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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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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典心 -【我的守護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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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3:39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他可能破了飛雅特的車速記錄。

    書慶在心跳怦然的時候胡亂想著。

    回程時他下巴繃得緊,注視前方的黑眸流露野蠻怒望,巨掌幾乎要把方向盤握碎。

    她不敢一直看著他,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卻仍清楚感受到,兩人之間強烈到幾乎要迸出火花的吸引力。

    車子飆速回到小鎮,直接停在大門前的草地上。

    「下車。」他啞聲下令。

    她笨拙的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腳軟得差點無法走路。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熱度火燙,迅速打開大門,將她推了進去,在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饑渴的吻住她的唇,探舌在她口中恣意挑弄,因為這段時間的壓抑,釋放時更猛烈放肆。

    粗糙巨掌隔著棉衣捧握她的雪嫩渾圓,很快就不耐棉衣的阻撓,恨恨的一撕就把棉衣扯成碎布,巨掌掏出精緻內衣裡的豐盈,珍惜的捧握著,再狠狠揉拉,任由她戰慄著求饒也不肯放。

    熱燙的舌在精緻鎖骨間,灑下一連串親吻,濡濕細嫩的肌膚。

    「啊……」嬌聲迷離,她幾乎要站不住,要不是靠著他支撐,絕對已經軟倒在地上。

    意亂情迷中,她的指尖陷入他強健貢起的二頭肌,因為這陌生而猛烈的衝擊而喘息,上身癱然後仰,粉頰豔紅如醉,豐厚烏黑的長發落在地上。

    ……

    當他們赤裸糾纏,躺在床上時,她靠在他腦口,好不容易緩過氣時,輕聲問道:「這也是你的工作嗎?」

    他的聲音很粗啞,雙手將她抱得更緊。

    「不是。」

    她又落下淚來,傾聽著他的心跳,從未感到如此心滿意足。

    不知是什麼驚動了她深沉的睡夢。

    迷迷糊糊醒來,窗外天色已經亮起,她輕輕呻吟,只覺得全身酸痛,連最羞人的地方也酸疼。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黑的身影,淩亂的床鋪上只有她獨自一人,而她的身上還留著他的吻痕,腿心還有他奔射後的濡濕。

    但是,房裡就是不見他的蹤影。

    她用被單包裹自己,發現這間是副主臥室,可能是因為離樓梯近,所以他就選擇了這間。但是,這裡並沒有她的衣物,而原來的那些,早在他不耐的撕扯下,都碎成破布,根本無法再穿了。

    打開兩間臥室之間的房門,她回到充滿淡淡玫瑰香味的主臥室,先在白瓷浴缸裡放溫水,才鬆開被單踏入浴缸裡,讓溫水浸潤酸痛的肌肉,才能慢慢的放鬆。

    雖然肌肉酸痛稍微緩和,但是她低下頭,看著一身或紅或青的痕跡,卻是無能為力。

    他粗野又放肆,格外迷戀她的膚觸,在她全身或吻或咬,吸吮的吻痕無所不在,嬌嫩的乳尖都被他特別「關愛」,吸吮得至今微腫,感覺還是好敏感,連水波都會讓蓓蕾感到被撩動。

    她不習慣自己這種模樣。

    白嫩的肌膚上,像是被烙印般,處處有他或輕或重的痕跡,有的是吻痕,有的是巨掌揉擰過後,白晳肌膚上微微的青黃,放肆的力道把太嬌嫩的她弄傷了。

    尤其是纖軟腰間,都留下明顯指印,是他雙眸灼亮,咬牙在她體內衝刺時,雙手箝得好緊留下的,前腰的拇指,後腰的四指,左右兩邊都呈現深紅色,腫得讓她好疼痛,格外小心不敢觸碰那兒的傷。

    真不公平,為什麼只有她在歡愛後一身痛?

    只是,浸泡在溫溫的浴水裡,清洗到雙手時,無意瞧見水蔥般十指,指尖裡乾涸的血跡,一時也愣住,隨即粉臉嬌紅,緊緊咬住粉唇。

    那是他的血。

    是情欲深濃時,她攀抓他寬闊厚實的肩膀,隨著他的衝刺而切切低泣時,指尖抓傷了他的背,才會在指甲內側留下他的血。

    他帶著她留下的傷去哪裡了?

    去替鎮上人們修理電器嗎?可是他總穿著無袖的棉背心,遮掩不了新的傷痕,一定會被大家瞧見,他又那麼驕傲,說不定會故意炫耀那些傷,顯示他在床上能耐有多好……

    書慶滑進浴水裡,臉兒紅透,小嘴咕嚕嚕、咕嚕嚕的吐氣,水裡浮出大小不一的氣泡,羞得好想當場溺死自己,就不用去面對旁人了然於心的眼光。

    悄無聲息的,她在浴水中伸出手,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女戒,對於這枚戒指的感覺,已經從厭惡變得喜愛。

    那些人在找的是落單的黃書慶,不是新婚的黑太太。

    黑太太。

    她無聲的重複這個稱呼。

    黑太太。

    念得多了,也變得順口。或許再過一陣子,別人這麼稱呼她,她也會覺得順耳,立刻就回應。

    偌大的浴缸裡,她紅著臉慵懶洗浴。這麼大的浴缸,就算容納兩個人也綽綽有餘,只是浴缸雖然深,卻還是有些智,如果他們兩個人一起洗,她就必須臥在他胸膛上,兩人赤身裸體的相疊……

    為了阻止自個兒再胡思亂想下去,她快速把全身洗淨,裸身滴水的出了浴缸,才拿了大毛巾來擦拭長髮,再把身體也擦乾,卻沒有心情做程式繁複的保養,本來想拿家居服,但想想卻又穿上性感的直絲睡衣。

    看了看時鐘,已經是下午三點。

    她下樓走到廚房裡,做了兩份三明治,吃飽後才想到,昨天帶出門的三明治沒吃,但回家時他們都把三明治忘了,放在車子裡被高溫烤炙,肯定已經不能吃了。

    不要浪費食物,是黑的口頭禪,但是情況「緊急」,是他把那些三明治忘了,迫不及待抓著她進屋的,丟下食物的人可不是她,等到他回家後,她可要好好的糗他。

    吃完小份的三明治,再喝了一點柳橙汁,她望著窗外看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聽到熟悉的飛雅特舊引擎的聲音。

    當她失望的起身,把餐盤放進流理台裡,預備扭開水龍頭清洗時,門口突然傳來聲音,是大門被用鑰匙打開的動靜,狂喜在心中爆發,她脫下圍裙,急切的往門口奔去,真絲裙擺在腳邊飛舞。

    玄關燈沒有打開,所以背光的高大身影面目模糊,但是她想也不想,沖上前撲入他的擁抱,訴說心中的思念。

    「我好想你。」

    只是,剛相觸她立刻察覺,這男人不是黑。

    味道不同、膚觸不同,連胸膛的厚實都不同。她想要撤退,卻被緊緊抱住,絲毫無法動彈。

    攬抱著她的男人,理首在她烏黑的發間,吐出苦藏許久的實話。

    「我也是。」他抱住魂牽夢縈的嬌小人兒,首度縱容自己如此緊緊抱住她,就怕她再遭遇危險,消失在他為她構築的世界裡。

    「大哥?」她認出那嗓音,卻錯愕不已,大眼裡有難藏的失望。「我以為……以為……我以為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有多久沒有想到大哥了?

    「危機解除了,我來接你回家。」一見她的失望,還有裸露在睡衣之外,掩藏不住的吻痕,黃嘉銘雙眸驀地黯下。

    「那麼,黑呢?」她焦急的問。

    「他走了。」嘉銘淡淡的回答。「他的工作已經完成。」

    「可是……可是……」她心亂如麻,彷佛剛剛擁有了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卻又被人狠狠奪走般失落……不,是撕裂!她的胸口好痛,彷佛被挖去最重要的一塊。

    這也是你的工作嗎?

    她曾這麼問。

    不是。

    他明明回答不是的!

    書慶推開大哥的懷抱,不顧睡衣太暴露,裸足奔出大門,踩過草地、跑到車道上,倉皇的回顧四周。

    沙漠刮來的熱風,吹得睡衣下擺飛揚,熱氣供得她全身發燙,但最燙的是眼眶,蒼茫暮色中,她看見破舊的藍色飛雅特還在,街燈亮起,四周建築裡也亮起燈光,一切都如舊,她站在這間終於意識為是「家」的兩層樓房前,唯一不同的是,黑已經消失無蹤。

    「書慶。」大哥在背後叫喚。

    她沒有回頭,仰起臉來努力不讓眼淚掉落,但滿天的星星都是朦朧的,彷佛浸在水裡。

    那個昨晚教導她歡愛,跟她耳鬢廝磨,共枕而眠的男人離開了。

    唯一留下的,是她左手無名指上的女戒。

    她收緊粉拳,握得很緊很緊,指尖都陷入柔軟掌心,刺得滲出微微的血。

    這是她的血,不是他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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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4:00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2)

    那個男人走了。

    大哥帶著她回到臺灣,回到她最熟悉的環境。

    舒適的傢俱、熟悉的衣裳與用品,每樣東西都還在屜處,就等著她回來使用。

    柔軟的床鋪、熱騰騰的三餐、隨時可以使用的網路,她再度恢復自由,先前那段驚險的日子像是不曾存在過。

    家人們熱情歡迎她回來,哭著擁抱她,連舅舅也哭了,自責太過大意,竟讓她陷入危機中,還好有保全機制,才讓她免於危難。

    大哥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在內華達州偏僻小鎮裡,發現她時的情況。

    而表姊妹們追問時,她也沒有多說,只說自己那時很安全。

    如果不去想,日子還是可以一樣的過。

    她仍是江夏堂黃家的小姐,眾人捧在手裡怕捽了、含在嘴裡怕融了的嬌貴千金。

    這個月她就年滿二十,家人低調慶祝,暑假結束後,就要升上大學二年級,拍賣網站上各種奇珍異寶,她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爸爸將沉船中最大、最精美的十件元青花,捐贈給大英博物館,其餘所有國家都在等待,想要成為捐贈的對象,才解除了她的危機。

    她回到臺灣之後,收到一份沒有寄出者資料的國際包裡,打開來看後發現是一件釉色均勻、包裝完整的鴛鴦戲水元青花大盤,比大英博物館收到的捐贈更精緻,她放在餐桌上,讓人隨意擺放水果。

    有天跟家人用餐,聞見宜人的柑橘氣味,她收回恍惚的神智,看見表姊正在剝柚子,仔細去了籽,抽掉白色纖維,才把晶瑩剔透的果肉擱進她的餐盤裡。

    「這是花蓮鶴岡的文旦,吃吃看跟麻豆的有什麼不同。」嘉如說著,熟練的繼續去除柚子裡的纖維,往書慶的餐盤裡放。

    「晛。」她吃著多汁的香甜柚子,用味蕾品味秋舉。

    秋天到了。

    而且已經過了中秋。

    大學已經開學,她雖然去上學,但是曠課不少,以往總會緊張,現在卻莫名的都不在意。助教的關切沒讓她改變,就算是助教通知家裡,她也不知道,總之大哥也沒提起。

    「書慶,你怎麼了?」

    表妹的詢問,讓她收回渙散的心思,轉頭看見表妹姣好的臉蛋上滿是愁容。

    「我沒事。」她輕聲說道,又吃了一口柚子。

    「但是你變得很少笑,不論我們說什麼,你總是心不在焉。」嘉雅伸出雙手,輕握著柔弱無骨的纖纖十指。「你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跟我們說啊,我們是一家人!」

