

  再加上有風家旁支子弟一朝出名,城中大小家族托的媒人就如同過江之鯽般,踏破門檻。更有見到商機的商人以及從各地專
      程趕來爭游者,兜售各種各樣平常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那熱鬧,比神恩日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今年的氣氛卻顯然有些不一樣。

  同樣是風家族比,同樣是車來人往賓客盈門,但氣氛卻沒了熱鬧,只有雜亂。沒了輕鬆,只有凝重。風家沒有下請柬,外面
      的賭場也沒開盤口。甚至就連風家周圍的那些茶坊酒肆也是冷冷清清。

  至於走南闖北的商人和雲遊的爭游者……白癡才會在這個時候來樊陽城!

  而今天趕來風家的這些人,目的其實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求見風商雪!

  身為風家的附庸,無論是大小家族的家主,還是商會老闆,大家都很清楚,自己跟風家是綁在一條船上的。

  同樣,他們也都明白,一旦風家垮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可如今,眼看著這把火都快燒到眉毛了,大家也沒見風家拿出一個對策來。

  連日來,大家都在找平常熟悉的風家族人打探消息。可每次提到這個,風家人都只是搖頭,一個個一臉茫然。

  聽他們說,直到現在,家主風商雪也沒發話!

  是打,是降,是拚命還是認命,誰也不知道。這位風家家主連同族中幾位長老,看起來竟是如同沒這回事一般。

  這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大家的意見,也因此出現了分化。

  「風天尊一定是有應對的手段!他不像個會束手待斃的人!」

  「手段?這麼不聲不響地等著,算什麼手段?」

  「是啊!如今樊陽城外,拋開燕家不算,那也是十五個已經露出了獠牙的世家。人家已經擺明了要動你風家了,到這個時候
       ,再怎麼也得有點聲音,有個姿態吧?這麼等著算怎麼回事?」

  「我看這次是完了!」

  「閉嘴!你就不能盼點好?風家完了,咱們也完了!」

  「你以為我不盼著風家好?可你們看看,人家可是十五個天境強者啊,背後還有燕家跟南靜館撐腰!風家拿什麼跟人家鬥?!
       」

  「唉,之前聽說四長老跟南靜館還有些交情……誰知道,風家別的主意沒有,拿他倒拿得快。這一下,連後路也沒了。」

  所有人都是憂心忡忡。

  大家一方面覺得風商雪鎮定得有些過分,說不定是有什麼手段,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昨天聽說風商雪回來了,大夥兒本來就想著找機會來一趟。

  但之前發生了四長老那件事,城中這些家族商會,其實多少在裡面說了些話,起了些推波助瀾的作用,因此,大家估摸著風商
      雪回來必定整肅一番,為了不觸霉頭,也就忍著性子耐心觀望。

  但昨夜傳來的消息,卻是風平浪靜。

  風商雪回來之後,不是在書房裡看書,就是陪著長河門兩位長老喝茶聊天,無論是對族中的那場「叛亂」還是對這場迫在眉睫
      的風暴,連一個字都沒有。

  眼看明天就是賭鬥之日了,今天的族比,竟然也是照常進行。

  如此,大家一橫心,也不管有沒有請柬,乾脆就憑著一張老臉湊了過來。

  無論如何,今天也要問個究竟!

  馬車抵達風府門前的時候,大夥兒還多少有些忐忑,畢竟是不請自來,又是風家危難時刻,被人擋著進不了門也是正常。

  不過,讓大家意外的是,幾位風家執事似乎是接到了上層的指令,對大夥兒竟沒有絲毫阻攔。只要是確認身份的,都會領著前
      往中院練功場。因此,還不到八點,風府練功場上就已經是人山人海。

  場上已經搭建起了一大四小五個擂台。參與族比的數十個風家子弟,就在擂台邊等候。其他族人站在距離稍遠一些的外圍。至
      於的這些人,則被安排在更遠一點的臨時搭建的看台上。

  八點整,家主風商雪,幾位長老和長河門的兩位大師出現在了正面的武堂高台上。

  隨著負責主持的七長老風元逸一聲令下,族比正式開始。

  在幾名風家武堂教官的叫名聲中,一個又一個風家子弟躍上擂台,捉對廝殺。雙方拳來腿往,打得異常激烈。

  不得不說,風家子弟的確與眾不同。

  雖然大家都各懷心思,但情知現在不是打擾風商雪的時候,都只能耐著性子看比賽。這看著看著,就入了迷,一開始還只是零
      星幾聲叫好,待到後面,幾個風家內堂優秀子弟上場後,喝彩聲便山呼海嘯一般。

  內堂東北角的一處屋頂上,風瑞、風勇等幾個風家子弟神情鬱鬱地遠遠看著擂台。

  被剝奪了族比的資格後,他們就只能做個觀眾。可他們又不願意站在族人中間,被人用異樣的目光注視,於是就來了這裡。

  他們身為風家子弟,打小爬樹上房,對於這些宅院每一個角落都熟悉無比。知道這裡的屋頂上有一小塊平地,不但視線好,便
      於立足,而且前面還有屋簷阻擋,可以隱藏身形,不被人注意。

  幾個人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

  原本這時候,他們也應該是其中一員的。甚至擂台上,好幾個獲勝的傢伙,平常還是他們的手下敗將。

  而如今,別人在擂台上意氣風發,自己卻只能偷偷地躲在這裡艷羨,心裡自然難受。

  風煙是女孩子,年齡又小,委屈之下,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風綺摟著她不住安慰。

  「本來我今年可以得到一把風字靈劍的,只要比賽贏一場就行,」風煙嗚嗚地抹著眼淚,「可誰知道……」

  「煙兒妳那麼厲害,下次一定能贏兩場,不,三場!連同這次的都一起贏回來!」風綺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風煙搖頭道:「可是我娘說,現在風家危在旦夕,如果這次挺不過去,風家就完了。就算家裡的老弱婦孺能保一條命,也要被
      趕回下游……」

  她抽泣著道:「劍我可以不要,可我擔心我爹……前天他把我罵得好慘,我從來沒見他發那麼大的火,對我那麼失望……這兩
      天他都不跟我說話。他是武堂成員,要是打起來,那……」

  風煙又是內疚,又心疼父親,一時間泣不成聲。

  見她哭得厲害,想及自己和自己的父母,其他人也都是淚珠兒在眼眶裡打滾。

  風綺咬著牙,扭頭衝風瑞,風勇怒目而視:「都怪你們!什麼都搞不清楚,就拉著我們一起去。這下好了!」

  風瑞和風勇都低著頭,一臉難堪。

  當時跟著風子平和風賢兩人去找風辰的晦氣時,他們並不知道背後還有四長老、六長老這一齣,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當槍給使
      了。

  直到那場鬧劇落幕,直到四長老和六長老被關進祖堂,直到自己被取消族比資格,直到回家之後各自挨了一陣好打,他們才終
      於明白,自己傻乎乎地在這場鬧劇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白癡!」

  這是這兩天來,他們從其他風家子弟的眼神中看到的最多的一個詞。

  風瑞和風勇又是委屈,又是憤怒。他們不怕挨打,但他們怕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

  而更讓他們難受的,是風煙和風綺也因為自己受到牽連。當時,是他們不由分說拉著兩個女孩子一起去的。

  這一刻,女孩在哭泣著。遠處擂台上,風家子弟正你來我往激烈交手,四周人群不時爆發出一陣喝彩。一群棲息在鐘鼓樓上的
      鴿子被驚動,飛上天空。藍天白雲,陽光愈發地熾烈起來。

  而兩個被埋怨的少年,卻只覺得孤獨而寒冷。

  ======

  小院練功房裡,風辰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槍法。

  青紗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自從突破到人境中階之後,除了昨天下午去了一趟斑竹巷之外,風辰就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武技的修煉中。

  因為境界提升的關係,因此,這一輪修煉帶來的,完全是無障礙地飛速提升,如同水到渠成。

  如今,大覺槍法中,第一招大夢初覺已經筆直地入了大成境界,甚至因為百分之三十五的天衍棋加成,其威力已經無限逼近超
      凡境界了。按照風辰的估計,憑借這一招,就算是面對地境強者也能拼上一個回合!

  這是風辰如今的殺手鑭!

  至於大覺槍法的其他四招,也分別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其中,登高望遠和晨鐘暮鼓入了小成。而福至心靈和茅塞頓開這兩招,則達到了精通,也是初具威力。

  至於風雪槍法,更是提升迅速。

  幾乎是在風辰靈台升級的那一刻,這套槍法的威力就已經相當於大成境界了。

  而當這一夜過去,隨著對招式的反復修煉和領悟,當槍法真正突破到大成時,其威力已經相當於超凡境界!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有一位同樣是人境中階的對手,使用大成境界的風雪槍法和風辰戰鬥的話,其結果將是被完全碾壓。

  而相比其他武技,風雪槍法雖然稱不上什麼絕學,但也絕對不弱。

  至少在人境階段,憑借這套槍法,再配合壓箱底的大覺槍法,風辰自信在武技方面已經足夠應付絕大多數對手了。

  練功房裡,隨著風雪槍法的最後一招【風雪夜歸】的結束,風辰的身影停了下來。

  源力鼓盪間,渾身大汗淋漓。

  呼,風辰剛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青紗,忽然,他和青紗的神情同時一動。

  青紗伸手拉開了房門。

  一隻信隼飛了進來,落在風辰的手臂上。

  風辰解開信隼腳上的竹筒,掏出一張小紙條一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什麼事?」青紗慵懶地靠在門邊,問道。

  「找到申振康了……」風辰說完,大步出了房間。

  「渾身都是汗,」青紗皺著眉頭道:「不洗個澡嗎?」

  「不洗了,又不是去見什麼漂亮姑娘,」風辰笑瞇瞇地衝青紗一挑眉毛,說完,在青紗的白眼中回過頭,已然容色如鐵:「身
      上髒,正好殺人!」

  =========

  風家族比,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六十多個族中子弟,經過兩輪比拚,只剩下了最後十六人。

  這十六人比起前面的選手,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都高了不止一籌。這就使得第三輪比賽一開始,就顯得異常激烈,也更為賞
      心悅目。

  「那是風荷?好厲害!應該有人境下階三層的實力了吧?」

  「是她!風家女孩子裡面,她算翹楚。」

  「這個小個子是誰?貌不出眾,卻很有靈性啊。」

  「他叫風揚,是個旁支子弟,天生反應速度極快,主修快劍和步法,很難對付。」

  「果然,風家是人才輩出。每一年送走最優秀的子弟,第二年來看,後面小的又成長起來!嘖嘖!」

  「那也不看人家投入的是何等資源!」

  「那倒也是!」

  人們七嘴八舌,正看得熱鬧,忽然就聽二號擂台那邊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地喝彩聲。

  原來,一名身材修長的風家子弟,正施展出一招劍法,引發擂台上竟浮現一片湧動的雲氣。

  這雲氣中,如有真龍一般,滾滾翻騰。

  鋪天蓋地的劍光,在雲中若隱若現,逼得對手無從招架,只能退下台去。

  「風堅勝!」

  隨著主持的教官一聲宣告,觀眾的喝彩聲愈發響亮。

  「好!漂亮!這就是風家今年公認最強的風堅了吧?果然厲害。去年看他,才不過人境下階二層,如今,應該是有人境下階四
      層的實力了!」

  「是啊,難得的是他這手卷雲劍法,大部分都已臻小成,憑藉這樣的實力,今年估計族比第一就是他了。」

  「人境下階四層啊,這等實力,去上游宗門恐怕也夠格了。風家真是人才輩出!」

  遠處屋頂上,還紅著眼眶的風煙,以及風綺,風瑞,風勇等人,沉默地看著,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艷羨。

  「堅哥真厲害!」風綺喃喃道。

  風瑞和風勇都大點其頭。

  「我以後,也要像堅哥這樣強!」風瑞咬著牙,胖胖的臉上,滿是認真。

  「你?」風綺鄙視地瞟了他一眼,扭過頭去,正要揶揄幾句,忽然,她的目光看到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一冷,哼了一
      聲。

