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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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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 -【苦命世子(娘子就是不凡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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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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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8 20:36: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行人來到大相如寺,扮作香客,參觀一圈後,郝望贊了句,「竟然想到把人關在佛門清淨地,想出這主意的人也是絕了。」

  湯晴光沒空理會四師叔的叨念,與祈兆雪在一旁和他的屬下們商議著要怎麼找到他弟妹們被關押之處。

  這大相如寺看起來仍如往常那般寧靜祥和,如若不是從何春娘那裡得來了消息,祈兆雪從未想過弟妹會被關在此處,然而就在適才他們隱匿行蹤過來之後,發現寺裡除了和尚之外,還有不少士兵守在暗處。

  此種跡象讓祈兆雪越發相信何春娘所說的話,弟妹和外祖他們恐怕真被關在這裡。

  見師侄不理他,郝望嘟囔了聲,「你瞧她這都還沒嫁人呢,這胳膊肘就往外彎了,一心只顧著幫情郎救人,沒把咱兩位師叔放在眼裡。」

  「你閉嘴。」安臨意橫他一眼,發覺自個兒看著長大的寶貝師侄,如今一心向著一個野男人,他拳頭癢得想揍那野男人一頓,但又顧忌著晴光,不好真出手,正忍得辛苦,師兄還盡在他耳邊說風涼話,戳他的心。

  「哎呀,小師弟竟然凶師兄,真是讓師兄傷心。」郝望裝模作樣的按著胸口。安臨意環著胸,冷著一張臉不理會他。

  就在這時,湯晴光走過來,拿著先前約略探查後畫下的大相如寺佈局圖,指著其中幾處,對兩人說:「小師叔、四師叔,這幾個地方很可疑,咱們分頭去打探吧。」

  安臨意看了眼,點點頭,張口想說什麼,就見她匆忙又走回祈兆雪身邊,有些心塞的暗瞪祈兆雪一眼。

  須臾,一行人分頭行事。

  幾人輕功都不錯,沒花多少功夫,便探查完回來,祈兆雪與湯晴光、郝望等人皆未查到關押人之處,安臨意則有所發現。

  「靠近後山那裡,有一處地宮,裡頭被關了不少人,外頭還有幾名偽裝成和尚的人看守著。」他之所以看出對方是偽裝,是因為他們六根不淨,在偷喝酒吃肉。

  祈兆雪聞言一喜,思索片刻便擬定營救的行動。

  「我們待入夜後再行動,地宮的位置靠近後山,入夜後,我便率領一批手下,親自露面,佯作要來劫人,與那些士兵們正面交鋒引開他們,屆時再勞煩晴光與兩位師叔,帯著其它人去地宮救出那些關柙的人質,從後山離開,屆時我會派人前去接應。」

  聽完他的安排,郝望對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隔了這麼多日,再見到這位世子,他整個人宛如經過火焰淬煉過的寶劍,綻露光華的同時,也斂去了身上那抹浮躁,凜銳中透著一股鎮定自若的自信。

  看來經過這連番的變故,已讓這位世子脫胎換骨,擁有足以指揮千軍萬馬,扛得起整個南風侯府的能力了。

  營救的計策擬定後,一行人回去做準備,待半夜時分再行動。

  祈兆雪還要去調派人手,先行一步,湯晴光目送他離去的背影,隱隱發覺此時的他,與上次分別時有些不一樣了,喃喃說了句,「他好像有些變了。」

  「他要是沒變倒要讓人擔心了。」郝望笑道。

  安臨意冷不防問了她一句,「晴光,你心裡已作好決定,要嫁給他了嗎?」

  被小師叔突然這麼一問,湯晴光一怔之後,白?的面頰泛起落紅,難得有些忸怩的擠出一句話來。「若是我爹娘不反對的話。」

  安臨意忽地抬起手,郝望見狀連忙張開雙臂攔在他跟前,嘴裡勸阻著說:「小師弟,別衝動,雖然祈兆雪這廝配不上咱們晴光,但咱們晴光這麼好的姑娘,能配得上她的人,這世上八成也找不到,這祈兆雪好歹是南風侯世子,還算有能力有擔當,你……」

  「四師兄,你給我讓開。」安臨意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額頭青筋暴起。

  「你保證不打晴光?」

  「誰說要打晴光了?」

  「那你抬手要做什麼?」

  「我不過是想把這給她。」安臨意沒好氣的攤開掌心,露出一隻玉盒。

  郝望摸摸鼻子笑呵呵的問:「那是什麼?」

  安臨意繞過郝望,把玉盒塞到湯晴光手裡,說道:「這裡頭是只情絲蠱,你尋個機會,讓他服下,以後他若背叛你,你就催動情絲蠱,讓他鑽心而死。」

  垂眸望著手中這只玉盒,湯晴光覺得這東西也未免太可怕了,連忙交還給他。

  「小師叔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情絲蠱還是還給你吧,我不想用在祈兆雪身上,日後他若變心,就隨他去吧,沒必要置他於死地。」日後若能與祈兆雪白首到老自然最好,但若他的心變了,不如好聚好散,強留一個心都不在自己身上的人,苦了別人,也苦了自己。

  「還是晴光腦子清楚,這東西太兇殘了,不如讓四師叔幫你收著。」郝望說著就想從她手裡把那玉盒給搶來,嘴上邊叨念,「也不知你小師叔是打哪得來這玩意兒。」

  見湯晴光不收,安臨意哪肯便宜四師兄,快一步把那玉盒收了回來。

  「哎,臨意,你既然都送了出去,豈有把東西再收回去之理。」郝望責備了他一句。

  「你沒聽見晴光不要嗎。」

  「她不要,我要,給我。」郝望笑呵呵朝小師弟伸出手,這情絲蠱他只聞其名,還不曾見過,他垂誕的想納為己有。

  安臨意直接收進懷裡,轉身走人。

  「哎,臨意、臨意師弟、小師弟……」郝望一路喊著他,追了過去。

  看著四師叔追著、師叔漸走漸遠,湯晴光上翹的嘴角漾著明朗的笑意。

  她明白小師叔送她那情絲蠱是為她好,不過在她看來,這男女情愛若須靠著外物來維繫,意味著彼此之間的感情脆弱得禁不起考驗,這樣的感情不要也罷。

  紅日沉沒於西山,一彎弦月伴隨著星子,高懸在深藍的育頂上。

  白日裡寧靜的大相如寺,此時充斥著一片廝殺聲。

  一如祈兆雪先前所料,當他以真面目露面時,暗守在附近的士兵隨即一擁而出。

  他領著一批人馬,一邊與那些士兵交手,一邊佯退,要將那些士兵引出大相如寺,好讓湯晴光他們能順利搭敕被關在地宮裡的人質。

  湯晴光與郝望和安臨意領著另一群人,趁亂潛進大相如寺,來到寺廟後方,打昏幾個看守的假和尚們後,幾人連忙走下地宮。

  地宮裡除了有十幾個孩子被關押在此處,還有不少老人,這些全是被嚴氏父女抓來關在此處,藉以威脅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質。

  其中也包括祈兆雪的幾個弟妹們。

  湯晴光出聲安撫那些見到他們時,臉上神色驚疑不定的老人和孩子們。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別慌,也別說話,一個緊跟著一個出去,外頭我們已經安排好人,要帶你們離開這裡。」

