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清月]修仙帶著作弊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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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小千境

　　慕煙華看過去一眼，皺了皺眉未加理會。

　　隕星峰位於浮圖峰正東面，距離並不算很近。慕煙華徒步而行，連著穿過好幾個小樹林，罕見地不曾遇上其他天魔宗弟子。

　　回想起方才那鬼鬼祟祟的年輕人，慕煙華漸漸提起心來，越走越慢。

　　前面三三兩兩十數人聚了過來，之前見過那名年輕人亦在其中。

　　慕煙華駐足而立，面沉如水。

　　「隕星峰慕煙華？」

　　領頭一名瞧著二十出頭的俊秀男子，懷疑地打量著慕煙華，「風肖颯多次提及，你是他們的領頭人，一切都是你說了算？」

　　慕煙華心下了然，眸光卻愈發冷了：「是我又如何？」

　　俊秀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解散你那勞什子派系，改投寒劍鋒崔師兄麾下！小小先天境第五……」一眼瞥見慕煙華身上氣息，好似咬到了舌頭一般狠狠一頓，「……第七重天，也敢學別人當什麼領頭人，不怕風頭太盛壓死你！」

　　蠢貨！

　　慕煙華涼涼地掃了俊秀男子一眼，向著這些人週邊看去，果然見著不少人或明或暗圍攏過來。

　　崔師兄是什麼人慕煙華不知道，但這寒劍鋒之名，她卻是聽六師兄祁藍衣提過的。

　　九大主峰之一，跟著隕星峰明爭暗鬥，多年來從未停止。

　　當日答應了風肖颯、簡寧幾人加入，慕煙華便早早想到會有今日。隕星峰與楚君狂的名頭，或許可以鎮住大部分人，時間長了總有那麼些人不信邪跳出來。

　　開始慕煙華以為多半是牧觀浪、余斯連那一系，畢竟兩者早有衝突在前，不想竟是那什麼崔師兄迫不及待攪和進來了。

　　天魔宗內混得風生水起的弟子，祁藍衣都跟著慕煙華介紹過一二，這個崔師兄並不在其中。

　　不是腦子拎不清的，就是聽了人挑唆被人當槍使了。

　　「吟！」

　　驚月劍猶如一泓秋水柔波，長鳴之聲不絕於耳，劍尖直指眼前俊秀男子。

　　「到了我手裡的東西，我不習慣再讓給旁人。」慕煙華語聲平淡，聽著沒什麼起伏，「你若有什麼不服，先問過我手中長劍在言其他。」

　　俊秀男子面色漲得通紅，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可知我是何人？可知崔師兄是何人？別以為拜入了隕星峰就萬事大吉！」

　　慕煙華嗤笑了一聲，不客氣地道：「崔師兄是什麼人，我還真不知道，不如由你介紹一二？一事不煩二主，連你自己也一道介紹了。」

　　「黃師兄，既然慕師妹不識趣，你就費點力氣教教她。」旁邊一名年輕男子轉了轉眼珠，向著俊秀男子提議道，「黃師兄古道熱腸，見著慕師妹修為上有些欠缺，特意指點了一番。」

　　瞥了慕煙華一眼：「橫豎是慕師妹自個兒向師兄請教，師兄不過是應了慕師妹請求。」

　　俊秀男子面上表情接連變換，翻手三尺青鋒出鞘，劍指慕煙華。

　　「慕師妹盛情相請，我便指點慕師妹兩招。」

　　楚君狂最小的親傳弟子，有那六個兇狠的師兄護著，俊秀男子不敢做得太過，當眾擊敗慕煙華，讓她臉面掃地還是可以的。

　　「請！」

　　慕煙華修為突破至混元經第一層七星境，到今日仍是沒有機會跟人實戰，這俊秀男子倒是來得正好。

　　先天境大圓滿，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驚月劍無聲無息，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不帶絲毫風聲，劍氣不顯殺機不見。

　　直刺俊秀男子喉間。

　　俊秀男子瞳孔微微一縮，面色刷一下變得蒼白如紙，掌中長劍暴出雪亮光芒，不管不顧舞出一片劍幕，將身周護得嚴嚴實實。

　　看不清慕煙華劍勢從何處而來，唯有用最笨的辦法防禦。

　　後退避讓本是最好的選擇，但俊秀男子不願退，不能退，也不敢退。

　　但凡退後了半步，他就成了整個天魔宗最大的笑話。

　　外門弟子童吉挑釁一眾新近弟子，被慕煙華當眾割破衣袍出了大醜，面子裡子全掉盡了。

　　俊秀男子不想成為童吉第二。

　　到底小看了慕煙華！

　　青雲榜第一之名，引得楚君狂跟宗主相爭，將她搶到隕星峰收為親傳弟子，怎可能會是簡單的先天境第七重天？

　　俊秀男子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悔不該聽了那人幾句激將之言，就傻乎乎跑來堵慕煙華。

　　慕煙華那麼好堵，這一批新近弟子那麼好收服，他們怎麼自己不去，偏要便宜了崔師兄？

　　一群混蛋！

　　俊秀男子心底暗罵，卻是明白得太遲了。

　　清風好似無孔不入，滲透著俊秀男子的劍勢，那密實的劍幕在慕煙華眼前盡是漏洞。

　　喉間一涼，俊秀男子渾身一僵，整片劍幕轟然破碎，一時面如死灰。

　　涼意一觸即退，像是從來沒有出現。

　　俊秀男子呆立原地，愣愣地抬手往喉間一抹，掌中鮮紅一片。

　　「小師妹好生愜意，如此有趣之事竟不帶師兄一道玩兒。」慵懶男聲含著明顯笑意突兀響起，一道火紅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小師妹久久不歸，師尊讓我來瞧瞧何事耽擱了，別是有哪些個不長眼的攔路，正好讓我一併清理乾淨。」

　　狹長的鳳眼微瞇，狀似無意地掃過俊秀男子一眾。

　　「墨、墨、墨師兄？」

　　俊秀男子手中長劍噹啷落地，整個人如遭雷擊，完全傻了一般。

　　剩餘眾人無不神色突變，不約而同埋下頭，根本不敢跟著墨雲冷對視，個別膽小的甚至嚇得兩股顫顫。

　　週邊聚攏過來那些人，在墨雲冷現身之時，已是紛紛離開。

　　「黃文石，回去告訴崔晉，明日我自會前去寒劍鋒向他討教。滾！」

　　俊秀男子如蒙大赦，連地上長劍都忘了撿起，只恨沒有生著四條、八條腿，連滾帶爬瞬間奔出老遠。

　　慕煙華輕笑出聲，向著墨雲冷豎起大拇指：「二師兄威風八面。」

　　墨雲冷唇邊笑意加深：「小師妹也不賴。」

　　慕煙華搖搖頭：「可不及二師兄半分。」

　　墨雲冷笑出聲來：「相信小師妹離著這一日已是不遠。」

　　慕煙華笑而不語，不再搭腔。

　　墨雲冷對著空中一招手，只聽得一聲輕嘯，一頭紫黑色的神駿巨鷹從天而降，雄赳赳立在墨雲冷身前。

　　慕煙華驚奇地看過去：「紫電雷鷹？」

　　「它叫閃電。」墨雲冷躍上紫電雷鷹脊背，「小師妹快上來，再耽擱下去，師尊怕是要親自尋來了。」

　　慕煙華也不猶豫，閃身至墨雲冷身側。

　　紫電雷鷹體型巨大，背上極為寬闊，便是站上十人都綽綽有餘。

　　墨雲冷輕拍了拍紫電雷鷹頸側，紫電雷鷹兩翼一扇，雙足一蹬騰空而起。

　　紫電雷鷹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工夫，慕煙華站在了隕星峰頂。

　　墨雲冷將慕煙華送到，並未在隕星峰多留，甚至連楚君狂都未去見，徑直乘著紫電雷鷹離去。

　　顯然此行目的明確，正是特意因著慕煙華的緣故。

　　目送一人一鷹遠走，慕煙華邁步進了啟辰殿，一眼便瞧見坐在主位的楚君狂。

　　「弟子見過師尊。」

　　慕煙華走上前去，老老實實執弟子禮。

　　「不必多禮。」楚君狂一道無形氣勁托起慕煙華，面上帶著笑，「這一個多月沒有偷懶，修為提升了兩個小境界，如此我便放心了。」

　　「弟子實力尚低，不敢偷懶。」頓了頓，慕煙華到底出聲問道，「師尊急招弟子歸來，不知有何要事？」

　　天才的弟子沒有人不喜歡，勤奮又天才的弟子，自然更讓人歡喜幾分。

　　楚君狂也不賣關子，徑直道：「天魔宗有一個修煉福地，先輩取名為小千境，每隔三年可開啟一次，容十八名先天境弟子入內修煉一年。前幾日宗主傳下令來，小千境將在三日後開啟。九大主峰各有一個名額，七十二次峰將爭奪剩下的九個名額。你六位師兄早早晉升築基境，此前隕星峰的名額皆是被其他峰主長老求去。」

　　「小千境一年閉關，以你的天資定能突破至築基境。若是有可能，我希望你壓制修為，以先天境大圓滿境界再闖外門十二宮。」

　　「多謝師尊。」慕煙華點頭應下，「弟子亦正有此意。」

　　天魔宗立下外門十二宮，自然不會拿著不可能完成的東西消遣弟子，以先天境大圓滿衝擊最後兩關，她也很想看一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何種程度。

　　「三百年前闖過外門十二宮之人，可是師尊？」

　　「是我不錯。」楚君狂微微頷首，語中帶著絲遺憾，「可惜只有正常難度一半。」轉向慕煙華，「或許小七兒能幫我了卻這樁心事。」

　　慕煙華眸光灼灼，面上露出自信的笑意：「弟子定當竭盡全力。」

　　楚君狂道了一聲好，又交代了慕煙華幾句，便放了她離開。

　　臨走之前，慕煙華取出碧靈酒送予楚君狂，統共三葫蘆超過百年的陳釀。

　　並非不願多給，而是念著物以稀為貴。兩百餘個葫蘆裡，超過百年的陳釀不足十葫蘆。

　　別過楚君狂，邁步踏出啟辰殿，一黑一白兩道虛影向著慕煙華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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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留步

　　慕煙華欣然一笑，輕抬起手。

　　兩道身形都是兩個拳頭大，白的雪白，黑的墨黑，碧綠的眼睛清澈透亮，濕漉漉像是含著一層水膜。

　　一個多月不見，霜白、墨夜長大了不少，修為進階極快，已是到了煉氣境大圓滿。

　　「嗚嗚……」

　　霜白、墨夜喉嚨裡發出低吼，尚帶著些許稚嫩，四隻爪子並用，掛在慕煙華胳膊之上。

　　慕煙華笑意加深，將兩隻小豹子攏在懷裡，抬眼向著前方望去。

　　涅影邁著四方步緩緩行來，綠瑩瑩的大眼中閃著微光。

　　氣息凝實，深沉如海。

　　竟然已是成功渡過小天劫，從先天境大圓滿晉升築基境初期。

　　「煙華煙華，你終於回來了！」

　　一道明藍色身影由遠及近，轉瞬便至慕煙華身前，驚喜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微微扭過頭，面上隱約帶上了些許委屈。

　　「你離開天魔宗也不告訴我一聲，我、我……想你了。」

　　這一句說完，來人白皙的兩頰浮起明顯的紅暈，眸光閃爍著就是不肯直視慕煙華。

　　慕煙華怔了一怔，緊接著輕笑出聲：「當時走得匆忙，確實來不及通知你們，是我的不是。離了這一個月多，我也挺想你們的。」

　　燕星河渾身一僵，面上紅暈瞬間褪盡，支吾著再說不出話來。

　　慕煙華狀似全無所覺，輕輕撫摸著懷中兩隻小豹子的腦袋，繼續往居住之地靠近，沒有看燕星河。

　　燕星河在原地站了片刻，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時兩人都沉默著，直到另一個熟悉的語聲響起。