    「我真的沒事。」無名指上早已不再有戒指,她的雙手空空,沒有任何束縛。就算有束縛,那也是無形的,只存在於她心裡。

    「可是……」嘉雅跟姊姊還有二哥交換眼神。

    大哥驀地開口。

    「書慶沒事。」

    聽到大哥發話,大家不敢再間,明明知道不對勁,卻問不出任何事情,氣氛反倒更顯得詭異。自從書慶回來後,嚴肅的大哥變得愈來愈陰沉,以前就很罕見的笑容,現在則是徹底消失,而書慶則是魂不守舍,要叫喚好幾次才會回過神來,眉宇間俏皮活潑的神色,轉變成令人心疼的憂鬱。

    同樣一張餐桌,眾人吃著同樣的食物,卻各懷著不同心思,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情況已經不復見了。

    吃了幾口柚子,書慶突然臉色泛白,捂著嘴匆匆奔回房間。一陣苦酸的液體湧上喉間,她控制不住,跪在馬桶旁吐了又吐,吃進去的食物全都嘔了出來,難受得眼眶泛紅。

    嘉如聽見動靜,走到浴室裡替她撩起長髮,才不至於讓嘔吐物沾到。嘉雅則是靈巧的閃到一旁,把毛巾浸濕後擰乾遞給姊姊,神色滿是不安。

    「我沒事。」她蒼白發汗,任由表姊擦拭額上的汗水,才剛說完話,又是一陣兇猛的嘔吐。

    嘉如為她擦汗,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月事多久沒來了?」

    雖然改變很細微,但是少女與女人之間的差別,同樣身為女人自然看得出來。

    書慶猛地抬起臉,大眼中滿是慌亂迷惑,直到這時才回想起,上次月事是在暑假,她還沒有離開臺灣時,之後月事就不曾再來過。她向來很準時的,幾乎不曾延遲或提早,更別說是延遲了兩個多月……

    太過驚慌了,她倏地站起來,一時眼前發黑,暈眩得差點軟倒,全靠著意志力支撐,胡亂的奔跑到飯廳,激動的對大哥央求。

    「大哥,求求你,替我去找他!」她懷了黑的孩子……不,就算她沒有懷孕,她也想見黑!

    情緒只是被羈押,並沒有消失,一旦爆發就勢不可當。

    她想見黑!

    想問他為什麼突然消失?

    難道,對他來說,她就只是一件工作?她奉上的感情,只是工作附贈的甜頭,對他而言不吃白不吃?

    嘉銘的視線從報紙字句上挪開,注視著蒼白的小臉,黝暗黑眸中的情緒複雜難解,最明顯的是痛恨。

    「我找不到他。」他多麼痛恨,必須再拫起那個男人。

    「你……對了,保險機制是相互質押,你見過他質押在你手上的人……」

    「他留下的資料都是假的,連那個女人的資料同樣都是造假。確定錢轉入瑞士銀行戶頭後,那個女人打倒我安排的保全,之後就失蹤了。」

    是個女人。

    她心中一痛,心神更動揺。

    「他……他……他是中國……」她記得的事情太少了。

    「中國的哪裡?」嘉銘低下頭,靠近那張迷惘的小臉,緊盯淚花亂轉的大眼,殘酷又心痛的問道:「你知道中國有多少人嗎?十幾億啊!」

    「他、他在拉斯維加斯跳脫衣舞,每個脫衣舞酒吧的老闆都認識他。他出場的時候,酒賣得特別好,女人們塞給他的小費,重到快把他的內褲拉下。他跟女人出場時不會收錢……他……他……」

    她有的線索這麼少,更槽糕的是,每條線索都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大哥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雙手,把她緊緊擁抱入懷,無限疼惜也無限懊悔。

    明明是他守著她,看著她從稚嫩的小女孩,長成清麗絕倫的少女,而她的身心卻被別人誘騙奪去。

    他是這麼的懊悔。

    懊悔沒有早一些傾訴心意,讓她成為他的。

    只是,亡羊補牢仍不晚,他可以幫助她,忘懷那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把那段時日發生的種種,都當作惡夢一場,時間久了就能遺忘。

    他靠在她耳邊,沉痛的說道:「書慶,那種人眼裡只有錢,說的話全不能信。」

    大哥的聲音,跟黑不同。大哥的氣味,跟黑不同。大哥的懷相,跟黑不同。「你只是被引誘了,不是你的錯,不要擔心,如果要解決,我會陪著你。」

    解決?

    她起先不懂,接著突然明白過來,全身竄過一陣惡寒。

    這該是最好的方式,確保一切不再有後顧之優,也能讓她徹底斷念,不再有錯誤的執迷,認清自己只是被哄騙。

    但是,她的心好痛。

    太痛了。

    「請讓我靜一靜。」

    她面色雪白的離開大哥的懷抱,失魂落魄走回房間,把門關緊鎖上後,疲累的倒回床鋪上。

    床鋪很溫暖,但她全身發冷,本能的蜷起身子,卻仍舊不能溫暖自己。

    她懷孕了,一個小小生命正在身體裡孕育。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母親,更沒有想到,在與媽媽年紀相仿時就懷孕。

    讓她懷孕的男人,早已不見蹤影。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也不知道黑是不是他的本名,他留下的一切都是謊言。

    不論是否被欺騙,或者被引誘,在那短短相聚的幾天幾夜裡,她是真正愛上了那個粗獷又溫柔、危險又神秘的男人。

    但是,他並不愛她。

    像她這樣的女人,對他來說唾手可得,只是稍稍引誘,她就投懷送抱,靠著一塊老銅片,跟幾句話就能哄得她上床,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

    他這樣誘騙過多少女人?

    她是不是最容易得手的?

    他會對誰吹噓?那個他用來質押,跟他默契極好的女人嗎?那個女人是他的誰?情人?還是妻子?

    人魚公主即使獻出聲音,願意忍受每走一步,腳底就如同刀割的痛楚,但王子還是迎娶了別人,人魚公主最後化作波浪上的泡沫死去。

    死去的感覺,是不是就像她現在感受到的一樣?

    她的心痛得支離破碎,雙手撫著平坦的小腹,蜷縮著身體躲在床鋪上,因為他的出現以及離去,再也無法忍耐的哭了起來。

    ——未完待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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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4:51 |只看該作者
我的守護者(下)》作者:典心

他一再重複做著古怪的夢
在那些夢裡,總是有一名面容絕美的女人
隨著夢境愈來愈清晰,他知道夢中女人是真實存在
為了找回遺忘的記憶,他發誓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沒想到他受雇保護某位富商的情婦和孩子
那個傳言中惡名昭彰、父子通吃的魔性之女
竟然與他的夢中人長得一模一樣!
乍見那張熟悉的嬌顏,粉碎了他腦中的封印
終於想起與她曾發生過,短暫卻深刻的點點滴滴……
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澎湃的情感衝擊著他
但在她眼裡卻是滿滿的責備與怨恨
七年前,他不曾道別,留下她孤單一人
七年後,他又出現得太晚,她即將成為別人的妻子──
該死!他縱然滿嘴謊言,對她的愛戀卻是真心誠意
屬於他的,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中奪走
等著吧!他不計代價也要贏回她的人、她的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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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5:10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1)

    七年後

    惡鬼降臨。

    更糟糕的是,這個惡鬼的甜言蜜語太厲害。

    「說起來,紅眼意外調査公司的成立,都是基於我對楊伯父的仰慕。」侵門踏戶的惡鬼態度恭敬,對年紀雖大但身體健朗的老帥男人說道:「這些年來楊伯父的英勇事蹟,每一樁每一件都深深影響我,楊氏保全的名聲在業界更是赫赫有名,全歸功於楊伯父教導有方。」

    除了嫺靜優雅的小媽宋如意之外,楊家五兄妹都忍著不翻白眼,或者當場跳起來,指著這個口蜜腹劍、圖謀不軌的不速之客破口大駡,要他快快滾出去,不要玷污家裡的沙發。

    「紅眼意外調査公司的成績也很出色,在業界鼎鼎有名。」楊奕頷首說道,嘴唇上揚,眼裡盡是讚賞。

    「實在不敢當,我只是事事都以您為榜樣。」韓武麒謙和有禮的笑了笑。

    「之前在俄羅斯受到你幫助,這幾個孩子才能順利救出湘悅,實在該好好謝你。」因為這樣,老三還娶了湘悅,多了一個媳婦家裡熱鬧不少。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況且,能夠幫上楊氏保全,是我韓武麒的榮幸。」他說得瞼不紅、氣不喘,壓壓兒沒提事後收取钜款的事。「只是我這趟來,是有事要拜託楊伯父。」

    被捧得心花怒放的楊奕難得遇到這麼上道的後輩,大方的揮揮手。

    「什麼事都沒問題,儘管說!」

    始終坐在一旁的楊忠國,終於忍不住了。

    「爸,你不要聽這傢伙灌迷湯,他根本不安好心,這是射將先射馬的計謀。」他擰著濃眉,冷瞪著韓武麒那張笑容滿面的臉。

    「你是說,我是馬?」楊奕揚眉問道。

    「不,這、他這是擒賊先擒王!」

    「所以,我們一家子都是賊?」

    「當然不是……」

    眼看大哥陷入絕境,眾人雖然心中同情,但都同時轉開視線,在心中哀歎韓武麒這招雖然陰,但實在太有效,老爸對這傢伙的印象太好,他們這些無辜的孝順子女只能任由宰割了。

    「楊伯父,忠國大概對我有什麼誤會,別擔心,我不會介意的。」韓武麒展現寬宏大量來博取更多好感。「我這趟來,也是有事需要忠國幫忙,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楊忠國怒目瞪視著他,眼角微微抽搐,一副活像要吃人的兇惡模樣。

    楊奕卻大方得很。「你別擔心,他會好好配合的。」

    「楊氏保全是業界翹楚,若願意接手這案子,那是最好不過了。」韓武麒露出歡欣神情,黑眸裡竟能斂得沒有半點狡獪,「我的公司擅長調査意外,但是保全工作當然是使公司比較擅長。最近,接到一個案子實在需要借助忠國的能力。」

    「具體內容是什麼?」楊奕問道,罔顧長子意願,完全不準備推辭。

    「有個富商的情婦與私生女受到威脅,我希望能由忠國去保護她們母女的安危。」韓武麒態度誠懇,堪比劉備三顧茅廬。「富商的元配沒有生下子女,不過也有傳聞,情婦生的女兒,其實是富商父親的孩子,所以那個孩子在繼承權上身分更複雜,那個富商管理的集團在兩個月後即將並購一間上市公司,這段時間內較為危險,怕有心人會對她們不利。」

    「父子通吃?」楊娃娃瞪大雙眼,吐了吐舌頭。「好厲害的女人。」是什麼樣的女人,竟有這般魔力,能讓父子同時拜倒石榴裙下?

    「因為案件棘手,所以實在很需要忠國幫忙。」

    「把地點跟保護目標的資料交給他就可以了。」楊奕帶著微笑說道,朝長子揮了揮手。

    楊忠國沉著臉。

    「我有選擇的佘地嗎?」

    三個弟弟跟一個妹妹都露出同情的眼光,同時揺了揺頭,目送大哥即將出發「捐軀」去。

    他咬牙低咒了一聲,扭身走進房裡,收拾行李去了。

    夢境騷擾著他。

    自從在俄羅斯古堡,頭部受到撞擊後,他的夢境裡就開始出現一個女人。起初,那身影很模糊。

    絕美的小臉上,睜著驚慌的雙眸,裸露的粉肩曬得發紅,烏黑的長髮光澤如絲綢。

    紅嫩粉唇開合,說的話語起先無聲,但是隨著她在夢中次數的增加,逐漸聽得清楚。

    這只會讓你更得寸進尺。

    你的穿著不得體。

    夢境變化無常,各種畫面不連貫閃現,像是一部被剪輯得太破碎的電影。醒來之後,時常伴隨強烈頭痛,但是他就是貪婪的想夢見她。

    腦海深處有封印許久的記憶被打開,封印原本硬如鋼鐵,隨著夢境的增加,變得像木頭,然後是柔軔的紙。

    你總會騙我。

    好看嗎?

