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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盈 -【掠愛復仇者(SF)】《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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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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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盈 - 掠愛復仇者(SF)

她雖目不能視卻擁有刺探人心靈的超能力,   
在往星際聯盟要塞途中遭遇攻擊幸被他所救。   
他身上散發的仇恨像針氈般令她全身刺痛,   
對他貶抑卻不時吃她豆腐的舉動感動啼笑皆非。  
種種跡象顯示她被捲入一樁極大的陰謀裏,   
害死他弟弟的原凶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   
敬愛的姊姊為奪得權力使出借刀殺人之計,   
情同手足的侍女前去查明真相卻遭到滅口,  
為維持星聯和平她唯有說服他先將仇恨放一邊,   
只是他的心結若無法解他們永無相守的可能……   
目睹弟弟捲入黑洞是他一輩子無法磨滅的痛,   
善良謙順的君子倏地變成兇狠的復仇者。  
乍見到她,他心裏生出難以言喻的愛憐情緒,   
明知兩人間的敵對關係仍無法阻止對她的渴望。   
弟弟的死促使他們相愛但也阻礙他們廝守,   
情勢逼得他在愛情和手足情誼之間做出抉擇。  
為弟弟復仇他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失去她,   
若與她相守他的良心將終生得不到安寧,   
不論選擇何者只怕他此生是與快樂絕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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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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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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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0: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我要報復,我絕不能讓伊家人就這樣莫明其妙的死去。

    ……我要讓那些野蠻人付出代價!沒有人在惹過伊家人後,還能全身而退!

    暴烈如宇宙風的誓言,充滿毀天滅地的殺氣席捲向永夜。

    她猛然驚醒,感覺到強烈的不安。靈敏的腦波依稀能捕捉到吐出這些誓言的男人的恨意,那是足以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讓整個提比亞斯星域毀滅的仇恨!

    想到這裏,永夜全身簌簌顫抖了起來。她的預感向來很准,卻希望這次的預感錯誤。可是她很清楚,從一出生便擁有的心電感應能力不可能會失誤。那麼這將成為事實?

    秀麗的眉宇困擾的朝眉心蹙攏,銀色的瞳眸沒有焦點的投向艙房的牆面。

    一陣劇烈的動突然襲來,尖銳刺耳的警鈴聲震撼著她耳膜。一股夾帶不祥的惡寒從她背脊竄起,永夜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隨行的女官絲妲莉的聲音穿透了警鈴聲朝她喊來。

    “永夜公主,我們遭遇到不名人士的攻擊。艦長認為公主號不安全,安排了一架太空飛機送你離開。”

    隨著絲妲莉冰冷的手握住她纖弱的手臂,永夜準確的切進她的腦波,藉由絲妲莉的視覺看到了她失去視力的眼睛不能看到的景象。

    在絲妲莉的視線下,她稚嫩的臉顏顯得脆弱且易受傷害,尤其在明白敵人突如其來出現的攻擊行動,那雙空洞、沒有生氣的銀眸不禁閃爍出類似驚愕和自責的光芒。

    為何她沒有早一步察覺到對方的攻擊?

    她應該有能力的,不是嗎?

    仿佛意識到永夜在想什麼,絲妲莉邊扶她下床,邊柔聲勸慰道:“敵人的出現非常突然,連公主號上的偵測系統都偵察不到,就像是平空冒出來的,而且一現身便朝毫無防備的公主號猛然攻擊……”

    另一陣猛烈搖晃襲向她們,透過絲妲莉的眼睛,艙房的壁面不住的晃動,永夜身形不穩的跌進絲妲莉的懷中。

    “公主,小心。”知道情況危急,絲妲莉不再遲疑,腳步不穩的扶著永夜跑出打開的艙房門。

    從永夜所住的艙房到達停機坪需要過一座電梯,透過絲妲莉的眼睛她看到電梯裏的光線閃爍不定,壁面劇烈震動,這是電力系統受損的跡象。

    擔心公主號上人員的情況,永夜集中心神,像具靈敏度極高的天線收集四面八方而來的腦波,很快的腦中就充滿船體受創的畫面。

    猛烈的爆炸聲撕裂了人們的耳膜,刺目的橘色火焰夾帶黑煙到處肆虐,嵌入船壁和金屬碎片的人體倒臥在血泊中,尖叫、怒叫和悲鳴聲同時響起,大量的肉體疼痛和瀕死的絕望,都如狂風暴雨般的湧向她。

    “不,我不能離開……”她痛得全身痙攣,沙啞低微的聲音猶如受傷極重的小獸發出的呻吟。

    “公主,你幫不了他們!”絲妲莉著急的搖晃著她。

    永夜公主的心電感應能力曾經不只一次的讓自身飽受折磨,有幾次甚至差一點淪為死神的獻祭。大祭師一再警告,不准她過度的開放脆弱敏感的心靈去感受周遭人們所受的痛苦,沒想到永夜公主這時候又犯了老毛病。

    “放了自己吧,公主。即使你能感同身受,還是救不了他們,這也是艦長命令我立刻帶你走的原因。”絲妲莉抱住她因疼痛而虛弱的嬌軀,在相關人員的協助下登上飛機,待命的組員一等她們安頓好後,即刻準備升空。

    “你留在這裏沒有任何助益,為了遠在南比特的陛下,請公主保重。”

    提到她父皇,永夜只得馴服的坐在座椅上,暫時將自己的能力封閉起來,疼痛逐漸消失。然而,心靈所累積的沉重壓力並沒有因此移去。

    如果她能及時發現敵人的攻擊,是不是可以救得了他們?

    永夜感到自己的無能,她的心電感應能力除了讓自己痛苦外,對別人並沒有幫助呀!她能感受到千里之外人們的苦與樂,卻無法解除他們遭受的苦難,這樣的能力有什麼用?

    飛機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起飛,永夜心裏被一股不安緊緊攫住。對於慘遭敵人炮火肆虐的公主號太空母艦船員,以及搭乘這架飛機駛向的未知命運,感到完全的無法掌握。

    這是她有生以來頭一次這麼無助。擁有預知危險能力的自信,在公主號遭到攻擊後受到猛烈的打擊。是因為她被不明聲音中的強烈恨意震撼住,才會忽略了攻擊他們的敵人嗎?

    可是連公主號上的偵測系統都掃描不到敵方的出現,她的預視能力也未必管用。她是靠腦波感應自四面八方襲來的敵意和善意,這樣的感應能力有其限度,也就是超過了某一距離,或是對方情緒的波長微弱,她就沒辦法偵測到。這與一般偵測系統藉著不同儀器功能分辨敵我的原理是一樣。

    儘管如此,永夜還是為此自責,心房像千刀萬剮似的疼。就在這時候,敏銳的知覺意識到一股陰險的惡意悄悄躡隨。永夜警覺的透過身邊的絲妲莉的眼睛看向監視螢幕,在為火焰包圍住的公主號與這架飛機之間出現了一艘戰鬥艦,巨大的雷射炮門正瞄準他們。

    “不!”她驚呼出聲,駕駛員狼狽的避開對方致命的一擊,但還是讓飛機受到損傷。

    “損害報告:尾翼受創,百分之八十的動力消失中……”電腦發出警訊,太空飛機失去控制的劇烈晃動。

    機艙裏的人員驚恐的叫聲摻雜在機器發出的尖銳嗶嗶聲中,永夜敏感而纖細的神經承受著他們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恐懼和痛苦的悲鳴,仿佛絕望的預料到他們將逃不過對方的另一波攻擊。然而,救命的光速突然射來,如無形的網子般罩住他們,及時將他們拖離了敵人的射擊範圍。

    由於承受不住過多的情緒衝擊,永夜昏厥過去。在失去意識的同一瞬間,她知道他們安全了。

    然而,只是暫時。

    ***************

    永夜無法知曉喚她的是什麼。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某種東西在她腦中刺探,她本能的起了防備,將腦波的活動減至最低。

    對方在刺探不到什麼的情況下悄然退離,永夜頓時領悟到發生了什麼事,腦中警鈴大作。

    這世上還有人像她一樣擁有刺探人心靈的能力!

    她忍不住想睜開眼睛,然而眼皮是那樣困乏,先前的遭遇讓她筋疲力盡,即使經歷了短暫的歇憩仍無法回復元氣。何況睜開眼也無濟於事,她的眼睛根本看不見。

    雖然已經習慣了這個事實,永夜心裏還是隱隱刺痛,但對同伴的擔心促使她很快振作起來。為了避免讓具有同樣能力的陌生人察覺到她的異能,永夜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展開自己的心靈力,在黑暗中摸索著同伴的存在。

    她首先感覺到絲妲莉。她的腦波活動並不活躍,像是陷進沉沉的睡眠中,其他同伴也是。永夜感到完全的無助,流過她聽覺的聲音是她無法理解的語言,帶著強烈恨意、銳利如針的淩厲男聲撕扯著她的耳膜,那不是提比亞斯星域的共同語言,也不是任一區域使用的方言,而是完全陌生的語系。

    驀地,她機伶伶的打個寒顫,領會到說話的男人她並不陌生。是那個發出仇恨宣誓的可怕男人!

    雖然她的能力沒有強大到足以知道引起那男人產生這麼深刻仇恨的緣由,卻清楚預感到他擁有毀滅這裏的能力。就算沒辦法毀掉提比斯,但對於這片飽受戰禍和黑洞威脅的星域人民而言,無疑的是場大災難。

    永夜越想越怕,焦急的想弄清楚這個說著陌生語言的男人為何有這麼強烈的恨意。她大著膽子擴大刺探圈,敏銳的意識到在場的人個個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如果不小心點,可能會被對方發現她的異能。

    在她謹慎的以心靈力感應之後,終於找到適當的對象,小心翼翼的潛進對方的腦波,查探出這人的賢德。

    “……殘害伊芃的兇手究竟是哪個?伊藜,那傢伙行不行呀?”

    夾雜著暴怒的輕蔑語調衝擊向永夜,她所感應的對象賢德不滿的怒視說話的人,氣憤這人竟敢侮辱他的王子。

    藉著賢德的眼睛,她看到一個穿黑衣的年輕男子,修長挺拔的身軀散發出令人不敢輕攖其鋒的凜然威勢,盛怒的表情將那張原本該是剛柔並濟、充滿知性的臉容扭曲成像要吞噬人的兇惡,尤其是從他那雙漆黑如子夜的黑眸裏爆發出的怒氣更加魔鬼般咄咄逼人。

    “二哥,請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這一點都不像你!”沉痛卻悅耳好聽的抗議聲音從一名容貌極為秀美可愛的女子口中發出,永夜知道她的名字叫伊藜。她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她二哥,只見那雙充滿無畏的堅毅眼眸大膽的迎擊黑衣男子眼中的怒火。

    “再說紫光也不是那傢伙,他是我的丈夫,請你對他尊重一點。”

    黑衣男子張著嘴似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在伊藜氣憤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將到嘴的話吞回。

    “紫光需要把他得到的資訊做一番消化。”伊藜嬌嫩好聽的聲音接著補充。“你必須要更有耐心一點。”

    “你要我有耐心?”男子的怒氣被她這句話再度挑起,黑色的眼珠沉重的迫向伊藜,翕張的挺鼻幾乎要噴出火焰來。“我恨不得將這些人——”

    “不,你不會!”伊藜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話。“被公認為伊家新生代中最冷靜的伊蘅,不可能是那種濫殺無辜的狂人。”

    “是嗎?那我是什麼樣的人!”他悲憤的狂笑出聲,“一個眼見親弟弟送死,卻束手無策的懦夫嗎?”

    “二哥,你不是懦夫!”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這裏,這裏!”他指著自己厚實寬闊的胸膛,俊美的五官扭曲成一抹噬血的狂怒。“除非我嘗到兇手的血,否則這裏的疼痛永遠無法停止的!”

    “就算這麼做,三哥可以回來嗎?你心裏的自責又可以減輕嗎?”伊藜注視著兄長固執緊抿著唇的表情,幽幽歎息。“之前,我們就同意不將無辜者捲進來,只要找該為這件事負責的人就好。你忘記了嗎?”

    “無辜?有誰會比伊芃更無辜!就算讓他們全數為他陪葬,也消解不了我的心頭之恨!”伊蘅憎恨的怒哼。

    “二哥,不要讓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我相信三哥也不願意見你變成這樣。”伊藜痛心的說。“你要以牙還牙,我沒意見,但不能濫殺無辜。這些人……”

    “我救了他們!如果不是我,他們早死了。”他冷酷的提醒她。

    “話雖這麼說,可是你是為了查明真相。二哥,你想要的是將三哥引進陷阱,害他被捲進黑洞超重力系統的元兇,而不是這些可憐的無辜者。殺了他們無濟於事,倒不如留下他們,好從這些人口中得到有關這星系的進一步資料。”

    “至少我可以出一口氣,對他們嚴刑拷打!”他躁怒的低聲咆哮。

    “沒有用的,我們根本不會他們的語言,剛才我不也試著問其中一個了嗎?二哥,請耐心點,相信紫光很快就能給你消息。再說留下他們,我也可以儘快研究出對方的語言,輸進腦波語言學習系統,到時候你就可以親自拷問他們了。”

    伊蘅任妹妹無奈的語音回蕩在室內,沈默的不再作聲。被永夜潛進腦中的人的視線,隨著伊藜轉向盤腿坐在手工織的圓形坐墊的男子。她感覺到這人心中由衷生起的尊敬和友愛。

    那是名美得令人屏息的黑髮青年,年齡比伊藜的二哥還要輕。只見他揚起捲曲的長睫,立刻有兩道紫色的光芒燦起,接觸到他肅穆莊嚴的眼神,永夜不禁想畏縮的藏起自己。

    他就是跟她有相同異能的人?

    “紫光,你查到什麼了嗎?”伊藜著急的走上前,紫光就著妻子的手起身。

    “先別著急,我會把知道的事告訴大家。”紫水晶一般透明清澈的美瞳很快掃了來人一眼,和妻子肩並著肩,轉向表情陰鬱的伊蘅。

    “掃描這些人的腦波後,我得到以下的結論。第一,我們目前所處的星域,被這裏的住民稱為提比亞斯。該星域近五十年的歷史充滿血腥,如今仍在爭戰中,所以——”

    “我沒心情聽他們的歷史,更不可能因此就原諒對方!”伊蘅暴躁的低吼打斷了他的陳述。

    “二哥,如果我們連對手的情況都不知道,怎麼替三哥報仇?!”伊藜理直氣壯的頂撞他,轉向夫婿的眼眸則轉為柔情萬種。“紫光,你繼續說。”

    “伊藜……”紫光感激的注視著愛妻,兩兩相望的目光交會著永世不渝的深情,看得賢德心情激蕩,掠過一抹欣羡、渴望的情緒,將視線投向場中英氣勃勃、勁裝打扮的白琳雅。

    或許是感染到對方心中的情意,永夜也被引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感覺,真是教人羡慕的一對璧人,她悵然若失的想。

    “你還要不要說!”

    偏偏有人不解風情的棒打鴛鴦,賢德氣憤的瞪視伊蘅,後者將眼神一飄,倨傲且不耐煩的雙手環胸。

    “二哥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永夜聽見伊藜心痛的低喃。

    “沒關係。”紫光摟著愛妻的肩膀安慰,目光鎮定的轉向妻子的兄長。“希望這次你可以多一點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伊蘅沒有回答,只是蹙起那兩道修長濃密的黑眉,沈默的坐下。

    “伊藜,你命人放映出黑洞附近的星雲狀況,我來解說。”

    “好。”她順從夫婿的要求,很快的,房間牆壁降下一道布幕,投影機投射出數十萬顆呈漩渦狀旋轉的小行星群影像,在其後是被碟狀物質雲漩渦進黝深不見底的宇宙深處的碎狀星體爆炸畫面。

    紫光低沉溫和的嗓音優雅的響起。

    “誠如大家看到的,黑洞的效應正逐漸擴大,就像個沒有底的胃將附近的所有物質當成食物一般吞噬。大量的星體接連被超重力系統吸進勢力範圍之內摧毀,威脅著提比亞斯星域的住民。在五十年前,這裏曾建立了一個叫北斯蘭的國家。黑洞從無人居的提比亞斯邊緣星域逐漸對北斯蘭造成威脅,該國的居民原本就是提比亞斯星域最好的戰的民族,為了求生存,不惜發起影響近五十年和平的大規模戰役,想要侵佔其他星國的領土。”

    “那麼,是北斯蘭人對我們發動攻擊的?”伊蘅趁紫光語氣停頓時,充滿恨意的提出質問。

    “我不知道。”紫光在他冒火的目光下搖頭苦笑。“北斯蘭早在許多年前就被滅國了。”

    “那是……”

    “二哥,你別插嘴,聽紫光把事情說清楚。”伊藜懊惱的白眼阻止兄長悻悻然還想說什麼而蠕動的嘴唇開啟,示意夫婿繼續往下說。

    “一開始北斯蘭占盡上風,直到東提帝國號召星域內的其他星國組成提比亞斯星聯,合力抵抗北斯蘭的入侵。慘烈的戰爭持續了近十年,北斯蘭的兵力遭到全面瓦解,然而各國也因為戰禍而民生凋敝,軍事將領擁兵自重,據地成王,加上北斯蘭的餘孽淪為星際海盜四處作亂,使得提比亞斯星域陷進空前混亂的黑暗期。

    同時間,黑洞的威脅並沒有消失,原北斯蘭國境內的恒星系被黑洞的重力所撕碎,不是在黑洞效應下崩解成小行星群,就是形成同黑洞中心陷縮、繞行的快速轉動氣體碟。位於邊陲的星聯居民紛紛逃離家園,最南邊的南比特帝國慷慨接納難民,派出探險隊尋覓適合人居的無人星球,將難民送往遠方的星系開墾。這裏頓時成了無人敢居住的危險地帶,因為黑洞隨時會伸出魔爪,毀了邊陲的恒星系。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為禍甚烈的北斯蘭星際海盜才會選擇險惡的此地做為巢穴。星聯的盟主東提帝國的儲君旭烈,在最近召集軍隊圍剿星際海盜。我們所救的這架太空飛機是屬於南比特帝國,他們此行是為了護送補給品的該國的永夜公主前去和帶領南比特帝國精兵的長公主永晝會合。沒想到淩會被襲擊,而且是一照面就被敵人擊潰。”

    “是他們太沒用,還是對方太厲害?”伊蘅納悶的問。

    “好像是根本來不及防備。敵人像是平空冒出來,張著火網等待他們。”

    “平空冒出?”伊藜微斂秀眉思索了起來。“是隱形防護罩還是我們這種三度空間跳路動力系統?伊娜,”她對日月星號太空母艦上的超級電腦下命令,“那架太空飛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嗎?提比亞斯星域的科技應該也算相當發達了,是不是有可能已經發展出三度空間跳躍動力系統,或是隱形防護罩呢?”

    “檢查報告出來了。”嬌美的女聲不知從何處傳出來,布幕上立刻出現新的影像。

    伊藜看著上面的圖表,很快有了解答。“南比特的太空飛機速度可以達到超光速,我看他們的科技也快可以發展出三度空間跳躍動力了。紫光,你切進他們的腦波中,有得到類似的資訊嗎?”

    “那些人並沒有提供類似的資訊,顯然南比特還沒有這樣的科技。而且他們連攻擊己方的敵人是誰都不清楚。”

    “我看十之八九應該是北斯蘭的星際海盜。顯然他們的母船是屬於被給艦,而且這裏接近提比亞斯星聯和海盜交戰區,星聯當然沒理由攻擊自己的盟軍,所以只有星際海盜才有可能。”伊藜判斷道。

    永夜暗暗佩服起伊藜來,承認她說得很有道理,可是——

    “問題是紫光說星聯和海盜在這裏交戰,表示星聯的部隊就在這附近,為什麼沒人前來迎接他們?”

    “那不關我們的事!”粗暴且激烈的語氣再次迴響室內,伊蘅不滿的怒視著堂妹。“我只想知道是該死的海盜,還是什麼星聯的人害死伊芃的!”

    “二哥,我就是在想辦法理清呀!”伊藜沒好氣的反駁。“如果沒把前因後果弄清楚,要怎麼推敲?”

    “叫紫光問……”

    “問什麼?這些人又不是從黑洞那方向的星域過來,怎麼會知道?”

    “如果星聯的人是駐紮在這裏……”伊蘅粗暴的指向他搭乘的日月星號太空艦遇襲的位置,暴烈的怒氣在他眼中衝撞,威脅著隨時要化作火焰席捲向被安置在一旁的俘虜。

    永夜一陣心驚肉跳,尤其當那雙凝結著冰霜的黑眸殺氣騰騰的掃過她身體時,她忍不住全身冒著哆嗦。

    “我就絕對不能饒過這群混帳!”

    “二哥,如果你不分青紅皂白殘害無辜,那你跟害死三哥的兇手有什麼兩樣!”

    “伊藜!”氣憤于堂妹一再幫忙外人,不明白他心中的痛楚,伊蘅暴跳如雷。“他們害死了伊芃,你還幫著他們說話!”

    “我不是幫他們,我幫的是你。”她黑色的眼眸彌漫著沉重的霧氣,端麗的唇緊繃成嚴厲的線條,聲音因過度激動而喑啞。“我所認識的二哥是善良謙順的君子,我不要他變成劊子手,即使是為了復仇也不忍心。”

    “你不懂。”漲飽他臉口的怒氣和恨意,因她這番話而像洩氣的皮球般頓然委靡。伊蘅扯住自己的頭髮,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搖著頭,語調沙啞的低吼道:“那是我的親手足,我唯一的弟弟……”

    “難道他就不是我三哥嗎?”伊藜忍不住的走過去抱住他,感覺到二堂兄靠在她肩上的臉頰充滿濕氣,頓感萬針穿心。“我愛他,就像你一樣愛他,可我也愛你呀!我不忍心見你毀了自己……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把陷害三哥的兇手碎屍萬段,甚至遷怒到提比亞斯星域所有住民,可是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你不會原諒自己的。我不要你悔恨莫及,我不要你因為三哥而毀了自己!”

    伊蘅悲痛的咬緊牙關,不願在眾人面前釋放他的悲傷。他知道堂妹說的話再確實不過,可是心頭的痛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

    “至少把你的仇恨針對一個人就好,放過無辜者。”伊藜柔聲的勸道。“孔子說以直報怨,你不是一直推崇這句話嗎?二哥,不要自責了,三哥會發生這樣的不幸,不是你的錯,而是他太過任性了。我們都為這件事傷心,能做的也僅是討回公道而已。不要讓你的仇恨之心,害得更多人像你一樣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

    她最後的一句話,重重敲在伊蘅的心房,有短暫的片刻嗜血的衝動淩駕一切,為什麼那些人不該跟他一樣痛苦?當他們魯莽的開火時,可曾想到對方的無辜?

    沒有!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為他們想?

    然而,自幼根深蒂固的教養,讓他沒辦法昧著良心狠心傷害無辜,就像伊藜說的,事後他一定會痛恨自己的行為,恨不得自我了斷。而如果他真這麼做,又怎麼對得起給予他生命的父母?失去伊芃已經夠讓他們傷心了,自己豈忍心再傷害他們?

    見兄長沈默無語,伊藜知道他將話聽進去了。她接過紫光命人送來的溫熱毛巾,遞給二堂哥,輕輕的放開他。

    紫光趁伊蘅整理心情的空檔,也為妻子拭幹小臉上的淚漬,柔聲安撫她的情緒後,才重新道:“我已經從他們那裏知道提比亞斯星聯的駐軍據點。就在距離這附近約一光時的太空要塞。琳雅,你把位置標示出來,就在這方位。”

    眾人的視線隨著紫光白玉雕成一般秀美的修長手指移動,落定在北北東方,琳雅很快將座標輸進電腦。

    “和南比特帝國的太空艦遇襲處距離一光時多幾光秒的位置,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伊藜困擾的說。“照理說,太空艦裏的有公主這樣重要的人物在,應該派人過來保護。難道他們不擔心海盜會冒出來攻擊嗎?”

    “嗯,這的確是令人懷疑。”琳雅附和道。

    “那位公主在哪里?”伊蘅突然開口,冷靜如磐石的眼眸沒有溫度的掃向俘虜,在一具具人體中找尋。

    “應該是那位吧。”伊藜指著永夜。“她看起來格外嬌弱,不像其他人穿著便於打鬥的勁裝,而是一襲長袍。”

    “是她嗎?”伊蘅大步的走向永夜捲縮的角落,那一波波朝她湧來的不懷好意,嚇得她膽戰心驚。

    藉著賢德的眼神,她看見他在她面前蹲下來,修長有力的手掌伸向她,穿過她銀色的發瀑,永夜被他滿是侵略氣息的舉止震撼住。

    他想做什麼?

    她頓時心跳如擂鼓。

    “這位公主很奇怪,我幾乎沒辦法掃描到她腦波的活動,那是比昏迷狀況還要低微的指數。”紫光望向她為銀髮遮住的臉容,坦率的陳述。

    “那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是個白癡?”伊藜好奇的問。

    “很難說。”紫光托著下巴,紫色的眸光專注的投射向永夜。

    感應到他的注視,永夜不敢冒險的迅速收回心靈力,所以他接下來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懂。只是忐忑不安的忙著調勻呼吸,阻止心跳繼續加速,讓腦波的活動急速降低。

    然而,當伊蘅的手掌握住她小巧的下巴,撥開她臉上的亂髮,她的睫毛忍不住的輕顫,心跳和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一聲呻吟從她身旁逸出,永夜如釋重負的感應到眾人的目光焦點被轉移到逐漸醒過來的絲妲莉身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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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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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0: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絲妲莉清醒過來,發現先前的遭遇並不是一場夢境。

    最早先,當他們的飛機從死神手中被搶救回來,絲妲莉和同伴都以為救他們的恩人定然是星聯的軍隊。

    有可能是永晝公主,或是星聯盟主旭烈王子親自率領艦隊來搭救吧。眾人在狂喜中發現安全降落的飛機被一陣濃濁的白霧所包圍,顯然有人正對爆炸起火的尾翼進行滅火的工作。

    發現情況緊急,正駕駛立即打開逃生門,絲妲莉抄起昏迷的永夜公主,在組員的護送下離開太空飛機,只是等待他們的並不是星聯的軍隊,而是一群眼光冷漠的陌生人,劫後餘生的眾人不禁一陣愕然。

    尤其當那名滿懷恨意的兇暴男子從一隊武裝齊備的衛士中走出來,伸手扯住他們其中一人的領子,咆哮著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時,大家簡直被嚇壞了。

    後來是一名美麗的少女阻止他的暴行,眾人才在敵友不明的陌生人押解下進入寬敞的房間,被迫蹲坐在不知是什麼材質合成的地板上。

    兇惡男子再度對他們咆哮,由於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南比特人只得結結巴巴的把他們所學過的各地語文全拿來應答,希望能找出一種大家能理解的語言,卻發現一切的努力不過是徒勞無功。

    兇惡男子備感挫折的更形氣憤,眼中射出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的暴怒,直到一名俊美的青年出現,雖然他說的也是他們聽不懂的語言,然而眾人腦中卻不約而同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絲妲莉頓時領悟到,這人擁有與永夜公主相同的異能。他溫柔的聲調似乎有魔力的安撫了他們心中的不安,南比特人的眼皮逐漸困乏了起來,在地上安靜盤坐著,就連警覺到對方異能的絲妲莉也在不知不覺中把永夜公主放下來。仿佛做了場深沉的夢,絲妲莉再度醒過來時,發現懷中的公主不知什麼時候竟落在教人害怕的兇惡男子手中,她顧不得自身的體弱,飛身撲向對方。

    伊蘅伸出一臂就將她的洶洶來勢打退,被他以手掌握住下顎的永夜擔心絲妲莉會受傷,驚惶的輕叫了起來。

    “絲妲莉……”

    “公主!”絲妲莉狼狽的自地上爬起,拼了命的想奔過去救永夜。

    “請你稍安勿躁,我們不會傷害她的。”

    輕柔的女聲回蕩在她耳畔,雖是陌生的語言,絲妲莉卻能明白她的意思。同時,她感覺到胳臂被一隻柔軟的手抓住,她驚愕的回頭,是那名能安撫兇惡男子的少女,她漆黑的星眸正深深的注視她。

    她也有心靈感應能力?!

    伊藜捕捉到她腦中的思緒,警覺的眨了一下眼。

    對方所謂的“也”是指她同紫光一樣有心靈感應能力,還是另有他解?

