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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微 -【公子的嬌寵(長相思系列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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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嬌寵(長相思系列之二) 作者 ∶青微

愛情的海洋,女人最傻,天真的以為,男人就是天;
愛情的國界,女人最美,寵愛的告白,她就是唯一。


蕭謹嵐身處朝堂,別說是官員,就連對他示好的閨秀們,
哪個不是懷著聯姻的心思討好他,像瑟瑟這麼單純又膽小的女人,
他還不曾見過,索性招她當貼身丫鬟。可這丫頭為奴不賣身,
沒想當妾也沒想爭寵,就連被他霸道地占了清白,
他都開口要娶她進門了,她卻想都沒多想地說不嫁他。
為了對她的初夜負責,蕭謹嵐出聲說要成親,瑟瑟雖然笨,
可她知道找男人要找個會疼人的,蕭謹嵐這男人懂得疼她,
但她要不起。他是少爺,她是丫鬟,她暗戀他很多年,
知道他心有所屬,她沒想高攀。可她都說不嫁了,
蕭謹嵐卻不放她干休,又拐又哄的,就為了娶她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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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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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9 00:05:2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瑟瑟的表情很痛苦,時冷時熱的感覺讓她一直顫慄。

    摸摸她滾燙的額頭,船夫站起身,搖搖頭,“人怕是不行了,這樣的冷天掉水裡本來就是閻王來索命,又沒醫、沒藥,聽天由命吧。”

    “真沒別的辦法了?”聽到這話臉驟然變色,人牙子追問。

    “除非靠岸去找大夫,單靠她自己是撐不過今夜的。”親眼看著一個年輕的娃娃掙命,船夫也是難受,抹了一把臉。窮人家的孩子命賤,不然也不會被人牙子買了要送去大戶人家為奴為婢,可憐她爺娘老子還以為閨女去了別人家能吃飽喝足,卻沒想到她半路落水就要一命嗚呼。

    “找大夫、找大夫,那可都是要花錢的。”人牙子跺跺腳,蹲下身子不肯說話。

    旁邊圍著的六七個女娃聽到人沒救了都哭起來,不知道是可憐同伴還是想到自己漂泊無依的處境感同身受。

    聽著哭聲越來越煩,人牙子猛地站起來怒駡∶“都他娘的給我閉嘴,老子倒了八輩子楣才遇到你們,買她的時候看長得好,還多給了一吊錢,指望賣個好價錢,就這麼一個好貨色還快死了,船也毀了,晦氣,一群賠錢貨,再哭就把你們都丟下去喂魚。”

    聽著他叫囂的話,船夫臉色一變,本想打抱不平,可想到自己也是身不由已,被他雇來撐船,只能閉上嘴,卻也看透人牙子壓根不是心疼女娃死活,只是疼惜他一場算計落了空。想到這個將要魂歸地府的女娃,船夫不由得扼腕歎息,人窮命賤啊,只希望她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

    女娃們都不敢再哭,縮在角落裡默默地流淚。

    人牙子不死心,還想看看人有沒有活路,蹲在那裡咬著牙瞧,躺在地上的瑟瑟臉色煞白,卻掩不去秀美的眉眼,小小年紀已然能看出長大後的好模樣。他忍不住在瑟瑟的臉上摸了一把,真是可惜,早知道不千里迢迢賣到京都,隨便賣給個有錢的財主做妾也能得不少銀錢。

    瑟瑟難受得厲害,閉著眼,神智卻還算清楚,拚命想要躲開人牙子的手,卻只是微微動了一下。

    看人牙子動作下流,對著一個能做他女兒的娃娃下手,船夫忍無可忍,“人都要去了,你別碰人家孩子。”

    “不還沒死,碰碰怎麼了。”人牙子發火,要不是為了賣好價錢他怎麼可能不沾點便宜。

    船夫還想說什麼,門口簾子卻被人拉開,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出現在門口,他沉默地看了看躺在床艙裡的瑟瑟,像是思考什麼,隨即進來。

    “公子,公子傷勢怎麼樣了?”看到年輕男人,人牙子蹦起來,和船夫都彎著腰行禮,這可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原來想要早些到京都,人牙子賃了船夫的船,誰知道半路撞到石頭,船漏了,要不是這位公子的船正好路過,救了他們一行人,他們早就去見閻王。

    只可惜躺在地上的瑟瑟為了拉差點落水的同伴,自己掉了下去,還是這位公子把人救上來,卻因為水流湍急,不知被什麼碰傷了臉,剛帶人爬上來的時候還流了不少血,大概以後會留下一道疤。

    第一眼看到恩人受傷,人牙子嚇了一跳,以為要賠錢,腿都軟了。眼前的公子無論是穿著還是氣勢,明顯出身高貴,賠上他的小命也賠不起,誰知道恩人不要錢,還答應帶他們到前面的集鎮,再找一艘船。

    年輕男人沒有開口,他左臉受傷的地方抹了藥,能看到一道痕跡。

    “多謝公子大恩,我們到前面的集鎮就下船,絕不耽誤公子事情。”

    “嗯。”年輕男人答應一聲,人卻徑直走到躺在地上的瑟瑟身邊,彎腰不費力氣地抱她起來,逕直往外走,“靠岸後我帶人去找大夫,你們去找船,找到就回來等。”

    “公、公子……”

    船夫和人牙子對他的舉動都納罕不已,尤其人牙子嚇了一跳,難道是這位公子看上這丫頭?還真說不準,這丫頭是長得好看。

    床艙裡議論紛紛,大家都小聲地議論剛才的事情。

    船很快找到最近的集鎮靠了岸,可這些都和瑟瑟沒多大關係,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因為渾身疼得要命,時冷時熱,感覺到被一個溫熱的身體抱住的時候,像是作夢回到母親身邊,硬撐著睜開眼,滿是痛苦的眸子裡亮了一下。是他,自己的救命恩人。

    瑟瑟記得這個人,在她落入水中拚命掙扎的時候,就是這個男人義無反顧地跳下水,像是救命的神祇一般出現在她的身邊,把她緊緊抱在懷裡,雖然繃著臉沒什麼表情,動作卻極其溫柔。

    拚命睜大眼楮看著他,瑟瑟沒什麼力氣,輕聲問∶“我會死嗎?”

    男人低下頭,俊朗的臉上表情極認真,“不會。”

    瑟瑟猛地咳嗽兩聲,絕望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她不捨得閉上眼,緊緊看著男人,像是要把這張臉印到腦海裡。他長得很好看,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俊朗的男人,因為沒進過學堂,所以不會用華麗的詞來表達,只有一個好看。

    “對……對不起。”說話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瑟瑟覺得他的懷抱好暖,忍不住依偎得更近,拚盡全力抬手觸摸他臉頰上的傷口,“對不起,害你受傷。”

    男人加快了腳步,甚至對著她笑了一下,耳畔傳來他刻意壓低卻清潤好聽的聲音,十分溫柔,“沒事,我會救你,好好睡一覺,很快就能好了。”

    “真、真的嗎?”

    “真的。”

    他好溫柔,瑟瑟第一次有被人在乎的感覺,昏過去之前喃喃開口,“你別走、別走。”

    “好,我等你醒過來。”

    他的聲音讓瑟瑟覺得安穩、踏實,還想和他說話,卻抵不過身體虛弱到極點,眼前一黑,又一次昏了過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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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9 00:05: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上下著雪,洋洋灑灑得像是飄落的飛絮,格外好看。

    可瑟瑟這會沒有心思多看,想到自家小姐唐若瑤大著肚子一個人賞雪,她急得不行,腳步越來越快,生怕自己晚到主子會餓,更怕愛妻如命的公子蕭謹寒心疼。想到把自家小姐捧在手中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蕭謹寒,瑟瑟又是開心又是羡慕。

    開心的是她身為貼身婢女,自從隨著唐若瑤嫁到潁州,唐若瑤與蕭謹寒的關係越來越好。羡慕的是……對他們你儂我儂的相處看得多了,她們這些在唐若瑤身邊伺候的婢女們都覺得羡慕,就連她都有些生出別樣的心思,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心疼她的人。

    可想想自己婢女的身份,瑟瑟又沮喪起來,她大概以後也會配一個靠譜的小廝,不過能在小姐身邊陪伴一輩子也不錯,就這樣吧。

    從廚房到後花園亭子要繞一個大圈,瑟瑟想到唐若瑤正餓著,她決定走小徑,穿過梅林,繞過聽雪亭過去。這裡向來僻靜、少人,瑟瑟護著懷裡溫熱的食盒往亭子走,她著急,拐彎的時候沒看路,誰知道意外就突然降臨,像是撞到什麼。

    “呀。”瑟瑟摔倒,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撞了人。來人比她高得多,胸膛堅硬,瑟瑟吃痛輕呼的時候還不忘把食盒緊緊抱在懷裡,小姐還等著,她可是盡忠職守的好丫頭,絕不讓小姐挨餓。

    高大的男人動作很快,疾風一般伸手拉起她,攬住她的腰,聲音略帶笑意,“慢一點。”

    這聲音真的很好聽,像是一股泉水般清澈又溫柔,讓人聽過一遍就很難忘記,卻又有些耳熟,瑟瑟幾乎是手忙腳亂地退後一步打量撞到的男人,他真的好高,她要抬頭才能看清楚他的臉。只是這一眼看過去,她如同被雷擊一般愣在那裡,是他嗎?

    眼前男人的皮膚比她記憶中的公子略黑一些,雖然不是京都流行的美男子模樣,卻更讓人側目,眉眼刀鑿般深邃迷人,挺直的鼻像是被雕刻過,薄唇噙著一絲淡笑,將滿身的淩厲氣息掩飾去一些,可即便他是笑吟吟的,那股氣勢卻渾然天成,像是一柄隨時準備出鞘的劍,寒光閃爍。

    這會天已經冷得令人發抖,可這個男人穿得卻有些單薄,只有那件大氅還算可以擋風。

    心突然就怦怦地跳得飛快,瑟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可眼前這張臉和記憶裡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聲音熟悉、模樣一樣,會是巧合嗎?瑟瑟幾乎是急切地把目光落在男人的左邊臉頰上,看到那道疤痕的時候,深深印在腦海中的回憶拚命地翻湧起來,心底充斥著喜悅、感激和意外。

    這一刻,她忍不住感激上天,她竟然還能見到這個男人。他更俊朗了,眉眼模樣未變,眼楮裡銳利更勝從前,不只是貴公子的高貴,更添了幾分懾人的氣勢,淩厲得讓人顫慄。

    蕭謹嵐同樣在打量眼前的人,矮矮小小的一個小丫頭,年紀看著不過十幾歲。他早已習慣別人的目光落在那道疤上,然後露出害怕或遺憾的表情,他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倒繼續笑著,“怎麼,嚇到你了?”