    我想回家。

    令人著迷癡戀的嬌嫩肌膚、渾圓的豐盈雪嫩,無辜天真的模樣,稚嫩得不知該要防備,如絲的長長秀髮沉重柔軟,滑過他的手臂。香汗淋漓時,雙眸迷離的叫喚:「忠國。」

    記憶裡封印,薄得像紗,卻牢不可破。他每每從夢境中醒來,下身硬得發痛,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漲,卻又無處發洩。

    不是任何女人,都能滿足他強烈的欲望,而他就是知道,除了她之外,他不想要別的女人,再老練的豔麗女子都無法平息這股欲望。

    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夢,但是夢境不會一直重複,還愈來愈是清晰。七年前,他也曾傷到頭部,造成短暫失憶,他以為他把記憶都找回來了,就算沒有,對他來說,除了家人其他都不重要。

    他記得他的家人,每一個相處的細節都記得。

    他以為那消失的短暫的十來天不重要。

    直到現在。

    飛機即將降落的廣播,打斷忠國的夢境,他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瞪著窗外的璀璨夜景,聽機長透過機上廣播,說著倫敦的氣溫。

    他必須去找那個女人。

    她是存在的。

    他握緊雙拳,暗自下定決心。

    等手邊這件事忙完,他一定要去把她找出來。

    飛機在倫敦市郊的希斯洛機場降落,繁忙的機場裡人們熙來攘往,人多得讓他厭煩。再說,這原本就不是他樂於執行的任務。

    只是楊家在俄羅斯的確欠了韓武麒人情,那個鐵公雞不會錯過討人情的機會,大概是看他沒結婚,所以才放過他的弟弟妹妹們,指名要他來保護富商的情婦跟孩子。

    楊家在世界各大機場都放置了交通工具,他拎著鑰匙,去地下室領車,雖然停車費驚人,但這是必須開支,他從來不吝嗇於支出這部分費用。

    韓武麒給的地址在威爾斯,雖然當地有卡地夫國際機場,但是開車走高速道路會是比較好的選擇,更能有效掩蔽行跡,況且半天的路程只是小意思,只要不下雨,英國的鄉間景致也是不錯的。

    到達目標位置的時候,天色還亮著。

    那是坐落在優美如明信片上圖畫的鄉間風景中,一座小而精巧的古堡,鍛鐵大門上鏤刻著已模糊的水仙花,但古堡內草皮茵綠,狀態維持得很好,沒有破落的跡象。

    他下車用韓武麒給的鑰匙開門,才把車子開進古堡內的車道上,左方原本讓賓客停馬車的棚子,已經改為停車場,他停車後只拎著隨身用品下車,朝古堡的方向走去。

    有錢人買古堡來金屋藏嬌,他早就見怪不怪,這類古堡修繕費用驚人,但是買來居住能附庸風雑,很受富豪們歡迎。那女人手段高妙能夠父子通吃,就不知道這座古堡是富商,還是富商父親贈送的禮物,用來保護父不詳的私生女。

    古堡另一方傳來兒童的嘻笑聲,還有年輕女子叫喚,囑咐要小聲的聲音,他決定先見見這次任務必須保護的物件。

    「小魚,小心點!」年輕女子的聲音愈來愈清晰。「你怎麼玩不膩溜滑梯呢?都溜了快一百次了。」女子的聲音裡有笑意也有無奈。

    「才七十九次!」小女孩笑嚷著,然後又響起快樂的尖叫聲。「媽咪,我還要再玩。」

    「受傷了不要哭喔。」年輕女子笑著說。

    「我才不會哭!」

    「好,你最勇敢了。」

    「媽咪,這是第八十次喔!」

    「好,那溜到一百次就停了,好不好?」

    母女的對話中透露溫馨,女子的聲音聽著很年輕,輕柔而悅耳。

    他轉過身,看見古堡旁的草地上,用木頭搭蓋一座兒童遊樂設施,漆著粉嫩的黃色,小樓梯、爬行欄杆、秋千跟溜滑梯一應俱全,一個綁著雙馬尾,雙眼靈動,粉雕玉琢似的黃衣小女孩獨佔玩樂場,正嘟著嘴要辯駁,卻在看見陌生人時,小嘴微微張開,臉上訝異又好奇。

    背對他的女子,穿著一身淡緋色的真絲連身裙,纖膀嬌軟,烏黑豐厚的長髮挽起一部分,其餘則垂落在背後,有幾綹灑落裸露的粉肩,顯得發更黑,肌膚更白皙雪嫩。

    那美麗的頭髮如一匹上好真絲,觸感沉重又柔軟……

    一股強烈的熟悉感,伴隨頭痛襲來,他僵在原處,眼睜睜看著她轉過身來,感覺像是被人狠狠痛揍一拳,打得無法呼吸,幾乎當場跪地。

    她精緻絕倫的五官,純淨無邪的大眼、粉嫩的唇瓣,以及窈窕的身姿,粉碎他腦中的封印,薄紗碎裂成細沙散落,殘餘的迷霧散開,他終於想起來了!那些關於她的一切,兩人之間曾發生過,短暫卻深刻的點點滴滴,夢中破碎的場景都歸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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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5:24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2)

    「慶慶。」他喑啞的叫喚,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她的耳畔戴著一枚黃銅耳墜,添加了老琉璃管跟寶石,長得垂落在細緻的鎖骨旁,風姿綽約迷人,比記憶中稚嫩天真的模樣,更添一股難言的魔性魅力,同時揉合兩者,令人移不開視線。

    嬌小纖細的身軀,因為震驚而僵立,她粉臉刷白,連唇瓣也失去血色。然後,彷佛回應他的叫喚,她緩慢的走過來,一步步縮短兩人的距離,直到站在他面前,絕美小瞼仰望著他,然後——

    她用盡全力給了他一巴掌。

    因為太過震懾於那如潮水一般,衝破腦海的記憶,他完全忘了該去閃避那一巴掌,被打得偏過頭去。

    「你可以回去了!」書慶扔下這句話,轉身朝目瞪口呆的女兒伸手。「走,我們進屋子裡去。」

    「可是,媽咪,他……」小女孩眨著雙眼,輪流看著媽媽,還有那個被打得臉頰上浮現紅印的高大陌生人。她從來沒見過媽媽打人。

    「不用管他,我們該進去準備晚餐。」對女兒柔聲細語說話的書慶顫抖著,不理會掌心的疼痛,更不去理會僵立在原處的男人,當作他並不存在。

    「慶慶!」他伸出巨掌,緊緊握住她,不允許她離去。

    「放手。」她冷然下令,長睫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他,滿滿都是責備與怨很。「我不知道發生什麼誤會,但是我不想見到你,去跟付你錢的人說,換別的人來保護我,只要不是你,換任何人都好。」

    「我不會走的!」他才剛想起她、才剛找到她,就算老天在這時劈下閃電,也不能阻止他留下。

    她咬住唇瓣,大眼裡閃動水光,恨恨掉轉過頭去。

    「你不走,我走。」

    忠國深吸一口氣,硬是抓住她不放,低頭端詳小女孩的五官,迅速評估出小女孩的年紀。

    有那麼一秒,氣噎在喉中,心口再次被緊緊揪住。

    他克制紛亂的思慮和情緒,竭力對小女孩露出最溫柔可親的笑容。「我要跟你媽咪聊一下,你可以繼續溜滑梯,好嗎?」他笑得很和煦,深知自己的魅力,不遺餘力在此刻使用。

    小女孩眨眨眼睛,為難的看看媽媽,又看看溜滑梯,遲疑了幾秒後,伸手拉了拉媽媽的裙擺。

    「我可以去玩嗎?」

    書慶原本想說不行,但是手臂上箝握突然變緊,她轉頭想要他放手,卻看見他黑眸裡的陰狠神色,只能在他無聲的威脅下點頭,不願意讓女兒看見這番拉扯。

    得到媽媽允許的小女孩,發出歡呼聲,再度朝遊樂設施撲去。

    忠國神色丕變,抓著她的手臂往古堡走去,毫不客氣的踢開古董大門,闖進美輪美奐的玄關,找到玄關旁用來放置賓客大衣的置衣間,猛地把她推進去,再一起擠入空間狹小的置衣間裡,阻擋在她跟門之間。

    他龐大的身軀占去大半空間,她被迫委屈的貼著牆壁站立,惱恨的瞪視著他,眼淚卻像是斷線珍珠,不爭氣的落下來。

    「別哭。」他歎息著,粗糙的大手捧起她的臉,抹去晶瑩的淚水,心痛得難以呼吸。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啜泣嗚咽著,冷靜的面具崩潰,無能為力的哭泣,淚水落在他手心裡。「我以為,我已經把你忘了,為什麼你偏偏還要在這個時候出現?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我不能。」他把她抱入懷中,貪婪聞著她的發香、她的氣息,重溫她嬌軟的身軀、細膩絕倫的膚觸。「對不起,我忘了你。」

    「既然忘了,為什麼不忘得徹底?」她無力的依偎在寬闊厚實的男性胸膛上,眼淚濡濕了他的無袖棉質背心。這麼多年了,他的穿著一如往昔,他的胸懷也一如往昔,有屬於他的氣息,她不論如何想遺忘,偏偏就忘卻不了。

    「我失去記憶了。」他埋在她發間低語,無限的悔恨。

    「這個藉口很拙劣。」

    「不是藉口。」回憶洶湧而來,澎湃的情感衝擊著他,忠國把懷中的小女人抱得更緊,就怕她只是幻影,不是真的存在。「七年前,我在鎮上修理電器時,也在各家各戶裝了監視器,那天你還在睡的時候監視裡警報響了。有一群陌生人來到我們住處附近,我必須保護你,所以出門去對付他們,雖然阻擋了他們,卻也受了重傷,重度昏迷了一個多月。」連醫生都說,他能夠醒來真是奇跡。

    只是他雖然清醒,卻忘了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不相信。」她抵抗著,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偏又無能為力。「你留的資料都是假造的,拿到錢之後,連質押的那個女人都消失。」

    「我本來就痛恨這種機制,但是這是最嚴苛的訓練方式,我想成為頂尖的保鏢,就必須挑戰成功,至於質押的那個女人則是我的妹妹。」他為了隱藏身分,設下重重的防護,結果卻成為阻礙。

    「我連你的姓名都不知。」她落淚控訴。

    「我姓楊,楊忠國,忠孝仁愛的忠。」

    「忠國?」她迷惘重複,這才稍稍相信他並非完全欺騙。至少他把名字告訴她,是她聽錯了字。

    所以,她也可以相信,那短短的時日裡,他所流露的溫柔,並非全是為了誘引她,而使出的欺騙手段嗎?