  眾人在她的安撫下,老人們護著那些孩子,井然有序的排隊離開地宮。

  祈兆雪二弟祈歸雲,板著一張天生的冷臉,也領著弟妹們跟著出去。

  待全部的人都離開地宮後,在外頭接應的郝望發現這些人泰半都是老人和孩子,為了能迅速撤離,他吩咐那些祈兆雪派來的人,背起其中那些年邁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從後山離開。

  祈家子弟自幼便須學習祖上傳下來的武功,祈歸雲四兄妹自也不例外,且幾人裡除了最小的祈庭月才七歲,其他都已超過十歲,因此無領別人背,四個兄妹彼此牽著手,緊跟在安臨意身後,往後山行去。

  郝望與湯晴光負責斷後,待所有人都離開後,這才跟著往後山而去。

  湯晴光忍不住回頭眺望了眼,但塔樓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見更遠處的情形,只能窺見大相如寺內目前看來一片平靜,彷佛所有的和尚都在安睡,渾然不知今晚發生的事。

  見狀,郝望明白她是在擔憂祈兆雪,笑呵呵的安慰她一句。「放心吧,那小子不會有事,他機靈得很。」

  湯晴光輕點螓首,翻過後山,便來到勺江城外的山羊坡,此時天邊已露出一縷晨曦,一行人暫時在此休整,同時等待祈兆雪派人過來接應。

  半晌後,一陣轆轆的車輪聲由遠而近駛來,不消多久便來到山羊坡下。

  騎在一匹馬上的祈兆雪跳下馬,朝坡上走去。先前他帶著孫哲和武浩率領一批人馬,引開大相如寺的追兵後,他與孫哲、武浩便兵分兩路,配合事先埋伏的人手,回頭剿殺了那些士兵。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見還有時間,他便潛出城外,親自領著這隊馬車前來接應。

  正坐在草地上休息的那些老人和孩子都出身顯貴之家,其中有不少人見過祈兆雪,紛紛起身上前朝他行禮。

  「拜見世子,多謝世子搭救。」

  「幾位無須多禮。」祈兆雪扶起他們,見他們還想再說什麼,他抬手打斷他們,也不與他們客套,開口便道:「眼下時間急迫,我已安排好馬車送你們先離開,但暫時不能送你們回城,一回去你們定會再被抓,你們先到附近的城鎮安頓幾日,待城內平定之後,我再派人去接你們回來。」

  聽他說完,那些老人自也知曉城內如今的情勢,尤其在祈兆雪回來後,斷不可能放任嚴氏父女繼續把持南風侯府,只怕不久將引發一場動亂。

  眾人皆知他這番安排是出自一片好意,全都無意見的頷首同意,紛紛依序下坡,坐上了馬車。

  祈兆雪這才看向在二弟帶領下,乖巧的在一旁靜候的幾個弟妹。適才過來時他已瞧見他們,見他們一個不少的都在,他心下大定,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更添幾分把握。

  他走過去,舒臂抱了抱弟妹們。「這陣子委屈你們了。」

  「大哥,爹死了!」祈庭月一被兄長抱住,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在他懷裡傷心的嚎哭起來。「二嬸把我們關起來,你跑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才來救我們?」

  聽見妹妹的話,祈兆雪也微紅了眼眶,解釋道,「我之前遭到殺手追殺,一時之間無法回來,你們放心,我回來了,爹的仇我會替他報的,你們先跟著大夥離開,等我率領兵馬,掃平那些叛逆之後,就來捽你們回去。」

  已十四歲的祈歸雲出聲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十二歲的祈去憂緊跟著說:「我也要去打那些逆賊。」

  十一歲的祈澄磊也接腔說:「我也要去。」

  就連才七歲的祈庭月也帶著哭腔說:「我也要去給爹報仇。」

  祈兆雪滿眼欣慰的看著自家弟妹們,但嘴裡卻斥道:「你們以為我是去玩嗎,一個個都吵著要去,這次去,兇險無比,如若我此番失敗被殺,你們得好好活著,才能替我和爹報仇」

  說到這兒,他肅著臉看向二弟,交代道:「歸雲,你帶著他們一塊走,倘若我回不來,以後祈家的擔子就落在你身上,你要負責照顧好弟妹,知道嗎?」

  見大哥將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他,祈歸雲那張生來便鮮少表情的臉更加緊繃,咬著牙點頭,「我會照顧好他們,大哥放心。」

  祈兆雪再叮囑幾句話後,送走那些馬車和弟妹們,走向站在不遠處的湯晴光和她的兩位師叔。

  他先鄭重的朝郝望與安臨意拱手致謝,「此番多虧兩位師叔仗義援手,才能這麼順利的救出他們,大恩不言謝,日後若兩位師叔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

  郝望笑呵呵回答,「咱們也不求別的,只要你日後好好對待晴光,莫辜負晴光,其它的都用不著多說了。」

  聞言,祈兆雪一愣之後,覷向湯晴光。

  湯晴光翹著嘴角,笑意盈盈的與他相視。聽見四師叔的話,他這是高興得都呆掉了吧?

  隱約從她臉上那明燦的笑容裡,明白了什麼的祈兆雪,心頭五味雜陳,既喜又痛。

  他沒想到她此番不僅來找他,還回應了他的心意,倘若在昨日以前得知這事,他定會欣喜若狂,可如今……他註定要辜負她,再不能娶她為妻。

  郝望瞧出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啟口問:「你這是怎麼了?」

  「我……已答應要娶另一位姑娘為妻……」祈兆雪艱難的吐出這句猶如在割裂著他心的一句話。

  一直未出聲的安臨意聞言,登時滿臉盛怒的揪起他的衣襟,「你說什麼?你這是把晴光當成了什麼,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娶她,如今才多久不見,你竟然就移情別戀了,該死!」

  郝望留意到適才祈兆雪說出那話時臉上痛楚的神情,連忙攔住自家師弟準備朝他出掌的手,「你先等等,待問明他原因再打也不遲。」

  一旁的湯晴光滿臉錯愕,不敢置信的看著祈兆雪,「你要娶別人為妻?這是說你不娶我了嗎?那你之前為何要對我說那些話,難道那些全是虛情假意,你壓根就沒打算要來九獅山找我,只是想騙我在九獅山傻傻的等你?」

  她這番責備,猶如一根根利刺,狠狠刺著他的心,祈兆雪揺頭,嗓音嘶啞的說道:「不,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打算要去九獅山找你,是真的想去向你求親,可是……」

  「可是什麼?」湯晴光忿怒質問。她滿懷著對他的擔心和思念,千里迢迢下出來找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對她,他不娶她,要娶別人了!