    再一次聽到熟悉的聲音,瑟瑟終於回神,低下頭有些羞赧,反省自己盯著男人瞧的行為。卻又忍不住抬頭,眼楮明亮,“沒有,我不害怕。”

    蕭謹嵐不過隨口一問,可看到那雙明亮眼眸的時候,愣了一下。她怯生生的,像極了記憶裡的晏眉。也許是這種意外的發現,蕭謹嵐的神情更溫柔了,忍不住開口,“你的眼楮很漂亮。”

    瑟瑟看著他不知所措,不懂他突如其來的話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只是一種隱隱的歡喜湧上心頭。從來沒有一個人讚美過她,這麼直白而坦然,她只是唐家一個小小的婢女,儘管後來隨著她的小姐嫁到蕭家,也是默默無聞,從沒有人誇讚過她。尤其是被蕭謹嵐說出來,這讓她受寵若驚。

    “你……”瑟瑟突然有種瘋狂的念頭,想問他是否還記得自己,話未出口,又沒有勇氣。

    “為什麼不敢看我?”已經習慣小姑娘被自己看一眼就嚇跑,瞧著瑟瑟緊張卻不逃跑的樣子,覺得好玩,蕭謹嵐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冒出一股逗她的心思,語帶打趣,“不害怕的話,你發抖做什麼?”

    “我沒有發抖,真不害怕。”她怎麼會害怕呢,她是高興。

    也許是回到了故鄉,蕭謹嵐的心情極其放鬆,“你叫什麼?”

    他一點都不記得自己了嗎,心裡冒出一點失望,開口相認的衝動一下被擊潰,瑟瑟只覺得心裡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高興的是再見到他,苦澀的是他不記得她……不過,這沒關係,只要她還記得他就好,能再見面已經是莫大的驚喜。

    把心底的所有情緒都壓抑下去,瑟瑟看那道傷疤,像是被鼓舞了勇氣,終於出聲,“我叫瑟瑟。”

    眉梢一挑,蕭謹嵐沒聽清楚,“什麼?”

    深吸一口氣,瑟瑟猛地抬頭,語氣堅定,“我叫瑟瑟。”

    她情緒變得這麼快,蕭謹嵐吃了一驚,又覺得十分有趣,笑意更濃,“我不過是問你的名字,緊張什麼。瑟瑟,是瑟瑟發抖還是琴瑟和諧?”

    “不知道。”瑟瑟很坦白地搖頭,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破敗的兩間屋子,父母親生了她們姊妹五個才生出弟弟,父親本來就不重視女兒,恨不得一生下來就丟掉,大概是因為母親總是哭才留下她們,可最後鬧了災荒,還是要把一個女兒賣掉。

    她是主動要求被賣掉的,因為四個妹妹都瘦弱得一陣風都能吹倒,也賣不出好價錢,她當時只想著賣了自己能養活一家人也不算虧,就主動要求被賣了,可等到人牙子真的來的時候才後悔,那時候卻什麼都改變不了,只得哭著離開家。

    想到自己離開後不知道家人如何,能不能活命,瑟瑟的情緒有些低落,低著頭,“我識得的字不多,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敏銳如蕭謹嵐怎麼會看不出她因為自己一句話變得消沉的情緒,話脫口而出,“有機會我教你。”

    眼楮一下子又亮了,瑟瑟仰頭看他,目光卻還是流連在那道疤上,“真的嗎?”她從來不是胡鬧的性格,雖然這些日子被她家小姐帶著,也會產生一些玩鬧的想法,可比起小姐還是規矩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平靜的心像是被撥動了一樣,竟然真的開始期待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有機會的話。”蕭謹嵐也很意外自己的反應,卻維持著微笑。

    “嗯。”

    “你怎麼總是低著頭。”

    “沒有。”

    “抬起頭來。”

    蕭謹嵐含笑命令,瑟瑟下意識抬頭,卻始終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只是遊移在那道疤痕上。

    她的反應實在是出乎蕭謹嵐的意料,為什麼她總是盯著他的傷痕?偏偏那目光裡沒有絲毫的害怕,倒像是看到什麼熟悉的東西,蕭謹嵐本沒有多問的想法,不過是萍水相逢一個有趣的女子,可看她盯著自己的臉表情複雜,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總是盯著我臉上的疤瞧?”

    他問得突兀,瑟瑟臉紅,“沒有。”

    “為什麼?”蕭謹嵐從來就不是委婉的性子,也不理會她的掩飾,直接追問。

    要說嗎?還是乾脆不提這些事?可最終還是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心底懷著一種期待,瑟瑟緩緩開口,“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什麼時候?”

    聽到這話,並沒有半點意外的情緒,蕭謹嵐也沒有介懷,只是一臉平靜,“五年前,不小心碰傷了。”

    “原來是這樣。”蕭謹嵐輕描淡寫的口氣讓她失落一下。

    “怎麼了,你很好奇?”

    “沒有……”瑟瑟有些鬱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說穿的念頭徹底壓抑下去。

    不想追問下去,蕭謹嵐並沒有多說,把目光掃向她懷裡的食盒,“這裡面是點心嗎?”

    說到食盒,終於想起自己還要快點去涼亭陪著她家小姐,瑟瑟表情緊張,“我要走了,小姐還等著點心呢。”

    不以為意地攔住她,蕭謹嵐一笑,“不如把東西留一些給我,我也餓了。”

    “這都是小姐要吃的。”瑟瑟緊張了一下,像是猶豫到底要把東西給誰。

    不過是個玩笑,蕭謹嵐並不當真,“快去吧。”

    看他一眼,瑟瑟鼓起勇氣輕聲開口,“我能問問你叫什麼嗎?”

    “蕭謹嵐。”

    “蕭謹嵐……有些熟悉。”

    身在蕭家卻只是對他的名字有一些熟悉,蕭謹嵐幾乎要笑出聲,這丫頭還真是笨得可愛。

    “啊,你是大公子!”默默想了一會,瑟瑟驚叫出聲,她在小姐身邊聽過這個名字好幾次,這會才想到他是蕭家老大,蕭謹寒的大哥。

    不以為意,蕭謹嵐點頭,“去吧,你的小姐還等著呢。”

    “我、我走了。”沒想到那時救她的他會是蕭家大公子蕭謹嵐,瑟瑟猶豫一下,“待會再給你送吃的。”

    “好。”他隨口一應。

    朝著她家小姐所在的涼亭的方向走過去,瑟瑟的心情卻依舊激動得要命,像是要跳出來……竟然還能遇到他,那個救了自己的男人,那個讓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雖然他像是忘了那件事,可只要能看到他,只要能默默地報答他的恩情,就算對方不知道也好。

    儘管五年過去,瑟瑟對那一天的記憶依舊清晰。那是在鎮上一家醫館裡,喝了藥的她時而昏沉,時而清醒,可只要她睜開眼,救她的男人就會安慰她,一遍遍地保證會讓她好起來。

    這一病她足足在醫館待了兩天,男人守了兩天,在大夫說無礙的那一刻,似乎聽到男人舒了一口氣,瑟瑟也很高興,想要說出心底無盡的感激,可知道自己不會死,還能有很多機會報答男人,緊繃的心安定下來,困倦感立刻襲來。

    你別走,這是她睡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可惜,一場好睡醒來,男人走了,留下一些碎銀子和一句囑咐,說如果她醒了就好好活著。

    瑟瑟還清楚記得那一刻的失落,不敢相信救命恩人就這麼離開,甚至忘了問他的名字。

    去問人牙子,面對她的疑問,人牙子說得含糊不清,眼神閃爍,直說遇到貴人就好好活著,打聽這麼多做什麼。後來船夫看不過去,偷偷告訴她,好心的公子看她性命無憂就離開去趕路,留下一錠銀子,囑咐他們幫她養身體,可都被人牙子昧下了,拿一點碎銀子打發她。

    瑟瑟並沒有去討要屬於自己的東西,因為清楚要不回來,甚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悄悄地把碎銀給船夫,求他好心地帶回給她的家人。後來到了京都,她被賣到唐家,去到小姐唐若瑤身邊侍候,可她再也沒提過這件事,一直藏在心裡,連同蕭謹嵐留給她的記憶。

    她不想忘記這個人,人海茫茫,也沒有奢望過此生還能再見,可看到蕭謹嵐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想要跪下來感謝上天,自己終於又一次看到這個人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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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9 00:0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也許是因為碰到瑟瑟,看到那雙相似的眼楮,蕭謹嵐又想到晏眉,那個溫柔可人的鄰家妹妹。晏眉見到自己的時候總像個容易受驚的小動物,看到自己就躲躲閃閃得,連笑都怯怯的,對上自己的目光都會立刻躲開,就算是被捉弄也不會生氣。

    蕭謹嵐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晏眉時,自己只是個少年,性格張揚,顯得肆意,他好幾次都聽到母親誇讚隔壁晏家的女兒,還每每拿著兩人開玩笑。他心中有些不屑,想著什麼樣的女兒家引得他母親這麼稱讚,他才不信。聽得多了,有一次終於忍不住拋下小廝翻過兩家間相隔的那道牆。

    牆對那時候的他有點高,跳下的時候就有點猶豫,最後差點崴到腳。他就是那時候看到晏眉。

    晏眉那會正躲在後花園清靜處彈琴,看著從牆上跳下來的他嚇得白了臉,卻堵住了嘴巴沒有驚叫出口,反倒把他當成了偷盜的小賊,苦苦地勸說大丈夫要有所為,有所不為,最後還把隨身攜帶的香囊送給他,裡面是一些造型別致的碎銀,很多有錢人家都會打出吉祥如意的樣子給女兒帶著玩的,圖個好兆頭。

    蕭謹嵐當時心虛地接了東西,還腹誹她膽子真小,他翻牆回去的時候,她只是瞧著,臉就白得更厲害。後來清楚他的身份就更害羞,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羞紅了臉。

    就連最後一次見面,晏眉也是怯生生的,聽到他說想要去外面闖闖,猶豫很久都沒有說出挽留的話,儘管她把思念和不舍都寫在了眼底,可最後還是柔柔地笑著說等他回來,等他來娶……後來一場大火毀了一切,她沒逃出來。大火一年後,睹物思人的晏家雙親賣掉宅子離開潁州。

    他母親當初的玩笑猶在耳邊,低眉淺笑的佳人卻成了記憶裡最深刻的一抹顏色,成了朱砂痣,狠狠刻在心上。已經十年過去,閉著眼去想晏眉,卻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果然年華就是這麼殘忍,總能把很多往事遺忘,傷痛撫平。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看到那雙同樣閃亮的眼楮,他真的很久沒想到晏眉了。

    一雙和記憶中同樣明亮的眼楮,讓蕭謹嵐幾乎一瞬間就回到曾經的歲年,那些肆意飛揚的年華。瑟瑟,真是一個好名字,大概就是因為那雙眼楮,他破天荒地聊了那麼多。

    蕭謹嵐想得認真,坐在軟塌一邊,旁邊石桌上溫好的酒已經涼透,聽雪亭是他以前很喜歡來的地方,名字是他起的,後來他去京都,便漸漸把這個地方忘了,可這一次回來,又忍不住來到這裡,靜靜坐著休憩。

    四周很安靜,下雪的時候天冷得要命,很少下人會過來這邊,可他敏感地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漸漸就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蕭謹嵐從小習武,本就比常人耳聰目明,他立刻就睜開眼,詫異地看幾步外那個女子。

