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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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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東籬 -【藥香吃貨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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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3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但是眼前的場景可是比電視裡壯觀許多,關鍵是這場上是許多騎著駿馬穿著好看的球裝搶著球的英俊少年,對,比足球好看多了!
  「世子,您瞧!二爺出來了!」流觴道。
  趙孜睿冷笑一聲:「上次他便輸了球,今次若是再輸球,怕是也不好意思回侯府了!」
  蘇蕎果然在場上瞧見了趙祈,她可不怎麼喜歡趙祈,不過這次場上就只有那一個熟臉,自然會多看幾眼。
  「趙祈要丟球了。」世子爺淡淡道。
  蘇蕎瞧著趙祈正搶著一個球,努力的往球門打呢,怎的要丟球了呢?
  「他要進了,世子爺。」蘇蕎並不表示認同。
  趙孜睿睨了她一眼:「他入了籠子還不自知。這廝最是自負,打球都不知道配合最為重要,他一意求勝,亂了球陣,自然只有被圍堵的份。」
  蘇蕎半信半疑,仔細去看,果然就在趙祈要入球的當兒,居然被敵方幾個人圍追堵截,這下他不但好不入球,整個人都擺脫不了對方的圍堵,他四處衝突而不能脫身,氣急敗壞之下猛的衝擊,揚起了球杆打到了對方,被對方回擊之後差點跌下馬背。
  「趙祈違規!罰出場!」裁判大喊。
  流觴長歎一聲,捂著臉叫道:「真是丟侯府的臉!若是世子爺上場必定不會如此!」
  他話音落下,趙孜睿眸光一沉,流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打自己嘴巴。
  蘇蕎偷看了趙孜睿一眼,心道,哪個男子不愛球?他一定是非常想親自上場的吧。
  一場球賽進行的如火如荼,不過雲嵐郡主卻沒有什麼心思觀看了。
  趙孜睿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不自覺的轉頭過去,正好看到一個身著藍衫的華服女子竟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他微微蹙眉,那女子似乎在哪裡見過,待得她身邊的年輕男子大叫一聲「好!」,他對女子大聲說:「咱們下注的那隊定然是贏了!哈哈……」那樣子真是意氣風發得意的很。那男子他見過是襄王世子李翔,這位同他眉目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女子大約是那位雲嵐郡主了。
  雲嵐見他發現了,急忙錯開眼睛,臉上浮起幾分羞色,心中卻暗暗的歡喜。
  看到這兩個人,趙孜睿想起了那位襄王殿下,聽聞這兩年襄王殿下在朝野之中行事頗為囂張,就連那位世子也是。借著馬球賽豪賭下注,這樣的事向來為天家忌諱,這樣的話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說了出來?
  他輕輕搖頭,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勢極必傷,天底下的事情從未逃過這樣的定律。
  「走吧!」趙孜睿吩咐。
  「還沒看完呢。」蘇蕎嘟囔。
  趙孜睿瞧她,看到那麼多英俊少年,雙眼都放狼光了。
  「你若喜歡看,便一個人留在這裡看好了。」他冷冷道。
  她皺皺鼻子,只得趕緊跟上。
  流觴連忙推著世子爺的輪椅低調的出場,回頭瞧著,蘇蕎麻利的跟了過來。
  他笑蘇蕎:「你如今算是長了見識了,京都中最英俊的少年可都在這兒了,不過照我說,便是那些少年加起來都沒我家世子好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多嘴!」趙孜睿斥道。
  流觴只是閉著嘴偷笑。
  雲嵐瞧見趙孜睿竟然走了,頓時吃了一驚,她急忙起身搖著摺扇也跟著走了出去,丫鬟五月一瞧也趕緊跟了上去。
  雲嵐加快了腳步,快要接近幾人的時候心裡砰砰直跳,她眼瞧著他們的馬車就在不遠處的大柳樹下停著,若是上了馬車可就搭不上話了。
  她靈機一動,跨了幾步,借著擦身而過的機會,驀地一下跌在了趙孜睿的輪椅前,將幾人都唬了一跳。
  丫鬟五月跟在後頭驚呆了,堂堂郡主,這麼一摔,瞧著倒像是個碰瓷的!
  這麼一位華貴的姑娘摔在眼前,眾人都是一驚。
  趙孜睿認出她是雲嵐郡主,吩咐道:「淩波,將雲嵐郡主扶起來吧。」
  淩波一愣,沒想到竟是位郡主,只得去扶那位郡主。雲嵐心裡又驚又喜,沒想到他居然是知道她的!
  她正自歡喜,五月卻擠過來,一把推開了淩波,扶住了雲嵐的胳膊,傲慢的說:「我家郡主千金之軀,是你碰的嗎?」
  「五月!」雲嵐皺皺眉頭,她故意摔在這兒的,沒想到卻被這沒眼色的丫鬟給破壞了。
  雲嵐見趙孜睿瞧過來,眉眼間帶著幾許淡漠的譏諷,不由得臉上微紅,扶著五月的手起來。
  雲嵐微蹙眉頭,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道:「既然世子認得我,我本是隨著家兄的馬車而來,如今馬車打發回去到了時間才會過來。現在雲嵐扭了腳,怕是沒法走路了,世子送我一程可好?」
  那女子本就生的美麗,蹙起煙眉來,仿佛眼中含著霧氣,只要是個男人,哪個瞧著不心動?
  蘇蕎在一旁冷眼瞧著,這麼寬一條路,這位郡主若是不小心摔跤,也不至於摔到世子爺的跟前吧?再說她堂堂郡主,若是真腿軟了大不了叫丫鬟扶著,她一招呼,還有人不過來伺候著,竟要蹭他們的馬車?
  蘇蕎瞧著這女子心裡有點憋悶。
  趙孜睿掃了蘇蕎一眼,唇角微勾,道:「也罷,淩波,蘇蕎,你們兩個幫忙將郡主送入馬車中,先去一趟襄王府,然後再打道回府。」
  淩波臉上透出憤憤不平之色,道:「世子爺,我們的馬車可裝不下這麼多人。」
  趙孜睿瞥了她一眼:「你走路即可。」
  淩波只差沒氣的吐血。
  馬車行的緩慢,的確沒有位置坐那麼多人,車裡頭坐了世子爺,雲嵐郡主和蘇蕎,外頭流觴趕車,淩波就只得陪著五月走路了。兩個人互相瞪眼,就像在比誰眼大一般。
  雲嵐心中暗喜,一切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唯獨這馬車中卻多了一個礙眼的。她斜眼瞧著這坐在世子身邊的丫鬟,雖然長得白胖了點,倒是頗有幾分姿色,看著十分礙眼。
  雲嵐努力無視這丫頭。
  「世子平日喜歡做什麼?」她先開口,雙眼目不轉睛的望著眼前的俊美男子。
  「無事時不過看看書、射射箭罷了。」
  今日的世子爺出乎意料的隨和啊!蘇蕎不爽的想。
  看這位郡主笑靨如花,身為醫者瞧病瞧臉色就能瞧出個七七八八的,若真的崴了腳,不會疼痛嗎?還笑的這麼毫無負擔。說她扭了腳,她才不信。八成就是故意來勾搭世子爺的。
  她又瞧趙孜睿,平日裡瞧著一副不近女色的樣子,可是遇到這位既美又貴的郡主殿下,便換了一副臉孔,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她這個通房算什麼?不過轉念一想,她這個通房好像的確不算什麼。這麼想著,心裡又覺得鬱悶。
  「世子還會射箭啊?」雲嵐仿似十分感興趣,「若是他日拜訪侯府,是否有幸觀看世子的箭術呢?」
  「自然。」趙孜睿語氣清淡的回答。
  雲嵐大喜,又挖空心思想話題。然而襄王府很快就到了,馬車停了下來。
  趙孜睿帶著幾分譏誚的勾唇道:「郡主不下車嗎?」
  雲嵐向車窗外一看,果然是朱門大戶,竟然已經到了王府了。她心中不願意,也只得起身,五月在外頭急忙過來扶著她。
  趙孜睿道:「看來郡主的腳已無礙了。」
  雲嵐臉上一紅,她起身的時候忘記裝了,急忙「啊喲」一聲,回頭對他道:「也未全好,還有點疼。」
  趙孜睿點點頭:「郡主好走。」
  雲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心底很是留戀,這樣一個彬彬有禮的至誠君子比起那些狂妄自大的紈絝子弟可是好了太多,何況他又生的如此英俊。只可惜這車程太近,害的她不能同他多相聚一刻。
  下馬車時,她心中有些悵惘,隨手似有意似無意的將袖中的錦帕落在了馬車的角落。倘若他真有心,便該知道她的心意吧?雖然他不良於行,但是到底是侯府的世子,父親是寵愛她的,只要她鬧著吵著,侯府來提親父親也不會拒絕的。
  她想到此,嘴角輕輕抿起一聲笑意。
  郡主下車,襄王府裡早有丫鬟婆子出來用小轎子接著,雲嵐被人扶上了轎子,掀開轎簾子看出去的時候,那馬車已經轉了彎,不緊不慢的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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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3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蘇蕎坐在馬車裡,早已瞧見那馬車角落裡落下的錦帕子,卻沒有伸手撿起來,嘟著嘴道:「世子爺,那帕子你要麼?」
  趙孜睿瞥了一眼,淡漠道:「我要那個做什麼?」
  蘇蕎皺皺眉,這個人真奇怪,方才跟那位郡主相談甚歡,郎有情妾有意當她壁花,現在人家心心念念留下的帕子,你倒是不要了?