    然而,她沒機會進一步探問,絲妲莉很快轉向柔弱的永夜,輕聲細語的安撫她的不安。“公主,我沒事,絲妲莉會想辦法救你。”

    永夜一聽更擔心了,著急的道:“不,我暫時沒事,你不要管我。”

    “可是……”絲妲莉還想說什麼,卻看到伊蘅朝永夜俯低臉審視的不禮貌舉動,差點急得抓狂,幸好伊藜拉住她,朝她警告的一瞪,才阻止她輕舉妄動。

    灼熱的鼻息噴吐在她臉上,從未被人這麼輕薄過的永夜不禁難堪地羞紅臉,銀色的睫羽畏縮地往下覆。

    伊蘅困擾的蹙緊眉,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對這樣一張楚楚動人的嬌顏生出任何怒氣來。

    他應該氣憤得想要殺了她,然而,當她沁柔的唇飄出嬌娜的軟語,當那張纖弱、白皙的臉顏落進他的視線,滿腔的憤恨都結凍了,只能瞠視著她水晶一般的容顏,心突然軟折。

    察覺到自己竟然對可能是殺弟兇手的同路人生出憐惜之心,心驚之餘,難堪的痛像卡在喉腔的魚刺一般難受。他氣憤的捏緊她尖瘦的下巴。

    永夜吃痛的逸出呻吟,然而她並沒有求饒,一方面是曉得沒用,一方面則感應到他心中的巨大痛苦,不忍心苛責他。如果傷害她可以讓他得到心靈的平靜,那麼她受一點罪又何妨?

    可是關心她的絲妲莉卻無法坐視,她激動得想上前拼命。這時候其他的南比特人也陸續醒來,為了不過分刺激這些人的情緒造成困擾,伊藜迅速向紫光使了個眼色,要他安撫眾人,自己則走上前制止堂哥的暴行。

    “夠了,二哥,你會弄傷她的。”

    “比起伊芃遭受到的殘害,我對她還算客氣呢!”伊蘅輕蔑地冷笑,沉重的黑眸逼視向那雙閃過痛苦神情的銀色瞳眸。那裏雖清楚的映著他殘酷的嘴臉,卻找不到視線的焦點,他狐疑的蹙緊眉。

    “二哥,這不像你。”

    這句話快變成她的口頭禪了,伊藜苦笑著,不曉得還能對他說什麼了。她所熟悉的二哥在目睹親手足被黑洞的超重力系統捲入後,性格中美好的一面也跟著陪葬,只剩下不理性的惡劣面。

    她乾脆省下口水,直接出手,曲指彈向他右臂穴位,伊蘅手一麻,手掌再握不住永夜瘀青的下顎。

    “伊藜!”

    “別生氣,對個弱女子動手,有損你堂堂男子漢的尊嚴。再說,這麼可愛的臉龐該是讓人疼惜的,而不是虐待。”伊藜心疼的伸手想揉按永夜受傷的部位,卻被伊蘅一掌拍開。

    “她的事不用你管!”莫名的躁怒湧上他的心,面對小堂妹錯愕的瞪視,伊蘅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又拉不下臉來道歉,索性將錯就錯,以不必要的蠻力將可憐的永夜拉起,圈在雙臂中。

    “我決定了。”他蹙眉看進永夜的銀眸,心裏的懷疑漸漸成形。

    “決定什麼?”伊藜一頭霧水。

    “在說明之前,我們先來弄清楚一件事。”以往的冷靜睿智像是重新回到他心頭,伊蘅冷銳的目光諱莫如深的掃向他的俘虜,最後鎖定在絲妲莉身上,使得後者脊骨升起陰森森的寒意。

    他伸手在永夜的銀眸前左右揮動,如他所料的,美麗的銀眼只是虛有其表,不具實用功能。

    “這位公主是個瞎子。”他斬釘截鐵的宣佈。

    伊藜訝異的轉向絲妲莉,以心電感應能力傳達疑問。

    公主的眼睛看不見嗎?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絲妲莉僵硬的點頭。“公主對任何人都起不了傷害,請你們放過她。”

    伊藜將她的話轉述給堂哥後,以眼神催促他將話說個明白。

    伊蘅沒有立刻開口,一雙莫測高深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視著永夜局促不安的雪白小臉,直到她銀色的睫羽在慌亂的眨動仍擺脫不了他專注的眸光後,索性閉起來抵抗他侵略的凝視。

    “二哥,你到底決定了什麼?”雖然很想刺探他心中的想法,伊藜倒沒有魯莽的採取行動。

    儘管堂哥一向待她親切,但如果沒得到他的允許去窺他心靈,八成會把他好不容易平復的怒氣又給挑起吧。

    “留下她當人質。讓這些人去向什麼星聯的傳達我們的意思。”

    “我們的意思?”她大概猜得到他想做什麼。

    “請星聯的人把害死伊芃的兇手交出來,好交換瞎眼公主。”

    伊藜很不喜歡堂哥用這麼輕蔑的語氣來稱呼永夜,就算對方是敵非友,瞎眼也是事實,但這種稱呼還是太過分。

    然而她沒有當眾對他生氣,心中即使有再多的不忍,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眼前解決紛爭的最好方法。她轉向絲妲莉,傳達伊蘅的意思。

    絲妲莉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頭霧水,伊藜要超級電腦伊娜放映伊芃被捲進黑洞的畫面,邊解釋事情的經過。

    “這不太像是海盜的作為,因為這是公開的攻擊行動。面對貴方聯軍圍剿的星際海盜,不可能會主動挑起戰端,所以我認為應該是貴方聯軍所為。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貴方交出兇手,我們會把公主平安的送回。”

    絲妲莉心情往下沉,從戰機的機型看來,的確像是星聯使用的,問題是——

    “不能用別人來替代?我願意代公主做人質。”

    伊藜同情的看她一眼,知道伊蘅不會答應的。

    “任何人都不會比公主更適合,如果是你的話,星聯的人說不定不管了。但永夜公主是你們南比特帝國的公主,星聯不能不賣帳。絲妲莉,我希望你明白我方不欲擴大事端的苦心。如果是你的親手足遭人陷害,你會像我們這樣理智的僅要求對方交出兇手嗎?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二哥對這件事既憤怒又傷心,若不是我不忍見哀鴻遍野,一再的阻止他,說不定他早就失去理智的對提比亞斯發動攻擊了。”

    絲妲莉畏怯的看向伊蘅,那雙提比亞斯星域的冰星還要寒冷的眼眸沒有溫度的回視她,令她全身冒起寒意。

    她忍住將頭轉開的衝動,勇敢的看向他懷裏的永夜,希望能從她那裏得到指示。她相信這個可怕的男人如果沒得到他想要的,絕對會無情的殘害她的公主,這也是她遲遲不敢答應的原因。

    她將伊藜提出的條件簡略的做說明,謹慎的詢問:“公主,你認為怎樣?”

    永夜沒有焦點的銀眸循著聲音固定向絲妲莉,她的氣息有些不穩定。以鐵臂禁錮她的男子,連呼吸都像噴火的鐵塊一般的炙人,緊貼著她的肌肉堅硬中充滿彈性,使得她的心跳和呼吸都紊亂得失去控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或許是從未和男人如此靠近過吧。

    即使是未婚夫旭烈,向來也僅是禮貌的親吻她的頰,不像這人野蠻霸道的抱住她。雖然他的胸膛靠起來還滿舒服的,可是從他每一條肌肉纖維輻射出的仇恨卻像針氈般令她全身刺痛。

    為什麼要恨她?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呀!

    “公主。”絲妲莉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間抱住她的男子以收緊手臂的方式警告她。

    永夜朝絲妲莉微扯嘴角,語軟聲低地回答,“就依照對方的條件。”

    “可是公主……”

    “絲妲莉,我們根本沒選擇的餘地。你帶著其他人去見姐姐和旭烈王子,他們一定會想法子救我。”

    “公主……”絲妲莉頹喪的重重歎了口氣,最後像下了什麼決定似的將目光投向永夜。“讓其他人去向永晝公主和旭烈王子報告吧,絲妲莉願意留在公主身邊服侍。”

    “不,絲妲莉,我要你去。”

    “公主?”

    不只絲妲莉不明白,就連伊藜也弄不懂永夜的用意。她透過絲妲莉的腦波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對這位元外表柔弱、內心剛毅勇敢的公主,不由得刮目相看。

    “既然你們已經同意了,就先安心的留在這裏,等我們將貴方的太空飛機修好再起程。”伊藜做下這樣的結論後,轉向堂哥。“二哥,將永夜公主交給我照顧,我帶她回紫光號。”

    “不用了。”伊蘅悍然拒絕。“這女人我自己會照料,你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可是……”

    “日月星號上也有女性組員,那方面你不用擔心。”

    “問題是能與永夜公主做溝通的,只有我和紫光呀!”

    “該得到的情報都得到了,剩下的小事用不上兩位的‘溝通’能力吧?”他嘲弄的道。

    伊藜可聽得大大不以為然。“永夜公主的眼睛看不見,你想跟她比手劃腳可沒辦法,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還是需要用上我們的‘溝通’能力的。”

    伊蘅惱怒的瞪視堂妹,她的話無疑擊中他的痛處,儘管如此,他卻沒有讓步的意思。“這種小事容易解決,只要把其中一個女的留下來照顧她即可。至於你和紫光,還是想辦法把這個野蠻地方的該死語言趕緊輸進腦波語文學習系統裏!”

    說完,他在眾人驚愕的目光瞪視下,像個遠古時代的野蠻人一樣,將嬌弱的永夜一把抱起,面無表情的走出會議室。

    “公主!”絲妲莉在回過神後,驚慌的追趕在後。

    伊藜環抱雙臂,嘴裏喃喃道:“到底誰才是野蠻人呀?”

    比起不分青紅皂白隨意發動攻擊的提比亞斯人而言,伊蘅這種舉動可一點都不比對方文明。

    ***************

    他要抱她上哪?

    有這樣疑問的人,不只永夜一個,就連伊蘅自己也無法決定。他就像迷路的人失去方向,然而雙腳卻自有主張。

    直到自己的艙房門躍進他的視線內,伊蘅才猛然發現。他不解的瞪視房門,像是根本不明白他怎麼會來到這裏。眼光自門板移向懷中的人兒,提比亞斯星域南比特帝國的永夜公主那張罕見美貌的嬌顏映入他的眼簾。

    伊蘅見過不少人種,但從毛髮到眼睛都呈現水銀色的女子還是頭一次遇上。但這不是吸引他的原因:他被吸引了嗎?

    伊蘅粗暴的搖頭甩去這個念頭,他只是被……吸引了!只是這種吸引跟男女之情沒關係,純粹是好奇罷了。

    對,就是該死的好奇!

    她的發色像最純的銀,瞳孔也是,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眼睛看不見?

    有一種叫白內障的眼疾,是眼睛中間的水晶體混濁不透明,使得瞳孔變成白色造成視力障礙。只要經過手術除去水晶體上生出的不透明薄膜,就能恢復視力。永夜的情況不曉得是否相同?或許他應該請艦上的醫生為她好好診治。

    意識到他正盤算什麼,伊蘅在震驚之餘,不由得深深厭惡自己。

    他究竟在想什麼?

    這名女子是仇人的同路人,他不但不想辦法折磨她,竟然渴望著那雙銀色的水眸不僅能倒映他的身影,還能把他的影像深深刻印在記憶裏。

    為何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想不明白的他,陡然對懷中半垂著眼瞼,輕輕顫抖的永夜生起氣來。

    氣她僅是溫馴的蜷縮在臂彎裏對他造成這種影響,氣她為什麼要生得一張楚楚可憐、令人不忍呵責的無辜嬌容,更氣她不像被人綁架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鬧。因為如果她真這麼做,他就不會對她產生絲毫的憐憫心,更不會覺得自己的作為是可恨可鄙的。

    伊蘅懊惱的朝他艙房隔壁的房間走去,那裏原本是屬於弟弟伊芃的。

    超級電腦伊娜在他冷酷的聲音命令下,為他開啟門。伊蘅一言不發的走進房間。

    失去主人的艙房,景物依舊。屬於初春森林的氣息夾雜著散溢木材乾裂的馨香朝他靠過來。

    伊芃古怪的品味在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擁有的想念。

    性喜大自然的伊芃,尤其對木材的香味情有獨鍾,刻意要伊娜這種自然的香澤經由通風口送進他的艙房。除此之外,還以虛擬影像製造出裝飾性壁爐裏的熊熊火焰,那其實是具有調節溫度功能的電暖器,使得房間時不分任何時候都在沁涼中彌漫著一股永不止息的暖流。

    他曾斥責他的奢侈、浪費能源,然而伊蘅這時候不再這麼想了。

    只要伊芃還活在世上,就算一百倍的奢侈、浪費,他這個做哥哥的也願意供養他。

    感應到他心中由悔恨和自責混雜的痛苦,永夜的心情由害怕和莫名情愫交織而成的忐忑轉變成一抹夾雜苦澀的深切同情。然而,當他心裏的恨火又重新燃起,她不禁再度為自己的處境擔心起來。

    伊蘅走到床邊,永夜被他心中暴烈的情緒嚇得屏住呼吸,但他只是將她摜到床上。

    她的身體碰撞著床面,滾向牆壁。幸好床是貼著牆放置的,要不然跌到床下少不得一陣皮肉疼痛吧。

    “我真是恨不得殺死你!”極力壓抑的粗啞聲調除了憤怒和復仇的嗜血渴望外,還有著永夜所不能明白的複雜情愫。

    她將身體蜷縮在角落,銀色的發瀑像一層保護傘般罩住她,然而,他滿是恨意的冰冷凝視如冰塊結成的子彈不留情的穿透發瀑射得她全身發疼。

    無聲的悲泣在她喉中迴響,遭人誤解的痛苦幾乎要撕裂她。永夜咬牙抵抗竄過脊柱的寒意,壓抑著那股像洪水般奔肆在她血管裏的狂怒。她多想大聲的向他抗議自己的無辜,咆哮他對她的不公平。

    她做錯了什?為什麼要把別人的錯誤硬栽在她身上?

    為何他就不能不恨她、怨她,將她當成朋友?

    朋友?永夜逸出苦笑,這無疑是癡心妄想。

    突然,沉重的壓力襲擊著床面,他的身體朝她的位置過來了。

    永夜的血液中流竄著一抹警覺,將她凍在原地。

    他想做什麼?

    “你不要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在我親手將殺害伊芃的兇手處決前,我會讓你陪著我在這冰冷的地獄裏煎熬!”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從緊咬的齒縫迸出心中沉痛的悲傷。“我又沒有對你怎麼樣!”

    伊蘅完全不明白她在叫嚷什麼,卻能感覺到她在害怕。心裏掠過一陣奇異的不忍,但他狠心將它推開。這才是他想要的,見到備受人呵疼的公主在他的威脅下哀號,才能滿足他為仇恨的利刃剮得傷痕累累的心情。

    “你說什麼都沒用,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他繼續撂下狠話,隨即領悟以對方多半不懂他在講什麼。只要把語氣裝得很兇惡,就算他在吟詩,這位小公主也會被嚇得哆嗦吧。“你知道你很美嗎?”他咬牙切齒的吼出這句話,伸出手指一圈又一圈的繞起她打結的銀絲。“擁有這般該死美貌的你,大概迷倒了這星域的半數男子吧?”

    想到有半數的男人匐葡在她的裙下,強烈的怒火在他心裏熊熊燒起。

    “不過我是不會被你迷惑的!”他用力扯著她的發,永夜頭皮一陣疼痛,被迫隨著他的扯力靠向他。

    伊蘅攫住她有些瘀青的下顎,她的皮膚是那樣細緻,仿佛吹彈即破。他深邃難解的眸光逗留在她臉上,從她的銀髮、銀眉、銀睫,到她挺秀的鼻,澄澈表明無瑕雪顏,誘人犯罪的粉紅小嘴,一一仔細品鑒,氣息漸次粗重了起來。

    伊蘅下意識的以拇指愛撫她好摸的皮膚,永夜的臉上升起一抹夾雜著困惑的紅暈。對他心裏湧起的愛慕情緒感到不解。

    他不是說不會被她迷惑嗎?

    “那只是一種肉體的吸引力!”他憤恨的嚷著,可是心裏明白,他不是對所有的女人都會生出渴望的。

    二十六個單身年頭裏,他被女人激起生理渴望的次數寥寥可數,每次都能以理智壓抑下來,何以想要親吻、碰觸這個他恨不得置於死地的女人?!

    一定是被仇恨沖昏頭了!

    歷史上多得是為了報復而強暴敵人妻女的事件,仇恨心往往毀滅了人的良知,而做出禽獸不如的舉動,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突然渴望碰觸懷中的女人吧?

    不然她這副怪模怪樣,他怎麼會喜歡?

    如果她的毛髮是黑的,至少眉毛是黑的,他說不定還會看上眼,但長這副德行,他怎麼可能喜歡嘛!

    他一方面刻薄在心裏誹謗她,一方面又覺得指下的冰肌玉膚猶如新生嬰兒的皮膚般光滑柔嫩,嗯,挺好摸的。

    永夜臉頰浮上一層夾雜著困惑的氣惱紅暈,對他在心裏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卻又占她便宜的舉動啼笑皆非。

    她不悅的轉動頭顱,想掙脫他的鉗制,但伊蘅的手指加重力道,讓她無法掙開。

    “放開我!”她氣惱的叫道。

    雖然還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伊蘅的腦子卻意會到她氣急敗壞的怒叫意味著什麼。

    “是叫我放開你吧?”他冷笑著,聲音更加的冰冷。“問題是我沒必要聽你的命令,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俘虜,我想對你怎樣就怎樣。”

    “你想怎樣?”

    當他再度意會到她的語意,伊蘅微蹙起眉來,但很快便把心中的疑問丟開。那不過是他的猜測罷了。

    陰沈且不具任何愉悅的笑聲自他喉腔滾出,伊蘅充滿惡意的審視她。“你儘管去想像吧!所有最可怕、惡劣的想像,我都有可能做出來。我說過,在我活在仇恨的地獄裏時要你陪我。地獄是不可能有天堂般的溫暖和享受,有的只是火焰的燒烙!當然,我是不會用起初的火焰燒你這張漂亮的臉蛋,但男人所能做出的惡劣事情,卻不是你這位不知人間險惡、養尊處優的公主所能想像出來的。”

    他故意重重的從鼻間哼氣,讓濃濁的鼻息噴吐在她小臉上,期待地看著她臉上的紅暈直抵發根。她果然不負他望,小臉兒嫣紅醉人,棲息在眼瞼上的睫羽害怕的直顫抖。

    他發出乾澀的得逞笑聲。

    “這樣就怕了,等我真的做出來,你不嚇死才怪。”他對她的膽小輕蔑不已。

    永夜蹙起眉,儘管心如小鹿亂撞,但她並不害怕他真的會對她怎麼樣。他只是嘴巴壞,口氣惡劣,在他心底其實沒有多少邪惡念頭存在,只會虛張聲勢的嚇她。

    “我該怎麼做呢?”他如絲般柔滑的低沉嗓音帶著危險的挑逗意味,火炬一般的凝視銳利而熾熱,永夜只覺得一股冷熱交迫的奇悸動從頭直貫腳趾。

    他不會真的想對她怎麼樣吧?而且,他能對她怎麼樣?

    水銀般的杏眸不禁湧起陣陣的惶惑不安,她勉強鎮定住心神,試著刺探他心底的想法。

    然而,他精神海域裏的詭譎波濤卻讓她難以解讀。太多、太複雜的情緒交互衝擊,是霧迷津渡般的不確定。

    最後,邪惡的一面在復仇的意念下占了上風,伊蘅惡狠狠的俯低頭,對著她不住顫動的唇瓣極盡威脅的惡言惡語。“我要剝光你,徹底的淩辱你,讓你見識男人最惡劣的一面!”

    話雖這麼說,他卻遲遲的沒有採取行動,熾熱的眸光從她急速跳動的頸動脈緩緩的往下移,在她高聳的女性胸脯停留了短暫的片刻。

    “我曾見過六個乳房的女人,不曉得你有幾個?”他捉住她領口的同時,永夜也將白皙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銀色的眼眸閃過一抹堅毅,瞅視向他。

    你不是真的想這麼做!

    她的眼睛仿佛正對他這樣說。

    伊蘅在震驚之餘,好笑的搖著頭。瞎子的眼睛不可能會說話的,一定是他的良心作祟。沒錯,他的家教不允許他做出泯滅良心、欺淩弱女的事,雖然他真的渴望……報復。對,是報復,只是報復。

    他憤恨的咬著牙,知道自己終究狠不下心傷害她,但要他這麼放她幹休,心裏又是千般的不情願。

    “我不會放過你!”他突然捧住她的臉,重重的俯下唇覆住她驚愕微張的小嘴。溫潤的觸覺像顆帶有能量的石子投射進心湖,一波波的漣漪跟著擴散。

    仿佛不確定這陣悸動真是她的唇帶來的,伊蘅狐疑的抬起頭,又重重啄了晶豔輕軟的兩片唇瓣一記。

    更加的甜鬱、令人銷魂。

    他訝異地噙住她的唇,恨眉醉眼輕輕覷著她訝然睜大的銀眸,挺鼻輕嗅著她身上的淡雅氣息,不禁神魂迷亂,只覺得心底深處一把火苗被燃起,不自覺的加深這個吻。

    當他的舌探進她溫暖的口腔,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仿佛一碰即碎的嬌弱身子,才想到他幹嘛這樣溫柔待她呀!她是殺害伊芃的同路人,他不懂不想辦法虐待她,還想對她極盡事的親憐蜜愛,怎麼對得起被人害死的可憐小弟?

    情焰頓時轉為怒火,他兇惡的重輾過她柔嫩的唇瓣,狂肆的攪弄著她天鵝絨般濕潤的口腔,受驚過度的永夜被他不帶柔情的吻吻得腦中一片空白,小嘴兒發痛。

    心跳有如急雷滾動,在她耳膜沉重的敲擊。咚咚咚的聲響,像無數的雷落到心間,狂風暴雨般的吻令她呼吸困難,永夜本能的掙扎,在推不動他如山一般緊穩的胸膛後,求救的聲音滿溢心底,一聲聲的湧向伊蘅。

    那如無數纖細的手指敲打他良心的聲音,終於使他不勝其擾的抬起頭,充滿血絲的眼眸瞥見她急促喘息的模樣,心裏浮現小小的罪惡感,但一想到伊芃的死,仇恨再度淹沒他的理智。

    當他想要再度攻擊她的嬌柔時,伊娜的聲音正經八百的響起,阻止了他。

    “艦長,伊小姐有事請求你。”

    他惱火的抬起眼看向牆上的感應器,可惜電腦對他的壞脾氣毫無感覺,聒噪的再度響起,“永夜公主的女官絲妲莉急著找她,伊小姐說,如果你再不讓絲妲莉見到公主,她要逼迫我把艙房門打開。”

    她竟敢這樣威脅他!

    伊蘅氣歸氣,可沒失了理智。

    日月星號太空母艦裏的所有配備全是伊藜一手建造,尤其是超級電腦伊娜的軟體。她絕對有能力迫使伊娜聽她的話。

    他陰鬱的放開懷中的佳人,匆匆瞥了一眼她被吻得腫脹的小嘴。見她害怕的抱住自己,像個遭人蹂躪的小處女躲到床角,他的心情更惡劣了。

    “放她進來!”他對感應器大吼著,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去,一條人影與他錯身而過,狂奔向床上的永夜。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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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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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公主!”永夜飽受蹂躪的悽楚模樣,落在絲妲莉眼裏,激起她想殺人的衝動,加上啃蝕她肝腸的自責和心痛,使得淚水沖上眼睛。

    “他怎麼可以……”她抱住永夜輕輕顫動的嬌軀,泣不成聲。

    “我沒事。”儘管臉色慘白得如紙張一樣,被吻腫的嘴唇仍然微同顫抖著,永夜卻不肯露出一絲被擊倒的無助,美麗的銀眸反而閃爍出堅決的光芒,柔聲安慰著同伴。

    絲妲莉更加羞愧、自責。“是我無能,害公主受這麼大的委屈……”

    “不是你的錯,絲妲莉,請不要怪自己。”

    “不,公主,都怪我……”

    “絲妲莉,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他走了嗎?”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就在附近,永夜壓抑住心裏的一股悵然若失。

    “那個傷害公主的惡人已經走了,絲妲莉會以生命保護公主,不會讓他有機會再靠近公主!”她咬牙切齒的宣誓。

    永夜無意浪費時間在這話題上,她清楚如果伊蘅真想對她做什麼,絲妲莉再忠心也保護不了她。

    “絲妲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或許是聽出永夜語氣裏的認真和沉重,絲妲莉很快擦幹眼淚,恢復冷靜。“公主有什麼吩咐?”

    “絲妲莉,對方是不是說等我方的太空飛機修好,他們就要你到星聯軍隊駐紮地傳達他們的條件?”

    “沒錯。公主,對方不是簡單的人物,至少有兩個人擁有和公主同樣的能力。”

    “你是指紫眸的青年,和那位叫伊藜的小姐嗎?”

    “原來公主已經知道了。”

    “在你們昏睡的期間,我透過他們其中一人的耳目瞭解到這點。”

    “他們可知曉公主的心電感應能力?”

    “我很小心,大概還沒發現到吧。”永夜也不敢確定,但現在無暇擔心這點。“絲妲莉,你就要離開我——”

    “絲妲莉並不想!要不是公主要我……”

    “我這麼決定有我的用意。”永夜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心中的激動。“你一直照顧著我,我們之間有比任何人更好的默契,所以,由你去星聯……”

    “絲妲莉不懂。”她困惑的搖頭。“就因為這樣,我留在公主身邊不是更好嗎?”

    “你聽我說。難道你不覺得整件事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

    “老實說,在進行這次旅行前,我已經預感到此行將對我的生命造成重大改變,甚至可能毀了我。”

    “如果公主有這樣的預感,為什麼要答應永晝公主的要求?陛下本來也不願意公主走這趟的。”絲妲莉不解的問。

    “她是我姐姐,而且她的要求合情合理,我怎麼忍心拒絕?”永夜苦笑。“星聯與海盜對峙那麼久,仍然找不到對方的巢穴一舉殲滅,再僵持下去,對星聯很不利,所以永晝才要我去那裏幫她,想藉我的能力找到星際海盜的巢穴。”“沒想到我們還沒和永晝公主會合就遇襲。現在想來,對方好像是等在那裏攻擊我們似的。”

    “對了,我們的太空母艦……”

    “公主……”

    一陣強烈的悲痛自絲妲莉湧向永夜,她難以承受的悲泣出聲。“天呀……”

    “伊藜小姐依照我的要求,將公主號遇難的情形播映給我們看。敵人在我們離開後,並沒有放鬆對公主號的攻擊,伊小姐只來得及救我們,沒能……”絲妲莉強忍悲痛的說。“我對不起他們……”

    “公主,這不是你的錯呀。”絲妲莉摟住她輕聲勸慰。“對方的攻擊根本讓我們猝不及防。伊小姐詳細詢問我們公主號的防衛狀況,她認為對方可能已經發展出可做空間跳躍的動力系統。”

    “可是這系統目前仍然在星聯太空暑太空動力科學研究院的開發中,我沒聽說成功了呀!”