　　「小師妹。」

　　慕煙華笑著抬起頭：「五師兄，這些時日以來，涅影幾個麻煩你了。」

　　沈澄璧搖了搖頭，指著燕星河道：「我可不敢搶功，那日涅影修為突破，還是少宗守著它渡過小天劫。」

　　慕煙華輕咦了一聲，笑意不減轉向燕星河：「多謝你。」

　　燕星河一頓，胡亂點點頭，又連連擺手：「舉手之勞，我並沒有做什麼。」

　　慕煙華想了想，將白霜、墨夜放到涅影背上，翻手取出兩葫蘆碧靈酒，遞給燕星河。

　　「此物是我偶然所得，予你嘗上一嘗。」

　　「不……謝謝。」

　　燕星河本想推辭，對上沈澄璧倏然變涼的目光，鬼使神差接過來，像是怕人來搶一般，看也不看直接收進芥子袋裡。

　　慕煙華笑而不語，又取出兩個暗黃色葫蘆，送到沈澄璧面前。

　　沈澄璧咧了一下嘴，瞥了燕星河一眼，伸手將兩個葫蘆接了過去，抱在懷裡。

　　「五師兄，大師兄他們在麼？」

　　「只有六師弟在。」沈澄璧心下了然，小心地收起兩個葫蘆，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不過他閉關了，至少還需三五日才會出來。」

　　慕煙華輕輕頷首：「那便唯有等下次見面。」

　　「小師妹三日後要進小千境，這三日還需好生準備。」沈澄璧眼看著慕煙華應下，轉而看向燕星河，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少宗，小師妹你已是見著了，接下來該隨我回去了吧？我看你使刀比用劍強，真不考慮換一換？」

　　燕星河面色一變，固執地搖頭道：「父親只讓你指點我修煉。」

　　沈澄璧聳了聳肩：「隨你。哪一日你改變了主意，再告訴我便是。」

　　向著慕煙華揮揮手，沈澄璧一把拎起燕星河後領，招出一柄冰藍色飛劍，駕著離開隕星峰。

　　慕煙華目送兩人走遠，招呼了一聲涅影，回去啟辰殿側殿。

　　剛坐下不久，隕星峰守門弟子來報，風肖颯、簡寧來訪。

　　慕煙華在院子裡見了他們。

　　這一回再見，風肖颯、簡寧面對慕煙華的時候，已是多了一絲以往沒有的恭謹，隱隱有了以她為主之相。

　　風肖颯還好點，簡寧的轉變尤其明顯。

　　本是同一期新近弟子，不過短短時日，各人境遇竟是天差地別。

　　慕煙華一步領先，步步領先，跟其他新近弟子的差距越來越大。因著實力的改變，其他人對她的態度難免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

　　明知原因何在，慕煙華仍是無可奈何。

　　問了問其他人近況，得知一切順利，便又交代了風肖颯、簡寧兩人幾句，送走了他們。

　　三日時間很快就過。

　　這一日天朗氣清，碧空如洗。

　　陽光鋪滿了整個隕星峰，慕煙華隨著楚君狂一道，前往小千境所在之地。

　　小千境位於天魔宗深處，掩藏在深山密林中。

　　慕煙華、楚君狂兩人到的時候，那一座奇駿的山脈之前，已是有十數人靜靜等候，都是一對對師徒組合。

　　楚君狂跟一眾長者寒暄，慕煙華跟一眾年輕弟子大眼瞪小眼。

　　清一色的先天境大圓滿，一個一個瞧著極為陌生。

　　這一會兒工夫，又是數人接二連三落下，很快所有人都到齊。

　　一名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掃了慕煙華一眼，轉向楚君狂：「楚峰主，既然人都到了，不如就讓眾位弟子進去？」

　　「也好。」楚君狂環視了眾人一周，沉聲道：「十八名弟子上前，入傳送陣。」

　　慕煙華跟上另外十七名天魔宗弟子腳步，站上了山腳一座圓形的石台。石台上鐫刻著一個玄奇的傳送陣，分出十八個圓形的空白，十八人正好一人佔據一處空白。

　　楚君狂輕抬起手，指間微微一動，彈射出一枚巴掌大的玄色權杖。

　　權杖憑空懸浮在石台中央，陡然暴出一陣耀眼的銀白色光華，將整個石台籠罩在內。

　　石台表面那些紋路微閃，漸漸的光芒愈發明亮，跟著空中玄色權杖交相呼應，在慕煙華等十八人腳下勾連出一幅繁複的圖案。

　　慕煙華只覺得渾身一輕，一陣天旋地轉，便是轉換了環境。

　　整個空間充滿了柔和的白光，不見太陽，更不見星辰，放眼望去除了十八個小型的石台，石台下深不見底的碧綠水潭，就什麼都沒有了。

　　再遠處的週邊，無數乳白色的雲霧縈繞，讓人瞧不真切。

　　十八個石台分內外四層，最外一層九個石台，接著為五個、三個石台，最裡面僅僅一個石台。

　　慕煙華一刻不停，化作一道朦朧光影，衝向最裡面那個石台。

　　同樣是小千境裡的石台，因著位置的不同，修煉的加成作用也不同。

　　從外到內，最裡面那個石台效果最好，倘若跟最週邊九個石台相比較，九個加起來堪堪比得過這一個。

　　來時楚君狂特意叮囑，慕煙華牢記在心，沒道理放著好東西不搶。

　　除了她這個先天境第七重天之外，其他十七人是清一色的先天境大圓滿。慕煙華稍一思量，便明瞭小千境存在的意義，分明是專為那些即將晉升築基境的弟子準備。

　　十七名先天境大圓滿，一年之後離開小千境，多半就是十七名築基境初期。

　　「慕師妹，請留步。」

　　平和的男聲徐徐響起，一道頎長身形由虛變實，擋在了慕煙華身前。

　　頂多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天青色寬大袍子，墨髮隨意披散，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叫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慕煙華駐足而立，腳下碧綠的潭水漾開一圈一圈漣漪，淡淡看著眼前之人：「師兄有何見教？」

　　旁人一口叫破她名字，她對旁人卻一無所知，這種感覺算不上好。

　　青袍男子抬手往慕煙華身後一指：「慕師妹怕是走岔路了，你的位子在那邊。」

　　慕煙華向後瞧了一眼，發現每個石台上已是有人，唯有最週邊還留著一個空位。

　　這十七人怕是早早認識，在進來小千境之前就知道誰強誰弱。

　　青袍男子看著慕煙華：「慕師妹意下如何？」

　　慕煙華指著最裡面那個石台，對上青袍男子視線，不閃不避：「師兄說笑了。石台並無主，我只想要那一個。」

　　青袍男子笑意微斂，眸光轉冷：「你確定？」

　　慕煙華傲然一笑：「為何不？」

　　「築基境以下敢跟我這般說話，你是第一個。」青袍男子盯著慕煙華看了半晌，身上氣息開始鼓蕩，幽幽地道，「諸位師弟都聽到了，可不是我存心要以大欺小，實是慕師妹不聽勸告，硬要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剩下的天魔宗弟子無人出聲，靜靜地看著慕煙華、青袍男子兩人對峙。

　　慕煙華輕皺了皺眉：「師兄不必心存顧慮。要是我不慎受傷，自然是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跟師兄沒有關係。」

　　青袍男子面罩寒霜，身上衣袍獵獵作響，先天境大圓滿的氣勢盡數暴發，不曾有半點保留。

　　「慕師妹，當心。」

　　慕煙華肅著臉，沒有動用驚月劍。

　　丹田內七個氣源旋轉著，混元經第一層七星境的真氣流經四肢百骸，遠超過一般先天境第一重天的氣勢沖天而起，跟著青袍男子針鋒相對，絲毫不讓。

　　雖是有些不如，卻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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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光陰流水

　　青袍男子神色凝重起來，收起眼底深處的輕視，目光鎖定慕煙華。

　　「慕師妹，一招定勝負如何？」

　　進來小千境是為了提升修為，實不應浪費時間在爭強鬥狠上。慕煙華既是不服，唯有用絕對的實力讓她心服口服。

　　慕煙華無異議地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青袍男子右掌輕抬，掌間泛起隱約的紅光，氣息隱隱，裡面好似壓抑著極強的力量。

　　「請慕師妹接我一式袖手天下！」

　　寬大的袍袖鼓蕩著，掌間紅光愈盛，那紅色極為耀眼璀璨，透出來鮮紅的血腥之氣，陡然暴發出的氣浪排山倒海。

　　一隻血紅的手掌成爪，向著慕煙華頭頂狠狠抓來。

　　這一下抓實了，慕煙華就會被鎖在手掌裡面，再動彈不得。

　　青袍男子這一式旨在制住慕煙華，倒是暗地裡留了兩分力，並沒有傷人之意。

　　沉重的壓力臨身，所有的力道幾乎都集中在慕煙華身上，洩露在外的極少，甚至都不曾讓周圍的碧水潭掀起波浪。

　　同樣是先天境大圓滿，比著之前遇到的那名寒劍鋒弟子，青袍男子要強上太多。但慕煙華見識過不少先天境之上的修士，連手下大角、二角、涅影皆為築基境，楚君狂、天魔宗之主的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這青袍男子實在有些不夠瞧。

　　七星境的混元真氣運到極致，慕煙華有心試一試涅槃九變第一層大成的威力。

　　這些時日以來，涅槃九變第一層功法的進益不曾停止，只差一步便可突破至圓滿境，向第二層進發。

　　小巧玲瓏的拳頭不閃不避，皮膚下一層若有若無的紅芒流轉不息，身周柔和的白光猛地一滯，被濃郁的黑暗排斥出去。

　　天黑了。

　　萬千星辰點綴夜空，好似觸手可及，又仿佛在遙遠的另一個空間。

　　唯有七顆星辰特別閃亮璀璨，呈七星陣勢排列，帶著玄奧神秘之色，靜靜懸浮在慕煙華身後。

　　無數星光凝聚起來，七顆星辰中最末的那顆倏然滑落，劃出一道奇妙的軌跡，化作一顆耀眼的流星，出現在慕煙華拳頭之前。

　　慕煙華拳出，像是推著那顆流星前進。

　　混元經第一層第七個小境界，七星境所附帶的秘技搖光。

　　小巧的拳頭帶著跟外表極為不符的萬鈞巨力，推著流星速度越來越快，眨眼便撞上了血紅的手掌。

　　重重地砸在掌心。

　　「轟！」

　　一聲沉悶的轟鳴炸響，震得小千境內眾人耳中嗡嗡不停。

　　小千境本身的禁制發揮了作用，這一下對拼的餘波還未蔓延開，就被壓制著消失無蹤。

　　流星跟手掌僵持片刻，流星光華愈發璀璨，手掌卻微微顫動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顯出隱約的裂紋。

　　兩三息過後，血紅手掌顫動越加劇烈，終是轟然破碎，化作點點紅芒。

　　青袍男子悶哼一聲，面上一陣紅潮閃過，隨即變得煞白，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將平靜的水面踩出兩個四濺的水花。

　　慕煙華緩緩收回手掌，身周顯化的法相漸漸不見，對著青袍男子輕輕頷首。

　　「師兄，承讓。」

　　涅槃九變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單單第一變就有這般威力，要是將第二變、第三變，最後至第九變圓滿……慕煙華思量著，心頭開始火熱起來。

　　青袍男子面上神色幾經變換，雙掌緊捏成拳，眸底一層暗色翻滾著，仿佛要溢出來一般。

　　「慕師妹好本事！」青袍男子語聲陰沉。

　　這一句說完，便再不看慕煙華一眼，閃身讓出了道路。

　　小千境裡發生的一切，外界的長輩有辦法知曉得一清二楚，青袍男子之前說了一招定勝負，這會兒便萬萬不敢做出多餘之事。

　　慕煙華也沒有客氣，身形一動躍上最裡面的石台，沒有理會其他人各異的眸光，大大方方地盤膝坐下。

　　青袍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邁動腳步踏波而行，至下一層三個石台處，毫不停頓地往左側那個石台去，靜靜地駐足而立。