    瑟瑟的懷裡依舊抱著食盒,身上卻沾滿了雪花,比剛才見到時顯得狼狽了許多,整個人因為寒冷而抖得厲害,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食盒上,像是想要用體溫不讓食盒變涼,看到他想說什麼又沒開口,兩個人反倒安靜了。

    好一會,瑟瑟終於鼓足勇氣,邁步走進聽雪亭,把食盒放下,柔柔地開口,“你說餓了,這是我去廚房拿來的點心,那一份是小姐的。”

    “你……”蕭謹嵐覺得自己心裡像是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充斥著,他不過是一句戲言逗她,沒想到這丫頭會在大雪中跑來跑去幾趟,只為了幫自己送點心。

    很想告訴她那只是無心之言,可蕭謹嵐看著瑟瑟認真而執著的目光,到喉口的話不由得又咽下去,露出笑容,“正好我餓得狠了。”

    曾經跟著父親蕭老將軍出戰,幾天幾夜不吃不休都經歷過,怎麼會忍不了餓,可他感覺自己要是說餓,她大概會很開心,因為不想看到那張滿含期待的臉上露出失望,他破天荒地起身接過食盒,拿起裡面軟糯的點心吃了幾個,很甜,讓不喜歡甜的他有些難以下嚥,他卻掩飾得很好,沒有露出異樣的情緒。

    看著蕭謹嵐幾乎把點心吃了一半,瑟瑟臉上的笑容完全藏不住,雖然還怯怯地不敢多看他幾眼,可眉梢、眼底的笑卻透露出她很開心,“你喜歡吃就好。”

    “我很喜歡。”拿過一杯涼酒沖下滿口的甜膩,蕭謹嵐點頭,“沒想到你會去幫我拿這些,這天冷得要命。”

    臉上沁出一抹紅色,瑟瑟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你說餓了我就……酒涼了,我去幫你再拿一些溫酒來。”

    “等等。”看她轉身就要走,蕭謹嵐突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面帶笑意,“跑了這麼幾趟不累嗎,不如陪我坐坐,冷酒就著雪喝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被抓著的地方火辣辣地像是要燒起來,瑟瑟的臉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她沒出息地很想逃開,儘管之前找藉口從她家小姐身邊趕過來,只為了給這個男人送東西,可真的見到,偏偏心裡亂七八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剩下慌張。

    “來坐。”聽雪亭一邊栽了梅樹,裡面擺著軟塌,蕭謹嵐坐到一邊,示意她坐到身邊來。

    “不用了,我沒關係。”看看那位置,幾乎要和這男人挨在一起,瑟瑟哪裡敢,有些哀求地看他一眼,想讓他放開手。

    知道自己一撒手這個小丫頭就會跑開,想到她大雪天忙碌的樣子,蕭謹嵐突如其來有一點心疼的感覺,更是不肯退讓,“你不坐下,難道是害怕我的樣子。”

    他一說害怕瑟瑟就想到那道疤,這幾乎是瑟瑟的死穴,她立刻急了,“沒有,我沒有。”

    “那就來坐下。”

    怎麼都拗不過這男人,瑟瑟只得扭扭捏捏地坐下來,之前雖然不小心撞到蕭謹嵐,可當時因為驚嚇,並沒有真的有什麼別樣感覺,可這會坐在蕭謹嵐身邊,瑟瑟只覺得渾身都緊張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找個地縫埋起來。並非不想與他相處,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機會和他靠得這麼近。

    他的身上有股清新的味道,有些冷冽,也不知是下雪的緣故還是他氣勢本是如此,可她竟然並不怎麼怕這個氣勢昂然的男人,只是不由自主地緊張。

    這些年蕭謹嵐也見過不少女子,她是最容易害羞的。蕭謹嵐哭笑不得,看她緊張得像根柱子一動也不動,“不是說不怕我,為什麼這麼緊張?”

    “我、我沒有。”她回答得言不由衷。

    “既然不怕,那就是冷。”蕭謹嵐突然站起身。

    沒料到他的動作,瑟瑟嚇了一跳,抬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她還來不及多想,就發現蕭謹嵐脫下大氅……帶著男人體溫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顯得她像個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眼楮因為意外睜得很大,瑟瑟感覺整個人都暖和起來,滿臉驚詫。

    “眼楮瞪那麼大做什麼。”蕭謹嵐不以為意地坐下,也不覺得冷,又端起一杯涼酒喝下,“女兒家天冷身子弱,以後出來多穿些。”

    “你、你不冷嗎?”瑟瑟發現自己問了一句蠢話,這個男人怎麼會不冷,可她竟然有些捨不得把大氅還回去,這是他的東西,他這麼溫柔,這個認知讓她開心得幾乎要笑起來。

    “還好。”蕭謹嵐連飲兩杯涼酒,看她臉色酡紅,便微微一笑,“我從小習武,身體好。”

    瑟瑟抿嘴笑,對他的回答有些滿足,可看到酒杯裡的酒沒有一點熱氣,又忍不住擔心,“雖然身子骨好,可喝多了涼酒還是會傷身的,我還是去幫你溫一壺好了。”

    “沒你想像的可怕。”看她眨眨眼的樣子像個孩子,蕭謹嵐倒了一些酒在杯中,含笑遞給她,“你也試試?”

    幾乎是驚嚇地看著酒杯,瑟瑟呐呐地開口,“我沒喝過。”

    她從來沒喝過一口酒,一丁點都沒有,雖然偶爾也會好奇這讓人愛又讓人恨的杯中之物到底是什麼味道,可真的讓她喝一口還真是沒有勇氣。

    “試試,沒那麼可怕。”蕭謹嵐看透她蠢蠢欲動的心思,慫恿著,“尤其在下雪天喝酒,別有一番滋味。”

    “真的嗎?”

    “你試試就知道了。”他笑。

    猶豫再三,瑟瑟還是伸手接住酒杯,手指相觸碰的感覺酥麻麻的,再看看蕭謹嵐含笑的目光,心神蕩漾,她幾乎是被蠱惑著端起酒杯湊到嘴邊,辛辣的味道還沒下口就能聞到,讓她心裡生出怯意。

    “不妨試試,別怕。”

    蕭謹嵐鼓勵的話給了瑟瑟勇氣,她終究還是沒有放下酒杯,緩緩湊到唇邊吮了一點點。入口偏苦,喉嚨裡辣辣的,很嗆,可真的咽下去又覺得像是一股熱流湧入身體裡,並沒有想像中的難喝。眨著眼看鼓舞自己的男人一眼,她鼓起勇氣把酒喝下去,很快那股熱辣的感覺就跑遍全身。

    她的臉色很紅,不知道是因為喝酒還是害羞,蕭謹嵐被她謹慎的舉動逗笑了,“是不是沒有那麼可怕?”

    抿著嘴細細感受,瑟瑟點點頭,“好像沒有太大的感覺。”

    “這些東西能讓人放鬆,平時喝一些沒有什麼。”身在官場行走五年,蕭謹嵐不敢說自己千杯不醉,可普通時候確實沒被灌醉過,最多就是微醺,可理智還是在的,絕不會做出什麼有損顏面的事情。

    感覺整個人都暖和起來,瑟瑟的面色越發紅潤,覺得膽子都大了不少,“我想再喝一杯。”

    笑著看她,蕭謹嵐拿起酒壺給她倒上,“好奇可以,貪杯不行,喝完這一杯就不能再喝了。”

    “嗯,好。”這感覺很好,完全忘了寒冷,整個人暈乎乎、暖洋洋的,很舒服。瑟瑟笑著答應,又小口抿著喝了一杯。

    看她小心翼翼的舉動,始終帶著微笑,蕭謹嵐覺得自己沉重的心情被緩和不少,那些傷感的情緒被這個丫頭一鬧都不知道跑到哪裡,整個人都輕鬆了。

    “感覺如何?”

    “沒感覺了。”

    “喝了酒最好別吹太多冷風,你回去吧,我一會也要回房了。”

    “嗯。”瑟瑟答應著,可剛站起來就覺得自己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而且那種輕飄飄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蕭謹嵐沒料到瑟瑟會喝不到兩杯酒就醉倒,他快手抱住往地下倒的她,看她的臉頰透著一種異樣的紅暈,哭笑不得,“你怎麼醉了。”

    “沒醉,沒有。”

    “你是誰房裡的?我送你回去。”

    “我、我侍候小姐。”

    “小姐是誰。”

    “小姐就是小姐。”

    “瑟瑟。”

    搖崗著手臂,瑟瑟眩暈得說不出話,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五年前,她同樣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裡,那感覺是從未有過的踏實,她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近到能聽到他的心跳聲,這是她五年來總會夢到的夢境,可每次醒來只有她一個,那麼寒冷,可現在她像是又回到那一次,遇到這個男人,被他抱著,被他安慰。

    終於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誰,她好高興。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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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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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瑟瑟覺得自己還在夢裡,也像是飄浮在雲端,暈乎乎的沒個落腳點,這大概是個美夢,因為一直希望再見到面的蕭謹嵐出現了,他果然如同想像中的那麼俊朗,一舉一動都讓人無法拒絕。

    大概是夢太美,無法作得更長久,因為腦袋隱隱在作痛,像是被幾個人同時敲打,這讓瑟瑟忍不住呻吟出聲,擔心自己受了風寒。她伸手按捏著額角緩緩睜開眼,眼前完全陌生的佈置卻狠狠嚇了她一跳。

    她的床帳是素紅色的,房間裡的擺設也都是女兒家喜歡的,可眼前的分明就是一個極其嚴肅的房間,佈置簡單,青色的帳子,無處不透露著冷色就能看出房間主人定然是個安穩的性子,就連傢俱都是最古樸的樣式。

    瑟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看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再瞧瞧自己穿得好好的衣裳,她舒出一口氣,可看一眼窗外,很快又驚慌起來,這會天都要黑了,她到底是在哪裡?小姐那邊誰在陪著?

    輕輕捶打著腦袋拚命想之前的事情,瑟瑟有些無措,之前好像是碰到一個人,然後那個人請他喝酒……這會瑟瑟終於意識到那不是一場夢,這個地方可能是蕭謹嵐的住處,因為房間裡的擺設雖然簡單,卻透著尊貴,顯然不會是下人的住處。

    啊,難道她喝醉,睡到了他的房間、他的床?瑟瑟無聲地哀叫著,想逃跑又猶豫著不敢走出去,要是正好碰到別人,那不是被誤會了嗎。

    就在她憤恨地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辦法的時候,一聲輕笑傳過來。

    蕭謹嵐手裡抓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走進來,笑吟吟地瞧著她,“怎麼,頭疼?”