    “顯然成功了,公主。”絲妲莉沉重的回答。

    “為什麼我們不知道?”夾雜著悲痛的憤怒排山倒海的向永夜淹漫過來,她備感挫折的握起小小的拳頭。“就算成功,對付的對象也不該是……”

    一陣冰涼的寒意竄過她脊骨,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空間跳躍動力系統是星聯集合提比亞斯星域最頂尖科學家研發的最受人期待且重要的計畫,為的是要在黑洞吞噬整個星域之前,找到一個可以安置所有住民的新星域。

    能支配研究小組,對星聯盟國封鎖計畫已然成功消息的重量級人士,永夜用一隻手就算得出來,但她痛苦得不願意相信。一個是自己的親手足,另一個是她即將委身的未婚夫。

    “我們遇襲的地點離星聯的軍隊有……”

    “一光時左右的距離。”絲妲莉回答,明白永夜在懷疑什麼,這使得她的語調越發的沉重。“事實上,伊小姐也就這點對我們明示了。照道理講,星聯應該派出巡防艦迎接我們,但他們並沒有出現。”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她希望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多疑在作祟。

    絲妲莉不以為然。“除非星聯全軍覆沒,否則不該有這種事發生。我們在亞爾星系時,不是還跟永晝公主聯絡過嗎?有可能在不到一天的時間,星聯就被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全數殲滅?以星聯的兵力,再不濟也來得及發出求救訊號呀!公主,我想你早就想到這點了吧。”

    “是的。”永夜心如刀割的承認。“在你們昏睡的那段期間,我已經聽了伊小姐跟她同伴們的討論,就如她告訴你的,此事的確透著奇怪,所以我……”

    “公主要我設法調查這件事?前提只怕得是我們能安然抵達星聯的要塞吧。”

    “伊小姐既然要你們去傳話,我相信她有能力做到這點。只要想到他們將我們從來路不明的敵人手中救出的本領,就知道他們的科技比我們不知先進多少。只是很遺憾的,我們還來不及跟他們建立友誼就成了敵人。”

    “從伊小姐放映的影片裏,攻擊他們的人應該是星聯的軍隊。”絲妲莉語重心長的道。

    “所以我們是罪有應得?”永夜苦笑。

    “不,公主是無辜的,又不是我們——”話雖這麼講,可是——

    “你卻不得不承認,如果立場互換,說不定我們還不能有對方一半的理智。”永夜沉靜的道。“雖然被無辜的擄來,但若不是他們,我們早就死在不知名的敵人手中,連發牢騷的機會都沒有。這麼想,還得感激這些人呢。”

    “可是那個壞蛋欺負公主。”絲妲莉承認她說得有理,卻不能原諒伊蘅傷害永夜的行為。

    “我可以感覺到他心裏的憤怒、傷心及痛苦,如果傷害我,可以讓他好過一點,我心甘情願,只是……”永夜搖搖頭,純淨優美的小臉上浮現深深的憂傷。“他並沒有因而好受一些,因為他的本質是再善良不過,做出這種非理性的行為並非是自己願意的,所以不但無法減損內心深處的傷痛,還深受良心譴責。”

    “公主,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幫他說話!”絲妲莉感到不可思議。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呀。”永夜再次露出苦笑。“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愚昧的恨著他就好。可是,既然能明白他痛失手足的傷心和痛苦,就不能裝作不知情。但當然,不表示我就願意讓他這樣對待我。仇恨會腐蝕人心,我實在不忍心見他這樣下去。”

    “公主!”絲妲莉拿她沒轍的直搖頭。“你實在太善良了。你的處境已經夠艱難了,還事事為別人著想,怎麼不想想自己受到委屈?”

    “我可憐自己也沒用呀。”永夜幽幽的回答。“自怨自艾並不能改善目前的情況。再說……”她的語音低微了下來,柔嫩的臉頰驀地泛上淡淡的紅暈。“他其實……我是說,他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雖然他很粗暴,但除了吻痛我外,並沒有對我做出其他事。”

    “是還來不及吧。”絲妲莉惱火的指陳事實,語調裏有著對伊蘅的濃濃不滿。“公主還太純真,不明白男人的劣根性。”

    永夜垂下兩睫,遮住星光迷離般的眼神。對於自己突然臉兒發燙、心兒狂跳的反應感到不知所措。

    她完全無知嗎?當他親吻她,從那具胸膛傳向她的情愫,不僅僅是仇恨那麼簡單,而是更複雜、矛盾的情愫。就像炫目且危險的火焰般吸引人。明曉得該閃避、逃離開,卻還是任心中的一股渴望淪陷。

    那是他的感覺吧?

    她不確定,抑或是自己的?

    這麼想讓永夜心情更加混亂。

    本來該對他粗魯、無禮的行為生氣的,卻反而一再為他辯解,她是怎麼回事?

    “公主?”絲妲莉狐疑的瞅視永夜越顯蒼白的嬌顏。

    “我沒事。”她用力的搖了搖頭,似乎想藉著這個動作,將放逸的神思拉回理智的岸邊。眼前要煩惱的事太多了,想這些有的沒的,只是徒然亂了心緒。

    “公主真的不要緊嗎?”絲妲莉憂慮的問道。

    “你不用擔心我。絲妲莉,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快點進行。”

    “進行?”她茫然的問道。

    “嗯,我想你很快就會出發了吧。我留在這裏,完全無法掌握你在那裏的情形,因為我的心電感應能力沒辦法在遠距離外接收特定人物的腦波,幸好大祭師教過我一種方法,只是我一直沒試過,不知道靈不靈。”

    “什麼方法?”

    “我們本就有極好的默契,只是將塗上我們兩人血液的信物各自帶在身上,我就能藉此感應到你。”

    “那麼得快點進行。雖然伊小姐很明理,可是那個可怕的男人喜怒無常,說不定不會再給我們相處的機會。”

    “我也是這麼想。”永夜附和道。“同時也想試試大祭師的方法是否靈驗。只是我們同在一艘太空母艦上,這麼近的距離下,即使不靠這方式,花點時間我還是能找得到你,不管是個理想的實驗。”

    “這不成問題,伊小姐有意帶我回她的太空母艦上,到時候公主就可以試驗了。如果不成,我也會在出發前,請求伊小姐讓我們見上一面,到時候再想辦法。”

    “現在只能這麼辦了。”永夜不再遲疑,以東提帝國最稀珍寶石黑鑽鑲嵌成的戒指刺破她細嫩的指頭,鮮豔的血珠在她蹙緊秀眉後自纖細美麗的中指冒出。

    “公主!”絲妲莉驚呼出聲。

    “我沒事。絲妲莉,我的戒指上有我的血液了,現在只要加上你的,我這邊就完成了。你快點。”

    “是。”絲妲莉手指上也有個寶石戒指,是南比特帝國的特產粉晶鑽。她先將永夜寶貴的血珠滴在戒面上,再用黑鑽刺破自己的指頭,將湧出的血液滴在戒面上。“我已經將你的血存在各自戴的戒指上,這樣應該可以吧?”

    “嗯,我們指上戴的粉晶鑽和黑鑽都接受過大祭師的加持,藉由寶石的魔力應該能加強我的異能。絲妲莉,我已經強烈感覺到這種聯繫了,記住,戒指要不離身的帶著,這樣我才能隨時感應到你。”

    “我明白。”絲妲莉注意到永夜蒼白嬌容上的疲憊陰影,那張原該是清新可人的面容,如今備受煎熬的呈現出心神俱疲的軌跡。她感到強烈的心痛,溫柔的扶她躺下。“睡一下吧,公主。絲妲莉會在這裏看護你。”

    “絲妲莉……”永夜無法拒絕的任沉澀的眼皮覆下。這一生從未經歷這麼多情緒的衝擊,備受死亡和恐懼的威脅,她其實早已體力透支。若不是心中有諸多的疑惑待理清、待解決,她早就承受不住。

    在自幼照顧她的女官絲妲莉和緩輕柔的催眠曲聲中,永夜很快放鬆下來,沉入恬靜的睡眠中。

    ***************

    一聲聲刺進她心坎的聲音是什麼?

    不是她向來熟悉的、屬於絲妲莉的微微打呼聲,反而像遠處的風聲。不,不……不是風聲,是聲聲撕裂夜色的野獸悲鳴,是控訴痛失親人的憤怒悲泣。

    強烈的恨意排山倒海的朝她湧來,永夜感到無法呼吸,幾乎要在怨恨的海洋裏沒頂。

    她發出恐懼的驚喘,抱紮著想探出頭來呼吸,但海浪是那樣洶湧,冰冷的海水不斷湧進她口、鼻,嗆得她只能拼命的呼救。

    “救我,救我……”

    就在她快被險惡的漩渦捲進去,一隻有力的臂膀突然將她從驚濤巨浪中撈起來。她還來不及道謝,便被他冰冷的凝視給凍在原地。

    她應該是看不見的,可是……她不但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意識裏還清楚浮現出屬於他的剛毅臉容。

    她知道他是誰。永夜曾透過賢德的眼睛看見他的臉,那張冷硬得像冰星裏的冰結晶石一般的臉。

    但她知道,他以前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有張溫柔的臉孔,只是被仇恨的意志煉成寒酷的冰塊,她忍不住替他難過起來。

    “我不該救你,更毋需你同情。”伊蘅陰鬱、淒冷的聲音在她頭頂盤旋,永夜想開口辯解她沒有同情他的意思,卻因為喉結太過苦澀而吐不出聲音來。

    “我記得你是瞎子,而不是啞巴。”

    仿佛可以看見他薄抿的唇間那縷譏諷的冷笑,一縷細細的抽痛逐漸蔓延至永夜全身,她悲傷的瞅視向他。

    “你是瞎子!”他尖銳的抽氣,目光銳利地審視她。只因為那雙眼睛靈動得仿佛會說話,一個瞎子的眼睛不該是這樣的。

    “在夢中,即使不必透過眼睛,我也可以看到你的影像。反正,在夢裏什麼可能都有,我的眼睛不瞎,我講的話你也聽得懂。”永夜黯然道。

    “我怎麼可能會夢到你?”他難以置信的低嚷,但除了這個解釋外,沒有更恰當的說法了。“你說這不過是一場夢?”

    “嗯,如果不是在夢中,你怎麼會救我呢?”她自嘲道。

    伊蘅沈默了一會兒,不確定著答案。反問:“你是說在夢以外,我是絕對不會救你的嗎?”

    “不。”永夜直覺的回答,聲音輕柔得如棉絮。“不管在任何狀況,你都不是那種眼見人落難,不出手搭救的人。”

    “即使你是我的仇人?”

    “就算我是,你也會救我的。但其實你心裏清楚得很,我不過是個可憐的無辜人。你的仇恨不該發洩在我身上,你的良心不允許。”

    “不允許?”他咀嚼著這個字,閃閃發亮的黑瞳瞬間凝成冰霜。“良心就允許我善待殺弟兇手的同路人?”

    “說我是同路人,這個結論下得太快了吧。”永夜的銀瞳閃著一抹柔輝,澄靜的瞅著他。“在你來的那個地方,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正直善良吧?相信其中也有魯莽的、愛耍心機的、喜歡貪人小便宜的,甚至作奸犯科之輩。我能因為他們其中一人所犯的過錯,將你視為此人的同路人嗎?你認為如果我這麼做,對你是公平的嗎?”

    伊蘅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可是失去手足的心痛讓他無法完全釋然。他朝她怒目而視。

    永夜輕輕歎息。

    他原本是個心性再溫厚不過的人,如今卻為仇恨的利刃所傷,使得他連睡夢中都不能暫將恨意放下。永夜可以感覺到他精神海域險惡的波濤,知道除非她能撫慰他頓失手足的傷痛,否則折磨他心靈的風暴永遠都無法止息。

    “這只是夢,你何不暫時將心中的仇恨放下?”

    “放下?”

    “是呀,因為這是一場夢,不管你做了什麼事,都不會影響到清醒後的現實。所以,你不如放輕鬆點,試著把我當成朋友。”

    把她當成朋友嗎?

    伊蘅在夢中思考,覺得這個意見聽起來很誘人。無論他做什麼事,都不會影響到清醒後的現實,那他當她是朋友,或是依照自己的渴望靠近她,都沒關係嗎?

    “你不要想歪了!”永夜狼狽的別開視線。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伊蘅的聲調顯得饒富興味。

    永夜低著頭不回答。

    “你不是說這只是場夢,不管我們做什麼,都影響不到現實嗎?”帶著火焰的聲音一再撩撥向她,即使合起眼來抵抗,仍躲不過焚風似的氣息。

    “我抱你……”隨著他的聲音降下,強健有力的胳臂熾熱的鎖住她弱小、纖細的嬌軀,永夜微微哆嗦著。

    “吻你……”輕柔的吻繼著濃濁的喉音落在她白皙的嫩頰上,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臉,他的手臂緊貼在她身上,陣陣帶著能量的奇異感覺席捲過她敏感的身體,永夜無法制止那股令血脈僨張的力量。

    “請你不要!”她驚駭莫名的在他懷裏掙扎。“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同呢?”他朝她淺淺的微笑著,凝視她的目光深沉得令人難以猜測。“最重要的是我可以隨心所欲,做出現實中渴望但不能做的事。”

    什麼叫作可以隨心所欲,做出現實中渴望但不能做的事?永夜羞憤又困窘的想。

    她氣憤的回答,“可是那時候你同樣抱我、親我呀!”

    “是嗎?”伊蘅偏著頭想了一下,認真的道:“那時候我是想懲罰你,現在的心情不同。”

    “有……什麼不一樣?”她氣急改壞的嚷著,不明白為什麼在夢裏,她的力氣仍敵不過他。

    “就是不一樣。”顯然她的掙扎取悅了他,伊蘅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

    仿佛直到這時候才發現他也會微笑,愉悅的笑意柔化了他臉上的剛硬線條,老是閃著兇橫霸氣的眼睛,在這時候放射出溫暖的光芒,永夜看得炫目不已,心中泛起甜蜜的漣漪,纖指怯怯的撫向他線條美好的唇瓣。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的。”

    “是嗎?”他含住她的指頭,溫柔的咬齧,永夜不好意思的羞紅臉。

    “你應該多笑,但請不……要這樣。”她結巴的道。

    伊蘅覺得她的害羞的模樣很好玩,雖然好想再逗逗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不像堂哥伊蔚和弟弟伊芃在男女關係上經驗豐富。個性穩重的他,向來認為除非遇到能打動他心的女人,否則不願將時間浪費在徒然沒有結果的男女關係上。然而,第一眼見到永夜,心裏便對她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愛憐情緒,即使明知兩人間的敵對關係,仍無法阻止心裏想靠近她的渴望。他沉重的喟歎出聲,放鬆對她的擁抱,將方正的下巴靠在她美麗的銀髮上。雖是夢中,仍然可以聞嗅到她清新美好的體香,這應該是記憶殘留的效果吧。畢竟他曾在夢以外的現實世界這麼緊密的抱過她。

    “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形下相遇……”滿含苦澀的未完語調懸宕在兩人之間,伊蘅藉著甩頭的動作甩去心裏的沈鬱,喃喃安慰著自己。“這是個夢呀,屬於我的夢,所以告訴你應該也沒關係,你又不會知道。”“你想告訴我什麼?”她好奇的問。

    他猶豫的黑眸凝視向她。“如果我們之間沒有仇恨,我想……我會喜歡你吧。”

    永夜只覺得臉兒發燙,心兒狂跳。她明白他所謂的喜歡指的是男女間相悅之情。原來他喜歡上自己了。

    “這一點我只在夢中承認。醒了後的現實,我依然得當你是仇敵。”他抑鬱的道。

    “我明白。”她有些失望的幽幽歎息。“可是……唉,算了,至少在夢裏我們可以當朋友吧。”

    “嗯。”他其實想要的,不只是當朋友呀。

    “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可不可以讓我安慰你失去手足的傷痛?”永夜期望的問道,所倚靠的溫暖胸膛卻在瞬間僵硬、冰冷。

    “別提這個!”伊蘅斷然拒絕。

    “這只是個夢,為何連夢中你也不肯打開心房,讓人安慰你的痛?”

    “你不瞭解我與伊芃之間的感情,更不瞭解那種痛不是隨口說幾句話就可以止息的。那將是一輩子,一輩子……”他怎麼可以忘記才發生過的慘劇?親眼目睹弟弟被死神帶進黑洞深淵裏,再也回不來了,他的責任感和手足之情,都不允許自己那麼輕易的談論它。那是一輩子都痊癒不了的創痛呀!

    “你不要激動,我曉得是自己太心急了。”永夜柔聲安撫他。“我不逼你,等你想說時再說。在這之前,我願意代替你弟弟陪伴在你身邊。你就將我當成弟弟好了。”

    伊蘅頓時覺得啼笑皆非,他一點都不想當她是弟弟。

    “不管是在夢裏,還是現實之中,我都沒法將你當成弟弟。”他突然以一種極為熱烈的眼神凝視她,永夜害羞的轉開發燙的臉頰,心臟再度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明曉得自己不應該,可是她沒辦法阻止自己放逸的神思奔向伊蘅,她甚至沒辦法用這不過是一場夢來減輕心裏的罪惡感。因為她知道這不只是一場夢呀。

    “永夜……”他沙嘎的嗓音帶著無盡的溫柔和甜蜜吻向她,一滴滾燙的淚水陡然滾出她的眼眶。

    她多麼希望夢醒之後,他的溫柔依然存在,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

    正如兩人間的不可能,甜蜜的溫柔只能存在夢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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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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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1: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南比特人的太空飛機在螢光幕逐漸形成光點,依照伊藜的計算朝遙遠的太空某處行進。她收回盯著螢幕的視線,轉向面無表情的伊蘅。

    “我在飛機上安置了追蹤器,還有二十組的金蠅偵察機會在他們降落後被釋放出去。”

    人類在二十世紀末就發明了針孔攝影機,經過七百多年的改良,更加精密的廣角度拍攝,廣泛應用在軍事方面的偵察行動。金蒼蠅偵察機體積和形狀都地球上的尋常蒼蠅般,以光能為動力,不但能自由移動,還能將所拍攝到的畫面傳回操控的母機上。

    “我在這兩個小行星都安置了碟形天線,偵察機偵察到的畫面可以順利傳回。”她邊報告,邊打量兄長的反應。

    七天前他們救了南比特的太空飛機,伊藜在隔一天將隸屬于伊家的紫光號和日月星號暫時降落在提比亞斯星域週邊恒星系的第五顆行星上。

    這裏的氧氣含量稀薄,擁有大量的氮氣,對人類而言並不是個適合居住的星球。

    好在兩艘太空母艦上都有自給自足氧氣供應系統,降落的地點選在該星球氣候、地質最穩定的大陸,在派出偵察機巡防後,伊藜便將心神專注在南比特人的飛機修復,以及研究提比亞斯星域語言方面上。

    這七天來與堂哥的交談也僅限於這方面。早在伊蘅做出要南比特人傳達他將永夜公主交換殺害伊芃的兇手的條件時,伊藜就明白他的盤算。沒得到主人的允許,自作主張的在太空飛機上安置了追蹤器和金蒼蠅偵察機,好為進一步計畫鋪路。

    “就算我們掌握了對方基地的確實位置和裏頭的防衛措施,我仍不希望你輕舉妄動,至少要等對方給我們回復後再動手。”

    伊蘅仍不發一語,心神不曉得飄到哪里去了。

    “也許對方會乖乖的將兇手交出來,好交換永夜公主。”

    伊藜刻意加重語氣的名詞,終於引起伊蘅的注意力。那雙原本死氣沈沈、失去光彩的星眸,頓時閃著比一萬顆星還要耀眼的光芒,熾熱而銳利的瞪向她。

    “你剛才神遊到哪里去了?”她的語氣是好奇的,漂亮的杏眸裏閃著精明。“提到永夜公主就整個人有精神,真想知道你在想什麼。”

    “想都別想!”他嚴厲的擰起眉。打從知道堂妹學會心電感應能力後,他就嚴禁她對他使用。

    “你也太小看我了!既然答應你了,我就不會食言。”她氣呼呼的嘟起小嘴,慧黠的眸光仍緊盯住他。“沒有你的允許,我是不可能會刺探你的。但話說回來,你剛才是在發呆嗎?我說的話,你聽進去多少?”

    伊蘅避開堂妹炯然的目光,避重就輕的回答,“該聽的,我都聽了。”

    “如果對方真的依你之言交出兇手,你會把公主還給人家吧?”

    “我留下她做什麼?”這回答與其說是應付伊藜,倒不如說是他的自問。

    “我也這樣想。對你而言,永夜公主不過是個人質,應該沒有別的意義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情緒惡劣的問。

    “沒什麼。這幾天你都沒去看過她,比起第一天對她的態度可說是天壤之別。”

    “你監視我?”伊蘅不悅的擰起眉,嚇得伊藜連忙搖頭。

    “沒這回事!我只是從伊娜那裏知道,你都鎖在房間裏睡覺。”

    “你……”還說沒監視他!

    “別生氣嘛,人家也是關心你。”伊家的嬌嬌女使出以往軟化堂哥的伎倆,眨著楚楚動人的杏眸可憐兮兮的道。“我是怕你生病了,幾天來都沒聽到你的咆哮聲。”

    “什麼咆哮聲?說得好像我是成天亂吠的瘋狗!”

    本來就是嘛!伊藜在心裏扮鬼臉,表面上卻端出可愛妹妹的溫柔表情道:“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幾天你的脾氣好多了。自從三哥發生事情後,你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伊蘅垂下眼睫,遮住眼裏的情緒。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必再擔心。”他抿緊嘴巴,悶悶的說。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可不可以把永夜公主交給我看顧?絲妲莉臨行前一直擔心著她。說到底就是被你那天的行為嚇到了。”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認為我一定會對她怎麼樣嗎?”他冷冷的質問。

    “也不是。只是我和永夜公主都是女人,由我來照顧她不是比由你來是監管方便嗎?再說,我想研究她,總覺得她並不像外表一般單純。”

    話雖說得冠冕堂皇,但仍不足以說服冥頑不靈之輩。

    伊蘅不是不想答應,只是心裏有太多疑惑有待理清,在這之前,他不打算讓永夜離開他的掌握。

    幾天來,他一直做著有關永夜的夢。

    在夢裏,她像個天使般安慰他,而他也拋棄一切成見,溫柔的對待她。

    這正是他躲在房裏睡覺的真相。

    明知道這麼做就像吸食毒品成癮的人一樣,除了讓自己淪落得更深外,沒有任何助益。但貪戀著有如天堂般美好的夢中情境的他,還是屈服在想見她的渴望下,一次又一次的縱容自己進入夢鄉。

    雖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睡著,但斷斷續續的加起來,一天至少有超過十二個小時都在睡覺,夢到永夜的時間也有六小時以上,這結果終於讓伊蘅察覺到不尋常。

    “目前還不能把提比亞斯星域語言放進腦波語言學習系統嗎?”就在伊藜以為他不打算理會她時,伊蘅反而主動開口。

    “還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吧。雖然解釋出其中的十分之八、九,但仍需要經過電腦整合後才可以應用。”她狐疑的瞅視他,猜忖著他的想法。

    “一使用立即告訴我。”伊蘅從舒適的椅子上起身,但站起的高大身軀並沒有立刻移動,反而停在原處,深沉的眼眸猶疑的轉向堂妹臉上。“你和紫光所會的心電感應能力可以知道某人的想法對吧。”

    “這一點你不早就知道了嗎?”伊藜示意堂哥坐下,否則如果他有意長談的話,她的脖子可能會僵成化石了。

    “我是知道,可是……”伊蘅重新坐下,接過她殷勤送上來的綠茶食不知味的輕呷了一口,“這是一種只要透過腦波,就能接收及傳達思想的能力對吧?但是,有沒有可能連操縱夢的能力都可以呢?”

    “操縱夢?”伊藜蹙起秀眉,目光轉向靜靜坐在一旁的素描的紫光,後者顯然聽見他們的談話,暫時停下手中的鉛筆。

    “一般來說,夢是腦部的一種活動,能操縱腦波,操縱夢應該也不是難事。”伊蘅說出他的想法。

    “你的推論有道理,不過我沒試過。紫光,你認為呢?”

    “雖然我也沒試過,但我認為可行。”

    “咦,二哥,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問題的?”

    堂妹的詰問令伊蘅一時措手不及,他急忙避開她銳利的目光,生怕被看出心底的秘密。能告訴她,是因為他接連幾日的荒唐夢境才讓他突發異想的嗎?

    “二哥。”一聽見她甜鬱如蜜的嗲聲,他便明白她沒那麼容易放棄,正傷著腦筋該怎麼回答時,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瞥見螢光幕上的小光點有不明飛行物接近。

    “伊藜!”他指著螢光幕喚道,立刻成功的轉移了堂妹的注意力。

    “伊娜,接上南比特太空船上的電腦,我要曉得那艘不明飛行物是什麼。還有,要隨行保護的隱形戰隊伺機而動。”

    “是。”日月星號太空母艦上的超級電腦遵照創造者的命令行事,很快就將消息傳回來,也讓正專注等待消息的伊家兄妹松了口氣。

    ***************

    在伊家兄妹進行談話的同時,永夜與絲妲莉的心電感應也在進行。

    在這之前,兩人做過幾次試驗了,結果雖然很成功,但隨著太空船漸行漸遠,絲妲莉的疑慮也加深,直到永夜的聲音再度傳到她腦中。

    公主。她松了口氣,無聲的在心裏呼喚。

    她所搭乘的太空飛機順利的離開既是救命恩人、同時也是俘虜者的伊家兄妹的太空母艦,朝七天前就該飛抵的星聯軍隊所駐紮的太空要塞前進。

    只是此行的目的被不明人士所破壞,新的任務讓全體機員感到心情沉重,因為他們所保護的永夜公主落進對他們有敵意的外星人手中,他們必須儘快抵達目的地,向永夜公主的胞姐永晝公主及星聯盟主東提帝國的儲君旭烈王子求救。

    讓你久等了,絲妲莉。為了追蹤你,我多花了一些時間。

    是絲妲莉太心急了。公主還好吧?

    我很好。你們目前順利吧?

    嗯,我們正朝著預定的目的地前進。公主放心,絲妲莉拼了命都會達成任務救出你。

    我知道你會的。可是在公主號被攻擊的謎團尚未解開之前,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即使是面對永晝公主和旭烈王子,都暫時不要將自己的懷疑顯露出來。

    公主是不要我直接質問他們?

    那麼做對你沒有好處,絲妲莉。畢竟無論是他們兩人中的哪一個,我都想不出他們有理由這麼做。你可以將公主號遇襲的經過仔細說明,聽聽他們怎麼說再採取下一步驟。

    我明白。公主也會隨時給予絲妲莉指示吧?

    我儘量。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握住戒指呼喚我,我會儘快跟你聯絡。

    是。我本來還沒什麼信心的,沒想到公主真的做到,絲妲莉再沒有懷疑了。只是在絲妲莉不能隨侍在身邊時,公主一定要格外小心。

    這幾天我不是過得很好嗎?其實比起來,你的處境更加危險。星聯要塞裏的情形也不知怎麼樣。萬一情況比我們預料的糟,星聯已……

    公主多慮了,永晝公主和旭烈王子在幾次的圍剿星際海盜行動中都占了上風,在他們的領導之下,星聯再不濟,也不至於會全軍覆沒。我們正試著和星聯取得聯絡,有什麼情況屬下會立即稟報公主。

    目前也只能這麼做了。

    永夜輕微的歎息飄進絲妲莉心中,她正安慰她幾句,耳邊忽爾傳來同伴們驚喜的呼喚。

    “我們與星聯的巡防艦聯絡上了,絲妲莉。”

    絲妲莉將目光投向螢幕,星聯巡防艦先鋒號艦長的影像被傳了進來。他是名長相體面的中年男子,充滿力量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激動。

    “太好了,你們平安無事。屬下請求謁見永夜公主!”

    當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的落進眾人耳膜,太空飛機上的機員們全將羞愧的目光投向絲妲莉。後者聲調沉穩的對著艦長宣佈道:“永夜公主被人綁架了。”

    “什麼?!”

    她在他震驚得張大嘴說不出話來時,以更平和的聲音要求,“請帶我們去見永晝公主或旭烈王子,有關於永夜公主的緊急事件要向他們稟報。”

    不知所措的艦長連忙帶領他們朝星聯駐軍的要塞全速飛行。

    隨著這座穩身在小行星群中、可容納五萬名軍事人員和尖端設施的軍事要塞在領航儀出現。,一股焦慮的風暴逐漸在永夜內心裏形成。

    就要見到姐姐了。

    透過絲妲莉,姐姐永晝是否能給予她解答?向她保證所有的事不過是她的多疑在作祟?

    敏銳的預感讓她無法做太樂觀的預期,永夜悲傷的領悟到這點。這時候除了靜靜的等待真相揭露外,她別無他法。而真相往往最醜陋、傷人的。

    ***************

    “滾開!我要見她!”

    夾雜著深沉的憤怒的咆哮有如遠處的雷鳴朝永夜滾來,干擾她依附絲妲莉腦波的意識,隱約中,她仿佛聽見另一聲女性的哀求響起,那應該是留下來照顧她的女官姚蜜發出的。

    “請你不要這樣!公主現在不能受到打擾!”

    躁郁的男聲根本不予理會,又或者完全聽不懂哀求的女聲話裏的意思。

    “你給我閃開!”

    “不,不要!”

    儘管雙方語言不通,卻沒有呈現雞同鴨講的局面,因為光靠肢體語言就能充分表達兩方面的廣場。

    伊蘅怒不可遏的一腳踢開礙事的女人,但姚蜜誓死也要保護他想算帳的對象,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再抱住他的腿,不允許他加害躺在床上沒有能力自保的柔弱公主。

    “求求你……”

    “滾開!”