　　那個石台原本那名弟子面色極為難看，不知是怒是怨地看了慕煙華一眼，長歎了一聲站起身來，向著再下一層五個石台處行去。

　　青袍男子占了三個石台之一，原本石台上的弟子坐了五個石台之一，被占去了位子的那名弟子，則去了早先為慕煙華空出來的位子。

　　如此一調整，十八個石台十八個人，每一人都占得一個石台。

　　慕煙華跟著青袍男子爭鬥剛剛過去，眾人便將之拋卻腦後，紛紛合上雙目運轉自身功法，陷入了修煉之中。

　　小千境一年時間，他們必須抓緊每一日每一刻，根本不願有半點偷懶浪費。

　　慕煙華環視了一周，同樣閉上了眼睛，運起混元經第一層功法。

　　座下石台散發出淺綠色光華，比著碧水潭的顏色稍淡一些，將慕煙華整個籠罩在內。

　　無數純淨清爽的靈氣瘋狂湧入，化作混元真氣的一部分，最終回歸丹田，融入七個氣源之中。

　　七個氣源以極快的速度壯大，越來越多的靈氣進入丹田，光靠七個氣源吸收已是捉襟見肘，極其自然的，第八個氣源順利生了出來，呈八卦之勢排列，將大量靈氣吞噬。

　　一切水到渠成。

　　慕煙華修為晉升兩個小境界不久，原本擔心短期內再做突破會有些影響，不想這小千境所屬的靈氣極為溫和神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怪不得楚君狂那般放心。

　　不止是靈氣跟外界不同，小千境本身就有清明意識、明心見性的作用，縱然修為提升快上一些，也不虞有境界不穩的問題。

　　大宗派擁有的底蘊，委實不是外界之人可想像。

　　若非重生這一回，慕煙華如何能知道還有這般修煉福地？她早先以為，修煉福地不過是天地靈氣濃度大些，現下想來是何其可笑。

　　按捺下心思，慕煙華漸漸沉浸在修煉中。淺綠色的靈氣包裹著她，越聚越多，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繭。

　　小千境內寂靜無聲，隨著時間流逝，十八個石台下的碧水潭開始出現變化。

　　慕煙華這邊潭水碧綠，透出一層通透的螢光，三個石台那邊要差上不少，五個石台處再次之，到了九個石台之地，水中碧綠之色已是不太明顯。

　　修行無歲月。

　　混元經第一層第八個小境界八卦境之後，慕煙華並未花費多久，第九個小境界九宮境就輕易突破。

　　九個氣源在丹田內緩緩旋轉，完成九宮陣排列的同時，意識海下方懸浮的紫色符籙忽然暴出一陣耀眼紫光。

　　最週邊一層繁複玄奧的圖案紛紛點亮，一點一點脫離紫色符籙，化作無數紫色的字元，衝入慕煙華神魂之中，一個個蠅頭小字流淌不息，連成一段玄妙無比的功法經文。

　　混元經第二層。

　　跟慕煙華猜測的不一樣，混元經第一層圓滿並非直接衝擊築基境，而是要先將九個氣源一一融合，成九九歸一之勢。

　　惦記著壓制修為去闖外門十二宮，這一回慕煙華倒是不用憂心了，當下開始下一步的修煉。

　　小千境三年開一次，每次只得十八人入內修煉一年，又分成一三五九四個層次，多半這裡面的特殊靈氣不是無窮無盡，而是有一個特定的數目。

　　混元經吸收天地靈氣本就兇猛，涅槃九變也是個吃靈氣的大戶，慕煙華兩個功法交替修煉，座下石台四周的潭水已是成了墨綠之色。

　　丹田內九個氣源被逐一打散，融合進剩下的氣源裡，最終只餘最後一個氣源。

　　這個氣源大小跟原先一般無二，瞧著卻凝實厚重了數十倍，生出的混元真氣不論數量還是品質，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更是顯出來一種奇妙的氣息。

　　那是真元的氣息。

　　慕煙華尚未晉升築基境，混元真氣竟是提前有了真元的一些特性。

　　混元經從第一層突破到第二層的同時，涅槃九變也有了喜人的進步，終於至第一層圓滿。

　　蕭焰封印在神魂中的涅槃九變功法微微一鬆，慕煙華得到了第二變的功法內容。

　　光陰如水流過，慕煙華只覺得能夠吸收到的靈氣越來越少，想著此行收穫已是出乎意料，便緩緩收起功法。

　　剛一睜開眼睛，竟是對上十七道複雜的目光。

　　除了她這邊潭水隱顯綠色，其他十七個石台周圍清清爽爽，透明見底。

　　正在此時，芥子袋中傳來一陣異動。

　　慕煙華靈識一探，心念一動，掌間多了一個雪白的蛋。

　　白蛋輕顫著，暴出一陣巨大的吸力，將慕煙華身周來不及散去的靈氣聚攏過來，吸收得涓滴不剩。

　　石台周圍那一層隱約的綠色，以極快的速度淡了下去，再也看不見。

　　白蛋顫動得愈發明顯。

　　細微的聲響傳來，光滑雪白的蛋殼裂開幾條縫。

　　幾塊破碎的蛋殼被頂起，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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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再闖十二宮

　　皺巴巴粉紅色的皮膚，兩隻眼睛還未睜開，生著稀疏的茸毛。

　　茸毛上沾著蛋液，糾結成一縷一縷，脖子軟綿綿的，耷拉著靠在蛋殼之上，嫩黃色的嘴巴微動，發出細弱的輕鳴之聲。

　　蛋殼表面的晃動愈發劇烈，小鳥兒伸長了脖子往外撲騰，破開的口子逐漸拉大，兩隻肉粉色的翅膀撐了出來，看到了顏色稍深的細長雙足，拖著帶血絲的蛋液，終於整個脫離出來。

　　這一番動作似是用盡了小鳥兒所有的力氣，它靜靜趴在慕煙華掌心片刻，過了好一會兒，身上濕漉漉的茸毛晾乾了，成了極細極細的薄薄一層雪白。

　　淺灰色的眼皮輕顫著，慢慢地撐開一條縫，直至全部睜開，露出裡面緋紅的眼珠。

　　清澈乾淨的眸底映出一個小小的慕煙華。

　　「啾……」

　　稚嫩的輕鳴拖著長音，漸漸變得有力，半個拳頭大的身軀動了一動，雙足彎曲蹲坐在慕煙華掌中。

　　嫩黃色的嘴巴一啄，叼起一塊蛋殼的碎片，咂巴咂巴吞下。

　　小鳥兒動作極快，不過兩三息工夫，便將那一小堆破碎的蛋殼吃得一乾二淨。

　　吃完了蛋殼，小鳥兒一對肉翼輕輕一拍，竟是蜷縮在慕煙華掌心，小腦袋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子，閉上了眼睛。

　　氣息變得悠長，居然就這麼安心地睡了過去。

　　慕煙華莞爾一笑，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掌，輕輕摸了摸小鳥兒脊背。

　　「日後便叫你玄羽。」

　　將小鳥兒小心地安置在袖袋裡，慕煙華掃了其他人一眼，從石台上站起身來。

　　她已是感覺到了，小千境正在顯出特殊的波動，多半是禁制快要打開。

　　「慕煙華！你——欺人太甚！」

　　第三層五個石台之處，位於最左邊石台的那名藍袍男子憤而起身，怒視著慕煙華，眸底似要噴出火來。

　　慕煙華瞧著眼前十七人，一個個雖是氣息有所增強，便是之前實力最強的那名青袍男子，離著突破至築基境都還差了一點，心下倒是有些明白緣由，卻不打算任由人這般指責。

　　略略挑了挑眉，慕煙華眸光淡淡，跟著藍袍男子對視：「我做什麼了？」

　　藍袍男子狠狠一噎，咬牙道：「小千境十成靈氣，你一人獨得五成五，你那隻鳥得了最後半成——你說你做了什麼！」

　　慕煙華神色不變，輕輕點了點頭：「怎麼，宗門規定小千境內靈氣要平均分配？」

　　「你……」藍袍男子面如鍋底，心頭的窩火就不用說了。

　　宗門怎會有這般規定？

　　否則的話，如何來的十八個石台分四層？

　　十八名弟子一道進入小千境，這本身就是一個考驗。強者得到好位子，得到更多的靈氣，弱者只能在效果差一些的地方，吸收剩下來的靈氣。

　　有幸得到小千境十八個名額之一，在場的人可說個個都是天才，進來之前被自家師尊耳提面命，自己同樣是信心滿滿，認定小千境一年必然突破先天境大圓滿，晉升至築基境初期。

　　萬萬沒想到出了慕煙華這個怪胎，以先天境第七重天對上他們中實力最強一人，一招取勝奪得第一層唯一一個石台的使用權。如此也就罷了，誰想得到慕煙華吸收靈氣之狠，一人足可抵得上他們十七人，到了後來所有靈氣都被她拉扯過去。

　　他們十七個先天境大圓滿進來，這是要出去十七個先天境大圓滿！

　　藍袍男子完全可以想像出，其他天魔宗弟子會有的反應。

　　十七個人，十七個笑話。

　　但他能怎麼辦？將慕煙華揍上一頓？

　　不說他沒有這個本事，甚至連著道理都不在他這一邊。

　　藍袍男子心底冷哼，暗道行事這般張狂，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

　　最好能一直得意下去，不然早晚要栽跟頭。

　　「師兄何必著惱？」慕煙華輕歎了一聲，慢慢地道，「倘若易地而處，師兄有本事做到像我那般，你做是不做？」環視了一周面色不善的眾人，「包括其他師兄，要是你們處在我的位子，會放過這般好機會？」

　　原就是各憑本事，自己技不如人，卻還怨別人能力太強？

　　慕煙華就不相信了，這些人但凡有一絲半點機會，會將大部分靈氣留給別人？

　　誰這麼做誰就是傻子。

　　道理人人都懂，不過輪到了自己頭上，難免心有不甘罷了。

　　藍袍男子一時語塞，吶吶不得言。

　　其他人不約而同面上微凜，錯開慕煙華看過來的目光，垂下頭去。

　　「行了！沒本事還要找藉口，這就是宗門教給你們的道理？」早先跟著慕煙華對戰那名青袍男子肅著臉，視線一一看過眾位元弟子，在藍袍男子身上頓了一頓，「也不怕讓煙華師妹笑話！」

　　青袍男子轉過身來，面對著慕煙華：「橫陽峰洛修然。來日晉升築基境，百戰榜上定會邀師妹再戰！」

　　百戰榜？

　　慕煙華心下疑惑，面上卻未表現出來。

　　深深看了青袍男子一眼：「洛師兄有此意，煙華自當奉陪到底。」

　　原來他就是橫陽峰洛修然。

　　橫陽峰為九大主峰之一，排名較為靠後。

　　洛修然兩年前加入天魔宗，初入宗門之時十六歲，先天境第七重天修為，被橫陽峰之主看重收入門下，成為橫陽峰峰主座下眾多親傳弟子之一，兩年工夫突破至先天境大圓滿。

　　祁藍衣曾經提過一兩句，在他們沒有來之前，這洛修然在新近弟子中排名前列。

　　說話間，小千境內特殊波動愈發明顯，十八個石台散發出隱約的銀白色光芒，其上勾連出一幅繁複玄奧的圖案。

　　銀白色光芒包裹住石台上的人，一陣劇烈的閃動。

　　天旋地轉。

　　眼前一陣炫目的白光過後，慕煙華身周環境已是變了樣，出現在當初進來的那個山腳。

　　剩下的十七人幾乎不分先後，接二連三顯出身形。

　　「發生了何事？離著一年之期還有一個多月，怎麼就出來了？」

　　小千境的變化自然瞞不住人。不過眨眼工夫，當日親自將弟子送來的一眾峰主長老紛紛現身，尋到了各自的弟子。

　　「怎麼回事？你們、你們怎麼——修然、泰甯、還有陸離，你們怎麼都……？莫非小千境出了變故？」

　　「楚峰主，你看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十七個先天境大圓滿進去，竟然沒有一個突破至築基境，一眾峰主長老不淡定了，轉向這一次開啟小千境的負責人楚君狂。