  蘇蕎彎腰去將那帕子撿起來,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帕子,上等的絲綢光滑柔軟無比,帕子上繡著一隻粉色的芙蓉花,角落裡書著「芙兒」二字。
  「芙兒?難道這是雲嵐郡主的名字?」蘇蕎說著將那方帕子擱在趙孜睿的面前,酸溜溜的說:「既然這是郡主留給世子爺的信物,世子爺何不順理成章的收下?再來個什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豈不是一個才子佳人的美談?」
  趙孜睿被她氣笑了,「你倒是越發的膽子大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蘇蕎不服。
  「還頂嘴?」他眉端微挑,心裡卻覺得爽快,方才便是瞧見她這副樣子,故意跟雲嵐郡主多說幾句話。
  「沒見過這麼跟主子頂嘴的丫鬟。」他吩咐,「過來!」
  「幹什麼?」蘇蕎將臉湊過來。
  「再過來一點。」
  蘇蕎滿眼疑竇,又湊近了些。
  趙孜睿伸手在她臉上用力捏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戲謔,涼涼道:「胡說八道的懲罰。」
  蘇蕎「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捂著自個的臉:「疼!」
  他不以為然,又沒用多大的力。
  他伸出手指挑開她捂著臉的手,果然看到柔嫩白淨的小臉上多了兩個紅紅的手印子。
  他略有幾分詫異,這小丫頭的臉上也太容易留下印子了。
  「世子爺欺負人。」蘇蕎皺著鼻子說。
  那小丫頭一副義憤填膺控訴的眼神望著他,倒叫他覺得方才做了了不得的壞事一般。
  他輕咳一聲,不自在的望向了窗外。
  一陣清風吹來,車簾微微掀起,方才擱在小桌上的手帕隨著風倏然便飄出了窗外,不知去向了。只是馬車裡的兩個人,誰都沒注意到。
  回府時淩空傘的材料已經到了,流觴和淩波都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將材料已經準備好了。
  密室內,蘇蕎看著那做傘的料子,摸了摸,似麻不似麻,似絲不似絲,料子十分輕薄又有韌性,做傘布而言倒是極好的。
  她疑惑的偏頭看了一眼坐在書桌前的男子,他身邊輔助的人,應該不止流觴和淩雲吧。
  至於淩空傘的傘骨用的是特殊溫度加工過的楠竹,楠竹本身就堅韌異常,也不知道加工之中加了什麼,這樣的材料倒是十分難得。
  趙孜睿將圖紙給她:「就按照這個圖來做。」
  蘇蕎瞧著裡頭會用到一種鐵絲,還有一種極細極韌的如同蠶絲一樣的絲線,當然那不是蠶絲,因為拉不斷的。
  這樣繁瑣的活兒果然是要女子做比較方便,因為女子的手指頭纖細動作比較靈巧,流觴一個男子做起來恐怕挺費力的。
  瞧著圖紙,蘇蕎感覺像是做一個巨大的風箏,也挺有趣的。
  她又有一個問題了:「世子爺,這淩空傘若是制好了,總的試試才好,如何往外頭運送呢?若是試傘的話,又叫誰來試呢?」
  趙孜睿睨了她一眼:「你操心的還真多。試傘嘛,自然是流觴。」
  蘇蕎閉了嘴,在心裡默默地為流觴點蠟。
  這工作十分的繁瑣,不能中斷,蘇蕎將材料全部備好擱在手邊,各種捆綁、製造、縫補,她需要工具的時候,趙孜睿會隨手遞給她。這麼一瞧,她倒是成了個繡女,而世子爺成了她的助手。
  「先吃點東西。」流觴將午飯送進來,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們忙碌的。密室極大,蘇蕎製作出來的淩空傘便鋪了滿地。
  流觴看她飛針走線、捆綁編織,那動作行雲流水就像一個熟練的熟手一般,立即瞪圓了眼睛:「蘇蕎,這麼大的東西你一上午就做了這麼多?」
  蘇蕎沒空理他,只是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圖紙,手下馬不停蹄的趕工。她做事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但凡被打斷,再重新撿回來可是要耗費大功夫的。
  趙孜睿瞧著她一上午的成績,嘴角微微勾起。他果然沒看錯人,從前做東西,都是流觴和淩波幫著做的,如今瞧著,那兩個加起來,還不如這一個。
  流觴在世子爺耳邊低聲贊道:「爺算是撿到寶了,往後可就指望著蘇姑娘了。」
  趙孜睿聽他這般說就知道他在一旁慶倖躲懶,淡淡道:「她只忙這一次,往後還是你。」
  流觴一聽,立即臉都垮了,好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爺,你明知道我笨。」
  「那就笨鳥先飛。」世子爺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句。
  流觴扶著額頭退了出去。
  「先吃點東西。」趙孜睿道。
  那人不答,仿佛沒聽見似的。
  趙孜睿微微蹙眉,轉動了輪椅,到了她身後,一手便將她的衣領子拎起來。
  「唉唉唉……我還沒弄完呢!」蘇蕎叫了起來。
  「本世子不想說第三遍!」他咬著牙道。
  蘇蕎聽著他口氣不善,回頭一瞧,嗯,面色也不善。
  她突然站起來,倒是有些兩眼冒金星,到的緩過神來,這才察覺到肚子已經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世子爺,有啥好吃的?」她探頭望向桌子上。
  「自己瞧。」
  蘇蕎到了桌子邊,坐在凳子上,睜大了眼睛十分歡喜:「土豆燉牛肉,清燉鴿子湯,紅燒鱖魚,酸筍湯。咦?都是我愛吃的菜。」
  「既是愛吃,便多吃點。」趙孜睿坐在她的對面,兩個人一人一邊,每人跟前一碗飯。
  蘇蕎自然知道規矩,世子爺不吃她便不能吃,雖然口裡流涎,但是規矩不能壞。
  待得世子爺吃過,賞了她才能吃的。侯府的規矩比天大,她可不想跟上次一樣抄規矩抄的手軟。
  趙孜睿見她垂手站著瞧他,微蹙眉道:「坐下吃。」
  蘇蕎一愣,啊?她沒聽錯吧?她可從沒跟世子爺同桌吃過飯啊。
  「世子爺,可是你叫我坐下的哦。」她必須得確定,不然他不認帳怎麼辦?
  「廢話!坐下。」顯然,他的耐性並沒有那麼好。
  蘇蕎一早晨都在忙,已經餓極了,聽了這話如獲大赦,趕緊的坐下,不過坐下還是坐下了,不得等世子爺先動筷子嗎?沒有丫鬟比主人先吃的。
  她提著筷子,雙眼已經瞄準了一大塊肥嫩的牛肉。
  趙孜睿曉得她在待自己下箸,他下了筷子,那丫頭果然極迅速的便夾了一大塊牛肉送進了嘴裡,吃的嘴裡包的滿滿的。
  他抬眼,看著她雙頰鼓鼓的模樣,突然又想起了那一隻鼠……
  蘇蕎見他看自己,瞪著圓乎乎的眼睛,筷子還插在盤中的牛肉裡,囫圇不清的說:「柿子爺……不吃嗎?」
  趙孜睿無語的搖了搖頭,伸手一筷子敲開了她插在牛肉盤裡的傢伙,將她早已看中並插中的牛肉送到了自己的飯碗裡。
  「柿子爺……」蘇蕎委屈的望著他,嘴裡依舊是鼓囊囊。世子爺怎麼能這樣?人家看中的肉他硬生生的搶去?難道他就這麼缺肉吃嗎?
  趙孜睿氣定神閑的咽下了那塊牛肉,瞟了她一眼淡淡道:「蘇蕎,你不能再補了,不然,會變球的。」
  變球?這是往她心口插刀啊!
  「柿子爺……」蘇蕎咬著牙,心中恨恨。沒有這樣打擊人的好伐?她可是一個青春年華的小姑娘!
  她恨恨的將牛肉盤裡最後一塊夾進了自己的碗裡,洩憤似的狠狠咬了幾口,用力的瞪了世子爺一眼。
  趙孜睿微微揚起一絲唇角,蘇蕎驀地抬頭瞧見,咦?世子爺在笑?她很少看到他笑,奇怪的是,他笑起來竟然很好看,恍若冬去春來,冰雪初融春風拂面似感覺。
  蘇蕎看的一呆,但是又趕緊低下頭。
  這麼做不對,身為一個要避嫌的通房丫鬟,她不該有這種危險的想法。
  她腦子裡使勁用力,將這想法碾死在搖籃中。
  雲嵐郡主在家中待了兩日,並不見人上門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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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39: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她在閨中心情鬱悶的很,卻聽到她兄長李翔說起要去西山避暑山莊住幾日的事兒,李芙兒便帶著五月,也跟著兄長往西山走。
  西山就在京都的城郊,山勢宏偉,森林密佈,山中飛鳥走獸溪流山澗,夏日避暑秋日射獵,很是方便,不少達官顯貴便在這山裡頭依山而建了山莊。
  襄王家的山莊建在西山的半山腰,莊裡有亭子,憑亭眺望,山下以及京城中的風光一覽無餘。
  李翔是個疼愛妹子的哥哥,他拉了李芙兒來亭中賞景,卻看她臉上鬱鬱不樂,不由得笑道:「咱們的雲嵐郡主怎的也有心事的時候?你貴為郡主,這天底下你想要的,想得的,有什麼得不到?你儘管說出來,哥哥替你去找罷了。」
  李芙兒煙眉微蹙,看了哥哥一眼,欲言又止。這到底是女兒家的心事,怎麼好說給他聽?
  「我心裡沒事,也沒有想要的東西。」她撇了臉,轉頭向另外一邊看去。
  李翔詫異,倒也沒有多問,女孩家就是這樣,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對勁。
  他抬眼望山下,詫異的挑眉:「咦?那馬車好生眼熟,在京都裡似乎見過。是哪家人也同咱們一樣,到這西山裡避暑來了?」
  李芙兒隨著她哥哥的目光望過去,等時雙眼瞪得老圓,心口砰砰的亂跳,那馬車不是他的嗎?別說眼熟,她親自坐過,怎的不認得?何況那趕馬車的人,不就跟那日一樣,是他身邊的貼身隨扈?那不是他還能有誰?
  「那是義安侯府的世子車駕。」李芙兒道。
  「義安侯府?」李翔想了想,「就是那個腿不好的病歪歪世子爺?」
  李芙兒聽他的口氣,很是不以為然,嗔道:「哥哥怎麼這樣說話?」
  李翔不屑道:「我還要怎樣說話?那義安侯府的世子爺,誰人不知,御醫都說活不過二十五了,數數也沒幾年了沒想到他不好生的在家裡躺著,倒是蹦躂到城外來了,這是不要命了?」
  李芙兒聽了心中一驚,臉兒變得煞白,驚問:「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還不成?」李翔冷笑道:「可笑那侯府裡頭,那位趙二爺被封了白羽都尉,可蹦躂的厲害,哪兒都有他,儼然將自己當世子爺看待了,不成想正主還沒去呢,沒得讓人瞧不起。」
  李芙兒哪裡管什麼趙二爺的事情,一雙眼睛只是隨著那馬車走。
  只見馬車到了一個山坡下便停了,因著樹木掩映,她看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難不成是郊遊來了?
  李芙兒哪管得了許多,便要下山往那邊去,李翔才回頭,妹妹居然已經騎了一匹矮腳紅馬下山去了。
  他心中詫異,李芙兒這是唱的哪一出呢?