    她確實是頭疼,可並不只是喝酒的原因,還是因為找不到理由解釋自己喝醉酒,還睡到人家房間裡這件事。

    “還沒醒,還是醉傻了?”緩步走進來,蕭謹嵐顯得格外自在悠閒。

    可他的放鬆並沒有傳染給瑟瑟,她依舊很緊張,“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臉紅成一片,就連脖子都跟著紅了,她羞愧地低著頭,“打擾了你。”

    “沒什麼,是我讓你喝了酒,自然要負責。”蕭謹嵐笑著,“你喝醉的樣子倒是好玩,就是鬧得厲害,睡相有點……”

    “別說了。”瑟瑟猛地抬頭,幾乎要羞憤得立刻自刎謝罪的表情,不敢聽下去她到底鬧了什麼笑話,畢竟她從來沒有過喝醉的經驗,誰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想到她第一天見到她的救命恩人就鬧出如此大的笑話,她真的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乾脆再也不要出來好了。

    “為什麼不讓我說?”看她雙手攥著衣衫的模樣就覺得好玩,蕭謹嵐打趣說道∶“這會知道害羞了,喝醉的時候可一點都不乖。”

    “對不起、對不起。”瑟瑟這一次真的急哭了,眼淚在打轉,努力不落下來。

    只是鬧著玩卻把人逗哭了,蕭謹嵐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該怎麼做,走過來用手帕擦掉她的眼,無奈歎氣,“這麼不經嚇,我騙你呢。”

    “我、我不信。”

    “真的。”他笑,“你喝醉的時候很乖,一句話都沒說就睡過去了,也沒鬧人,扶你去床上歇著的也是婢女。”雖然抱她回來的人是自己,放她到床上被拉著不肯離開的人也是自己,他還是決定隱藏這一段,畢竟小丫頭臉皮薄,再說下去怕她哭起來。

    “你沒有騙我。”

    “絕不騙你。”看她眼圈通紅,蕭謹嵐輕笑。

    瑟瑟舒了一口氣,心底卻又有些隱隱的失落,她以為自己是被這個男人抱進來,原來只是婢女,這種感覺好複雜。她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竟然會有那麼不知羞恥的念頭,哎,為什麼一碰到有關他的事情就心煩意亂得不行。

    他的手指很漂亮,卻帶著厚厚的繭,覺得他幫自己擦淚的動作已經極盡溫柔,可她的心還是跳得飛快,像是要蹦出來的樣子,不過是不經意觸碰到他指端,渾身卻像被莫名刺激到顫慄,只能強忍著才不那麼明顯。

    這會的蕭謹嵐穿著一件寬鬆些的衣衫,房間裡被幾個火盆燒得暖暖的,並不會冷,所以他沒有穿得太多,雖然沒有之前的打扮英武逼人,現在卻更顯得容易靠近,讓人能夠放鬆情緒。

    同樣好看,瑟瑟在心裡比較一番,悄悄下了結論。

    “我要回去了。”既然酒醒了,自然也沒了留下來的理由,瑟瑟有些悶悶地開口。

    “好。”蕭謹嵐沒有挽留,他能感覺到這丫頭在自己面前不那麼自在,就痛快地放人,還走到桌邊拿起幾本書遞給她,“這都是些最基本的啟蒙書,你先拿去看看,看懂的多熟悉下,看不懂的就問問身邊的人,也可以來問我。”

    聽到能夠來他這裡,瑟瑟的眼楮一亮,“這些……”

    “不用擔心,都是最簡單的啟蒙書,你不是想學著讀書識字?”

    瑟瑟接過來,果然是簡單易懂的,第一眼她就認識好多字,頓時感激湧上心頭,“謝謝你。”她以為這個男人說要教她讀書認字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認真,真的替自己準備了這些書。

    看她感激的眼神,蕭謹嵐覺得好笑,他把掛在一旁的大氅拿過來,“小事一樁,何必這麼感激,天黑路滑,雪還在下,你穿著我的大氅回去,早些時候我已經遣人去謹寒那裡說你留在這裡幫忙,晚些回去,不用擔心會被責怪。”

    聞言驚詫,瑟瑟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妥貼,又意外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你怎麼知道我是小姐房裡的婢女?”

    笑看她一眼,蕭謹嵐沒有回答,只是順手幫她系上大氅。

    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瑟瑟的臉色一紅,在蕭府裡想打聽一個小小婢女的消息可能會有點麻煩,畢竟婢女是很多,可她身為蕭家二公子夫人眼前最受寵的貼身婢女,大家必然都熟悉她,他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

    “我走了。”

    “好。”蕭謹嵐退後一步讓她離開,眼楮卻盯著她的身影,眸光複雜。明明自己輕而易舉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弟妹身邊的婢女,為什麼當時沒有讓人把她送回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分明那才是正確的決定,卻神使鬼差地把人帶到自己房裡床上,還親自喂了醒酒湯。

    想想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小丫頭格外上心,蕭謹嵐也是不得其解,大概只能歸咎於那雙眼楮,那雙和晏眉極其相似的眼楮和神情。

    不同于蕭謹嵐複雜的思緒,瑟瑟現在想得很簡單,該怎麼對唐若瑤解釋她一下午的離開,還有要不要找機會出現在蕭謹嵐身邊。她想得專注,一出門看到下得很大的雪花,怔了一下,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小心。”蕭謹嵐在她背後喊了一聲,看她披著自己的大氅像個小孩,都拖到了地上。他皺了一下眉,大跨步跟了過來,“我送你回去。”

    搖著手,瑟瑟拒絕,“不用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

    “等我。”蕭謹嵐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逕直進了房間,在裡面翻找一番卻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些尷尬地走出來,“傘不知道被放在那裡,就這麼回去吧,我送你到門口就走。”

    第一次看他窘迫的樣子,瑟瑟差點笑出來,她忍著笑看他,“伺候你的婢女呢?可能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沒有。”蕭謹嵐一臉雲淡風輕地開口,“我房裡沒有侍候的婢女。”

    還是第一次看到沒婢女侍候的有錢人家公子,瑟瑟也是啞然,不知道說什麼,他可是蕭家的大公子,儘管看起來很能幹的樣子,可一些瑣事還是需要細心的婢女打理啊。

    “我一直住在京城,很少回來,原來房裡的人就都被分到各院裡侍候,這一次回來得急,還沒找到合適人選,我也不想隨便讓人來身邊。”

    聽他的解釋,瑟瑟覺得很訝異,這麼好的主子竟然沒人侍候。

    看她用同情的目光瞧著自己,蕭謹嵐哭笑不得,“沒有婢女難道不正常嗎?”

    瑟瑟搖頭,一臉不認同,要是有婢女,哪裡會有找不到傘這種事,她可都是早早地給小姐把什麼都準備好。

    “既然這樣,你來我房裡侍候如何?我會在潁州留一段日子,走了你再回去。”蕭謹嵐似笑非笑地說著,打算逗她玩。他和二弟蕭謹寒不一樣,因為從小習武,所以並沒有養出世家公子的習慣,反倒喜歡一個人自自在在。

    先是驚訝然後又是為難,瑟瑟想了一下,“可是我家小姐……”

    原本就是突然冒出來逗她的想法,蕭謹嵐看她不怎麼願意,乾脆就順水推舟地拒絕,“既然你要侍候小姐,那我還是一個人好了。”

    他口氣很平淡,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可瑟瑟硬生生從裡面聽出一種蕭索,幾乎是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我去跟小姐講,明天過來。”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跑,也顧不得會不會滑倒,像是做了什麼壞事怕被人抓住一般。

    “慢點,跑什麼。”

    瑟瑟沒有回應,只是回頭看他一眼,又走了。

    意外地看她離開的身影,蕭謹嵐抹了一把下巴,她真像個孩子,把什麼話都當真,不過有個這麼有趣的丫頭陪著解解悶,好像也不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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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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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瑟瑟這輩子遇到過兩件最幸運的事,一件是十一歲時被不留下姓名的蕭謹嵐救下,第二件就是有個特別好、特別好,好到讓她感動得想哭的小姐唐若瑤。

    當初她被人牙子帶著京都後賣到了唐家,因為年齡相似,也算機靈,便被安排在唐若瑤身邊伺候,後來又跟著陪嫁到潁州,至此後她有了一位這世上最好的小姐,一個借用了小姐身體的外來靈魂……原諒她根本搞不懂她家小姐嘴裡的穿越和靈魂互換是什麼東西,可她只要知道現在的小姐是最好的就行。

    有誰家的主子會把婢女的安危看得那麼重,只是扭腳就讓她休息三個月,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誰家的小姐會把婢女的房間細心地裝飾,說好的環境能營造好的心情,還會讓婢女穿著同樣精緻的衣衫,完全不覺得會拉低自己的身份,可她的小姐就會。

    雖然有時候她家小姐總會做一些胡鬧得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可小姐真的是把她們幾個婢女當成了妹妹對待,不要她們這些婢女再自稱奴婢什麼的,完全沒有一點架子。

    在這樣的前提下,瑟瑟原以為自己提出去照顧蕭謹嵐這件事唐若瑤會痛快答應,畢竟她像個姐姐般縱容她們這些下人,卻沒想到遭到了強烈的拒絕。

    唐若瑤大著肚子,坐著很難受,可她為了表示自己嚴肅對待這件事還是堅持坐著,還輕拍一下桌子,“我不同意。”

    “小姐……”這個答案實在是太意外,瑟瑟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她從來沒去反抗過小姐的意思。

    相比她的不滿,蕭謹寒很冷靜,“大哥身邊向來不喜歡太多人侍候,難得願意讓瑟瑟過去,你為什麼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瞪一眼自己的夫君,唐若瑤表示不滿,“我不能把瑟瑟往火坑裡推。”

    聽到自己的哥哥被形容成火坑,蕭謹寒沒同情心地笑了,“怎麼這麼說?”他還記得妻子第一次看到他大哥的樣子,眼楮亮得幾乎要冒光,讓他吃了好一陣子的幹醋,偏偏是自己嬌縱的小妻子和親大哥,誰也不能得罪,只能憋屈著,難得這會聽到她說大哥的壞話,他竟然覺得十分愉悅。

    “就是不行。”看著瑟瑟怯生生的眼神,唐若瑤苦口婆心,“大哥那麼優秀,瑟瑟過去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第一次見大伯哥蕭謹嵐,唐若瑤表示這男人真是極品,和自家夫君滿身的貴氣不同,那個男人身上還透著一絲匪氣,一個眼神就能嚇哭人的樣子,一張俊朗的臉再配上奪人魂魄的氣勢,簡直就是要被人搶來搶去的極品好男人,就連那道疤都顯得格外有味道。

    很不悅地看著愛妻理直氣壯地誇讚另一個男人,儘管那是他的親大哥,蕭謹寒醋意橫生,“大哥就這麼好,讓你這麼讚美?”

    “當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家夫君在吃醋,唐若瑤微微一笑,毫不吝嗇地讚美,“當然還是沒你好,這世上最好的男人就是你,不過現在討論的事情是瑟瑟去大哥那邊。”

    “所以?”

    “所以你不懂嘛。”看看夫君,再看看懵懂的瑟瑟,唐若瑤無奈地搖頭,“大哥很好,是好男人一個,可你們都忘了他心裡還藏著一個青梅竹馬的晏眉,這兩個問題碰到一起,我怎麼願意把瑟瑟送過去。畢竟和一個那麼好的男人天天在一起,很難不愛上他……唔,蕭謹寒你別堵著我嘴巴……唔……”

    “小姐,我沒有,我不會對大公子存有非分之想的。”蕭謹嵐和晏眉的事情她也聽到幾次,瑟瑟心裡有點難受,卻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乾巴巴地解釋。

    知道唐若瑤什麼都敢說,蕭謹嵐伸手堵住她的嘴,“你別胡說八道,聽聽瑟瑟的意見再說。”

    看小姐被堵著嘴巴說不出話,瑟瑟鼓起勇氣開口,“小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絕不會做出那種事的,大公子人很好,我不會有別的心思,只是想去侍候他一段日子,他回京都的時候我就回來。”

    掙開束縛,唐若瑤愕然,“理由是什麼?”