  風瑞等人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也都是一變。

  只見中院邊上的抄手遊廊裡,風辰正快步走過。陽光在走廊立柱和雕花格柵之間,投下了大小不一的金色斑塊,他的身影,就
      在陰影和陽光間切換,無聲無息,與人頭湧動喧囂熱鬧的練功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身為風家子弟,風瑞他們對他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了。他們很小的時候,躲在這裡偷看族兄族姐們修煉,就常常看見他這麼悄無
      聲息地走過。過幾年大了一些,自己開始修煉,也看他這麼躲躲閃閃地走過。

  他永遠都和其他風家子弟們格格不入。

  以前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

  大家默默地看著他。

  忽然,風瑞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他一轉身,順著旁邊的圍牆和一棵榕樹的枝椏下到了地面。

  「你幹什麼去?」風綺驚訝地問道。

  風瑞咬著牙,什麼話也沒說,拔腿就往外跑。見此情形,風綺,風勇和風煙都擔心地對視一眼,齊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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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五章 那片雪花

  風辰出了風府大門,穿過半條寧靜街,左轉出了鳳凰街牌坊,然後順著梧桐街向南,走到一條小巷位置的時候,拐了進去
      。

  出門的時候,他抓了一件雲遊長衣,此刻戴著兜帽,低著頭快步疾行。

  風瑞等人遠遠地跟在後面。

  「他的速度好快!」風綺首先發現不對勁了。

  如果說,風辰從出門到梧桐街這一路上,腳步雖快,但還是普通人的速度的話,那麼,隨著他進入小巷,速度就明顯超出
      了這一範疇。這樣的疾行,只有修煉過源力的人,才可能達到。

  而風綺話音未落,眾人就赫然發現,風辰已經走到了一條小巷的盡頭。

  對上一堵潮濕低矮的土牆,他身形一縱,便躍了過去。還沒等大家的驚愕浮現在臉上,就看見他的身形上了屋頂,順著幾
      棟相鄰的房屋走了一段後,躍進了另一條小巷。

  他的這一整套動作,是如此地輕鬆流暢,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煙火氣。可同時,又給人一種難以言喻地震撼,就如同一隻
      飛奔的獵豹,忽然輕靈地躍上半空,然後在滑翔中化作一隻展翅的飛鳥一般。

  「這怎麼可能……」

  風瑞等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驚。

  誰也沒想到,風辰竟然是一名武者!

  雖然同樣的動作,他們都能輕鬆地做到,一點也不足為奇。但這是風辰做到的,就讓人驚詫莫名了。

  要知道,在大家的印象中,風辰可一直都是個從來沒修煉過的廢物啊!

  這種感覺,跟看見一頭豬在天上飛有什麼兩樣?

  四人不敢怠慢,飛快地追了上去。

  十幾分鐘之後,他們發現,風辰東拐西繞,已然到了樊陽城西南方向的荷花池。

  荷花池名雖為池,實則一座湖泊,裡面種滿了荷花。而湖邊堤岸上,繞湖一圈的各種小樓宅院,全都是青樓酒肆和賭坊。

  因此,這裡是樊陽最著名的煙柳之地。

  距離還有一兩條街的時候,風瑞等人就已經大致猜測風辰是到這裡來。

  這種浪蕩紈绔,平常不出門,一旦出門,必然不會去什麼正經地方。只是此刻答案確鑿無疑,大家還是覺得難以想像。

  要知道,如今風家已然是如此情形,身為罪魁禍首的他,竟然還有閒心來這種地方花天酒地?

  風綺和風煙兩個女孩子都一臉鐵青,眼中滿是羞惱和厭惡。

  「風瑞,你到底想幹什麼?」風綺沒好氣地問道,「跟著這種人來這種地方!」

  「是啊,」風煙怯生生地拉著風綺的衣角,「我們回去吧。」

  風瑞咬著牙道:「我又沒讓妳們跟著一起來!妳們趕緊回去,別礙著我的事兒。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什麼意思?!」風勇和他打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對他最是瞭解,開口道:「你不會是想找他把責任都攬下來,為我
      們幾個求情吧?」

  「對!」被風勇猜中心思,風瑞也不隱瞞,坦率地道:「是我上了當,憑什麼你們一起受拖累?這不公平!」

  「他能聽你的?」風綺有些感動,卻對此並不看好,「他不幹怎麼辦?」

  「那我就揍他!」風瑞乾脆道:「你們看這些日子,咱們風家被他禍害成什麼樣子了!上次我是上了風子平他們的當,可這不
      代表揍他就是錯的!」

  他咬著牙道:「你們都知道,族裡有多少人想揍他!今天,我就來替大家出這口氣!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也用不著誰來懲罰
      ,等到跟那些家族打起來,我就第一個去拚命,拼一個夠本,拼兩個就賺了!」

  風瑞說著,眼眶都紅了:「反正我拿這條命賠他,總算夠了吧!」

  風綺三人都靜靜地看著風瑞。

  在大家的心目中,風瑞性格開朗,最愛開玩笑。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從這張總是滿帶笑容的胖臉上,看到如此悲憤的神情。

  其實捫心自問,大家又何嘗不是跟他一樣?

  對於大人來說,風家有風家的規矩。風辰是家主風商雪的兒子,犯了什麼錯自然有人家父親管教,自己這些人越俎代庖算怎麼
      回事兒?因此,風辰在外面再荒唐,大家也裝作看不見,只等家主和雨夫人吵去。

  可對於風家的小一輩來說,風辰的所作所為卻是難以接受。

  平日裡,大家都刻苦修煉,為了風家變得更強大而努力,說話做事,也是規規矩矩,生怕為家裡惹上什麼禍,生怕讓父母親失
      望或因此受責。

  可一顆耗子屎壞一鍋湯。

  這些年來,風家就這麼一個風辰肆無忌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外面幹些讓人不齒的浪蕩勾當,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風家子弟各自在外面多少都有些朋友。每每人家說起風辰,大家就面紅耳赤,無地自容,難堪到了極點。

  這種人,平常大家也就忍了。

  可到現在,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要因為他去跟外人拚命,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兄弟姐妹,乃至家裡早已與世無爭的老人都要受到
      牽連,捲入一場生死未卜的災禍之中,心頭的憤怒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再加上之前受騙積累的委屈,現在還得低聲下氣去看他的臉色……

  真如風瑞所說,如果這傢伙不答應,那就揍他--不揍這傢伙一頓,實在難解心頭之憤!

  當然,大家不會讓風瑞一個人去!

  風煙一咬玉牙,對風瑞道:「瑞哥,我跟你一起去!」

  她攥著小拳頭:「我也想揍他!」

  風瑞皺著眉頭道:「妳跟著湊什麼熱鬧。沒得回家再被妳爹……」

  「我爹也討厭他!」風煙小臉漲紅,「我那天聽到我爹私下裡跟我娘罵他,說要是這次我奶奶受牽連出什麼事兒,他就去打死
      這個禍害!」

  風瑞還待拒絕,風勇和風綺也下了決心,紛紛道:「對,要去我們一起去!」

  風勇補充道:「咱們小時候,誰沒挨過族兄族姐的揍?別說犯了錯,就算沒錯,惹上了也是一通好揍!這次我們先跟他道歉。
      風瑞,責任我和你一起擔!讓風綺和風煙去參加族比。他要不答應,憑什麼就不能揍他?!」

  說著,他瞟了一眼遠處,不由分說地道:「快,那傢伙要出巷子了。」

  幾人來不及再做爭論,都跑了起來,跑了幾步,風綺眼珠子一轉,一拉風瑞,指著不遠處的一棟塔樓:「走,我們去那上面
      。」

  風瑞眼睛一亮,點頭道:「走!」

  四人橫著穿過一條小巷,先翻過一堵圍牆,旋即幾個縱身,從旁邊的屋頂躍上了塔樓的屋簷,攀了上去。

  等到站穩腳跟,四人藉著塔樓隱藏身形,探頭一看,忽然一愣。

  剛才上塔樓的時候,風辰暫時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而此刻居高臨下,大家雖然很快就重新找到了他的身影,但卻發現,他的
      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幾名武者。

  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從旁邊的樹上,陰影中,房屋裡走出來,跟隨他一同前行。隊伍越來越大。

  「他這是在幹什麼?」

  風家四小相顧愕然,他們的目光越過風辰,忽然發現,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個青年正在兩名侍從的護衛下,向這邊跑來。

  在他們身後追著七八個人,雙方且戰且走。旁邊的房屋頂上,還有一個圓臉小男孩正背著手,一邊低頭看著他們,一邊慢慢
      跟著。

  小男孩的步伐雖然緩慢,但無論下面的青年和他的護衛跑多快,都甩不掉他。

  「是他!」

  一看見這個圓臉男孩,風瑞等人的瞳孔就是猛然一縮。風子平被這小男孩一耳光抽飛的一幕,如在眼前。

  而這個時候,他們赫然看到風辰的腳步開始加快。

  一群人奔跑起來。

  從空中看下去,以風辰為首的十幾個人,組成了一個向前疾射的箭頭!他們健步如飛,一些人跟隨在風辰的身後,一些人在
      旁邊的屋頂上,牆壁上飛奔縱躍,宛若一群從天空中撲向獵物的鷹!

  站在塔樓上,風家四小莫名地就感到心臟被猛地攥了一把,後背寒毛倒豎。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風辰已經到了那青年的面前。

  ……

  申振康看見了風辰。

  一直以來,申振康都是個精力很旺盛的人。

  精力旺盛,自然就需要地方發洩。

  申振康有兩種發洩的方式,一種是殺人,一種是女人。第一種,他是在七歲那年虐殺了一個觸怒自己的下人。從此愛上了這
      種看著人求饒的感覺。

  至於第二種,則是在他十四歲那年從一個青樓頭牌身上嘗到了滋味。

  自此,申振康就成了青樓的常客。

  雖然身邊也有相貌俊俏,體態風流的侍女,不過,侍女哪如同受過訓練的青樓女子那般滋味曼妙?

  因此,雖然名聲截然不同,但申振康在這方面其實並不比風辰差多少。

  只不過,風辰蠢,做什麼都大張旗鼓。逛窯子是如此,看見漂亮的良家大姑娘小媳婦,調戲起來也是如此。不像自己,無論
      私底下有什麼愛好,幹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至少表面是擺出正人君子的模樣。

  在申振康看來,還有一件事證明風辰的蠢,那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認識。

  當時,自己裝作第一次進青樓,一副靦腆臉紅的侷促模樣,騙得風辰哈哈大笑,一副看到土包子的模樣。後來,風辰就一直
      以為自己是被他給帶壞的。

  這讓申振康一直都很得意。

  至於騙風辰去平仙湖那次,對申振康來說,簡直太簡單了。一個這麼蠢的人,那都不叫騙,直接指著一個坑讓他跳下去就行
      了。

  因此,申振康面對風辰,一直有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心裡優勢。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當幾天前,風辰當中的一口唾沫啐在他
      臉上的時候,他也感覺份外羞辱。

  一個你平常需要仰望的人,啐你一臉,你會憤怒,會感到屈辱,但至少在得罪不起對方的情況下,你還能咬著牙忍下去。

  可一個平常你壓根兒就看不起的人,一個蠢貨,卻當眾啐你一臉,而且你毫不猶豫地反擊還被自己人給攔了下來,這種羞辱
      感簡直讓人發狂!

  申振康這幾天,無時無刻不想把風辰抽筋扒皮!

  正是因為無處發洩的旺盛精力和這股子無時無刻不在燃燒的心火,使得申振康在今天來了荷花池。

  對於這個地方,申振康很熟悉。

  來這裡的時候,他也沒考慮過什麼後果。

  畢竟,摘星樓並不是一個監獄。來樊陽城的這兩天,各大世家的子弟,沒事的時候都會四處轉轉。

  尤其是在各大世家的天境強者抵達樊陽城外之後,大家就更肆無忌憚了。

  說實話,現在申振康巴不得再想像之前那樣遇見風辰呢。

  他不是想藉機把水攪渾,把風家都拉下水嗎?

  現在他敢再玩那一套,自己就敢一耳光抽在他的臉上。一旦混戰爆發,風家膽敢攻擊摘星樓這些人,那就是自己壞了規矩,
      正中各大家族的下懷。到時候,自己父親和城外強者就能肆無忌憚地衝進來!

  風家敢嗎?

  申振康篤定風商雪不敢!