  馬車上,流觴和淩波正將淩空傘從車頂上搬下來,這外頭套著黑色的油布,所以外人也瞧不出是什麼。又因為趙孜睿設計的時候有設計卡條,拿掉卡條傘可以收攏,因此運輸起來還是挺方便的。
  他們現在到了一個山坳裡,中間的空地足夠大,旁邊的山崖距離地面大約一百多米,應該就是從山丘到城牆頂部的距離,只要能夠這裡試驗成功,那麼戰場上便可以運用。
  趙孜睿讓流觴將淩空傘搬到山崖上之後,再讓蘇蕎安裝好卡條,一個形若風箏一般的三角形的巨傘便成型了。
  蘇蕎和淩波幫流觴捆上帶子。蘇蕎叮囑:「你待會一定要掌握好方向和角度,不然肯定栽個大跟頭。」
  流觴雖然緊張,不過他是個武藝高強的人,即便是心裡打鼓也不會表露在臉上。他安慰道:「沒事的,我相信世子爺。」
  趙孜睿坐山坳中央的位置,看著山崖上身上背著淩空傘的男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山崖上。這一次,淩空傘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因為倘若失敗,失去的就會是一條人命。
  山崖上的人已經準備好了,流觴對著下面的人揮揮手。
  在趙孜睿的手裡拿著一面紅色的小旗子,他看著鮮紅的旗子隨著風向擺動,淩空傘必須乘風而下,就是因為這個季節多東風,今日他們等的就是東風。
  他目不轉睛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旗子,山崖上的人也安靜的等著他發號司令。
  山坳邊的樹叢後面,李芙兒下了馬悄悄的躲在茂密的樹木後頭,五月跟在她身邊。
  「他們在做什麼?」五月好奇的問。
  「噓!」李芙兒示意她低聲。她看向山崖上,瞧著這樣子,倒像是在搞什麼試驗一般。
  突然,只見素衣男子揚起手臂,摸得揮下紅旗,流觴看到點了點頭,腳底一瞪,整個人乘風而下,仿似鷂鷹一般飛翔起來。
  「啊!」李芙兒輕呼一聲,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他……他飛起來了……」
  五月看的目瞪口呆,都忘記做聲了。
  蘇蕎看到流觴飛的還是很穩的,心裡高興極了。在那傘上有控制方向的繩索,只見流觴很自如的拉動了繩索,向著山坳中間的方向降落,傘翼漸漸收攏,他成功的著陸在山坳的中間,那正是之前約定的著陸地點。
  「世子爺!」流觴欣喜的叫道,「成了!」
  山崖上頭,傳來蘇蕎的歡呼聲。
  趙孜睿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辛苦你了。」
  「不辛苦!」流觴鬥志昂揚,「若不是要求落在這裡,我還想在天上多飛一會兒呢!真是想不到,鳥兒鷹兒都可以在天上飛,原來,人也可以在天上飛啊!」
  趙孜睿淡淡的笑了,這件事總算落下帷幕,他對父親也好有個交代。
  他知道,淩空傘若是進行長途的飛行未必有利,但是短途的乘風而下對於士兵而言已經是綽綽有餘。
  蘇蕎和淩波下了山崖,兩個人都十分高興。
  「恭喜世子爺!」淩波興奮的拱手道。
  趙孜睿點點頭。
  蘇蕎拍著手:「也不枉世子爺花費了這許多心血,可也辛苦了我這雙手,皮都快磨破了。世子爺,你說是不是該慶祝一番?」
  趙孜睿心情甚好,抬眼看她:「你要如何慶祝?」
  蘇蕎眼眸一轉,笑的狡黠:「我聽流觴說這西山裡有侯府的莊園,不然咱們在這裡度假幾日可好?」
  趙孜睿自然明白她是在侯府待悶了,又想往外玩。
  「也罷。算是對你的獎賞吧。」
  「哦耶!」他話音才落下,某人已經雀躍的歡呼跳的一丈高了。
  趙孜睿轉頭看向淩空傘,道:「將此物就此焚毀!」
  蘇蕎一愣,焚毀?這可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啊!
  「世子爺,這……」流觴遲疑了。
  趙孜睿冷冷道:「此乃機密,不能落入任何人之手。」
  流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卸下淩空傘,從懷中掏出火摺子,點燃了淩空傘。
  蘇蕎瞧著這陣子辛苦做的淩空傘化為粉末,說不出的肉痛。但是世子爺自然有他的考量,這種軍事上的機密,自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淩空傘既焚毀,這世上能製造這東西的也唯有世子爺手裡的那張圖了。
  李芙兒躲在樹叢後,蹙起了眉頭,他們焚毀那東西,顯然是不想叫別人知道。倘若她現在出去豈不是自討沒趣?
  她方才聽到那丫頭說他們會入住侯府在山中的莊園,她心中又是一喜,若是住下來,還怕沒機會見面嗎?
  義安侯府的莊園在西山的背面,不過趙家人一向來的少,倒像是將這裡忘記了一般。
  守著莊園的是安伯,趙家的老僕人,自世子小的時候便在侯府的老人了。
  莊園外頭的小廝來報時,他意外極了,出了莊園一看,果真瞧著幾個人並一乘涼轎上的山來,那涼轎子之上坐著一個華貴的年輕人,那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自然認得。
  安伯驚喜極了,趕緊的迎接過來:「世子爺,真是的,什麼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趙孜睿道:「順道經過,在此暫住幾日。」
  安伯大喜,「好好好!這就讓人掃灑了房間出來!」他趕緊叫人接了涼轎送入了莊園內。
  趙家莊園依山而建,亭臺樓閣十分俱全,加上山裡頭樹木繁盛,果然是個清涼而又風景優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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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發表於 2018-3-5 01:40: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蘇蕎一行人被安排在錦竹別院裡頭,那邊靠近一個地勢平緩的山頭,院子裡頭便有一個半山觀景亭,院中遍植翠竹景色十分優美,是個幽靜的所在。
  莊園之中有十數個家丁和粗使婆子打掃,平日裡就十分潔淨,如今只是稍作掃灑就很清爽。
  幾個人住進了錦竹別院,心情都十分高興。
  半山亭上,流觴、淩波和蘇蕎都在這裡玩耍,只是趙孜睿在房中午休小憩。
  「蘇蕎,虧得有你,不然咱們還不能來這好地方呢!」流觴喜道。
  淩波雖然心有不服,不過也不能反駁什麼,只是道:「這莊園,的確許久沒來了。」
  「這裡空氣清新,富含負離子,對世子爺的病是有好處的。」蘇蕎道。
  兩個人一聽,都有些呆愣。
  「負離子是什麼?」
  蘇蕎一噎,這個,她要怎麼解釋,「就是空氣中的一種東西,反正對身體很好很好的啦。」
  流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蘇蕎,山裡頭涼,你這幾日務必要照顧好世子爺。萬一傷風了可不得了。之前在府裡頭世子爺的房裡有隔間,這邊卻沒有,好在世子爺房裡連著床邊有一個繡榻,我跟安伯說了,將你安置在那裡。」
  蘇蕎心裡「咯噔」一下,瞪著眼看著流觴:「你……你讓我睡世子爺床邊?你們都有自己的房間,我沒有自己的房間麼?這錦竹別院裡頭分明還有別的房間啊!」
  淩波暗惱,蹙眉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邊不比侯府,總有些不方便的位置,若是世子爺晚上要口茶什麼的,我和流觴都隔著房間哪裡聽得到,自然是你來的方便。」
  流觴哈哈一笑:「對!蘇蕎,你不一直都沒自己的房間嗎?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對了,這山裡頭多竹雞,我這就去打兩隻,也好給大家添個菜!」
  流觴哪裡管蘇蕎的不滿,徑直去安伯那拿了弓便出院進山裡頭去了,而淩波叮囑蘇蕎照顧好世子爺,一溜煙的也不知所蹤。
  蘇蕎心裡憋悶,鎮日裡在侯府裡都沒有自個的房間,換個衣服都不自在,如今出來都不能喘口氣的?還要跟世子爺睡一起?
  她惱火的跺跺腳,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這時,卻聽到房裡頭輕咳一聲,應該是趙孜睿的聲音,安伯為了讓他們清淨,別院裡頭沒讓那些下人來叨擾。那兩個都各自玩耍去了,如今院子裡只留了她一個,她不去誰去?
  她開了房門,只見床上男子烏髮披肩,身著一件素色的錦緞裡衣,一手撐床,一手撫著額,雙眸還帶著幾分惺忪之色。
  「扶我起來。」這邊的床鋪跟侯府的不同,沒有高的圍欄,所以世子爺要起來,並沒有支撐的扶手,只能叫人。
  蘇蕎瞥了一眼床邊的繡榻,果然是緊緊挨著世子爺的床側著放著的一個軟榻,大約她今晚就睡在這兒了。雖然之前一直同世子爺一個房間早已習慣,可是少了一層簾子,還是有些不自在。
  「過來。」趙孜睿吩咐,「呆愣著做什麼?」
  蘇蕎只得過去,慣常這人形架子的事情都是流觴做的,她哪裡做的許多。
  她站在他身邊,感覺世子爺扶著她的胳膊,發現她力氣有點小,便抬手攬過了她的肩膀轉到輪椅上來。
  他這樣,倒像是摟著她一般,髮絲滑過她的臉龐,涼絲絲的,她甚至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側,臉上禁不住一陣燥熱。
  蘇蕎見他穿的薄,勸道:「山裡頭天氣不比平地,要涼爽許多,世子爺最好還是加件衣服。」
  「將那披風拿來吧。」
  蘇蕎瞧見床頭果然有一件玄色的緞面披風,便將披風給他披上,低頭小心的給他系了帶子。
  趙孜睿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圓乎乎的臉兒,道:「怎麼他們兩個都玩去了,留的你一個在這裡?不甘心吧?」
  「哪有!」蘇蕎急忙搖頭。
  「哪有?」趙孜睿譏諷的看她一眼,「看臉上都看的出來。」
  他一頭烏髮披肩,作為男子,這樣一頭烏黑光滑的頭髮實在難得,蘇蕎看著,便覺得世子爺的頭髮真好,比她的還滑,還不起毛,怎麼做到的?
  趙孜睿拿起床頭的玉冠遞給蘇蕎:「替我束起來。」
  蘇蕎一愣,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她從來沒有給哪個男子束過發。
  她心裡到底有幾分緊張,怕梳不好。
  便鄭重其事的拿了梳子來,小心翼翼的將額邊的發攏起來合在上頭,餘下留一些披在肩頭,她費了老大力氣才弄出個似模似樣的發冠出來,瞧著沒有看不過去的地方,這才松了一口氣。
  「世子爺要照照看嗎?」蘇蕎志得意滿的問。
  趙孜睿點頭,平日裡未必要看,今日瞧她這費力勁兒卻不能不看,萬一出去不像樣子,倒叫人笑話。
  蘇蕎興致勃勃的拿了鏡子過來給他看,他只微微掃了一眼,便道:「差強人意。」
  蘇蕎好容易的傑作叫他一句「差強人意」立馬爆棚的信心就落了一半。
  蘇蕎推著世子爺到了半山亭,看著滿目青翠,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山中果然跟平地不一樣,到了這裡,仿似所有的顧慮煩惱都一掃而空。
  「看!流觴!」蘇蕎興奮的指著半山腰竹林裡頭一掠而過的身影,隱約可以瞧見是流觴的影子,似乎他正追蹤獵物,瞧著身形十分矯健。
  過了半晌,又瞧著一個青衫女子騎著馬兒在山間悠哉的閒逛。
  「淩波居然騎馬去了!」蘇蕎憤憤不平。
  趙孜睿瞥了她一眼,突然問:「你上次所說的那個法子,果然可以讓我加快康復嗎?」
  蘇蕎一愣:「世子爺願意冒險?其實,這事因人而異,結果並未可知,不過我會竭盡全力試試。」
  他吐出一口氣,緩緩道:「你再說一遍吧。」
  「這種治療,首先必須找到一種奇石,叫做泗濱砭石。然後在以此石築起石屋,外焚火焰,待得石屋內熱氣蒸騰時,再灑藥水在石屋內側,密閉蒸騰,只留一孔通氣,如此大概七天,應該可以起到超乎意料的效果,只是要患者忍受高溫煎熬。此法劇烈,最怕的是患者吃不消。而且,這種奇石並不好找。」
  蘇蕎話音落下,只聽得男子道:「泗濱砭石已經找到了。」
  啊?蘇蕎大吃一驚,呆呆望著他。
  蘇蕎回過神來,這意思是,當初他聽到她的話之後,就立馬讓人去找了嗎?否則,如何能這麼快找到這種石頭?