  也在一旁的武浩聽見,不忍心的替自家主子緩頰。「世子這也是被逼的,他是為了救二少爺他們,才會答應何春娘的條件,在救出二少爺之後娶她為妻。」

  他將事情的始末簡單說了遍,「世子是擔心二夫人會對二少爺們下殺手,迫于無奈才答應她的。」

  「那何春娘是誰?」安臨意聽見竟有人想搶師侄相中的丈夫,目露殺氣的問。

  「她是何家的大小姐……」

  武浩話未說完,就聽湯晴光接腔道:「小師叔,我知道她是誰。」

  得知了原委,知道祈兆雪不是真變了心,她心裡的氣雖已消了些,但還是滿臉惱怒的瞋了祈兆雪一眼。

  祈兆雪垂下眼,覺得無顏面對她。

  安臨意追問:「她住哪裡,我替你去殺了她。」

  「小師叔。」湯晴光見自家師叔這麼疼她,親昵的摟著他的手臂撒嬌,「多謝小師叔,但是殺人不太好,這是我的事,我自個兒解決,小師叔不用替我擔心,沒人能欺負得了我的。」

  祈兆雪掐著掌心,強忍著想將她從她小師叔身邊拽過來的衝動,心裡不滿的想著,她與師叔們雖親,但也不該動不動就摟摟抱抱,簡直不象話。

  與小師叔說完,湯晴光回頭看向祈兆雪,朝他擺擺手,毫不留戀的道:「你走吧。」

  「晴光……」他不捨得離開,他還有很多話、很多思念想對她傾訴。

  「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辦,別杵在這兒礙眼,該辦什麼就去辦什麼,我要跟師叔他們回去了。」說完,她一手摟著一個師叔,頭也不回的走下山羊坡。

  祈兆雪下意識的跟了幾步,聽見武浩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停下腳步,失魂落魄的目送他們遠去。

  他的人還站在此處,但他的魂魄已抑不住的跟了過去。

  他曾經期盼等平息了勺江城的動亂之後,親自去九獅山求娶她,他想與她攜手共度朝朝暮暮,攜手走過春夏秋冬,他想將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與她共用……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再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瞅見他眼裡流露出的痛楚,武浩面露一抹憂色提醒他,「大事未成,還請世子保重。」

  現在已救出二少爺他們,世子先前安排的那些佈置,如今已能著手開始進行,可不能因著男女之情而失心喪志啊。

  半晌後,祈兆雪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臉上已面無表情。

  「我們走吧。」

  何府。

  深夜時分,一抹人影悄然避開巡夜的護院,潛進何府。

  抓了個守夜的小廝,逼問出何春娘閨房的位置後,她俐落的打昏他,施展輕功往那兒去。

  不久,來到那處小院,湯晴光拿出四師叔給她的迷煙,放倒值夜的兩名丫鬟後,推開房門,走進何春娘的閨房裡。

  待眸子適應了黑暗,她直接來到床榻邊,毫不憐惜的使勁揺醒床榻上正熟睡的人。

  「何春娘,給我醒醒。」

  被人從睡夢中叫醒,怔仲一瞬,發現床畔站著一抹黑黝黝的人影,剛醒來的何春娘,駭然驚恐的尖叫一聲,「你是人是鬼?」

  「我是陰間的鬼差,來勾你的魂魄,還不起來跟我下冥獄。」何春娘竟拿祈兆雪的弟妹安危來逼迫祈兆雪娶她為妻,湯晴光不狠狠嚇她一嚇,心有不甘。

  「什麼,我死了?」她大驚失色。

  「沒錯,你生平沒做過什麼好事,且你本性兇狠潑辣,卻裝模作樣的偽裝成柔婉賢淑的模樣欺騙世人,還利用別人的危難,威逼別人娶你為妻,無恥至極,閻王爺差我來勾你的魂魄回去審判。」

  陰森森的嗓音帶出的冷意拂向了何春娘的臉。這把何春娘給嚇得一臉驚呆。「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這不可能!」

  黑暗中,她望瞭望自個兒的雙手,再模了摸自個兒的臉,不相信自己竟然死了,她一臉茫然,「我是怎麼死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湯晴光陰惻惻的嚇她,「你壞事做太多,是在睡夢中被自個兒的唾沫噎死的。」

  「被唾沫噎死?」她呆愣愣的問了句,還是不敢置信自個兒真的就這樣死了,本能的縮到角落,「你別抓我,我不走,我不走。」

  湯晴光揭下臉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張白慘慘吐著舌頭的鬼臉面具,朝她靠近,「你都死了,還留下來做什麼?」

  何春娘被那張靠近的鬼臉嚇得慘叫,「啊,鬼啊!」

  外頭值夜的丫頭都被湯晴光先一步迷昏,沒人進來,不過她是下意識的出手捂住她的嘴,罵了聲,「你自個兒都死了,還怕什麼鬼?」

  何春娘驚恐的瞪著眼,因為身子抖得太厲害,從嘴角流出的口水濡濕了湯晴光捂著她嘴的手。

  「你怎麼這麼噁心,都多大的人了還流口水。」湯晴光嫌棄的移開掌心,抬手往她身上把手抹乾淨。

  看著她那張鬼臉,何春娘嚇得心臟都要蹦出心口,她下意識的抬手按著劇烈狂跳的胸口處,下一瞬,她微微一怔,掌心下,那因驚懼而瘋狂鼓動著的心跳是如此明顯。

  可她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有心跳?

  何春娘疑惑的抬起手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登時疼得她齜牙咧嘴,但卻也讓她明白自個兒仍活得好端端的沒死。

  得知被騙,她憤怒的瞪住床邊那扮鬼嚇她之人,厲聲質問:「你是誰,為何半夜扮成鬼來嚇我?」她既然沒死,這人也不可能會是什麼鬼差。

  被她發現了,湯晴光撇撇嘴,哼了聲,「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何春娘滿臉怒容的詰問,「我做了什麼虧心事?況且你敲門了嗎?」她分明是很粗暴的把她揺醒的。

  知道對方不是鬼,此時何春娘也設先前那般驚怕了,對著這半夜闖進她房裡嚇她之人,破口大駡,「你這賤人是誰派來的,你若不老實說,我叫人進來打斷你的雙手雙腳。」

  湯晴光冷笑著抬手掐住她的粉頸,讓她認清楚自個兒的處境,「你現下小命都在我手上,還想叫人進來打斷我的手腳?」

  「你、你放開我!」何春娘試圖扳開她的手,但試了幾回都板不開,這回何春娘是真的嚇到了,幾乎要哭出來,「你究竟想做什麼?你若想要銀子和珠寶,我這就拿給你。」

  「我沒想要銀子和珠寶,我是聽說了一件事,替人打抱不平。」

  「什麼事?」咽喉被掐住讓她嗓音有些啞,何春娘此時才有些害怕起來,發現這扮鬼嚇她的女人,若是真想要殺她,簡直易如反掌。

  湯晴光略略松了鬆手,質問,「你威逼一個人,要他娶你為妻,可有此事?」

  「我才沒有鹹逼他,是他自個兒答應的。」何春娘不平的為自己辯解。

  「你拿他弟妹的安全來脅迫他,還說沒有逼迫他?」

  「那也是他自個兒心甘情願同意的。」何春娘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那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沒有對不起祈兆雪。

  見她竟說得這般理直氣壯,湯晴光微惱的斥道:「你就那麼想嫁給他?不惜趁人之危,也要逼他答應娶你?」

  被她這般斥責,何春娘沉默著沒有答腔。她原本沒打算趁人之危的,她是以為他會很樂意娶她為妻,哪裡知道他這麼快就變了心,不要她了。

  哼,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沒有什麼永世不渝的感情,那些都是騙人的鬼話。

  見她沒回答,湯晴光移開手,沉著嗓再追問,「你就真對他情根深種,非他不嫁?」

  「才沒這回事。」她是欣賞祈兆雪,但要說情根深重,卻是不可能。

  「那你為何執意要嫁給他?」

  心知她不說個明白,這不知來歷的女人不會甘休,何春娘素性坦然說出自己的目的,「他身分顯貴,若我能嫁他,日後待他繼位為南風侯,屆時我就是侯爺夫人了。」

  湯晴光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只是貪圖侯爺夫人的身分,才逼著祈兆雪娶她。

  「那侯爺夫人的位子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想要?」

  「當然好了,它代表著日後無上的榮耀和顯貴。」就為了這份榮耀,她不惜背著家裡人,私下去見祈兆雪。

  爹受嚴氏父女的脅迫,不得不委曲求全,可她看得出來,就算二爺夫婦暫時得勢,他們也不是成大器之人。

  後來從爹那裡得知祈兆雪沒死的消息,她便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因為他是世子,是南風侯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只要他還活著,他就有機會扳回一城,因為去世的侯爺為人寬厚,很得民心,依仗著這份民心,他便有極大的可能奪回南風侯府。