  因此,風家能對付的,就只是風辰。哪怕城外已經虎視眈眈磨刀赫赫,擺明了要衝風家下手,他們也只能把這個已經被當作
      棄子的蠢貨死死捆住,不讓他亂來,以維持最後一絲轉圜的希望。

  如若不然,風家就真的完了。

  可讓申振康沒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愉快地發洩了一番,剛出青樓院門沒走多遠,就發現被人綴上了。

  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敢衝自己下手的,竟然真的是風辰。

  而且,這傢伙還筆直衝到了自己的面前!

  如果說,之前在遭遇那些武者的時候,申振康都少有些驚慌的話,那麼,當他此刻看見風辰衝過來,反倒是喜出望外!

  這個廢物,難道他還想親手對付我?!

  申振康手中長劍一擺,腳下非但沒有絲毫停頓,反倒用力一點地,身形如同飛射的流星一般,主動迎了上去!

  ……

  風家族比,已經進行到最後的決戰。

  風堅和風荷闖過一輪輪關卡,走到了最後的主擂台上。他們將角逐今年風家族比的第一名,直接獲取一個進入長河門內門的
      資格!

  擂台上,風荷輕靈的身影,如同柳絮一般飄了起來,長劍在空中劃出宛若天女綵帶一般的劍光;風堅長身而立,手中長劍灑
      向天空,劍意鋒利。

  「破!」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邊,申振康的長劍,也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罩向風辰。

  他眼中閃著嗜血的紅光、

  「死!」

  高高的塔樓上,風瑞,風綺四人都死死摀住了嘴,心臟跳得如同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一般。

  他們不明白風辰想幹什麼。但他們知道,如果換做自己的話,是無論如何也接不下申振康這一劍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見,一桿宛若青龍一般的長槍,陡然浮現在風辰的手上。

  風辰在奔跑著。

  沒變過方向,沒停過腳步,就這麼筆直地向著申振康衝過去。

  而隨著距離的接近,他身旁的天空中,開始出現萬千飄落的雪花,他邁出的每一步,腳下都有一條雪線往前延伸,鋪出一條
      積雪的道路。

  雪中,一步,一個腳印!

  越跑,他的腳步看起來就越沉重,彷彿深深地陷入雪中一般。

  可他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風雪槍法第六招!

  雪中獨行!

  ……

  「風堅勝!」

  風家訓練場上,人群轟然爆發。

  「漂亮!」

  「精彩,太精彩了!」

  如雷般的喝彩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塔樓上的風瑞,風綺,風勇和風煙,隱隱約約,彷彿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可是,他們已經來不及去傾聽,去分辨,去想了。

  他們只是睜大眼睛,用這輩子前所未有的驚駭目光,看著那道風馳電掣的身影,看著那漫天翻滾的雪花,看著那宛若雪中青
      龍一般的長搶!

  轟!

  一聲巨響,劍光粉碎。

  申振康的身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般,在飛灑的鮮血中倒飛了出去。

  沒有歡呼和喝彩。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在風瑞等人的視野中,變得無比緩慢。

  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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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19:26 編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她親手造成的!

  「砰!」

  申振康的身體狠狠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他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劇烈地疼痛讓他整個人都蜷曲了起來,完全
      喪失了抵抗之力。

  幾乎與此同時,兩聲慘叫接連響起。申振康的兩名護衛,在娃娃魚手下的圍攻下,相繼喪命。

  兩名侍衛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睜著,鮮血從他們的身體中飛快地湧出來,在地面上擴展成一大灘觸目驚心地血泊。

  攻擊者沒有半分留手。

  他們在每一個侍衛的身上都至少留下了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而這些傷口中,有三分之二都是絕對致命的。而另外三分之
      一,則斷掉了他們的腳筋,手筋,擊碎了他們的琵琶骨和髖骨,膝蓋……

  這是專屬於暗殺者的最殘忍的圍攻方式,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下手乾脆利落,配合默契而精準,沒給他們留下一
      丁點機會。

  而在這一刻,風辰突進的身形才停了下來,剛好停在申振康面前,手中長槍一擺,槍鋒抵在他的脖子上。

  原本還在哀嚎的申振康,就如同被攥緊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你……」

  申振康難以置信地看著風辰。

  他做夢也不相信,這個在一個照面就將自己擊敗的人,就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除了尋花問柳之外,什麼都不會的廢物。

  剛才……那是何等可怕的一槍!

  申振康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青色長槍中蘊藏的恐怖力量。在這種力量的面前,自己的劍招,劍勢,連同手中的長劍,都如同
      一塊砸在石頭上的雞蛋!

  那是徹頭徹尾的碾壓!

  可是……在自己的想像中,碾壓對手的,難道不應該是自己嗎?

  自己是武龍山劍派的內門弟子,有著人境中階一層的實力!自己修煉的是剛猛無匹的狂龍訣,用的是武龍山絕學玄龍劍法。

  對於一個廢物來說,自己是如此的強大。一個照面被擊飛的,應該是風辰才對!

  可如今……

  若非喉嚨能真切地感受到槍鋒的冰冷和鋒利,若非身上劇烈地疼痛,以及近乎潰散的源力在提醒自己,申振康簡直以為自己
      是在做夢。

  不過,震驚的他才開口說了一個「你」字,風辰就狠狠地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臉上。

  申振康被啐得緊緊閉上眼睛和嘴巴。一張臉因為痛苦和羞辱變得一陣青一陣紅,猙獰得可怕。

  這是來樊陽城的第二次!

  第一次,他恨了很多天,認為如果不是被溫旭騫拉著,自己當場就能把風辰打個半死!

  可這第二次……

  「咱們做了這麼多年朋友,你應該知道,我最喜歡就是呸人一臉,」風辰用槍頭側面拍著申振康的臉,「你以前見過不少次
      。」

  申振康死死咬著牙。

  風辰耐心地等待著,等他睜開眼睛,才悠悠地道:「可我最近發現,原來讓侍衛制服對手之後吐他一臉口水,比不上自己親
      手把那傻逼打倒吐他一臉口水來得過癮……」

  申振康目眥欲裂地瞪著風辰,眼中滿是血絲。

  「瞧,我就知道你會很生氣。」風辰淡淡地道,「我猜,本來我在你的眼睛裡,就是個可以隨便哄著玩的蠢貨。論腦子,我
      不如你,論實力,我更不如你。所以我這種人活該就被你出賣和戲弄……」

  四周武者聽著,都彼此互視一眼,神情複雜。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風辰動手。論心頭的震動驚訝,他們不比躺在地上的申振康少半點。

  只有娃娃魚把注意力集中在申振康的臉上。她發現,隨著風辰的話,這個長著一張豪爽的國字臉的青年,這一刻表情已然是
      極度扭曲。

  很顯然,風辰說到他的內心深處了。

  「可你沒想到,我的實力居然還在你之上……」風辰忽然一腳狠狠踹在申振康的臉上,將他的鼻子嘴巴,踹得血肉模糊。

  申振康一身慘叫。

  風辰道:「……我不喜歡誰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落在我的手裡,居然還一副恨不得生吃了我的肉的嘴臉,你覺得究竟誰才是
      蠢貨?」

  申振康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他的脖子,已經離開了風辰的槍鋒,而他的靈台,也終於從失控的混亂源力中積蓄了一絲力量。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翻滾的身體忽然僵硬地停了下來,就如同冰封的雕塑一般。

  風辰出手如電,直接封住了他的靈台。

  「跟我玩小聰明,」風辰笑瞇瞇地道,「你不是覺得我是蠢貨嗎?現在來猜猜,我的實力為什麼會比你強?」

  「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我是天才。只用了兩三個月,就從一個廢物追上並超過你了。從天賦來說,你跟我比起來,才是真正的垃圾廢
      物。」

  「第二個選擇,我以前都是在騙你。當你以為我是蠢貨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發現,你自己才是蠢貨!」

  風辰俯下身,看著申振康:「你選哪一個?」

  申振康放下摀住臉的手,滿眼血絲地看著風辰。封印靈台這種技巧並不出奇,凡是踏入人境下階,擁有源力並開闢靈台的人都
      能做到。

  手法也很簡單。只需要趁著對方靈台虛弱,或者憑借自己超強的靈台源力,瞬間點中對手胸口的五個固定穴位,就能以自己的
      源力形成一把鎖,斷開對方神府和氣海的聯繫,同時也截靈台的源力通道。

  之前被風辰一招擊敗的時候,風辰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更為可怕。但申振康感受到的,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是一種近乎夢遊般的感覺。

  而這一刻,風辰雖然只是封住了他的靈台,他卻忽然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尤其是看見風辰那張風輕雲淡的臉,聽著他給自己的兩個選擇,他忽然有一種從內心深處透出來的,從後背上陰惻惻地往上爬
      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不知道怎麼選。

  他只知道,無論怎麼選,自己的內心都如同被毒蛇啃噬一般,而眼前的風辰,也不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風辰!

  「你想幹什麼?」申振康明顯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你不敢殺我。我爹就在城外,一旦我有閃失,他立刻就會殺進來!
      還有燕家,還有其他家族!他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風家……」

  他飛快地說著,聲音越來越顫抖,臉色卻越來越猙獰:「風家上下老小數百口人,都會死,全都會死……也包括你們!」

  最後一句,他指著在場的這些武者。

  「哦?」風辰有些詫異地道,「難道你之前引我去平仙湖,給我下藥,讓我惹上北神國皇室,不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說著,他手中的長槍連捅,洞穿了申振康的雙腿膝蓋。

  在申振康驟然爆發的慘叫聲中,他接著道:「難道,你爹跟燕家沆瀣一氣,堵在樊陽城外,打的也不是這個主意?」

  長槍,擊碎了申振康的左右雙肩的琵琶骨。

  風辰的臉色,越來越冷,槍尖最後停在申振康已經被痛苦的汗水和淚水糊住的眼皮上:「或者說,你們最後殺累了,會留那麼
      一個兩個?以示你們的仁慈?」

  說著,他笑了起來,輕輕地問道:「現在你覺得我敢不敢殺你?!」

  申振康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但哪怕再痛苦,他也不敢稍動。

  風辰的行動,已經給了他答案。

  他知道,自己只要膽敢有任何的動作,這個瘋子的長槍就會毫不猶豫刺破自己的眼珠,然後順著眼窩捅進自己的大腦!

  因此,哪怕心裡再怨毒,他現在也只能忍著。

  「現在,告訴我……」風辰道,「誰指使你的。」

  幾分鐘之後,風辰,娃娃魚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從申振康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坦白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答案和之前所有人大體推測到的一樣。

  無非是晴時雨來南神國遊玩,燕家趁機指使申家,給風辰設下了這個陷阱,從而將風家扯進漩渦。然後藉著晴家這塊盾牌,在
      老王爺投鼠忌器的情況下,拿風家開刀,殺雞駭猴給其他家族看。

  不過,在申振康的供述中,多了一些細節。

  首先,這件事是燕家二皇子燕弘操作的。無論是前後算計,選上風家,還是後面糾集這些家族,全都是燕弘的手筆。

  其次……

  風辰和娃娃魚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些匪夷所思。

  第二個細節,是關於晴時雨的。

  原來,這個女人並非大家想像的那樣是被人捲進來的,而是……在事先就知這個陰謀的情況下,主動參與進來的!

  她想幹什麼?!

  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一個不滿二十的女孩子,一個被北神皇晴執蒼視若珍寶的掌上明珠……居然……

  風辰的眼睛瞇了起來。

  現在,他總算明白之前晴時雨為什麼會忽視那些明擺著的問題,並且絲毫不給自己辯解的機會了。

  這本就是她親手造成的!