  她奇怪了,趙孜睿身邊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幫他呀?流觴和淩波都在這兒呢,到底是什麼人去找的石頭?
  她正疑惑,聽到世子爺道:「明日起,尋了這莊中無人之處便開始吧。」
  蘇蕎一驚,探頭道他跟前心虛道:「這可是您說的,我有話在先,這法子我可是頭一回用。」她這砭石療法是源自古法,結合現代的幹蒸技術,這是她的設想,可還沒機會實現呢,若是趙孜睿答應了,那果真是小白鼠了。
  趙孜睿淡淡掃她一眼:「會死人否?」
  蘇蕎搖頭:「那倒不會。」
  「那便行了,難道在你眼中,本世子當真就膽小如鼠?」
  蘇蕎忙解釋:「怎會這麼想,只是世子爺性命金貴,自然不敢造次。」
  趙孜睿吩咐:「你去我臥房床頭桌邊抽屜裡拿出那石頭看看,到底是也不是?」
  蘇蕎一聽趕緊的進屋去找那石頭,真的在他抽屜裡找到了那塊烏黑光滑的石頭,她原先就做過這石頭的試驗,知道這玩意非同一般,今兒細看,不然就是正宗的泗濱砭石。她歡喜的摸著石頭,心中大喜,這玩意,可是難得的很,也難為世子爺手下的人竟然如此能幹。
  當蘇蕎出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在世子爺的身後竟然站著兩個黑衣軟甲男子,都是臉上蒙著半方黑甲面具,頓時驚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那兩個人波瀾不驚的望著她,趙孜睿道:「過來。」
  「石頭如何?」他問。
  蘇蕎點頭:「沒錯,是這個石頭。」
  趙孜睿問身邊人:「築造容納一兩人的石屋可夠?」
  那人立即點頭:「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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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趙孜睿略一沉吟,道:「莊園有一處山石別苑,那邊樹木稀疏,將石頭運到裡頭去。」
  「是,世子。」兩個黑衣人退下,動作極快,才轉眼便消失在蘇蕎的眼前。
  蘇蕎撓著頭,詫異的望著那消失的人,心裡有疑問,卻不好問。
  「那是父親訓練的暗衛營,父親臨走之前,撥了一部分人留在我身邊,任由我調遣。」
  「噢!」蘇蕎恍然大悟,她從前也聽說達官貴人有的是有暗衛這一組織,不想趙孜睿居然就有。
  好厲害!
  她光想想「暗衛」這兩個字,就覺得好厲害。
  「世子爺!」別院門口,流觴歡喜的提著兩隻竹雞,叫道:「我打了竹雞,今晚給大家添菜!」他回來,淩波也跟在後頭,手裡也提著兩隻竹雞。
  蘇蕎瞧見歡喜,那竹雞個個長得膘肥體壯,歡喜道:「不如讓我來做吧!保證好吃!」
  流觴問:「你要怎麼做?」
  「荷葉叫花雞!聽過沒?」蘇蕎笑道。
  流觴瞧了一眼世子爺,忙正色道:「胡說什麼呢,咱們世子爺是貴人,怎能吃什麼叫花雞?你說的叫花雞豈不是叫花子吃的嗎?」
  蘇蕎不服氣了:「叫花子怎麼了?就不許叫花子吃好吃的?貴人有貴人食,窮人有窮人食,誰能說窮人的食物就不美味?世子爺,您怎麼說?」
  趙孜睿瞥了她一眼,叫花雞?倒是不曾聽過。這丫頭做出來的東西一向挺新鮮,他點點頭:「做來便是。」
  流觴不信,叫花子能有什麼好吃的?他挑挑眉:「蘇蕎,若是做的不好吃,你可得一個人吃光!」
  蘇蕎冷哼一聲:「誰怕誰?」
  別院中就有小廚房,蘇蕎列了配功能表子和佐料單子,讓淩波找安伯要了材料過來。此時,流觴已經按照她的要求將竹雞拔毛去內臟。
  待得淩波將材料拿過來,蘇蕎先調了醃料,將雞肉醃制起來,又切了洋蔥、蘑菇、土豆丁加了調料塞入雞腹,外頭裹了幾層荷葉,又讓流觴取了紅泥來,揉了紅泥牢牢的將雞肉裹起來。
  這雞廚房裡可做不出來,蘇蕎在院子裡挖了個土坑,將裹了紅泥的雞肉放進去,又將土坑填了,就在上面生起火來。
  趙孜睿在房裡瞧著有趣,推著輪椅出來,便瞧見那小丫頭擼著袖子,掖著裙角,又是刨坑又是燒火,幹的熱火朝天的。
  流觴和淩波都在一旁圍觀,費了這般大的周章,出來是個什麼味道,大家倒是很好奇呢。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蘇蕎滿懷期待的撥開了柴火,挖開了上面的浮土,只見她從坑裡掏出來幾個燒的結結實實的泥球。
  「叫花雞要出爐咯!」蘇蕎喜道,「快點搬個桌子出來!」
  流觴乾脆將屋裡吃飯的桌椅搬到了院子當中,只見蘇蕎抱著四個硬邦邦的球送到了桌子上。
  流觴嫌棄的說:「你這能吃嗎?瞧著真難看。」
  蘇蕎懟他:「世子爺都沒嫌棄,你還敢嫌棄?」
  她拿了一個大勺子,輕輕的敲在泥球上,只見那泥球被敲出裂紋,「哢嚓」幾聲應聲而裂。
  當外頭的紅泥裂開時,裡頭的荷香撲面而來,蘇蕎又打開了荷葉,撲鼻的雞肉鮮香立即溢滿鼻端。
  只見那裡頭的雞肉色澤金黃,油滋誘人,真是引人食欲。蘇蕎見幾個人都看的呆了,微微一笑,拿出刀來,在雞的肚子上劃開一刀,那裡頭又有香菇洋蔥土豆丁,香氣又是不同。
  正好這時安伯送了飯菜過來,瞧見眾人都在院子裡,過來看到桌子上的叫花雞都呆住了。
  「這雞誰烤的?好香啊!」他情不自禁的感歎。
  蘇蕎笑笑:「我做的,這是叫花雞。」蘇蕎拿了筷子送到趙孜睿的跟前,道:「世子爺嘗嘗看?」
  趙孜睿瞟了她一眼,提起筷子夾了一塊送到嘴裡,只覺得雞肉外焦裡嫩,極為鮮嫩多汁,仿似帶著荷葉和竹的清香,又帶著各種調味料的香氣,還有蘑菇洋蔥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味。
  他點頭贊道:「不錯。」
  蘇蕎大喜。
  安伯連忙命人將飯菜都送到桌上,喜滋滋的望著蘇蕎,笑著對趙孜睿說:「世子爺的身邊人真是心靈手巧,這般稀奇的做法居然也叫她給做的好吃,真是難能可貴!」
  趙孜睿點點頭,嘴角浮起一絲淺笑。身邊人?這個稱呼,似乎不錯。
  安伯送來的飯菜有不少都是新鮮山貨做的,比如山裡的口蘑、木耳之類的,又有竹蓀溪水魚,因著考慮到世子爺的身體,大多做的比較清淡,不過配上滋味濃郁鮮香的叫花雞,可謂是一頓豐盛的山中美味。
  趙孜睿因著身體原因,雖然喜歡那叫花雞,也不過略吃兩塊淺嘗則以,蘇蕎和淩波是女孩飯量都不大,其他大多進了流觴的肚子。
  飯畢,因著吃了肉食,蘇蕎特地做了酸梅湯給世子爺消食解暑。
  她正從廚房端著酸梅湯往屋裡走,卻見流觴從房裡出來,抬頭瞧見她就愣了一下,然後詭異的笑了笑,道:「世子爺在裡頭,趕緊進去伺候著,裡頭正要人幫忙呢,我就不進去了。」
  蘇蕎有些摸不著頭腦,推了門進去,頓時傻眼了。
  只見房中擱著一個木桶,世子爺赤著上身坐在浴桶中,背身對著她。
  「還不快過來?」他沉聲道。
  蘇蕎登時呆住,用力吞了口唾沫,一時進退兩難。
  他沒有轉過頭來,應該是不知道她來了吧?
  「毛巾遞給我。」他又道。
  蘇蕎沒奈何,只能關了房門,硬著頭皮將手裡的酸梅湯端了進來。
  她拿了架子上的毛巾遞給他,滿臉尷尬的說:「世子爺,毛巾。我……我這就出去叫流觴進來伺候您沐浴。」
  趙孜睿一怔,轉頭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滿臉通紅遞過毛巾來,心底竟起了戲弄的心思。
  「就你吧。」他沉聲說,「替我擦擦背。」
  擦背?
  蘇蕎咽了一口唾沫,世子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了?記得上次她有一回誤入他的浴房被他趕了出來。
  「還不快?!」他冷聲道。
  蘇蕎看到他似乎隱約穿著一條裡褲在水裡頭,心裡略安,他是世子爺嘛,不聽他的還能聽誰的。
  她只得乖乖的拿著毛巾去替他擦背,輕輕的,只是他皮膚白皙,只是略一擦,便有一道紅色出現,嚇得她趕緊放輕了動作。
  她半蹲在浴桶後頭,只是擦他的後背,眼睛都不敢多看。
  卻聽到他說:「後面都快給你擦禿皮了,前面不擦嗎?」
  蘇蕎一聽,為難極了。
  她聽到趙孜睿說:「慢慢吞吞,若是水冷了著涼了,為你是問。」
  蘇蕎心中憤憤,只得挨到他前面,將臉兒埋得低低的,伸手機械的擦拭他的胸膛。
  如此面對這面,又是這般情景,她慌亂無措的腦袋裡亂糟糟的,低頭不敢抬眼卻瞧到水裡去了,那白色的緞褲在水裡泡著竟跟透明的沒有區別。
  她乍一看,心裡一驚,「咳咳咳」,口水把自個嗆個半死不活。若不是趙孜睿伸手抓著她,她差點栽進浴桶裡。
  趙孜睿伸手握著她的胳膊,嗔道:「做事情毛手毛腳,也不是小孩子了。」
  蘇蕎欲哭無淚,世子爺,你走光了,你知道不?