    「對。」他垂眸凝望著她清麗的小臉,握著她柔嫩的小手,滑進他短短的發中,讓她觸撫當年留下的傷。「感覺到了嗎?這是那時造成我重度昏迷的疤痕,醫生縫了三十幾針。」

    摸索著指下凹凸不平的傷疤,她眼眶發燙,眼淚再度落了下來。「這一切可能都只是你的說詞,你只是剛好又接到必須保護我的工作,所以存心再來騙我。」

    「我能用時間來證明,所說的一切並不是謊言。」他擦抹著那些淚水,連心都被她的淚灼傷。

    「沒有時間了。」書慶微微搖頭,慘然一笑。「再過兩個月,我就要結婚了。」

    忠國眼前驀地一黑,震懾的脫口。

    「開什麼玩笑?」

    「不是玩笑。」她臉色慘白的道。

    激狂的怒氣湧上胸口,讓他無法呼吸。

    「你不能嫁給別人!」

    他握住她的雙肩,忍住用力揺晃她的衝動。他才剛找到她,她卻要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絕對不允許這件事情發生!就算要砍斷他的雙手,他也要阻止她嫁給別的男人。

    甚至,就算她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他也絕對會奪回她,更何況她還尚未結婚,只要他想起她、見到她,就不會太遲。

    「為什麼不能?已經七年了,你一直音訊全無,小魚必須有個父親,我也要找個男人儂靠。」她迷蒙大眼裡盡是指控與無奈,落淚的模樣淒美難言讓他心痛,卻也更增加他的決心。「你以為是誰付錢雇用你來的?就是我要嫁的那個男人啊!」

    「你並不愛那個男人。」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怎麼能夠斷定?」

    「因為,你還戴著這塊磬片。」巨掌撫過她耳畔的銅片,低沉醇厚的嗓音如能醉人。

    她渾身一顫。

    他黑眸深幽,凝視著她,嘎聲道。

    「因為,你把我們的孩子取名為小魚。」從那孩子的模樣跟年紀推算,他很肯定那是他的女兒。

    這叫做磬,跟我的名字同音。

    他記得她那時的模樣、那時的語氣。

    這是殘件,下頭原本應該有墜子,通常會掛只小魚。

    吉慶有餘。

    他的慶慶、他的小魚。

    這就是最有效的證據,女兒的名字,跟他當年送她磬片時,兩人所說的言語有關。而她就算跟富商,或是富商的父親牽扯不清,甚至即將踏入禮堂嫁為人妻,卻還留著那塊磬片,還改為耳墜,時刻佩戴在身上,證明她心裡依有他的存在,否則老早就丟棄磬片。

    她卻推翻他的猜測。

    「我留下磬片,是為了記取教訓。」她不肯承認,不想透露更多,只會讓他更囂張得意。「至於孩子的名字,不是你以為的那個魚,而是愚蠢的愚,是為了提醒我自己,當初有多愚昧。」

    怒火在他眼中迸裂,野蠻的本能淩駕理智,他兇猛的咆哮。

    「你騙不了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她輕聲反問,粉唇微顫的道:「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就只是年輕時愚蠢的一夜……」

    她的反駁激得他更氣怒交加,不等她把話說完,就兇狠的低頭吻住她。

    這是一個絕不溫柔的吻,粗魯又霸道,直接需索她柔嫩的唇舌,抵探著他在夢中反覆回憶,她口中最敏感的那處,恣意摩擦直到她顫抖的軟倒,再也不能抵抗的回吻他,在他懷中發出無助的嬌聲。

    他太想念她的滋味,她的芬芳、她的軟嫩,幾度在夢中硬痛的醒來,而此時此刻,她就在懷中,甜蜜而溫曖。

    ……

    迷亂之間,她倒臥在他懷中喘息,耳中回蕩如擂鼓般的心跳聲,無法分辨是她的,還是他的。

    他靠在她耳畔,笑得邪惡驕傲,無限溫柔的問道:

    「你還想得起要嫁的男人叫什麼名字嗎?」他語音中滿是自信。

    書慶倒抽了一口氣,用僅有的力氣推開他,抬手又甩了他一巴掌,聲音雖然響亮,卻打不掉他臉上的得意。

    「你想證明什麼?我抵抗不了你?」

    她捂著唇瓣,雙眸淚花亂轉,臉色雪白的瞠著那可惡的男人。

    「好,你做到了!」她顫抖的勉強站直,不肯再依賴他。「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你,你可以帶著那些藉口下地獄去!」她依靠僅剩的驕傲,擠過他龐大的身軀,握住門把要打開。

    「慶慶,」他輕聲叫喚,嗓音太過溫柔。「你有沒有想過,我處處小心提防,連真實身分都防守得那麼嚴,怎麼會不戴保險套,就跟一個女人做愛?」

    她僵硬了一會兒,忍著沒有回頭,打開置衣間的門,邁出顫抖的腳步離去,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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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5:36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1)

    他拒絕離開。

    趕也趕不走,書慶只能選擇不搭理,帶小愚、回城堡裡,進廚房做簡單的晚餐,用較硬的威爾斯麵包,再搭配兩種當地上等乾酪,加入黑胡椒、黃芥末籽醬跟一些奶油與啤酒混合,塗抹在麵包上放進烤箱裡烤。^

    至於蔬菜類則是生菜甜椒沙拉。

    一會兒之後,香味從烤箱中飄散出來,彌漫在飯廳中。

    「小愚,去把餐具擺好。」^

    「好!」縱然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但是小女孩仍舊很乖巧,訓練有素的搬椅子爬到櫥櫃旁,小心翼翼的拿出瓷盤,在木桌上擺放好,各自放上。

    「那是商業聯姻,他們明白不適合彼此,而當初結盟的目的也達到了,所以兩個月後完成收購大哥就會離婚,我們到時候就結婚。」這些年來發生很多事,她並不是都在回憶與等待他再度出現,也有自己的籌謀。「我已經挑好結婚禮服了。」

    「你就算穿上那件禮服,也只能嫁給我。」他慵懶而危險的宣佈,薄唇噙著冷笑。「再說你們是表兄妹,婚姻在臺灣並不合法。」

    「我跟大哥名義上是表兄妹,但是血緣不在六等親內。」她不去看他,拿餐巾紙擦拭女兒嘴角的兩滴牛奶。「而且,我們會在英國結婚,英國的法律沒有這條限制,反正不回臺灣,婚姻在臺灣合不合法沒有關係。」

    所以這些年來,是黃嘉銘在安慰她?

    怒氣在腦中爆發,讓他雙眼漆黑,嘴角的笑更冷。

    因為有孩子在場,所以他強制壓抑言行,才沒有抓起她用力搖晃,逼問她是什麼時候讓別的男人上了她的床,是在懷著他的孩子的時候,還是在生下孩子之後?她是不是也在黃嘉銘身下,發出那麼柔媚膩人,讓男人瘋狂的嬌吟哆嗦,因為黃嘉銘的衝刺而到達高潮?

    無數想像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她剛剛在他懷中,有多麼嬌媚可人,他就愈是咬牙切齒,痛很的想要懲戒她,狠狠的跟她做愛,直到她腦中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

    「我會告訴大哥,來的人是你,他一定會立刻遣走你。」她抬起視線平靜的說著,雙眸沒有一絲的迷惘。「別擔心,錢還是會照付的。」

    「別想用錢打發我。」他冷笑。

    「大哥能用的不只是錢,還有權勢,你呢?你有什麼?」她點明,轉頭看著女兒,露出溫柔微笑。「小愚,別忘了吃蔬菜。」

    「好。」小女孩叉起生菜甜椒沙拉,乖乖的咀嚼著,偶爾慢條斯硬的喝一口牛奶,一邊哼著童謠,對大人間的無形的風暴完全不在意。

    「屬於我的,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奪走。」他冷聲道。他的確沒有財富與權勢,但是他有的是決心與毅力,強悍得足以保護她們,甚至是強留她們,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他。

    「我這裡沒有屬於你的東西。」

    刀叉,連餐巾紙都折疊得很整齊。

    烤得熱燙的美食上桌,書慶替女兒倒了一大杯牛奶,自己則是喝水,然後母女倆坐在餐桌旁,兩人一起低頭說:「我開動了。」

    小愚年紀雖小,佢是刀叉用得很俐落,叉起一片融化牽絲的烤吐司,直接就張開小嘴咬下去,完全不怕燙嘴。

    書慶看著女兒,叉子在盤中的烤吐司上翻動,心裡亂紛紛的,知道女兒不怕燙這點,跟自己截然不同,顯然是遺傳自黑……不,是楊忠國……

    心念才一動,高大健碩的身軀就出現在飯廳,腳步悄無聲息。

    「好香。」他厚顏的拉開椅子,在餐桌旁一屁股坐下。伸手就拿了一塊烤吐司送到嘴裡咀嚼,邊吃邊發出模糊的讚歎。「好吃!」

    小愚呆呆的望著他,再看看桌上的烤吐司,因為成年男子的出現,加上又不用餐具,直接用手取食的文化衝擊,一時訝異得嫩紅小嘴開開。

    「你怕燙嗎?」他又咬了一口,低頭笑得和藹可親。

    「不怕。」小愚坐直身子,很驕傲的說。

    他的笑容更燦爛,黑眸裡滿是驕傲。

    「我也不怕。」他學著小女孩坐直身子,視線往餐桌另一旁看去。「但是你媽媽怕燙,跟我們不是同一國。」他玩起挑撥的遊戲,刻意要把小愚拉到同一陣線。

    小愚歪著頭,滴溜溜的黑眸看看媽媽,又看看這個陌生卻很親切的大叔,聰明的沒有著了道,閉上小嘴揺了揺頭,抱起大杯牛奶啜飲,不接受陌生人的挑撥。

    沒能拉攏成功,他卻輕笑一聲。

    「聰明的孩子。」

    大手再度往桌上食物探去時,書慶忍不住出聲。「我沒有準備你的晚餐。」

    餐桌上的食物,只夠她跟小愚吃。

    「你這個主人真吝嗇。」他滿不在乎的說,起身打開冰箱搜刮,拿出一瓶一八五0年的雪利桶威士卡跟起司,還有醃漬在醬料裡的羔羊肉,把羔羊肉扔進烤箱裡,然後在櫥櫃裡找到廣口杯,熟練的打開酒,湊到息端陶醉的深呼吸,然後把起司丟回冰箱,再回到原來位子坐下啜飲完美琥珀色的難得美酒。

    「這酒太好了,配起司當下酒菜糟蹋它。」他讚歎著。

    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她惱怒的抗議,「那塊羊肉是我預備要當明天午餐的!」

    他喝著醇酒,恣意享受,把她的抗議當成馬耳東風,彷佛根本沒聽見,將酒杯輕輕搖晃,看著酒在內壁滑落的痕跡。

    「你喝不了這種酒,留著太浪費。」他大方的接收了。

    「那不是我留的酒。」她握緊刀叉,轉開美麗的雙眸,不再看他深刻的五官。「是我大哥留下的,他來的時候總喝威士卡。」

    提著酒杯的大手收緊了些。

    記憶跟資料迅速在他腦中彙整,加上韓武麒先前所說的情報,他緩慢咽下一口酒,原先的美好滋味,竟變得難以下嚥。

    「你要嫁給黃嘉銘?」

    「沒錯。」她淡淡的說,叉起一口濃郁的起司放進嘴裡,優雅咀嚼咽下後,才說道:「這些年來,是大哥陪我度過的,對小愚他更是視如己出。」

    「他四年前就結婚了。」他的雙眸黑得沒有任何光亮,像是兩潭無底深淵。

    他眼角抽緊,再也沒有半點胃口,一手重重放下酒杯,龐大的身軀推開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飯廳,消失在巨大的石柱後。

    坐在餐桌旁的母女,同時看往他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兒小愚才開口說:「媽咪。」

    書慶試圖穩住顫抖的手,但是刀叉仍舊不停碰在姿盤上,當然有聲。他的出現還是帶給她極大的衝擊。

    「什麼事?」她勉強扯出笑容,看著心愛的女兒。「他好沒有禮貌喔。」小愚認真的說道。

    她歎了一口氣。

    「是啊,他好沒禮貌。」她若有所思,輕聲說:「他總是不會說再見。」七年前他不曾道別,留下她孤單一人。

    七年。

    原來,已經七年了。

    他在一樓找到乾淨的房間。

    古堡通常都會設有給僕人睡的地方,為了能夠盡速回應,這種房間通常都靠近出口,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可以方便他就近監視門口,留意每一個靠近的人。

    瞪視著窗外的黑暗,他暴躁的用力以手掌耙過短髮,淩亂的發像極倡狂的獸毛,而閃亮的黑眸,也像是預備擇人而噬。

    她竟要嫁給黃嘉銘!