  「很好,」風辰收回了大覺槍,看著爛泥一般申振康,對娃娃魚道:「去佈置吧,既然她想玩,那就讓她先好好看看!」

  「是!」娃娃魚領命,命人收拾了兩個護衛的屍體,自己提起申振康,飛掠而去。

  風辰也隨後離開。

  只剩下地上那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

  塔樓上,風家四小蜷縮著身體,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等到附近聽到動靜的人,畏畏縮縮,猶猶豫豫,探頭探腦地湊過來查探,他們才滿頭大汗地長吁了一口
      氣,在屋簷上坐了下來。

  「我們剛才竟然想揍他!」

  這個念頭,讓四個少男少女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良久,風勇開口道:「我覺得,他走的時候,好像往我們這邊瞟了一眼。」

  一聽到這話,風綺也如同想起了什麼,後怕地道:「那個男孩,好像也瞟了我們這邊一眼!」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如同火燒屁股一般跳了起來,向著風家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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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1:47 編輯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靈堂

  摘星樓上,詹歌和諸多世家子弟一樣,一邊高談闊論,一邊不時掃一眼南北兩大皇室的幾位天潢貴胄。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會多在晴時雨的臉上多停留一下。

  能被譽為北神國第一美女,晴時雨的魅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是男性,目光落在她絕美的臉蛋和那優美的身段上,
      就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再怎麼醒覺,也會有片刻抑制不住的失神。

  這也是為什麼聽說晴時雨差點被風辰侮辱之後,無數北神國青年俊彥自發地趕來南神國為她報仇出氣的原因。

  據說,當時消息傳開,整個北神國都爆了。

  大家單單只是想像風辰那雙髒手摸到晴時雨的身體上,就抑制不住憤怒……以及一絲內心深處不可言喻的嫉妒。

  而今,終於快到賭鬥之日了!

  摘星樓一共有七層,四周是草坪,竹林,池塘,假山,遊廊和一棟棟四方小院組成的庭院。雖然位於寸土寸金的樊陽核心
      地段,但佔地面積並不小。

  前兩天,大家還各自分散在庭院的其他地方,南神國的世家子弟和北神國的青年俊彥,還並不怎麼熟稔,不過,隨著賭鬥
      之日的臨近,以及城外十七位天境強者營造的緊張氣氛,大家也越來越多地聚集在一起。

  這是一種不自覺的緊張和興奮。在這種狀態下的年輕人們,最喜歡的就是紮堆議論,比平常更有表達慾。

  因此,今天的摘星樓六樓大廳裡,足足有近百人。大家聚集一堂,氣氛格外熱烈。

  而相較起來,詹歌卻有些沉默。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試圖從在場的世家子弟中,找出和自己一樣有著不同立場和陣營的潛伏者。

  但不知道是對方偽裝得太好,還是自己偽裝得太好,總之,這幾天來,潛伏者沒找到,詹歌倒是覺得,大家對風辰越來越痛
      恨,心也越來越齊。

  詹歌已經排除了很多人了。

  例如秦家的秦風。

  在洛原州的世家中,秦家的實力算是中等偏上。而秦風身為秦家家主秦正朗的長子,秦家未來的繼承人,不光人長得帥,天
      賦出眾,而且談吐風雅,善於交際,是世家子弟中相對出彩的人物之一。

  這短短幾天時間,他的身旁不但自然圍繞了好些世家子弟,就連北神國來的那些青年俊彥,對他也頗有好感。

  只可惜……

  在對風家極端敵視的世家子弟當中,除了申振康之外,就數秦風了。

  根據詹歌的觀察,除了秦家這次也參與了對風家的圍攻,將風家視為獵物之外,恐怕秦風自己對晴時雨是有些心思的。

  雖然相較於恭維和愛慕表達來,更不著痕跡,不過,痛斥風家哪個畜生,也是另一種獻慇勤的方式。

  詹歌的目光,從被人圍著的秦風身上移開,落到了旁邊的李子涵身上。

  李家這位小姐,身材雖然嬌小玲瓏,卻是凹凸有致,性感迷人,是李家家主李文濡的寶貝女兒。

  據說李家兄妹六個,李子涵是唯一的女兒。

  上面五個哥哥,把這個寶貝妹妹寵得無法無天。無論誰招惹上李子涵,李家五兄弟都會在第一時間找上門去,道理不講,先
      痛揍一頓再說。

  詹歌第一時間就把她給排除在外。

  在他看來,李子涵這種世家小姐,根本就是衝著九皇子燕然來的。

  她性子潑辣,敢愛敢恨,這幾天,看到燕然的眼神就發亮,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情,平常選位置都選在燕然身邊。無
      論燕然說什麼,都是一副崇拜傾慕的眼神,時不時臉還紅一下。

  詹歌的目光繼續移動,薛家的薛柏青,任家的任之於,黃家的黃鐵山,洪家的洪海嬌,宿家的宿臻峰……

  看來看去,詹歌看得頭疼,也沒看出半點端倪。

  「我不會是這裡面唯一的一個潛伏者吧?」詹歌有些心虛地想著,正心不在焉,卻聽忽然間,大廳如同炸了鍋一般。

  兩國青年,都爆發出一陣驚呼,旋即就是一片嘩然。

  出什麼事了?詹歌霍然起身,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眼神頓時就凝固了。

  摘星樓原本位於樊陽中心,四周街口,分別是望月樓、遇仙樓,靜香閣和如是院。這四棟樓原本都是樊陽最有名的銷金窟,
      分別佔了吃喝嫖賭四個字,其富麗堂皇奢華雅致,放眼整個洛原州都難有敵手。

  不過這次大家一來就聽說,這四座著名樓閣都被風辰給租下來了。

  賭場關門,青樓放假,就連望月樓做菜的大師傅和遇仙樓的茶師都被趕走了。

  原本在包括詹歌在內的眾人看來,風辰這一舉,無非是給大家添個堵,噁心噁心大家罷了。免得大家在這繁華中心輕鬆寫意
      地吃喝玩樂,也免得這四大銷金窟車水馬龍往來不絕的熱鬧,給摘星樓平添幾分聲勢。

  可誰知道……

  此刻眾人呆呆地看著四棟樓。

  噁心也好,添堵也罷,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了。可誰也沒想到,這一刻,這四棟樓竟然被掛上了長長的白布經幡,佈置成了靈
      堂!

  雖然還正是上午,陽光最熾烈的時候,可被四個巨大的靈堂這麼圍在中央,眾人一時只覺得遍體生寒,心頭也堵得發慌!

  「王八蛋!」

  「太缺德了!」

  「風家怎麼出了這麼個東西!」

  眾人紛紛怒罵。

  其中,以秦風,薛柏青最為憤怒,就連李子涵,也不顧燕然在場,一臉鐵青地道:「要是被本小姐抓住,我非剝了他的皮!」

  這種時候,詹歌自然不能落於人後。

  他恨恨地道:「我看這個混蛋是瘋了!明天就是賭鬥之日,他根本是喪失理智。」

  說著,他冷笑一聲道:「大家何必理會他。靈堂誰沒見過?到時候,給誰用還不知道呢!就當他自己給自己辦後事了!」

  一聽到這話,就連晴文彥,晴時雨和燕然的臉色,也微微變得好看了一些。

  燕然點頭道:「詹兄說得對!」

  秦風也笑道:「果然還是詹兄大氣。」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都覺得被詹歌這麼一說,這靈堂倒成了風辰自己的笑話。不少人都衝詹歌比了個大拇指。

  「我真不是想出風頭,可是,你們一個個把風辰罵個狗血淋頭,我擠在裡面,總不好一言不發吧?我就隨便說幾句,這讚賞
      的眼神究竟是怎麼回事?」

  詹歌微笑著,笑容有些僵硬。

  一想到家主詹飛熊就在城外,一想到一打起來,自家就會暴露站在風家的立場,他就從內心裡感到孤獨和絕望。

  到時候,自己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離開這裡?

  而此刻用讚賞親切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這些人,到時候又會是怎樣的目光?

  正想著,忽然,詹歌的目光定住了。整個人就如同被點了穴一般。與此同時,整棟摘星樓上,也迅疾安靜下來。

  之前的喧囂聲一掃而空,化作一片死寂。

  ……

  風辰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靜香閣。

  打量四周,風辰發現,娃娃魚佈置得很好。

  長長的白布從靜香閣的房頂屋簷一直拖到地面,每一幅都足有數十米。一幅幅連在一起,將整棟樓都包裹起來。

  自然,佈置靈堂通常需要的經幡,引魂旗,香案,燭台,以及靈位台也都是一應俱全。

  另外還有武者從樓上灑著紙錢。

  一陣風吹來,無數紙錢在空中翻飛著,越飄越遠。從樓上看下去,整片街道都被籠罩在這雪花般的紙錢中。

  上到三樓,風辰看見,靈位台上,已經擺好了二十九口箱子。

  其中左邊的台上擺了一個,右邊擺了二十八個。

  蠟燭和火盆都已經點上了。

  火光忽明忽暗。

  「把人帶過來吧。」風辰環顧四周,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娃娃魚道。

  娃娃魚轉身離開,片刻之後,已然提著渾身是血,綁得如同粽子一般的申振康走了過來,將他往中央一放。

  因為已經被擊碎了肩胛骨和膝蓋,因此,在捆綁的時候用了幾根木棍做支撐,使得申振康整個人呈現一種跪姿。

  申振康的嘴被堵上了,眼睛因為痛苦而滿佈血絲。

  「還記得這裡嗎?我第一次帶你進青樓,就來的靜香閣。那時候,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傻子。」風辰看著申振康。

  申振康嗚嗚叫著,似乎想知道風辰到底準備把自己怎麼樣。

  「我並不是一個殘忍的人,」風辰看著申振康,「我仔細地想過,無論是現在的這個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都不是。」

  「不過,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人家惹了我,我一定會報復回去。我性子比較倔,不喜歡妥協,更不喜歡委曲求全,被人打
      落牙齒還和血吞。」

  「況且,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

  「你可以拿我當傻子,但你不應該把整個風家都推下懸崖!」

  「這是風家上下數百口的命,是從你們動這個心思開始,就化解不了的死仇!結果只能是你死我活!」說著,風辰衝娃娃魚
      招了招手。

  娃娃魚手一抬,將一把刀擲了過來。

  申振康的瞳孔陡然收縮,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並掙扎起來。看向風辰的眼神,充滿了恐懼,難以置信和哀求。

  「我不會心存僥倖……」風辰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乞求告饒的機會。

  「你也不應該!」

  幾乎是在接過刀的那一瞬間,風辰已經橫著猛地一刀,割斷了申振康的喉嚨。

  鮮血先是順著脖子的傷口湧出。

  因為申振康的嘴被堵住,因此,他的整張臉都嗆得漲紅,下一秒,血就衝開喉嚨破口,噴濺而出。

  申振康圓睜著眼睛。

  眼角,鼻子,耳朵,全都是血,神情猙獰可怖!

  火盆和蠟燭的火光搖曳著。風辰丟下刀,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摘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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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1:44:54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1:49 編輯

      第二百五十八章 點燃的火藥桶

  摘星樓上,迎接風辰的,是無數道驚駭的目光。

  風辰一眼就看到了晴時雨。

  這個印象中神情冷漠淡然的晴家公主,此刻鳳眼圓睜,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風辰很難用一個詞形容這種眼神。是憤怒,是震驚,是難以置信,還是陌生……但可以確定的時候,這一刻的晴時雨,再
      沒有了之前那種高高在上,沒有了那種俯視一切的淡然和平靜。

  就像她外面有一層冰殼被陡然砸碎了一般,飛走蔓延的裂縫直接破開了她的臉,讓她的完美變得支離破碎!

  而在晴時雨的身旁是臉色鐵青的晴文彥和燕然。

  這兩位天潢貴胄,這一刻同晴時雨一樣,全然沒有了他們那慣常的,高高在上,俯覽一切的驕傲和從容。

  他們的臉色很難看。

  那種鐵青不光是憤怒和震驚產生的,而是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在臉上,鐵青中透著間隔的紅白之色。

  而除此之外,就是黑壓壓的人頭和無數張目瞪口呆,魂不守舍的臉。

  風辰靜靜地和他們對視著。

  片刻之後,身後的申振康抽搐著倒在血泊中。

  摘星樓上,幾個世家小姐和侍女陡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其中就包括申振康留下的一名侍女。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根都立了起來!