  「我擦完了!」她一下子將毛巾扔進了桶裡,背過身去對著他。
  趙孜睿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落入水中的毛巾,這才發現毛巾下掩蓋的真相,頓時,從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他只是想戲弄這小丫頭,卻想不到自己倒是出了糗。
  「咳咳……」他清咳一聲,「你出去,將流觴叫來。」
  蘇蕎一聽如獲大赦,麻利的跑了出去,一直到外頭,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的亂跳了一番。
  她沒親眼見過男子那裡,今兒第一次看,世子爺的……應該算挺大的吧……
  她迅速的拍了拍自己火辣辣的臉,在胡想什麼?丟人啦!
  因為這份尷尬,害的她一直不敢進房裡頭,世子爺也沒叫她。她在院子裡轉了幾圈,仿佛眼前老是出現方才的場景,寬肩窄腰,還有……那不可描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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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天色暗了,淩波過來叫她:「這山裡頭涼,外頭不能多呆。你趕緊進屋吧,萬一世子爺要喝茶如何是好?咱們都要回自個屋裡去了。」
  蘇蕎沒法,只得磨蹭蹭的還是進了屋子。
  她探頭看了一眼,燈光下,世子爺在看書,她進來時,他頭都沒抬一下。
  「世子爺。」
  他嗯了一聲,輕輕翻了一頁。
  蘇蕎挪到自己的軟榻上坐著,好奇的望著他,他看起來很平靜,似乎忘記了剛才的尷尬,或者他壓根沒察覺到自己走光了吧。
  蘇蕎靜心下來,大約只有她一個人大驚小怪的。
  山中無事,除了讀書,大約晚上也沒什麼可做的。不過今晚趙孜睿並沒有讓她讀書給他聽,只是安靜的坐在燈下,似乎看的很認真。
  白日裡忙了一天,蘇蕎困極了,歪在榻上,只覺得十分柔軟,開始坐著,接著歪著,再然後便倒下了去了,順手踢了鞋子,脫了外衫,跟平日一般拉了薄被子很自覺的把自己裹起來,過了一會兒又踢了被子,露出光滑的胳膊。
  聽到耳畔均勻的呼吸聲,這時,趙孜睿才將頭抬起來,他轉頭看向榻上的女子,一雙眼中如同星子一般光芒熠熠。
  他放下了書本,轉動著輪子到了女孩的榻前,這個時候,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打量這個女子。
  她的睡相依舊很頑皮,伸著手叉著腳,半袖的緞面中衣,露出潔白如玉的小臂,褲子翻卷,又露出了白玉般的小腿。
  趙孜睿抬起手,猶豫了片刻,緩緩落在了她的臉上,柔滑嬌嫩的肌膚,帶著溫熱的感覺,正如書裡頭說的溫香軟玉,不過如此。
  輕輕撫過她的臉,手指滑過她的唇,輕微撥弄了一下,殷紅而柔嫩,仿佛綻開的花苞。
  上次無意中曾經親過一次……
  他沉吟了片刻,低頭吻在她的唇上,帶著微甜的氣息,雖然只是輕輕的舔吻,卻讓他意猶未盡。
  女孩在睡夢中嚅囁了幾聲,他緩緩抬起了頭,唇角微勾,很滿意她睡得這麼香沉。
  「有趣。」他輕笑。
  她早晚是他的人,只不過,他不想在自己擁有她的時候,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他既然要擁有她,便要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擁有。
  窗外沙沙下起雨來,山裡頭涼快,隱約的有股涼氣便鑽入了房中。他扯了薄被替她蓋好,這才轉身,上到了自己的床上。
  這裡的床比他侯府的高,又沒有支撐,本來是不太方便,可是當他上床的時候,驀地驚了一下。
  當他跪在床上時,發覺自己膝蓋的力量。
  他震驚極了,他試過,應該是不能走路,可是卻可以跪著撐起身體的重量。
  曾經軟弱無力的膝蓋,如今竟然可以負重了?
  有那麼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事實嗎?
  他擼開褲腿,只見膝蓋上的黑印已經轉成了淡青色,比起從前那可怖的眼色已經正常了許多。
  他心中激蕩,看向了睡熟的女孩,如果不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恐怕絕不會有他今天的光景。
  他躺下,只覺得喉頭有些哽咽,到如今,他不僅要活,還要活的更好,給那些人好好的看看。
  蘇蕎起來便陪著世子爺去了山石園中看了砭石搭的石屋子。
  讓她驚訝的是,那些暗衛竟如此快的手腳麼?一夜之間就把屋子搭好了。
  蘇蕎進去看,正好可以容納一到二人,因為是用砭石搭建,她一進去就感受到這種石頭神奇的力量,她渾身仿似有細微的針刺感覺,又好似有電流鑽過身體一般。
  她十分驚詫,這個試驗她第一次做,她完全沒有想到砭石小屋居然可以達到如此神奇的效果。倘若再加上其他的,豈不是更甚?
  她滿懷期地的檢查完了整個小屋,又讓人在小屋內加上一個平坦的木樁子作為凳子。
  趙孜睿看到她讓暗衛搬了木樁子進去,覺得詫異,問:「為何是木樁?莊裡頭有制好的木凳子。」
  蘇蕎微微一笑:「這就是世子爺有所不知了,這木樁子接地氣,地氣可通病氣。一個百年的木樁那是有靈氣之物,當然同地面更加相接,病氣便能通過木樁吸走。」
  趙孜睿微微蹙眉,思索著她的話語,這些話神叨叨的,同她的法子一樣,太過讓人不可思議。
  石屋內部放上木樁,外頭擱著木材,蘇蕎還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熬製藥湯。不過這山裡頭怕是藥材不齊全。
  趙孜睿得知她的想法,讓她開了方子,蘇蕎開好方子之後,他便交給暗衛去辦,他對蘇蕎說:「你所開的方子裡頭,藥品繁多,所以大約需要一日功夫備齊。明日開始可好?」
  蘇蕎點頭,道:「明日午時,正是吉時。」
  「午時?這個還講究吉時?」他疑惑的問。
  蘇蕎微微一笑:「那是,人體陰陽相接的時間,一日之內有子時、午時,但凡修煉也好、治病也罷,選擇這樣的契機,往往事半功倍。所以,明日午時,太陽正當中時,便可以開始。」
  她的歪理太多,趙孜睿只能點頭:「那就照你的法子辦吧。」
  「世子爺可害怕?」她看向男子的臉,別說當事人,就是她這個旁觀者,心裡都會擔心。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掃視,見他面沉如水,倒沉靜的很。
  只聽他淡淡道:「怕?這個字,我還未曾聽過,也未曾想過。」
  他轉動著輪椅離開,蘇蕎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切,吹牛!她才不信。
  她鬼臉還未做完,卻見他側臉又道:「你曾經痛的死去活來,在生死邊緣掙扎過嗎?」
  蘇蕎一愣,不做聲了。
  「我曾經有過。那時,我不過八歲。自那以後,便不知道什麼叫做怕。」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蘇蕎的心口不知為何,驀地有些發酸。
  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又怎麼會怕燙,怕區區的治療呢。
  日上三竿時,趙家莊園的門口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李芙兒探頭往裡頭望,卻瞧見一個老者走了出來,老者瞧見她詫異極了:「您是?」
  李芙兒推了一把身邊的五月,五月立即上前道:「這裡可是義安侯府的山莊?」
  安伯點點頭。
  五月笑道:「我家主子乃是襄王千金雲嵐郡主,向來是認得趙世子的,聽聞你家世子在此消暑特來拜訪。」
  安伯一愣,瞧著那位如花似玉的華服女子,哪裡敢怠慢,忙道:「不知是郡主駕臨,有失遠迎。兩位稍待,我這就去裡頭稟報一聲。」
  安伯正往裡頭走,卻迎面碰著裡頭的人出來,出來的可不就是世子爺和身邊的幾個人嗎?
  「世子爺!您來的巧!您的朋友雲嵐郡主來看您來啦!」安伯喜道。
  郡主就站在門口,聽到安伯的聲音,探頭往裡頭一瞧,果然看到了趙孜睿,幾步走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羞澀,柔聲道:「好巧!因我家也在莊園消暑,聽哥哥說你們也過來了,山中無聊,便特來拜訪。」
  趙孜睿抬眼,略有幾分驚訝,「郡主來的不巧,在下正要出門。」
  李芙兒一聽來了興致:「世子要去哪兒?」
  趙孜睿沉吟了幾秒,道:「不過隨便走走。」
  李芙兒笑道:「那正好,既然大家都是在山中走走,順路吧。」
  流觴和淩波對看一眼,蘇蕎站在一旁,只聽得淩波小聲說:「臉皮真厚。」
  她瞧見淩波那怨念的臉,不由得好笑。
  她雖然也不算喜歡這位郡主,但是瞧著她身為郡主,這般上竿子的勁頭還真是挺佩服的。上次世子爺沒要她的絲帕,分明是對她沒意思,不知道她這次來,世子爺又會怎樣,她倒是好奇的很。
  趙孜睿心裡歎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道:「既然郡主樂意,隨意吧。」
  他們來山裡頭,自然要進山走走,趙孜睿的輪椅不能成行,安伯安排了莊園的下人抬著涼轎走山路,其他人步行跟著,唯有蘇蕎得了一匹矮腳褐馬,走起來倒是頗為便利。
  蘇蕎第一次騎這種矮腳小馬,往日在家裡的時候,她也學過騎馬但是騎得很少,這次的馬兒卻很溫順,她歡喜的撓著馬耳朵,馬兒的耳朵立即彈了彈,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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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0: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李芙兒瞧著趙孜睿身邊,唯獨這丫頭有馬,可見這丫頭是個特別的。她瞧著這丫頭皮膚極好又生的豐滿,便心裡帶了幾分敵意,看蘇蕎的臉色自然不會太好。
  只是蘇蕎懶得理會,自己玩的怡然自得。
  山中幽靜,流水潺潺,竹葉時而隨風飄落,風景當真是獨好。
  「呀!是竹雞!」流觴輕聲道,他此行帶了弓箭,正要射箭,只聽得世子爺吩咐:「給我。」
  他趕緊送上弓箭,趙孜睿坐在涼轎之上,搭弓射箭幾乎是一氣呵成,只聽得雞兒一陣驚叫,那竹雞已經中箭倒在了草叢裡。
  李芙兒瞧著歡喜的拍著巴掌:「世子好棒!當真是箭法如神!」
  淩波翻了個白眼,心裡默默的說,馬屁精!