    巨掌握住窗框,幾乎要把堅硬的木頭捏碎。

    他不應該覺得意外,如果當初她的海盜父親沒有撈到元青花,引發眾人對她的覬覦,而黃嘉銘的欲望勝過理智時,他們的確極有可能成為情人,再罔顧旁人非議的成為夫妻,就如她所說的,只要不回臺灣,就不會被這條法律限制,也不需要生話在旁人議論的環境。

    這幾年來,即使黃嘉銘已婚,身旁有時髦的名媛妻子,但是狗仔媒體仍舊會拍到,他跟戴著寬帽檐,或者戴著口罩的神秘女子一同出入,甚至還有孩子一起出現的照片,但是縱使狗仔費盡心思,仍拍不到她的真面目,更別說是孩子,卻對她窈窕誘人的身段極盡煽情描寫。

    他看過其中一張照片,週刊封面上她戴著口罩,明眸直視鏡頭,美得魔性魅人,照片中只有她的雙眸是清晰的,其他景物都失焦,彷佛連攝影者也被她的美震懾。

    七年前,她是清麗稚嫩的少女。

    七年後,她已經是嬌媚的女人。

    她散發的魔性太惑人,才讓人們以為,她手段高妙到能夠父子通吃,迷倒黃家父子二人全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因為氣質差距太大,沒有人聯想得到她原來的身分,加上黃家父子刻意隱藏,她行跡詭秘,又帶著身世不明的女兒,反倒更引人好奇。

    小女孩則繼承她的容貌,雙眼無辜天真,小小年紀已經看得出是美人,豐厚長髮漆黑光滑,或許只有不怕燙這點遺傳了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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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5:52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2)

    該死!

    他低咒著,被嫉妒的火焰燒灼得五內俱焚。

    是黃嘉銘安慰了她,陪伴她度過懷孕的那些日子,也極有可能是黃嘉銘在她生產的時候,緊握她的手,抱起剛出生的女兒送到她懷裡。

    這些全是該屬於他的權利!

    但是,失憶的他,從重度昏迷醒來後,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複健了長達六個多月才恢復正常,家人慶倖他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只當她是一項已完成的工作。

    這也是你的工作嗎?

    她曾依偎在他懷中,脆弱無依的問。

    那時他緊抱著她,萬般珍惜她的純真,說出真心實話。

    不是。

    然後,他就消失了。

    孤單的她醒來後會怎麼想?

    想他利用了她的天真,騙得她的初次,就把她拋棄在那間屋子裡,床單上還留有她的落紅,證明他已得到戰利品……

    忠國再度低咒一聲。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時光逆轉,回到那時那刻,能夠把驚慌的她抱入懷中,告訴她他縱然滿嘴都是謊言,但是唯有對她的愛戀是真心誠意,絕對不是欺騙。

    只是,時光不可能逆轉,她不肯相信他的話,即將正式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

    想到她穿著婚紗,走向別的男人,戴上一枚婚戒,對那男人露出美麗笑容,他就全身僵硬,更別提小愚、將甜甜的叫喚那人爸爸……

    啪啪。

    接連兩聲悶響,窗框還是被他捏碎了,木頭的細刺紮入掌心的厚繭裡,他咒駡著不耐煩的拔除,然後像是口中有刺的雄獅,在房裡煩躁的繞圈。

    他記得她生澀的初次,更記得她前不久,如何在他指下嬌柔起伏,顫抖的攀附著他痙攣抽搐,那濕熱緊窒的觸覺,仍殘留在他手上。就算她恨他、不信任他,但是她的身體太誠實,無法抵抗他。

    這是他的勝算之一,而他打算充分利用這一點。

    距離她的婚期還有兩個月,時間綽綽有餘。

    他決定不計任何代價,一定要贏回她的人、她的心。

    當然,還有他們的女兒!

    她變了。

    至少,作息就跟以前不同。

    七年前她總愛賴床,每天都要被他揺醒,才困倦的在他限時逼迫下,心不甘情不願的進浴室盥洗。

    但是今天他剛起床沒多久,就聽到樓上有動靜,她已經起床,跟女兒一起歡笑著洗漱完畢,一大一小打扮優雅舒適,手牽手下樓進廚房去做早餐。

    考慮到女兒在,他穿上衣服才走出房間,來到飯廳外倚靠著石柱,肌肉賁起的雙臂交疊在胸前,靜默的看著母女兩人默契十足的分工合作,才一會兒工夫就把早餐做好了。

    煎得很完美的荷包蛋,搭配邊緣微焦的培根,還有一大份涼拌甜椒,跟兩大杯牛奶,母女各自在專屬的位子坐下。

    小愚在這時抬起頭來,看著倚靠在旁的龐然壯漢,用童稚的聲音很有禮貌的說道:「請問,你要吃早餐嗎?」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純真無邪。

    他勾起嘴角,漠視書慶沉下的臉色,只看著小女孩的臉,一手摘下頭上無形的禮帽,放在胸前然後傾身,極為紳士的問:「美麗的小淑女,我真的有這個榮幸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有禮貌喔。」小愚認真的點頭,指著櫥櫃的方向,「去拿餐具,然後到這邊來坐好。」軟胖的小手拍了拍身旁座位。

    他依照吩咐,拿了刀叉後坐在女兒賞賜的位子上,端正的坐好,對小小的臉兒露出感激的笑容。

    「你挑食嗎?」小女孩嚴肅的問。

    「我什麼食物都吃。」他回答。

    「很好,你很乖。」她大方的把荷包蛋跟培根,都分了一半給他,還慎重吩咐:「媽咪總是跟我說,不能浪費食物。」

    他的心猛烈震動,抬眸朝書慶深深望了一眼,瞧見她驀地紅了臉,洩漏藏不住的情緒,美麗雙眸不自在的看向別處,不敢迎視他的注目。

    她說想忘了他,卻把他的口頭裡惦記在心裡,還告訴他們的女兒。這條線索太珍貴,他記入心中,不動聲色的吃著荷包蛋跟培根,把洶湧澎湃的情緒一起吞吃入肚。

    「你還餓嗎?」小愚很關心,是稱職的小主人,就怕客人吃不飽。「來,也要吃蔬菜喔,這是我媽咪最喜歡吃的甜椒。」她靈活的用小叉子把涼拌甜椒分到他餐盤裡。

    「我知道她愛吃甜椒。」他回答。

    女孩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很是訝異。

    「為什麼你會知道?」

    「我很久以前,跟你媽咪吃過飯。」

    「多久以前?」大眼睛裡充滿好奇,眨了又眨。

    他的喉間一緊。「在你出生以前。」

    「那很久了耶!」小愚驚奇的說道,歪著小腦袋,一邊的烏黑馬尾垂下肩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模樣像極了母親。「你跟媽咪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對。」

    「那我為什麼都沒有見過你?」

    他喉間發緊,乾澀得難以言語,過了一會兒才艱難的吐出字句:「因為我忘記了。忘了要來找你媽咪,也不知道該來看你。」

    「沒關係的,我睡了一覺後,也會忘記事情,像是不記得畫畫本放在哪裡,或者是忘記替花澆水。媽咪說,那是睡迷糊了。」小愚伸出胖軟,有著可愛梨窩的小手,安慰的拍拍他的臉,笑得天真可愛。「你睡了多久?」

    「七年。」他啞聲回答。

    「喔,真的很久耶,」小愚認真的說,「那你一定是很迷糊很迷糊很迷糊。」太好了,她沒有遇過比她更迷糊的人,何況還是個大人呢!

    「對,我太迷糊了。」他坦承,眼中感到熱痛,從未有這種感受。

    一大一小的對話,牽動太多弦外之音,緊握刀叉的書慶,咬著顫抖的粉潤唇瓣,盡力用正常的語調打斷兩人的對話。

    「小愚,專心吃飯」就算再努力,她的聲音還是微微顫抖著。

    「好。」

    餐桌重新歸於沉默,只有刀叉偶爾觸及瓷盤的聲音。

    小愚一口一口的把食物吃完,然後爬下專用的兒童椅,很禮貌的說:「我吃好了,你們請慢用。」她自動自發拿著自己的餐具,踩上椅子在水龍頭下洗乾淨,然後拿一塊小抹布,把刀叉放在上面晾乾。

    「媽咪,請問我可以去外面玩嗎?」屋外的溜滑梯、秋千都在強烈的呼喚她,吃飽的她已經蠢蠢欲動,連腳底都發癢,心都飛到屋外去了。

    「外面太陽很大,記得擦上防曬。」知道阻止不了活潑好動的女兒,她只能謹慎吩咐。「還有,注意一點,不要玩得受傷了。」

    「好。」小愚維持小淑女的完美儀態,一步步走出飯廳,轉過石柱後就撒腿奔跑起來,咚咚咚的一路朝大門沖去,只在門口拉開抽屜,拿防曬噴霧意思意思的胡亂噴了幾下,然後就歡呼的撞開大門,興高采烈的朝秋千跑去。

    聽著窗外傳來五音不全卻興致高昂的英國童謠,反覆唱著「瑪麗有只小綿羊、瑪麗有只小綿羊」,飯廳裡的兩人都在傾聽清脆童稚的歌聲,那聲音隨著秋千擺蕩,一會兒近、一會兒玩。

    忠國抬起視線,望著餐桌另一旁的書慶,衷心誠意的說:「謝謝你那時沒有拿掉孩子。」

    「我生下小愚不是為了你!」她氣惱的反駁,不願意讓他因此自傲。「她是我的孩子,我生下她、養育她,這些都跟你無關。」她不願意殘害小生命,即使那時她多麼的痛恨著他,但墮胎從來不在她的選項中。

    「你把她教得很好。」他淡談的說,卻又一針見血。「她模樣像你,但性格卻像我,那麼活潑好動一定讓你教得很累。」

    「不全是我一個人教的,她最聽大哥的話。」她懂得反擊,再也不會束手就擒。「他們感情很好,每次分開小愚總會哭好幾天。」

    「她不像愛哭的孩子。」他望向窗外,聽著兒歌唱到一半,老師把小綿羊趕出去,歌聲就停止,氣呼呼充滿正義感的自言自語叫著:老師不可以把小綿羊趕走!老師壞!

    「你壓根不瞭解她!」她惱怒的指控。「這些年來,我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而你到現在才出現,別想說什麼血濃於水,你跟你的自以為是,都立刻給我滾出去!」

    「我會盡力彌補這些年的缺席。」他固執如鐵石,沒有半分動揺,堅持要索取屬於他的權利。

    「你休想!」

    他知道自己把她逼到角落了。

    但是,他不願意放過她。

    「慶慶,」他注視著那張驚慌的絕美容顏,輕而又輕的說道:「我很想很想,你絕對無法想像,我有多麼的想,想留在小愚身邊,陷伴她長大成人,更想好好的吻你、愛你,撫模你,直到你又濕又軟……」

    「住口!」她無法再聽下去。「我不會再被你的謊言欺騙!我老早就想通了,你為什麼到小鎮後前幾日對我冷淡,那天卻突然改變態度,因為你那時候已經知道工作即將完成,哄我幾句騙我上床,只是順手拿去的甜頭,而我那時就是那麼傻,乖乖的跟你上了床,活該被你吃幹抹淨。」

    「錯了。」他言簡意賅。

    「哪裡錯了?」她諷刺反問。

    「全都錯了。」他沒有轉移視線,深深望進她眼裡。「我並不曉得那時候工作即將結束。到小鎮後我一直在忍耐,就算我知道許多花樣,能滿足我們兩人的欲望,仍能讓你完好如初,但我也在抵抗著不去碰你。直到那一天……」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剛硬雙拳。

    「那一天,當我買下那塊磬片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我從來不曾那麼喜歡過哪個女人,沒有那麼在乎過。天知道我一開始真的厭惡你到極點,以為你就是個千金小姐。但是,你證明了自己不只是個大小姐,你對待安娜、布蘭德像親人,沒有半點眼高於頂的嫌棄;你積極學習適應環境,整理那棟屋子,就算我處處刁難,也沒有逃避。」

    他凝視著她的眼,黑眸黝暗。「那天,當我掏出五塊美金,買下那塊銅片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留下你,如果第二天我沒有因為被攻擊而昏迷,我就會帶著你去拉斯維加斯,讓我們的婚姻擁有合法效力。」