  「他竟然殺了申振康!」

  人群頓時就炸了,一片嘩然。

  作為世家子弟中的活躍者,申振康在這摘星樓中受人矚目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秦風。

  在大家的印象中,身材高大,長著一張健康紅潤的國字臉的申振康,是一個很陽光的青年。他嗓門大,說話做事風風火火,
      坦率得讓人感覺一眼就能把他看穿。

  他喜歡交朋友。無論你是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性格內向,喜歡縮在角落裡的人,他都會熱情地跟你打招呼,同你認識。

  而且,下一次見面,他絕對不會叫錯你的名字。

  他也總是知情識趣。

  當你們在談論什麼的時候,他會恰如其分地保持安靜,或者在適當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加入你們的話題,說出讓人耳目一新的
      見解,或開個活躍氣氛的玩笑。只要有他在的圈子,總會是所有大大小小的圈子裡最熱鬧的一個。

  正因為如此,很多人都淡忘了之前他被風辰啐了一臉唾沫的事情,也不相信他把風辰騙去平仙湖的傳言。

  至於他對風家表現出來的憤怒和仇恨,在大家看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家甚至在等著,看他怎麼在塵埃落定的時候報復風辰。

  陽光不代表沒脾氣。

  那風辰敢一口唾沫吐在別人臉上,那就要做好被敲掉滿口牙的準備。

  而如今……

  站在摘星樓上,他們能夠俯視靜香閣。

  而透過高達五米的樓層敞開的窗口,他們能清晰地看到申振康高大的身體在血泊中抽搐著,漸無聲息。

  那個活生生的,健康紅潤的青年,申家的長子,繼承人,武龍山劍派的內門弟子……就這麼在自己的眼前如同一隻當成祭品
      的雞一般,被割開喉嚨殺掉了?

  他非但沒有報復,而且永遠也不會再有報復的機會了。

  而他的那位天尊父親,此刻就在城外!同時,還有燕家的兩名天尊強者,以及另外十四個世家的天尊!

  如果說樊陽城是個只需要一顆火星就能引爆的火藥桶的話,那麼,風辰丟下的,就是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

  而回過神來之後,大家再看風辰的目光,就又不一樣了。

  不光是震驚,還多了一絲畏懼!

  「這個瘋子!」晴時雨喃喃在心頭念了一句。

  雖然她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嘴唇有些發涼,臉上皮膚也有些發麻,那是血色不足的原因。

  她看著風辰,很難把眼前這個青年跟那夜試圖非禮自己的那個人聯繫起來。

  當時,他的眼中閃著淫邪的目光,看起來,和那些面目可憎的紈绔沒有任何的區別。而在自己踢斷他一條腿之後,他那痛苦
      的哀嚎聲和涕淚橫流,滿地打滾的模樣,還讓人至今記憶猶新。

  這種人,無論是從資料還是本人的表現來看,都只是一個廢物而已!

  可為什麼,我會覺得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且不說他這麼做愚蠢不愚蠢,單就這份狠厲,這種殺伐果決,就跟以前的那個他完全聯繫不起來!

  我選中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人?!

  這一刻,看著風辰的目光,晴時雨忽然想起,他在百臨城的時候,曾經說要在事後找自己要一個交代。

  那時候的自己,只把這當成一個笑話。

  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晴時雨隱約感受到一股寒意。還沒等她確認這種寒意從何而起,她就聽到耳畔傳來了溫旭騫的聲
      音。

  「此人不能留!」

  晴時雨扭頭看去,只見一向鎮定平靜的溫先生,此刻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凝重,目光甚至有些可怕。

  到這一刻,溫旭騫終於肯定,燕家和晴家選錯對手了!

  原本這只是一次殺雞駭猴的遊戲,是皇權式微已久的燕家,與對手較量的一次小小嘗試。是改變南神國世家格局的棋盤上落
      下的第一個子。

  從這個層面來說的話,原本選任何對手都無所謂對錯。

  不過,溫旭騫在來到樊陽城和風辰接觸過之後,他發現,晴家捲入的這場漩渦,似乎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隨後,在城牆上
      目睹風家族長風商雪從容入城的一幕之後,他更多了幾分小心。

  而當此刻看到這四個靈堂,看到一道割斷申振康的脖子,平靜注視著這邊的風辰,他忽然可以肯定,這個對手選錯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拿來開刀的對手。不是那種可以憑借絕對實力,就能夠碾壓,可以任意宰割的對手。

  那種對手,是一隻貓!

  當牠對你張牙舞爪的時候,你可以輕鬆地抓住牠脖子上的皮毛,可以剪掉牠鋒利的指甲,可以輕鬆地以任何一種方式傷害牠
      ,乃至虐殺牠。

  因為你知道自己比牠強大,知道牠就算拿出最強的底牌,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傷害。

  可風家,卻是一隻老虎!

  就算不是,那也可能是一隻瘋狗!

  你不小心,你就要付出代價!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溫旭騫的腦海中已經閃過了好幾種接下來的後果和反應。

  之前把風家當一隻貓,那麼,待在在這摘星樓上,就是安全的。

  因為你知道對方不敢拚命。知道哪怕風家武者都在這場圍獵中被獵殺,他們也要為家中的老弱婦孺留一條退路。他們可以失
      去樊陽城,可以失去所有成年男性,可以退回下游去,從此一蹶不振。

  但他們不敢連一條血脈都不給自己留下!

  那是天道大陸的規則。他們只能選擇遵守服從。

  但現在,溫旭騫不確定這個規則是否對一隻瘋狗有效了。看看這個風辰,再想想至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風家,想想馬車裡
      那個平靜的聲音,他就憑直覺感受到事情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控。

  萬一……想到那種後果,溫旭騫就覺得自己冷汗直冒。

  這時候,不能有半分猶豫!

  「九皇子,即刻通知城外的人!」溫旭騫對燕然道,「遲則生變!」

  燕然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這一刻的他,處於極度的憤怒和難堪之中。

  用腳趾頭想燕然都知道,申振康既然被抓住,風辰就有足夠的時間在任何一個地方悄無聲息地幹掉他。

  可風辰沒有。

  他把摘星樓四周佈置成了靈堂,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殺掉了申振康!

  燕家為什麼組織這場狩獵?自己為什麼和晴家,和這些世家子弟來到樊陽城摘星樓?答案白癡都知道!

  燕家需要的是立威!是讓風家如同溫水裡的青蛙一樣,哪怕明知道是什麼結果,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最終的結局降臨!

  到時候,每一個試圖和燕家為敵的家族,都會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並且以風家為戒,做出取捨!

  可自己這邊還沒動手,對反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當著自己的面,殺了自己的人,而且,還是當著自己傾慕的晴時雨的面!

  怒火,在這一刻席捲了燕然。

  「我要殺了他!」燕然死死咬著牙,霍然扭頭下令:「發信號,放信隼!」

  早在風辰割斷申振康喉嚨的時候,燕家的侍衛們就已經高度戒備,此刻一聽到指令,幾隻信隼頓時騰空而起,同時,三發響
      箭筆直地衝上高空炸響。

  在信隼飛出和響箭發射的時候,溫旭騫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如果一個瘋狂的風辰背後,真的是一個瘋狂的天境強者和一個瘋狂的家族的話,那麼,信隼飛不起來,而響箭也不會騰空。

  在城外強者察覺不對之前,一個天境強者能夠將這裡大部分人殺掉!就算是自己,憑借秘器,也最多保住晴文彥兄妹兩人而
      已。

  然而,溫旭騫愕然發現,自己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信隼飛出了城,響箭也炸響了。

  城外兩名燕家客卿,在第一時間就展露了天境強者的氣息,騰上了天空。而片刻之後,城外十幾道天尊氣息幾乎同時爆發。

  可在這一過程中,風辰卻是全無反應,他甚至怡然自得地在手下安好的一張躺椅上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嗑著瓜子。

  「噗……噗……」

  眾人臉色難看地看著這個混蛋一邊吃,一邊衝著這邊吐。

  瓜子殼翻飛!

  終於,隨著一聲淒厲而狂怒的嘯聲沖天而起。天空中,申家家主申行雲如同流星一般,向樊陽城呼嘯而來。

  「風辰,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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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9:35:29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27 19:35 編輯

      第二百六十章 申行雲,我要你死!

  對於樊陽城的人們來說,要風辰死這種話,並不是第一次聽見。

  很多被他欺負過的人,都曾經無數次說過類似的話。

  但從來沒有人像今天這般……

  人們抬頭向天空中看去。

  呼嘯而來的,是一位天境強者狂怒而淒厲的聲音,是沖天燃燒的怒火,也是如同死神索命般,無法抗拒的威勢。

  在這恐怖的威勢下,人們的感覺就像是一隻螞蟻,正面對一根從天上摁下來的手指,全然沒有抵抗和逃避的餘地。

  這一刻的摘星樓上,世家子弟們都摒住了呼吸。一些人看著天空目眩神迷,另一些人則看著對面靜香閣樓上的風辰,或冷
      笑,或憐憫,或幸災樂禍。

  「風辰死定了!」

  「這個禍,可真正被他給闖大了!」

  「一位天境強者就在城外,他居然殺了別人的兒子,換成誰也饒不了他!」

  「申行雲這一出手,其他天境強者肯定也會出手!今天一過,風家就要從樊陽城徹底除名!」

  「是啊!而且這一次,一定會殺得雞犬不留!」

  世家子弟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晴時雨輕輕吁了一口氣,美目微微閉了閉,再睜開時,看向風辰的眸子裡已經沒有了一點情緒色彩。

  她的嘴角勾著一絲冰冷而戲謔的笑容,整個人又如同恢復了那完美的冰晶外殼一般,清冷,高高在上。

  旁邊不遠處,九皇子燕然顯得要直接了許多。

  他一臉冷厲地看著風辰,伸手在脖子上一拉,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溫旭騫則輕輕嘆了口氣,和晴文彥對視一眼。

  他們的情緒要複雜得多。

  能夠順利通知到城外的強者,並且風家沒有特別的舉動,讓他們都不由自主地先鬆了一口氣。

  不過,站在晴家的立場上,這其實並不是他們想看到的局面。

  晴家想把手插進南神國,這一點沒錯。可是,插手並不意味著陷入泥沼。

  對晴家來說,燕家只是一個合作者的選擇而已,北神國對南神國的形勢還沒有足夠的判斷,也並不知道這個合作者是否合
      適。因此,他們更希望保留一定的立場,作壁上觀。

  原本按照正常路線進行的話,晴家應該和風家進行一場賭鬥。

  這場賭鬥,就是晴家最好的立場。

  至於燕家想藉著這場賭鬥做什麼,和晴家無關。

  當這些世家圍獵風家的時候,晴家會像雲層上的鷹一般,在靜靜地盤旋中俯視一切,卻超然物外。

  可如今,賭鬥沒有開始,局面就已經徹底糜爛了。

  當風辰殺了申振康,當申行雲飛射而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劇本。

  他們可以想見申行雲闖入樊陽城範圍時,風商雪出現的場景。

  可以想見風家大長老,族中強者和其他加入圍攻的世家家主混戰的場景。

  更可以想像,在注定滅族的情況下,成群結隊的風家武者在樊陽城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小巷與入侵者戰鬥的場景。

  自然,摘星樓避不過去。

  自己這些人和麾下的侍衛,也避不過去。

  規則已經被破壞,剩下的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紅了眼的風家,會放著摘星樓這些皇子公主和世家子弟不動嗎?

  到那時候,晴家就將被一同捲進去。

  等到這場混戰結束,等到樊陽城中的風家,成為一片屍橫遍野的廢墟,晴家說不關自己的事情,誰會相信?

  同樣到了那時候,南神國的這些世家,將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晴家?而燕家的對手,還有其他中立的勢力,又會怎麼考
      慮晴家的立場?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只希望城外的這些世家強者動手動得快一點,盡快解決掉風家!

  別給對方任何一點機會!

  ……

  風家。

  聚集在練功場上的人們,已經驟然色變。

  摘星樓的響箭,城外驟然爆發的天境強者氣息,還有呼嘯而來,眼看就要闖入樊陽城範圍的申行雲……這一切都在告訴他
      們,出事了!

  而且,這事還是和風辰有關!

  「那傢伙又幹了什麼?」

  這個念頭才剛剛在腦海中一閃,眾人就見風瑞等四個風家子弟一臉驚慌地衝了進來。

  「風辰……他抓了申振康……」

  風瑞氣喘吁吁,才剛剛說了個開頭,還沒來得及詳細講述經過,忽然,幾道人影飛掠而至。

  來的是幾名派駐在摘星樓的風家侍衛。

  當先一人飛快地稟報道:「家主,風辰剛剛在靜香閣,將申振康割喉處死!」

  轟!