  流觴飛快的去取了竹雞來,歡喜極了:「世子爺,今晚咱們可又又叫花雞吃了!」
  李芙兒好奇的問:「叫花雞是什麼?」
  淩波接道:「就是蘇蕎的獨門絕技啊。」
  蘇蕎一笑:「哪裡算什麼獨門絕技。」
  趙孜睿道:「也算是別樹一格。」
  李芙兒聽著心裡一陣氣悶,說了半天,她還是不知道叫花雞是什麼,只覺得那幾個人的話都圍著這個叫蘇蕎的丫頭打轉,那幾個人說的熱鬧,她根本連插嘴都插不上。最氣憤的是,當說起那丫頭的話時,趙孜睿竟似十分有興致的樣子。但是對著她,那表情又跟水面似的,一絲波瀾都無。
  聽哥哥說,趙世子性子最冷,喜怒不行於色。倘若他對所有的人都這樣,她心裡還舒服一些,可是偏偏對那個叫蘇蕎的丫頭就是不同,叫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李芙兒眉頭輕蹙,她馬術嫺熟,故意策馬等著蘇蕎過來,一個馬頭便插在了她和趙孜睿的中間。
  之前本來蘇蕎是跟在世子爺之後的,現在她插進來,便成了她雲嵐郡主隔在了兩個人之間,說話都不方便。
  蘇蕎無語,只得策馬走在她的身後,誰知道她走走停停的,硬是在她跟前礙手礙腳,讓她不得暢快。
  經過一處山路時,坡道略微向上,李芙兒正好在蘇蕎的前頭,她用力在馬臀上拍了一下,馬兒一驚兩個後蹄連連向後踢了兩下,揚起一陣砂石,而蘇蕎此時正在李芙兒的身後,她的褐色矮馬受了驚嚇也跟著跳了起來,若不是流觴動作迅速,一下子掠了蘇蕎下來,說不定就要從馬上摔下去。
  淩波惱道:「郡主是什麼意思?走的好好的,馬為什麼會刨蹄子?」
  李芙兒見她一個奴婢竟然敢質問自己,惱道:「可笑!馬是畜生,他刨蹄子,難道會跟本郡主打招呼。不過是揚了一個奴婢一臉的灰,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瞧著她,也沒什麼事嘛。」
  蘇蕎的確被揚了一臉的灰,她譏諷道:「郡主馬技嫺熟,沒想到竟也有馬失後蹄的時候啊?」
  李芙兒見她居然敢頂嘴,惱火極了,捏著手裡的馬鞭,怒道:「不過是一個奴婢,也有你說話的份嗎?!」
  「那有沒有我這個做主子的說話的份?」前面傳來冰冷的聲音。
  實則方才李芙兒是看到趙孜睿的涼轎走了一會,這才動作的,誰想他竟轉回來了。
  她立即做出委屈的樣子:「趙世子來的正好,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兩個丫頭居然出言不遜!好歹我也是郡主之尊,怎能被這兩個奴婢折辱了?」
  趙孜睿冷冷一笑,他抬眼看向半山坡上,道:「據我所知,這裡距離貴府的莊園已經很近了。如今逛得馬兒都失了蹄子了,看來是逛得夠了。恕我失禮,就不送郡主了。至於奴婢嘛,有句話請郡主記住,對於本世子而言,即便是奴婢,那也是本世子的奴婢,還輪不到別人來教訓!」
  李芙兒驚愕的望著他,他這話,是在打她的臉嗎?
  他一個堂堂世子竟然為一個奴婢這樣說她?
  李芙兒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流觴道:「世子爺,蘇蕎的矮馬怕是受了驚嚇不能騎了。」
  趙孜睿瞥了李芙兒一眼,又看了蘇蕎一眼,道:「蘇蕎,你過來,上涼轎。」
  蘇蕎心裡驚訝,猜測這是要做給郡主看的,便乖乖的過去,涼放下來,她坐在了趙孜睿的身邊,這涼轎倒是寬鬆,坐兩個人足夠。
  李芙兒看著兩個人並肩而坐的背影,心裡氣的冒煙,她就說嘛,那丫頭不簡單,果然,如此看來,一定是他房裡人沒錯了。
  「可恨!」她緊緊攥著手心,望著那行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五月急忙急忙趕過來,勸道:「郡主,這趙家如此不識抬舉,何必理會他們?沒的跌了郡主您的身份!以郡主的身份,嫁什麼樣的男子不行,何須嫁給這樣一個既不能騎馬又不能走路的人呢?」
  「啪!」的一個耳光落在了五月的臉上,五月大驚的望著郡主。
  「這些話是你該說的嗎?!」李芙兒怒道,「什麼叫做不能騎馬又不能走路?若是本郡主再聽到這句話,小心拉了你的舌頭!」
  五月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點頭。
  李芙兒素來在家中是掌上明珠,所有人都慣著她寵著她,想要什麼有什麼得不到的?即便是皇子,對她獻殷勤的也大有人在。
  可以她就是這麼個彆扭性子,越是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趙世子……
  呵!她唇角揚起一絲笑意,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涼轎上,趙孜睿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頭髮上還沾著些許灰塵,從袖子中取出帕子扔到她懷中,道:「將自己收拾乾淨些。」
  蘇蕎嘟起嘴,接了帕子擦了臉跟頭發,果然擦出一層灰來。
  「那位郡主可真夠厲害的,開始怎麼就沒瞧出來。」
  趙孜睿瞥了她一眼:「是你自己笨,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防著些。」
  蘇蕎不服氣的說:「說到底,還不是世子爺引起的,那位郡主可是沖著世子爺來的,我可說的有錯?」
  趙孜睿看了她一眼,見她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氣鼓鼓的樣子倒是十分有趣,見她臉頰上還沾著一絲灰塵,便伸出手指抹了一下,溫聲道:「你倒是越發的膽大了。」
  他的手指觸到她的臉龐時,蘇蕎只覺得一股麻麻的感覺一直竄入心裡,不由得低下了頭,想隱藏眼底的慌亂。
  「怎麼?不說話了?」他問。
  蘇蕎嚅囁道:「無話可說。」
  「無話,便看看風景吧!」他轉頭看向遠處起伏的山巒,山間的清風帶著竹香吹拂的他的烏髮飛舞,他的嘴角淺淺勾起,帶著幾分愉悅的笑意。
  蘇蕎偷眼看他,他的髮絲被風吹的拂過她的臉龐,兩人靠的這樣近,她心裡疑惑著,什麼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距離竟這般近了?
  流觴和淩波走在後面,流觴瞧了淩波一眼,笑道:「怎麼,是不是心裡羡慕嫉妒呢?」
  淩波白了他一眼:「難道你不是嗎?」
  「我怎會是?我又不愛慕蘇姑娘,不像有的人。」
  淩波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雖然不聰明,卻也不愚鈍。緣木求魚的事兒,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若是被罰了這麼多次還去做,豈不是無藥可救?!」
  流觴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向他認為喜歡鑽牛角的淩波這次倒說了一次明白話。他微微一笑,她想明白就好。
  「以後會有好男人娶你的。」他湊在她耳畔說了一句,便飛快的向前跑去。
  淩波頭一次聽他說這種話,呆呆望著他的背影,卻覺得耳根子有點發燙。
  「死流觴,知道什麼。哼!」她輕哼著。
  砭石屋的治療從第二日午時開始,藥材已經準備齊全,第二天一早送過來之後,蘇蕎便開始了熬製藥湯。
  旁邊有淩波幫忙,因為湯藥需要的分量比較大,所以廚房裡的小藥罐子不夠用,蘇蕎找了半天找來了煲湯的大陶罐,煲了一大罐子濃濃的湯藥。
  蘇蕎瞧著這罐子裡烏黑的藥,心裡想著應該是夠了。到時候可以用水稀釋了這個濃縮的湯藥,可以得到更多,隔一日熬一次,應該是夠了。
  流觴在外頭叫道:「快要到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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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0: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蘇蕎一聽急忙讓兩個暗衛抬著熬好的藥罐子去了山石園中。
  因為這件事要保密,所以這個時辰,安伯得著趙孜睿的命令,調走了所有的人。
  二門以內下人統統不准進,這樣的情況下,便只能調出暗衛來幫忙。
  山石園門有人把守,看到是蘇蕎這才放她進來。
  砭石小屋外頭對著一圈柴火,另外一邊也堆積了滿滿一堆柴火備用。蘇蕎看了一眼那些神秘的暗衛,心道,這些人,動作真是迅速呢。
  石屋外頭搭著一個簡易的草棚,三面不透風,用於待會世子出來時休憩和淋浴所用。
  蘇蕎看看天空的日頭,下令讓人點燃了柴火,她需要調試屋內的溫度,溫度要足夠,但是不能將人燙傷。
  柴火燃燒起來,她伸手到小屋內試了試,溫度正好。
  「世子爺請進吧!」蘇蕎道,「世子爺放心,我會守在門口。世子爺就如我所說,口中默念當初老和尚教給你的口訣靜坐即可。」
  趙孜睿烏沉沉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被流觴推著輪椅送了進去。
  他身上已經換了極薄的白綾錦衣,待得挪到梳妝上打坐時,他褪去了上衣和下褲,只留著半截短褲,露出了膝蓋、赤著上身盤坐在梳妝上。
  流觴推出了輪椅,他也穿著短袖半長的褲子進入屋內,屋內擱著一大桶烏黑的湯藥,他需要在世子爺靜坐治療期間,將桶內的湯藥噴灑在灼熱的砭石之上,讓藥氣蒸騰。
  才一進入這屋中,兩個人身上僅有的衣物就已經濕透了。
  蘇蕎閉了一半門,剩下的作為窗戶,可以看到裡頭的情景,也方便她隨時控制屋內的溫度。
  「開始啦!」蘇蕎對裡面喊。
  流觴立即提起木瓢,舀了湯藥灑在石頭上,頓時變成一陣煙霧,彌漫了整個屋內。
  蘇蕎搬了個板凳,目不轉睛的坐在石屋的門口,此時此刻這裡只有她一個女子,淩波早已被指使去看園子門了。
  她觀察著裡面的情況,時不時指揮暗衛添加柴火或者減少柴火,維持最佳的溫度。
  半個時辰之後,她朝裡面看,只見裡面兩隻都紅的跟大蝦似的了,她怕他們不習慣,便叫道:「流觴,可以送世子爺出來休息一下。」
  當趙孜睿出來之後,蘇蕎看他居然還沒暈過去頓時松了一口氣。
  入了草棚內間用溫水淋浴之後,蘇蕎在草棚外間準備好了溫熱的茶水,等著兩人出來。
  趙孜睿換了乾爽的衣服,雖然臉上依然微紅,顯然可見精神很好。
  蘇蕎捧上茶水,趙孜睿接過來喝了半盞。流觴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杯水。
  「世子爺感覺如何?」蘇蕎問。
  「尚好。」他淡淡應道。
  流觴回答:「裡頭真是熱,不過奇怪的是,出來以後倒是特別舒服,尤其是淋浴以後,渾身毛孔舒暢,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趙孜睿微微蹙眉,問:「為何進入石屋之中時,渾身仿似被無數小針紮刺?」
  蘇蕎答道:「世子爺,那正是砭石的功效啊。」
  趙孜睿詫異的望著她,原先以為神叨叨的治療方法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雖然只有短短半個時辰,但是在裡面的半個時辰,他仿佛感覺到渾身的經絡都在流竄一般,非同尋常。
  「時間到了。」蘇蕎看著鐘漏,道:「再進去半個時辰,一日之內要做三次治療。」
  流觴驚愕的張大了嘴:「又要進去?」
  蘇蕎點頭:「我之所以說這法子劇烈,便是因為這是一次加強集中性的治療,所以,一日至少連續三次,一次至少半個時辰。流觴你若是吃不住,便換個人進去即可。」
  流觴只得咬著牙陪著趙孜睿進去了,待得待會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有些吃不消,便換了一個暗衛進去噴灑藥汁。
  若是一次也就罷了,可是一個午時便連續三次,而且連續要進行七日,可謂是魔鬼般的治療,想想都讓人膽顫。
  雖然難受而辛苦,可是蘇蕎看到世子爺一直面沉如水,即便是咬著牙也沒有吭一聲,她只覺得心裡一陣發酸。
  當天治療之後,天剛黑時趙孜睿便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早晨。
  當他睜開眼時,只覺得渾身的毛孔似乎都通透了一般,身體竟變得比平日裡要輕鬆去多。
  今日又要治療,想想那猶如煉獄一般的環境,他咬了咬牙,繼續吧。
  彈指之間,七日時間便過,這期間趙家的二夫人也派人來打探過,想知道趙孜睿在這山莊裡到底在做什麼,安伯只回了她派來的人,說世子喜歡山裡頭涼快想多呆幾天。
  蘇蕎看過趙孜睿的膝蓋,七日的治療,他膝蓋上的青印已去,或許別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對於這七日的治療的期待,可遠遠不只是那青印是否去掉。
  七日的治療終於完成了,當趙孜睿坐著輪椅出來的時候,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在草棚中淋浴之後,換上了乾爽的衣服,此時的他,同七日前相比,精神狀態恍然判若兩人。
  流觴真的第一次看到世子爺如此神采奕奕的樣子,那雙眼睛墨黑明亮,猶如天上的星子。
  回到錦竹院中,蘇蕎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世子爺,試著伸展一下雙腿。」
  流觴震驚的看著蘇蕎,仿佛不敢相信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麼可能?