    他的坦承太有衝擊力,她好一會兒無法反應,只能啞口無言,雙眸中滿是被迫到絕路的驚慌,以及竭力想要掩藏,卻仍舊透漏出的光彩。

    「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分虛假,」他淡然宣佈,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光亮,琢磨著那代表什麼。「我會說服你,直到你相信為止。」

    她避開視線,再也無法容忍繼續跟他共處一室,擱下沒吃完的早餐就推開椅子匆匆離開,跑得竟比女兒離去時還快,彷佛身後有野獸在窮追不捨。

    單獨坐在飯廳裡的他,沒有起身去追她,而是慢慢伸手把餐盤挪到眼前,執行原則把食物都吃盡,連殘餘的細細甜椒絲都沒放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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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6:05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1)

    歡樂蹦跳了一上午,還跟隔壁農場的邊境牧羊犬雪菜玩得漂亮棉質洋裝上,沾滿泥巴與草屑的小愚,中午進屋裡,先去洗淨雙手,再用毛巾把小臉擦乾淨後,才恢復小淑女的儀態,到餐桌旁擺放三人份的餐具,享用英式的炸魚跟薯條,吃得津津有味。

    這次餐點分量明顯增加許多,母女兩人就算是吃到撐也吃不完,非得有食欲旺盛的男性協助消滅食物,不然絕對會剩下許多。

    忠國坐在餐桌旁,朝書慶挑起濃眉,神情興味盎然。

    「媽咪這次也煮了你的份。」小愚快樂的說道,仍舊不改慷慨好客本性,用刀叉把熱呼呼的食物,放進他的餐盤裡。「太好了,這樣你就不用餓肚子了。」

    「謝謝,你真貼心。」他以極佳的紳士態度回應,臉上有毫不隱藏的驕傲,體貼的問道:「你喜歡吃炸魚薯條?」

    「最喜歡了!」她雙眼發亮。

    「我也是。」

    「真的嗎?」她好驚喜,笑容燦爛無比。「可是,媽咪不常做。」她好惋惜的說,連彎彎的眉都下垂。

    「我牛餐原本要做烤羊肉,但是昨晚羊肉已經被人吃了。」書慶冷淡的說道,不讓他有更多猜想。「食物分量變多,是怕有人利用小愚的單純天真騙取食物,讓她吃不飽。」

    小愚睜大雙眼,輕輕用叉子朝他指了一指,紅嫩小嘴無聲的說:媽咪在說你吼?

    對。

    他也用唇語無聲回答,做了個鬼臉。

    小愚掩著嘴笑個不停,雙馬尾不停晃動,對眼前這位「客人」的好感度登登登登的往上迅速爬升,大方的決定他可以當她的同伴,一起到專屬於她的遊樂場玩。只是好可惜啊,他壯得像是故事書中阿拉丁神燈裡的巨人,不能享用她好玩的溜滑梯。

    一大一小有了共識,笑著吃薯條,沾的都是番茄醬,別的醬料都不碰。

    書慶垂下長長眼睫,遮蓋眼中的情緒,獨自沾著藍起司醬,卻只是擱在盤邊,沒有立刻送入口,但是耳朵關不起來,只能聽著那低沉醇厚的嗓音跟女兒說:

    「你媽咪怕燙,炸魚薯條冷了就不好吃,所以她才不常做。」他說得輕描淡寫,拿起熱燙的薯條往嘴裡送,吃得津津有味。

    「你怎麼知道……」小愚的話只問了一半,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俏皮的一笑。「對喔,你跟媽咪認識很久了。」

    「是啊。」他繼續拿著薯條往嘴裡送。

    小愚用超級羡慕的眼神,仰望著他俐落豪邁的吃法。「你沒用叉子。」她小小聲的說。

    「用手拿更好吃。」他非常推薦。

    小女孩看看手上的刀叉,猶豫的看看坐在餐桌對面的媽媽,再看看身旁的巨人,良好的教養跟頑皮本性展開強烈拉鋸戰,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媽咪,我可以不用叉子嗎?」她的手指好癢。

    「你飯前有把手洗乾淨嗎?」書慶柔聲問,縱然不願意讓忠國稱心如意,但是更不願意阻擋女兒對新事物的旺盛學習心。

    「有!」小愚伸出雙手,證明自己很乖,每餐都記得飯前洗手,連指縫也洗得乾乾淨淨。

    「那你可以不用叉子。」她點頭允許,又囑咐了一句:「小心不要燙傷手。」

    「好。」虛應一句後,小小的手快速撚起盤中最短的那根薯條,沒沾番茄醬就往嘴裡放,仔細咀嚼著。

    「是不是比較好吃?」他激勵的問道,薄唇帶笑。

    「好像真的有耶!」咽下薯條,小女孩舔著手上的鹽粒跟黑胡椒,味蕾上的刺激讓她彷佛發現味覺新大陸。

    「我妹妹有一個女兒,今年國小四年級,上幼稚園之前不論什麼食物,都是搶過來就放進嘴裡,像個小野蠻人。」笑容軟化深刻五官的線條,讓他看來更為可親,旁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絕對想不到他其實是致命武器。

    「我本來要上國小一年級了,但是媽咪說必須先來這裡住一陣子。」她想拿炸魚,但是炸魚很燙,只好用叉子。「我的幼稚園同學們都上一年級了。」

    她落寞的說,一口一口咬著炸魚。

    看著女兒的神情,他心中抽緊,強忍抱住小女孩的衝動,明白這時太親眤的舉動,反而會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感。他原本以為,妹妹的女兒已經觸動他的父愛本能,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面對親生骨肉的時候,情緒會高漲到讓他心口疼痛。

    「過不久你就可以回臺灣,跟他們一起上學了。」他慎重做出保證。這已經跟工作無關,他會用性命保護他的女兒,以及女兒的母親。

    「不要隨便對孩子承諾你辦不到的事。」書慶不滿的說道,美麗的臉兒堆滿對他的不信任。「我不會讓你的謊言傷害她!」

    他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我說到做到。」

    「我結婚後不會回臺灣。」她跟大哥的婚姻在臺灣不合法。「留在英國居住,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你要剝奪小愚跟同學一起上學的權利?」他反問,為了孩子的權利絕不讓步。「就算她在英國諒書,能交到新的朋友,但是她仍舊會想念以前的同學。」

    「她是我女兒,不會惦念著過去不放。」她已經把磬片鎖進首飾盒裡,不在他的面前佩戴,向他宣佈跟過去了斷。但是,女兒是他的骨血,這點她無法否認。

    「但是我會。」他說道,言外之意太過清楚。

    她張口結舌,卻看到他微微一笑,徐緩的說道:

    「我們不要爭執這件事了,把午餐吃完好不好?尤其你煮得那麼好吃,冷掉也很可惜。」他叉起炸魚,品嘗著外層酥脆的面衣,因為可口的滋味輕輕哼了一聲。「面衣味道很特別,跟我在別處吃的都不同。」

    「這是媽咪的秘訣喔!」單純的小愚,輕易就把媽媽的絕招出賣了。「她在麵糊裡會加黑啤酒,所以特別好吃。」

    「真的特別好吃。」他百分之百贊同。

    「是大哥教我的。」書慶補上一句,垂下長長眼睫。「那次我們來這裡度假,忘了把開罐的啤酒喝完,大哥建議把黑啤酒加進麵糊裡,小愚吃了之後讚不絕口。」

    她就是不讓他囂張。

    即使聽出,他所說的話跟七年前相同,她也偏偏不動揺,故意說出他最在意的事,就是要抹掉他臉上的得意。

    方正的下巴果然繃緊,雖然持續吃著炸魚,但津津有味的表情消失,吞著食物的模樣像是吞下著火的煤炭。

    「我很想念大舅舅。」聽兩人指到大舅舅,小愚無心的一句話,遠比銳利的刀鋒更致命,深深戳進忠國的心。

    不論是他的女兒,還是他女兒的母親,幾乎都是三句話不離黃嘉銘,嫉妒像尖刺,一根根戳刺他全身。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忍住不違反原則,立即去通知只問錢多少,其餘事一律不多問,只要收錢就能殺人的朋友,拿出所有積蓄去買兇殺人,讓黃嘉銘在離婚前就出意外死去。

    只是,這辦法雖然一勞永逸,卻只會逼得她們母女恨他。

    黃嘉銘能夠活命,但是絕對不能跟他的慶慶結婚,更不可能成為他女兒法律上的父親。

    他絕對會阻止這件事發生。

    午餐過後,小愚上樓去睡午覺,窩在粉紅真絲的床上,抱著彼得兔玩偶,很快就睡著,長長的睫毛在粉嫩小臉蛋上,映下一排疏影,當唇嫩得像玫瑰花蕾,睡著時宛如天使。

    書慶傾下身,親吻女兒的額頭,替她蓋上一條薄薄的淡子,然後保持安靜離開床畔,把門輕巧的關上,不打擾女兒午休。

    活潑好動的女兒,難得在幼稚園養成午休的習慣,願意乖乖睡一會兒。就算離開臺灣,她也讓女兒保留這個習慣,而睡過午覺後,女兒在傍晚玩耍時受傷的次數的確大幅降低。

    「她睡了?」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灼燙的呼息吹拂過她的耳,嚇得她險些驚跳起來,愕然轉頭,赫然看到高壯的他就近在咫尺。

    已經太久了,她幾乎忘記,他的一舉一動能輕到毫無聲息。

    她賭氣的沒有回答,用忽視來隱藏驚愕,繞過他不理,往書房走去,卻能感覺到他亦步亦趨,跟隨著她一起進了書房。

    書房裡採光良好,窗下能將古堡的玫瑰園看進眼裡,書櫃上滿是古老的珍本書籍,皮革的書籍上燙著英文花體字,而窗前擺放著一張書桌,桌上有一疊灰色卡紙,以及十幾安錯筆。

    她坐到書桌前,拉開左側的抽屜,取出一個小的箱子,打開箱蓋後,從黑絲絨內襯拿出幾塊陶瓷碎片,每塊大小不一。

    他也不管沒有受到邀請,霸道的一屁股坐到書桌上,大手拿起灰卡紙看了起來,端詳著卡紙上的圖案,把每一張都仔細看過後,才抬起深黝黑眸,看向正在一張空白卡紙上畫著線條,努力漠視他存在的書慶。

    銳利的視線望見她身後書櫃,有幾本尺寸較大的書,跟古老珍本相比很不同,書脊上有著她的英文名字。

    他抽出來審閱,發現是首飾的展出紀念合輯。每一本都印刷精美,榮獲許多知名設計師與名牌總監推崇,是國際知名設計師才能擁有的禮遇。

    「你的美感很好,很適合設計首飾。」擱下印刷精緻的首飾目錄,他再度拿起灰玉紙,看著構圖簡單卻優美,破碎的青花陶瓷片,在她的設計下被賦予新的生命。

    兩個大小一樣,卻殘碎不一的團壽紋瓷片,用銀鑲邊再各自補完,成了一對耳墜。一隻折翼的濃藍蝙蝠,用老蜜蠟的殘件,巧妙運用蜜蠟上的菊花花瓣,讓蝙蝠雙翼拼全,兩爪下各自鑲上垂墜的紅豔石榴石。

    卷枝花草的碎瓷,琢磨成花瓶形狀,她勾勒幾筆延伸,用翡翠跟珊瑚就成了一枚富貴別針。一隻藍羽長尾的小鳥,在爪下添上兩枝用小小翠玉雕的細竹,更顯得靈動可愛。

    所有的首飾設計,主體都是青花碎瓷。

    「這些都是元青花?」他嘴上問著,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他這些年保護過不少富家名門,曾經不少次看到保護物件佩戴這些首飾,女性佩戴的品項很多,有項鍊、耳墜、戒指、手鐲或別針等等,男性就簡單得多,只有領帶夾跟袖扣,儼然已經造成風潮。