  就如同一道驚雷,在場所有人都傻了。

  大家呆呆地看著這侍衛,一個個眼睛發直。更有不少人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得一乾二淨。

  那個天殺的東西,他竟然……

  回過神來,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就集中在了風商雪的身上。

  很顯然,現在局勢已經徹底失控了。

  風辰殺了申振康,申行雲正是為此而來。這位申家天尊正筆直地衝向樊陽城。他將闖入屬於風商雪和風元泰的天尊禁區,
      他將當著風商雪的面,在風家的地盤,在風家人的頭頂上,殺掉風辰!

  風商雪,會怎麼做?!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下一秒,風商雪就會衝天而起的時候,大家卻發現,武堂高台上,風商雪負手而立,神情淡然,一動
      不動。

  ……

  眨眼間,呼嘯而來的申行雲已然闖進了樊陽城的城牆範圍,沒有絲毫遲疑,他就如同一隻獵鷹般,撲向摘星樓方向。

  眾人只看見這位申家家主雙眼通紅,面色猙獰,人還隔著數百米遠,一把飛劍就已經凌空飛斬而至。

  申行雲已經徹底瘋了。

  身為燕家最密切的合作者,燕然釋放的信隼中,有一隻就是直接飛向他的。

  當其他大部分天境強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這位申家家主得到的,卻是自己長子的死訊。那一刻,申行雲的腦子
      一片空白,燃燒的怒火頃刻間就已經摧毀了他的理智。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風辰竟然敢衝自己兒子下手。而且還是行刑一般,當眾割斷申振康的喉嚨!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

  「死!」

  申行雲目眥欲裂,一聲厲嘯。長劍在空中劍芒暴漲,一道筆直的劍痕撕破了虛空,直奔靜香閣中的風辰。

  而與此同時,兩名燕家客卿也毫不猶豫地飛掠而至。

  他們的任務是保護燕然。

  既然燕然已經釋放了響箭,那麼,天尊禁區的規則,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況且,這正是一個好機會。

  他們相信,有申行雲在前面,再加上自己二人破了禁區,那麼,其他十幾個天尊也會追隨而來!

  就如同洪水破開堤壩一般,再也收拾不住!

  果然,扭頭看去地時候,他們發現,雖然一些世家的天境強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顯得有些猶豫,不過,像木家,
      洪家的天尊,都已經跟了上來。

  眼看就是一場大戰爆發,眼看風辰就要在申行雲威勢無匹的劍下喪命。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道浩瀚而渾厚的星幕,自星神殿方向擴散開來,頃刻間就已經將樊陽城籠罩在內!

  申行雲的劍芒,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星幕中。

  原本聲勢驚人,宛若天崩地裂般的一劍,就這麼輕飄飄地,如同一滴水珠落進大海般無影無蹤,再沒有半絲痕跡。

  而氣勢洶洶破空而來的申行雲,連同兩名燕家客卿,更是一頭撞在星幕上,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龐大力量直接彈得倒飛出
      數百米之外,身體翻滾著,接連變幻身形,才勉強晃晃悠悠地穩住。

  這是……

  這忽然出現的星幕天穹,震驚了所有人。

  大家呆呆地看著一把失去控制的長劍,從空中落了下來,筆直地插入地面。

  天色黯淡了下來。

  原本艷陽高照的樊陽城上空,已經變成了星空。

  這星空並非夜色下的星空,而是呈現一種透明的質感。火熱的陽光,藍天白雲,就在這星幕之上透下來,而星幕中,則群
      星璀璨,映得人眼神迷離。

  星神之庇佑!

  這一刻,無論是摘星樓的世家子弟們,還是風家練功場上的人們,全都懵了。

  摘星樓上,溫旭騫等人瞳孔收縮,駭然扭頭看去。只見對面,風辰安然坐在躺椅上,一點也沒有恐懼和驚慌的意思,他甚至
      笑瞇瞇地嗑了顆瓜子,衝申行雲的方向吐了一口瓜子殼。

  噗!

  外黑內白的兩片瓜子殼衝出嘴唇,在空中翻飛。

  風家練功場上,風家族人和賓客們將震驚地目光投向風商雪。

  他們不知道星神殿為何會開啟星神之庇佑,但他們知道,家主對此一定早有所知。

  而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看見,原本在申行雲呼嘯而來時,都只靜靜站在武堂台上不動神色的風商雪,此刻卻負著手,一步步
      凌空而上,身形似慢實快,眨眼間就已經到了摘星樓上空。

  「申行雲,敢入我禁區……」風商雪冰冷的聲音,伴隨著一道清寒的劍光,劃破長空。

  「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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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1:52 編輯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境上階

  劍光破空,眨眼間就到了申行雲的面前。這一劍看似平淡無奇,聲勢還遠不如之前申行雲那一劍,可落在申行雲以及其他
      一眾天境強者的眼中,卻個個如同見了鬼一般,臉色大變。

  「小心!」

  兩位燕家客卿情急之下,齊齊出手阻攔。張國瑞雙手平推,兩個手印堪堪擋在劍光經過的路線上,而羅西山則右手一捏劍
      訣,三把靈劍驟然自芥子袋中飛射而出,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申行雲已然瘋狂地接連放出了一面小盾,祭起一柄飛劍,還激發了一道厚厚的源力屏障。

  一道劍光,三人攔截。

  然而,先是張國瑞的大手印被劍光擊潰,化作碎片消散。緊接著,羅西山的三把飛劍只和風商雪的劍芒一碰,就已經從三
      道白光還原成三把失控的長劍,如同受傷的鳥兒般向下墜去。

  張國瑞和羅西山齊聲悶哼,身體倒飛出數十米才穩住。

  旋即,浩蕩劍芒撞上了申行雲釋放的那面小盾。

  盾牌名叫三山盾,乃是取了三座山脈的魂靈煉製而成,雖然沒有達到地級靈寶的程度,但也是人級上品巔峰的靈器。

  當初為了煉製這面盾牌,申行雲集合了申家舉族之力,才積攢出煉製的資源。其後又以一個代價高昂的承諾,請動一位大煉
      魂師出手,才最終完成。

  這面盾,是申行雲壓箱底的寶貝。

  平常與人對戰,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從不動用。

  而一旦動用則每每能收奇效。有兩次,他就是憑借這面盾躲過了對方的致命一擊。更有不知道多少次,是籍此反敗為勝。

  通常來說,一般同等級的天境強者,若非傾盡全力並連續攻擊,很難攻破三山盾的防禦。

  但此刻,這面靈氣環繞,盾面上法陣一個接一個浮現的靈器,才剛剛迎上風商雪的劍芒就被劈得倒飛了出去。轟地一聲巨響
      中,盾面靈氣消散光芒黯淡,赫然迸開一道裂縫。

  竟是被生生毀了!

  而破開盾牌之後,劍芒威勢不減,又接連破掉申行雲御起的飛劍和源力屏障,向著申行雲脖子斬去!

  總算是這一連串的阻擋,使得劍芒多少有些減弱,而申行雲反應又是極快,間不容髮之際閃身躲了一下。

  最終,眾人只見劍芒擦著申行雲的胳膊飛過,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回到了風商雪的手中。

  風商雪伸手一抓,眾人連劍的模樣都沒看清,就已然消失不見。

  而對面,申行雲已經灑落一地鮮血,倉惶地退出了樊陽城的城牆範圍。在他的左手胳膊上,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同時退出樊陽城範圍的,還有兩位燕家天尊,以及木凌江等兩三個剛剛跨出一步的天境強者。

  他們後退的速度遠比他們前進的速度快了十倍也不止。

  這一刻,全城一片震動。大家看著天空中負手而立,風輕雲淡的風商雪,一時間目眩神迷。

  一劍之威,竟至於斯!

  就連面對三位天尊的攜手抵擋,也勢如破竹!

  風商雪,到底何等境界?!

  「天境上階!」張國瑞面色微寒,神情凝重地注視著風商雪。

  旁邊,羅西山等十幾位天尊,眼中都是難以掩飾的驚駭和忌憚,尤其是申行雲,更是臉色煞白,如同見了鬼一般。

  在場的這些天境強者,大部分都是天境下階水準,實力分佈於天境下階二層到五層之間。只有秦家家主秦正朗等兩三個人,
      達到了天境中階的實力。而申行雲,也是其中一員。

  對此,申行雲一向自傲。

  眾所周知,中游世家的地位大部分都取決於族中天境強者的實力。

  一個天境強者全力出手的話,可以滅絕任何一個沒有天境強者的家族。那是境界層次的碾壓,是靠數量無法彌補的差距。

  歷史上不知道多少中游家族就因為自家的天境強者被人擊殺,從而被仇家趕盡殺絕。也不知道多少原本雄霸一方的家族,因
      為族中天尊壽終正寢卻後繼無人,導致被趕回下游。

  因此,天境強者就是中游家族的定海神針。

  申行雲晉陞天境中階已經五年了。而這五年,也是他野心開始膨脹的時候。

  在申行雲看來,自己的實力足夠排進洛原州天境強者的前五。而申家的實力,也足以躋身四大家族!

  在洛原州四大家族中,申行雲最看不起的就是風家。

  其他三家,都擁有天境中階以上實力的強者,甚至一些人已經達到了臨近天境上階邊緣的程度。人家穩居四大之一是理所當
      然。

  但風家之所以能夠竊據四大家族之一,並非是風商雪的個人實力有多強,而是因為風家多了一個風元泰!

  兩個天尊,哪怕都是天境下階,對其他家族來說也是一種麻煩和威脅。

  就像之前風商雪沒有回城時大家所顧慮的一樣--十幾個家族圍城,尤怕孤身在外的風商雪盯著自己家族製造殺戮,更何況
      以一對一。只要自家天尊被牽制住,剩下的人就只能任人宰割。

  這是任何家族都不想面對的局面。

  哪怕家族能保全下大部分人,但只要一兩個最優秀的家族天才被殺,那也是難以彌補的損失。

  未來十數年,家族就會因此大傷元氣!

  正因為如此,進軍中游不過短短二十多年的風家才能坐大。才能力壓申家,成為洛原州四大之一。這讓申行雲很不服氣。

  可讓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連風商雪一劍都接不下來!

  對方的實力,竟然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

  此刻抬頭看著風商雪,申行雲就如同被獵鷹盯住的田鼠一般,感到一種刺骨的寒意,如芒在背!

  如果不是身邊還有諸多天境強者,他恐怕早就一個閃身飛射而去,遠遠逃竄了。

  場面,一時陷入寂靜之中。

  天空中,天境強者們與風商雪遙遙對峙,而地面上,則早已經炸了鍋,亂作一團。

  樊陽城的民眾都是又驚又喜,指著天空議論紛紛。風家的族人和賓客們這時候已然是一片沸騰。歡呼吶喊聲中,大家興奮地
      衝出了大門,如同潮水一般湧上街頭,奔向摘星樓。

  至於摘星樓上的世家子弟們則一個個臉色發白,失魂落魄。整棟樓靜得就如同墳墓一般。

  風商雪的實力不光出乎了天尊們的意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連風家族人都沒想到自家家主的實力竟然已經達到達到了天境上階,更別提摘星樓的這些世家子弟了。

  剛才那一劍,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更糟糕的是,此刻樊陽城已經全被星神之庇佑所籠罩。這道星幕,隔絕的不光是城外的天尊,更是一個鎖住摘星樓的囚籠!

  沒有人知道樊陽星神殿為什麼會開啟星神之庇佑!

  在大家的認識中,星神殿是保持絕對中立的。無論哪一座城市的星神殿,都不會介入到人類內部的戰爭中。而星神之庇佑,從
      來只會在邪妖入侵的時候為保護城中平民而開啟。

  除此再無例外!

  可如今,在洛原州本地家族圍攻風家的時候,星神殿竟然開啟了星神之庇佑……不用去問,大家也知道星神殿的回答會說這是
      怕波及城中平民,可事實上,這卻是赤裸裸地拉偏架!

  一道星幕,隔絕了城外的天尊!只要這道星幕在,這些天尊就永遠別想向城中的任何一個人發動攻擊。

  自然,也無法保護身在城中的這些世家子弟。

  但風商雪卻不在這範圍之內。

  他可以在星幕之外戰鬥,如若不敵,則隨時退入樊陽城中!這幾乎就是為他加持了一道萬無一失的護身符!

  而城中摘星樓這些子弟,更是捏在他的手掌之中!

  風商雪想讓誰死,不過是一動念而已!