    沉默了許久,瑟瑟低著頭,“小姐……”

    終於意識到自己夫君的意思,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唐若瑤也是驚訝得不行,瑟瑟從來沒違背過她的意思,也不會隱瞞什麼,就算她讓瑟瑟去跳河,瑟瑟恐怕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可瑟瑟竟然為了蕭謹嵐主動表達自己的意思,這讓她高興又擔心,可最後也說不出什麼,只能尊重瑟瑟的想法,“如果你願意,好吧,我答應。”

    終於得到小姐的首肯,瑟瑟感激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竟然說出這番話,聽唐若瑤的安排下去收拾。

    看著瑟瑟離開的背影,唐若瑤顯得十分擔憂,看一眼笑得高深莫測的夫君,“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沒有啊。”

    “你敢瞞著我?”

    “娘子息怒,我可不敢,你現在懷著我的孩子,哪裡敢得罪你。”蕭謹寒笑著逗她一下,可看唐若瑤是真的在擔心,又正經地回答,“我是高興,大哥第一次願意在身邊放個女人。”

    歎口氣,唐若瑤有些憂愁,“這正是我擔憂的地方。”昨晚瑟瑟醉醺醺地回來就引起了她的注意,不過是因為看瑟瑟狀態不好才沒有追問,還想著今天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誰知道她還來不及多問就被撂下一個驚訝的消息。

    雖然不知道瑟瑟為什麼格外希望去那邊侍候,可唐若瑤卻能看出瑟瑟那個笨蛋極力隱藏的崇拜情緒。唐若瑤以往從蕭謹寒的口中就知道,蕭謹嵐這位蕭家大公子在京都很受女子歡迎,好幾家都想把女兒嫁給他,可偏偏從晏眉死後,他對待感情就沒有認真過,對每個女子也都極溫柔,卻沒有承諾一次。

    瑟瑟這丫頭這麼笨,靠得太近不喜歡人家才怪,到時候豈不是飛蛾撲火。一個迷戀而不自知的笨瑟瑟和樣貌與智慧同樣出眾的蕭謹嵐在一起,怎麼看這個安排都那麼危險。

    只希望瑟瑟會如她說,不會喜歡得太深,不然後果實在是很可怕。唐若瑤已經開始擔憂了。

    這廂唐若瑤正在擔心著,半個時辰後,蕭謹嵐也是驚訝到不行。

    蕭謹嵐沒想到瑟瑟真的能過來,有些感動她的善良,又對接下來的日子含了不少期待,“沒想到你真的可以過來。”

    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瑟瑟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會錯了他的意思,還是說那只是個玩笑,“你不想讓我照顧嗎?”

    “怎麼會。”蕭謹嵐微笑,“我這邊地方大,但是住處沒有幾間,你就睡在最左邊的房間。”

    “那不行。”瑟瑟大驚失色,“我怎麼能睡在那裡,我要和下人們睡在一起。”要知道這四間房都是正房,是主子住的,蕭謹嵐睡在了最右邊,還有一間廳堂、一間書房,然後就是他說的房間,她一個婢女怎麼能睡在那裡。

    “這裡沒有下人,以前我就不喜歡被侍候就沒準備下人睡的偏房,你聽我的。”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反應,蕭謹嵐撂下第二個問題,“用飯也和我一起就好。”

    瑟瑟簡直要把眼楮瞪出來了,還以為只有她家小姐會要求婢女一起吃飯,誰知道蕭謹嵐也習慣這麼做,“我怎麼能和你一起用飯?”

    蕭謹嵐徑直安排起來,“你聽我的,我這邊沒有婢女,你是唯一一個,要是不肯與我同食,只能特意安排廚下為你準備一份,嗯,你不嫌麻煩嗎?”

    他說得雲淡風輕,聽起來卻真的有幾分道理,幾乎無法反駁,“我去別的院子裡和她們一起吃就好了。”

    “那會很麻煩,你想每天過去都被追問我做了什麼嗎?”蕭謹嵐老地道回答。他從五年前離開家後就沒回來幾次,他這個大公子對蕭家下人來說真的很神秘,瑟瑟身為他的婢女,恐怕被抓到之後,會被纏住追問他的一舉一動,他不喜歡其他婢女留在房裡也是為了減少麻煩,他相信瑟瑟也不會喜歡。

    果然,瑟瑟猛烈地搖搖頭,抿著唇想了一會,只得點頭,“好吧。”

    雖然無奈答應,可真的去想這些安排,瑟瑟又緊張得不行,她很高興來侍候蕭謹嵐,卻沒有妄想過能有這麼靠近這個男人的機會,這讓她心底冒出說不出的喜悅,又添了幾分緊張。

    把她的情緒盡收眼底,蕭謹嵐若無其事地吩咐∶“我白天有事情的時候會出去,你待在這裡也好,去找你家小姐也行,我沒事的大部分時間會在書房看書,你閒時把那些書拿出來看看,有什麼疑惑隨時問我,要是看熟悉了就去書架上找些喜歡看的。”

    “所有的書都可以嗎?”

    “當然,你看得懂的都行。”蕭謹嵐打趣地說。

    “好。”瑟瑟乖乖地回答後站在一邊。既然成了他的婢女,她就打算規矩一些。

    “坐下,不用站著。”壓根就不習慣她恭敬的模樣,蕭謹嵐說道∶“以後也像是昨天一樣就行,不用戰戰兢兢的,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要是天天立規矩,倒是看得心煩。”

    被他的形容逗笑,瑟瑟抿著唇笑,“知道了。”她之前還擔心自己會做得不好,這會卻把心徹底放下來,蕭謹嵐和自家小姐一樣,都是很好的人。

    “別的沒什麼,你隨意就行,這裡沒什麼規矩。”

    “好。”抬頭看一眼已經打算看書的男人,瑟瑟忍不住複了一下胸口。為什麼只要和他同處一室心就跳得這麼快,自己是病了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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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瑟瑟冒著雪沖進院子裡,手裡還捧著幾支梅花,是她最喜歡的臘梅,後花園裡面栽種了不少,這些天雪一直不曾停,倒映得它們越發漂亮,一大早送蕭謹嵐出去後,她就去了圜子裡挑選,給老夫人送去幾枝。再給小姐也送些,兩個人東一句、西一句地說了半天的話才回來,她心情變得極好。

    瑟瑟把臘梅修剪一下插在幾隻花瓶裡,隨手就放了一隻在書桌角上。蕭謹嵐公務繁忙,這些日子就算是大雪連天也經常出去,她閑來無事就專注收拾這個院子,把裡面的每個角落都弄得一塵不染,還適時地擺一些花花草草。蕭謹嵐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但還是誇讚她一番,後來就慢慢適應了許多。

    在這邊侍候,比起唐若瑤那邊顯得冷清,院子裡就她一個下人,所以瑟瑟經常在兩個院子裡來來去去。

    蕭謹嵐還沒回來,瑟瑟收拾了房子,有些疲累,就坐在書房裡看了一會書,這些日子她已經在蕭謹嵐的指導下看完了幾本淺顯易懂的,又從書架上找了些簡單的來看。看了一會,覺得眼楮發酸,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瑟瑟在夢裡回到蕭謹嵐教她讀書識字的時候,俊朗的男人極其認真,卻不吝嗇讚美。瑟瑟唇角帶笑,睡得很甜。

    蕭謹嵐一上午都和此地官員各種周旋,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小麻煩被提出來,其實也只是他們刻意刁難,雖然都被他一一化解,可一回到家裡,人放鬆下來就覺得累,不是身體,是心。他倒有些羡慕他二弟閑雲野鶴地做個商人的日子,可想到蕭家不能都自由自在,還是認命承擔下來這些責任。

    到家之後先去父親書房談話,又陪著母親說笑一會,他這才回到自己書房裡,誰知一打開門就瞧見一幅美人酣睡圖。

    瑟瑟睡得正高興,整個人趴在書桌一個角落,手臂下還按著一本書,桌角擺著梅瓶,簡簡單單幾枝梅花卻像是讓這個房間都鮮活起來,蕭謹嵐吸一口梅香,笑容更甚。

    脫掉大氅掛在一邊,蕭謹嵐走近瑟瑟,小心地抽出那本書,想了想,還是輕輕搖一下她的肩膀,“瑟瑟。”

    夢裡的蕭謹嵐也在說話,瑟瑟迷迷糊糊覺得身邊還有一個,“唔,我要睡覺。”

    “累了就去床上歇息,別受了涼。”雖然書房裡時時刻刻燃著火盆,可她這麼睡,醒來走出去一趟也容易受涼。

    “嗯。”

    “去吧。”蕭謹嵐笑,她根本就是說迷糊話。

    自從瑟瑟來到這邊,他覺得整個院子都整潔了不少。雖然之前看著也很順眼,因為小廝會時不時來打理,可真的有了女人,才發現她比小廝做得更好。房間裡一塵不染,用具都嶄新,空氣裡都彌漫著香氣。她甚至還聰明地留意到自己喜歡的飯菜是哪些,這些天已經不見廚房把不合他口味的東西送來。

    想來他雖然做官很厲害,可術業有專攻,要是真的回到京都過回以前的日子,他應該會大大的不習慣,要是瑟瑟也能去京都倒也不錯。蕭謹嵐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幾乎發笑,他還沒對一個女人產生過這麼大的依賴。

    “懶貓。”她答應得很痛快,人卻睡得迷迷糊糊,不肯起來。蕭謹嵐彎下腰去抱她,打算親自送她回房裡。

    瑟瑟睡得雖然沉,可突然而來的失重感還是讓她嚇了一跳,睜開眼就瞧見近在咫尺蕭謹嵐的面龐,臉蛋酡紅一片,“我、我怎麼睡著了?”

    蕭謹嵐顯得很自然,把她放下來,“我想把你送到床上去睡。”

    懊惱情緒爬滿臉上,她窘迫,“對不起。”

    “為何道歉?”蕭謹嵐覺得好笑,“你怎麼這麼喜歡說對不起,這點事情有什麼不對,困了就休息不很正常嗎?”

    “只有你和小姐這麼想。”瑟瑟低著頭嘟囔一句。這世上除了小姐和蕭謹嵐,哪裡有幾個對下人這麼好的,主子沒睡,婢女竟然敢歇息,要是暴戾一點的人都能把她們打一頓。沒聽清楚她的話,蕭謹嵐問道∶“什麼?”

    “沒事。”瑟瑟抿嘴笑。

    “沒事就好,去休息一會吧,別太累。”她每天都要早早起來侍候洗漱,並打掃,任由他怎麼說不用都拒絕不了。且在書房的時候也不需要她時時刻刻陪著,便善解人意地開口。

    “不困了。”經過這麼一場驚嚇,困意早就飛到天外,她怎麼還睡得著,“要看書、寫公文嗎?我幫著研墨。”

    “不忙。”蕭謹嵐累了半天,不想折騰,桌上的公文懶得打開,坐到桌前想了想,眼角不經意瞥見梅瓶,眼楮微亮,“你這會不困了?”