    “不要傷害公主!”

    “滾!”

    隨著濃重的喉音滾出緊澀的喉頭,俊秀的臉顏被憤怒與憎惡的情緒扭曲變形,眉宇間電光霍霍,皮膚表面青筋暴露,宛如盛怒之下的惡魔。

    一瞥見他臉上佈滿殺氣的表情,可憐的姚蜜儘管被嚇得全身直打哆嗦,但護主心切的她,仍然視死如歸的阻擋靠近永夜。

    “混帳!”伊蘅毫不憐香惜玉的粗魯甩開她,姚蜜吃痛的哀叫一聲,在地板上滾了一圈,頭撞到牆角滲出血絲。

    伊蘅不理會她,大步朝躺在床上的睡美人接近,隨著體內的怒氣翻山倒海般傾泄,他不假思索的伸手抓向永夜。

    “不可以!”隨著一聲嬌斥傳來的是向他左肋攻擊過來的淩厲指功,伊蘅不慌不亂的閃開,旋身面對偷襲的人。

    一雙黑玉般的眼眸毫不畏瞧的迎向他火炬一般的怒氣。“你在做什麼?”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伊藜對堂哥氣得想殺人的兇惡表情視而不見,清脆優美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你是怎麼回事?從不對女人動粗的你,居然打傷了盡心護主的姚蜜。還有,你可知道這麼突兀的伸手碰永夜公主,可能會害死她!”

    伊蘅被她罵得一時無法反駁,胃部像被迫吞下冰塊般難受,尤其是當堂妹口中盡心護主的姚蜜的呻吟聲傳進他耳裏,在體內由憤怒吹起的氣球被羞慚的針戳破,他不禁為自己的行徑震驚得無地自容。

    他居然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傷害了他人,姚蜜額角的血絲有如最嚴厲的控訴,讓他像被困在蛛網中的蟲子般進退失據。然而,驅使他前來的憤怒並沒有完全消失。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問清楚,你別管!”他老羞成怒的低吼。

    “再重要也不適合這時候問。”雖然不曉得堂哥突然從操控室跑來這裏是什麼原因,可是伊藜知道必定和永夜的異能有關係。

    當時他們正全神貫注的盯著螢幕,畫面中絲妲莉等人正和星聯巡防艦通話,紫光瞪著絲妲莉的臉,突然開口道:“我感覺到她的意識與某人相通,而這個人就在這裏。”

    “紫光,你在說什麼?”伊藜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在我進入永夜公主的腦中時,她的腦波活動頻率非常低微,你還問過我她會不會是白癡。”

    “我記得,可是據我觀察,永夜並不是……”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感到納悶,懷疑她能感覺到我的侵入,刻意降低腦波的活動來隱藏她的秘密。”

    “秘密?”伊蘅抿緊嘴巴玩味著這個字眼,眼光陰沈如厚雲密佈的天氣,心中五味雜陳。

    “你是說永夜公主也擁有心電感應的能力?”伊藜很快領悟到夫婿話中的含意。

    “這幾天我們為瞭解讀提比亞斯星域的語言系統忙得不可開交,使得我抽不出時間來刺探永夜。”紫光接著道。“現在想來越覺得可疑。我曾捕捉到絲妲莉腦波里的吉光片羽,再對照看她影像時捕捉到的靈感,我越發肯定,永夜公主極有可能擁有不遜于我的心靈能力。”

    伊藜聽得頻頻眨眼,她的心靈能力是經由紫光誘導才被開發出的,永夜卻像紫光一樣自然生成。她納悶永夜為何要隱藏自己的異能?是一種自我保護吧?當時的她大概被嚇壞了,在不曉得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做這樣的掩飾也是人之常情。

    正當她沉思之際,伊蘅也陷進自尊受傷所引起的憤怒與屈辱的情緒燎燒成的怒火中。如果紫光的推測正確,永夜的確擁有心靈感應的能力,可以侵入人的夢境,就不難解釋何以她會出現在他夢中,表現得楚楚可憐,讓他失去戒心了。他越想越心驚,一種受人欺騙的惱怒如利刃剜割著他的心。絕對無法原諒永夜對他的玩弄。他必須找她問個清楚,問她為何要這麼做。

    如洪水烈焰般的憤怒刺激得他失去理智的沖出操控室直奔構禁永夜的艙房。伊藜在怔了一下後,和紫光短暫的交換了個意見,隨即尾隨而至,適時阻止他對永夜出手。

    “紫光說永夜公主目前正處在神遊狀態,也就是她的意識正附在與這裏相距超過一光時遠的絲妲莉所在處。你突然打擾她,有可能會害她輕則變成白癡,重則喪命。”

    伊蘅沒料到自己的魯莽行動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為冰霜籠罩的臉色瞬間轉為憂心忡忡,呆怔在當場。

    不忍心見堂哥太過自責,伊藜柔聲道:“有什麼話等她清醒後再說。紫光切進了永夜公主的大腦中,說不定可以查探到什麼。我們回操探室再說。

    喚人前來照料姚蜜的傷勢後,兩兄妹悄然離開。

    ***************

    閉目凝神的紫光察覺到他們的歸來,張眸與愛妻眼波交流,伊藜立刻明白他的想法。

    她沒有絲毫懷疑,對丈夫的能力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她要伊蘅在位子上坐好,拉住他的手,左手則與丈夫交握。

    “絲妲莉等人已經抵達星聯要塞,我方人員也啟動金蒼蠅偵察機。不過,偵察畫面要遲一些才能傳回來。在這之前,紫光將帶領我們與永夜的腦波搭上線,藉著絲妲莉探查對方的情形。過程中你像平常打坐時澄清思慮即可。”

    雖然不是很明白堂妹的意思,伊蘅仍按照她吩咐行事。打坐對他而言有如家常便飯,儘管此刻的心情只能以扯不斷理還亂來形容,他還是深吸一口氣,試著摒除雜念,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腦神經開始接收到一些畫面和聲音,這令伊蘅微感吃驚,聲音和畫面頓時轉為模糊。好在他及時收斂心神,腦中重新出現一名容貌和永夜有幾分相似、軍裝下的身材修長健美的女子。

    兩道不怒而威的娟秀眉宇微朝中間擰起,烏亮的眼眸有如子夜星辰,一顆烏絲綰在腦後,整個人煥發出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她姿態優雅的坐在一張大辦公桌後,兩邊各自站立一排雄赳氣昂的兵士。

    “絲妲莉,你說永夜公主被人綁架了是怎麼回事?”極端自製冷靜的優美聲音自女子厚薄適中的兩片櫻唇吐出。

    絲妲莉雖有滿腹的不滿,但在她逼人的尊貴氣勢下,也只能暫時隱忍,將公主號遇難到他們為伊家人所救,繼而被俘虜的經過翔實稟告。

    “你怎麼肯定俘虜你們的人跟攻擊你們的人不是一夥的?”

    “因為他們沒必要說謊。”絲妲莉冷淡的回答。“對方的科技比我們要先進,同時擁有永夜公主心電感應的能力。再說他們的條件並不苛刻,只要求交出殺害同伴的兇手。”永晝沉吟不語,黑眸深邃得讓人洞悉不出想法。

    絲妲莉不禁著急了起來。“殿下,永夜公主是你的親手足,又是因為星聯的過錯才被綁架,你于情於理都該想法子救她!”

    “這點我比誰都清楚。只是那件事……那天我們誤將闖入禁區的星艦誤以為是海盜才發動攻擊。當時出動的戰機不少,一時間我也不曉得惹出這場禍事的戰機是由誰駕駛。”“綁架永夜公主的外星人提供了當時的錄影畫面,就存在太空飛機上的電腦中,我隨時可以播放出來讓公主指認。”

    “嗯,我明白了,我會儘快處理。”

    感覺到永晝公主似在敷衍,絲妲莉激動的道:“屬下還有一件事想請教殿下。星聯既然曉得公主號預定的行程,何以沒派人前來迎接?該區域應該是星聯軍隊來回巡守的區域,我們卻不曾見到一艘星聯軍艦。還有,依照永夜公主推測,攻擊我們的敵人所使用的動力系統,極有可能是被星聯視為極機密計畫的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公主號可說是在完全偵測不到對方存在的情況下慘遭攻擊。據永夜公主說,星聯並未宣佈這項計畫研究成功了,既然未成功,敵人為何會有這項動力?”

    “絲妲莉,你是什麼意思?”聽到屬下長篇大論的質疑,永晝公主仍然維護持面無表情,只用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瞪視大膽的女官。“你認為是我故意讓永夜遭遇這種事嗎?她被綁架我也很憂心呀!至於你說的那些事,因為最近幾日正與星際海盜交戰,調不出人手做更嚴密的巡邏,是有疏失。不過我也派了人去接你們,只是他們到達時,只看到公主號的殘骸。為了這件事,旭烈王子親自率領艦隊展開搜索,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那空間跳躍動力系統這事,公主又怎麼說?”

    “我完全不知道。”永晝傲慢的抬高下鄂,語調略顯不耐煩。“這件事我會派人調查。你那些部下也累了,先帶他們下去休息。”

    “公主!”

    “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一等旭烈王子回來,我們會針對這件事做處置,將永夜救回來。退下!”

    礙于她的權威,絲妲莉只好吞下滿肚子忤逆不馴的話,不情願的帶著手下先行退下,但她在心裏決定,一等旭烈王子回來,絕對要找他說個清楚。

    畫面在這時候逐漸模糊,到最後恢復一片漆黑。伊蘅張開眼睛,有如從冬日昏沉的長眠中蘇醒,滿是疑惑的眼光裏殘留深深的倦意,迎上紫光同樣顯得疲累的眼神。

    “永夜公主由於太過操勞,暫時將投射出的意識收回。我想好可能感覺到我進入她腦波,正築起了防衛,我繼續刺探也沒結果。”紫光解釋著。

    伊蘅聞言立即站起,卻被伊藜所阻止。

    “就算是以意識力進行長時間的星際之旅,肉體依然會感到疲憊,你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再說,學習提比亞斯星域的腦波學習系統我還沒完成,你現在去找她也沒用。”

    “沒用嗎?”他嘲諷的扭曲嘴唇。

    伊藜不以為然的睨了他一眼,接著道:“等金蒼蠅傳回畫面後,我們就能進一步知道那位永晝公主對妹妹的手足之情有多深了。”

    聽出堂妹語意裏的諷刺,一種奇異的心痛爬上伊蘅心頭。他痛斥自己的濫好心,不管永夜遭遇到什麼樣的對待都不值得他同情!想到她對自己的欺騙,他就覺得不可原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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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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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1: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長長的睡眠裏沒有夢,疲累的身心不容許她做夢,蘇醒過來所要面對的現實世界冰冷得更容不得她做夢。永夜睜開眼睛,領悟到甜美的夢境世界已離她遠去,不禁悵然若失的發起呆。

    “公主,你醒了。”姚蜜如釋重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永夜著急的將手伸向她。

    “姚蜜,你沒事吧?”

    “我沒事。”姚蜜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回答的聲音微帶哽咽。“公主醒來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她猶豫的摸著女官冒著濕意的臉,“我以為你受傷了。”

    “本來是。不過那位伊小姐找了醫生幫我治療。公主,你不曉得那有神奇!”姚蜜的聲調有著隱藏不住的興奮。“醫生拿一種儀器在我額上一下,我的傷口就好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疤痕。還順便幫我把雀斑也消除了呢!”

    “那要恭喜你。”永夜知道姚蜜一直為滿臉的雀斑所苦惱,怪不得她會那麼開心。“不過之前讓你受驚了。他們有再為難你嗎?”

    “那倒是沒有。只有那個很凶的男人來了兩次,用冰冷的眼光一直注視著躺在床上的你,好像你再不醒來,他就要動手把你搖醒。好在沒有這麼做,要不然姚蜜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說到這裏,她握住永夜的手心微微顫抖著,顯示出她當時有害怕、無助。

    永夜輕拍她的手安慰,柔聲問:“我睡了多久?”

    “我想超過一天了吧。他們送了好幾餐飯過來,公主都沒有醒。”

    提到食物,永夜的肚子不禁咕嚕咕嚕作響。

    “公主餓了是嗎?伊小姐叫我按一個鈴,就會有人過來幫我們。”

    “姚,我想先到浴室。”

    “是。”姚蜜扶她走進房間裏附設的衛浴設備,永夜在她的照應下,解決了生理需求,簡單的沐浴之後,著衣走出浴室。

    有人送來香濃的熱粥,顯然這對永夜許久未進食的胃的一種體貼。

    她的食量不大,用過餐後,邊飲用氣味芳香的花果茶,邊整理紊亂的思緒。

    也許該先和絲妲莉聯絡吧。她說不定正等她等得心焦呢。

    然而心裏不安的陰影卻讓她猶豫了起來。萬一懷疑成真,永夜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能夠承受。但一方面她又強烈否認這個念頭,雖然姐姐態度顯得冷,不表示她就不關心她呀!

    也許她正在計畫營救她的事,她不該隨便懷疑她。

    可是……太多的不確定聚然湧上心頭,不管她如何否認,都無法隱藏她的確對永晝生出疑慮的事實。她想要相信她,心中輕積的懷疑卻阻礙了她對她的信任。

    “你醒了。”優雅的聲音自外傳來,永夜聽聲辯位的將臉抬向說話的人,發現伊藜不曉得什麼時候進到房間,緊接著一團充滿悅恨的怒氣排山倒海的越過她朝自己湧來。她畏縮著,知道那團氣屬於伊蘅。儘管眼睛看不見,但仍能強烈感覺到他帶著指控的冰冷眼神正射向她。

    他知道了!永夜淒慘的領悟到這點,而且連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肯就認定她有罪。

    “永夜公主,你不必害怕,傷害你是我們最不願意做的事。只要你肯開誠佈公的跟我們談,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你都知道了?”永夜苦笑著。此刻她們雖是以各自的語言交談,心靈卻是相通的。

    “我知道公主隱瞞這件事有自己的苦衷,伊藜並不想追究。”

    永夜完全能瞭解她言下之意,也就是說她雖不想追究,但不保證另一個人不找她麻煩。

    “我們有來自星聯的最新畫面,公主如果願意的話,請跟我們到會議室。”

    她有拒絕的權利嗎?永夜在心裏想,一方面也思忖著伊藜所謂的最新畫面是指什麼,她將手伸向姚蜜,在她攙扶下與伊家兄妹離開艙房。

    ***************

    透過姚蜜的眼睛,永夜略略打量了寬敞的會議室。除了伊家兄妹外,還有伊藜的丈夫紫光在場。

    那對迷人的紫眸審慎的停在她臉上,似在詢問她不尋常的心靈能力是從何而來的。

    機器人送來熱飲後,他首先開口道:“我感覺到你的能力不只如此,對這一點你自己是否明白呢?”

    她回以茫然的表情。

    “看來你是不知情,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說。永夜公主,我們有一些從星聯要塞那裏傳來的畫面,或許你會感興趣。”紫光醇厚的悅耳的聲音一落下,姚蜜低聲的驚呼便傳了過來。

    “是永晝公主呢?”

    永夜透過她的神線看到姐姐出現在螢幕上。一如往昔的冷豔姿容柔化成罕見的嬌媚,起身迎接推門進來的年輕男子。

    黑色繡金線的軍服襯托出男子偉岸俊挺的身形,以及無與倫比的貴族氣派。他長及頸部的捲曲金髮顯得有些淩亂,威武俊美的臉顏為一陣焦慮的風暴所盤踞著。

    “是旭烈王子呢,他還是那麼帥!”姚蜜做夢般的語氣有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熱烈的眼神緊盯住螢幕上的美男子。伊蘅警覺的瞄向永夜,清靈娉婷的嬌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儘管如此,他仍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對這個叫旭烈的年輕男子心生一股難以言喻的厭惡。

    “永晝,是不是找到永夜了?”

    “你知道了。”永晝停下腳步,示意房裏的衛士退下後,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她人在哪里?失蹤的這些日子,她發生了什麼事?永晝,你快告訴我!”被姚蜜視為夢中情人的大帥哥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冰霜美女面前,端麗的嘴唇連珠炮的吐出心底深處的擔憂。

    “她被綁架了。”永晝淡淡的回道。

    “什麼?!”旭烈吃驚的張著嘴。

    永晝於是將絲妲莉的報告重述一遍。

    當然,永晝和旭烈全以提比亞斯星域共通語言交談,伊蘅本來是不可能聽懂的,幸好畫面被打上中文字幕。

    提到這個,伊蘅就覺得火大。他早在昨天就要求看金蒼蠅傳回來的畫面,伊藜卻推說就算給他看也看不懂,因為他根本不會提比亞斯星域的語言。還騙他說提比亞斯的腦波語言學習系統尚未完成,那她又是怎麼完成翻譯的?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伊藜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別冤枉我。那些全是紫光盯著畫面感應出來的,不保證百分之百正確。你迫不及待想使用的提比亞斯星域語言腦波學習系統今天就可以完成,如果不介意當白老鼠,可以第一個讓你用。

    感應完這段話後,伊蘅狠狠的瞪了無辜的堂妹一眼,似在警告她不要亂闖進他腦中講話。

    這一失神,影片裏的劇情不曉得進展到哪里去。

    “天呀!”如文藝小生般悲痛的大喊一聲後,旭烈沮喪的跌坐在沙發上,低下頭緊抓著頭髮,看得伊蘅有作嘔的衝動。

    姚蜜卻表現得像花癡一般,緊揪著胸口,不知在呢喃什麼。慶倖的是永夜臉上並沒有任何激動,讓伊蘅心情略略好過一些。

    “都是我害了她!”

    “旭烈,那不是你的錯。”永晝抱住他安慰,抬起他秀麗得不輸女子的美顏,眼中盈滿柔情。“我們都不希望永夜發生這種事呀。”

    “不,是我的錯!她會發生這種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旭烈掩住盈滿悲痛情緒的俊臉,看得姚蜜頻頻掉淚,伊藜趕緊遞一盒可再生面紙過去。

    “如果不是我同意你召她來,她根本不會出事。”

    “戰事膠著,我們都同意除了召永夜來幫忙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都是我的無能造成的!”

    旭烈不斷自責。“要不是我無能肅清海盜……”他頓了一下,突兀的放開手,充滿震驚的濕潤眼眸看向永晝。“你說襲擊公主號的敵艦所使用的可能是空間跳動力系統?”

    “那只是絲妲莉的推測。”

    “可是除了這個可能外,配備著最先進、精良戰備系統的公主號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就算對方具備隱形的能力,永夜的異能也可以感應到。能讓永夜的預感能力失靈的唯有能做空間跳躍的動力呀!”

    “話是這麼說沒錯。”

    “所以公主號會遇襲全是我的錯了!”旭烈悲慘的宣佈。“星聯最機密的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原型太空艦在我任內失竊……”

    “旭烈,你不要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我相信再給星聯太空署的科學家幾個月的時間,一定可以造出另一艘原型艦來。”

    “那也無濟於事了,因為我的疏忽造成了永夜的不幸。不,”他突然站起身,“我要去見絲妲莉,我要知道永夜是否平安無事。”

    “你不能去見她!”永晝霍的站起身,以一記惡狠狠的目光阻止他,頓時讓伊蘅目瞪口呆。“就是不要讓你們見面,我才沒有立刻把永夜的事告訴你,沒想到你還知道了,急急忙忙的趕回來。”

    “為什麼?”

    “你還是沒搞懂我說的話!對方綁架永夜是要逼我們交出殺害他們同伴的兇手。”

    “那我們就把人交出來。”旭烈毫無遲疑的回道。

    永晝幾乎瞪出來的眼珠閃爍著火炬一般的怒氣,如果她的表情要讓伊蘅來翻譯的話,絕對會翻成你白癡、你笨蛋這類侮辱人的言詞。

    “你忘了之前有不明來歷的太空艦在入我們的禁區嗎?當時你親自率領攻擊機群出擊,回來時還得意洋洋的跟我說,不費一兵一卒便將對方的一架戰機引到黑洞裏,現在卻跟我說這種傻話!”

    旭烈一怔,總算明白了。

    永夜感到一陣胃寒,燒灼著伊蘅的五臟六腑的恨意正不斷自他體內輻射出來,那是足以毀滅整個宇宙的怨恨呀!

    沒想到殺害他弟弟的人竟是旭烈,天呀!永夜心生一種不知所措的強烈沮喪感覺。

    “可是我不能放著永夜不管,就算會犧牲性命也要救回她。”旭烈咬牙道。

    “你瘋了!”永晝一副快被他氣死的表情。“你忘記你的身份了?你怎麼可以隨便犧牲自己只為了救永夜?”

    “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妹妹呀!最重要的一點是,永夜是無辜的,我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你說這種話不怕傷我的心嗎?”永晝冰霜般的眼眸浮現濕潤的霧氣,哀傷的瞅著旭烈。“你把我對你的百般維護,對你的情深義重當成什麼了?你在我面前說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永夜,分明不把我們之間的情意當成一回事!敢情這段時間你都是在玩弄我?”

    “永晝,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口拙的辯解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往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質問。“你說要跟我一道建立提比亞斯國,讓星域裏的所有老百姓都有好日子過,這些雄心壯志全是駭人的嗎?”

    “當然不是!”

    “你答應我一等星際海盜消滅後,就要陪我回南比特,向父王說明你想娶的人是我,不是永夜的這些話,難道都是誆我的?”

    “我沒有……”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說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回永夜的這種話?”

    “那完全是兩回事。”旭烈狼狽的回答。“永夜是因為我的緣故而被綁架,于情於理我都不能放任她不管。”

    “話雖這麼說,但綁架永夜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我還不清楚,怎麼可以隨便使你來交換。再說你可比永夜對提比亞斯的全體住民更加重要,我敢說永夜絕不希望拿你的生命來交換她的安全。”

    “可是我堂堂男子漢,怎能眼見嬌弱善良的永夜因為我而遭到不幸?畢竟我跟她……”

    “反正你心裏就是記掛著她,認為她比我還重要!”永晝傷心欲絕的掩臉低泣。

    “你……誤會了。”饒是戰場上英勇善的旭烈也拿哭泣中的美人兒沒轍,他不知所措的繞著她轉。

    “永晝,你講理點!換成你被人綁架,我也會不惜一切要救你的。永夜是你的妹妹,難道你忍心見她發生不幸嗎?”

    “為了你,我不惜犧牲永夜!”她突地抬起頭,眼眸閃閃發亮,射出幾近殘忍的堅決光芒,旭烈像是被人重摑了一巴掌似的後退一步。“在我心裏,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可是你對我……”她失望的咬著粉白的唇瓣。

    “永晝,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可是……”

    “可是你對我並沒有同等的情意,是不是?”她悲憤的道。

    “不,當然不是。”旭烈很快否認,伸手將她摟進懷中,沉痛地道:“你要我怎麼說呢?愛上你已經很對不起永夜了,現在為了苟全自己的性命,我又選擇置她的安全於不顧,如果我是這種男人,還值得你喜歡嗎?永晝,請你諒解我基於對永夜的愧疚,必須要挺身而出的決定,好嗎?”

    永晝垂下兩睫,泛淚的嬌容如冰雪一般的冷豔,過了幾秒後才幽幽開口,“你真當我這麼狠心嗎?我是為大家好才作這個決定。永夜所擁有的異能超過你所能想像的。我曾聽大祭師說過,就因為她的異能太強大了,所以永夜在娘胎時便封印了自己大部分的能力,她的銀髮銀眸及看不見就是封印後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他無法理解的問。

    “大祭師說,一旦永夜遭遇到以她目前的能力無法承受、解決的災劫,她將會解除封印。如果那些野蠻人因為你的不出面而對她不利,永夜也有能力自己逃出來。”

    “那不過是你的臆測!我們誰都沒辦法確認這點。”

    “你不相信吾國的大祭師說的話?”永晝猛然推開他,朝他怒目而視。

    “永晝,我沒有對貴國的大祭師有任何不警之意,只是要我拿永夜的安危來證明他的話,我實在是礙難從命!”

    “你——”儘管氣得胸膛不斷上下起伏,永晝最後還是冷靜下來,柔軟的音調裏不僅沒有絲毫的火氣,還充滿柔情密意。“我不怪你會這麼想,只是事情還不到絕望關頭。對方並沒有給我們期限,何不等到他們進一步通知再決定要怎麼做?旭烈。”

    她吐氣如蘭的朝他靠近,一隻欺霜賽雪的柔荑纏繞向他頸後,繼續道:“我是這麼愛你,教我怎麼忍心見你去送死?再說那些野蠻人是不是如他們自己說的是無辜的過路人,我們根本無法確定,搞不好他們是海盜的同黨呢?”

    “這……”旭烈的意志動搖了起來,仿佛無法抗拒永晝迷人的眼光,他任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將他的頭拉下,覆上兩片性感誘人的櫻唇。

    螢幕上的畫面在這時候被突兀的切斷,引來姚蜜的抗議。

    “怎麼沒有了?”

    “下面是成人片的範圍,何況再播映下去,對永夜公主太難堪了。”伊藜的提醒讓姚蜜回過神來,暗罵自己糊塗,居然一點都沒考慮量到公主的心情。

    她轉向眾人目光的焦點,永夜公主的銀色眼眸因震驚而睜大,失血的嘴唇微微顫動,她並沒有哭,只是像一尊瓷娃娃般失了心。

    “難過的話不妨哭出來,鬱積在心裏不好。”

    永夜的銀眸順著聲音投向伊藜,抖動的櫻唇綻出一抹比哭還教人心疼的笑花。“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

    伊蘅的怒氣陡然爆發出來,雖聽不懂永夜在說什麼,卻對她那副明明受到極大的打擊,還要強裝出堅強的態度感到無法理解。他朝她大步走來,向來的平靜優雅都不見了,顯露在眾人面前的是自從弟弟遇難之後便保持怒氣勃勃的肅殺之氣。

    他在眾人的瞪視下,捉住永夜瘦弱的肩膀一陣猛搖。

    “你為什麼不哭?被親愛的未婚夫和親姐姐聯手背叛,你應該傷心欲絕、肝腸寸斷,而不是做出這副比哭還難看的嘴臉!你可知道我對於你的逆來順受,愚蠢白癡般連哭都不會的反應,打從心眼裏的鄙視、看不起!別以為你裝出這副可憐樣,我會因為同情你而放過你,我不但不讓你好過,還要讓那兩個沒血沒淚、自私自利的狗男女付出代價,讓他們用他們的髒血來為自己的罪孽贖罪!”

    一滴、兩滴、三滴………透明液體自那雙水光淋漓的銀眸裏滑下,伊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眉睫間的淚水盈盈猶如無言的控訴直刺進他心中。

    為何她選擇不在眾人面前掉淚竟激怒了他?為何他不能體諒她有躲起來傷心的權利?為何要用這麼毒辣的話傷害她?他可知他的每一句話都比姐姐和旭烈的背叛傷她更重?他可知就處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也比不上他對她的誤解更讓她心碎腸斷嗎?