    直到如今,他才知道那些首飾都是她設計的作品。

    她的父親提出十件完整高價的元青花器物,而沒人理睬的碎瓷,就由她的巧思來設計,運用各種寶石點輟,製作成一件件讓人愛不釋手的首飾,重新被人們重視,不辜負年代久遠以前工匠在瓷片上留下的美麗。

    書慶還是不理會,鉛筆在紙上描畫,才幾筆一塊雲紋碎瓷就躍然紙上。她用左手拿著碎瓷,指尖撫著瓷上被海底細沙擦出的細細刮痕,以及得在海中數百年的包漿,微微側頭思索,長髮早已用木簪簡單的盤起,不影響設計時低頭畫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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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6:23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2)

    她怔怔出神想著該如何設計時,雙眸蒙朧得像夢,紅唇微微輕分,實在太過誘人,忠國忍不住出手,結著粗繭的食栺撫過她的粉潤唇瓣,無法不去觸碰。

    「你在誘惑我。」他故意啞聲指控。

    「我沒有!」她無端被污蔑,想要轉開頭,卻被靈巧巨掌箍住尖得太惹人憐的下巴,扣得無法動強,只能迎視他灼熱的眼光。

    「你有。」他傾下健碩的上身,貼近她的呼吸,薄唇巡迴在她柔嫩的唇上嘶聲低吼。「為什麼這麼做?讓我連女兒在同一層樓午睡,仍舊想把你壓倒在這張書桌上,吻你直到再也擺不出冷淡表情,好可愛好可愛的回吻我,求我用力愛你。」

    她全身僵硬,雙眸浮現溫潤水光,像在猛獸嘴邊即將被撕裂的獵物,即使再勇敢卻也本能的顫抖不已。她太過清楚,自己抵抗不了他的肆虐,不論他要對她做什麼,都只能由得他恣意妄為。

    「承認了?」他舔著她的唇,貪饞她的芬芳,輕咬著她唇內的滑潤玩弄,憐愛她的委屈,卻又太愛利用這一點。「你好努力誘惑我,對吧?」話語最未結束在她的口中。

    粗暴兇猛的熱吻逼出她嬌聲悶哼,嫩潤的舌被他糾纏吸吮,切切誘哄著直到她情不自禁的怯怯回吻,逼出他喉間嘶啞低咆。

    巨掌抽去她發間的木簪,滑過手厚長髮往下,箝握著她的纖腰,將她輕而易舉的抱到身上,逼得她只能坐臥在他的腰間,粉臀隔著衣衫跟牛仔褲,感受他牛仔褲下賁起的粗壯,不論是形狀還是溫度,都威脅的窩棲在她驀無防備的後側,恣意的頂撞著她那兒的柔軟。

    倒臥在書桌上的她,終於覷了空得以喘息,嬌靨因為他的吻而酡紅如醉,美麗的雙眸卻浮現水光,輕輕眨了眨烏黑濃長的睫,驀地淌出淚來。

    「不論我怎麼說,你都有藉口對我為所欲為,」為了扳回一城,掩飾情不自禁的投人,她故意淚聲指控,長髮散落在書桌上,長睫每次顫動就落下一滴淚。「就像對當年的事情,你也能謊話連篇,用藉口掩飾得完美無缺。」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謊言!」他咬牙切齒的抵著她的顏,強壯的頸項青筋突起。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就是不肯相信他!

    「那麼,就不要栽贓我,」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有誘惑你。」她的聲音很輕,只有他能聽見。

    這是一個嚴苛的考驗。

    忠國怒極而笑。

    這小女人竟在試探他,強逼他在猛烈難羈的欲望,以及所做的言語之間做出決定,趁此逃開,不去面對兩人之間顯而易見的渴求。

    「七年了,你倒是懂得玩起把戲。」他鬆開雙手,不再去扯那該死的皮帶,緩慢的起身退開,放過柔弱可欺的嬌美獵物,黑眸中除了欲火,還有著深深贊許。「嘖嘖,很好很好,是我不該小看海盜的女兒,跟這七年的時間。能把男人逼得進退維谷,吊著胃口卻不能滿足很有趣吧?」

    她緩慢從書桌上撐起身來,胸前的渾圓隨著動作,在衣下誘人的軟蕩,猶有水光的雙眸靜靜看著他,長髮散落在精緻的臉蛋旁,顯得格外嬌柔媚人,彷佛剛剛在他懷中的委屈啜泣,全是計算好的一齣戲,而不是臨時起意想掩藏疏失的謀算。

    「你說呢?」她反問,看見他黑眸裡痛切的惱恨,暗自松了一口氣。「男人都喜歡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到,這不就是情趣嗎?」書桌蔔的她嫣然一笑,魅力顛倒眾生。

    難怪外界傳聞她是父子通吃的魔女,她已經能夠掌控那揉合性感與天真的魅惑,從當年的經驗中學習成長,變化出幾番花樣,輕易就能把男人耍得團團轉,被她玩弄於股掌,卻仍不自知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愈是讚賞,他就愈是惱很,這嬌嬈的身姿,究竟誘惑過多少男人?黃嘉銘捨得她這副柔媚讓別的男人看在眼裡嗎?

    昨晚他更仔細研究過資料,黃嘉銘已經不再是正人君子,在商場上手段狡詐靈活,遊走在合法與非法之間,接連併吞了幾間上市公司,這其中有多少是她的功勞?她讓多少男人魂索夢縈,卻又能輕巧脫身?

    「我把你教得太好了。」他咬緊牙關,字字從齒縫中迸出。

    她垂下長睫,慵懶的把長髮攏到身前,掩飾雙手止不住的輕顧,慢條斯理的梳理著長髮,更顯得指尖嫩白粉紅,滑順長髮漆黑似墨。

    「你要我道謝嗎?」她故意滿不在乎的問,聳了聳單薄的肩。

    「道謝就不用了。」他驀地露出獰笑,危險得讓人膽寒。「只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仍舊不夠高明,遊戲雖然玩得好,但是卻忘了該要藏住證據。」

    他抽出一張設計圖拎在指間。

    青花筆描出上尖下兩角的磬形,瓷片下方墜著一隻瑪瑙小魚,磬片與小魚用圓形K金圈起。所有的設計圖,用的材質都是925的銀,唯有這張用的是K金,有與她名字諧音的磬片,代表女兒的小魚,以及那時他硬套在她無名指上的圓形女戒,材質就是K金。

    「你還收著那枚戒指,對吧?」他看著她雪白的小臉,低聲惡意的問道,故意戳破她想隱藏的心思。

    全盤皆輸的她匆忙搶下設計圖,惱恨的轉過頭去,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這點小手段,還是瞞不過他,只能慶倖他沒有察覺更多。

    「別再跟我玩遊戲,我不想傷害你。」他好親切的警告,伸出手親眤的揉著她的發,對她的楚楚可憐格外疼惜。「你留著那枚戒指讓我好高興。」

    他啞聲呢喃,食指滑過她精緻的下巴,又要印下一吻……

    疼咚咚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一路往書房跑,聲音格外響亮。

    「媽咪!」睡滿半小時自動醒來的小愚,精神飽滿的站在書房門口,對書桌上兩人僵持的姿勢先是有些愣。「呃……我……」她只見過媽媽在書桌前工作,卻是頭一次看到媽媽半躺在書桌上。

    看著發愣的女兒,他從容一笑,好整以暇的說道:

    「你媽咪想睡了,我正在勸她回房間,不要睡在書桌上。」臉不紅、氣不喘的謊言,搭配魅力十足的笑容,輕易消融小女孩的困惑。

    「喔,媽咪,不要睡書桌,書桌好硬的,睡床上比較舒服啦!」小愚笑咪咪的說,手裡還抱著彼得兔的布偶,可愛的眨著大大雙眼,用令人無法拒絕的神態跟語氣問:「我可以再去跟隔壁的雪萊玩嗎?」

    書慶力持鎮定,想要推開靠得太近的壯漢,卻用盡力氣也推不開,只能暗自氣悶,勉強對女兒露出笑容。

    「下午太熱了,你會曬傷的。」雖然在高緯度的英國,紫外線也是不容小覷的,女兒肌膚細嫩,跟她一樣受不了強烈陽光照射,很容易就會曬傷。

    「那我跟雪萊待在穀倉裡玩呢?」小腦袋微歪,大眼眨啊眨的,很是鬼靈精。「穀倉裡曬不到太陽。」

    被女兒反將一軍,她歎了一口氣,知道穀倉的確涼爽,而且不會有曬傷之虐,再加上古堡雖然不小,佢是把女兒悶在屋裡,實在有違孩子活潑好動的本性,太過殘忍了些。

    「你可以去玩,但是五點前要回來,幫忙做晚餐。」她開出條件。

    「好!」小愚爽快答應,揮舞著彼得兔的布偶。「媽咪,楊先生掰掰,傍晚見羅。」說完,她就一路往外沖去。

    「不要把彼得兔帶出門!」書慶在後頭喊著。

    「喔!」已經跑到樓梯口的小愚,踱回來把布偶放回房間,因為偷渡彼得兔失敗有點哀怨。唉,她本來想跟雪萊還有彼得兔一起玩辦家家酒的。

    看著小女孩垂著肩了,落寞的走下樓,鞋子拖在地板上,慢慢的消失不見。

    書慶感覺到,身旁巨大的身軀劇烈顫抖,以為他是因為感動于女兒的可愛,所以情不自禁,一時惱根的情緒不知不覺的淡了些。

    只是,當她抬起頭,竟發現他是在強忍著不笑出聲,連眼角都滲出淚水。

    「你笑什麼?」她驀地心中又是一把火起。

    「小愚的表情,」他噗笑出聲,再也忍不住的爽朗大笑,翻身仰躺在書桌上,笑得整古董書桌都在抖。「跟我妹的女兒,沒能拿家裡的牛排出去喂貓時一模一樣!」血緣果然是最無法辯駁的鐵證。

    「誰跟你家人一模一樣!」她氣恨的說,翻身狼狽的下了書桌,逃離書桌上的男人,跟那爽朗的笑聲,白白讓出書房,躲回房間尋清靜了。

    淩晨時分,忠國突然醒了。

    有車聲由遠而近,引擎聲聽來很陌生,不是鄰近幾戶人家的用車。他起床穿上衣服,站在窗邊看著車燈靠近,直到大門前才停下。

    為了安全起見,剛來的那一天,他就把保全系統全部重新檢査過一諞,還在附近方圓一公里內設下監視系統,所有的保全訊號要是出現異狀,全都會傳到他的手機跟筆電裡,那輛車剛進入保全系統涵蓋的範圍時,他的手機就亮了。

    他能從手機螢幕上看到車裡的人影。

    駕駛是個女人,完全沒有試圖遮掩自身的樣貌。

    他將手機塞到後方口袋裡,離開房間,打開大門走出去,沿著車道走到鍛鐵大門前,站在換過門鎖的門後,隔著鍛鐵大門跟門外的人對峙。

    來人身材窈窕火辣,雖然背著車燈的光,但不時出現在時尚雜誌上的豔麗臉龐,還是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楊大哥晚安。」屠歡笑得燦爛,喊得很親切,誠意百分百。

    「是韓武麒要你來的?」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像一尊門神似的杵在原地,對男人們夢寐以求的世界名模冷淡以對。

    慶慶不願意他留下,而黃嘉銘肯定更容不下他。七年前他壞了黃嘉銘對慶慶求之不得,卻又放之不舍的心,還讓她懷孕生下小愚,七年後他們婚期將近,黃嘉銘更不會容許他留在慶慶,還有小愚身邊。

    他早就料到,黃嘉銘一接到慶慶的電話,一定會讓韓武麒派人來替換。

    代替他的還是屠歡,連性別也考慮周到,韓武麒的確以客為擇,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