　　楚君狂定定看著慕煙華，卻是朗聲大笑：「諸位大約忘記了，小千境提前開啟還有一種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

　　眾位峰主長老神色突變，求證似的轉向自家弟子。

　　小千境內所有靈氣消耗殆盡，引得禁制提前開啟，將一眾弟子放了出來？

　　一眾弟子苦著臉點頭。

　　慕煙華！

　　峰主長老們怔了一怔，齊刷刷看過來。

　　楚君狂寬大袍袖輕輕一揮，將懸浮在傳送陣上空的玄色權杖收起，一道無形氣勁裹住慕煙華。

　　「小七兒走，去外門十二宮。」

　　眾人瞧著楚君狂師徒離開，默默回想楚君狂一言，忽而如夢初醒，騰身而起向著外門十二宮而去。

　　有弟子衝擊外門十二宮不是新鮮事。

　　每一個築基境以下的天魔宗弟子，都有三次機會衝擊外門十二宮。為了闖關成功之後獎勵的青木之氣，幾乎所有弟子都會選擇將三次機會全部用去。

　　然楚君狂的親傳弟子慕煙華，初次衝擊外門十二宮，便以先天境第五重天境界強闖前七關，如今瞧著距離築基境僅僅半步之遙，再闖外門十二宮會是何種光景，他們卻很想知道。

　　三百年前，楚君狂成功闖過十二關，雖然只是正常難度的一半，卻也在天魔宗掀起極大轟動。

　　不知慕煙華能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楚君狂並未刻意隱瞞，事實上想瞞也瞞不住，帶著慕煙華抵達目的地這段時間，慕煙華要再闖外門十二宮的消息已是跟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天魔宗。

　　除了閉關的與外出的，該知道都知道了，有興趣的自然前往觀看。

　　「喬老兒，快將塔門打開，讓我這徒兒進去！」楚君狂剛一落地，便揚聲喊道。

　　一名老者鬚髮皆白、身著灰色布衣，不知從何處轉出來，瞇著眼睛打量了楚君狂一眼：「原來是楚小子，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頓了頓，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你方才說什麼？你身後這女娃娃要進去——哎呀！我記得你！我說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娃娃！半步築基境？好好好！」

　　布衣老者的視線落在身上，慕煙華整個激靈了一下，差點忍不住暴發出真氣。

　　所幸他的目光一觸即退，重新轉向楚君狂：「跟你當年一般難度？」

　　楚君狂看向慕煙華：「小七兒你說。」

　　慕煙華淡淡一笑：「師尊、前輩，弟子想試試正常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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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破！

　　「慕煙華再闖外門十二宮，不知這一回會止步第幾關？」

　　「我猜是第十關。九十個先天境大圓滿的石像，那慕煙華又沒有三頭六臂，縱然再是天才絕世，也不可能過得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慕煙華小千境近一年閉關，修為自先天境第七重天至先天境大圓滿，如今離著築基境初期僅僅半步之遙。要不是為了外門十二宮，恐怕我天魔宗早早多了一名築基境初期的天才弟子。」

　　慕煙華踏進外門十二宮片刻工夫,高塔外面便聚滿了人。長輩們有不少親自到來,跟楚君狂與那名布衣老者站在一處,關注慕煙華闖關進度的同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洛修然十七人到了之後，很快就被眾位弟子團團圍起，七嘴八舌詢問著慕煙華在小千境中之事。

　　風肖颯、簡寧、宇文麟等新近弟子聽到消息，有空閒的幾乎全部來了，卻被太多人擠在後面，根本沒辦法靠得再近些。

　　「煙華師妹絕世天才，我等確實多有不及。」洛修然攤了攤手，索性就大大方方承認了，「你我何不瞧上一瞧，看看煙華師妹能否比得過楚峰主當年？」

　　眾位弟子紛紛點頭應是，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慕煙華身上。

　　十二層高塔散發著隱約的黑光，牆壁呈半透明狀，慕煙華的身影清晰可見。

　　這一會兒工夫，她已是勢如破竹連衝五、六關，目前身處高塔第七層，六十三個先天境第七重天的石像，沒有一個是她一合之敵。

　　驚月劍不曾出鞘，沒有運轉太多的真氣，更沒有威力強大的秘技輔助。

　　一雙肉掌，簡簡單單的直拳。

　　不能再輕鬆。

　　「怪不得楚峰主親自來了，甚至驚動了這許多宗門長輩。」

　　一眾弟子看著瞧著，不是沒有比慕煙華修為高深之人，也不是沒有闖過外門十二宮。正因為幾乎人人闖過，大部分人還闖了不止一次，這才對衝擊外門十二宮的難度心知肚明，愈發心驚於慕煙華的闖關速度。

　　「若非對慕煙華有絕對信心，楚峰主如何會現身此地？」說這話的弟子語聲壓抑著激動，面上微微漲紅，「倘若慕煙華真的——我、我們都將是見證人！」

　　真的什麼？自然是真的闖過外門十二宮！

　　那名弟子話音剛落，身周眾人反應過來，看向慕煙華的目光不覺帶了些興奮。

　　天魔宗立宗超過萬年，外門十二宮何時存在已是不可考，第一個闖過的是誰更是無人知曉，但不妨礙他們對慕煙華的期待。

　　三百年前楚君狂闖過外門十二宮，他們無緣得見當時盛況，今日楚君狂最小的親傳弟子慕煙華，能否為他們帶來奇跡？

　　高塔第七層，慕煙華一拳擊碎最後一個石像的腦袋，吸收了六十三個青木之氣光團後，一步邁進第八關。

　　片刻後，第八關破，至第九關。

　　八十一個石像，每一個都有先天境第九重天的修為，排成一個攻擊陣勢，所有力量針對慕煙華。

　　但仍然不夠，遠遠不夠。

　　慕煙華連著三成實力都未發揮出來，就順利破掉陣勢，闖進第十關。

　　輕鬆，太輕鬆了！

　　混元經第二層九九歸一之勢成，涅槃九變第一變大圓滿，慕煙華的綜合戰力提升了好幾個台階，完全不能用一般先天境大圓滿的修士來衡量。

　　原是心下沒有底，這下子倒是有了些信心。

　　九十個先天境大圓滿的石像並未撐住多久，很快就被慕煙華全部擊碎，隨後沒有半點停頓，徑直踏進第十一關。

　　冰冷的殺氣臨身，慕煙華頭皮一麻，身形一閃，瞬間飄出丈許。

　　巨大的石錘掃過來不及散去的虛影，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整個空間似乎都顫了一顫。

　　九十九個一人半高的石像，通體呈現暗青之色，火紅雙目中靈光流轉，行動間再不見僵硬不便之感，已是跟著人類修士一般無二。

　　感受著石像們散發出的氣息，慕煙華隱隱鬆了口氣。

　　不是築基境初期，至少還未完全突破至築基境，依然介於先天境大圓滿與築基境初期之間。

　　那麼下一關的石像，修為境界多半將是一百零八個築基境初期。

　　拼盡全力的話，或可有一戰之力。

　　丹田內那個全新的氣源緩緩轉動著，渾厚的混元真氣帶著真元的獨特氣息，流經慕煙華四肢百骸。

　　涅槃九變同樣使了出來，皮膚下閃動著若有若無的火紅光華。

　　普通實力的半步築基境，慕煙華對付起來毫無壓力。

　　速戰速決。

　　最大的考驗在後頭。

　　「第十二關了！真的第十二關了！」

　　高塔外一眾弟子再無法保持平靜，隨著慕煙華一關一關前進，至最後的第十二關，不覺將整顆心提得高高的，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水。

　　楚君狂背負著手，視線不離慕煙華，早已不跟其他人說話。

　　一道玄色身形從天而降，落在楚君狂身側。

　　楚君狂轉頭瞧了一眼，便又轉了回去。

　　眾弟子一陣安靜，不少人不約而同倒一吸口涼氣。

　　「……宗主！想不到連宗主都驚動了，這慕煙華——好大的面子。」

　　「你知道什麼？要不是楚……慕煙華說不定就是宗主親傳——」

　　「噓！噤聲！宗主、楚峰主本是同一個師尊的師兄弟，他兩人學究天人，修為不知到了何種境界，當著他們的面，你不想在天魔宗混了麼？」

　　「……咳，快看慕煙華，已是跟著第十二關的石像對上了！一百零八個築基境初期的石像，以慕煙華先天境大圓滿、乃至半步築基境的實力，這難度可是比前面十一關加起來都大。」

　　哪怕是半步築基境，跟著真正的築基境比起來，其中的差距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倘若讓一個築基境初期對上一群半步築基境，就是一百個一千個半步築基境，說不定最後還是比不過一個築基境初期。

　　慕煙華卻是以半步築基境，對上一群築基境初期。

　　太難了。

　　縱然今日無功而返，慕煙華的名字一樣會傳遍整個天魔宗，被更多的人記在心裡。這一次之後，她將在天魔宗站穩腳跟，她所代表的新近弟子一派將少去很多麻煩。

　　高塔最高一層，外門十二宮最後一關。

　　慕煙華獨自面對一百零一個築基境初期的石像，已是暴發出十二分的戰力，並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驚月劍不知何時出鞘，化作一道飄忽的閃電，每一劍出必不落空，刺向石像四肢關節、兩眼以及眉心。劍尖跟著石像表面相撞，發出刺耳的金戈交擊之聲，無數火星四濺開來。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慕煙華拼著以受傷為代價，也要先擊破一部分石像。

　　畢竟不是人類修士，石像空有築基境的修為，卻沒有與之相配套的法訣、法器。第十二關的石像，更像是肉身強大，沒有合用法器的體修。

　　否則的話，慕煙華不會有一分勝算。

　　「嗤！」

　　驚月劍拉出一道雪線，劍尖一點雪亮星光，哧溜刺入一個石像眉心之處。

　　石像兩眼中的紅光瘋狂閃動，猛地暗了下去，整個腦袋轟然炸開，身軀裂成大大小小的石塊，嘩啦啦堆了一地。

　　慕煙華輕喘了一口氣，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後退。

　　意識海中白玉樓光華微閃，散出一道銀白色光芒，化作點點星芒，融入慕煙華經脈，補充著她消耗過甚的真氣，修復著略有損傷的經脈。

　　混元經第一層九個小境界，每一個小境界都附帶一招秘技。這些秘技本身包容性極強，用劍施展為劍訣，用指點出為指訣，用拳擊出為拳法，數次以來屢屢奏功，從未讓慕煙華失望。

　　這一回同樣不例外。

　　隨著她修為境界提升，這九式秘技更為強大了，隱約帶了些無視防禦的意味。

　　威力強了，消耗的真氣量同樣多了。

　　要不是有蕭焰暗中相助，用白玉樓內靈液為她補充消耗，慕煙華早已支撐不住。一次次將全身真氣消耗殆盡，再一次次通過靈液補充，一百零八個石像一個一個減少，慕煙華肉身的負荷越來越大。

　　經脈開始抽疼，丹田內氣源運轉變得困難。

　　身上傷口漸漸增多，終於見了紅。

　　一道傷換一個石像破碎，一道傷換兩個石像破碎，慕煙華甚至放棄了躲避，直接以肉身承受石像的攻擊。

　　二十個、十八個、十五個、十二個，十個！

　　傷勢越發嚴重，慕煙華的眸光卻越來越亮，像是完全不知受傷了一般，劍氣沖天，劍芒煌煌。

　　整一個高塔十二層的空間，充滿了慕煙華暴發出的劍氣。

　　鋒銳、淩厲。

　　一個劍氣的世界！

　　七個、五個、三個，還剩最後一個！

　　驚月劍好似從天外而來，毫無阻礙地刺進最後一個石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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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築基境