    字字句句的無聲控訴如陣陣雷鳴在伊蘅腦中響起,他忽然覺得永夜的柔肩像烙鐵一般燙得他掌握不住的放開。仿佛無法忍受看到她臉上的悽楚淚光,無法承受她撕裂他良心的指控,他忽然轉過身狼狽的沖出會議室。

    ***************

    “永夜,永夜……”夢囈般的耳語召喚著永夜沉睡中的靈魂,她煩躁的掩住耳朵,卻無法阻止聲聲呼喚傳進心底。經歷了人生中最慘烈的第一場打擊後,她原本無意在眾人面前發洩情緒。一來是她太震驚了,還無法完全消化永晝和旭烈相愛的事實;二來是這事實比起她最壞的設想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是以傷心歸傷心,不至於情緒失控,直到伊蘅的話重重打擊了她。

    在那連串毒辣的言語背叛,其實有著愛恨怨嗔相交雜的矛盾情緒,只是永夜還不及細細體會,自尊心便被他如刃一般的辛辣批判所刺傷,順帶將她遭人背叛的含膿傷口也劃了一刀。

    她忽然覺得自己無法再忍受。這些日子以來累積的驚嚇、委屈、痛苦、擔憂,混合成一股憤怒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使得滿溢喉頭的苦澀終於化作晶瑩的淚珠墜落。

    沒想到他卻將她的傷心視為洪水猛獸,匆匆逃跑,使得她的淚無人惜,她的痛無人憐,只能僵在當場茫然發呆,最後在姚蜜的攙扶下回到房間休息。

    之後,沒人再進來打擾她們主仆,遭遇連番打擊的她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沉沉睡去,沒料到那個狠心拋下她的男人,竟在夢裏呼吸她,擾得她不能安眠,被迫接受他的召喚。

    “你來做什麼?”暴怒的叫囂發自召她入夢不給她好臉色看的惡棍,永夜幽怨的眸光飄向他。

    “還嫌耍我不夠嗎?還是想向我展示你的超能力,一個連夢都可以操控的女巫婆!”伊蘅扭曲的嘴唇吐著連串的惡言惡語。

    “你為什麼說話這麼毒?明明沒這意思的!”她虛弱的道,輕盈的靈體仿佛支撐不住的往下滑。

    “你不要以為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我就會心軟。”話雖這麼說,夢中的他還是伸手扶住她。

    “我沒有操控夢的能力,是你召我來的。”

    “什麼?!”他根本不相信。

    “一開始就是你的怨恨將我攝入你夢中,我只是想安慰你,沒有其他企圖。後來的幾次都是你主動召喚我,並不是我想進入你的夢。”貪戀著他懷抱的舒服,她完全倚靠向他,有氣無力的解釋。

    “我找你?”他驚怒的豎起兩道眉,卻明白她說的話有幾分事實。

    “是你不斷叫著我的名字,我只好進你夢中與你相會。我並沒有存心欺騙你,只是想化解你對我的敵意。”

    “還說沒有存心欺騙我!你讓我以為這是我一個人的夢。”

    “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喔。”她軟軟甜甜的聲音慵懶的傳向他,加上撲鼻而來的少女體香,伊蘅體內的欲望逐漸澎湃。

    “你說那只是夢,不會影響到夢醒來後的現實,可是我不斷夢著你,一次又一次的渴望在夢裏見你……”他幾近苦惱的喊道。

    喜悅如潮水湧來,永夜也不清楚自己在開心什麼,只是聽到他說渴望在夢裏見她,心裏便有種甜蜜的熏然。

    “明知道不應該卻忍不住一再想你……那一定是你搞的鬼,不然我不會這麼不理性!”

    聽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永夜不禁感到氣憤,懊惱的推開他,背轉身子。

    “我沒有搞鬼。難道我有要求或逼迫你要夢見我嗎?你搞清楚,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召喚我!”

    “我怎麼知道不是你……”

    “你有完沒完!”個性裏的溫柔謙讓全被他的沒良心的指責燃燒殆盡,她火大的轉回身怒視著他。“你堂堂的男子漢,卻把自己的缺乏自製怪到我頭上來,羞也不羞?論體力我比不上你,論個性我亦不如你強悍,憑哪點可在夢中操縱你?如果你心裏沒有我,如果你根本沒想過我,怎麼可能在夢裏呼喚我,召我入夢?你自己先好好想想,不要把責任推卸給無辜的人,我沒有義務承受你的無理取鬧!”

    “怎……怎麼沒責任?”他被她的理直氣壯堵得一時結巴起來,過了幾秒鐘才懊惱的接著道:“如果不是你迷惑我,我會一遇上你就變得不像自己嗎?不管怎麼抗拒,都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向著你,每每在緊要關頭失去理智,一顆心只為你糾結絞痛!”

    他越說越憤慨,也越發的欲罷不能。

    “像是原本該樂見到你被親愛的未婚夫和親姐姐所傷害,我的反應卻是恨不得殺了他們兩個!這些情緒都是前所未有的。”

    永夜這下終於將他那時候的氣話融會貫通了,對她的謾駡只是種掩飾,他真心想要做的是安慰她,為她出氣。

    “都是你害我,你害我……”像是領悟以自己說了什麼話,伊蘅臉色蒼白的直往後退,永夜不容他再度逃避,將自己擲進他懷中,緊緊的抱住他。

    “不要再躲我了!就算躲得過我,躲得了自己的心嗎?”她看進他眼中,逼他承認這點。’我也曾像你一樣想閃避、逃離,卻發現自己根本閃不了、逃不了。理性上,我深知這份感情沒有結局,卻無法阻止心中的渴望奔向你,身不由己的陷進去了。現在我也不敢奢求,只求能得到你目光流轉處一瞬間的愛憐,厚顏著從心到肌膚都能得到你的憐惜——”

    “你不要說這種不知羞恥的話!”暴躁的怒吼自他緊抿的薄唇間滾出,永夜不敢置信的倒抽了口冷氣,秀麗的麗顏蒙上死灰的慘白。

    她咬著唇,氤氳著薄霧的銀眸抑鬱的瞅視著他,伊蘅拼命壓抑住心裏的罪惡感,和想安慰她的渴望,咬牙推開她。“不!”她更加用力的抱緊他,臉上輝映著不容人拒絕的光芒。

    “你忘了你有未婚夫嗎?還是因為他不要你了,所以你就賴上我!”他更加惡毒的道。雖然這些話都不是他想說的,但如果不這麼說,他就無法管住自己想抱她的欲望了。“你可以繼續這些刻薄的話,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永夜黯然地道。“而且就算你真的這麼想也無所謂,我只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你相信、不相信都沒關係。我可以老實對你承認,我並不在意旭烈和姐姐相愛,因為我根本不愛旭烈。兩人的婚事是政策上的聯姻,並不是基於我和他的意願。這就是我之前並不特別傷心的緣故。”

    “你最後還是哭了。”他提醒她。

    “那是因為你說的話傷了我,儘管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想這麼做,但我還是傷了。算了。這都不是重點。我只想讓你明白我喜歡上你了,即使你不要我也沒關係,我只希望你不要繼續折磨自己。喜歡我並沒有錯,你沒必要認為這樣就對不起你弟弟。伊蘅,那不是你的錯呀!你弟弟的死不是你的錯,喜歡我也不是一種錯誤!我不要你因此而感到歉疚、不安,那是不對的!”

    不對嗎?

    他可以毫無罪惡感的承認他喜歡她,隨心所欲的擁有她嗎?

    伊蘅多麼想相信她的話。擁住懷裏的軟玉溫香,血脈裏呼嘯的每一分欲望都催著他去認同,然而根深在心底的手足之情卻像一根刺阻礙了他的渴望。

    “不!”他猛然推開她,盤踞在臉上的絕望有如閃電般無情的打向永夜。“我不可能接受你,不管現實還是夢中都不可能!你走,我再也不要夢見你了,你走!

    在他強烈的怨恨意念下,永夜的靈魂被重重彈出,連最後的道別都來不及說出口。

    黑暗自四面八方襲向她,曾經被愛情照亮生命,又重新回到了沒有光亮和熱度的黑暗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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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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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1: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星聯要塞裏的畫面不斷傳進來,由於學習提比亞斯星域語言的腦流系統已完成,伊藜得以有更多人手解讀附於畫面的語音資料。

    “要塞中的軍事部署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二哥,你決定怎麼做?”

    伊蘅表情冰冷的瞪視畫面中殺弟兇手的臉,兩隻眼睛被恨火給點亮。

    “要不要等他主動出面?”伊藜問道。

    “別異想天開了!”充滿不屑的陰寒語音從伊蘅的薄唇間飄出,“像他這種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的懦夫,是不可能主動出面!”

    “他不像那種人呀。”她低聲咕噥。“要不是永夜的姐姐永晝阻止,旭烈王子早就拿自己來交換未婚妻了。儘管他在感情上對不起永夜,人格倒不至於同樣糟糕。”

    “你也被那張看似無辜的小白臉騙了嗎?”他越聽越火大,眼中的怒焰幾乎要吞噬堂妹,仿佛她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這種只會耍陰謀詭計、不敢光明正大決鬥的傢伙,你以為他會拿自己的生命來交換別人的安危嗎?”

    “二哥,你為什麼要把旭烈想的那麼壞?”

    “你又為何要替他講話?難道你愛上他了嗎?我警告你,他連一根指頭都比不上紫光,你最好眼睛張大點,不要把魚目當珍珠!”

    伊藜頓感啼笑皆非,晶瑩的美目先向老公遞過去一個深情又溫柔的眼神,仿佛在請求他千萬別將伊蘅的胡言亂語當真了。櫻唇接著微微扭曲,似笑非笑的看向氣得頭上快冒煙的堂哥。

    之前他還瞧不起紫光,說他是個娘娘腔的傢伙,沒想到現在卻為了旭烈反將他贊得天邊高。

    “二哥,你不要誤會我對旭烈有什麼,我是不想見更多無辜者因為他的無心之失而被犧牲,畢竟這不關他們的事。”

    “怎會不關他們的事!”伊蘅激動的反駁。“當時他們也在那裏,毫不留情的攻擊我們!如果日月星號上的戰備不是比對方優越,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講話嗎?所以他們一點都不無辜!”

    “二哥,話不能這麼說,他們是奉命行事,並不是有心要攻擊你們。這件事要說有錯,錯的也該是下命令的人,而不是聽從命令的兵士。你要旭烈血債血償我沒有意見,但要其他的無辜者陪葬,我就不贊成了。”她苦口婆心的勸道。“你不要替他們講話,難道你不想為伊芃報仇?”

    “二哥,你冷靜點!”伊藜拿他急於復仇的心態沒轍。“難道沒有更好的方式來為三哥復仇嗎?沒必要因為一個人的錯誤,而造成生靈塗炭。我們可以鎖定旭烈的位置,用雷射炮轟了他!要不然再下一個最後通牒,要他駕著自己的戰鬥機飛進黑洞,也算以牙還牙了。”

    “你不要想得這麼天真好不好!”他煩躁的從坐位上跳起來,“要是他有拿自己交換永夜的打算,不會至今日都不給答復,甚至連去見絲妲莉一面的勇氣都沒有,這點我沒說錯吧?跟蹤他的金蒼蠅並沒有傳回來他去見絲妲莉的畫面。”

    “他被永晝公主纏著,當然沒機會。”

    “你不要再替他找藉口了!我最遲等到明天,要是他再不表示出任何誠意來,我絕對叫他後悔莫及!”

    “你不會真拿永夜開刀吧?”伊藜不敢相信地問,“她可是完全無辜的呀。”

    “她是那傢伙的未婚妻!”他陰沈的別開眼睛,眼神裏的空洞冰冷令伊藜不寒而慄。

    他是怎麼了?

    她以為他恢復了一些理智,沒想到卻變得更加瘋狂,甚至比目睹三哥被吸進黑洞時更加嗜血。

    仿佛能從他寒酷的表情聞到恐懼的氣息。伊藜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幾乎可以想像血流成河的可怕景象,這使得她既氣憤又心痛。

    “如果你真的那麼做,就跟害死三哥的人沒兩樣了!你以為可以利用比對方更佔優勢的科技取得勝利,這種心態就跟十九世紀以船堅炮利強行逼迫中國要讓鴉片進口的英國人一樣野蠻!我不但打從心裏瞧不起你,也嚴格禁止你這麼做。”

    “我所創造出來的科技並不是使用在殺戮上,二哥。而且我們對日月星號及紫光號上的全體人員負有責任,我絕不容許你拿他們的生命開玩笑!如果你打的是全面開戰的主意,我絕不答應!如果你僅是殺旭烈,我會支持你,至於其他無辜者,我請求你不要傷害。”

    “你以為我們殺了對方的頭子,那些人會放我們幹休?”他對她的天真嗤之以鼻。

    “那不是問題,憑我們的三度空間跳躍動力,對方根本追不上我們。”

    這句話像落雷一般打中他,伊蘅被一股悔恨莫及的愧疚震懾得無法動彈。如果當初他不是被對方無理的挑釁給惹毛了,想還以顏色,伊芃也不會駕駛太空戰機跟對方交戰。當時他如果選擇以三度空間跳躍動力擺脫對方就好了,伊芃就不會死,一切的仇恨都不會發生。

    “不!”他發出淒厲的呼號,全身為痛苦所盤踞,伊藜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二哥,你怎麼了?”是她說得太過火,把他刺激得太深嗎?

    “不……”他為自己的愚蠢痛苦得想要悲號,直到此刻他才領悟到何以對伊芃的死如此內疚。因為他原本可以阻止這件不幸發生的,卻違反了自幼祖父對他的期望和訓練,因自大與莽撞害死了親弟弟!

    他跟旭烈一樣難辭其咎,如果旭烈該死,他更該死!

    “二哥……”伊藜慌了手腳,伊蘅從來不曾這樣,她不禁求救的看向丈夫。“他怎麼了?”

    “他在自責,認為是自己作錯了決定才會害死伊芃。”紫光充滿科研智慧的眼眸閃過深切的同情。“可……這不是他的錯呀!”她著急的道。

    “他卻認為是他的錯。”

    “現在怎麼辦?”

    “先讓他冷靜下再說。”紫光走到伊蘅身邊,正打算伸手按住雙肩,以念力幫助他放鬆時,超級電腦伊娜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

    “永夜公主快不行了!”

    “什麼?!”驚愕得大叫的不只是旭烈,就連為自責心痛得無力自拔的伊蘅都因為這句話而驚醒,失聲叫喊了起來。“怎麼可能?!”伊藜無法置信,“之前不是只有發燒嗎?”

    永夜因為不明原因而高燒不退,由於她的體質與地球人有所差異,醫生不敢幫她打退燒針,僅以退燒涼貼減輕她的不適,並抽血檢驗永夜的病因。

    “醫生檢查不出她發高燒的原因,僅說可能是因為身體虛弱造成的病菌感染,目前仍在全力搶救中。”伊娜翔實的報告。

    “我去看看。”伊藜霍的站起身,但有人比她行動更快,一馬當先的往外沖。

    是伊蘅!

    伊藜幾乎是立刻明白了伊蘅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乎永夜,他其實比任何人都關心她。從知道她生病的消息,他的情緒便處在暴躁易怒的狀態。

    他愛上永夜了!

    這個念頭閃電般掠過她腦海,她無法決定這個可能性對伊蘅而言是幸還是不幸,事實上也不容她有時間思考。伊娜的警告聲不斷傳來,短短幾秒鐘永夜的狀況似乎更加緊急。她急急追在伊蘅身後,在她之後則是紫光。

    ***************

    當三人來到永夜所住的艙房門口,醫生和護士狼狽的隨著被一股強風擲出的醫療器材、書本、茶杯,以及林林總總的雜物逃出,此情此景令三人目瞪口呆。

    “我們也不知道。正在搶救永夜公主時,她的血壓突然急速上升,心跳快到一百八,發生一聲淒曆的叫聲就……”仿佛呼應著醫生的話,陣陣悲痛至極的淒慘哀號夾雜著呼嘯的狂風從房門裏傳來,眾人面面相覷,紫光面色凝重的大叫道:“不好了!”

    無法細思他那句“不好了”意味著什麼,伊蘅頭一個沖向由電腦控制的艙門。自裏往外猛襲的狂風吹得他差點站不住腳,在狂風中不得不眯起的眼睛只望見房間裏的小飾物被風吹得四處飛舞,如失落的靈魂般哀歎的風聲持續呼嘯過耳邊。

    “公主,公主!”姚蜜驚慌的叫聲喚起他的注意力,發現她雙手抱緊固定在房間地板的沙發,抵擋將她往外吹的強風,眼神充滿驚恐。

    “你快離開!”伊蘅強行前進到她身邊,將她推出房門,自己卻抓緊沙發,朝床的方向看去。

    他倒抽口冷氣,原本該是安靜整潔的艙房像是遭遇龍捲風侵襲般滿目瘡痍。而製造出這場小型龍捲風的正是浮在床面的永夜!

    能量不斷自她峰上噴湧而出,白色的睡袍被洶洶沖卷的強風吹得鼓起,瀑布般的銀髮也隨著狂烈呼嘯的風翻飛如卷雲。在急速賓士衝撞的風速中,伊蘅只覺得整個人和艙房都被狂風搖盪旋轉著。不斷壓覆他的狂風像鞭子般抽打過來,他忍住生理的疼痛,對眼前的狀況急思對策。

    “不!不!不——”聲嘶力竭的喊叫由永夜咬緊的牙關迸出,沉沉逼向她的魅魔令她痛苦得想要死掉。

    悲傷如冷泉潺潺流過,無法置信的憤怒和野火燎燒森林,而悔恨更加啃噬綠葉的早豸咬齧著她的心。無數的矛盾情緒在心底相互傾思、衝擊,猛拍打她的心壁,劃出血印道道。她只能藉著無助的狂吼宣洩,然而她的每個“不”字卻帶來一道道強風。

    快去制止她,否則來不及了!紫光急如星火的命令迴響在伊蘅腦中,他無暇深思,只能冒著強風吃力的前進,撲到床上抓住永夜懸浮的身軀。

    說也奇怪,當他觸碰到她的身體,永夜身上的能量像是受到擾亂般暫停噴發,所有在空中飛舞的物品因為失去力量而乒乓掉落,伊蘅抓住這時機以自己的身體壓制住她,抬眼看向永夜。

    那雙銀色的眼眸比往常更加的昏暗、死寂,籠罩著一層異常悲痛的陰影。伊蘅胸口掠過一陣奇異的刺痛,端詳著她向來嫺靜優雅的臉龐扭曲成絕望的悲憤,粉白的唇瓣劇烈顫動,呢喃著模糊、難辯的語句。他跪坐在她身側伸手握住她肩膀,她身體僵硬得像根冰棍。

    強烈的怨恨從她身上輻射出來,狂風再度大作。

    “不要,永夜,不要!”伊蘅不曉得她究竟怎麼了,但從她身上他嗅到了曾將他拖進由仇恨挖掘的地獄裏的同樣氣息,那是想毀掉一切的恨意!

    他腦中警鈴大作,思緒亂成一團。

    他記得永夜開始發燒是在他決絕的將她趕出夢境之後,莫非她的異常跟那件事有關?

    他既心痛又愧疚的抱住她,他一直在怨恨的利刃上游走,自私又冷血的遷怒於無辜的永夜,全然沒想到她是否應該以及可以承受。

    他感到抱歉,心裏生出一種恨不得撕裂自己的痛苦,聲音沙啞的道:“你會這樣是因為我的關係嗎?永夜,請你原諒我的自私和怨恨,我並不是有意傷害你。天知道,傷你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求求你,永夜,別像我一樣讓仇恨的心毀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他誠心的懺悔刺破了悲憤的風暴,為永夜內心的陰暗帶來一絲光明,照亮了她冰冷的世界。無法宣洩的怨恨和痛楚,都因他語氣裏的溫暖而得到緩衡。

    不再是充滿氣憤、尖酸刻薄的怒斥,也不再是拒絕人的冰冷,他像個太陽,暖烘烘的包圍住她,永夜心裏的暴風雪逐漸止息。

    然而,緊攫住她的悲傷和悔疚並沒有放過她。令人難以置信的悲慘畫面重新點燃了她的憤怒。

    “不——”另一道暴風吹起,伊蘅險些被吹開。

    “永夜,你不要這樣。”她身體裏的寒意凍得他直打顫,但他沒有退開,反而將她擁得更緊,一隻手沿著她脊骨上下撫摸。他俯低唇,用溫熱的吻暖和她冰冷的臉頰和失血的嘴唇。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他絕望的歎息,然而永夜只是搖著頭。

    我沒有氣你。她想這麼告訴他,困住她的怨恨風暴卻阻隔了她的聲音。

    “我希望向你說一百次對不起,永夜,對不起……復仇讓我失了理智,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你知道的,對不對?你有通曉人心的靈力,怎會不清楚我真正的心意。我只是害怕自己會愛上你,才口不擇言的傷害你呀!但是不管我怎麼抗拒排斥,用盡各種理由說服自己,仍壓抑不了心底想要你的渴望。永夜,你知道的對不對?如你說的,我一直為伊芃的死感到自責,直到此刻仍是如此。我本來可以避免這場無謂的流血,可是我想教訓無理挑釁的星聯軍隊,才造成伊芃的死。所以我內疚,更讓我不安的是我竟然愛上你……如果沒有愛上你,永夜,或許我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不……”永夜淒絕的搖著頭,拒絕著這個可能性。她已經失去了太多了,再失去伊蘅,她就要淪陷進萬劫不復的絕望地獄裏。

    “不……”不要,不要再讓我失去他!

    她絕望的伸手抱住壓在身上的強健體魄,他結實的肌理像座巨大的火爐不斷傳遞永夜渴求的溫暖,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無言的央求他永遠都不要放開她。

    “我會讓你暖起來的,永夜。”感覺到她的顫抖,伊蘅下令要超級電腦伊娜將室溫調高。

    永夜的身體冷如冰塊,她原本是發著高燒的,或許是因為能量的散失而聚然失溫,他必須快點讓她暖和起來。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他低喃著安慰的話,不斷以愛撫和親吻向她保證著。

    攻擊永夜的寒冷和孤寂逐漸被驅離,深深烙印在記憶裏的血腥一幕重新在心底翻攪,悲痛的情緒直沖咽喉,逸出幼獸受傷般的低啞嗚咽,濕蒙的眼眸裏滾出濕熱的淚水。

    “你哭了?”他有些愕然的注視她淒絕的小臉,“是我壓疼你嗎?”他試著想移開身體,但永夜不放開他,反而更加絕望的抱住他。

    伊蘅拿她沒轍,翻個身讓兩人側躺著擁抱。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請醫生過來好嗎?”他溫柔的撫拭她的淚,輕聲細語的徵詢她的意思,但永夜只是劇烈的搖著頭,眼淚掉得更凶。

    “噓,別哭呀,你知道我捨不得。”他束手無策的只得以更多的親吻安慰她,一隻手不斷來回搓揉她的背,火焰般的輕顫自他碰觸的每一個點線面傳導向永夜敏感的女性身軀,她發出一聲輕喘,將唇迎向他溫暖的嘴巴。

    “永夜……”他輕聲歎息,她主動的迎迓鼓勵他更進一步,舌尖大膽的分開她的唇瓣,探進她口腔纏綿。

    他沒有預期讓事情進展到這地步,但永夜冰冷的身軀畏寒的縮進他懷中取暖,裹在睡袍裏四肢纏繞向他,不自覺展現出的女性嫵媚,引發出他體內深處火熱的生理反應。

    他將她抱得更緊,吻得更深,讓兩人的呼吸合而為一。昏亂的腦中除了她甜美的氣息,僅能感覺與他磨擦的每道女性化曲線。她高聳的胸脯壓著他的,細腰豐臀隨著他手掌所到之處輕輕顫動,散發出誘人的女性媚態。

    “天呀,我不想放開你!”他心跳有如擂鼓,血脈間奔騰的欲火呐喊著要釋放。伊蘅勉強移開嘴,淡淡的胭脂在永夜眉頰間暈開,她活色生香的美麗令他生出一種想剝去她衣服,盡情佔有她的亢奮。

    “永夜,我們不能繼續下去。”他殘留的理智發出警告,但懷中攪得他意亂情這的佳人根本不聽他的。

    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永夜都渴求著他溫暖強健的身體。有如惡鬼如影附形的夢魘攫住她,除了伊蘅的溫柔外,沒有人能替她驅趕腦中驚心動魄的血腥一幕。

    不,她不要再想了。然而絲妲莉睜大的眼眸中永晝嗜血、狡猾的得逞笑容,讓她無法自製的劇烈顫抖。她逸出的悲憤的啜泣,將伊蘅的頭顱往下拉,不顧一切的吻住他。

    “永夜……”伊蘅想要抗議,但她的熱情奪去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沉浸在她甜美的氣息中,任由感官主宰他的身體。當他的手掌覆住她胸脯,永夜發出一聲驚喘,隔著衣服他可以感覺到她敏感的頂端熱氣沸沸,燙灼著他的掌心,一種動人心魄的灼烈席捲了他。

    他狂亂的為她寬衣解帶,完全沒考慮到房間外守候的人會不會突然闖進來。當她鮮嫩的女體呈現在他饑渴的目光下,伊蘅已無法言語,完完全全的迷失了。

    她的胴體雖是瘦,卻瘦得恰到好處,每一部分都展現著女性的柔與美。從高聳的胸脯、纖細的腰肢到修長的玉腿,白玉凝脂的肌膚均勻優美,就連纖巧的足踝骨,狹長的腳,以及秀氣的足趾都是那麼令人著迷呀!

    他俯低身,以唇和手膜拜,永夜的肌膚沐浴在他灼熱濕潤的呼吸裏。

    在他的碰觸下,她的心跳失去了穩定。從來沒人這樣吻過她,帶給她如此強烈的感覺。當他手來到她臀部輕柔的揉捏,一股洶湧的熱氣翻天倒海地朝她襲來。

    “伊蘅!”她喘著氣呼喚他的名字,感覺到他濕熱的唇圈住她乳房,舌尖靈活的繞著她乳頭打轉。她抓緊他肩膀,他身上的衣料撫擦著她的,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磨擦快感。領悟到他依然穿戴整齊,永夜有些彆扭了起來。

    “我要看你!”她衝動的說出口,隨即悲傷了起來。

    她拿什麼看呀,她的眼睛根本看不見。

    “永夜……”然而伊蘅的熱情很快讓她忘了悲傷,他濕潤的唇再度覆住她,邊愛撫她邊解著自己的衣物。當赤裸的男體抵觸著她細嫩敏感的肌膚,永夜逸出驚喜的喘息。

    她伸手摸他,男性的胸膛在她指尖下充滿生命力的搏動,他的心跳,他的心跳隔著皮膚躍躍鼓動,乳頭在她的觸碰下昂然挺立,皮膚在她掌心下燃燒,光滑、彈性的緊繃觸感,超過她所能想像的美好。

    在他熱烈的吻從胸口吻向她小腹時,永夜的手盡情的撫摸他因激情而賁張著力量的背肌。他寬闊的肩胛骨,挺立的背脊,每一個部分都令她心蕩神馳。

    他好美喔!她敬畏的想。然而當他的唇來到雙腿的頂點,永夜不得不放棄思想,讓令人炫目的渴求淹沒她。

    驚人的灼勢席捲她,永夜的銀眸睜大,她感覺到伊蘅的一部分正在緊窒的嵌在她身體裏。

    她抱緊他,全身因為這份新奇的體驗而血脈僨張,隨著他狂野的在她身體裏進出,堆積在心底的渴望也越發攀升。她的靈魂和他合而為一,透過他的眼睛,隔著一層模糊的濕氣看到自己放浪地回應他的律動,臉上彌漫著動情的紅暈。而她的身體也展現在他的目光下,她看到一片雪白,他的唇齒咬齧著她敏感的酥胸,她發出含糊的低吟聲,隨著他的愛撫和衝刺,被帶進愉悅的巔峰。

    她狂野的呼喊出聲,迷失在感官的熱浪中。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結合的秘密,她模模糊糊的想,唯一的遺憾是看不到伊蘅動人的體魄與男性美。

    只要一眼就好!她告訴自己。

    她期望看見他充滿欲望的溫柔眼神愛幕的凝住在她身上,他賁起的肌肉因她的撫觸而動情的顫動,還有他俊臉上因激情緊繃的線條,修長有力的四肢,在激情中失去自製呐喊出聲的嘴角……噢,她多麼期盼能看見!

    在她熱切的希望中,屬於伊蘅的男性激情做出最後的衝刺,掀起更多的狂喜沖刷她身體,她狂叫著,一股不能自已的興奮穿透她,全身洶湧著豐沛的力量,在她血脈裏衝撞。她的身體在愉悅中有著痛苦,她緊抓住他勇猛奮進的身體,呼喊出聲,“讓我看見你!”

    那股幾乎要衝破她皮膚的力量將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轉化,化作一道光箭往上沖,在她腦中爆裂開來。永夜感覺到眼睛一陣奇痛,伊蘅汗濕、滿足的俊顏浮現在她的視線中,閃亮的黑眸因氾濫的愛意與柔情而熠熠生輝,並在與她眼光相遇時,倏然瞠大。

    ***************

    “我們這樣離開真的沒關係?”伊藜猶疑的第三次提出同樣的疑問,紫光寵愛的擁住妻子,在她柔嫩的粉頰印上一吻。

    “把二哥留在狂風大作的房間,不會怎樣嗎?”她仍在咕噥。

    “要是我們真的闖進去,才會怎樣呢。”紫光微笑的回答。

    “唔?”她困惑的蹙起形狀美好的黛眉,慧黠烏亮的黑眸瞅視著他臉上古怪的笑容,心裏有了計較。“你不要再打啞謎了好不好?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想。”紫光沉吟著。

    “別想了,快點說!”她愛嬌的抱住他的肩,霸道的命令。

    像是拿妻子的好奇心沒轍,他輕歎一聲後說:“我雖然不知道永夜公主為何會突然激動的製造出那陣怪風……”

    “那風是永夜製造出來的?”這個結論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依照相關人等在事後驚魂甫定的回答,應該是這樣沒錯。“看不出她那副嬌弱的身軀,竟然擁有這麼強大的能量。”

    “她的力量一直被封鎖住,但就像她姐姐永晝所說,一旦發生了逼迫她釋放力量危急事件,她身上的封印自然會解除。我想,讓永夜抓狂的事終於發生了,而且是一件她難以承受、瞬間失控的可怕事件,才可能將她逼得瀕臨瘋狂。”“那你還讓二哥進去?”她眯眼瞪視他,儘管明白紫光這麼做必有道理,伊藜還是忍不住為兄長的安危擔心。

    紫光淡淡一笑,“如果不讓他進去,只怕我們大家都完了。”

    “不會吧?!”伊藜還是沒辦法相信,她所製造出來的太空母艦連最具威力的雷射炮、超音波鋒之類的武器都不見得能破壞,永夜的異能有這份能耐嗎?