    “嗯嗯。”

    “那我來教你寫字。”窗外是飄零的雪花,房內是盛放的臘梅,他心情大好,“今天就練這幾個字,梅花香自苦寒來,應景。”

    “真的嗎?”他之前教過她一次,可這些天他有些忙,一直沒機會。她興奮得不行,“怎麼寫?”

    “來,我先給你寫個樣子。”蕭謹嵐最擅長的是瘦金體和柳體楷書,“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是柳體楷書,比較容易寫,你待會就照著樣子描。”

    他的字真好看,雖然瞧不出其中的奧妙,只瞧樣子就覺得好。瑟瑟猶豫了一下怎麼練,可瞧著蕭謹嵐一臉坦然等著自己站過去的樣子,臉上湧出一片紅暈,卻還是挪了過去。

    “一開始會比較難,幾個字有些複雜,別急,慢慢描。”

    蕭謹嵐平時身邊沒有婢女侍候,也就沒講究過什麼男女大防,所以他很自然把人圈在懷裡,還握著她的手教導拿筆的姿勢,“這樣不對,放低一些,上次教你的不會都忘了吧?”半低著頭掩飾自己紅透的臉頰,瑟瑟呐呐地開口,“忘了一點。”

    “沒關係,熟能生巧。”不急不惱,蕭謹嵐極認真地教導,一絲不苟。

    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噴在自己耳邊,想著他認真的模樣,瑟瑟的心跳得飛快,上一次就是這樣,她那時候只顧著胡思亂想,哪裡還有心情記得這些,還以為今天能有點出息,可一開始就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若無其事地靠近這個男人,總會心亂如麻。

    生怕他發現自己評評的心跳,瑟瑟默默在心瑞安撫自己。別緊張,他一定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認真教導寫字而已。真是的,為什麼他總讓自己緊張到不行?偏偏這人從沒嚴肅過,可她就是不安,渾身發熱像是八月的天。

    感覺她手指僵硬,蕭謹嵐很溫和地摸了摸她的手腕,“放鬆一些,別這樣僵著,容易累。”

    “好。”

    她聲若蚊蟲,想聽清楚就要低頭,蕭謹嵐貼近的那一瞬才發現她的臉蛋、脖子都紅透,像嬌豔欲滴的只果。意識到兩個人姿勢有多麼曖昧,蕭謹嵐也是恍惚了一下,握著她手的手掌略顯僵硬,卻沒有放開的想法。

    他的聲音也變了,壓得極低,“這是梅,你認一下字,花、香、自、苦上次學過,對就是這樣。寒比較難,這裡不要猶豫,要一氣呵成,錯了沒事,熟練了就好了,別緊張。”

    緊張成這樣,寫出來的字瑟瑟都有些不忍心多看,懊惱,“我還是別學了,好難。”

    “這麼輕易就放棄。”蕭謹嵐輕笑,“我小時候為了練字不知挨了父親多少手板,你以為想做成一件事情有這麼容易嗎?”

    “老爺還打你嗎!”

    “為什麼這麼吃驚?”

    瑟瑟目瞪口呆,她怎麼能不吃驚,蕭謹嵐有才華、有能力,還年紀輕輕在朝中當了大官,這樣的孩子放在父母眼裡只會是驕傲,怎麼會挨打。想到他也有頑皮的時候,她有些想笑,很想去問更多關於他的童年,自己足足比他小了十一歲,也只能聽他說,可這個男人怎麼會把自己小時候的糗事講出來呢,哎,真是遺憾。

    她的想法都擺在臉上,坦白得好笑。蕭謹嵐扯動嘴角,一本正經地說道∶“做錯事就會挨打,小孩子會調皮,哪有人小時候就喜歡這些枯燥的東西,天生的神童歷朝歷代才幾個,都是被逼著勤學苦練,挨了不少打。”話音一轉,他敲她腦袋兩下,“所以你也不能放棄,多學多練,早晚有一天能學成,要是不好好學,我也會懲罰你。”

    低著頭摸一下腦袋,瑟瑟忍不住反駁,“懲罰……可是真的很難。”

    “難才要學,不難的東西誰都會,怎麼能顯出你的特殊。”

    “我好好地學,真的能做到嗎?”

    “自然,你本來就聰明,我才教了幾次就能舉一反三,缺的就是勤學苦練。”

    他的讚美從來都是這麼直接,瑟瑟被鼓勵得眼楮發亮,鼓起勇氣瞧含笑的蕭謹嵐,心底的希冀變得從未有過的強烈。

    瑟瑟想到以前在京都的日子,隨著唐若瑤去各家遊玩,那些閨秀們湊在一起總是吟詩作畫,琴瑟鼓蕭,那時候她站在一邊守著,偶爾也會冒出她為什麼不能這樣的遺憾,可想過之後又覺得她身份低微,不會也正常。這會聽著蕭謹嵐的鼓勵,她的信心一下子就強大起來。

    是呀,她又不笨,怎麼會學不會,只要一直努力,早晚也能變成她家小姐那種懂很多道理,能做很多事情的女子。

    “我會努力的。”

    看她紅著臉下決心的樣子,蕭謹嵐也是笑了,拿出一張紙執筆寫下兩句話,“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這兩句出自警示賢文,意思是如果想要擁有美好的才華就要不斷地努力修鏈,克服所有的困難就能成功,送給你自勉。”

    他笑得極溫柔,瑟瑟的臉色更紅,“好。”

    “如果你哪天成了才女,可要好好謝我這個師父。”蕭謹嵐打趣,瞧著她俏麗的臉頰,一種強烈的滿足感把所有的疲憊都沖去。蕭謹嵐真的開始考慮把這個丫頭帶去京都的機會有多大,從未有女子讓他感覺這麼舒服,和京都那些女人不同,完全不排斥她靠近。

    還以為整個下午都能陪著蕭謹嵐,誰知道蕭謹嵐半路又被公事纏身,瑟瑟看著他準備東西要離開,情緒有些低落。

    “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這時候還出去做什麼?”她幫著遞了大氅,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話裡透著多少哀怨,像是被夫君拋棄的小媳婦,就差直言不想讓他走。

    “沒辦法,事情很急。”蕭謹嵐也沒察覺出兩人的對話有什麼不對,摸摸她的額頭,“要是回來得晚,你就先睡,不必等我。”

    “嗯。”知道怎麼說都不能阻攔他忙正事,瑟瑟輕聲答應,“今天沒事可做,我幫你整理一下書房好不好?”

    之前怕弄亂書房,耽誤他的正經事,她一直沒敢多收拾。他要走了,她卻沒打算去歇息,反倒願意待在書房裡,這裡面的每一件東西都能讓她想到這個男人,總算是種安慰。

    “好,你揀能收拾的來做。”怕她遇到不會的事情會為難,蕭謹嵐囑咐一句。外面小廝已經備好馬車候著,他笑笑後離開。

    看著蕭謹嵐離開的背影,瑟瑟有種歎氣的衝動,只要他在,院子裡就像是春天,可他走了,她就立刻覺得房間安靜得可怕,深深的寂寥感湧上心頭。這感覺有點奇怪,以前她可從沒有過。

    算了,還是收拾東西吧,忙碌起來還好一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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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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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去準備了擦洗的東西又回到書房,瑟瑟認真地去清理書房裡的每個角落。書架上的東西她不敢亂放,一本本拿下來用幹布擦一遍再放回去,保持原樣。

    這事情雖然輕鬆,可做起來還是繁瑣,瑟瑟很認真,沒有半點馬虎,整理了半面書架後休息了一會,站著舒口氣。再去整理另一排的時候,卻瞧見一個精緻的木盒放在書本上

    面……這是什麼?能不能動?又覺得,應該沒關係,上面都沒鎖。這兩種情緒同時出現在腦海,她很想當作沒看到,可最後還是克制不住好奇心拿來一看。

    木盒上面落了灰,像是許久沒打開過,瑟瑟深吸口氣掀開,看到裡面的東西就有些哭笑不得,什麼嘛,一個破舊的香囊而已,是最普通的樣子,布料也不珍貴,上面還被什麼利刃砍了兩道口子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哪裡有收藏的價值,為什麼會被放在木盒裡?

    拿出香囊仔細看看,瑟瑟沒看出一點異樣,她被賣到唐家之後就留在唐若瑤身邊,什麼名貴的東西都見過,實在是不覺得這香囊哪裡好,就連針腳都有些粗糙,不像是娘的作品。

    會是誰送給蕭謹嵐的禮物嗎?破成這樣不肯丟,應該是想要留個念想……瑟瑟想到自己房裡有顏色極像的繡線,喜上眉梢,不如幫著修補下,也好看些。

    她以前跟著府裡的繡娘學了不少技巧,修復這東西易如反掌,繡上別致的花紋幾乎是最簡單好看的,可想著蕭謹嵐留著東西是為紀念,還是決定用顏色相近的繡線一點點勾起來,這樣做很麻煩,可她卻興致勃勃。

    來回跑了幾趟,瑟瑟準備了繡線到廳堂裡。把缺口磨平,她仔細認真地忙了一個多時辰才看著完美,中途還擔心蕭謹嵐回來,還沒忙完不能立刻給他看。想到只要他笑笑,她累得眼楮發酸的感覺就煙消雲散。誰知蕭謹嵐回來得很晚,她忙完後,發呆了好一會才聽到腳步聲。

    她從來沒這麼激動過,懷著雀躍的心情等蕭謹嵐的誇讚。這讓瑟瑟有些不安,覺得自己似乎太在乎這個男人的感覺,他無論說什麼都聽進去,一直不忘,這樣對一個男人的在乎是對的嗎?

    上次去小姐那裡的時候,她原本想說出自己的疑惑,可想到當初她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被他迷惑,又把話咽下去,說不出口。

    瑟瑟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蕭謹嵐已經走進來,他被灌了不少酒,心情還算不錯,看她因為思考皺著眉的樣子,覺得好笑,“還在氣我下午出去,不能教你寫字嗎?怎麼一臉苦大仇深。”

    暫時把煩惱都拋到腦後,瑟瑟嬌俏一笑,雙手背在身後拿著香囊,“我怎麼會生氣,主子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她很少稱呼他為主子,蕭謹嵐聽著不舒服,“什麼主子、奴婢,這院子裡沒尊卑。”

    “是。”她喜歡被他縱容的感覺,笑容更燦爛,“為了感謝你教我寫字,我送你一份禮物。”

    挑眉看她,蕭謹嵐好奇,“什麼?”他收過不少禮物,男人、女人送的都有,可沒有誰的讓他有這種期待。

    “閉上眼。”

    蕭謹寒失笑,“真是個孩子,還玩這種把戲。”

    “你閉上就好。”

    “好。”蕭謹嵐無奈地搖頭,閉上眼,“什麼時候可以睜開?”

    “現在。”滿眼期待地瞧著他,瑟瑟雙手捧著香囊到他身前,“我繡工不好,只能勉強恢復以前的樣子,你不要嫌棄。”

    她以為蕭謹嵐會感謝,或者笑她瞎忙活,可蕭謹嵐卻沒有做任何舉動,他的臉色驟然沉下去,一絲笑容都沒有。劈手奪過香囊,蕭謹嵐的臉色難看得像是雷雨交加的天色,“誰讓你修補的!”