　　「嘩啦！」

　　最後一個石像轟然倒塌，化作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塊。

　　一百零八個碧綠的光團悠然飄出，內中帶著一點金色光芒，接二連三投入慕煙華體內。

　　慕煙華沒有反抗，任由青木之氣融入混元真氣，最終歸於丹田。

　　一百零八個光團中一百零八點金光，剛一進入慕煙華體內便剝離出來，一個光點分裂成數十個更小的光點，聚合在一起化作一條金色的粒子流，朝著慕煙華意識海中神魂本源而來。

　　大量字元衝入神魂本源，漲得慕煙華眉心隱隱作痛。

　　金色的粒子流全部消失無蹤，深深地印入神魂本源，竟是一篇完整的秘技。

　　統共只三式，裂天三指。

　　濃郁的青木之氣流經慕煙華四肢百骸，好似乾涸的大地恰逢甘霖，身上傷勢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生機。

　　隨著丹田內氣源旋轉，整個丹田一鼓一鼓的，渾身真氣開始鼓蕩起來。

　　本是半步築基境，離著突破築基境初期只差臨門一腳，此時得了青木之氣相助，竟是直接顯出了突破之象。

　　慕煙華心中微微一動，在原地盤膝而坐，輕輕合上了眼睛。

　　青木之氣已是無法滿足要求，無數天地靈氣被撕扯過來，將慕煙華整個包裹在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

　　每一時每一刻都有巨量天地靈氣湧入體內，歸於丹田那個氣源之中。

　　氣源轉動得越來越慢，瞧著越來越厚重，隱約散發出絲絲銀光。

　　銀光愈發璀璨耀眼，將整個丹田映照得一片明亮。

　　氣源吸收的天地靈氣逐漸減少，終是到了一個臨界點，再也無法多容納哪怕半點天地靈氣。

　　緩慢旋轉的氣源猛地一頓，暴出一陣雪亮的銀光，倏然往裡收縮。

　　原是嬰兒拳頭大，眨眼工夫縮小了數十數百倍，成了芝麻大小的一點，亮度卻增強了數倍不止，刺得人睜不開眼。

　　「啪！」

　　慕煙華丹田震了一震，那顆芝麻大的亮點一下子炸了開來，化作無數極小極小的銀色光點，佈滿了整個丹田空間，散發著迷濛的微光，瞧著極為美麗夢幻。

　　巨大的吸力從丹田中傳來，包裹著慕煙華的靈氣漩渦一頓，瘋狂地旋轉起來，將更多的天氣靈氣拉扯過來。

　　一個呼吸之後，靈氣漩渦擴大了十倍不止。再一個呼吸之後，靈氣漩渦再次擴大十倍不止，漸漸地向著高塔外面蔓延開去。

　　亮點炸開的同時，慕煙華神魂深處輕輕一顫，像是打破了某種枷鎖，體內多了點什麼東西。

　　高塔第十二層靜悄悄的，慕煙華一人雙目緊閉，依然沉浸在修煉當中，身周是那一百零八個石像散落的石塊。

　　靈氣漩渦再一次擴大，高塔外的天地靈氣攪動著，爭前恐後湧入慕煙華所在之地。

　　突破了！

　　竟然就這麼突破了！

　　半步築基境晉升至築基境初期。

　　一眾天魔宗弟子目瞪口呆，愣愣地抬著頭，看著高塔頂上越來越大的靈氣漩渦。

　　不止成功闖過十二關，更是挾著未盡的意氣，一舉突破到築基境初期。

　　不過——如此大的動靜，真的只是突破築基境？！

　　宗門內偶爾有前輩突破結丹境，洩露出來的氣息縱然比眼前的強些，也是強不了多少。

　　「好徒兒！」楚君狂撫掌大笑，轉向身側的玄袍男子，「師兄，小七兒這一回突破至築基境，那三月後寒月秘境之行，當有她一席之位。」

　　玄袍男子視線不離慕煙華，眸底波瀾不驚，輕輕頷首道：「宗門規矩不可破。但凡慕煙華可進百戰榜前十，自然可進寒月秘境。」

　　楚君狂笑意不減，悠悠道：「兩個月前，太元宗淩絕塵突破至築基境初期，十五日之前，神水宮澹台馥同樣晉升築基境初期。」

　　玄袍男子終於轉過頭來：「如今我天魔宗有了慕煙華。」翻手取出一枚玄色玉符扔給楚君狂，「待慕煙華從塔中出來，你可自行帶她去宗門庫藏，不必再來見我。」

　　這一言說完，玄袍男子不等楚君狂回應，就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楚君狂把玩著掌中玄色玉符，輕笑了一聲：「不是還給你留了宇文麟、風肖颯兩人，何必跟我來搶小七兒？」

　　周圍一眾峰主長老紛紛側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跟著楚君狂保持安全距離。

　　到底是誰跟誰搶！

　　慕煙華入門不過一年，真當無人記得當初的情景？

　　楚君狂似乎毫無所覺，將手中玄色玉符收起，重新向著慕煙華看去。

　　高塔外面的靈氣漩渦已是小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一陣玄色光華閃過，慕煙華身形一動，被排斥出高塔之外。

　　在她的身後，散落的石塊驀地動了起來，聚合成完好無損的一百零八個石像。石像雙目之中紅光微閃，同時隱入空間，再看不到存在過的痕跡。

　　燦爛的陽光落入眼底，慕煙華站在高塔之前，微瞇起眼。

　　「出來了！出來了！」

　　各種各樣的視線集中到身上，慕煙華恍若未覺，徑直行至楚君狂近前：「師尊，弟子幸不辱命。」

　　「好！做得好！」楚君狂欣喜之色溢於言表，一道無形氣勁裹著慕煙華，「走，隨我回去！」

　　楚君狂師徒一走，一眾峰主長老紛紛離開，不再停留。

　　一眾弟子你一言我一語，一時不肯散去。

　　「怎麼就走了？我還想知道慕煙華覺醒了什麼屬性的靈根，看她修為進階如此神速，十有八九是單靈根。」

　　「我猜楚峰主這麼急著回去，便是帶慕煙華測試靈根去了。總歸會知道，急什麼？」

　　「說不急的這位，我不信你真不想知道，現在我要去隕星峰打聽消息，有本事你別跟著來！」

　　「誰說我不想知道？不是去隕星峰麼？快走！快走！」

　　有了兩、三個弟子帶頭，至少三分之一的弟子轉換方向，朝著隕星峰的方向靠近。

　　宇文麟、風肖颯、簡寧等人猶豫了片刻，還是邁步跟了上去。剩下的弟子逐漸散去，很快高塔外重新變得空蕩蕩的。

　　守衛高塔的那名布衣老者，不知何時已是不見。

　　遠處一株大樹上，燕星河默默收回視線，轉向身邊的沈澄璧：「沈師兄，我決定轉修刀道。」

　　沈澄璧一怔，隨即笑道：「怎麼，受了小師妹刺激？其實你不用如此，我算是知道了，小師妹就是個千年難遇的怪胎，你與她相比不是自討苦吃？」

　　「我只是，不想被拋下太遠。」燕星河固執地看著沈澄璧，「師兄你說得對，相比起劍，刀更適合我。」

　　沈澄璧神色嚴肅起來，鄭重問道：「你確定？」

　　燕星河重重點頭：「求師兄指點。」

　　「行了行了，我教你便是。」

　　沈澄璧一把拎起燕星河後領，腳下踩著一柄幽藍色飛劍，化作一道幽藍劍光，向著隕星峰而去。

　　「不知小師妹覺醒了何種靈根……嘖，我也該快些提升修為，否則來日被小師妹追上，莫非真要喊小師妹師姐？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二師兄墨雲冷之言還在耳邊，倘若真有那麼一日，沈澄璧相信大師兄、二師兄他們絕對會舊事重提。

　　太丟臉了！

　　沈澄璧面色一黑，低頭看了燕星河一眼。

　　三師兄司徒楓過幾日就回來了，不如將這小子扔給司徒楓。

　　他要閉關。

　　隕星峰，啟辰殿。

　　楚君狂取出一個透明的珠子遞給慕煙華：「此為測靈珠。你將它握在手中，緩緩輸入真元，便可看出靈根屬性為何。」

　　慕煙華應了一聲，抬手接了過來，單手握在掌心。

　　人為萬靈之長，人人都身具靈根。靈根屬性有不同，數量品質也不相同，表現為先天修煉資質的差別。

　　一般而言，修為晉升飛快之人，其靈根亦不會差。

　　尚未突破至築基境之前，靈根屬性、靈根數量品質都無法探知。有一種說法，對什麼屬性的功法秘技感悟特別快，多半就擁有什麼屬性的靈根，事實證明確有幾分道理。

　　然慕煙華自從修習混元經，任何一種屬性的秘技皆信手拈來，根本感覺不出有何區別。

　　到底是何種靈根，她也很想知道。

　　丹田內數個光點微閃，混元經特殊的真元沿著指尖，緩緩輸入測靈珠內。

　　測靈珠閃過一陣紫一陣藍，紫藍雙色融合在一起，將整個測靈珠染成深深的藍紫之色。

　　「劈啪！」

　　一陣細微的聲響碎裂聲傳來，測靈珠表面佈滿了蜘蛛網般的細紋，下一刻便破裂開來，一絲一絲藍紫色的電火縈繞著。

　　慕煙華盯著看了一會兒，抬眼看楚君狂：「師尊，這是雷、火雙屬性？」

　　「不是雙屬性。」楚君狂移開視線，深深吐出一口氣，「是變異的雷火屬性，雷屬性與火屬性已是融為一體，不分彼此。若非今日親見，我也以為這僅僅只是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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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百戰榜

　　「雷火變異靈根？」

　　慕煙華打量著掌中破碎的測靈珠，微微蹙起眉。

　　大部分人的靈根都為五行靈根，即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或單一或兩種、兩種以上組合皆有可能。除此之外，還有冰、雷、風等變異靈根。變異靈根較之五行靈根更為強勢霸道，一般不存在伴生的現象。

　　理論上來說，靈根不存在好壞之分，但本身跟著屬性的契合度有強有弱，直接決定一個人的資質。

　　同樣是火屬單靈根的人，因著契合度的不同，表現出來的資質亦會有天壤之別。

　　變異雷靈根跟五行火靈根的組合，不說從來不曾親眼見過，就是聽都沒有聽到過，更不用說兩者融合為一，成了一種全新的變異靈根。

　　楚君狂肅著臉，神色鄭重地解釋道：「我也只是偶然看過古籍記載，上面稱在特殊的情況下，有些人的靈根會發生玄妙的變異。這種變異有好有差，且不可逆轉，跟著小七兒你情況極為相似——你仔細感受自身真元，就可發覺你的火屬靈根異於常人。」

　　慕煙華怔了一怔，心神沉入丹田，面上顯出奇異之色：「這火……是寒火？」

　　幽藍色的火焰，非但沒有絲毫溫暖之意，還帶著極為寒冷的感覺，極為純粹的寒冷，與九幽冥火的陰寒又不同。

　　一旦沾上了，便猶如跗骨之蛆，再無法輕易擺脫。

　　楚君狂輕輕頷首：「倘若不是火靈根產生變異，就不可能跟著雷靈根一起存在。雷靈根本是霸道無比，又如何容得變異火靈根，兩者互不相讓，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只能完全合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慕煙華沉默不語，不知該作何感想。

　　上輩子只修煉到先天境大圓滿，慕煙華根本無從得知自個兒是何種靈根，這會兒自然不知有沒有發生改變。

　　楚君狂瞧了慕煙華一眼，沉聲道：「日後對外，你便只道是變異雷靈根。」

　　只要不是刻意用測靈珠查探，加上慕煙華自己小心些，短期內當不會有人懷疑。

　　慕煙華點頭應下。

　　楚君狂笑道：「覺醒變異靈根是好事，很多人想求都求不到，小七兒實不用太掛心。你既然突破至築基境，我隕星峰傳承的隕星訣便可傳授予你，待你將修為境界完全鞏固，我帶去你隕星殿。」

　　隕星訣？

　　她已有了混元經，並不想中途轉修功法。

　　慕煙華面上露出為難之色，終是出聲道：「師尊，弟子以為貪多嚼不爛，委實沒有再多時間精力修習新的功法。」

　　楚君狂回想起方才慕煙華突破至築基境時，高塔內外出現的巨大靈氣漩渦，沉默了片刻：「你修習的功法不比隕星訣差，隕星殿你仍是要去走一趟，至於到底要不要修習隕星訣，我不強求你。」