  那日在松林裡見過他之後,她對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相信假以時日,他定能奪回屬於他的南風侯府。

  得知她的理由,湯晴光沒好氣的啐了聲,「你不過是貪慕虛榮罷了。」

  「我貪慕虛榮有什麼錯?」發現她沒再掐著她的頸子,何春娘脾氣又上來了,詰問道,「你到底是誰,這是我同祈兆雪的事,幹你什麼事?是他答應了我,難道又想反悔,所以才指使你扮鬼來嚇我的嗎?我沒想到他竟是這般不守信諾的人!」

  湯晴光不容許她這樣詆毀祈兆雪,罵了回去,「不是他,我來這兒的事,他絲毫不知。我說了我是從別處聽聞此事,路見不平,所以才想來見見是哪個姑娘如此厚顏無恥,非逼著一個男人娶自己不可。」

  何春娘忿忿的回道:「你憑什麼說我厚顏無恥,他想知道他弟妹的下落,我告訴他,換得他答應娶我,我們這是各取所需。」

  雖然討厭這逼迫祈兆雪娶她的女人,但湯晴光覺得她這話似乎也不無幾分道理,改口說:「你利用他急著救出他弟妹,來與他談條件,脅迫他娶你,你可有想過,日後他縱使真娶你為妻,定也無法真心待你。」

  「我才不稀罕他的真心,我只要能成為南風侯夫人就好。」

  聽見她這話,湯晴光忍無可忍的怒斥,「你簡直愚笨無恥,你可知道就為了你這份自私,拆散了兩個人!」

  何春娘被她罵得一愣,下一瞬靈光一閃,指著她驚訝的叫了聲,「啊,難道你就是他口中說的那位,曾與他共患難,令他移情別戀的姑娘?」

  「是又如何?」既然被她猜了出來,湯晴光也沒打算再瞞著她,心思一動,索性再嚇她一嚇,掏出一柄匕首指著她。

  「你你你想做什麼!」刀刃上泛起的冷光,嚇得何春娘再往角落裡縮去。湯晴光刻意壓低嗓音,以便讓自個兒的聲音聽起來更顯幾分冷酷,「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退婚、二是死,你只能選一個,是要活命,還是非要當那什麼侯爺夫人不可。」

  先是被她扮鬼嚇到,又被她這般威逼,何春娘也惱火了,再也忍不下去,豁出去道:「你殺我吧,我寧死也不向他退婚。」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況她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

  「你考慮清楚了?」湯晴光將匕首再移近她幾分。

  瞧見那匕首只差幾寸就要刺到她,何春娘眼皮輕顫,但仍硬著頭皮不肯改口,「沒錯。」

  若她回答的嗓音不抖得那麼厲害,倒是能讓湯晴光高看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狠心,你去死吧。」說完這番狠話,湯晴光作勢要將匕首往她胸口刺去。

  何春娘適才凝聚起來的勇氣,在這一瞬間全都崩塌,頓時嚇得涕泗橫流,尖叫道:「我退我退我不嫁給他了還不成嗎,你別殺我……」

  見她答應了,湯晴光眉開眼笑的飛快收起匕首,見自己把人嚇成這般也有些不忍,坐到床邊,拿下臉上的那副鬼面具,好言哄著她。

  「好好好,我不殺你,你別哭了,你要是早答應不就沒這些事了嗎?」她接著贊許了她一句,「古人有雲,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能知所進退,日後定能嫁一個合適的如意郎君。」

  何春娘看著她,一邊抹著淚,一邊嘟囔的罵了句,「哼,你和祈兆雪不愧是一夥的,連說的話都一樣。」

  「真的嗎,他也這麼說過?」聞言,湯晴光揚著嘴角,露出兩個梨渦,將自個兒誇了一頓,「可見我與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才會這麼心有靈犀。」

  誇完自個兒,湯晴光好心的拿出手絹遞給她擦淚,再拍拍她的肩安慰幾下後,臉上帶笑,嘴裡卻吐出威脅的話。

  「哪,你可是自個兒親口答應了要與他退親,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否則我能潛進來一次,就能再來第二次,到時候,哼哼,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你若嫌命長,大可試試。」

  狠話撂完了,她想了想再溫言說了幾句,「你既然沒那麼喜歡他,又何必非要為了一個虛名嫁給他,得了侯爺夫人的榮耀,能讓你多活幾年,還是能讓你更加快活嗎?你就沒想過以他那性子,要是真被逼著娶你,日後他會怎麼待你?他只要想到就因為你的威脅,使他無法與心愛的人相守,說不得最後會因而生很,變著法子折磨你呢,屆時,就算有侯爺夫人的名分又如何,你還能活得恣意快活嗎?」

  「那你呢,你不也想嫁給他嗎?」她忿忿不平的反問。

  「我與你不同,我與他是在危難之中生了情,動了心。」

  湯晴光緩緩向她說起她和祈兆雪是怎麼一塊在那些殺手的追殺下四處逃命,又是如何一起度過重重危險,最後卻因上錯了貨船,流落到扶揺城,然後又是怎麼在那裡被萬殺盟的人抓到,而後又是怎麼死裡逃生。

  聽完她與祈兆雪那驚心動魄的逃亡過程,何春娘一臉怔忡的有些回不了神。

  她身為何家大小姐,自幼嬌生慣養,平日雖有一些不如意的事,卻都只是瑣事,何曾見過那種血淋淋的刀光劍影,想到這女人是在危機四伏中,與祈兆雪一起相互扶持,一塊度過那場劫難,她忽然之間有些明白為什麼祈兆雪會不要她了。

  換作是她,也無法拋下一個在危難中,對自己一直不離不棄之人。

  沉默須臾,何春娘心緒複雜的抬眼注視著她,「你走吧,我不會食言的。」

  到這會兒,她再笨也看得出來,這女人壓根就沒有想殺她,適才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為了逼她親口向祈兆雪退婚。

  能為了祈兆雪做到這分上,她自認不如她,也爭不過她。

  得了她這句承諾,湯晴光輕點螓首,轉身如來時那般,悄然離開。

  出了何府後,她在不遠處瞧見兩道眼熟的身影佇立在月色之下,她彎起眉眼,飛快來到兩人跟前。

  「四師叔、小師叔,你們怎麼來了?」今晚她是瞞著他們兩人悄悄來找何春娘,沒想到兩位師叔竟也跟來了。

  「我和你小師叔夜起,見今晚月色不錯,就相偕出來賞月。」郝望接著莞爾的問她,「如何,想辦的事都辦完了嗎?」

  「辦完了,四師叔、小師叔應當也已賞完月了吧,咱們一塊回去好好睡個好覺,明兒個就回九獅山去。」

  辦成了事,她心情甚佳,親眤的一手換著一位師叔,踏著月色而歸。

  至於其它的事,她相信祈兆雪有能力處理好,無須她再留下來幫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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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8 20:36: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兩日後的深夜,武浩與孫哲暗中聯繫勺江城一批不滿嚴氏父女的官員和兵將們,裡應外合,猝不及防的率人攻打下一座城門,接著大開城門,迎接祈兆雪率領的那批從各個城池借調來的兵馬。