    “我能感應到她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怨恨。這股仇恨意念要是不能及時化解,將衝破她的封印,而由恨來解除,永夜將變成一個心懷怨恨的可怕惡魔,我們可能都逃不過那股毀滅天地的怨念。”

    “那你讓二哥進去……”她懷疑的看著他。

    紫光仍只是微笑,“你應該看得出來她和二哥之間的情愫呀。”

    “喔。”伊藜不置可否,總不能承認自己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吧!她那麼忙,當然看不出來。

    紫光寵溺的看著妻子嘟起的小嘴,嘴角的笑容更形擴大,讓原本就俊得一塌糊塗的美顏更加令人難以抗拒,伊藜不禁暈陶陶。

    雖然很想抱住妻子親熱,顏色加深的紫眸反映著這個思緒,但知道愛妻事後一定會指責他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紫光還是決定先解釋清楚,兩人要抱再來抱。

    “其實最早我只是懷疑罷了,二哥不准我們窺視他心裏的想法,我當然不方便進入他的潛意識中打探。直到他問我們具有心電感應能力的人是否有製造夢境的異能,加上那天永夜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和親姐姐在一起,本來很平靜的情緒卻被二哥的話惹哭,我才從兩人間捕捉到線索。你不覺得他們當時的氣氛好像是一對鬧彆扭的情人嗎?”

    伊藜恍然大悟。當時她是覺得奇怪,但急著安慰永夜,沒時間往下深思。

    “莫非你認為永夜心裏的恨意,唯有二哥才能化解?”

    對於她舉一反三的聯想力,紫光獎勵的在她唇上一吻,繼續道:“一個人在悲痛的時候,若有心愛的人在一旁安慰,心中的積鬱或多或少可以排除一些吧。那時候情況緊急,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只好讓二哥去試一試。幸好有效。”

    “萬一沒效,二哥不是慘了嗎?”伊藜氣呼呼道。

    “伊藜……”他挑高濃密有致的修眉,凝視她的眼神充滿溫柔,醇厚的嗓音有如美酒傾倒向她,令她再次暈沉了起來。“愛是世上最神奇的萬靈丹,如果說有什麼可以將人從仇恨中解救出來,那無疑就是愛了。當二哥感覺到永夜心裏的怨恨,他立刻領悟到他讓仇恨帶到什麼樣的地獄中去了,不忍心見永夜也像他那樣,必然會不顧一切的向她懺悔,試著化解她心中的怨恨,結果……”

    “二哥不是不准我們刺探他的想法嗎?”她朝他怒目而視。

    “非常時候有非常手段呀,吾愛。”他賴皮的把她擁進懷中磨蹭。

    “好吧。”伊藜勉強認同,慧黠的美眸滴溜溜一轉,立刻有無數好奇的光點在舞動,只聽見她語帶興奮的問:“他是用什麼樣的辦法化解永夜的怨恨?二哥進去不久房間裏的風就停了下來,然後你就叫我們大家都離開,還要伊娜不要隨便打開門。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

    “愛,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如我親自示範吧。”他帶笑的低沉聲音有如魔鬼的誘惑,伊藜從他急促的心跳,升高的體溫,以及紫眸中的火熱光芒體會到他想示範的事,登時羞赧得如煮熟的蝦子般全身通紅,但又情不自禁的迎接他覆下的熱吻。

    在令人心動的時刻,她暈沉的領會到伊蘅是用什麼辦法化解永夜的怨恨了。只是很難想像向來一板一眼的二哥會做出那種事。她吃吃的笑聲隨即在紫光的熱情攻勢下化作急促的喘息聲,所有的思緒都蒸發在白熱化的快感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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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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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8-2-22 00:22: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伊蘅首先接觸到的是一對洋溢著熱情的眸子,晶黑且泛著淡藍的暈光,充盈著非人間所有的靈氣,混合著純真和誘惑的灼灼情意。沒料到會遇上這麼一雙眸子,他驟然怔忡了起來。

    “你……”他突兀的支起結實有力的臂膀,繾綣在黑眸裏的濃烈柔情陡地消失,轉化成一抹困惑。

    “伊蘅……”沙啞的低吟自那雙如花甜鬱的唇瓣逸出,永夜注視著他的眼神充滿驚喜,春筍一般的玉指捧住他的臉,摸索著他突然嚴厲起來的表情,緩緩笑了。“你好英俊,即使繃緊臉也令人著迷。”

    “你……”他專注的看著她,眼光無法移開,驚疑不定的在她臉上遊移著。

    這是剛剛與他熱烈相愛的女人嗎?

    他矛盾的想,心中有著不確定,卻無法否認。

    泛著醉人紅暈的鵝蛋臉同樣飽滿,尖尖的下巴仍然是那麼惹人憐愛,秀媚的五官一如出水之花,只是……銀色的眉眼不見了,替代的是深濃如子夜一般的翠眉烏眸!

    她的秀髮也由銀轉為黑,泛著香氣的發絲纏繞在他指間,明亮溫暖的黑眸有著溫柔和邀約,羞澀的瞅著他。

    這是永夜沒錯呀,可是……

    “為什麼這樣看我?”永夜捧著他的臉,眼裏淨是迷戀。心中雖然有疑惑,然而呈現眼前的愛人體魄美麗得令她深受震撼,她看都來不及了,自然無暇細思。

    她愛嬌的朝他嘟起紅唇,纖細勻稱的皓腕不滿的將他的頭顱拉下,伊蘅仿佛受到蠱惑般的覆住她,迷失在她誘人的雙唇間。

    “伊蘅……”她激動的抱住他,修長的四肢纏繞在他身上,在他主動的配合下,將他壓在身下。

    她半臥半坐在伊蘅身上,濃密的秀髮披散在胸前,像個迷人的女妖般激起他體內深處的男性悸動,剛平靜下來的氣息再度粗踹。他托住她高聳的乳房,溫柔的撫弄。

    又麻又癢的電流瞬間穿透她,強烈且似曾經歷的火焰熊熊燒起,從乳房直達到下腹深處。她不住的喘息,腦中出現兩人先前相好的記憶片段,點燃了她眼中神秘且大膽的火焰。

    她目光梭巡著他,從他充滿男性魅力的迷人臉龐移向他有力的頸項,寬闊的胸膛,到他平坦瘦削的腰腹。每一道目光都帶著炙人的火焰,勾惹出伊蘅心底深處的渴望。

    她的視線繼續下移,藏在濃密毛髮的三角叢林裏的正是帶領她攀向激情高峰的男性熱源。她細長的手指渴望碰觸它,而當她真的這麼做了,伊蘅忍受不住的低喊了起來。

    “我弄痛你了嗎?”她憂慮地問道,眼神卻反映著與憂慮無關的狂野。

    “永夜……”他坐起來,想採取主動,但她柔嫩的手掌卻將他推躺下來,嘴角噙了抹邪氣的笑容,以鮮嫩的女體磨擦著他赤裸的精壯的男體,帶來甜蜜的折磨。

    在他的抽氣聲中,永夜學習著他先前愛她的方式,慵懶的在他因之前熱情的運動仍冒著濕氣的俊美容顏灑下細吻,沿著冒著胡碴的下巴往下迤邐,嘗遍他溫熱的肉體。

    他在她的愛撫下痙攣了起來,連接著寬闊的胸膛漸漸變窄的腰身、臀部,也在她的挑逗下肌肉賁張,強健的大腿和平坦的腹部全都暴露在她燒著欲火的目光下。

    他是她的!

    懷著強大的自信,她以目光、以手、以嘴膜拜他深具男性美的體魄,舌頭繞著他的男性乳頭打轉,往下嘗遍他的每一根肋骨,濕熱的呼吸吐在他的三角叢林……

    她遲疑著,不確定該怎麼做。

    伊蘅劇烈的喘息,強烈的欲望自兩腳分立處洶湧噴卷,達到了自製力瀕臨崩潰的極限。他虎吼一聲,抓住永夜的細腰,將女性的入口調整到他所能進入的位置。

    隨著永夜重新坐下,他的插入更深。她驚喘的睜大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對他突然的入侵從先前抗拒的緊繃,轉變為接納、包容的濕黏、灼熱。她開始抓到節奏,依著無言但美妙的旋律擺動臀部,每次的磨擦都帶來往上攀升的亢奮,隨著歡樂的波浪不斷擴散,她感覺到自己就要接近曾經到過的天堂。

    她閉上眼睛,狂吼出聲,伊蘅也在同時達到高潮,將兩人帶進充滿激越與歡樂的狂喜中。

    事後他們如交頸鴛鴦般親昵的棲息在一塊,儘管身體因欲望得到饜足而筋疲力竭,腦中的諸多疑惑卻讓伊蘅無法睡去。他捧住永夜混合著少女甜美和少女豔麗的秀麗臉龐,微翹的濃黑睫羽覆住的眼下有著疲倦的陰影,他心疼的印下一吻。

    “嗯?”她噙著滿足的笑意的溫軟紅唇愛困的逸出疑問的餘音,伊蘅溫熱的呼吸拂搔著她的臉,她發癢的咯咯嬌笑。

    “讓人家休息一下嘛。”她嬌嗔的抗議他的打擾。

    “永夜,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他仍有種無法置信的暈眩感,眼光一再梭巡著她。“你的毛髮顏色全不一樣了,最重要的是你看得見。”

    最後的那句話將永夜從深深的睡意裏喚起,清澈的眼眸倏的睜開。她像是才剛剛發現這個秘密,眼中充滿無法置信的狂喜。

    “我看見你了?!”她柔嫩的玉指驚奇的摸向他的臉,伊蘅頓感啼笑皆非。

    “怎麼回事?”她眼中有著迷惘,思緒如潮水洶湧,她又驚又疑,更多的思潮拍打向她,一股寒意從內心深處迸射而出。

    “發生了什麼事?”她驚慌的摸著自己的臉,深沉的恐懼在腦中深處躍躍欲出,那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別怕,是好事呀!”伊蘅不明白她心中的疑慮,微笑的安慰她。

    “不,有別的事……”

    “有我在,任何事都傷不了你。”他憐愛的舔吻著她的唇,安撫著她的不安。“別怕,不管你有著什麼樣的改變,你依然是你呀。來,讓我帶你去……”

    “去哪里?”她驚恐的縮在他懷中,就怕藏在腦中的怪物出來抓她。

    “別怕,我會抱著你。”他撐起酸軟的健軀,抱著她走向與浴室相通的牆面,那裏掛了個長鏡。伊蘅放下她,示意她看向鏡面。

    永夜戰戰兢兢的將畏懼的眼光投過去,鏡中映照出一對相依偎人影。兩人皆赤裸得如新生兒般,伊蘅高大瘦長的體魄將她護在懷中,而她雪白嬌柔的影像也映照在鏡面上。

    她頭一次能這麼清晰、完整的看著自己,雖然透過別人的眼睛也看過,但從來沒這麼清楚過。她首先注意到的是發色,這麼劇烈的改變任何人都不可能忽略。

    “我的頭髮……”她驚愕的低呼,原本的銀髮在鏡中呈現的卻是夜色更深濃的黑髮,接著她發現,“眉毛、眼睛……”

    和頭髮一樣變成黑色,怎麼回事?

    她依稀記得與伊蘅熱烈纏綿時,一股想要看見他的渴望催促著她體內的熱流往上沖,然後她就看見了。

    只是當時她並沒有往深處想,直到伊蘅提醒了她。

    “你好美!”那雙灼熱的眼眸從鏡面中看向她,永夜因欲望而輕輕顫動,伊蘅修長的指掌托住她飽滿優美的胸脯,指頭在乳尖上拉扯著,她頓時覺得雙膝發軟,全身每一個骨節都像要鬆開似的,皮膚下像有小蟲在爬著,直爬向劇烈跳動的芳心深處。

    他的手繼續下移,她著魔似的看著黝黑的手掌移到她兩腿之間,劇烈的欲望衝擊向她。

    永夜抓著他的手,眼眸不知所措的睜大,激情在她眼底閃爍著,儘管兩人才剛結束一席光輝絢麗的結合,她卻迫不及待的想擁有他。

    她為此感到害羞,將臉埋進他胸膛。

    “我弄痛你了嗎?”伊蘅溫柔的問,見她低頭不能說話,還以為她惱了,小心翼翼的低聲詢問:“你是不是生我的氣?氣我這樣對你?”

    她趕忙搖頭,在他懷中囁嚅著唇,以耳語的音量道:“我只是覺得困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一樣美麗的,永夜。”

    “可是我為何會變成這樣?”她心中滿是問號,不解的問。“我只記得心裏想著要看見你,結果……”

    “這件事的確有些奇。”他將她帶回床上,緊摟在懷中。

    重新回到那刻的驚心動魄,伊蘅仍心有餘悸。當時他完全不知所措,若不是紫光注入他腦中的聲音提醒他……

    想到這,他不禁暗暗咒駡。警告過他們不准窺探他的想法,沒想到紫光仍明知故犯。但要不是他的明知故犯,永夜的破壞能力還不知道能不能被控制下來呢!想到這裏,好像又不能怪他。

    其實伊蘅比較在意的一點是,紫光對他心靈的窺視是全程監控,還是適可而止的撤開。他可不想和永夜親熱時,還被他看光光。

    感覺到永夜的注視,他勉強按下心中的咕噥,試著對她微笑,卻又懷疑的揪起俊眉,他倒忘了永夜透視人心靈的能力並不亞於紫光。

    “你有沒有偷看我在想什麼?”他有些惴惴不安的問。

    “才沒呢!”對於他會有這種懷疑,她感到被人冤枉,眼圈隨之一紅,幽怨的瞅視他。

    梨花帶雨的嬌容格外令人心動,伊蘅心生一種錯怪她的愧疚,趕忙向她道歉。“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隨口問問。”

    “好沒誠意喔。”她扁著嘴,暗示他的道歉太草率了。“嫌這麼說沒誠意,那我這樣呢?”他不正經的低下頭吻她,永夜被他逗得咯咯嬌笑,兩人鬧了一會兒後,才重新進入正題。

    “你原是發著高燒,就在醫生對你的病束手無策時,你身上卻刮出一陣狂風,幾乎毀了這個房間。”

    永夜聞言迅速環視艙房一遍,滿目瘡痍的景象令她無法置信。

    “這是我做的?”

    “嗯,就連姚蜜都被你嚇壞了。”

    永夜心底浮現無數疑惑,想不起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伊蘅說她發燒……她蹙起秀眉,心中有抹小小的詫異,直到此刻方察覺伊蘅使用的語言竟是提比亞斯的官話。

    “你怎麼會說……”

    “你們的話是嗎?”他替她問完,輕吻了下她額上的柔膚後才回答,“我們有一種藉由腦波快速學習語言的機器,伊藜經過幾天的努力,終於將提比亞斯星域的主要語言納入學習系統中,我是頭一個使用的。永夜。”

    “嗯?”

    “那天在夢境裏我不是有意傷你的,也不是存心不理你。”他從喉頭艱澀的滾出歉意,“儘管之前我說了很多,也向你道過歉,但那時候你神智狂亂,我不知道你聽進了多少……”

    “我都聽進去了。”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思緒隨即陷進怔忡,片段回憶在腦中匆匆掠過。

    她還記得伊蘅含著一絲遲疑的憂鬱,充滿悔恨和深情的真心表白,如何是顫動的光線投入她全然黑暗的世界,打開她為仇恨閉鎖的心門。

    隨著一道聲音、影像披露出來,永夜眼眸大睜,心海興起了波濤,刮起了強烈的暴風雨。

    “不!”她在伊蘅懷中劇烈顫抖,腦海中不斷朝她逼過來、狂亂飛舞的記憶,在她胸房來回的旋轉、衝擊,激起她內心攀升的憤慨與歇斯底里。

    “永夜……”

    伊蘅擔心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然而永夜被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所折磨著,無法回應。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尖銳的痛楚認知幾乎要撕裂了她。

    如果能夠,她寧願不要想起這麼恐怖、痛苦的回憶。然而,殘害她身心的那慕畫面根本不願放過她,一再在她腦海裏重複播映,教她連逃避都不能。不管她如何不情願,深深刻印在腦中的慘痛忘記還是呼嘯而出。

    她記起來了……

    心痛的淚水泉湧而出,她撲在愛人安全、溫暖的懷抱裏盡情發洩,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勢必會被無盡的悲傷、悔疚,以及急恨給再度淹沒理智。

    當她被伊蘅的決絕彈出夢境後,傷心之餘元氣大傷,身心失調的結果便引起了那場高燒不退的熱病。在病中,她虛弱得僅能勉強維持意識清明,這時候絲妲莉的呼喚傳至心底。由於那聲音充滿急迫,她只得聚集殘存的力量將意識送至她所在的星聯要塞。然而,等待她的卻是教她痛徹底心肺的慘烈一幕!

    強烈的怨恨及悲痛衝擊著她的意識,那是絲妲莉臨終的不甘心呀!

    她無暇消化吸收,只能被動的汲取絲妲莉最後的一段意識,並勉強從她睜大的眼眸捕捉到姐姐永晝狂狂的嗜血笑容。她手中拿著一把槍,冷血的眼眸映照出絲妲莉不斷從眉心血洞滲出血的影像。

    她猛然一驚,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是永晝殺了她!

    就是這個始料未及的意念促使她的崩潰,她不敢置信的從絲妲莉逐漸失去作用的腦中被彈開,帶著絲妲莉臨終的怨恨回到她的身體裏。

    只是那股怨念和悲憤太過強大,非是她脆弱的神智和虛弱的身體所能負荷。在無法宣洩的情況下,只能在體內胡亂衝撞,最後淩駕了理智的制約,化作仇恨的暴風沖湧而出。“永夜,發生了什麼事?是我惹你難過的嗎?”飽含著濃濃關心和歉疚的聲音令人心安的傳向她,永夜透過迷蒙的淚眸看見伊蘅憂慮的表情。

    “伊蘅!”她緊緊摟住他,緊得好像隨時都會失去他。積聚在心底的憤怒和悲傷都隨著眼淚宣洩向他可靠的胸膛,他強健而溫柔的懷抱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除了他之外,她再沒有別人了。

    “別哭呀,心肝……不,或許哭出來會好些,將所有的悲傷都哭出來吧!伊芃死時,我就是哭不出來,才會有那麼多的憤怒和怨恨。”他以過來人的心情勸她,永夜聽後,哭得更凶了。

    已經不只是她的傷悲了,還有伊蘅的。她要把他的傷心也一併哭出來。直到此刻,她才能完完全全體會到他當時的悲痛。絲妲莉就像她的親手足,她幾乎可以算是親眼目睹她的死亡,一場可怕的死亡,那是冷血的謀殺呀!

    她在他懷裏機伶伶打著冷顫,伊蘅連忙以毯子裹住她。“絲妲莉死了……”她悲鳴出聲,抬向他的淚眸佈滿痛心疾首。

    “你說絲妲莉……”伊蘅震驚地問。

    “她死了,是被永晝殺死的……”她抽抽噎噎的道出從絲妲莉死前的最後一抹意識捕捉到的血腥謀殺,哀痛的聲音幾乎讓伊蘅心碎。

    ***************

    相傳遠古的中國有個叫伍子胥的人,為了逃離楚國一夜急白了頭髮。可是在一夕之間,由銀髮變成黑髮、銀瞳轉為黑瞳,甚至由盲眼複明的例子,伊藜卻不曾聽過。

    所以當伊蘅擁著蛻變之後的永夜進入她的視線內,那雙向來目光銳利的眼眸從初時的困惑轉為狐疑,到恍然之後的無法置信,並陷進目瞠口呆的糗樣。

    她困惑,是因為這還是頭一次看見伊蘅溫柔眷寵的呵護女人;她狐疑,是他懷中兩眼腫得像兩爛核桃般的女子讓她感到似曾相識,卻一時間想不出來是誰。直到她認出永夜來,昔時的記憶和眼前的景象相衝突,讓她難以置信,想不通的結果自是陷進張口結舌的糗態。

    “永夜?”她仍然無法回過神來,兩隻眼珠子幾乎要瞪到害羞得恨不得縮進伊蘅的皮膚裏的佳人身上。

    “阿藜,你這樣看人太沒禮貌了!”伊蘅不悅的斥責她,溫柔的扶著懷中臉兒紅透了的可人兒在椅子上坐下。

    “我沒怎樣呀,我只是……”伊藜歪著脖子,一時間還無法回過神來。“那真的是永夜嗎?她怎會變成這樣子?”

    老實說,伊蘅也想知道答案,該不會跟他們那個有關吧?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低頭看向永夜,後者羞怯的嬌眸反映出與他相同的思緒,他心中一蕩,想低頭吻她,永夜卻將燙勢的小臉埋進他胸膛。

    不自然的咳嗽聲跟著傳來,是伊藜那個討厭鬼!

    伊蘅瞪視向她,後者忍住直逼咽喉的大笑衝動,假裝沒看到他眼中的惱意。

    “二哥,你總算露面了。我本來還擔心你和永夜會在房間裏自相殘殺,現在看見你們這麼親熱,我終於可以放心了。”不顧堂哥殺過來的眼光,她不怕死的接著又道:“永夜這種情形真是值得好好研究。紫光,你認為是什麼原因造成她這麼大的改變?是因為她跟二哥——”

    “伊藜!”伊蘅大吼一聲,阻止她的口沒遮攔。“那是我跟永夜的私事!而且我有緊急事件要跟你們商議。”

    “緊急事件?”她調笑的表情消失了,替代的是一抹警覺。伶俐的黑眸陰晴不定的左轉右旋,似在盤算他所謂的緊急事件是現實事務中的哪一樁。

    “絲妲莉死了。”他沉重的宣佈。

    “我已經知道了。”她心一沉,終於確定了是最棘手的那一件。

    “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我們接到金蒼蠅傳回來的畫面,我和紫光正打算將這件事通知你們呢。”

    永夜聞言悲泣出聲,強烈的悲痛湧上心頭。

    “你別難過了,再哭下去,好不容易看見的眼睛只怕要瞎了。”伊蘅極其溫柔的安慰她。

    “如果絲妲莉能複生,我寧願瞎一輩子!”永夜傷心的嗚咽。

    混亂的腦子裏仍有諸多從絲妲莉那裏接收到的尚未整理、領略的意識。然而,儘管不確定絲妲莉遭永晝殺害的確實緣由,但她知道這件事定然和自己有關。換句話說,絲妲莉是為她而死的,教她如何不內疚、難過?

    “問題是你的傷心並無法喚回絲妲莉。永夜,悲痛無濟於事,難道你不想弄清楚她被害的真相?”

    “我想,我當然想?”她握緊拳頭,冰冷而強烈的怒氣陡然自心底升起。絲妲莉死時的最後一抹意識重新活躍在她腦中。那麼多的不甘心,那麼多的悲憤和遺憾,還有對她忠心耿耿的懸念,無論怎樣,她都該還絲妲莉一個公道!

    “永夜,你最好保持冷靜。事情惡化的程度需要你每一分理智審慎的決斷,意氣用事只會讓事態無法挽回。”紫光提醒她。

    “絲妲莉死了,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加無法挽回、更惡化?”她遲疑地望向那對紫眸,比黑夜更深的雙眼有著如薄冰不一般的脆弱,嘴角抽搐著。“不,對我來說,沒有比永晝殺了絲妲莉更讓我受到打擊了。一個是我的親姐姐,一個則是自幼與我情同姐妹的下屬,不管永晝為了什麼原因殺害她,都不可原諒!”

    她最後的一句話,仿佛帶著閃電一般的巨大能量在他們耳邊炸開,濃密的黑髮脫出發圈的束縛根根豎立的張開,眾人看得面面相覷。

    “永夜,你鎮靜一點。”擔心她會像先前製造出狂風來,伊蘅連忙摟住她提醒。

    “對不起,我會儘量不要生氣。”她沮喪的道。“只是一想起絲妲莉慘死在永晝手上,我就沒辦法控制住自己。”“永夜,生氣不是最好的方式,從我這裏你還不能領悟到這點嗎?就因為太氣了,氣自己不能洞燭先機,阻止弟弟陷入危境;氣伊芃不聽我的話,衝動得以身涉險;更氣害死他的旭烈魯莽的對我們發動攻擊,我才會被仇恨沖昏頭,忘了復仇的方式不是只有以血還血這種,更不該遷怒到無辜者身上。所以,發怒只是無濟於事,我們要做、該做的是讓死者得以瞑目,活著的人不要再有遺憾。”

    “二哥,你終於想明白了!”伊藜聞言喜極而泣,感覺到她向來穩重理智的二哥又回來了。

    “阿藜,這幾天委屈你了,我的壞脾氣想必讓你傷透腦筋了。”滿含歉疚的手足之情源源不絕的湧出,伊蘅朝備受家人嬌寵的小妹綻出自從伊芃被吸進黑洞後,頭一個真誠笑容。

    “現在才知道自己壞脾氣了?”她佯怒的噘起嘴,“你可知道我和紫光受了你多少氣?”

    “說得好像二哥多虧待你似的。”他深沉的一笑,眼裏有著對她的寵溺和瞭解。“好了,你這個鬼靈精想什麼我會不清楚嗎?你不為自己的委屈抱不平,心裏想著的是紫光對不對?這些日子來,我因為心情不好而百般挑剔他,讓你不高興了。”

    “難道不是嗎?紫光好歹是我丈夫,你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我呀。”

    “我沒有瞧不起他,我只是……”伊蘅艱澀的尋找字眼說明自己的心情。“失去伊芃讓我方寸大亂,加上我根本沒料想到你會帶個老公回來。要知道你是伊家的寶貝,在我們眼裏,你還是需要人呵寵保護的小妹妹,根本沒想到闊別半年你會帶個老公回來。”他不安的瞥了一眼笑容沉靜的紫光,怎麼看都覺得——

    “他太漂亮了!倒不是說他配不上你,而是男人長相過於俊美,難免會讓人忽略他的才能,而一開始,我也的確沒發現他除了美貌外,還有傲人的才幹呀!”他為自己辯解,“這當然會讓沒有心理準備的我措手不及嘛!”

    “二哥,這是狡辯!”伊藜不留情的反駁他。“你應該信得過我的眼光,若不是你當時被仇恨蒙了心,才不會錯待了紫光呢!事後也證明,紫光並不像你認為的那種繡花枕頭,光他的心靈能力就夠你領教的了。”

    提到這點,伊蘅微惱的瞪向紫光。“我不是不准你們偷窺我心裏的想法嗎?”

    “呵呵!”伊藜連忙以幾聲乾笑想要胡亂混過去。“事急從權嘛,這件事可不能怪紫光。再說,如果他不這麼做,怎麼幫得了你和永夜呀!你要是怪的話,就是過河拆橋喔。”

    “拆你的頭啦!”他惡狠狠的瞪她一眼,俊臉漲得通紅。“如果你在那個時……也被人……總之,這件事我很生氣!”

    “別氣,別氣,紫光的個性你到現在還摸不清嗎?會長針眼的事,他當然不會多看,你大可以放心。”

    堂妹嘻嘻哈哈的一番話,雖教伊蘅好笑又好氣,但總算能夠釋懷。他放下心,朝紫光感激的一瞥,將注意力重新投向懷中默默流淚的永夜。

    “不是說好不哭嗎?怎麼又哭了起來?”他心疼的歎著氣。

    “我是……”永夜輕柔的聲音裏夾雜著一抹又羨又妒。“羡慕你們呀。永晝雖然是我唯一的姐姐,但她總是很忙,忙得沒時間停下來跟我說句體己話。但只要她肯開口,我總是開開心心的順從她,從未忤逆她。其實,只要她跟我說她喜歡旭烈,我不會不答應的,她卻用這種方式傷害我。平白犧牲了這麼多無辜者,連與我情同手足的絲妲莉都不放過,她實在太過分了!”