　　「隕星訣包羅萬象，並不是單純的功法，或可予你些許感悟。」

　　慕煙華心中一鬆，自然無有不應。

　　楚君狂微微點了點頭，取出玄袍男子扔給他的那枚玄色權杖，遞到慕煙華眼前：「成功闖過外門十二宮，可往宗門庫藏任選一件寶物。這是宗主予你的憑證，拿著它有空去走一趟便是。」

　　慕煙華倒也不意外，將掌中測靈珠碎片扔下，雙手接過玄色權杖：「多謝師尊。」

　　「還有一事。」楚君狂頓了一頓，「你已是築基境初期，有資格參與宗門百戰榜排名。百戰榜前十位之人，三個月後將有機會進入寒月秘境一探。」

　　百戰榜，又是百戰榜。

　　拜師天魔宗已是一年多，但一開始回歸家族解決王、李兩家之事，後來大部分時間都在小千境閉關，很多事情還是不甚瞭解。

　　「請師尊指點。」

　　「天魔宗九大主峰、七十二次峰弟子超過萬數，百戰榜為一眾築基境弟子實力排行，取前面一百位而得名。但凡突破至結丹境，該弟子的排名就會在百戰榜上消失。三個月衝擊百戰榜前十位，小七兒任務不輕。」

　　慕煙華心下了然，胸有成竹道：「師尊放心，弟子定當全力以赴。」

　　「師尊！」

　　慕煙華話音未落，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咋咋呼呼響起，「你讓小七三個月內衝擊百戰榜前十，進入寒月秘境？小七你居然就這麼答應了——你、你才晉升築基境初期，那百戰榜上大部分都是築基境大圓滿，你、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寒月秘境五年開一次，這一回沒有機會，下一回再進又有何關係？」

　　這一對師徒，一個輕描淡寫叫築基境初期的弟子去挑戰築基境大圓滿，另一個竟是絲毫不覺得不妥地滿口應下。師尊啊師尊，小七兒前一刻還是先天境大圓滿，你知道麼？還有小七兒，你跟師尊的對話太聳人聽聞了，你知道麼？

　　沈澄璧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聲，哪怕慕煙華剛剛強闖外門十二宮。

　　「五師兄，我想試一試。」慕煙華眸光平靜，轉向匆匆進來的沈澄璧，「倘若事不可為，我會知難而退。」

　　楚君狂視線掃過沈澄璧身後的燕星河，停在沈澄璧身上，淡淡道：「五福在百戰榜上排第三，六禮排第九，小七兒哪一日排名超過他們，我做主讓他二人改口叫你師姐。」

　　慕煙華唇角一扯，眸底顯出深深的笑意，差一點就笑出聲來。

　　沈澄璧面色猛地一變，高聲慘呼：「師尊！你怎可如此？！是不是大師兄、二師兄跟您說了什麼？」

　　楚君狂輕咦了一聲，隨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你二人早有心理準備，這很好。」

　　很好？

　　好在哪裡？一點都不好！

　　沈澄璧一臉苦色，幽怨地瞧著楚君狂，忽而抬手一指燕星河：「師尊，這小子交給你，我要回去閉關！」

　　這一言說完，不等楚君狂回應，沈澄璧已是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慕煙華抿著唇，強壓下笑意。

　　燕星河偷瞧了慕煙華一眼，恭恭敬敬地向著楚君狂行禮：「見過楚師叔。」

　　「罷了。三寶尚未歸來，這幾日你便先跟著我。」楚君狂隨意擺了擺手，轉向慕煙華，「小七兒先行回去吧，我近期就在啟辰殿，有事自可前來尋我。」

　　「弟子告退。」慕煙華深深看了楚君狂一眼。

　　楚君狂這般信任，慕煙華心底感激愈盛，對他亦更多了幾分尊敬。

　　向著燕星河點了點頭，慕煙華邁步走出啟辰殿，回去側殿自己的院子。

　　大半年不曾回來，院子裡依然跟著她離開時一模一樣。藥田打理得極為喜人，每一個地方纖塵不染。

　　接二連三歡悅的低吼傳來，一大兩小三道身影從屋內竄了出來，眨眼至慕煙華身前。

　　「涅影、霜白、墨夜。」

　　慕煙華蹲下身子，抬手一一揉過一大兩小三頭暗影豹的腦袋，面上露出歡喜的笑意。

　　涅影修為境界又有晉升，已是築基境中期。兩隻小豹子長大了，身長超過了一尺，修為境界從煉氣境大圓滿突破至先天境第五重天。

　　隕星峰上的修煉環境太好了，天地靈氣的濃度是外界數十上百倍，涅影與兩隻小豹子修為進階飛速亦是應有之理。

　　「啾啾！」

　　慕煙華袖口微微一動，一道金紅色光芒彈射而出，扇動著一對好似光影凝聚的翅膀，繞著兩隻小豹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兩隻小豹子顯然還記得紅靈，脊背一弓便撲了上去。

　　三個小傢伙愉快地玩在了一起，涅影目光柔和，靜靜地看著。

　　慕煙華莞爾一笑，轉身去了修煉室。

　　修煉室面積不小，陳設卻極為簡單，不過一張小几，兩、三個素色蒲團罷了。

　　伸手探入袖袋，慕煙華將還在沉睡的小鳥兒捉了出來，輕輕安置在小几上，緊接著在其中一個蒲團上盤膝坐下，心神沉入意識海。

　　空闊的意識海中，紫色符籙靜靜懸浮在神魂本源下方，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華。因著週邊又脫落了一層，瞧著似乎變小了些，但符籙中間隱藏著什麼，仍是瞧不真切。

　　神魂本源的上面，原本白玉樓存在的地方，現下變作了一個銀白色的光繭。

　　丹田內那個氣源炸開、化作無數銀色光點的同時，白玉樓陡然暴出一陣銀白光華，整個裹在了裡面。

　　慕煙華不知發生了何事，也聯繫不到蕭焰。

　　輕輕探出靈識，慕煙華小心地碰觸裹著白玉樓的光繭，每一回查探都是石沉大海。

　　慕煙華歎息一聲，收回靈識，緩緩運轉混元經第二層的功法。

　　丹田內無數光點一閃一閃，大量天地靈氣被鯨吞而入，化作慕煙華體內真元的一部分。

　　混元經第一層九個小境界分別對應先天境九重天，至混元經第二層卻又完全不同，並沒有一個清晰的階位劃分。

　　慕煙華只知道，剛剛混元經第二層入門，定然比著一般築基境初期強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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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第三張錦帛

　　安靜的修煉室裡，夕陽透過半透明的窗紙，映出一種暖黃的顏色。

　　慕煙華盤膝坐在蒲團之上，緩緩地收起混元經第二層的功法，睜開了眼睛。

　　眸底一抹深紫一閃即逝。

　　順利突破至混元經第二層，慕煙華有一個很明顯的感覺。混元經第一層跟第二層是個分水嶺，第一層旨在打基礎，修煉速度便稱不上快速，第二層開始才是混元經精華所在，漸漸地顯出了這門功法的特殊性。

　　慕煙華不知此刻戰力如何，卻知道築基境初期、中期的修士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

　　渾厚的真元在經脈中流轉不息，慕煙華又一次感覺到了壓力。她該開始涅槃九變第二變的修煉，否則肉身將再次支撐不住。

　　闖過高塔第十二層，擊碎最後一個石像之時，慕煙華曾經得到一門喚作裂天三指的秘技。

　　統共不過三式，整一篇功訣卻有不下萬字，其意極為高深玄奧。慕煙華仔細研讀了幾遍，數次思量感悟仍是半懂不懂，一知半解。

　　紫色符籙投射出的一道人形虛影，慢慢地演化著裂天三指。照著眼前的速度，等到這三式秘技演化完畢，多半要花去一年半載。

　　慕煙華別無他法，只得暫時放棄。

　　涅槃九變到了瓶頸，混元經剛剛突破，裂天三指無法感悟，慕煙華索性練習起丹經第一頁上記載的丹印來。

　　修長圓潤的手指化作朦朧虛影，打出一個又一個玄妙的指印，很快便將一千六百一十八個初級丹印連續打出兩次，其中不曾出現半點錯誤。

　　修為境界突破之後，慕煙華自身實力有了質的提高，眼光見識同樣隨之提升不少，再來習練丹經第一頁的內容竟是容易不少，原本許多尚有疑問的地方一下子迎刃而解。

　　默默回想了一遍蕭焰當初交代，慕煙華懸浮在丹田中央的丹火微微一顫，沿著抬起的胳膊聚向掌心，倏然燃起一簇豆大的小火苗。

　　靈識輕輕探出，碰觸染上銀白之色的小火苗。

　　小火苗動了一動，拉出一條細長的絲線，越拉越長，直到小火苗縮小不見。

　　銀白色絲線繞著手指，不停地在指間靈活穿行。絲線一圈一圈纏上食指指尖，很快纏了薄薄的一層，忽而重新聚合在一處，伸展開兩隻橢圓形的光翼，頂上生出兩根極細的觸鬚，腹下伸出四對長足。

　　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停歇在慕煙華指尖，背後美麗的光翼輕輕張合。

　　慕煙華心念一動，蝴蝶背後翅膀一振，欲要騰空而起。

　　剛及離開指尖，只聽得一聲輕響，整隻蝴蝶炸了開來，化作點點銀白色火光，消失無蹤。

　　慕煙華輕歎一聲，站起身來。

　　不知不覺，天色已是大亮。

　　瞧了一眼依然沉睡的小鳥兒，慕煙華沒有理會，徑直上前推開修煉室的門，邁步出了院子，離開了隕星峰。

　　她打算先去一趟宗門庫藏之地，再去浮圖峰功德殿看看。

　　天魔宗庫藏之地獨立開闢了一座山峰，並不在中央浮圖峰，更不在九大主峰、七十二次峰之內。

　　慕煙華還不曾有飛行法器，因距離不近，一路以浮光掠影身法前進。

　　偶爾遇上天魔宗其他弟子，頂著各色各樣的視線，慕煙華站在了一座險峻的山峰之前。

　　整座山峰占地極廣，猶如倒插的寶劍拔地而起，氣勢逼人。

　　「來者何人？」

　　山脈深處，一個黯啞的語聲隱約傳來，好似直接響徹在慕煙華耳邊。

　　慕煙華正了正臉色，取出楚君狂予她的那枚玄色權杖，恭敬地行禮道：「晚輩慕煙華，奉宗主之命前來。」

　　那人輕咦了一聲，一道平和的靈識落在玄色權杖上，緊接著轉向慕煙華。

　　「你就是那強闖外門十二宮的慕煙華？」

　　慕煙華神色不變：「正是晚輩。」

　　「進來吧。寶物有靈，能得到哪一個，就看你的造化了。」

　　慕煙華托在掌中的玄色權杖浮起，化作一道玄色光華，瞬間飛射入山脈深處。

　　眼前蒼翠古木一陣波動，竟是緩緩淡去，露出一個光華璀璨的傳送陣。

　　慕煙華毫不猶豫，一步踏了進去。

　　眨眼的暈眩，慕煙華站在了一處空蕩蕩的巨大空間。

　　柔和的白光充滿整個空間，一眼看去竟是望不到邊際，半空中懸浮著一個個流光溢彩的光團，每一個都寶氣隱隱，瞧著便極為不凡。

　　慕煙華運足目力，隱約可見光團內部景象。

　　有玉簡，有法器，有丹藥瓶，更有封印著的玉盒。

　　粗粗掃了一眼，僅僅身周就有不下數百個光團，再裡面不知還有多少。

　　不愧是東南域六大宗派之一。

　　慕煙華壓下心頭驚異，下意識地輕抬起手，向著離她最近的一個光團抓去。

　　光團朝著邊上微微一讓，正好讓過慕煙華的手掌。

　　慕煙華半點不停頓，伸手再抓。

　　光團避讓了兩次，驀地暴出一陣耀眼光芒，拉出一道長長光影，飛射向空間深處，混入其他光團之間，再也無法輕易尋見。

　　慕煙華愣了一愣，倒也不覺得如何意外。

　　一路走一路看，慕煙華打量著一個個大同小異的光團，沒有再抬手去抓任何一個。

　　選擇太多，有時候反而一時無法決定。

　　整個空間仿佛沒有盡頭，慕煙華不緊不慢走出很遠，置身大大小小的光團之中，心底波瀾不驚。

　　等等！

　　慕煙華猛地駐足，遊移的視線定格。

　　左側的角落裡，靜靜懸浮著一個金色光團，在一堆五光十色的光團中顯得極不起眼。

　　那金色淡薄，可以輕易看到裡面的物什。

　　一張暗金色的錦帛，看不出是何材質，一眼看去沒什麼特別。

　　慕煙華卻瞧著極為眼熟。

　　同樣的錦帛她有兩張。一張為喬山坊市相救徐妙音之時，其中那個名叫莫輕影的清冷女子所贈，另一張是趕往浮空山參加青雲榜之爭，半道上擊殺了一名百花谷餘孽，從他身上所得。

　　慕煙華腳步一轉，直接朝著金色光團靠近，很快站在了金色光團下方。

　　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慕煙華小心地探手向上抓去。

　　指尖碰觸到了金色的光幕，金色光團頓了一頓，週邊的光幕瞬間破開，露出裡面的暗金色錦帛，毫無阻礙地被慕煙華捉在手裡。

　　入手光滑，帶著微微的涼。

　　果然一模一樣。

　　細細看了一眼，慕煙華將錦帛收進芥子袋，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之前那個語聲沒有再出現。