  得知有人攻城,嚴都尉連夜調來士兵和侍衛們迎戰。

  孫哲的大嗓門在此時派上了用處,兩軍混戰中,他被祈兆雪派去執行一個任務,站在一處牆頭,聲音洪亮的朝四周喊話——

  「底下的所有士兵們聽著,世子祈兆雪還活著沒死,祈隆和嚴家父女為逆謀造反,不只殺害了侯爺,還編造世子已死的消息瞞騙世人,如此弒主犯上之徒,人人得而誅之,如今世子已領兵回來,要剿滅這些大逆不道的逆賊。」

  他接著再大聲朝嚴都尉手下的士兵喊道:「世子知道你們都是被嚴家父女所矇騙,並沒有造反之心,倘若你們現在放下武器投降,世子保證不追究你們的罪行。」

  「快快放下武器投降,世子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行……」孫哲一再用著自個兒洪亮的嗓音,重複的招降那些士兵和侍衛們。

  這番話瞬間就讓那些士兵和侍衛們有所動揺。

  見手下軍心已亂,嚴都尉也命人喊了回去。

  「此人所說全是謊言,你們不要輕信,世子早已被害,如今出現的世子是冒名頂替,隨我一起誅殺假冒世子的逆賊,誰能斬下他的首級,賞金百兩。」他抬出重賞,試圖挽回軍心。

  見狀,孫哲不甘示弱的再吼了回去,「嚴氏父女殺了侯爺,你們別再被這逆賊所騙,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世子可饒恕你們的罪……世子只追究主謀,其它人等快快放下武器投降……」

  隨著兩方的叫陣,嚴都尉即使懸賞百兩黃金,也已無法再提振起手下們的士氣。

  嚴都尉雖是他們的統帥,但他們這些士兵們真正效忠的不是他,而是南風侯。

  隨著南風侯久未露面,城中早已謠言四起,如今聽聞南風侯已被殺害,而先前據稱已被刺客害死的世子祈兆雪卻還活著,即使嚴都尉矢口咬定率軍攻城的人是冒名頂替,然而他們之間有不少人見過祈兆雪的真容,不少士兵已心生疑慮。

  這一起疑,便漸漸敗退,甚至已陸續有人棄械投降。

  祈兆雪率領的兵馬士氣大振,一路長驅直入,最後與嚴都尉對上。

  祈兆雪滿臉寒霜,怒目痛叱,「嚴鎮,我父親生前待你不薄,提攜你為勺江城都尉,讓你掌握勺江城這數萬兵馬,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就是這麼回報我父親,與你女兒女婿合謀殺害了他!」

  即使兩人只隔了一步之遙,嚴鎮仍堅不承認他的身分,一口咬定道:「世子早已遇害,你這無恥之徒竟假冒頂替,還為勺江城招來這場兵禍,本將軍殺了你,以告世子在天之靈。」

  當初既然答應了女兒的要求,他便已沒有回頭路,今日一戰,若是殺不了祈兆雪,死的就是他,還有他唯一的女兒,因此他毫不留情的揮著手裡的彎刀,狠狠朝祈兆雪砍去。

  此時交戰中的所有士兵們都不自覺的停下手,觀看著兩軍將領這場殊死搏鬥。

  彎刀與長劍交擊之時,迸濺出火光,那因砍殺敵人而滴淌著鮮血的兩把武器,迅速相撞再分開,速度快得讓一旁的士兵們屏住了氣息,不敢眨眼,唯恐錯過戰局的結糶。

  祈兆雪握緊劍柄的雙手虎口已震裂,但他把劍握得更緊,雙眼宛如狩獵中的獅子,一瞬不瞬的緊盯著獵物,尋其破綻,欲將其一擊斃命。

  瞥見一滴汗流淌進嚴鎮眼中時,他猝不及防猛然暴起,毫不猶豫的揮劍砍下。

  頓時,一顆人頭從頸子上掉落,滾了幾圈才停下來,露出其上一雙佈滿驚愕的眼睛。

  見己方主帥被殺死,早已失了交戰之心的士兵們紛紛投降,祈兆雪命人收拾善後,便率領一隊人馬來到南風侯府,他揮手讓人撞破侯府緊閉的大門,領兵直闖而入。

  看見被抬出來擱在地上的妻子屍首,遭人狠狠的踹了幾腳,祈隆忍不住出聲阻止對方再侮辱妻子的屍身。

  「夠了!死者為大,她都已自刎謝罪,兆雪,你何必再如此羞辱你二嬸。」

  祈兆雪再重重踹了嚴寶婷的屍身一腳,滿臉憎恨的啐了聲,「呸,死者為大?那也要看是什麼樣的死者,你們不僅殺害我爹,還買通殺手欲置我於死地,我沒有你們這樣卑鄙陰毒的二叔和二嬸!」

  聽見他這番怒駡,祈隆面色如土的跪倒在地,雙手掩面的痛哭失聲道:「早在得知寶婷暗中在大哥的吃食裡下毒時,我便已預料到了今日的下場。對不起,因著我的懦弱和縱容,害死了大哥,也害苦了你們,我知道我現下再多說什麼,也無法求得你的原諒,更無法贖罪,但臨死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說到這兒,他放下手,滿臉淚痕的望住侄兒。

  他看著大侄兒身上那身浴血的錦袍,臉上流露出一株欣慰和愧疚之色,再瞥了眼得知嚴鎮被殺的消息後,知道大勢已去,便畏罪自刎身亡的妻子,滿臉羞愧的緩緩啟口。

  「寶婷雖有野心,但若不是一直有人暗中在唆使煽動她,她也沒那個膽子敢謀害大哥和你。可恨此事我發現太晚,寶婷早已被他的話給鼓動得迷了心志,而犯下這彌天大錯。」

  他性子綿軟,妻子卻爭強好勝,最後她犯下那些大錯時,他委實無力勸阻,卻因顧念夫妻之情,不敢向任何人揭露她的所作所為,只能沉默著假裝眼不見為淨。

  最後迎來這樣的下場,他不怨任何人,甘心受死,但在死前,不掲露出那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死不瞑目。

  沉默一瞬,祈兆雪臆測道:「你說的那人可是三叔?」

  「你知道?」祈隆哭得滿臉涕淚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二嬸空有野心,但依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做下如此周密的奪權計畫,而二叔你性子軟弱,更加不可能,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位看似性子淡泊名利,卻素來機敏聰潁的三叔。」而且在這場變故裡,三叔從頭到尾都不曾露過面,這便是最可疑之處。

  「沒錯,就是他,這一切全是他在幕後主使。」祈隆咬牙切齒的恨聲道,「我知道他只不過是在利用寶婷的野心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一旦寶婷除掉了大哥和你,屆時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寶婷和我,然後再名正言順風光的入主這南風侯府。」