    “永夜,你以為她是為了旭烈嗎?”伊藜微感訝的挑起眉。

    “難道不是嗎?”她茫然的反問。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絲妲莉是為何而死嗎?”

    “她是……”永夜試著回憶她所感應到絲妲莉的最後一道意識,當時所感應到的錯雜紛亂、千絲萬縷的情緒又全部湧向她,猶如當頭棒喝般怔住。

    到底是什麼?絲妲莉死不瞑目的最後一道意識裏的怨恨、焦慮、憤怒和恐懼究竟是什麼?潛意識時的那股不祥預感如一雙無形的惡魔手掌緊攫住她脆弱的喉結,永夜感到呼吸困難。

    “伊藜,永夜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們得趕快告訴她,不然就來不及了。”紫光暗示她已沒有時間再浪費下去,有更要緊的事等著他們決斷。

    伊藜輕歎一聲,命令超級電腦伊娜打開螢幕,將潛伏進星聯要塞搜集情報的金蒼蠅傳回的畫面放映出來。

    “我們派遣出去的二十微型偵察機金蒼蠅,其中有六架以兩兩一組跟緊絲妲莉、永晝及旭烈。現在所放映出來的畫面就是由追蹤絲妲莉及永晝的金蒼蠅傳來的。”伊藜解釋道。

    永夜含淚的視線已然模糊。她以為再也見不著自幼陪伴她長大的忠心友伴,沒想到還能透過攝影畫面看見她的影像。然而,倩影一如往昔般嬌豔,屬於她的一縷幽魂卻已消失在人間,不留痕跡。

    “永夜……”伊蘅輕柔的為她拭淚,以過來人的心情安慰她的傷悲。曾經,他為眼睜睜看著親手足遇險卻無法施予援救而飽受自責之苦,所以格外能瞭解永夜此刻的心情。

    “我沒事。”她吸了吸鼻子,揮去眼中的淚霧,重新將目光投向螢幕。

    一樁充滿血腥和野心的陰謀便在眾人面前毫不保留的揭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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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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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2: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和永夜的聯繫中斷後,絲妲莉陷進度秒如年的焦慮中。各種不安的想像在腦中肆虐,心中為一股強烈的疑慮所盤踞。

    果真如永夜公主料中的,永晝召她前來,是為了對她不利,才會對親妹妹被綁架的事視若無睹。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恨不得沖到永晝面前質問,卻礙於兩人的身份懸殊,每每猶疑。

    那天,不知是她幾度求見永晝和旭烈被拒絕,加上打聽到原已回星聯要塞的旭烈接到海盜出沒的消息,率領艦隊離開要塞,這將她最後的一絲忍耐度也給磨損殆盡,決定要找永晝說清楚。

    永晝所住的房間臨著一座花園,雖然不時有兵士巡守,但守衛不算很嚴密。大概是星聯要塞固若金湯,敵人想潛進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內部的戒備除了指揮部較為嚴密,個人住所並沒有配備多餘人員防守。

    絲妲莉趁著夜深人寂時,潛進永晝的房間。令她訝異的是,這裏連個伺侯的女官都沒有。帶著滿腹的狐疑,她藉著起居間裏挑戰夜燈照明摸向永晝的睡房,床上空無一人。

    她到哪去了?

    絲妲莉正想不通時,一陣穿衣的沙沙聲響傳來,她機警的避到寢室和起居間接鄰的牆後窺視,永晝穿戴整齊的從浴室裏走出。

    這麼晚了,她想上哪去?

    當這個意念飛快掠過絲妲莉腦中的同時,永晝朝鑲嵌在牆面的穿衣鏡走過去。她並沒有如絲妲莉料想的站在鏡子前整理儀容,反而走進鏡裏,很快整個人就消失了蹤影。

    絲妲莉愕然的站起身,不知該如何解釋眼見的詭異情景,她走到鏡子前,下意識的摸索鏡面。

    人當然不可能消失在鏡子裏,唯一的可能就是鏡子有機關。在她不死心的探查下,終於在鏡子右下方的雕花中找到玄機,隨著她指頭靈巧的一按,鏡面往右方旋轉,露出一個可容人彎身進入的洞口。

    太不可思議了。永晝公主打算利用這不知通到哪里的密道做什麼?在浮現這個懷疑時,也加深絲妲莉想要一探究竟的決心。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認為查出這個秘密對自己並沒有損失。

    她毫不遲疑的走進去,狹窄的通道時空氣流通,一縷屬於永晝的香水味隱約可聞。

    這座要塞是星聯以小行星為基礎建立,上頭配備著重力系統,以及強大的動力引擎可做移動。整座要塞看起來就像是艘巨型太空母艦,裏頭有著可供五萬名軍事人員作息的硬體設備。只是絲妲莉萬萬料想不到它的地下還建有隱密的通道。

    她感到走道以和緩的坡度往下延伸。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透出幽微的光線,一種奇怪腔調的談話聲音飄進她耳朵。這不是提比亞斯星域通用的官方語言,而是目前已罕少被人使用的北斯蘭蠻族語言。

    這個意念一進入絲妲莉腦中,她立即僵在當場,心臟不正常地鼓鼓躍動,意識到自己正接近一樁極為深沉的黑暗陰謀。

    她握住手中的戒指抵著心房,無聲地呼喚著永夜。

    公主,你在哪里?是否聽得見絲妲莉的呼喚?

    她持續在心中喚了好幾次,仍等不到永夜的回應,不禁沮喪得幾乎失去行動能力。

    此時此地,她不但需要永夜告訴她怎麼做,更需要知道她還好好活著,讓她有動力堅持下去。

    絲妲莉雖然受過軍事訓練,卻從未參與過任何軍事活動。她唯一的工作就是保護永夜,而現在她連這點都做不到。另一方面她也有種被人拋棄的受傷感覺,永夜曾向她保證,只要她呼喚她,她就會回應。然而,自從上次失去聯繫後,永夜就不曾回到她身邊。

    公主出事了嗎?恐懼襲上她心頭,絲妲莉得努力克制內心不斷升起的疑慮和沮喪,才有勇氣走出下一步。

    現在想這些都還太早。她告訴自己。永夜說不定只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無法回應她。絲妲莉決定走下去,她的外祖母是來自北斯蘭的難民,幼年時她曾從外祖母那裏學會北斯蘭語,或許派得上用場。

    她在地面上葡匐前進,一邊豎起耳朵傾聽,斷斷續續的交談傳進她耳中,但直到她接近洩漏出光亮的那道門,才約略領會了那些談話,尤其在透過門縫看清裏頭的人時,不禁冷汗涔涔,臉上血色盡失。

    臉朝她這方向留著落腮胡的男子,臉孔瘦削但不露骨,一雙灰眸犀利得教人不寒而慄,腦袋上頂著一根根豎立的藍色短髮。光憑他這張臉,就值五億南比特幣。絲妲莉認出他是遭星聯通緝的星際海盜頭目酷必隆。

    永晝公主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突然的領悟令絲妲莉有一種作嘔的衝動,全身冒起寒顫來。不可能,她不願也不敢相信呀!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使得諸多疑慮都有了答案。

    公主號何以會遇襲?永晝公主又為何對親妹妹被人綁架的事不做任何回應,都有了解答。她得緊咬住牙,才能制止體內憤怒的驚喘發出來。

    “永晝,這次我們一定能夠成功。”惡名滿星聯的酷必隆那張令人望之生畏的冷酷臉顏露出罕見的溫柔,冰冷的灰眸泛上些許的暖意。

    “不會再出錯了嗎?”永晝清脆的聲音有如冰塊撞擊。“上次要你狙擊永夜時,你也是信心滿滿的,結果?”

    酷必隆的灰眸閃過一絲狼狽。

    “這完全是突發事件,你很清楚這一點。我怎麼會料得到突然出現一道光束將永夜搭乘的太空飛機拖離我們的射程內,對方的配備比你提供的那艘星聯具有空間跳躍動力系統的原型艦更先進,才一眨眼就失去蹤影。”

    “這的確是件棘手的事。目前仍然無法判斷永夜落在他們手中對我們是好是壞,不過,他們的目標是旭烈,這點倒是對我們有利。”

    絲妲莉聽得一頭霧水,伊蘅等人的目標是旭烈?那不就表示旭烈就是殺害他們同伴的兇手!

    這個結論加深了她心裏的憤慨,怪不得旭烈也避著她。“你怎麼不乾脆依照旭烈那小子的要求,把他交出去換永夜算了。”酷必隆的話讓絲妲莉心裏的不滿陡然消失。

    “你瘋了嗎?旭烈對我們的威脅遠不及永夜,我拿他去換永夜,不是自取滅亡!”

    酷必隆臉上浮現不以為然。“對我而言,旭烈的軍事統禦能力都是最可怕的,你妹妹永夜根本不能和他比。”

    “那是你不識得永夜的厲害!”永晝不悅的道。“再說,你擁有神出鬼沒的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可隨即做瞬間移動,只要跟著我在旭烈的旗艦上安置的訊號,就可以輕易消滅他。旭烈一死,星聯就成了我的,加上將你們星際海盜剿滅的功績,我將成為拯救提比亞斯星域的女英雄,整個星域毫無疑問的會落進我掌心!”

    “那我呢?”酷必隆不是滋味的問。“也要被你消滅嗎?”

    永晝聞言嬌媚的一笑,那雙閃爍著神秘光彩的黑眸朝他輕睞,柔軟纖細的胳臂纏向他頸項,吐氣如蘭的偎著他強壯的懷抱,輕柔地道:“惡名昭彰的酷必隆當然要在我正義的劍揮斬下成為一縷幽魂,但親愛的你,則將永遠陪在我身邊,和我一道統治整個宇宙!”

    仿佛受不了她柔豔的紅唇的吸引,酷必隆沒有多做堅持便狠狠吻上她,將永晝吻得浪笑連連,但顧忌著身後跟著的屬下,他意猶未盡的放開,骨節粗大的手指愛戀地摩挲永晝被吻腫的紅唇,聲調低沉沙啞。

    “下一次,在你床上。”

    永晝妖嬈的抵著他高大強健的身軀笑出聲,漆黑的柳眉興奮的揚起。

    “我等你,等你將旭烈的惡耗帶給我。”

    “我非殺了他不可,那小子竟然敢碰你!”他露出深刻的仇恨光芒。

    “別那麼小心眼。”她微嘟紅唇的朝他媚眼。“若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你以為我會忍受那個娘娘腔的碰觸嗎?他可是連你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喔。”

    “真的嗎?”酷必隆曖昧的笑了起來,巨掌揉向她豐滿的胸脯。“他只有我小指頭粗嗎?”

    永晝似嗔非嗔的白他一眼,軟倒在他懷裏啐道:“沒個正經!”

    “要談正經事咱們就來說吧。”他扶她站好,接著道:“旭烈死了後,你就成為星聯駐紮在此地的軍事統帥。到時候你會以復仇之名對星際海盜展開猛烈攻擊,我們也將依照先前的約定被你剿滅,但這只是表面上,實際上是惡名昭彰的星際海盜將成為你忠心耿耿的屬下,對不對?”

    “應該說是夥伴吧。”她魅惑的一笑。

    酷必隆的灰眸立即閃現出愉悅的光彩。

    “沒錯。但有個問題,綁架永夜的人是否會插手我們的事?”

    永晝明媚的眼眸轉為謹慎。“這件事我想過了。絲妲莉應該不會騙我,那群人想要的是殺死他們夥伴的兇手,而那人就是旭烈。只要我們告知旭烈已死,他們就沒有理由跟我們對立。至於永夜……”

    “如果到時候他們將永夜放回來……”

    “哼!”她陰沈的勾起嘴角,從黑眸中射出狠毒的光芒。“我會在永夜的封印解除前除掉她!”

    “什麼封不封印的?永晝,我仍不認為她有什麼可怕。但既然你將她視為眼中釘,到時候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不吝效勞。”

    “酷必隆。”她滿足的輕歎一聲,偎進他懷中。“我就知道只有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除去永夜後,我老邁的父親以及年幼的弟弟都設法威脅我,到時候我跟你就可以掌握全宇宙了。”

    “我也很期待這一天,到時候,我將讓那些對我北斯蘭趕盡殺絕的人,嘗到我所受的苦!”

    他眼中混合著仇恨和野心的光芒,強悍得讓人膽戰心驚。絲妲莉將手中的戒指握到胸口,再次呼喚著永夜。

    永夜公主,眼前的情況已經不是絲妲莉所能掌握的。這些可怕的人不但要殺害旭烈王子及你,還想對提比亞斯星域的所有住民不利,你快告訴絲妲莉該怎麼做呀!

    然而她的呼喚仍得不到回應。

    這時候殘酷的星際海盜頭子酷必隆放開永晝,帶領屬下朝另一邊的出口離去。

    直到他們的腳步聲消失無蹤,永晝緩緩轉回身,散發著典雅高貴氣質的雲鬢花顏流露出一抹令人全身冒起寒意的殘忍笑意。

    “絲妲莉,出來吧。”煙霧般的嗓音令男人聽了為之酥軟的性感聲調湧向門外的偷聽者,令絲妲莉措手不及。

    她……怎麼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快點,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她不耐煩的催促。

    “你……”絲妲莉緩級從門外走進來,失去血色的臉顏僵白得猶如死人,榛色的眼眸夾雜著恐懼與憤怒。

    永晝輕輕一笑,乾冷的笑聲猶如冰刃劃過她耳膜。她朝絲妲莉?動雨簷般的睫毛,燦笑如花的媚態卻比死神的鐮刀更加令人畏懼。

    “別急,叫你出來,就是想解答你的疑惑呀。”她和藹可親的說。“你想知道我為何會曉得你跟在我身後,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對不對?”

    “嗯。”絲妲莉硬著頭皮點頭。

    “打從你潛進我的房間,我就知道了。”

    “那麼說你是故意引我來這裏?”她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沒錯。”永晝笑容可掬。“一個人再聰明絕頂,若沒有人欣賞她的才能智慧,她所做的精妙安排都沒有意義。所以,我希望你來當我的觀眾。”

    “什麼?”絲妲莉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你一定很奇怪明明小心翼翼的沒露出一絲聲響,為何還是給我發現了?”永晝露出得意洋洋的狡猾笑容。“絕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永夜擁有心靈感應的能力,但沒人知道我也有同樣的能力。”

    “你?”

    “沒錯。”永晝微笑的說。“傳女不傳子的異能是南比特皇室的秘密。只是我的心電感應能力比起永夜遜色許多,不過,感應周遭敵人動向的能力還是有的。”

    絲妲莉驚駭莫名的注視她,不知道她除了感應到她的存在外,是不是也……

    “我的心電感應能力只能一次專心對付一個人,剛才我全心全意用在酷必隆身上,對於你的想法倒沒有深入研究。不過,這一點都不重要。”

    聽她這麼一說,絲妲莉略微放鬆,將戒指握在手掌心。“永晝公主,你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嗎?永夜公主那麼尊重你,皇帝陛下也十分倚賴你,你為何要勾結星際海盜暗害永夜公主?以你的身份,根本不該做出這種事!”她語帶譴責的道。

    “問得好。”永晝朝她微笑的點頭。“我這麼做當然有好理由。身為被人倚重、尊敬的永晝公主,我是沒道理這麼做的。但身為一名野心勃勃,想為南比特創立不朽功績的永晝女皇,我就非得這麼做了。”

    “女皇?”絲妲莉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對呀。明明我的智慧和能力遠遠超越全提比亞斯星域的男人,為什麼我要屈居於年幼我十歲的弟弟之下,不能成為有史以來的第一任女皇帝?”

    “為了要當女皇,你不惜貶低身價,勾結那個海盜頭子酷必隆,還要跟他雙宿雙飛?”

    “絲妲莉,你認為我有那麼低能嗎?”永晝搖頭訕笑。“酷必隆心裏想什麼我一清二楚。他想利用我達成他的野心,事後再將我一腳踢開,我可沒那麼容易受騙。事實上,我也只是想利用他除去永夜和旭烈,等到目的達成之後,就再也不需要他了。所以你一點都不必替我擔心。”

    她才不擔心呢!絲妲莉憤怒的想。

    “永夜公主是你的妹妹呀,你這麼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為何不?”永晝陰沈的一笑,眼中閃過深刻的恨意。“從永夜出生後,我這位長公主就被父母徹底忽視。無論我做什麼事,父皇都認為是理所當然,從未得到他一絲讚賞。反觀永夜,一有個小病痛,父皇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我提出發展反重力武器,對抗黑洞的威肋,他嗤之以鼻。永夜提出派遣探險隊尋找安置難民的新天地,父皇就大力支持。哼!那個死老頭這種婦人之心,定然會拖垮南比特的經濟,對吾國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錯了!表面上或許是這樣,但隨著黑洞的威脅日益嚴重,到最後我們南比特也會完蛋。皇帝之所以接納永夜公主的意見,其實也是為南比特著想。那些失去自己國家、土地的難民,自願為南比特的人民做先鋒,前去環境險惡的原始行星開墾,我們只要負責出錢出力,到時候就能直接撤進已開發的行星安居樂業,這都是對南比特全民最有利的做法。”

    “哼!到時候南比特人是否能占到便宜還是未知數,但我的計畫是打敗黑洞的威脅。”

    “你的計畫太過孤注一擲,萬一失敗,將加速提比亞斯星域的滅亡。皇帝不是否認你的才能,而是認為這樣太過冒險。事實上,在皇帝心中,永晝公主也是不可取代的呀。”“哼!別以為說好聽話可以動搖我,只有我都是南比特的救星,等我掌握了星聯,就能逐步實現夢想,成為提比亞斯星域的主宰!”永晝眼中射出野心勃勃的光芒。

    “你以為你的陰謀可以得逞嗎?”

    “這份自信我是有的。”她嘴角噙了抹神秘笑意,一手撫著自己的小腹。“當然,得加上這個秘密武器。旭烈一死,他就成了東提帝國皇室的唯一血脈,東提的皇帝陛下必定會傾全力支持我,而承受喪女之痛的父皇,必然會倚賴我,到時候南比特和東提都會落入我的掌握中,你說我是不是可以成功呢?”

    絲妲莉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目光停留在永晝平坦的小腹上。難道她已經擁有旭烈王子的骨肉?憶起她之前和酷必隆的對話,顯然她與旭烈已有曖昧,可是她跟酷必隆之間也絕非清白呀!

    “你怎麼確定懷的一定是東提皇室的血脈?”

    “我當然可以確定。一個女人怎會不知道自己懷的是誰的孩子,何況我跟酷必隆在一起時,做了百分之一百的防護措施,你就不必替東提皇室操心了。”她語氣滿是嘲弄的說。

    絲妲莉無言以對,但仍忍不住道:“你不認為拿自己骨血當工具的做法很冷血嗎?孩子長大後,你要怎麼解釋他父親的死亡?”

    “旭烈是酷必隆殺的,而我則殺了酷必隆替旭烈報仇,像我這麼偉大的貞烈女性,足以做統一宇宙的女皇,你說是不是?”永晝愉快的回答。

    絲妲莉被她恬不知恥的回答,氣得全身顫抖。“你……”

    “時候差不多了,如果沒話講,我就送你上路。”她的聲音是那麼溫柔,甜美的笑靨充滿和氣,然而語意裏的殺氣卻讓絲妲莉頸背寒毛直豎,即使用意志力維護住表面的冷靜,額上的冷汗還是不自主的冒出來。

    她下意識的握住手中的戒指。

    “想找永夜來救你嗎?”永晝笑得更加燦爛,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不及掌心大小的銀槍。“雖然我對大祭師的話有幾分相信,但不認為她的能力有強大到隔著廣大的宇宙救人的程度,你死心吧!”

    窒人的沉寂在兩人間擴散,絲妲莉的眼中交織著憤怒和恐懼,殘廢的陰影無情的籠罩住她。當冷汗自她額頭滴滑下,永晝眼中的光芒熾熱起來,那是獵食者準備獵殺的嗜血光芒。

    “不!”

    求生的欲望使得絲妲莉不顧一切的沖向她,速度雖快卻不足以阻止永晝不慌不忙的動作。她微抬起手,森冷的藍色光速從她掌心射向絲妲莉的額,在她腦中炸開。

    她的身體陡然落向永晝的腳邊,眼睛無法置信的猛然睜大,殘餘的意識難以甘心接受黑暗的擁抱。過往的記憶電光火石般的閃過腦際,但隨著疼痛擴散,刹那爆發出超新星般猛烈能量,那是生命最後的一道光輝,也是她死前的最後呼吸,她握緊戒指。

    永——夜!

    乾冷的笑聲狂放的在斗室裏回應她,一次又一次的落向她漸漸失去生命的肉體。她可悲的領悟到自己成了野蠻自私的利益與貪婪殘暴的人性下的諸多獻祭者中的一個。當最後一絲光明也被黑暗所吞噬,夾雜著焦急的溫暖意識終於趕上她。

    而她只來得及將生命的所有遺憾和憤恨遺留下來。

    ***************

    “不!”

    螢幕裏的光點隨著播映結束轉暗,永夜淒厲的悲號回蕩在寂靜的室內。絲妲莉死不瞑目的最後一道意識裏的怨恨、焦慮、憤怒和恐懼同時在她腦中炸開,宛如地底岩漿衝破地表猛烈釋放,巨大的能量非是嬌弱的永夜承受得住,衝破了理智的關卡,席捲了她的神智。

    陰風淒慘呼號下,紫光和伊藜在強風中狼狽的避開從杯子裏跳出來的茶汁,對於被一股奇異的能量帶著滿天飛舞的杯盤在空中碰撞成碎成碎片的景象,露出驚嚇過度的表情。老天爺,這股能量要是繼續增強,這間配備有高度精神視聽設備的視訊會議室就完蛋了!

    被永夜身上沖卷出的力量彈開的伊蘅,冒著如利刃割面的強風抱住永夜的身體,當他溫熱的男性軀體環繞住她冰冷的身體,煦煦如陽的灼熱氣息噴向她,無盡的柔情關懷暖和她冰冷黑暗的心,永夜為怨恨佔領的神智逐漸清明。失控的力量受到控制,房間裏呼嘯著的暴風平息成微風,紫光和伊藜從桌子下爬出來。

    “老天爺!”親身感受到永夜力量的伊藜,在驚愕退去之後,不禁感到害怕。晶燦的眼眸投向軟倒在伊蘅懷中的永夜。

    “這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

    “永晝身上的封印解開了。最先是被從絲妲莉那裏感受到的強大怨念與自身的悲痛沖開封印,後來經由二哥的真心相待,那股力量才沒被仇恨的意念所控制。但在明白了絲妲莉被害的真相後,驟然湧向她的諸多負面情緒讓她一時無法承受,那股力量再度失控了。幸好她能及時感應到二哥對她的愛。”紫光侃侃解釋。

    “這麼說,只要永夜再度受到刺激,便可能又一次失控,而二哥則是能讓她冷靜下來的人嗎?”伊藜納悶的問。

    “我想等她能完全接受絲妲莉已死的事實,將那股怨恨和憤怒重歸於理性的制約,她的超能力應該能控制下來。”“她除了有透視人心的力量外,還可能製造出暴風來……”

    “不只如此吧。一個人的潛能有多大,連自己都不見得能弄清楚。永夜才是解除封印,想要完全明白自己的能力,只怕要一段時間。”

    “這麼說,連你也不確定她的超能力究竟有多強?”

    面對老婆大人詫異的眼神,紫光不禁露出苦笑。“伊藜,我只是凡人呀。”

    她似嗔非嗔的瞪他一眼。“我當然知道,只是你從一開始就好像很瞭解永夜似的,所以我才會這麼問嘛。”

    聽出她話中微酸的醋意,紫光心裏湧起一陣男性的得意。低下頭,寵溺的注視著妻子。“吃醋了嗎?”

    “我才沒那麼小心眼呢!”她嘟起紅唇,懊惱的避開丈夫雪亮的眼睛,轉向正憂心忡忡的檢視著永夜的堂哥。

    “她只是體力耗盡,不礙事。”紫光好心的提出建言。一個人若是有好幾天都沒得到適當的能量補充,又流失大量體力,自然會像永夜這樣力盡而昏。

    伊蘅立刻領悟,將目光投向堂妹傳送他的命令。

    “知道了。”伊藜吩咐伊娜送來高效能的營養劑,永夜服用過後,幽幽轉醒。

    糾結在腦中的諸多意識全都有了意義,在看完伊藜提供的畫面後,永夜終於將事實真相全數領會。對於姐姐永晝為了遂其野心使下這樣毒辣的計謀,不但害死了公主號上的部分人員,還謀殺絲妲莉,甚至將陰謀的毒箭射向旭烈,將來更有可能危害到她父皇、幼弟,甚至提比亞斯星域的無辜百性,她心痛得無以復加。

    伊蘅見她微睜的無神眼眸佈滿悲痛,淚珠瑩然而落,一顆心也為之糾結絞痛。

    “永夜,你要振作起來,不要讓絲妲莉白白犧牲。”他知道無論說什麼都安慰不了她心底的疼,只有將她的情緒轉移,才能讓她受傷的心靈慢慢痊癒。

    永夜的眼中閃過一抹堅毅,從他懷中坐起,心裏有了決定。

    “我必須阻止永晝的陰謀。”她的聲音低沉有力,濃密睫毛下的眼睛脈脈傳達著深切的懇求,伊蘅難以招架的別開眼。

    她想要求他做什麼?

    一股憤怒在心裏衝擊,他倔強的抿緊嘴。

    “我知道做這種要求很為難你,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永夜抱歉又心痛的說。“我不能讓永晝的陰謀各逞,這不只對不起絲妲莉,還有那些因我而死的同伴,還會危及我父皇、幼弟,甚至整個提比亞斯的居民。我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先救旭烈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救他?”他氣憤的質問。“難道非得他活著,才能阻止永晝的陰謀嗎?”

    “旭烈是星聯的盟主,一旦他死了,永晝勢必將掌握星聯的兵權。到時候無論我們說什麼都沒有用。”

    “公佈永晝加害絲妲莉的攝影畫面也沒用嗎?”伊藜嚴肅的問。

    永夜漆黑如夜的眸光轉向她,輕顫的柔唇抖落一朵苦笑。“萬一她辯解只是影像合成效果,來個不認帳,我們又怎麼辦?但如果我們救了旭烈,說服他瞭解永晝的陰謀,永晝再怎麼狡辯都沒用。”

    “你要我救殺害我弟弟的兇手?”伊蘅朝她射出悲憤至極的目光。

    她默然凝視他,眼中半是懇求、半是期待他能諒解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但除了這麼做外,她想不出其他辦法。

    “二哥,你不是說復仇的方式不是只有以血還血嗎?還說不該遷怒到無辜者身上呀!”不忍心見永夜悲苦的束手無策,伊藜好心的為她說話。

    “你是建議我以德報怨,將伊芃的血仇放棄不管?”他無法置信的怒視堂妹。

    “二哥,這完全是兩件事。”她嚴肅的回答。“我沒有要放過害死三哥的兇手,只是事有輕重緩急。當然,這件事我們是可以不管的,可是你跟永夜……我是說,你們情誼非比尋常,為了她就不能暫時放下仇恨,先幫忙嗎?一旦事情解決了,你要找旭烈報仇,永夜也沒有理由阻止你。”

    伊蘅臉色僵硬的沒有回答,似在考慮伊藜的話。

    永夜咬住下唇,靜靜的等候。她完全能理解他心中的為難,換成她,只怕也很難忘卻仇恨。

    “二哥,你不也說過我們要做、該做的是讓死者得以瞑目,活著的人不要再有遺憾,既然這樣,為了讓永夜和我們都不要有遺憾,你就答應吧。再遲疑下去,只怕這世間會有更多的遺憾發生。”伊藜語重心長地道。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他終於沉痛地吐出答案。“好吧!”