  當然,世家子弟們也可以選擇立刻出城。星神之庇佑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的限制和傷害。但風家會不會放他們走是一個方面,另
      一方面,他們一旦走出樊陽城,也就意味著一場丟盡顏面的慘敗!

  世家子弟還沒什麼,但燕家丟不起這個人,晴家也丟不起!

  那不光是臉面問題,還是皇室的權威問題,是他們是否能繼續享有人們的敬畏和服從的問題。一旦灰溜溜從樊陽城離開,就算
      是最終將風家滅族,丟掉的臉面也撿不起來!

  他們完全可以想像,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在背後譏諷嘲笑,會有多少人在私下裡嗤之以鼻,幸災樂禍。

  自然,那些明裡暗裡的對手更不會閒著。

  他們會藉著這樣的機會,將皇室的權威踩在腳底下,將事情的真相傳播成各種各樣離譜的謠言。

  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倉惶失措,抱頭鼠竄一類的形容是少不了的。

  如果再細緻一點,他們甚至會詳細告訴人們當初他們進城的時候是如何趾高氣揚,如何胸有成竹,然後將這一切和他們倉惶逃
      出樊陽時的醜態進行對比,以此大肆奚落。

  這對於皇室來說,絕對是難以承受的恥辱和打擊。

  因此,此刻摘星樓上的世家子弟們赫然發現,自己面臨的局面,竟是進不得,也退不得。

  該何去何從?

  眾人腦海裡一片空白。

  靜香閣裡,娃娃魚和數十位暗營武者,都目眩神迷地看著空中的風商雪。

  良久,娃娃魚才回過神來,微帶驚駭地對風辰低聲道:「家主的實力,已經到了如此境界?!」

  「哢!」風辰丟了一顆瓜子在嘴裡,嗑開了慢慢嚼著。

  坐在躺椅上,視線自然便仰視更高的摘星樓,可以將那一張張神情千奇百怪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感覺實在是很愜意。

  尤其是當父親一劍破開三名天尊的聯手阻截,重創申行雲,使得一干半隻腳踏入樊陽範圍的武者都只能忙不迭退出去時,這些
      世家子弟目瞪口呆的表情,光看著就能下一碗飯。

  投個好胎真的很重要啊!

  心裡想著,風辰扭頭掃了娃娃魚一眼,笑了起來,悠悠道:「這可不是我爹的底牌。」

  娃娃魚愕然,但漸漸的,眼神卻愈發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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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6 21:56 編輯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其父其子

  天空中,風商雪靜靜地漂浮著。

  一劍沒能斬殺申行雲,他卻也不再出手,也沒有理會對方,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兩位燕家客卿。

  「二位天尊,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風商雪微微瞇著眼睛,眼神如刀,只在張國瑞和羅西山臉上遊走,「你們公然闖進來
      我的領域,還向我出手,這是準備代表燕家向我風家宣戰嗎?」

  聽到風商雪的話,兩名燕家天尊,九皇子燕然連同摘星樓中的一眾燕家武者侍衛們,盡皆臉色大變。

  本來,在這場圍獵中,燕家的地位很超然。

  哪怕白癡都知道這是燕家在幕後操縱,甚至居中組織策劃,但只要燕家沒動手,風家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燕然在摘星樓裡談
      笑風生,居高臨下地用一種戲謔的眼光看這場熱鬧!

  風商雪可以向城外的強者動手,但他絕不敢動燕然一根寒毛。

  甚至連摘星樓裡的這些世家子弟,也自然處於燕家的保護光環之中。風家敢動摘星樓,就是自尋死路!

  可如今,這個心照不宣的規則卻被打破了。

  燕然的三支響箭,召喚了兩名負責保護他的客卿。而這兩位客卿,又隨著申行雲一同踏入了風商雪的天尊禁區。

  這原本在事實上就等同於宣戰了。

  可此刻,誰敢公開應這個「是」字?!

  風商雪出人意料的強橫實力,已然讓人膽戰心驚,更何況,還有那一道該死的星幕!

  有星幕的阻擋,如果風商雪要向燕然下手的話,哪怕凌遲三千六百刀,剮上三天三夜,城外的兩名天尊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風商雪敢嗎?!

  現在他敢不敢沒人知道。但大家知道,只要誰膽敢宣稱燕家向風家宣戰,那燕然連同摘星樓裡的所有人都死定了!

  剛才向人家下手的時候,大家可沒講什麼仁慈。

  誰想到自以為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竟演變成這個局面。如今人家佔著上風,憑什麼你就覺得人家會放你一馬?

  更何況,從風商雪出手之果斷之乾脆之狠辣來看,絕不是那種挨了打還賠笑臉的主!

  這種人一旦魚死網破……

  面對風商雪的質問,張國瑞和羅西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眼神陰晴不定。

  張國瑞拱手道:「風大師,我二人無心冒犯,更沒有替主家宣戰的資格。只是剛才我家九皇子遭受威脅,我二人肩負護衛之責
      ,不敢怠慢,情急之下才入了大師之領域……」

  說著,他擺出一副正色道:「風大師要追究我二人擅闖之責,何不先問問令郎為何無緣無故殘害了申振康申公子。」

  一旁的羅西山點頭道:「正是。」

  他義正詞嚴地道:「風大師,這申公子可是和我家九皇子一同入城,是受我燕家保護。令郎動手殺人,可否被我們視為向燕家
      宣戰?」

  風商雪聽了,頭也不回地問道:「辰兒,你是在哪裡殺的申振康?」

  風辰磕著瓜子,悠悠道:「人是在荷花池抓的,在這裡殺的。爹,我可沒進摘星樓半步。」

  風商雪點點頭,注視著兩名燕家客卿:「聽到了?」

  張國瑞和羅西山有些尷尬地沉默下來。

  他們看到響箭就直接趕來了,因此並不知道申振康是被被風辰在摘星樓之外的地方抓到的。

  而這樊陽城中,只有摘星樓是燕家的產業。只要風辰沒有動摘星樓,那他們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申振康死了都是白死!

  「這個蠢貨!」兩人在心頭暗罵,對自己趟進這灘渾水頗有些後悔。

  在來之前,二皇子燕弘對他們的任務就交代得很清楚。

  燕家不需要直接出手介入這場戰爭,那不符合燕家的身份和利益。因此,他們的責任就只是保護燕然。

  而剛才和申行雲一同衝入樊陽城,固然有唯恐燕然有失的成份在裡面,但另一方面也多少有些自作主張。尤其是下意識出手幫
      助申行雲抵抗風商雪那一劍,更是直接壞了規矩。

  如果當時成了大勢,大夥兒一同殺進樊陽城,大開殺戒,圍攻風商雪,倒也就罷了。

  可如今……

  兩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干天境強者各自懸浮在樊陽城外,只遠遠看著。雖不說是全然置身事外,但也絕沒有主動插手幫忙的意
      思。

  尤其是之前半步入城的那幾個更是退得比其他人還遠了一些。

  雖然張國瑞和羅西山都忍不住在心頭暗罵這幫傢伙老奸巨猾。但他們其實也知道,這個聯盟本身就關係鬆散。燕家並沒有費心
      組織拉攏這些人,而這些人也並非都是燕家的死忠。

  大家不過是見到了一塊現成的肥肉,圍過來咬一口罷了。

  咬得到固然是好,若是咬不到,也沒人願意把自己給賠進去。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誰也不願意做虧本買賣。

  況且,如今樊陽城有星幕籠罩,這個圍攻之勢是早已經斷了念頭了。

  打是沒法打了,九皇子還捏在別人手裡面。再加上自己本來就沒有得到出手的授權。一旦將本來隔岸觀火的燕家扯進漩渦弄成
      赤膊上陣,那過後回去,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無奈之下,兩人只能選擇暫時低頭,齊齊向風商雪抱拳道:「望風大師海涵。」

  「海涵?」風商雪微微一笑,「按規矩,二位闖我領域該自斷一腿。不然的話,日後誰闖進來,一句海涵就輕飄飄揭過去了,
      那我這樊陽城,還立什麼規矩,算什麼禁區?」

  張國瑞和羅西山一聽,頓時繃緊了神經。

  不過,卻聽風商雪話鋒一轉,說道:「當然,看在燕家的面子上,也看在二位天尊無心初犯,我可以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
      那我可不客氣了。到時候二位不會說是替燕家做主吧?」

  張國瑞和羅西山臉色難看,也只能點頭稱是.

  兩人心頭均知,這是風商雪未雨綢繆。他現在不方便對付自己二人,但有這麼一番話,自己二人的頭上就已經按上了一個自作
      主張的帽子。

  若是再發生點什麼,風商雪也完全可以將自己二人的行為和燕家切割開。到時候,殺了自己,說不定還說是為燕家清理門戶。

  這風商雪,果然是只不好對付的老狐狸!

  不過,兩位燕家客卿還是罵得早了一些。只見風商雪點點頭,毫不客氣地道:「既然如此,為避免有什麼差池,同時也是你我
      彼此信任,九皇子殿下就不妨在城中多住兩天……」

  一聽到這話,張國瑞和羅西山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而燕然更是氣急敗壞。

  「我若是不呢?!」燕然亢聲道。

  風商雪神情淡淡地向下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靜香閣中的風辰則興奮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身子伏在欄杆上,一邊磕著瓜子
      ,一邊笑道:「哦?這麼說,九皇子是準備開溜了?」

  風辰噗地吐出瓜子殼:「要不要我送送你?!」

  燕然張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是進退兩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而如今被風家父子這麼一擠兌,更成了走也沒個好,留也沒個好
      !

  走了,就是溜了。

  身為燕家插在樊陽城的旗幟,就算是徹底倒了。

  而留下來,則可以被人說是屈服在風商雪的淫威之下,被當成人質強迫留下來的……

  這橫豎都沒法講理了!

  燕然看看一臉冷漠的風商雪,又看看一臉興奮的風辰,只覺得這父子倆面目可憎到了極點。

  不過,他也知道不是自己意氣用事的時候。

  當下忍了下來。

  而風商雪也沒有理他,轉而將目光投向了申行雲,目光森冷:「申行雲,你有什麼話好說?!」

  在剛才風商雪和燕家客卿說話的時候,申行雲已然處理好了傷口,此刻神情怨毒地看著風商雪,狠狠道:「風商雪,風辰那畜
      生無辜殺害我的長子,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說著,他把目光投向了下方的風辰,咬牙切齒地道:「孽畜,你最好祈盼你父親一輩子保護你,千萬別落單,否則……」

  申行雲的話還沒說完,忽見風商雪身形一動,手中化出一道劍光,作勢便向自己斬來。

  之前見識了風商雪的恐怖實力,申行雲就小心翼翼地躲得遠遠的,並且隨時提防著。此刻一驚之下,身形一閃,就已經退出百
      米之外。

  嚇得臉色都白了。

  然而,風商雪只是虛晃一招,便收了劍勢,冷笑道:「就這點膽子,也敢威脅我兒子?」

  樊陽城中,一片哄笑聲。

  這時候,城中民眾大部分都湧上了街道,仰頭看著天空。

  天尊級別的戰鬥場面,可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尤其是看到自家城主一人對抗十七位天尊,猶自是想動手就動手,橫行
      無忌,更是心動神搖難以自已,喝彩連連。

  只聽天空中,風商雪冷笑道:「我兒子想殺誰,那就殺誰。申振康這種插標賣首之徒能死在辰兒手裡,是他的榮幸。你不心存
      感激,反倒向我兒子下手,還言語威脅,想來真是活膩了。」

  說著,他淡然轉身,將一干面面相覷的天境強者甩在城外,沒入了星幕之中,只留下清朗的聲音在樊陽上空迴盪。

  「申行雲,今天算你運氣好,不過,我遲早殺你!你兒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拿去餵狗,你自己給自己準備好棺材吧!」

  「噗!」申行雲目眥欲裂,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回到摘星樓,風商雪的身形與燕然等人齊平,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

  在一位天境強者近距離威壓之下,世家子弟們都臉色煞白。即便是燕然和晴文彥兄妹也不例外。

  剛才風商雪的話,所有人都聽見了。

  見過蠻橫的,沒見過這麼蠻橫的。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以前傳聞中,風商雪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為人頗為方正,對風辰的管教也極為嚴厲。但凡風辰在外闖禍,風商雪都絕不客氣。
      若非其妻雨尋霓護著寶貝兒子,只怕風辰早被打死幾十次了。

  可如今一看,大家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傳聞都他媽是胡說八道!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才是事實真相!