  「二叔既然都看透了這一切,為何不勸阻二嬸?」

  「她向來嫌我沒用,我的話她怎麼肯聽。」他自嘲道,得知侄子已知那藏在幕後的真凶是誰,祈隆已了無遺憾,閉上眼服下早已暗自準備的毒藥。

  妻子所犯下的罪,他這個做丈夫的難辭其咎,只能親自到地下向大哥和列祖列宗謝罪。

  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武浩,在他服毒自盡後,沉沉地歎息了聲,命人將祈隆夫婦的屍首抬出去,接著便聽見主子的命令,「去將祈京給我帶來。」

  不久,祈京被押來時,那張儒雅的臉上,透出一抹不甘。

  「成王敗宼,我無話可說,這次我唯一失算的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逃過萬殺盟那些殺手之手。」

  他的能力明明比大哥還強,卻只因為晚出生幾年,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南風侯的爵位被能力不如他的大哥繼承。

  他心有不平,蟄伏這麼多年,暗中籌謀,哄騙了嚴寶婷那蠢女人,讓她傻傻的聽任他的擺佈,幫他掃除了大部分的障礙,眼看就要達成心願,卻在此時功虧一簣。

  倘若那萬殺盟沒有失手,一切都依照他的計畫而行,如今他已是南風侯府之主了。

  見到此時,他仍沒有半分愧疚後悔之色,還大言不慚的這麼說,祈兆雪忍無可忍,朝他重重的揮去一拳,冷冷的道:「這是因為蒼天有眼,不願讓你這種小人的詭計得逞,所以才派了人來搭救我,摧毀你所有的陰謀野心。」

  罵完,祈兆雪不願再與此人多說一句,抬手命令,「來人,將他押下去,明日處斬。」

  這一場風波隨著主謀與嚴氏父女之死而落幕,勺江城也逐漸恢復往昔的平靜與繁榮。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裡,祈兆雪找到了父親屍首,將之厚葬,同時調動了轄下不少位城主。

  那些曾派兵襄助他奪回南風侯府的幾位城主都高升了,而那些短視近利,甘願受嚴氏父女驅使的幾個城主,則被他處斬。

  其中扶揺城主被下毒以致昏厥不醒之事,他已派遣大夫前往救治,另外命人將扶揺城的文相潘宗民與城主夫人押解前來勺江城處死,同時派遣兵馬前往扶揺城,剿滅萬殺盟那群殺手。

  雖然最後被萬殺盟盟主逃了,不過他已發下海捕文書,緝捕這萬惡的殺手頭子,讓萬殺盟盟主宛如喪家之犬,被逼得無處容身。

  這日,已承襲南風侯爵位的祈兆雪,在安置好一切,並留下孫哲和武浩鎮守侯府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快馬加鞭,一路朝著九獅山急馳而去。

  之前,就在他剛處決了三叔祈京之後,何春娘前來找他,他原以為她是來要求他履行那樁婚約,沒想到,當她見到他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世子,我是來退婚的。」

  「退婚,你這是何意?」

  「我不想嫁給你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一愣之後,面露驚喜。

  「這種事豈能兒戲,你去娶那個與你一起共患難的姑娘吧。」看見他這般歡喜,她悻悻道。

  「你當真不嫁我了?」怕她反悔,他再確認道。

  「不嫁了、不嫁了,我就算想嫁,也得有那個命啊。哼,世上又不只你一個男人,我相信我日後一定會遇上一個比你更好的如意郎君!」說完,何春娘驕傲的仰著下顎,施施然轉身離開。

  沒了婚約在身,祈兆雪此時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他奪回了侯府,報了殺父之仇,還救回了弟妹,如今就連何春娘的婚事也退了,此時他一心只想著快點見到那心心念念之人。

  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大車的禮物,但因他急著見到湯晴光,也不等那些馬車,逕自騎馬先行,那速度快得就連隨行的幾名護衛們都有些吃不消。

  連趕教日,這日終於來到九獅山。

  這次祈兆雪事先打探清楚無名穀的位置,沒有再迷路。思及這次不只是來見他未來的媳婦兒,還要拜見准媳婦兒的爹娘,和她一眾師叔及師兄弟們,因此在進穀前,為了給未來的岳父母一個好印象,他特地理了理衣裳,詢問一旁的隨行護衛。

  「爺看起來如何?」

  「英明神武。」

  「烕風凜凜。」

  「玉樹臨風。」

  「威武霸氣。」

  「蓋世英雄。」

  幾名護衛,一人諂媚的說了一句。

  聽了一耳朵的稱讚,祈兆雪信心滿滿的提步走進山谷裡。

  無名穀裡碧樹環繞,系花似錦,芳草茵茵,溪水潺潺,偶爾可見幾隻小動物在溪畔飲水,幾十座屋子儼然有序的坐落其間,宛如一座世外桃源。

  瞧見這般的景色,原先因要拜見岳父岳母而有些緊張的祈兆雪,神情頓時舒緩了下來。

  見到有一人朝他走來,心忖會出現在這無名穀之人,不是湯晴光的師叔們,便是她的師兄弟。

  見此人的年紀約莫二十上下,少了左臂,面容文雅清俊,他猜測多半是她的師兄,他上前,有禮的拱手請托。

  「在下南風侯祈兆雪,特地前來拜訪湯前輩夫婦,不知兄台能否代為通傳一聲?」

  對方和善的點點頭,「原來是南風侯大駕光臨,你隨我來。」熱絡的將他引到一處大廳裡,「請侯爺在此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大師兄和師嫂過來。」

  直到他說完離開後,祈兆雪才會意過來,此人竟然是他准岳父的其中一位師弟,換言之,也就是湯晴光的師叔。

  他不禁感歎這人年紀可真輕,須臾,他再想到,那郝望和安臨意也看起來約莫二十幾歲。

  事後他才得知,這是因為山谷的靈氣養人,讓她的那些師叔們一個個駐顏有術。

  不久,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端著茶走進來。

  「這位貴客請喝茶。」她不疾不徐的將茶端到祈兆雪面前,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的直瞅著他。

  「多謝。」見這女孩生得十分玉雪可愛,他抬手想要揉揉她的腦袋,卻被她避了開去。

  她嘟著嘴說:「我的腦袋只給師父模。」

  「哦,這是為什麼?」趁著在等人時,祈兆雪好奇的問了句。

  「因為我是這穀裡最小也最可愛的弟子,人見人愛,每個見了我都想揉揉我腦袋,我被他們揉得頭髮越來越少,都要禿了,所以不給他們摸了,而師父要教我武功,不給摸不教,只好給他摸了。」她嘰哩咕嚕的朝他抱怨起來。