　　慕煙華離開了庫藏之地，轉道浮圖峰方向。

　　涅槃九變第二層的功法已是得到，省去了第一層藥浴的環節，僅需要煉製涅槃丹。

　　跟著第一層功法相比，煉製第二層功法所需涅槃丹的靈藥要珍貴許多。除了慕煙華早先機緣所得的百年寒陰果，還需其他主藥十七味，輔藥六十四味。

　　六十四味輔藥較為容易得，十七味主藥就有些難度了。

　　慕煙華早有宗門貢獻點三百八十萬，外門十二宮後面幾層的貢獻點成幾何倍增，現今竟是超過了千萬之數。她要去功德殿看一看，能不能以貢獻點換取所需的靈藥。

　　「站住！」

　　一聲輕喝傳來，一行三人不分先後從天而降，擋住了慕煙華的去路。

　　領頭一名二十出頭的黃袍男子，面上帶著明顯的不善，眸光牢牢鎖定慕煙華：「你就是慕煙華？」

　　慕煙華輕蹙了蹙眉，看了一眼遙遙在望的浮圖峰，淡然道：「我是慕煙華。你又是哪位？」

　　黃袍男子不答，反而出聲再問：「聽說你昨日剛剛晉升築基境，就放言要衝擊百戰榜前十之位，奪取進入寒月秘境的名額？」

　　慕煙華眉頭皺得更緊：「是又如何？不過各憑本事罷了，這跟你似乎沒有關係吧？」

　　「如何沒有關係？」黃袍男子眸底湧起怒意，身上壓抑的氣勢沖天而起，「似你這般大言不慚、不知天高地厚之輩，只要是位列百戰榜之人，便有資格教訓你一二，讓你知道百戰榜不是你說進就進！」

　　慕煙華略略挑了挑眉，打量著黃袍男子：「原本我還在煩惱，到底挑戰百戰榜上哪一位師兄為好，不想你自個兒跳了出來，倒是省卻我諸多工夫。」

　　百戰榜上永遠只有百名弟子。

　　不在百戰榜中的弟子，隨意挑戰百戰榜中弟子，勝了則佔據原來百戰榜弟子的排名，原來百戰榜弟子降位。倘若本是第一百名，則直接掉出百戰榜之外。百戰榜弟子之間，排名低者可向排名高者挑戰，勝則取代排名高者，排名高者降位。百戰榜中有弟子晉升結丹境，排名在他之後的弟子全部前進一名，空出的名額由百戰榜外的弟子爭奪產生。

　　楚君狂要求慕煙華三個月內衝擊百戰榜前十，慕煙華還在想最先挑戰榜上哪一位弟子，這一回完全不用再傷腦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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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進榜

　　「狂妄至極！」

　　黃袍男子被氣得狠了，面上青白一片，指尖虛空一點。

　　一柄閃著森冷寒光的飛劍突兀出現，吞吐著尖銳的金色劍芒，化作一道流光直刺慕煙華。

　　黃袍男子身後兩名弟子一直冷眼旁觀，早在黃袍男子出聲喝問之時便默默後退，將場地空了出來。

　　慕煙華不閃不避，眸光淡漠。

　　築基境後期的修為，正好拿來驗證此刻實力。

　　百戰榜上大半為築基境大圓滿，這黃袍男子比之沈澄璧、祁藍衣相差甚遠，多半排名不會太靠前。

　　下品法器級別的飛劍。

　　慕煙華微瞇著眼，思及芥子袋中的驚月劍。

　　驚月劍為極品寶器，現下瞧著品階卻是有些低了。她不願意隨意替換，唯有尋到合用的材料，請求煉器師出手為驚月劍提升階位。

　　相較於重新煉製一柄法器級別的長劍，這般做法顯得麻煩又耗時耗力，極為不划算。

　　但慕煙華心甘情願。

　　涅槃九變第一變大圓滿，慕煙華還未全力施展過，今日倒要試上一試。

　　渾厚的真元流經四肢百骸，皮膚下若隱若現顯出一層火紅光華，全身的血液汩汩流動，好似能聽到血管裡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慕煙華只覺得精氣神集中到了拳上一點，不管眼前阻擋著什麼，她都能一拳擊碎。

　　「轟！」

　　小巧玲瓏的拳頭撞上飛射而來的金色飛劍。

　　滾滾氣浪席捲開來，塵土飛揚。

　　飛劍暴出一陣耀眼金光，將慕煙華整個人裹在裡面，一時竟看不清裡面情景。

　　慕煙華渾身一震，飛劍上巨大的力道排山倒海，順著拳頭表面侵入胳膊，尚未接觸到血肉就被阻擋在外。

　　像是衝擊而來的洪水遇到了堤壩，猛烈的撞擊之後向著兩邊散開，高高佇立的堤壩巋然不動，不曾受到半點影響。

　　慕煙華信心大增，雙足猶如釘在地裡，沒有移動分毫，不管不顧又是一拳砸在飛劍上，發出巨大的轟鳴之聲。

　　黃袍男子悶哼了一聲，雙目微微鼓起，死死盯著慕煙華所在的方向，雙手連連掐動法訣。

　　飛劍倏然後退，仿佛一道急速遊動的金色閃電，放棄了跟慕煙華硬碰硬。

　　慕煙華又如何會讓他如願？

　　身形微微一動，慕煙華已是鎖定了黃袍男子的飛劍，毫無花俏地一拳直擊，正中飛劍劍面。

　　飛劍上金色光芒暗了一暗，像是一片被狂風蹂躪的柳葉，顫抖著旋轉著倒飛出去。

　　黃袍男子面上猛地一白，隨即閃過一層異樣的潮紅，嘴巴一張噴出一口血水。

　　兩隻胳膊好似有萬鈞重量，艱難地掐動著法訣。

　　飛劍搖搖晃晃，終是勉強懸停在半空。

　　黃袍男子右掌一招，化作一柄寸長的小劍，落入黃袍男子掌心。

　　慕煙華收拳而立，跟著黃袍男子遙遙相對。

　　黃袍男子臉色極為難看，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色：「慕煙華，你、你根本不是築基境初期！」

　　「我怎麼不是築基境初期？」慕煙華眸底閃過一絲冷光，「外門十二宮僅有先天境弟子可進，我正是闖過第十二關之後突破至築基境，許多宗門長輩都在，莫非你是指責他們有眼無珠，受了我的矇騙？或者說，你以為外門十二宮的規矩是假的？」

　　黃袍男子面上表情幾經變換，露出不甘不信之色：「……不可能！築基境初期怎可能如此厲害！你、你……你定然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啪！」

　　慕煙華抬起手掌，憑空對著黃袍男子扇去。黃袍男子猝不及防，被掌風扇了個正著，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

　　「木師兄！」

　　「木師兄！」

　　方才讓到一邊的兩名弟子搶上前，伸手欲要去扶黃袍男子。

　　黃袍男子推開兩名弟子，反手一抹嘴角流下的血漬，咬牙道：「你得意不了多久，總有人能治你！」

　　「橫豎那人不是你。」慕煙華皺了皺眉，語聲平平地道：「將你的百戰令交出來。」

　　百戰令記錄著百戰榜上弟子的排名，像慕煙華這般擊敗百戰榜上弟子，可以直接搶奪百戰榜弟子身上的百戰令，也可以跟那弟子一道前往百戰堂，領取一枚新的百戰令。

　　慕煙華趕著去功德堂，不願意去百戰堂被人圍觀。既是這黃袍男子先行挑釁，就讓他去百戰堂再領取一枚百戰令便是，反正百戰令上的排名是自動記錄的。

　　現下慕煙華取代黃袍男子的排名，黃袍男子、排名在黃袍男子以下的百戰榜弟子都要下降一位，原本排名在百戰榜第一百名的那位弟子，將被排擠出百戰榜，身上原有的百戰令作廢，名字在百戰榜上消失。

　　黃袍男子氣得渾身顫抖，一字一字往外蹦：「休想！」

　　慕煙華邁開步子，慢慢向著黃袍男子靠近，邊走邊道：「你希望我帶你去百戰堂？」

　　黃袍男子眸光晦澀，喉頭微動，卻沒有出聲。

　　「木師兄，你不是慕……師姐對手，不如就交了吧。」

　　那兩名弟子瞧了慕煙華一眼，便轉頭勸說黃袍男子，一人說完另一人緊接著道：「百戰堂那邊定然有不少弟子，木師兄這會兒跟著慕師姐一道過去——」

　　黃袍男子猛地抬眼，眸底隱約顯出血紅之色，倒是將兩名弟子嚇了一跳。

　　他們兩個一為築基境初期，一為築基境中期，本是黃袍男子尋來做個見證，不想看到了這般驚人的一幕。

　　倘若不是親眼所見，縱然殺了他們亦不會相信，慕煙華剛剛突破至築基境，竟能打得百戰榜上弟子毫無還手之力。

　　一個是橫陽鋒長老親傳弟子，一個是隕星峰峰主親傳弟子，在黃袍男子落敗的那一刻，他們已是不約而同地做出了決定，轉而投向慕煙華。

　　黃袍男子低垂下頭，翻手取出一枚暗色權杖，拋給慕煙華：「拿去！」

　　慕煙華一手接過，靈識探了進去。

　　瞬間將黃袍男子的烙印抹去，留下她自己的靈識。

　　暗色權杖散發出一陣幽光，隨即幽光內斂，再次變得平平無奇。

　　眼前展開一塊高大的暗色石碑，石碑從上往下排列，統共一百個暗金色的名字，被慕煙華看了個清清楚楚。

　　其中第八十七位的名字，眨眼換成了慕煙華，原來木拓兩字排在了第八十八位。

　　百戰榜上一百名弟子，慕煙華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名字。

　　牧觀浪的名字高高在上，排在第一。

　　這一位宗主座下第三位親傳弟子，慕煙華雖是從未見過，卻不知一次聽過他的名字。進入天魔宗的第一日，更是與他手下之人發生些許齷齪，後來燕星河的事背後也有他的影子。

　　早早聽說他閉關衝擊結丹境，這一年多過去，看來仍然卡在築基境大圓滿尚未突破。

　　第三位沈澄璧，第九位祁藍衣，兩人都是慕煙華師兄，排名果然跟著楚君狂說的一般無二。

　　再下來是第五十三位余斯連，浮圖峰大長老座下親傳弟子，牧觀浪的忠實支持者，童吉的直接領導者。

　　慕煙華輕抿了抿唇，暗暗定下了下一個對手。

　　浮圖峰百戰堂內，每一日都有不少弟子來來往往，關注著中央那塊高大的暗色石碑。

　　慕煙華的名字剛一出現，就被眼尖的弟子發現，失聲喊了出來。

　　「慕煙華！」那名弟子狠狠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終是顫抖著指著慕煙華的名字，「她、她不是剛晉升築基境初期麼？怎麼就進了百戰榜？八十七位、八十七位不是木師兄麼？慕煙華擊敗了木師兄？」