  你兒子殺了人家兒子,你居然說死在你兒子手裡是別人的榮幸。別人報仇,也是不知心存感激……這他媽是人說的話嗎?有這
      樣的父親,若教不出風辰那樣的混蛋才是怪了!

  別說世家子弟們目瞪口呆,就連一向和風家相熟的城中宿老,各大小家族的家主們,此刻也瞠目結舌。

  大家都聽說過風商雪管教風辰的傳聞。

  但傳聞畢竟是傳聞。但風商雪真正在家裡怎麼教訓兒子,大家誰也沒法親眼見到。

  而今天,大家都有一種發現了什麼真相的感覺。

  寂靜中,風商雪開口道:「明天就是賭鬥之期了。我建議各位,最好老老實實待在這棟樓裡。不然的話,誰再出了什麼事,又
      賴在我家風辰的身上,我們也懶得再來解釋。」

  世家子弟們都呆了。

  人群中的詹歌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看了看如今還倒在血泊中的申振康……這是「賴在」風辰身上?

  他抬起頭,再看了看天空中,胳膊上的傷口深可見骨的申行雲……這是風家的「解釋」?

  他忽然有些嫉妒風辰了。

  風商雪扭頭看向風辰道:「玩夠了早點回來,明天就是賭鬥了。別闖禍。你娘燉了湯等你回去喝。」

  「是,爹。」風辰一臉乖巧地答應了。

  直到此刻面對風辰,風商雪冰冷的臉上才浮現一絲暖意,點點頭,飛掠而去。只剩下一棟死寂的摘星樓,在無數樊陽民眾的指
      指點點中,以一種頹敗的姿勢矗立於星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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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三章 襲殺

  白沙城。

  景陽靜靜地站在一棟雄偉大殿的屋簷上,低頭看著已經陷入血與火之中的木家府邸。

  無數景家武者,正從四面八方殺進來。

  而木家顯然對此並無準備。

  殺戮才進行了不到半個小時,景家武者就已經肅清了木家外圍的護衛,攻進了內院。甚至幾位景家長老和客卿,已經凌空
      撲入了木家武堂。

  慘叫聲,喝罵聲,腳步聲,刀劍碰撞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一具具木家族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院子裡,房間門口,或趴在門檻上,窗台上,鮮血橫溢。

  轟!

  當一位木家長老吐著血,從武堂中飛出來,落在地面掙扎著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景陽一揮手,將身邊的一支黑衣小隊投入
      了進去。

  木家已經完了!

  這支黑衣小隊並不是什麼高手精銳。他們的唯一特長,就是掘地三尺,保證這一戰最後,木家連一隻活的老鼠都沒有!

  而就在這時候,景陽身邊的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波動。

  身旁的護衛都警覺起來,紛紛拔劍。

  「別動!」景陽一驚,趕緊厲聲喝止,鐵青著臉呵斥道:「一幫蠢貨,人家要殺我,還等得到你們拔劍?!」

  話音剛落,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身形,就已經出現在了景陽身邊。

  「暮劍先生!」景陽恭敬地道。

  在景家,身為大長老的景陽,從來都不是一個客氣的人。年輕的時候,他就桀驁不馴,年齡大了,脾氣倒是更古怪了。就算
      是面對家主景無色,景陽也從來都沒多少好臉色。

  不過,此刻景陽的恭敬,卻不是裝出來的。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對於他手中掌握的力量以及站在他背後的那個人,景陽是發自內心地敬畏。

  要知道,作為景家的競爭對手,木家的實力有多強大,再沒有人比景陽更瞭解的了。

  因此,在今天之前,景陽從來沒想過攻破木家。

  不是景家做不到,而是付不起那樣的代價!

  沒有人知道木家暗中隱藏了多少力量,也沒有人知道,這些力量在哪裡,都是些什麼人。

  在景家無數次的推演中,覆滅木家的代價,都是景家一同陪葬。

  因此,對於景陽來說,吞併木家只是景家戰略中一個可能幾十年也無法實現的設想罷了。

  可如今,木家就這麼倒下了。

  這個至少和景家有著同等實力的家族,從景家武者殺入大門到現在,不過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他們的護衛被屠戮一空,他們的武堂精銳只剩下區區數人還在負隅頑抗。就連他們的長老們,也大多倒在了血泊中。

  景陽目睹了整個過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堵厚重堅實到自己曾經一度以為永遠也無法推倒的牆,只這麼輕輕一碰,就轟
      然倒塌。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讓人毛骨悚然。

  因為景陽很清楚,木家之所以垮得如此之快,不是因為景家有多麼強大,而是因為早在此之前,身邊的這個男人和他手中掌
      握的力量,就已經將這堵牆的地基給掏空了!

  木家暗營全滅,木家部署在各大城鎮,乃至景家身邊的細作,聯絡點,情報網統統被連根拔起。

  因此,當景家武堂和暗營全部出動的時候,木家沒有反應。

  當景家武者混入白沙城的時候,木家沒有反應。

  當景家直接殺入木府大門的時候,木家最後的反應,也不過是絕望地呼號。

  從頭到尾,別說什麼暗營,甚至連他們家族衛隊和武堂戰營也沒有組織起來進行有效抵抗。

  這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而景陽不敢去想的是,如果說,這個男人能夠製造對木家的這場屠殺的話,那麼,轉過來對景家呢?

  因此,他很恭敬。發自內心地恭敬。

  「我只是來看看,」暮劍的聲音在面具下,顯得有些沉悶,但語氣頗為輕鬆,帶著一絲讚賞:「景家的實力,果然不錯。」

  「暮劍先生過獎了,」景陽道,「你們在前面都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了,我景家要是還出什麼岔子,那真是沒臉見人了。」

  他笑著道:「不誇張地說,木家就是一隻捆起來的豬,我們能做的,就只是下下刀子罷了。」

  暮劍道:「話雖如此,但下刀子也很考手藝。刀子下得好和下得差,結果是不同的。」

  景陽笑著一拍胸脯道:「要說這門手藝,我景陽不是吹,能趕得上我的可沒幾個。怎麼樣,暮劍先生再給幾隻豬讓我們試試
      ?」

  暮劍瞥了他一眼:「不怕打起來的話,你就儘管來好了。」

  景陽本就是玩笑話,當下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這一仗有多少人在後面盯著。景家能撈到第一個,已然是幸運
      了。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暮劍看了一會兒,忽然指著一隊景家武者道:「這隊人調給我。」

  景陽二話不說,點頭答應,當下派了人去通傳。

  暮劍說了聲告辭,身形隱去。

  看著暮劍消失的地方,景陽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領著人向已經快要結束戰鬥的木府走去。

  「大長老,」一位族中地位極高,屬於核心機密圈的景家二代高手跟隨在景陽身邊,低聲問道,「你說這風家為什麼自己幹
      苦活兒,把果子留給咱們摘?要人也只要一個隊數十人?」

  「果子?」景陽橫了此人一眼,冷笑道:「在咱們眼中,木家是果子。可在人家風家的眼中,小小木家連個屁都算不上!人
      家要的東西,比這個大得多!」

  說著,他沒好氣地道:「至於為什麼他們幹活,咱們吃肉……嘿,首先,人家有那個實力。其次你也不想想,中游這些世家
      有幾個是善茬?你要是風家,你敢讓這些家族一起行動?哼,讓人背後捅幾刀都不知道!」

  景家高手皺眉道:「那咱們現在不……」

  「不用問,現在包括我們景家在內,無論是明裡暗裡的人,全都被人家給盯著,」景陽道,「人家只需要一兩個人,就能釘
      死你所有人。讓你動的時候你才能動,不讓動,你就老老實實待著。」

  他神情森冷地到:「你信不信,但凡我們搞定了木家,人沒按規矩回去,而是去了別的地方。下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景家
      !」

  景家高手赫然一驚,臉色有些發白。

  景陽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注視著北方,感慨道:「……人家這是玩的是滴水不漏啊。難怪風家短短二十多年,就從一個下游
      來的破落戶,成長到今天這地步!」

  「學著點吧!」他最後站在一名木家武者的屍體邊,看著大灘的鮮血,告誡道,「至少三十年內,咱們景家惹誰,也別去惹風
      家!」

  ……

  樊陽城上空,申行雲咬著牙,對張國瑞,羅西山兩位燕家客卿以及一干世家家主道:「諸位,我們恐怕要商量一下才行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神情凝重地點頭稱是。

  風商雪的強大和狠辣,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許多人看著申行雲胳膊上的傷痕,想著之前的那一劍,都感覺後背發涼--
      捫心自問,如果換做自己,恐怕下場不會比申行雲好多少。

  大家來這裡是來狩獵的。

  可如今看來,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不光風商雪的實力超乎意料,而且星神殿居然還莫名其妙地出手拉偏架。

  在這樣的情況下,之前的鬆散聯盟已經沒用了。這時候若不齊心協力,那這一仗也就別打了。

  「申兄說得對。今日之事,我們需得好好商議一番才行!」

  「是啊,風商雪此人,實在狂妄之極!分明沒把咱們大夥兒放在眼裡。」

  「今日是申兄,明日難保不是你我!」

  七嘴八舌中,詹飛熊開口道:「找個地方吧!大家好好聊聊。不能再這麼一盤散沙,總得拿出個對策來!」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了兩位燕家客卿!這場圍獵,幕後組織者是燕家。自然,兩位燕家客卿,就是這裡的核心人物。

  在眾人的目光中,張國瑞和羅西山對視一眼,臉色有些難堪。

  若在半個小時之前,他們以燕家客卿的貴重身份,召集大家聚會商議,自然沒有絲毫的問題。可如今,風商雪的警告猶在耳畔
      ,九皇子燕然還在城中,他二人實在不敢再自作主張。

  張國瑞當下尷尬地一笑,抱了抱拳道:「諸位的事情,我們就不便參與了。本來,我二人來此只是保護九皇子,職權有限
      ……」

  他頓了頓,說道:「我們會盡快把這裡的事情上報給二皇子,請他來主持定奪,諸位稍安勿躁。」

  原本聽到張國瑞前一段話,一干天尊的臉色還有些不好看,而聽說他要請二皇子來的時候,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申行雲點頭道:「正該如此!」

  說著,他扭頭四顧:「諸位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去在下那裡喝杯茶。」

  「好!」詹飛熊率先答應了,其他天尊,也紛紛點頭相應,御起飛劍,向申行雲所在的方向飛去。

  片刻之後,十幾位天尊,就已經齊聚到了申行雲所在的方位。

  在申行雲的吩咐下,幾名僕從已經選了城外一棵巨松下的空地,鋪上了地毯,擺上茶几蒲團,升起了紅泥火爐。

  爐火上,一壺水正汩汩作響。

  眾天尊自四面八方而來,如同彈丸一般,自天空紛紛落地。

  最先抵達的自然是木凌江和詹飛熊,緊接著是宿家太上長老宿天鵬,李家家主李文濡和景家家主景無色。

  接下來,胡家家主胡松柏,秦家家主秦正朗,黃家家主黃鐵山,任家家主任紅石,薛家大長老薛烈,鄭家家主鄭先鋒等人,也
      相繼抵達。

  而就在申行雲忙著接待第三批抵達的洪天凱和居寧義,諸位天尊互相寒暄問候,一派熱鬧景象的時候,忽然,只聽一聲慘叫,
      一把長劍自木凌江的背心刺入,自胸口透體而出!

  眾人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就只見木凌江身後,景家家主景無色的身影飄然而起,向遠處掠去。

  臨走時,她還一掌拍在了木凌江的身上,將這位滿臉痛苦而愕然的木家家主拍得直飛了出去,人在半空,就已然氣絕。

  眾人又驚又怒,呵斥聲中,紛紛下意識地展開身形追了上去。

  然而,景無色搶先一步,御劍而行,身形何等之快。等到眾人飛上半空的時候,這位喜著一襲寬鬆黑衣,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
      的景家女家主,早已經抖手甩出一支響箭,身形化作遠處的一個黑點。

  嘀嗚!

  響箭鳴叫著飛向樊陽城,在樊陽上空轟地一聲炸開。

  「哎喲,這茶我就不喝了。」伴隨著炸響聲,景無色嬌笑的聲音遠遠傳來,「大家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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