  聞言,祈兆雪忍不住笑了出聲,正要回話時,聽見門口處傳來腳步聲,他抬目望去,見有幾人走進來。

  為首的是一對男女,男子面容端正剛毅,約莫三、四十歲年紀,女子容貌婉約清麗,看起來似是不到三十,跟在兩人身後還有數名風情各異的男子。

  其中郝望和安臨意他已見過,另一個是適才領他過來的那位師叔,還有兩位不曾見過。

  一見到為首的那名男子,那女孩兒吐了吐舌,宛如耗子見到貓,趕緊退了出去,在這穀裡,她最怕的就是大師伯了。

  祈兆雪正暗自揣測著為首的那對男女的身分,走在後頭的郝望已出聲。

  「祈世子,喔,聽說你已繼位為南風侯,該稱呼你一聲侯爺了。」

  「不敢,」祈兆雪謙遜的朝他拱手道,「四師叔直接喚小侄的名字便可。」

  郝望點點頭,比著湯青閑與穆未冬兩人為他介紹,「這兩位是我大師兄和大師嫂,也就是晴光的爹娘。」接著再簡單介紹其它幾位師兄弟。

  聽完後,祈兆雪先上前朝湯青閑和穆未冬執了個晚輩禮,「小侄祈兆雪拜見伯父、伯母。」接著,再朝其它幾位師叔見禮。

  湯青閑沒回禮,逕自扶著妻子走到首位坐下,這才抬頭打量他一眼,語氣不善的說了句,「我只有師兄弟,沒有其它親兄弟,不可能有侄兒,別亂攀關係。」

  祈兆雪被他這麼一說,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接腔。

  「夫君。」穆未冬輕拽了丈夫的衣袖,讓他別一來就給人家下馬威,好歹看在女兒的面子上,給人家留幾分薄面。

  湯青閑這才抬手示意他坐下,板著張嚴肅的臉冷冷問:「南風侯大駕光臨,可是有何指教?」

  女兒對祈兆雪的心思,他是從妻子那裡得知。

  而上回隨女兒一塊出去的郝望,回來後,便將出穀後所發生的事,當成故事般仔細說了。

  在得知祈兆雪竟為了要搭救他的弟妹們,答應迎娶別的女子為妻時,他一掌拍碎了一張桌子,此時看這祈兆雪,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故而一來就不給他好臉色看。

  祈兆雪適才被他一斥,也沒再以小侄自稱,要不是看在這人是湯晴光父親的分上,被這般無禮相待,他早甩袖走人。心中雖有不滿,但為了求娶人家的女兒,這份委屈他不得不吞下去,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回答。

  「晚輩此番是來探望晴光,並想向前輩提親,懇請前輩將晴光許配給我為妻。」

  「你想娶晴光?」湯青閑用著桃則的眼柚將他從頭打量到腳。

  「沒錯,我與晴光先前於危難之中相互扶持,兩情相悅,還請前輩成全我倆。」

  湯青閑板著臉,抬手指向坐在一旁的幾位師弟們,一一說道:「想做我的女婿,須要有我三師弟那剽焊如山的精壯身軀,還有我四師弟那善於機變的狡猾腦袋,與六師弟那副俊雅斯文的面容,以及八師弟那冷漠護短的性子。」

  祈兆雪隨著他指的人一一看過去,那位三師叔模樣威武,虎背熊腰,身形十分壯碩;他的目光掠過郝望和安臨意,最後停在那位斷臂的六師叔臉上。

  他抬手摸了摸自個兒的臉,他五官深刻,面容俊朗,不認為自個兒的長相有哪裡不如對方。

  至於腦袋,他確實比不上郝望的圓滑狡獪,性子也同安臨意不太一樣。

  坐在一旁的郝望,聞言笑呵呵出聲道:「哎,大師兄,你這也太難為人家南風侯了,咱們這些師兄弟們個個都是舉世無雙的一時之選,你讓這小子來同咱們比,不是折煞了他這個平凡人嗎?」

  他不害臊的把自個兒和幾個師兄弟們誇了一遍,順道把祈兆雪給眨了一句。

  他是平凡人?祈兆雪一口血差點要噴出來,他算是知道了,他們這分明就是藉故來刁難他。

  他昂首挺胸,臉上的神情不畏不懼,沉聲道:「前輩說的這幾位師叔,或許晚輩是有些及不上的地方,但晚輩有的,幾位前輩也未必及得上。」

  「你有什麼是咱們及不上的?」郝望朝他的胯下隱晦的瞄了眼,說了句葷話,「比大小和長短的話,咱們未必會輸你。」

  見四師弟竟當著妻子的面開起黃腔,湯青閑朝他喝了句,「老四,給我閉嘴。」

  發覺自個兒在師嫂面前一時失言,惹來大師兄呵斥,郝望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閉上嘴,正襟危坐。

  見那能言善道,性子狡猾如狐的郝望被准岳父一喝之後,竟不敢再造次,讓祈兆雪頓時明白這位准岳父在無名谷裡定是積威甚重,是以他也不敢有所輕慢,看向未來的准岳父和准岳母,語氣自信且堅定的開口。

  「晚輩如今繼承南風侯的爵位,統領大寧王朝四分之一的疆域,今後晚輩願與晴光共用我所擁有一切榮耀。若是兩位能將晴光嫁給晚輩,晚輩定當竭盡所能,照顧疼寵晴光一輩子。」

  對於他所說的這番話,湯青閑只回以一聲冷哼,「你先前不是答應要娶別的女人為妻嗎?」

  「當時晚輩是迫于無奈,才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但日前她已與晚輩解除了這婚約,所以晚輩才敢上山,來向您求娶晴光為妻。」他連忙將先前的原委,簡單的述說了遍。

  事情的經過,湯青閑先前曾聽郝望提過,此時再聽他提起,質疑的罵道:「這點小事也會受人脅迫,未免太沒用,誰知你若再遇到此類的事,是不是也會再拋棄晴光?」

  聞言,祈兆雪神色一遭,鄭重的抬起手,「晚輩在此發誓,絕不會再有下一次。」

  湯青閑看也不看他一眼,逕自指向自家三師弟,「老三,當時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他毫不猶豫回了句,「自然是打得她說出那關人之處。」

  郝望一臉笑呵呵的瞥了祈兆雪一眼,接腔答道:「這簡單,我只消使毒,就能把她給毒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自然會說出來。」

  安臨意則說道:「她若不說,我會把她的手一根根砍斷,直到她說出來為止。」

  一直安靜坐著沒開口的老五艾明覺,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清秀俊逸的臉上揚起憨笑,「我不喜歡見血,我想我會把她的衣裳一件件扒了,綁在樹上,讓蟲子咬到她說為止。」

  老六巫柏允最後才徐徐接續道:「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幾位師兄弟的手段也未免太殘忍。我會用迷魂大法,讓她自個兒說出來,等她說完,再命她自縊便是。」

  聽完,祈兆雪發現原來最兇殘的竟是這位斷了一臂,看起來性子溫文和善的六師叔。

  湯晴光的爹和這些師叔們簡直一個比一個狠,這都是些什麼人呀。

  聽眾位師弟們發表完他們各自的高見,湯青閑冷冷睨向祈兆雪,「如何,你可聽清楚了?」

  祈兆雪不動聲色領首,「聽清楚了,以後再遇到這類的事,晚輩已明白該怎麼做。」

  這時,一直端坐在丈夫身旁,未發一語的穆未冬,輕輕捏了捏丈夫的手,朝他微露一笑。

  湯青閑握住妻子的手,明白妻子約莫是對這小子的表現有幾分滿意,也不再刁難他,鬆口說道:「你遠道而來,先在穀裡住兩日吧。」

  祈兆雪心知自己多半是通過這位准岳父的考驗了,欣喜的起身一揖,「多謝前輩。」

  守在外頭的湯晴光,一見到祈兆雪出來,轉身便跑。

  讓她等了這麼久才來,怎麼可以這麼快讓他如願。

  祈兆雪一怔,急忙追了過去,一路喊著,「晴光,等等我,我來九獅山找你了,我已與何春娘解除婚約,可以把你娶回去了,晴光,你聽見沒有,我來向你提親了,你等等我啊……」

  一路追著她來到小溪畔,祈兆雪情急之下,撲過去從身後抱住她,不讓她再跑了。

  湯晴光停下,嬌嗔的罵了句,「你這大笨蛋,嚷嚷這麼大聲做什麼,是想讓整個山谷的人都聽見嗎?」

  祈兆雪眼神熾熱的將她轉過身來,緊緊的抱進懷裡,霸氣的說:「我不只想讓這山谷裡的人都聽見,我還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祈兆雪要娶你湯晴光為妻?」