    「是啊,我收到武哥的緊急通知。」她看了看城堡,再看看身後的人,眨著漂亮的雙眼說道:「很抱歉,讓你大老遠來這裡,但是客戶通知紅眼,說你不適合這個工作,所以要換我上揚。你應該對我有信心吧,由我接手也不會弄砸這個工作。」

    「這跟對你有沒有信心無關,回去告訴韓武麒,這個工作別想換人,也別再派任何人來。」他站姿看似輕鬆,實際上卻威嚇意味十足。「任何人來,都會被我揍回去。」

    屠歡一臉為難。「可是……」

    「沒有可是。」

    冷絕的語音,讓她吐了吐舌頭,乖乖倒退幾步。

    「那,客戶要是再抗議怎麼辦?」她重新打開車門前,又問了一句,高跟鞋襯得雙腿更修長迷人。

    「我會解決一切。」他淡漠卻堅決的回答。

    「好吧,那我就這麼回報武哥了。」屠歡靈巧的上車,把車門關上,手伸出車窗探了揮。「楊大哥再見,抱歉打擾了啊。」她轉著方向盤,把車頭調往來時的方向,很乾脆的就離開,一點都不想招惹這個危險的男人。

    忠國站在大門後,看著車子一路遠去,翻過幾個丘陵後,終於消失在路的那一頭。

    黑色的瞳眸微微眯起。

    他又在夜色中站了一會兒,之後驀地勾唇一笑。

    然後,他轉身回到城堡裡,關上大門,再度回到狹小的房間。

    這次他沒有躺回床上,而是打開筆電的通訊系統,按下幾組複雜密碼,又等了好一回兒,通訊系統才響起來訊通知,他按下接收鍵。

    一個長髮綁成一束,五官粗獷又極具邪惡魅力的男人,神情陰冷的出現在螢幕上,雙眸暗黑無光。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男人坐在滿是空酒瓶的桌前,不耐煩的推開一隻探來的修長雪白玉腿,沒有理會螢幕旁傳來的媚聲叫喚。

    「有件事情我要請你去調査。」忠國習以為常,早就知道對方放浪形骸的性子,要是哪次通訊時,對方身旁沒有酒跟女人,那反倒會讓他驚奇不已。

    「我會把相關事件跟人物寄給你。」

    「知道了。」男人冷冷的說,回過頭去咆哮,「不要再吵了!」怒聲咒一罵,卻只換來更嬌媚的呻吟,極度饑渴難耐,白嫩玉腿又來磨蹭,耐不住被冷落的空虛。

    「你去忙吧,不打擾你了。」忠國微微一笑。

    「你已經打擾了!」

    「那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他稍微一頓,補上一句,「摩根,先謝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螢幕裡的男人挑起濃眉,難得露出些微詫異神色,但口吻依舊粗暴。

    「把錢準備好,我會狠狠剝你一層皮!」說完,螢幕畫面斷訊,恢復成原有的監視分割畫面。

    忠國這才站起身來,高大結實的身軀緩步往床走去,之後倒臥在狹窄的床上,看著窗外的月色,嘴角浮現淡淡笑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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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7 00:26:35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1)

    她覺得煩躁。

    柔嫩指尖總是隱隱的發癢,不斷回想他剛到來的那天,在他發間摸到的傷疤。那道疤很長,仍舊凹凸猙獰,那觸感一直殘留在手上,反覆提醒她,他當年傷得有多重。

    他差點死去。

    他說,因為腦部重傷,才會忘記她。

    或者,他說的是事實……只是或許……

    她握起拳,把指尖藏進柔軟掌心。

    即便是或許,但她的心仍舊抽疼著,無法遺忘他曾經性命垂危的事實。

    前幾天晚上,淩晨時的車聲驚醒她。走到落地窗前,她看著一個絕豔身影,下車來到大門前,不知跟忠國說了什麼,對話幾句後就上車,揮手瀟灑離去。

    那應該是來替換他的人。

    但是想也知道,他不肯接受替換,拒絕別人加諸的安排。

    他像是一頭獅子,有極強的佔有欲,暴躁又危險。而她現在做的事情,跟逗弄雄獅無異,必須步步小心謹慎,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噬,只是她有太多事需要證實,縱然知道危險,卻也非得進行下去。

    不過,這幾天來,楊忠國倒是沒有再來煩她,盡是在小愚面前扮演紳色,溫文有禮得彷佛換了一個人,她全然陌生,當年相處的時間太短,她還沒有看盡他的面目,就連他的真實身分、他的家人都一無所知。

    只是他沒對她說,對小愚卻是說得不少,也不在乎她坐在一旁聽。

    「我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他一邊揉著麵團,一邊對站在椅子上,非要一起揉麵團的小女孩說道,用拇指抹去小鼻子上的麵粉。

    「我有一個爸爸,一個小媽,弟弟們跟妹妹都結婚了,妹妹有個女兒,每個月全家都在家門口烤肉,附近的小朋友也會來參加,很熱鬧喔!」他熟練的把麵團揉好,放進陶盆裡,蓋上乾淨抹布靜置發酵。

    「我有一個舅公、兩個舅舅、兩個阿姨。」小愚不甘示弱,雙手沾滿麵粉,揉到一半已經玩起捏泥土的遊戲,把親戚們都捏出來,在流理臺上排排站。

    在一旁用陶瓷刀切著新鮮甜椒,不言不語的書慶,看見女兒明顯的動揺,大眼裡閃燦著羡慕,大概是是她傷心,所以故意壓低聲音。

    「我很喜歡烤肉,可是我們家很少烤肉,連中秋節都只吃月餅。」女兒說得很小聲,幾乎是湊到楊忠國的耳邊。「我啊,最喜歡吃烤火腿、烤玉米跟烤蝦子。」

    「下次我家烤肉,你可以來參加。」他拋出誘惑,大方激請。「你喜歡吃的火腿、玉米跟蝦子會準備得特別多,讓你吃得過癮。」

    「真的嗎?」小女孩眼睛睜得好大。

    「真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幫小女孩洗手,把殘餘的麵粉洗淨,動作熟練得很,早已習慣跟小孩互動。

    小愚眨了眨眼睛,很快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書慶,說話聲音更低了些。

    「我要問媽咪。」

    他大方得很。

    「你媽咪也可以來參加。」

    書慶握著陶瓷菜刀的手,怒氣翻騰上湧。

    也?

    所以小愚是主客,邀請她只是附加?

    她抬起頭來,明眸閃爍怒氣,而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仍舊好溫柔的對女兒說話,像是世界上只有女兒一人最重要,其他人都不存在,而身處同個廚房的她,更是早就被他遺忘。

    他今天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女兒倒是良心未泯,很在意她的一切,沒有被男性魅力迷得連媽媽是誰都忘了。

    「但是媽咪怕燙。」小愚很認真,苦惱的皺著小小眉頭。

    「我可以幫她吹涼。」他淡淡的說,語氣那麼理所當然。「我還可以幫她剝蝦子的殼,這樣她就不會燙著,也可以跟你一起吃烤肉。」

    切甜椒的陶瓷刀頓住,一時分辯不出,他的用意是為了哄女兒參加烤肉聚餐,還是真的替她著想,體貼的不想讓她燙著,也能享受烤肉的美味。

    她還在猜疑,小愚卻已經全面淪陷,伸出雙手擁抱楊忠國強壯的頸項,大方的在他臉頰上,印了一個響吻。

    「你真是好人!」她大聲宣佈,像只小無尾熊攀住尤加利樹似的掛著,興奮的對媽媽噻道:「媽咪,我們一起去參加他家的烤肉,好不好?」

    「不好。」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卻看見女兒愣住,彷佛被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罪惡感瞬間湧上心頭,只能快快彌補。「我是說,不用等到去參加他家的烤肉,我們明天就可以烤。」

    小愚轉憂為喜,簡直不敢置信。「真的嗎?」

    「真的,我們把鄰居們找來,明天傍晚就來烤肉。」她不去看他的表情,蹲下來只看著女兒說話,伸出雙手。「來,我們來討論,今天要去買些什麼,還要寫邀請卡,才趕得上明天傍晚的烤肉會。」

    小愚毫不考慮的跳下來,撲向她張開的雙手,扭扭捏捏的撒嬌。「媽咪,哪……」

    「怎麼了?」她擁抱著柔軟,還散發著淡淡甜味的女兒,從看見女兒的第一眼,就知道為了這小生命,她願意付出全部。

    「雪萊也可以來參加嗎?」她竭力為狗狗好友爭取。

    書慶無法拒絕女兒,何況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請求。「當然可以。」

    「耶!」小愚大聲歡呼,也給媽媽一個響吻。「媽媽你最好了!」雖然所有人都對她很好,尤其是舅公跟大舅舅,但是她還是最喜歡媽媽。

    廚房角落傳來慵懶的男聲。

    「小愚,我們來把你捏的舅公、舅舅跟阿姨們,塗上油後放進烤箱烤,這樣烤好後就可以固定,能擺在你窗戶旁。」忠國提出建議,對取悅小孩的手段,比她不知道高明多少。

    「好!」小愚應了一聲,被這有趣的建議迷住,跑出媽媽的懷抱,再度爬上小樓梯,站回流理台旁,崇拜萬分的看著忠國拿出刷子,沾了些橄欖油塗抹在麵團捏的小玩偶上。「我也想刷。」

    「來,」他遞出刷子,握著小小的手,極具耐心的教導。「記得要刷得薄薄的,不要用力。」

    「為什麼不能刷得厚厚的?」小朋友十萬個為什麼攻勢發動。

    他應對自如,不費吹灰之力。

    「因為刷得厚厚的話,麵團得到太多油,就沒辦法定型。」

    「喔……」語音拉得長長的,刷油的動作具然更小心翼翼,就怕舅公跟舅舅阿姨們,哪一個會毀在手下,一家人不能湊在一起就太難過了。

    眼看親愛的女兒倒戈叛逃,書慶僵硬的蹲在原處,聽著他們歡聲談笑,心裡像是被挖了一個洞,寂寞得幾乎無法忍受,她咬住粉潤的唇瓣,眼裡浮現熱燙水霧,丟下沒切完的甜椒,踉蹌朝外走去。

    聽見腳步聲的小愚,回頭看著媽媽的背影,困惑不已的問道:

    「媽咪怎麼了?」她很喜歡身旁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很熟悉,而且他比舅舅們有趣多了。

    「沒事。」他勾起薄唇,眼中笑意濃濃,若無其事的繼續教著小女孩刷橄欖油。「她一直都是這樣。」呵,多可愛的小女人啊!

    暮色深濃,天空出現一顆顆星星。

    吃過晚餐後,書慶回書房工作,看著手邊的碎瓷,逐一把碎瓷設計成首飾。只是向來泉湧的靈感,今晚竟枯竭,她在灰色卡紙上畫了一個又一個圖樣,卻總是不滿意。

    最後,她只能把每塊瓷片都設計成盒蓋,用925的純銀鑲嵌襯托,下部的盒子也用純銀。這樣的設計典雅又實用,能裝一些女人隨身小物,例如護唇膏或是好的印泥,單價也比首飾低。

    手邊一盒的瓷片都設計完了,她無意識的轉著鉛筆,心裡還是覺得煩躁,過了一會兒乾脆站起來,離開書房往外走,卻撞見忠國從女兒的房間出來,黑眸看了她一眼,卻視而不見的從她身邊走過,連招呼都懶得打。

    「你在小愚的房間做什麼?」她問道,聲音比預期尖銳許多。

    「念故事書給她聽。」他淡漠的說,連頭也不回,裸足觸地無聲持續往樓下走,穿過大廳走到大門旁小小的房間前,巨掌握住黃銅門把。

    「你念了什麼故事?」她執意追問,一路追了過來。

    他撇來冷淡的一眼,聲音比北風更冷。

    「很重要嗎?」

    她努力不被那森冷的語氣刺傷。「當然重要,我必須知道,你念的故事會不會嚇得她睡不著,或者影響她的價值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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