  世子爺的腿一向是不能伸展的。
  然而……
  當趙孜睿伸展開左腿之後,流觴的確信立即坍塌了。
  他緩緩抬起了左腿,然後放下,又緩緩抬起了右腿。
  蘇蕎的唇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世子爺,請扶著椅子站起來。」蘇蕎拿了一個帶柄的椅子到了他的跟前。
  趙孜睿抬頭看了她一眼,蘇蕎點點頭。
  所有的人都屛住了呼吸,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到。
  趙孜睿握了握雙拳,終於舉起了雙手握住了椅背。
  他的腳踏在實地上,那種感覺多少年沒有過?
  當他開始用力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多少年軟弱無力的膝蓋已經可以開始支撐他的體重。
  他的雙手緊緊扶著椅背,用盡了力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雖然顫抖著,可是當他離開輪椅的那一刹那,他的整個視野陡然升高了,他意識到……他站起來了!
  只是腿腳軟弱,他又跌坐回到了椅子上,可是,方才那一瞬,已經證明了什麼不是嗎?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流觴,淩波都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們伺候世子爺這些年,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天。
  蘇蕎高興極了,這至少證明治療達到了她的預期。
  她喉頭哽咽,道:「恭喜世子爺!今日之後,只要能多加鍛煉,走路、騎馬指日可待!」
  聽到這樣的話,趙孜睿震驚的望著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聲音哽咽,眼底濕潤,他啞聲問:「真的?」
  蘇蕎點頭:「真的。我身為醫者,自不會騙患者。」
  「謝謝你。」他的喉頭上下滑動著,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甚少說這樣的字眼,他既說出來,蘇蕎便覺得分量很重。
  「不用謝我。如果世子爺沒有勇氣完成我天馬行空的治療,便不會有這樣的成效,能有今天,也是世子爺自己掙來的。」
  他抬頭望著眼前的女孩,定定的望著,目不轉睛的,仿似要將她烙入眼底。
  她,果然是一個真正的醫者。
  蘇蕎被他望的不好意思,低下了頭,其實她自己也是有私心的,早日治好世子爺她便可以早日回家早日離開侯府。如今,世子爺有了康復的希望,而她,恐怕也不能逗留多久了。
  想起離開,她的心底卻隱隱的有幾分惆悵。只是這淡淡的惆悵只是在她的心底,別人是看不到的,也不知曉的。
  蘇蕎建議道:「山中雖然幽靜,但是山中涼氣和濕氣也重。如今七日治療過了,咱們不如回到侯府去,康復訓練在哪裡都可以進行的。」
  趙孜睿點頭欣然應允。
  一行人打包回府,個個興高采烈。蘇蕎看到那麼多砭石留在山石園中覺得怪可惜的,她特地裝了一盒子砭石帶回去,往後若是遇上病患還可以用來治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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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許氏聽聞他們從山裡頭回來了,聽說玩的還挺開心,不由得冷笑。
  她身邊的丫鬟玉蝶神色酸酸的道:「上次那丫鬟沒有走成,如今居然跟著世子爺去了山裡頭。難道夫人就不擔心,萬一……真的懷上了該如何是好?」
  許氏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那丫頭到底是她心頭一塊心病。好容易等的趙孜睿這些時候,巴巴的望著他沒了,若是今年真的懷上了,過了兩三年,世子去了,倒是留個小世子,豈不是她兒子這輩子繼承侯爵沒有希望了?一個小小的白羽營都尉算什麼,跟侯爺的爵位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彩鳳白了玉蝶一眼,「夫人做事這般謹慎的人,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奴婢想著,夫人肯定自有打算。」
  許氏抿了一口茶,緩緩道:「若是沒有那敬王府,這件事倒是好辦。只是趙雅茹精似鬼,她日防夜防,防的難道不是本夫人?人在那裡,本夫人若是真的動了什麼手腳,到時候脫不了干係。這樁事,且容我緩緩圖之,找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丫頭給辦了。」
  幾個人正討論著這事兒,突然外頭有婆子進來,一臉的歡喜。
  「何事?」彩蝶問那婆子。
  那婆子歡天喜地的說:「老爺打了勝仗了!朝廷裡頭皇上說請老爺回京受賞,不日就要回京了呢!」
  許氏大喜,歡喜的站了起來,招手對那婆子說:「你過來,說詳細些,老爺那邊可有信來?」
  婆子急忙乘上書信,道:「這是老爺的信,還有一封,是給世子爺的。」說著又拿出了一封。
  許氏接過了兩封信,只見給世子的那封信是用火漆封的,而給自己的這封卻是個普通的家書。
  她蹙了蹙眉,原先心裡的十分歡喜立即便減了兩分。
  她打開了家書,無非是寫了得勝回朝,要接受皇帝封賞,何日到京之類的話。算算日期,怕是七八日就要到家了。
  許氏素白的手指摩挲在那封給世子爺的火漆信上,她眼神陰晦,這封信裡到底寫著什麼?為何還要封火漆?
  她心裡好奇的很,但是不敢造次。侯爺的脾氣她是知道的,那位世子又是個猴精,若是真的鬧出什麼來,怕是連自己的管家之權都要丟了。
  她咬了咬牙槽,到底不甘,卻又無奈,找來了小廝遞給他:「將這個送到星辰苑,世子爺親啟。」
  信送到星辰苑時,小廝是進不了內院的,流觴從外院的小廝那裡接了信,一看是火漆,又是侯爺來的,不敢怠慢,立即就送到了世子爺那裡。
  趙孜睿正在院子中削木頭,蘇蕎在一旁蹲著看。
  「世子爺,侯爺來的信。」
  趙孜睿一愣,丟了手裡的刀子,接過那封信,只見封口是火漆的,火漆上有父親的印章,證明這封信的確是父親發出來的。
  他毫不猶豫的撕開了信,便看見父親遒勁有力的字跡。
  看到「孜睿我兒」四個字,他的嘴角浮起一絲興奮的笑意。
  下面幾行字更是讓他鼓舞,信中寫道,因為用了淩空傘,我軍奇襲敵軍軍營,如同天降神兵,當日便大敗敵寇,一舉殲滅了敵人主力,連奪數城。大獲全勝的消息星夜遞往京城,陛下令回軍領賞。父親還提到,聖上面前,他必定會提及孜睿的功勞,請陛下論功行賞。
  趙孜睿大喜,將信遞給了蘇蕎,畢竟這淩空傘也有她的功勞。蘇蕎一看也是歡喜極了,流觴瞧見他兩個都看的歡喜,也湊過腦袋來瞧,禁不住高興的說:「侯爺要回來了呀!世子,可喜可賀!」
  趙孜睿心下暢快,一則自己雙腿可以落地了,二則父親大勝而歸。都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他高聲道:「今晚,設家宴,上酒!」
  酒?蘇蕎心裡咯噔一下,立即道:「世子爺你不能喝酒!」這是要搞什麼?才好一點便酒啊酒的,當她這個大夫是擺飾麼?
  流觴對蘇蕎說:「世子爺可以少喝一點,我們可以多喝一點。世子爺難得賞酒,拜託拜託,你就讓我們喝一點吧。」
  一旁的淩波也眨著眼睛連連點頭,「蘇蕎,世子爺有好酒。真的!」
  蘇蕎雖然氣悶,也是撇不過這些人的情面,無話可說。
  趙孜睿笑道:「將槐樹下去歲埋的西域葡萄美酒挖出來!」
  流觴立即歡呼起來,「我來找鋤頭!」
  蘇蕎果然瞧著流觴提著鋤頭就在大槐樹下挖出了一甕酒,她來到這個時代,還沒喝過特別好的酒,她從前也是極愛葡萄酒的。瞧見流觴在這裡開封,趕緊湊過來。
  當那酒封一打開的時候,立即帶著濃濃的果香和酒香的香氣撲鼻而來,清冽異常,聞的人都醉了。
  「哇,好酒啊!」蘇蕎贊道。
  流觴詫異的看她:「這可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這是皇宮裡賞賜的,市面上都買不到,你居然知道?」
  「我喝過你信不信?」蘇蕎道。
  流觴和淩波兩個都嗤之以鼻,不信!肯定是吹大牛!