    永夜發出感激、欣喜的歡呼投入他寬廣溫熱的懷抱,溫潤的柔唇不斷逸出發自內心的。

    擁住懷中柔軟馨香的嬌軀,伊蘅心裏的最後一抹不確定也消失了。他不是見色忘義,只是將正義暫時延遲,這麼做伊芃不會怪他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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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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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22: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星際海盜出沒的這片地區裏佈滿帶狀的小行星,是遊擊空戰的最佳場所。由旭烈領的星聯軍隊被迫在這裏和海盜交戰過無數次,曾經痛擊過對方,也曾吃過不少苦頭。

    而目前,戰事進入尾聲,同時也是最慘烈的時刻,不時可看見一架架戰機從星聯的太空艦上輪番起飛,如果他們能通過在小行星群裏和狡猾的敵人纏鬥的考驗,可以返回母艦上休息四小時。然而,這種考驗比和死神比賽更加嚴酷。

    在帶狀的小行星群進行遊擊空戰,比的不只是飛機的性能、武器的威力,還有駕駛員的操縱技巧,最重要的一點是對地形的瞭解。但這裏是星際海盜的地盤,星聯的戰鬥機員不可能會比這群兇殘的恐怖分子對這裏的地形更熟悉,若不是以比對方多的戰機取得優勢,星聯根本拿這群惡名遠播的囂張海盜沒辦法。

    旭烈在週邊佈置的戰鬥艦形成一個魚網陣,他派遣戰機進入小行星群裏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挑釁的海盜趕出行星群的掩護,到時候戰鬥艦將以逸代勞的收拾掉他們。

    目前的發展一直很順利,捷報不斷傳進來,眼看勝利在望。

    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將可以專心處理永夜的事。旭烈在心裏想。

    他已經等了夠久,萬一因此造成永夜的不幸,他無法原諒自己。不管永晝怎麼說,都再也阻止不了他。

    下了這個重大的決定後,他昂然抬起頭,銳利的金眸向副官下達最後的殲滅令,突然——

    “左舷後方有強大動力的接近!”緊急的通報傳向旗艦裏的每個方位,旭烈立刻做出回應。

    “往右後方光速脫離,啟動防護罩!”

    在他的一聲令下,原本因勝利在望而稍微鬆懈戒備的旗艦全員進入緊急戰備程式,幾乎就在他們的太空艦迅速往右後方光速移動時,一艘平空冒出來的太空艦將炮火射向他們。

    旭烈可以確定那就是星聯被竊的空間跳躍動力原型艦,也就是最初攻擊搭載永夜前來星聯要塞的公主號的兇手!

    猛烈的炮火擊中他們,幸好旭烈及時做出正確判斷,太空艦才沒有遭到損害。然而,對方的攻擊並沒有因此停止,隨著雷射炮的再次發射,旭烈所在的旗艦岌岌可危。

    可悲的是,附近的戰艦來不及救援。在戰鬥中,每艘戰艦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當他們發現主帥的險境,只能手忙腳亂的調整戰備位置,卻來不及施出援手。

    永夜可以從日月星號上的顯示螢幕看到飽受炮火威脅的旗艦險況。伊藜向她保證應該來得及救援,他們是跟著追蹤旭烈的金蒼蠅訊號來到此地,沒想到還來不及向旭烈發出警訊,就目睹他們的窘境。

    “快救他!”她聲音顫抖的要求著,伊蘅不悅的蹙起眉,但還是朝堂妹點了個頭。

    伊藜命令伊娜對準襲擊旭烈旗艦的海盜太空艦突出的炮臺,調整光子炮的威力到最小,目標是解除對方的武裝。

    隨著光子炮發現,對方的武器系統被摧毀,驚慌之下想要逃走,卻被趕來的星聯戰艦包圍,很快就在炮火攻擊下化成燃燒的火球。

    “戰爭真是可怕!”伊藜全身冒起不舒服的惡感,就算對方再罪大惡極,畢竟從未得罪過她。她不禁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的感慨。

    “永夜公主,伊娜已經將通訊訊號調整到星聯收訊的波長,請你過來向他們傳達我方碼頭的立場。”紫光看著朝他們而來的星聯戰艦,做出這樣的建議。

    “是!”永夜面對著螢幕,勉強壓抑住心中洶湧的悲痛及嗔怒,以極端冷靜的聲音開口道:“旭烈,我是永夜。有極為緊急的事跟你商議……”

    ***************

    旭烈乘小艇來到日月星號。

    他已經從乍見永夜新面貌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不管發色和瞳眸如何改變,他依然能在第一眼認出未婚妻清麗的花顏。雖然,她的確有很大的不同。

    除去外表上的轉變,永夜那雙雖然無神卻給人平和溫柔印象的眼眸,不知是不是因為複明的關係,深炯的瞳眸不但閃爍著不怒而威的嚴肅光芒,更以一種夾雜著些許不滿的銳利直視向他,讓旭烈無法適應。

    初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直到他來到日月星號與她面對面,便確認了這個想法。

    她臉上絲毫沒有看見他的愉悅,也沒有激動的投進他懷抱,而是依偎在一名有著冷峻表情,身材高大勻稱的男人身邊。

    旭烈不知道他是誰,也不明白他看他的眼神為何充滿仇恨。當那雙燃燒著如炬憤怒的黑眸直視向他時,旭烈的隨從緊張的將手伸向隨手攜帶的武器。一時間,劍拔弩張。

    “蘅。”仿佛察覺到現場的氣氛頗不尋常,永夜的小手輕柔地撫觸那名陌生男子的手臂,輕柔的呼喚使得男子略略收斂臉上的怒氣,然而從他繃緊的下顎,旭烈還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懣。

    “永夜,這是怎麼回事?”他微蹙起眉,對於未婚妻公然和個陌生人如此親密,英俊的臉容不禁露出惱怒。

    “別急,我邀你來,就是想讓你瞭解。”永夜對他的不悅視若無睹,冷淡的回答。“請你們跟我們到視訊會議室,很快就能明白所有的事。”

    “你的眼睛複明瞭,難道真如永晝所言,你身上有著封印?發色和眸色都由銀轉黑,這是因為封印解除的結果嗎?”他困惑的問,目光掃過她全身。

    蛻變後的永夜更顯出色,一雙晶瑩美眸如子夜寒星,為黑髮圈住的姣好臉龐嫺靜優雅中有著少婦的美豔,端的是豔光四射,令人為之怦然心動。

    “或許吧。”她避開旭烈熱情的注視,含糊其詞的回答。表情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顯然不想就這話題討論下去。她以手勢請旭烈和其他隨從跟她走。

    寬大的會議室裏一切準備就緒,永夜為雙方做介紹後,伊藜請眾人坐下,首先開口。

    “旭烈王子,你應該知道我們暫時對你沒有敵意,雖然你我雙方的仇怨難以化解,是起因于你向我們這群路過貴寶地的外星人挑釁,造成我三哥你誘進黑洞裏。可是,看在永夜公主的份上,我們願意暫時將這份仇恨放下,等你除去內患之後,再請你給我們一個交代。”

    旭烈總算明白對方的敵意從何而來,但仍有許多謎團未能解開,他按捺住心裏的愧疚,訝異的挑起眉,“你們怎麼會知道是……我?”

    “旭烈王子,我也不瞞你。星聯的動靜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這也是我方之所以能及時趕來這裏阻止酷必隆狙擊你的原因。”

    “攻擊我的是酷必隆?這麼說是他偷了星聯的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原型艦?”他無法置信的將目光投向永夜,後者僵硬的點了個頭。

    “旭烈,伊蘅他們是來自距離這裏非常遙遠的銀河系,有著比我們更先進的科技。絲妲莉乘載的太空飛機上被秘密安置了他們的微型偵察機,太空飛機一抵達要塞,偵察機也出動了,所以對星聯的動態才能全盤掌握。”

    “喔?”一絲疑慮攏上旭烈心頭,永夜該不會連他跟永晝之間的親密關係都曉得吧?這令他掠過一陣狼狽的心虛。

    “因為這原因,我們才能洞悉永晝想藉星際海盜除去你的陰謀。”

    “永晝想殺我?!”他驚呼出聲,眼光滿是難以置信。

    “絲妲莉死了。”永夜向來如高山湖泊清澈平靜的眼眸湧起一陣霧氣,嬌柔的聲調忍不住逸出哽咽。“是永晝殺的。”

    “永夜,你知道你在指控什麼嗎?”旭烈震驚無比,厲聲質問道。不是他不信任永夜,而是她所說的話太過匪夷所思了。

    “我很清楚。”她深深看他一眼,悲傷的表情異常冷靜。“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

    “你是說你看到永晝殺害……絲妲莉?”他那雙金眸充滿懷疑。

    永夜知道想要說服他相信心愛的女子竟然是個冷血的兇手並不容易。

    “旭烈,我知道這件事很難相信,但請你冷靜下來,將伊藜播放的影片看完,再來決定是否要相信我的話。”

    他僵硬的點了個頭,儘管心裏的疑慮並未稍減,但永夜不勉強他的作為,軟化了他拒絕相信此事的態度。

    永晝陰狠冷血的計謀隨著一幕幕影像呈現在旭烈眼前,撕裂了他的心。旭烈臉上的表情也從滿滿的不信,轉變為驚愕及深受打擊的嫉妒、憤怒,最後以全然的屈辱和不寒而慄收場。

    永晝背叛了他!不,或者該說從一開始她就是對他虛情假意。可悲的是,他不但愛上了她,還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早該想到原型艦的失竊與她有關。除了她外,又有誰有能力策劃這件竊盜案?還有,永夜前往星聯要塞雖然不是機密,但知道的人並不多,敵人竟然能攔在半路攻擊,不就表示有人通風報訊?

    想到這裏,他心中的恐慌更甚。他一直認為永晝果敢機智,現在看來她還深沉得可怕。為了權勢,她計畫謀害親妹妹,不惜殺絲妲莉滅口,甚至借刀殺人,想在他死後獨佔星聯的權勢。她實在太可怕了!

    仿佛可以想見一旦永晝的計謀得逞,將有多少人會喪生在她手中,旭烈額上直冒冷汗。

    “現在你相信了嗎?”永夜悲痛的聲音幽幽傳來,他回過神,看向她的眼光複雜無比。

    “永夜,我對不起你。”喑啞的聲調有著悔恨不已的痛楚,如果他不受永晝吸引,就不會讓事情演變到這麼難堪的局面。“我不該背叛你……”

    “旭烈,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老實講,我並不真正在意這件事。我之所以來找你,只是想阻止永晝的陰謀。一來,我不能為我而死的公主號人員及絲妲莉白白犧牲。二來,更不願意因為永晝的野心,而讓提比亞斯生靈塗炭,甚至危害到我父皇和幼弟的安全。旭烈,只有你能阻止她,也希望你能拋下私情這麼做。這也是伊蘅之所以願意幫我的原因。”

    永夜說完,那雙深邃嚴肅的眼眸在轉向身邊的男子時化為濃郁的情意,旭烈苦澀的領悟到永夜不只外表有了改變,心也變了。

    不,他苦笑著。永夜從未用同樣深情似海的眼光看過他,對她而言,他只不過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兩人不曾發展過異性間的情愫,這也是他會被永晝吸引的原因。

    “旭烈王子,你最好當機立斷,否則等到永晝發覺你沒有死在她借刀殺人的計謀下,說不定會想出更毒辣的計策滅對付你,到時候就難辦了。”伊藜提醒他。

    “你們……”他欲言又止,英俊的臉容上浮現一絲困。“為什麼要幫我?”

    伊蘅怒哼一聲,表明不屑回答他的問題。

    伊藜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煩,平靜的回答,“我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完全是看在永夜的份上。若不是為了她,我們本不考慮管這件事。而這不表示我們會將對你的怨恨忘掉,等這件事結束之後,還是會要求你給予交代。”

    “我懂了。”旭烈沉重的吐出這三個字。他不是個會推諉罪責的人,如果錯的人真是自己,他願意負責。何況這群人救了他一命,又揭發了永晝的陰謀,無論怎樣都得回報對方。

    “到時候我會負起責任。現在容我回返旗艦,趕回要塞處理永晝的事。”

    “旭烈,你打算怎麼做?伊藜有個提議可以幫你,願意聽聽看嗎?”永夜坦率的說。倒不是輕視他的能力,而是既然有省時省力的現成辦法,就沒必要另外傷腦筋了。

    “願聞其詳。”

    “我的計畫是這樣……”

    ***************

    “什麼?王子的旗艦被擊沉,全軍覆沒?!”一股興奮的戰慄竄過永晝全身,她極力壓抑住眉飛色舞的衝動,臉露哀戚,目光悲痛欲絕。

    “我方雖然取得勝利,王子卻不幸……”先鋒號的艦長查幹語帶哽咽的稟報,“屬下無能,未能保護王子周全,連他的屍骨都不能保全。”

    “查幹,我不相信!”她以雙手遮住臉,狀似無法承受的軟倒在螢幕前的座位,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是查幹無能。請容屬下返航後面稟,查幹願意聽候處分。”

    “准奏!”通訊畫面跟著結束,在她的授權下,螢幕出現星聯戰艦返航的畫面,果然少了旭烈的旗艦。

    這麼說,事情就如自己計畫的。旭烈一死,星聯的最高權力就落進她掌握,等她收拾了酷必隆,她將成為提比亞斯的女英雄。想到這裏,永晝有股仰天大笑的衝動,但時機不宜,為了成為掌握宇宙的女皇帝,她必須再忍耐。

    她在辦公室等待查幹出現,腦子裏飛快轉動無數思緒。這都是她先前籌畫好的,現在只剩下付諸實行即可。然而,一縷不安的預感悄悄進駐她的心,她蹙眉揮開,斥為神經質。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沒什麼好的。

    當門外的屬下宣佈查幹的到來時,她已經準備好。濕潤、紅腫的眼眶,悲憤、無法置信的哀傷,這都符合一名傷心欲絕的英雄遺孀的形象。

    雖然旭烈和永夜訂婚的事傳遍提比亞斯,但她和旭烈形影不離的恩愛也早為要塞裏的人員所知,加上她腹中的胎兒,東提帝國的皇室絕對肯認這筆帳。想像能藉著未出世的孩子掌握東提帝國,永晝顫抖的嘴角險些往上飛揚。

    “永晝公主。”查幹領一群人走進房間,躬身向她行禮。

    永晝搖搖欲墜的站起身,表情哀傷的看向他。

    若不是從旭烈那裏得知永晝的陰謀,查幹不得不承認老練如他都要被永晝的演技所瞞騙。當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她時,永晝倏地蹙起眉。

    “查幹,你……”

    “我沒死,讓你失望了嗎?”冰冷的語調從查幹身後傳出,查幹恭謹的讓開,旭烈冷若冰霜的目光如利刃一般砍向永晝。

    “你……你沒死?!”她臉色一變,驚懼之後迅速轉為喜極而泣,連忙奔向他。“太好了,旭烈,我還以為……”

    “別碰我!”他嫌惡的推開她,“不要用你沾滿血腥的髒手碰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旭烈。”她驚怒的表情面滿傷心。

    “別裝了,我都知道了。”一種突如其來的疲憊讓他冷硬的聲音變得格外沙啞,那雙時而英氣勃勃、時而溫柔似水的眼眸,被難言的滄桑所取代。想到自己傾盡真心交會的物件竟然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旭烈不禁感到萬念俱灰。

    原來,男女間的情感可以在一回首變得這麼無情;原來,這些日子以來的美好不過是場冷血的陰謀,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感情是真實、永恆不變的?

    他不禁心痛得惶然了。

    “旭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永晝焦慮的舔舔唇,告訴自己要冷靜。“我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在絕望的心痛中,旭烈任憤怒的火焰燎燒全身,金陽似的眼眸佈滿深惡痛絕,咄咄逼人的朝她走去。

    “到這地步你還要狡辯!你勾結酷必隆,偷走星聯科學家的心血空間跳躍動力系統原型艦,唆使他以此襲擊公主號,甚至要他殺我,好達成你統治提比亞斯的野心。你有膽這麼做,卻沒膽承認,永晝,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陣如墜冰窖的寒意幾乎淹沒了她,永晝面如土色,但仍極力鎮定住自己。

    “你瘋了嗎?旭烈,居然對我做出這麼歹毒的指控!你知道當查幹將軍傳來你的噩耗時,我有多麼傷心欲絕!你這樣誤會我,把我的真心置於何處?又把我肚子裏的孩子當成什麼?”

    見她豔麗的臉龐佈滿令人心碎的黯然神傷,旭烈的意志產生巨大的搖撼。會是自己誤會她嗎?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即使想護著她也不能。

    “你連我們的骨肉都想利用,你不是人嗎?”他目露痛恨之色,咬牙切齒的低吼。

    “旭烈,你說什麼?”永晝面露茫然,事到如今,她唯有來個死不認錯,就不信他能拿她怎麼辦。

    “難道非得證據擺在你眼前,你才肯不再狡辯?”痛心疾首的冰冷聲調自旭烈身後傳來,永晝將目光投過去,遇上一雙和她酷似的眼眸。

    她目瞪口呆,從那張悲憤的臉容找到了熟悉的影子,她不敢置信的喊道:“永夜?!”

    “就是我!”

    “你怎會變成這樣!”驀地,她眼露凶光,氣憤莫名的轉向旭烈。“是不是永夜跟你說了什麼?我早就告訴你她不會有事!你看她這樣子,分明表示身上的封印已經解除!”

    “拜你之賜,我是解除了封印。”永夜大步向前,絲妲莉臨死前的怨恨在她腦中聚集,極度的憤怒從全身的每個毛孔爆發而出,化作一陣狂風沖卷向永晝。“你殺了絲妲莉!”

    “天呀!”永晝花容失色的往後倒退。

    “你以為可以一手遮天,卻不曉得絲妲莉將你的陰謀傳達給我了。”

    “你在胡說什麼?”永晝被那股暴怒之風擲向牆面,要不是她身手了得,只怕會撞得頭破血流。“旭烈,別聽她胡說,我根本沒有!”

    “你還在狡辯?”永夜的憤怒如火山爆發,“絲妲莉的遺體就在臉色房間下麵的密道裏,你居然還說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你陷害我!”

    “你……”

    “永夜,你冷靜點,讓伊藜把證據給她看。”伊蘅伸手觸碰她的肩,盈滿憐惜的溫柔神令永夜的怒氣奇異的平息下來。

    一道光從伊藜手中的腕表射向牆面,投映出永晝和酷必隆激情相擁的畫面,永晝臉色一變。

    “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旭烈痛苦的低吼。

    一時間眾人指責的目光如雷射光般集聚向她,永晝不斷倒退,就在她退到牆角時,突然消失了蹤影。

    “啊!”

    “消失了!”

    “怎麼回事?”

    眾人的驚呼聲此起彼落,永夜窈窕的身影沖向永晝消失的方向,瞬間在大家眼前消失不見。

    房間裏的每個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伊藜低叫道。

    “應該是瞬間移動。”她身邊的紫光閒適地回答。

    目睹這麼奇妙的現象,也只有具有同樣莫測高深的異能的他能保持鎮定。

    “她們跑到哪去了?”伊蘅著急的詢問紫光。

    “如果我料得不差,永晝必是逃向房間的那個秘密通道,永夜則是追蹤她而去。”

    “那我們快點趕去!”伊蘅轉向旭烈,以提比亞斯星域的官話吼道:“快帶我們去永晝的房間。”

    ***************

    瞬間移動所耗費的體力讓永晝喘息不已。她自幼就發現所會的異能雖不比永夜強大,卻比只會心電感應能力的她要廣泛。但看到永晝剛才的表現,她不禁懷疑封印解除之後,永夜極有可能擁有超乎她想像的超能力。

    她沒有停下來休息,迅速打開密道入口,飛快往前奔。密道盡頭通向一處秘密機場,她可以駕駛太空飛機從這裏離開。永晝認為她身懷旭烈骨肉,看在這點上,旭烈想必不會太為難她。等她逃到東提,自有辦法扭轉情勢。

    當她抵達用來和酷必隆私會的秘室,一道危險氣流攔在她面前,她駭然煞住腳步,透過鑲嵌在天花板上的燈管照明,看清那道氣流的主人。

    “你……”永夜怎會比她更快來到這裏?

    “很意外嗎?”永夜悲憤的看她一眼後,將目光轉向被棄在房間角落的冰冷屍體,從她身上看不到一絲劇烈運動後的疲倦,晶瑩的淚珠掛滿冰霜凝結的粉頰,有說不出的清麗動人。

    這令劇烈喘息的永晝眼中燒起嫉妒的火焰,瞪著妹妹緩緩蹲在絲妲莉的屍體前。

    “絲妲莉……”她悲痛的抱住已然僵硬的好友兼屬下,輕觸她放在胸口的手指上的戒指。“是我負了你!如果不是我交付這麼危險的任務給你,也不會害了你。”

    “你早就知道了?”永晝陰鬱的問,偷偷溜向密室的另一道出口。

    “我與絲妲莉的戒指上有我們兩人的血,藉此可以心意相通,我料到你一定會從這裏逃走,所以感應絲妲莉的存在比你先到這裏來。”永夜音調死寂的解釋。

    永晝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沒料到永夜的異能這麼強大。

    “絲妲莉臨死前,不斷呼喚著我,那時我雖然很虛弱,還是勉強趕來,沒想到竟目睹令我心碎的一幕。永晝,你是我的姐姐呀!”永夜輕柔的放下懷中的屍體,緩緩的站起身,射向親姐姐眼神充滿絕望的怒火。“在公主號遇襲之後,儘管我對你和旭烈有懷疑,但說什麼我都沒辦法相信,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傷我!為了野心,你捨棄手足之情,值得嗎?”

    她的話沉重而尖銳的敲打在永晝心坎,她在心裏辯解,若不是永夜和絲妲莉擋住她的路,她也不會想殺她們。然而,在永夜指控的眼神下,她仍像被人在腹部揍了一拳,臉色蒼白的按著小腹往後退。

    駭人的死寂在兩姐妹間蔓延,永夜殺人般兇狠的目光瞪得永晝喘不過氣來,她捉緊藏在衣袖下的銀槍。

    “你想用那把殺害絲妲莉的槍殺我嗎?”冰冷、不屑的語調自永夜抿緊的唇間迸出,她的眼神出奇的冷靜,以一種奇異的光芒直視向她。

    永晝驀然領悟到自己的愚蠢,憑永夜的異能豈會畏懼這小小的死光槍。如果她真向她開槍,死的絕對會是自己。她有些遺憾的瞄了一眼身後的出口,緩緩綻開一朵甜美笑容,決定放棄逃走的笨念頭,攤開手將槍丟到腳邊。

    隨著手槍碰撞地面的尖銳聲響後,她愉悅的開口,“永夜,你是我的妹妹,用別人的手殺你,我或許還做得出來。但要親自下手,我可狠不下心。”

    “你手中的血污早讓你沒有心了,永晝。”她不受影響的冷冷回道。

    “你這麼說真傷我。”永晝裝模作樣的捂著胸口,目光隨著纖柔的玉手一路往下滑往小腹停住,以極其溫柔的語氣呢喃自語,“寶貝,看來阿姨是不肯原諒媽媽了。你怎麼說?媽媽就站著不動讓阿姨殺死好嗎?”

    “你……”永夜頓時無法動彈,眼神充斥著拿她沒轍的懊惱。就算她再恨她,想殺了她為絲妲莉復仇,但這麼做,無疑會害死她腹中無辜的生命,這種事她怎麼做得出來。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肆無忌憚的自永晝美麗的唇瓣吐出,她帶著笑意看著妹妹,清楚她心裏的掙扎。永夜就是這麼婦人之仁!

    她惡意的朝她輕睞睫羽,輕快的道:“我現在就束手就擒,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我想你是不會對我怎樣的。舉世都知道永夜公主最溫柔善良,你要是傷害了一名孕婦,而且還不是普通孕婦喔,我懷的可是東提皇室的血脈,到時候即使是寵愛你的父皇也無法原諒你吧。”

    她該死的對極了!永夜氣憤的怒視她,永晝因此而更加得意。

    “你以為我真拿你沒轍?”她陰鬱的說。“你罪證確鑿,我會讓星聯的法庭審判你。”

    “那又如何?”永晝不在意的笑道。“那些法官最多判我無期徒刑。別忘了我不只是南比特帝國的公主,還懷子東提帝國儲君的孩子,憑這個身份,我早晚可以掙脫出牢籠。永夜,這點你比誰都清楚。”

    永夜瞪著一雙冒火的眼睛,內心的憤怒越來越強烈。如果真讓永晝逍遙法外,還有天理嗎?但殘害無辜的孩子,她又不忍心。絲妲莉,請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強烈的悲痛如一場暴風雨在心海裏肆虐,她在心裏不斷呐喊,深刻感受到絲妲莉當時的無助和怨恨。她合上眼瞼,淚珠兒不斷滾落,最後疲憊的投降。

    “你說得對,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但你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嗎?”她不待她回答,嘴角抖落一朵嘲諷的笑花,冷冷的看向她。“我忘了你根本沒有心。只是我不明白以你的驕傲,委身於旭烈、懷他的孩子,或許還不覺得委屈,但跟酷必隆……難道你愛上他?”

    “別說笑了,永夜!”永晝因嫌惡而使得聲音分外尖銳。“我恨死這傢伙了!我該記得兩年前我在星聯總部失蹤了兩天的事吧?是酷必隆綁架我,若不是我假意順從,別想逃出來。為此我發誓報復。”

    “你要報復的人是他,為什麼對我們下手?”永夜不明白的問道。

    永晝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那次該到星聯總部做親善訪問的人是你,因為你犯了心痛,父皇才派我去,讓我遭到這麼大的恥辱。接著又看到你與旭烈舉行盛大的訂婚典禮,我強忍悲痛的參加。想到屬於你的幸福光環原本應該是屬於我的,我再也承受不住這份屈辱,因此和酷必隆擬定這個計畫。永夜,你不要怪我,若不是父皇太過寵愛你,我也不會這麼恨你,這全是父皇的錯!”

    “永晝,你怎麼這麼講?父皇愛我,但他也愛你呀!”

    “如果愛我,為什麼當初跟旭烈訂婚的人不是我?他是提比亞斯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父皇如果愛我,就不會把你配給他!”她恨恨的道。

    “那是因為父皇視你為輔佐未來儲君的最佳人選,捨不得將你嫁出去。騰格裏生來體弱,父皇希望將來能由你輔政。他要為你招婿,使你成為南比特帝國的攝政王!”

    永晝聽得目瞪口呆,完全無法相信。

    “為什麼我不知道?”

    “父皇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談,可是你的治國理念向來偏激,他希望能等到你完全成熟後再告訴你,沒想到你會因此而恨我。永晝,這太不值得了!你到底拿自己當成什麼了?之前被那個惡人強迫也就算了,後來索性自甘下流,跟他狼狽為奸,你這麼做就不怕玷污自己的身份嗎?”

    “別說了!”永晝痛苦的捂住耳朵,知道真相對懊悔不及的心靈沒有任何幫助。她放開手,眼神奇異的平靜。“我指使酷必隆去除掉旭烈,旭烈逃過一劫後,他駕駛的那艘原型艦是不是逃跑了?”

    “那艘太空艦被星聯戰艦所殲滅,如果酷必隆在上面,早就化成宇宙塵灰了。”

    “太好了!”永晝眼中射出仇恨光芒。“如果他沒死,我必然親手殺死他!”

    “來不及了,親愛的!”隨著這聲音冰冷憤怒的語調響起的是永晝的慘叫聲。她感到背心一陣灼熱,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裏炸開,疼痛使得她的意識失去清明,身體隨之仆倒在地面上。

    “沒想到吧?”一道高大殘酷的身影出現在永晝身後的門戶,手中的雷射槍管閃危險的光芒。“我並沒有在那艘太空艦上讓你很失望,永晝。現在我倒要看你怎麼殺我?”

    “酷必隆……”永晝痛苦的俯倒在地面呻吟,感到生命一點一滴的從她身上消失。

    “你殺了她!”永夜悲憤的大叫。

    “這位就是可愛的永夜公主吧,真是個美人,我很願意帶你走。但在這之前,我們別讓永晝等太久。”他揚起一抹邪笑,眼神卻是冰冷而嗜血,槍口指向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永晝。

    “不!”永夜的叫聲沒能阻止酷必隆開槍,然而他手中的雷射槍並沒有發射出致命的光線,而是在她的目光下卡死。

    “你去死吧!”一道閃光射中他額頭,酷必隆睜大的眼眸充滿無法置信,逐漸渙散的視線隨著軟倒的身軀落向永晝拿槍的手。

    “姐!”永夜奔向前去,永晝忍痛振作的身軀頹然伏倒,無神的眼眸再也無力睜開。

    “姐……”傷心的悲號如失侶的夜鳥一聲聲啼鳴,聞聲趕來的旭烈一行人被震懾在當場。伊蘅走向她,將她悲痛得無力的嬌軀摟進懷抱,淚水很快濕透了他的胸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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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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