    千想萬想都料不到蕭謹嵐會是這樣的反應,瑟瑟被他吼得抖了一下,“我……”

    “誰讓你動它。”蕭謹嵐看著恢復完好的香囊,眼楮裡卻像是能噴出火來。

    他從來沒這麼嚇人過,瑟瑟驚呆了,瞧著男人烏雲密佈的臉色,好半天才開口,聲音微弱,“我收拾書房的時候看到香囊,破舊得很厲害,所以就幫你修補下。”

    “以後不准亂動我的東西。”蕭謹嵐的語氣很沖,看著香囊的眼神卻透著悲傷。他仔細地捏著香囊,恨不得能看出一個洞來,可她已經把那些痕跡修補殆盡。

    這是第一次見晏眉時她給的,他已經很久沒拿香囊出來,只是還習慣走到哪裡都帶著。記憶裡的晏眉也漸漸變淺,他只是模糊記得她笑得羞澀,溫柔地瞧著自己的眼神。看到最後一件信物變成這樣,就算心裡清楚瑟瑟沒有惡意,怒火還是壓制不住,像是癒合的傷口被人撕扯開,依舊疼得厲害。

    “對不起、對不起。”看他悲傷的眼神,終於意識到她犯了很大的錯,瑟瑟拚命道歉,可心裡卻冒出涼意。究竟會是誰留給他東西?為什麼他會用那樣憐惜的眼神凝視一個破舊的香囊?還是說,他透過這件東西去懷念某個人?

    想到他的心裡藏著這麼一個人,瑟瑟的心就像是被捏了一下,酸疼,還有一些羡慕。“我會把香囊恢復原樣的。”

    靜靜地站了很久,蕭謹嵐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平靜了一點,可往日的笑意和溫柔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漠然。

    把香囊丟到桌上,他冷聲說道∶“燒了吧。”已經毀了的東西,再也回不到從前,就像是記億,無論他多麼拚命去回憶,那些時光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慢慢變淡,就像是香囊,它已經很久沒被他拿出來過。

    “我一定能弄回原樣的。”看著他冷漠的表情,瑟瑟連哭都沒有力氣,“我今晚就能把它弄回去。”

    “不用了,燒掉香囊,你去歇息吧。”

    他還是第一次對自己下逐客令,她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

    “以後書房的東西不准亂動。”

    “好。”

    “出去吧。”

    “我……對不起。”瑟瑟很想哭,卻覺得哭不出來,自己做了錯事怎麼還能在他面前委屈,儘管當初只是想要讓他開心。

    腳步沉重到幾乎走不動,瑟瑟還是撐著身體走出書房,站在外面瞧著屋裡窗上映出的影子。蕭謹嵐沉默地站在書桌前很久,她也陪著站了很久,天很冷,雪還在下,身體抖得像生病一樣,可她卻不肯離開。看他動手揮掉桌上的梅瓶,清脆的響聲把她的心震得生疼,像是隨著梅瓶一起破裂。

    回去吧,給他一些思考的時間,不能讓他覺得自己是裝可憐……瑟瑟暗暗告訴自己,可卻挪不動腳步,還是在期待他會笑吟吟地走過來,說剛才失態了,囑咐她要注意保暖,還溫柔地替她披上大氅,可那些讓她高興得想哭的畫面再也不會出現了,她犯了從未有過的大錯,他不會再縱容自己。

    她並不是貪圖那些好,只是留戀被這個男人寵著的感覺,像是自己靠得他很近很近。

    瑟瑟渾身冷得顫慄,抖得厲害,卻執著地不肯離開,看他站著、坐著,人走來走去,最後走出書房。

    蕭謹嵐一出門就瞧見瑟瑟站在雪地裡,蕭謹嵐有些惱怒她不愛惜自己,可臉色卻沒好看多少,“站在那裡做什麼,回自己房裡去。”

    “我……”聲音都開始顫抖,她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歉意,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什麼呢?

    他果然已經不在乎她了,就連看到她此刻的狼狽也只是遠遠站著,再也不會像上次,看到她在大雪稍停的時候去整理院子時,走過來牽著她的手,帶她回房間。

    “回去。”看她狼狽的模樣,蕭謹嵐不是不心軟,可胸口憋悶的情緒讓他說不出更溫柔的話,只能冷冷地吩咐。

    看他說完抬腳走向外面,瑟瑟想要跟過去,可才一邁步又停住,“公子,天黑了,你去哪裡?”

    蕭謹嵐沒有回答,逕直離開。

    蕭謹嵐很想去看看隔壁的晏家,儘管那地方早就被人買下來建了新的宅子,可他還是想去看看,走一遍與晏眉一同去過的地方,或者說最後一次去憑弔那些逝去的記憶。

    想到那個被自己跳牆嚇到的少女,蕭謹嵐的眼底溢出一絲淒然,不知道她此刻在哪裡,是否已經投生在別家。她那麼好的性子,從未做過壞事,每到寒冬都會鼓動她父親施粥給窮人,沒有半分大小姐的架子,她一定會生在一個更好的人家吧。這樣很好,只有這樣他才能放下對這個女子的執念……

    然後呢,接下來他又該做什麼,娶妻生子,孝順父母,做讓父母開心的事情嗎?

    蕭謹嵐不知為何腦海裡突然冒出瑟瑟的身影,她的眼楮很像晏眉,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才發現她與晏眉並不同,她比晏眉更脆弱、更小心,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自己,讓人心疼。

    走出府門的時候,蕭謹嵐回頭看一眼,他有些擔心了,他一時不悅,發了脾氣,她那麼笨,會不會一直站在雪裡?

    搖搖頭,他讓自己不准多想,這一晚,是他對晏眉最後的紀念。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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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已經很深了,到了子時,蕭謹嵐的房間裡卻依舊明亮,這不禁讓巡守的小廝納悶。大公子的作息向來規矩,就算是忙碌也不會這麼晚,為什麼今夜如此反常。

    雖然納悶,小廝卻沒有過問的打算,主子的事情最好少管,省得惹來麻煩。

    明明點了三盞燈卻還是覺得眼前有些迷濛,瑟瑟無聲地落淚,腫成核桃的眼楮疲憊得很,手裡的動作卻依舊仔細,像是握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事實上那只是一個有些破舊的香囊,之前她認真補好的東西。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修補,她是在拆開,小心翼翼地拆著,生怕和原來有絲毫的不一樣,可儘管她這樣認真,有時候還是會扯斷一些原來的絲線,於是更加著急,就連剪刀紮傷手都顧不得查看,只吸去血珠就繼續拆。

    蕭謹嵐還沒回來,他從來沒回來得如此晚,更沒有生氣得那樣厲害,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讓向來溫和的男人怒不可遏,竟然半夜都不回來,瑟瑟覺得像是被人紮了一刀,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像是斷線的珠子。

    這一次他大概再也不會容忍她的存在,畢竟當初她來這裡侍候就是自告奮勇,想到這個錯誤會導致再也見不到蕭謹嵐,瑟瑟覺得自己的心簡直像被人攥在手裡擰了幾圈,疼得撕心裂肺。

    更難受的是,瑟瑟終於想到他發火的原因,雖然只是猜測……這個香囊是晏眉送給他的吧,所以蕭謹嵐當作至寶一樣帶著,就算過去十年依舊不肯丟下,不知為何,這個念頭比挨駡更讓她難受,似乎有些明白她家小姐當初不肯答應她過來的意思。

    和這樣的男人日夜相對,怎麼會有人做到不對他上心。她不過是這世上最普通的一個女子,可他的心裡只有那個已經離開的晏眉,在他的眼裡,那個逝去的女人和這個香囊一樣美好,從未變過。

    明明承諾不會有別的想法,為什麼卻在相處後變了心思呢。瑟瑟覺得羞憤,更覺得委屈,她不該留在這裡,不該執著地出現在他身邊,因為自己終究太蠢笨,不像唐若瑤能看透很多事情,也做不到改變自己的心意,只能漸漸地沉淪進去。或者說第一眼的時候已經銘記在心底,畢竟他那麼好,是讓人很難不去喜歡的男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半個時辰後,瑟瑟終於把香囊上的修補拆乾淨,她卻還是懷著一種執念想弄得更好,怎麼都捨不得離開這個房間。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光明正大地留在這裡,以後找不到出現的理由。

    可惜,無論她怎麼留戀,總要面對現實,她本把香囊放在桌上,可想了想還是放在身上。再也不能出一點意外,她必須親手交給蕭謹嵐才能放心離開。

    步履沉重地走過去吹滅兩盞燈,瞧著最後一盞,瑟瑟發了一會呆,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些雜亂。不知道是期待還是驚慌,她下意識地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最終還是必須面對蕭謹嵐。

    蕭謹嵐沒想到瑟瑟還在,以為是給自己留了一盞燈,推開門看到她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他又喝了酒,心裡很亂,卻不想去調整,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她交流。尤其想到自己發火的樣子,更是懊惱,畢竟她沒做錯什麼,只是幫錯了忙。

    藉著閃爍的燭光看到瑟瑟驚惶的眼神,蕭謹嵐口中的關心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只能生硬地開口,“你怎麼還在這裡?”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抓住手中的剪刀,瑟瑟只覺得一顆心涼得透頂,他果然不想再看到自己一眼,竟然那麼直接地說出厭惡。

    “我這就走。”身體抖得厲害,她腳步混亂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才想到還沒還香囊,只能僵著身體轉過來,低著頭不肯讓他看自己哭腫的眼楮,“這是你的香囊。”

    看她害怕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剛才有多過分,蕭謹嵐揉揉額角,想要露出安撫的笑容,可聽到香囊又笑不出來,只能沉默著伸出手。

    “我拆掉了。”又急又快把東西放在他掌中,瑟瑟甚至不敢去觸碰一下他的手掌,生怕會被嫌惡地甩開。

    儘管喝了很多酒,卻依舊耳聰目明,蕭謹嵐敏銳地察覺到她手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瞧一眼香囊就一把抓住她收回去的手,看到上面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甚至還沁出血珠,臉色一沉,“這是怎麼回事?”