　　其他弟子紛紛聚攏過來，盯著慕煙華的名字看。

　　「……不愧是楚峰主的親傳弟子！這越級挑戰的能力，簡直不可思議！」

　　「怪不得能闖過外門十二宮。木師兄真是倒楣，怎麼就被慕煙華找上了，這下子可丟盡了臉面。」

　　「嗤！」旁邊一名弟子嗤笑了一聲，「你們都不知道吧？小千境內慕煙華一人得了最大好處，導致洛修然等人都未能突破至築基境。木師兄與洛修然稱兄道弟，相交莫逆，為了替洛修然出口氣，這才去尋的慕煙華。不想那慕煙華是塊硬骨頭，木師兄不小心磕到了牙！」

　　另一名弟子立刻小聲問道：「那洛修然知情麼？他在小千境內信誓旦旦，要跟慕煙華約鬥百戰榜，如今他還是先天境大圓滿，慕煙華已是百戰榜第八十七位。等他排上百戰榜，慕煙華的修為不知到了何種境界。」

　　「洛修然早期太過急功近利，十六歲的先天境第七重天——殊不知淩絕塵十七歲不過先天境第七重天，澹台馥十六歲不過先天境第五重天，洛修然天資能比得過他們？淩絕塵、澹台馥都是一年晉升築基境初期，洛修然蹉跎兩年，至今未能突破，論潛力卻是差上不少。」

　　「你怎麼不說慕煙華……」

　　慕煙華剛入天魔宗僅十二歲，修為在先天境第五重天，一年多的時間晉升築基境。要是一般人像她這般速度突破，定然要根基不穩，為後續的修煉埋下隱患。表面看她跟澹台馥晉升速度差不多，實則澹台馥要比她大上好幾歲，期間自然更多了時間去穩固根基。

　　那弟子一時吶吶不得言，支吾道：「慕煙華、慕煙華是特例，怎能用常理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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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玉樓第三層

　　慕煙華收起百戰令，不再理會黃袍男子三人，繼續往浮圖峰靠近。

　　百戰堂內發生的一切，慕煙華半點不知情。她甚至不知道，小千境中她的所作所為已是被人打聽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存在什麼秘密。

　　這一回暢行無阻，一路抵達浮圖峰。

　　浮圖峰為天魔宗中央峰，由天魔宗宗主親自坐鎮，被九大主峰拱衛在中間，再週邊才是七十二次峰。

　　九大主峰、七十二次峰皆有峰主負責主持，除開涉及整個宗門的大事，日常事務都不通過宗主。相比起其他五大宗派的宗主，天魔宗宗主的權力無疑會削減很多。

　　憑著隕星令，慕煙華連著經過幾處關卡，站在了山腰一座宏大的宮殿門口。

　　功德堂三字龍飛鳳舞，高高懸掛在簷下。

　　沿著青玉台階拾級而上，碰到不少進進出出的宗門弟子，收穫許多各色各樣的目光。

　　慕煙華恍若未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面上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你是……煙華師侄？」

　　和氣的語聲傳來，慕煙華抬眼望去，對上一人含笑的眸光。

　　瞧著四十出頭年紀，一襲墨藍色袍子，留著寸長短鬚，一臉笑意，看著極為可親。

　　慕煙華上前兩步，恭敬地行了一禮：「見過林長老。」

　　林長老面上笑意更深，將慕煙華引進廳內：「煙華師侄怎麼有空前來？你那師尊居然肯放人？」

　　「林長老說笑了。」慕煙華也不推脫，徑直道：「林長老掌著功德堂，自然知曉煙華此來用意，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林長老深深看了慕煙華一眼，輕輕頷首道：「煙華師侄想要什麼？秘技、法器、還是丹藥？」

　　「都不是。」慕煙華環視了一周，視線定格在一處，「尋幾味靈藥。」

　　「靈藥？」林長老眸底疑慮一閃即逝，指著慕煙華視線所及之地，「兌換靈藥在那邊，煙華師侄自行過去便是。」

　　慕煙華謝過林長老，向著靈藥兌換處行去。

　　林長老抬手摸著下巴，看了慕煙華的背影片刻，轉身離開。

　　此次不過是見慕煙華一面，現下目標達成，自是沒有再停留的道理。

　　整一個靈藥兌換處空蕩蕩的，竟是不見一個宗門弟子，相比秘技、法器、丹藥等兌換處，當真是相當冷清。

　　慕煙華卻是求之不得。

　　一個一個半人高的玉台，散發著瑩白色的光華，柔和不刺眼，中間一個巴掌大的凹槽，看模樣極為眼熟。

　　慕煙華取出隕星令，對著玉台上的凹槽比了比，果然分毫不差。

　　隨意尋了眼前一個玉台，將隕星令輕輕扣進凹槽，玉台忽而暴出一陣瑩白色光芒，將隕星令吞沒進去，漸漸閃現出七彩光華，凝聚成一個人頭大的七彩光團，憑空懸浮在玉台之上。

　　慕煙華輕輕探出靈識，向著七彩光團裡面去。

　　無數資訊湧入。

　　五百年份龍炎草，十二萬貢獻點。

　　一千年份九幽鬼頭菇，三十八萬貢獻點。

　　六百年份銀齒蘭，十萬六千貢獻點。

　　萬年血參，一百五十萬貢獻點。

　　……

　　慕煙華看到了千年寒陰果，二十萬貢獻點一枚。剩下的十七味主藥一樣不少，從十萬貢獻點到百萬貢獻點不等，稍稍一合計，總共需要的貢獻點接近九百萬。

　　六十四味輔藥有些所居院子的藥田裡有，有些慕煙華芥子袋中有，剩下的所需貢獻點亦不太多。

　　湊齊涅槃九變第二變涅槃丹所需的靈藥，慕煙華一千多萬貢獻點所剩無幾。

　　玉台展開的名單上，一味一味靈藥隱去，慕煙華隕星令上貢獻點快速減少，心中波瀾不驚。

　　做完這些，慕煙華退出靈識，取回隕星令，滿意地離開。

　　最遲到明日早上，那些靈藥就會有人送到隕星峰，交到她的手裡。

　　玉台顯示的靈藥名單，大部分都是宗門弟子之物，極少部分是宗門本身提供，由功德殿從中搭橋，拿出來兌換貢獻點，為宗門弟子提供互通有無的便利。

　　剛剛踏出功德殿，慕煙華意識海中，包裹著白玉樓的銀白色光團輕輕一顫，陡然暴出一陣更為強盛的光芒。

　　慕煙華面色微微一變，整個人極快地彈射而出，浮光掠影身法運到極致，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朦朧光影，回轉隕星峰。

　　混元經第二層入門，浮光掠影身法又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不止速度更快，身法更玄妙，還出現了一點慕煙華至今不懂的異變。

　　短短片刻，慕煙華衝上了隕星峰，回到啟辰殿偏殿住所，一刻不停進入修煉室。

　　在蒲團上盤膝坐下，心神沉入意識海，默默關注白玉樓的情況。

　　銀白色的光芒明亮到了極點，忽而聽得一聲細微聲響，整個破碎開來，露出裡面的白玉樓。

　　白玉樓輕輕顫動著，第二層處竟是慢慢上升，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止。

　　第三層！

　　原本只有兩層的白玉樓，竟是長出了第三層！

　　慕煙華壓下心頭震驚，靈識探向白玉樓。相比起白玉樓的變化，她更想知道蕭焰怎麼樣了。

　　靈識輕鬆進入白玉樓，慕煙華送了一口氣，乾脆整個意識直接進了第二層。

　　「……蕭焰！」

　　同樣霜白色的寬大袍子，同樣未冠未束、長及地面的墨髮，身上氣息增強十倍不止，遮在面上的白霧淡了不少，已是隱約可見五官的輪廓。

　　蕭焰清冷的眸光掃過慕煙華，在她身上停頓了片刻：「我無事。」

　　慕煙華點了點頭，吶吶道：「這白玉樓是怎麼回事，為何我修為突破，忽然多出了一層？」

　　「不是白玉樓，是白玉塔。」蕭焰移開視線，轉向二層唯一的那個窗戶，窗戶外是萬千星辰，「塔名輪迴。你得到它之時並不完整，隨著你修為提升，輪迴塔會逐漸自我修復。」

　　輪迴塔？輪迴塔！

　　慕煙華皺了皺眉，心頭猛地一顫：「你、你為什麼會被困在塔內？」

　　蕭焰沉默不語。

　　慕煙華本也不指望蕭焰回答，這會兒倒是不怎麼失望，狀若無意地再問：「輪迴塔跟紫色符籙，可是有什麼聯繫？」

　　上輩子與這輩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紫色符籙。

　　慕煙華隱隱察覺到，她能夠重生並不是偶然的事，而是有更深層的原因。

　　蕭焰背負著手，許久不曾出聲。

　　就在慕煙華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蕭焰緩緩轉過身來：「待你將混元經參透，得到紫色符籙的秘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頓了頓，又道，「涅槃九變第二變可開始修煉，準備好煉製涅槃丹的靈藥。」

　　蕭焰話音一落，慕煙華便感到一陣柔和的力道襲來。

　　一陣輕微的搖晃，意識回歸本體，身後似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歎息？

　　蕭焰會歎息？

　　慕煙華暗自搖頭，只道是聽錯了。

　　「啾……啾！」

　　細弱稚嫩的啼鳴之聲不斷響起，慕煙華循聲望去，正對上一雙綠豆大滾圓的緋紅眼睛。

　　沉睡的小鳥兒醒來了。

　　暗紅色細長的雙足穩穩站立，大約是發覺慕煙華在看它，啼鳴聲中明顯帶上了一絲欣悅歡喜。

　　兩隻小巧的肉翼生著一層雪白茸毛，此時正舒展開來笨拙地拍打著，竟是雙足猛地在小几上一蹬，向著慕煙華的方向衝來。

　　這時候就想飛？不是自殺麼！

　　慕煙華嚇了一跳，忙忙揮出一道無形氣勁，將一頭栽下的小鳥兒托住，淩空抓了回來。

　　紅靈吃靈石，涅影一家子吃妖核，同時會自己捕獵，並不用她太過操心。

　　看著手中的小鳥兒，慕煙華犯了難。

　　七彩玄鳥，似乎是吃素的？

　　慕煙華手掌一翻，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枚碧靈果，試探著遞到小鳥兒眼前。

　　小鳥兒歡快地啼鳴一聲，撲向了碧靈果，兩隻肉翼向前一抱，嫩黃色的嘴巴一啄，咂吧著囫圇吞下。不一會兒，嬰兒拳頭大小的碧靈果少了一半，小鳥兒滿足地打了個飽嗝，腆著圓鼓鼓的肚子往慕煙華掌上一躺，閉上眼睛再次睡去。

　　慕煙華莞爾一笑，將小鳥兒小心收回袖袋裡。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慕煙華基本足不出戶，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修煉。

　　功德堂兌換的靈藥很快有人送來，由蕭焰煉製涅槃九變第二變所需的涅槃丹。慕煙華不願浪費時間，當下服用涅槃丹，開始涅槃九變第二變的修煉。

　　有了第一變的基礎，這一次慕煙華甚至不曾感到太大痛苦，便將第二變成功入門，肉身強度與柔韌性有了質的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慕煙華擊敗那黃袍男子，奪得百戰榜第八十七位沒過兩日，一名自稱是黃袍男子師兄，百戰榜排名六十九位的橫陽峰弟子找上門來。

　　此人比黃袍男子更勝一籌，為築基境巔峰修為，卻依然不是慕煙華對手。

　　混元經第二層離著小成一步之遙，涅槃九變第二變成功入門，慕煙華知道該是去尋那余斯連一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