  「你這臉皮也忒厚。」她笑嗔一句,將臉依偎在他寬閥的胸膛上,上翹的嘴角掩不住歡喜的笑意,兩手環抱在他膀上,輕喃道:「你總算來了。」

  「嗯,我來了,我來求娶你為妻。」祈兆雪抬起她的臉,情不自禁的吻住她的唇瓣,而後珍而重之的問道:「晴光,嫁給我,陪我一塊看盡日出、日落,一塊青絲變白髮,好不好?」

  「我若說不好呢?」她明亮的眼裡蕩漾著盈盈的笑意。

  「那我就吻到你答應為止。」說完,他霸道的佔領她的唇舌,宛如烈火一般,深吻著她,貪婪的掠奪著她檀口裡的每一處,彷佛想將她整個人,包括她的魂魄,全都染上他的氣息,想讓她的眼裡從此只能有他一人。

  那濃烈得宛如岩漿般灼熱的情愫,令她驚悸得無法喘息,須臾,她眸裡染上同樣濃厚的情意,不再只是被動的被他吻著,開始回應他。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塊,纏綿的吻著被此,彷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人,連來溪畔邊飲水的小鹿看了,都害臊的跑走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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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8 20:37:1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這一次湯晴光出嫁,九獅山上的眾位師叔和師兄弟妹們全都下山送嫁,一路遠從九獅山送進了勺江城。

  勺江城的百姓擠在路旁圍觀,讓他們嘖嘖稱奇的不是那綿延十裡的嫁妝,而是送嫁隊伍裡,那一群風采卓然的各色美男子們。

  平常要見到一名長相出眾的男子也許不難,但要在同一時間看見這麼一大群,卻是不容易。

  「據說這新娘出身九獅山,那些送嫁之人全都是九獅山上的人。」

  「這九獅山上竟藏了這麼多美男子,不如我也移居到那兒找丈夫好了。」

  一旁圍觀的姑娘家們,一口氣瞧見這麼多位外貌出眾的男子們,個個芳心大動,將矜持暫拋到一旁,紛紛朝他們投去手絹示愛,有人則投去金銀、首飾,還有人投去桃子、木瓜等物。

  其中一個姑娘擠過來,瞧見安臨意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一時失手,也跟著那些熱情的姑娘們,把手裡拿著的東西砸了過去。

  瞧見一枚碩大之物直飛而來,郝望直覺地探手接住,卻被那物的尖刺給刺得掌心一疼,郝望忍著疼,看向一旁的自家小師弟邀功。

  「若非師兄我眼疾手快,替你攔下這枚暗器,只怕現下你那張臉已毀在這枚異域來的榴槤上。」他涎著滿臉討好的笑接著說:「看在師兄的救臉之恩上,你那情絲蠱不如就送我吧。」

  安臨意橫他一眼,「要你多事,難道我自個兒接不住嗎?」說完,他騎著馬往前走去,不再搭理他。

  不久,送嫁的隊伍熱熱鬧鬧的進了南風侯府。

  行了一連串複雜的婚儀之後,洞房花燭夜哪能不鬧新房,新郎官不好對自家娘子那邊的師兄弟們動手,不過新娘子可不客氣,笑咪咪的將來鬧洞房的幾位師兄弟一個一個扔了出去。

  等將喜房裡閒雜人等全都趕走後,喜房終於清靜下來,只剎下新郎官和新嫁娘兩人。

  交杯酒已喝過,那些討吉利的棗子、甜糖也吃了,此時一對新人坐在喜床上,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彼此。

  此時此刻,祈兆雪覺得這一生圓滿了,能得娶湯晴光為妻,他再無遺憾。他想起兩人相識於六年前,卻於先前的患難之中生了情。此心此情,從今而後,唯系於她一人之身。

  湯晴光笑語嫣然的輕喚了他一聲,「夫君。」那柔膩繾綣的嗓音,宛如能掐得出水來,將他密密的纏繞其間。

  從今而後,她便要與眼前的這男子攜手共度朝朝暮暮,一塊迎接雨雪風霜。

  她滿含期待的眼神鼓勵了他,他珍惜的將她擁進懷裡,在她耳邊輕憐蜜愛的輕聲說了句,「娘子,春宵苦短。」

  「那你還等什麼?」她抬手拉著他,一塊倒向喜床。

  不久,喜房裡發出了呢喃的愛語呻吟聲,讓外頭的月娘也羞臊得躲進了雲後。

  雖然無月,但這一晚,整個南風侯府的人都歡喜的在慶賀著兩人的喜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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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8 20:38:15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忘掉那些不愉快  香彌】

  大家好,我是香彌。

  這本書的男主角與上一本《娘子是花癡》的男主角是兄弟,故事發生的時間比《娘子是花癡》早了十幾年。

  在寫《娘子是花癡》後半段時,寫到湯晴光這個角色,越寫越喜歡,便萌生了想替她寫一個故事的念頭,所以才有了這本書的誕生。

  話說《娘子是花癡》這個書名,當初在擬稿子的大網時,因想不出更適合的書名,所以便隨手取了這個書名,一起傳給編編。

  原以為編編會改書名,沒想到最後編編竟然用了,也許是因為這書名很切合書中女主角喜愛花木成癡的事吧。

  後來收到樣書,看到書上印著《娘子是花癡》幾個大字,忍不住就笑了出來,這大概是我寫的書裡最好玩的一個書名了。

  最近看到一篇雜誌上的文章,其中有一段是講爛梨的故事,大意是說有人買了一箱的梨子,因為天氣熱,梨子開始陸續過熟爛掉,於是那個人就每天都挑最爛的那幾梨子來吃,最後他吃了一箱爛梨子。

  文章裡說,人生就像吃梨一樣,如果每天都在意生活之中那些不如意的事,一輩子都得煩惱下去,但只要把那些不如意的事扔掉,生活自然就能燦爛起來。

  這道理很簡單,是要我們記住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而拋掉那些不開心的事,但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相反的,我們更容易去記住那些不開心的事,而遺忘掉那些讓人開心的事。

  就像悲劇故事,總是比喜劇故事更易深植人心,讓人難以忘懷。

  也不知是不是我們大腦的構造,天生就容易受負面的情緒所侵擾。

  自去年我搬到現在的住處後,每天入夜,對面那戶人家就會傳來宏亮高亢的叫駡聲,是那戶人家的老婆在罵她老公,那聲音裡充滿了暴躁和不耐煩,不知道她對自己的丈夫究竟是有多不滿,只要她老公在,就隨時都能聽見她尖銳的喝罵聲,連我關上隔音窗,都阻擋不了那聲音的侵入。

  那些聲音宛如魔音穿腦,每次聽見她的斥駡聲,感受到她煩躁的情緒,我的情緒也跟著躁動起來,想要發怒,原以為聽久了就會習慣,但已忍受了快一年,還是無法適應。

  我很想把這顆爛梨子扔掉,但它每天都出現在生活裡,丟都丟不掉,所以我最近打算要練一種功夫,讓耳朵能自如的控制要聽什麼,當聽見不好的聲音時便能自動關上,等練成了再跟大家分享(笑)。

  下本書再見囉。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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