    另一手還握著剪刀,瑟瑟掙扎著想要收回手來,可他抓得很緊,讓她沒辦法動。她吃痛地抽噎一下,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落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亂碰你的東西了。”

    她哭得很厲害,像個委屈的孩子,蕭謹嵐只覺得心裡更亂,看她的眼淚覺得格外礙眼,有種衝動想幫她拭去淚水,可想到之前還凶了她一頓,就有些抹不開面子。

    “站著別動!”蕭謹嵐口氣嚴厲地說她一句,走進內房,很快又出來,手裡捏著一個藍色的小瓶,“攤開手。”

    強忍著眼淚,卻還是不住地流,瑟瑟覺得自己好沒出息,更加難受。看他低頭為自己上藥的時候,愧疚感更深,無論這個男人多麼生氣,他卻還是不忍心自己受傷……想到這份溫柔屬於晏眉,一股強烈的嫉妒湧上心頭,瑟瑟終於沒辦法欺騙自己心底的感覺叫羡慕,羡慕晏眉能得到這個男人的愛,羡慕晏眉即便死去都沒有失去這個男人。

    可她只能遠遠地望著,隱瞞自己的感情不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是不可以的,兩人的身份已經註定了一切。

    “不准哭了。”讓她哭得心煩意亂,蕭謹嵐臉色發黑。

    “嗯。”不想違逆他的話,瑟瑟咬著唇忍著,藥粉灑在手上有些刺痛,她的手臂忍不住瑟縮一下。

    耐心地撒好藥,蕭謹嵐囑咐兩句,“傷口很快就能好了,不用擔心留疤。”

    提到疤痕,瑟瑟的目光忍不住長久地落在他臉上,這是她第一次遇到蕭謹嵐時,他為救她留下的,可以算是唯一的紀念。深吸一口氣,瑟瑟知道自己該主動提出離開,這個男人即便發火都還是溫柔,他大概不會做出攆人的舉動,可她也沒了留下的資格,倒不如自己識相一點。

    看他進內房把藥放起來,瑟瑟深吸一口氣開口,“明天我回小姐那裡,要是這邊還有事情要做,還是讓管家找個伶俐的……”

    她還沒說完,蕭謹嵐就走出來,眉頭緊鎖,“你剛才說什麼?”

    被他難看的臉色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她鼓足勇氣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張,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回去小姐那邊侍候,不打擾你。”

    “誰讓你回去了?”蕭謹嵐很不高興,儘管一直暗暗警告自己不准再發火,可喝過酒的腦袋卻變得不知變通,反應是從未有過的激烈,“我什麼時候讓你走了?”

    “可是我犯了錯。”

    “犯錯就要走,你倒是乾脆。”

    聽出他話裡的諷刺,瑟瑟更難受,“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她的眼淚就覺得心煩意亂,蕭謹嵐攔著轉身欲走的她,語氣有些沖,“我有允許你離開嗎?”

    這下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瑟瑟只是沉默地站著,努力不去觸碰靠得很近的蕭謹嵐,可他身上的酒味卻濃烈得要命,讓她只是聞著就心疼,忍不住去想他煩惱酗酒的樣子。

    看她嚇得要命,蕭謹嵐深吸一口氣平緩一下情緒,“白天的事情是我一時憤怒,你不用介懷,我沒生氣,你也不用離開,留在這裡就行。”

    像是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瑟瑟抬頭,“真、真的嗎?”

    “真的,我本來就不是氣你。”他只是看到香囊,一時憤怒上頭,回過頭去想才發現自己執著的東西那麼可笑,人已經離開那麼久,就算留著香囊又怎麼樣,何況她只是幫著修補,讓香囊看著更好一些而已,發火不過是一時驚怒。

    眼底閃出一絲希冀,瑟瑟幾乎要答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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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9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不會是因為害怕我攆人才半夜不睡?”

    瑟瑟勉強笑了一下,可隨即想到今晚她遲遲不肯回房的原因,又僵了一下。她忘了,忘了她不肯離開書房的原因,除了害怕這個男人攆人,還想最後看看他住的房間,多看幾眼記在心裡。想到心底隱藏的對這個男人的感情,她意識到自己不能留下來,“我、我還是要回去。”終於把這句話說出口,心裡酸得難受。

    這一次就連蕭謹嵐都疑惑得不行,臉色不悅,“為什麼?”

    蕭謹嵐以為這個女人很膽小,平時也都是怯生生的像個小媳婦,沒想到她竟然會反駁自己的話,他皺眉,“告訴我理由。”

    因為我喜歡上你了,我對你越來越在乎,所以不能留下來,因為越是接近你,想要的越多。明明沒有見到他之前只是感激,當作恩人一般,可見到他的第一面,心裡就都變了樣,感激變成在乎,她第一次喜歡上男人……可這些理由都不能說出口,瑟瑟只能沉默抵抗,“我不想留下了。”

    “這不是理由。”

    “我總是做錯事情。”

    “做錯事情。”蕭謹嵐無奈,“自從你來到這裡,我的院子從未那麼整潔過,你倒是說說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香囊……”

    她比自己想像的還固執,蕭謹嵐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不想她走,“我已經說過不會計較。”

    已經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更好的答案,她沉默了一下,“我想回去。”

    這一次蕭謹嵐沒有繼續反駁,他的表情因為她的堅持變得極其難看,明知道自己不該強求她,可心裡就是有種不想她離開的念頭,這很莫名其妙,“你決定了?”

    “對不起。”她只能道歉。

    明明是她犯錯在前,結果卻成了他在挽留。

    冷笑一聲,蕭謹嵐被她的固執刺激得有些控制不住的情,加上酒勁作祟,忍不住進一步靠近,甚至把她圈在了自己的胸瞠和門之間,聲音透著怒氣,“看來我是個很不好的主子,留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麼難受,就算我一個月後就離開潁州,你都不願意留下。”

    讓他的氣勢逼得渾身僵硬,瑟瑟急得要哭,她不能說出真實的理由,可這個男人卻突然執著起來,像是非要得到她的答案。感覺身周都是他的氣息,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推開男人,卻忘了自己的左手還抓著剪刀。

    反應比常人更快,蕭謹嵐幾乎是立刻抓住她的手腕,略一使力讓她鬆開了剪刀,鐵器落地的清脆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笨女人,你拿著剪刀做什麼?還怕自己傷得不夠厲害嗎。”氣惱地凶她,蕭謹嵐忍不住發火,想到她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有些心疼,這感覺就連他自己劃傷臉頰的時候都不曾有過。他竟然心疼一個笨丫頭,這讓他更加心煩,語氣沖人。

    “我不是故意的。”眼圈忍不住又蓄滿了淚水,瑟瑟厭惡自己的脆弱,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掉眼淚,可真的忍不住。

    “不准哭。”惡聲惡氣的話不受控制說出口,結果卻只是讓她抖得更厲害,強烈的挫敗感湧上來,蕭謹嵐只能認輸,“你到底怎麼樣才能不哭?我說了香囊的事情原諒你,凶你的事情也道歉,到底還有哪裡不滿意?”明明是她做錯了事情,偏偏就是拿她沒辦法,他還是第一次對女人這麼低聲下氣。

    “我沒有不滿意。”和他挨得太近只會讓自己想入非非,瑟瑟掙扎著想要逃跑,可他的力氣實在太大,到最後也只是徒勞無功。

    比她高了許多,蕭謹嵐彎身同她說話覺得很是辛苦,只能低著頭,誰知卻一眼瞧見她無辜通紅的眸子,還有粉嫩圓潤的朱唇,一個大膽的念頭冒出來,心頭一震,格外強烈。

    “讓我走吧。”踮著腳尖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逃開,瑟瑟掙得臉頰通紅,誰知道壓制她的蕭謹嵐也低著頭,扭動間嘴唇竟然就碰到他的臉頰。

    兩個人都是一愣,蕭謹嵐心中警鐘大響,聲音低啞下來,“不准再反駁,去休息,我說了不准走。”

    “你讓我走吧。”

    “我說了不准再提這話。”他的眼神幽深起來。

    “我要……唔……”

    看來這個笨丫頭真的不瞭解男人,竟然三番四次挑戰自己,怎麼能不懲罰一番。蕭謹嵐吻下去的時候還有些惱火,可一旦碰到她就覺得什麼憤怒都沒了,她的唇果然如同想像中的一樣柔軟。

    他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不會那麼放浪地吻她,京都那麼多的女人主動示好都沒改變他的心,這個笨丫頭卻讓他生出衝動。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要孤獨終老,再也找不到別的女人讓他有靠近的念頭,這一次卻吻了下去,沒有片刻的猶豫,攫取她的唇,吻淺淺地落在上面,沒有更多的舉動,因為他的心裡和她一樣亂,都同樣無措。

    瑟瑟被嚇到了,甚至忘記躲閃,她的眼楮裡滿滿的都是這個男人的影子,放不進去其他,心底還有喜悅一點一點地彌漫開來。前一刻還在因為再也不能看到他而心痛,下一秒卻被他擁在懷裡,這怎麼能讓她不忐忑。

    “公子……你……”

    加重力道堵住她的唇,蕭謹嵐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別說話,也別問為什麼會這麼做,他只想確定這是不是他想要的,還是因為醉了,醉得很徹底,把眼前人當成了晏眉。他很快得到答案,不一樣,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女子不是晏眉,瑟瑟很年輕,在他眼裡像個小孩子,可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讓他平靜的心亂了一下。

    貼著她的唇很久,終於捨得放開,蕭謹嵐的嗓音低啞,“別說話,什麼都別說。”

    像是被他的話迷惑,瑟瑟顫抖的睫毛緩緩閉上,身體因為無力而靠在他的身上。如果這一夜是意外的驚喜,就算以後要面對更多的痛苦,她也願意。

    呼吸間是完全屬於女人的香氣,懷裡擁著柔弱無骨的身體,蕭謹嵐的呼吸越來越急切,緊繃的身體感受到許久沒品嘗的強烈欲望,折磨他的理智。他清楚他不該繼續下去,在還沒有鑄成大錯之前,應該停手讓她離開,甚至像她說的再也別見。

    可理智卻作不了身體的主,久違的激情讓他憤然地噙住她的唇,幾乎是懷著一種不管不顧的心情去掠奪。毫不憐惜地噙著她的唇,貪婪地吞噬,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

    瑟瑟有點承受不住這種粗暴,握著拳在他肩膀上輕捶幾下,可這點力道並不能改變什麼。蕭謹嵐也想顧惜她的感覺,溫柔一些,可只要一停下來,腦海裡就躐出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讓他心煩,所以不管不顧地掠奪,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一定是醉了,不然為什麼會生出這樣多的煩惱,會有這麼放肆的念頭。

    瑟瑟從未經過男歡女愛,被蕭謹嵐輕而易舉地撩撥得心神俱亂。

    她以前侍候她家小姐的時候,雖然好幾次都聽到房裡傳來的古怪聲音,也會胡思亂想,可真的經歷的時候才發現這感覺比想像中更強烈,渾身激動得顫抖不止,經不起折騰卻逃不開,就連到嘴邊的聲音都壓抑下去。

    瑟瑟的眸子水潤、臉頰通紅,可能是因為羞澀,可更應該是憋的。蕭謹嵐哭笑不得,看她幾乎要把自己憋得背過氣去,不得不放開對她的控制,“我什麼時候不准你呼吸了?”

    “我、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很低,像是犯了錯的樣子。

    瑟瑟像個孩子一樣單純,把所有人的話都記在心裡,這樣的性格如果不是遇到一個好主子,一定會被欺負死,蕭謹嵐有些慶倖瑟瑟遇到的是唐若瑤,雖然他和這位弟妹沒有幾次接觸,他卻能感受到她性格爽朗、不做作,是個善待下人的好主子。

    “別怕,放鬆一點。”把所有的煩惱和猶豫都拋在腦後,蕭謹嵐縱容自己忘記一切,只是單純地品嘗這種美妙的滋味,又一次貼上瑟瑟的唇,舌尖勾弄著,索取她的每一絲甜美。

    ……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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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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