  蘇蕎撇撇嘴,不信就不信,反正她也不要他們信。
  幾個人挖酒的當兒,趙孜睿的木頭已經做好了,這說他按照蘇蕎說出來的東西做出來的。
  蘇蕎過來一瞧,歡喜道:「世子爺真聰明,我只說了一次,世子爺便做的有模有樣了!」
  她手中所拿的是一個木頭拐杖,她試了試,就是腋下的那個橫杆比較硌人,其他倒沒什麼。
  她示範給趙孜睿看,一邊示範一邊說:「世子爺只要每日支撐這個拐杖練習走路,當你大腿和小腿的肌肉漸漸的變得有力了之後,就可以甩開拐杖,那個時候就真的可以行走自如了。」
  她舉起拐杖左右端詳,道:「最好做一對兒,走起來更方便。」她提著拐杖往屋裡去,「我去找點布給這拐杖做兩個墊子。」
  不等世子爺點頭,她便興沖沖的進屋去做墊子了。
  趙孜睿微微勾唇,叫流觴又拿了幾根木頭,這一次比起第一次更加熟練,隨著刀子滑過,木屑簌簌落下,不多久,光滑的木頭又成型了。
  蘇蕎找了一塊棉布,中間夾了棉花,針線雖笨,不過好歹給縫了一個墊子,她試了試效果,還是不錯的。
  等她出來時,趙孜睿已經做好了另外一個拐杖,蘇蕎將手裡的拐杖遞給他,笑嘻嘻的接過他削好的拐杖,道:「世子爺,咱們可真是合作無間啊!你先等會,我這就再縫個墊子,等做好兩個一起試,好使力!」
  說罷她又鑽進去,不過一刻鐘,另外一個墊子也做好了。
  只是兩個墊子的眼色卻不一樣,之前那個是米色的墊子,這個卻是個花布墊子。
  趙孜睿略有不滿的看了看這兩塊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墊子,無語道:「侯府中難道布也沒了嗎?」
  蘇蕎不樂意了,嘟起嘴:「若是世子爺不中意,不如我拆了,讓淩波做去。」
  說著,她便要將墊子拿下來,卻被他一手攔住:「誰說……我不中意?不許拆。」
  蘇蕎一愣,看他臉上微露尷尬之色,心裡偷偷的笑了。
  第一次試這拐杖,眾人在一旁看著也有些緊張。
  「世子爺,要扶嗎?」流觴問。
  趙孜睿搖搖頭,拄起了拐杖,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用力,借著拐杖的力氣將身體攀升起來,然後將拐杖夾在腋下,那兩個墊子雖然瞧著難看,用起來倒是甚好。
  第一次試站,他已經有了繼續信心,這一次,借著拐杖的支撐,他再次站了起來。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讓人無比激動。
  「世子爺試著慢慢抬起拐杖,腿腳跟著一起向前邁步。」
  趙孜睿按照她的話,移動著拐杖,同時腳也邁出了第一步。
  雖然膝蓋還是隱隱作痛,可是這種疼痛是可以忍受的,身體下部左右的關節都有不適,但是這不是疼痛,只是彆扭,不習慣。
  他坐著生活了十三年,今天第一次開始自己走路,雖然借助了一點外力。
  所有的人秉著呼吸,驚喜的看著他走。
  他走的很穩健,一步一步,竟走出了十幾步之遠,一次都沒有跌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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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看著,蘇蕎的淚水漸漸盈滿了眼眶,抬頭,夏天已經快要過去,第一片發黃的秋葉隨著風打著旋兒落在了院子裡。
  只不過當他真正能走路時,恐怕也是她離開之際。
  原先那麼渴望回家,可是現在卻仿佛多了一絲掛礙,仿佛有什麼在後面拉著她一般。
  她悄悄轉過身,抹去了眼角的淚痕,只露出滿臉的笑容。
  看到世子爺累了,流觴趕緊的把凳子遞過去扶著世子爺坐下,他看到世子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興致勃勃歡欣鼓舞的樣子。
  蘇蕎轉過身,看到他看向自己,那渴望表揚的神情仿佛一個要糖吃的孩子。
  她點頭微笑,衷心的誇獎:「世子爺走的很好,進步特別快。」
  那一刻,他臉上綻放出發自內心的孩子般純淨的笑容,仿若大地回春般的乾淨和溫暖。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世子爺也會這樣笑。
  她這幾個月,值得了,哪怕是因為他這一個笑容。
  晚間,廚房裡得了命令,果然弄了許多好菜,蘇蕎在那些菜上桌之前一一檢視了一番,保證不會太過油膩葷腥,以及看看有沒有是世子需要禁口的。
  正是夏季,又有不少當季的瓜果,比如葡萄、荔枝、石榴之類的。
  酒宴設在蓮池邊的敞軒,如今要入秋了,晚間的天氣已經變得涼爽,創軒的四面掛著燈籠,中間擺上宴席,中間則是今晚的主角,一大壇西域美酒。
  今晚的家宴,其實也不過是星辰苑的幾個人,外頭已經落了鎖,他們在裡頭想怎麼樣都可以。若是往常,或許趙孜睿要邀請趙雅茹過來,不過現在姐姐正在養胎,也不容易過來。
  世子爺心情好,今日便不拘主僕,都可以入座,宴席上美食美酒隨意享用。
  流觴瞧著天上月兒圓圓,水池中蓮葉飄香,便道:「世子爺,今晚雖然有美景美食,可是若是只是談天說地未免無趣,若是能有歌舞哪怕絲竹,豈不是美哉?」
  淩波白他一眼:「你這意思,倒是還想世子爺請歌姬過來嗎?」
  流觴忙道:「不敢不敢。不過屬下願意舞一首劍舞給眾位聊以解乏,如何?」
  蘇蕎歡喜,趕緊拍掌,笑嘻嘻的說:「流觴!看好你喲!」
  世子爺暗沉沉的睨了她一眼,悶悶的抿了一口酒。
  「世子爺不能多喝。」蘇蕎坐在趙孜睿的身邊,一雙眼睛時刻盯著他的酒杯,她的限制,一杯,只能一杯。
  趙孜睿有些無奈,蹙眉道:「我知道。」
  流觴掖了袍角,取了腰間軟劍,只聽的他微一震動,如同龍吟一般。
  「好劍!」蘇蕎高呼。
  「那是龍泉之劍,的確是好劍。」趙孜睿道。
  燈光下,流觴身著一襲青衫,劍光熠熠,如走游龍,蘇蕎平日哪裡看到他使出全套功夫,如今一看,果然好看!關鍵是流觴長得也帥,舞劍自然就更帥啦!
  軒邊開著一株粉色的薔薇,他一個飛劍穿花,劍光舞動之間,一朵碩大美豔的薔薇花便落在了他的劍上。
  他單腳踮著,飛身持劍向前一送,那花便送到兩個姑娘跟前,蘇蕎和淩波坐在一排。
  他本打算送給蘇蕎,可是瞧見世子爺的臉色,趕緊的劍尖一轉,送到了淩波的跟前。
  淩波登時愣住,她當女子這些時候,何時有人給她送花?
  蘇蕎拍著手歡喜笑道:「流觴好帥!淩波快點收下!」
  淩波遲疑了一下,臉上泛出紅霞,將那多薔薇花摘了下來,低著頭不做聲。
  流觴收了劍,撓了撓頭,他本是撓著好玩的,送給蘇蕎就圖個開心,哪知道送到了平時不苟言笑的淩波的手裡,搞的怪尷尬的。
  劍舞落下,蘇蕎帶頭鼓掌,世子爺也象徵性的拍了拍巴掌,最後淩波也跟著鼓了幾下,方才的尷尬化解了,流觴又高興起來。
  吃了菜喝了一陣酒。
  「下一個輪到誰啦?」流觴問,「總不能只我一個出來吧?」
  蘇蕎正喝著美酒,這葡萄酒甘洌芳香真不是蓋的,她喝了一大杯了。
  「蘇蕎,你不是會唱曲嗎?唱一個來聽聽!」淩波道。
  蘇蕎喝了酒,臉上泛紅,也不推辭,笑道:「那我就唱一個小曲。」她提著一根筷子敲著白瓷杯清唱了起來。
  「天色將晚,雨水爛漫,故鄉在遠方。
  胭脂盡染,髮鬢紛亂,故人在何方。
  暮色四起,畫筆剛落,邀你共斟一杯酒。
  青梅之時話離愁。
  綺窗紅燭,蟲聲新透,不知曉,轉念隔春秋……
  天色將晚,雨水爛漫,故人歸何處?
  胭脂浸染,髮鬢紛亂,伊人曾留駐……」
  她溫柔的聲音伴著動人的小調,歌聲仿佛清泉流淌在整個院落。
  當她唱第二遍的時候,只聽得一陣簫聲伴隨而至,她轉眼看時,原來世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玉簫,伴著她的歌聲,婉轉動聽。
  她望向他,便望進了他深黑如墨的眸子裡,唱著唱著,卻覺得心裡難過,伴著幾分醉意,她撫著額頭半伏在桌面上,聲音低低的,仿似呢喃。
  趙孜睿放下玉簫,道:「蘇蕎喝醉了,淩波你扶她進去。」
  流觴接過趙孜睿的玉簫,感慨道:「世子爺,好久沒見你吹簫了,屬下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替人伴曲呢。」
  趙孜睿睨了他一眼,只說道:「話多。」
  蘇蕎被淩波送到了隔間,她喝了一大杯葡萄酒,因著這酒極為甘醇,後勁很大,她醉的一發不省人事。
  淩波也不好替她洗漱,只得草草的給她擦了擦臉和脖子,便出去了。
  世子爺洗漱之後,人都退出去了,屋裡安靜下來。
  隱約聽到她在隔間裡呢喃,不知道說些什麼。
  趙孜睿想起她的那首小曲,溫軟輕柔,仿佛直通入他的心中。
  喉頭滑動了兩下,他身著素白的寢衣,拿起靠在床頭的拐杖,一步一步到了她的床頭,便靠著床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女孩。
  「水……」她呢喃著,嘴唇殷紅。
  趙孜睿在床邊的小桌上替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的唇邊,蘇蕎借著他的手喝了半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半睜惺忪的睡眼,瞧見了他,扯著他的袖子,嚷著:「趙孜睿,趙孜睿……」
  若是以往,他必定回她,趙孜睿是你叫的嗎?
  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安靜的看著她,聲調竟是自己意想不到的溫柔:「怎麼了?」
  她攥著他的袖子,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仿佛蒙著一層水霧一般。
  「趙孜睿,我不喜歡你。」她嚷道。
  他蹙起眉頭,有些不悅,卻沒有惱,明知道她是醉話,卻忍不住問:「為什麼?」
  「因為……」蘇蕎閉了閉眼,仿佛下了決心似的說:「因為你不是我的,你可不能是我的,所以我不要你,我不喜歡你,我要把你推得遠遠的……我要離開,再也不見你……」
  她話音還未落下,男子已經低下了頭,吻住了她的唇,只是囫圇的聽到兩個字:「不許。」
  她的手抓著他肩頭的綾衣,扯到他的髮絲,隱隱的扯痛,可是他也沒有抬頭。
  這一次,不再是上次那般的蜻蜓點水,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的更多。
  她仿似魚兒缺氧似的不知道呼吸,本就醉了的臉憋得更加紅通通,他抬起了頭,看著她因為醉了憨態可掬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肉肉的臉。
  「不許捏我!」她嘟起嘴唇嚴正的抗議。
  他的手指拂過殷紅的唇,克制住再次吻下去的想法,啞聲問:「你現在……還要不要討厭我?」
  她紅著臉仿佛認真的看著他的臉,手指劃過他的眉眼,又劃過他的鼻樑,只是自己嘟囔:「可惜,可惜……」
  瞧著她可愛的樣子,他低笑的問:「可惜什麼?」
  「可惜你不能再小一點。若是你再小一點,我就把你打包帶走。」
  他見她說的有趣,問:「那又多小?」
  蘇蕎伸出兩個手指在他眼前比劃,「這麼小,」她那比劃的大小大約只有雞蛋那麼高。
  他失笑:「不行,沒辦法那麼小。」
  她失望極了,搖著頭,眼底帶著幾絲悵惘:「那就不行了,那真的就不行了。我只能自己走了,不能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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