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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與討論] 中土禪學與宋朝理學的關係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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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17:33: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中土禪學的「不立文字」是個祕辛,因為既曰「不立」,則不能以「文字」敘述,但中土禪學的敘述卻又汗牛充棟,以「語錄」與「禪詩」的方式充斥於中土的「文學史」,至今未衰,卻從未見一篇「思想」論述,將「禪學」以一種「有論題、有論點、有論旨」的方式表達出來,所以只能說是一個以「無」論「有」的演練,更因「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所以就在「文字」的「不立、立」之間,貿然地闡述精微莫測的「思想本體」,但也因「思想本體」的不能論述,所以就讓「不立文字」強以「文字」來觀照「思想」的廣大無際;庶幾乎可謂,「禪學」一出,「文字」之有象隨即有了一個回歸於「不立文字」之無象的途逕,使得「文字」拘絞於「立、不立」之間,而因「立、不立」之間有「幾」,動而不動,微動而動,於是「禪學」就直截將老子的「有象、無象」與孔子的「幾者動之微」聯結了起來,在「中國哲學思想史」上造成極為瑰麗的一頁,但極為弔詭的是,「禪學」之存在於「中國哲學思想史」,都不是以自身的「思想」立論,而是以比附「儒道」之論說、甚至其它「佛學」理論的方式而存在。何以故?以「不立文字」故。

若只以「儒釋道」在歷史上的結合而論,唐初的「禪學」雖然承續了南北朝的「道生南渡」所流傳下來的「佛玄結合」、卻以一本譌作《六祖壇經》逆轉達摩祖師以《入楞伽經》傳代的居心,而逐代發展出來一個以「不立文字」立基的「禪學」;這個「禪學」,在同一個脈絡的「中國思想哲學發展史」上,深具「反者道之動」的力度,但「禪學」一出,中土的「儒釋道」再也論述不下去,卻也是個事實,因為一論,立即就掉入「禪學」窠臼,在「有、無」之間糾纏不清起來,所以「禪學」出世之後,「儒釋道」只能再度分道揚鑣,但就算如此,一個已經結合的「儒釋道」在各自的論述裏卻不能釐清,而且一直伺機而動,所以「宋明理學」雖然標榜著回復「儒學」,卻飽受「禪學」論述的影響,使得「北宋南宋」沒有一篇思想論述,有的都只是「語錄」或「禪詩」。

這是「禪學」利用「文字」的「立、不立」,直截契入「思想本體」的用意,非常詭譎,得力於唐初的「文字」經由「唐詩」的造作,將「中文象形字」之運用精簡到一個近乎「無」的境地,由最早的「詩經」開始,歷經「楚辭、漢賦、樂府、五七言詩」等一系列的發展,將長短不齊的句子,「二言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乃至更長的不等,在「楚辭、漢賦」裏演練為洋洋千萬言,句子開闔變化,猶若散文,而「兩漢樂府」則將不規則的長短句逐漸整合為整齊的「五言詩、七言詩」,然後才有音節和諧、對偶工麗、平仄嚴謹的「唐詩」,是之謂「絕律」,從此文人騷客都拘絞於「唐詩」的音韻,而後「宋詞」增損字句,將句法攤破,乃合古今體之大成,將「中文象形字」的運用與表達發揮得登峯造極,所以說,中土的「禪學」沒有「絕律」的「唐詩」烘托,是論述不起來的。

「中文象形字」從「楚辭」發展到詩詞之時,「韻文」已承漢武帝引西域音韻入中土之勢,令其文字的「形象」部分漸趨式微,所以「形聲字」造肆;許慎以《說文》逆轉「形聲」肆虐,卻遭人篡改,乃至「指事、會意」之思想內涵,乏人問津。直到晚明初清,大儒顧炎武作《日知錄》,影響「有清一代」的「小學」發展達兩百餘年,「中文象形字」的思想內涵逐漸呈現恢復之望,但遺憾的是,「鴉片戰爭」爆發,整個扼殺「小學」於襁褓之中,然後進入民初,「白話文運動」摒棄古文,從此「中文象形字」只有音韻,不見圖符,西方邏輯思想乃長趨直入,「禪學」亦由日本回流中土。

「禪學」由唐至清,在中土的思想與文化發展中,順風順勢,很難說得清究竟何者為導、何者為從。要解開這個謎團很難,也無理據,故在此謹以「禪」之一字試解這個思想與文化繁衍的關係,因為「禪」字從示從單,其理甚明,無需爭論,但「單」之一字何所從,卻是一個「大哉問」。

現今「大徐版」的《說文解字》注:「單,大也」,但「大難為象」,故「單」亦難為象,而《爾雅》或《廣雅》說「大」,皆無「單」,以其「形未聞也」,所以《說文解字》為「單之大」又加上一注,「當為大言也」,故從「雙口」,「如誣加言也」;只不過,這個「會意兼聲」的「單」字,聲即在意中,其意不以「大」示,以「大難為象」故,而第云「單」聲,以說義之詞已見「單」字也,相似之像,上古借「單」,中古加「示」,故「禪讓」也者,「單讓」也,借「單」為「禪」也,若言從「單」,則「單」祇是「蘄」,「祈」也,但祈從示從斤,「以斤破示」也者乎?「蘄」去艸而有「斬」,從車從斤,或曰「斬法車裂」故從「車」,然而「車裂」之後,何由法之?而這種「衰世事」又何能以之為法呢?不可通也,故知不能採之,只能從其「大言」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因其「形未聞也」,故這些「蘄、祈、斬」當合而觀之,乃可知「單之大言」或「如誣加言」。

照理說,「禪」既曰「不立文字」,即因就「禪」之一字深入,破「示」入「單」,卻又何須「訪進叢林扣盡關」呢?其「進」不能進、其「盡」而不盡,是很明顯的,只不過這個「文學敘述」有種美感,所以文人不知證者自證,卻妄言「一口吸盡西江水」,就覺得文人不求甚解的悲哀,其實僅就「單」之詞性變化來看,單一單方單元單身單軌單純單數單獨,無不說明「單」就是「一」,但這個「一」卻不是「一二三同體」之「一」,而是直截與「屈曲究竟」之「九」融合之「一」。

何以故?其「一」之生,「圜貌也」,以「一之單」者,「大貌也」。後來的《漢書‧揚雄傳上》有曰,「崇崇圜丘,隆隱天兮,登降峛崺,單埢垣兮」,即以之說明「崇崇圜丘,隆隱天兮」令「登降峛崺」時時飽受「天之大」與「圜丘之埢垣」所攝,以其山低而長,而山勢曲折連綿,故登降只能「峛崺」,以示其「上下之道也」,不若「迤邐」之「乍行乍止」,乃「單」以其「上下之道」將「一二三同體」之「一」與「屈曲究竟」之「九」融匯於一之根據,也是「禪」可以「大立大破」之依憑。何以故?以「參禪」者,「卑長」故也,只能「峛崺」,不能「迤邐」故也。

當然在「後現代」的今天,不僅「峛崺」不識,連「迤邐」也逐漸棄之不用了,所以「單」之「引一就九」就成了千古疑團;其實以「一、九」相對看,不止「二、八」相對,「三、七」相對,「四、六」相對,連「五、十」亦相對,但因「一二三同體」,不可分,至「四」則變,故「四」乃分而併之,及至「五」,一躍而登「皇極」,而「六」隔「五」與「四」相對,故入而分之,生而有「七」,但因其「入」實無可入,故其「生」乃無所住,以之「即離」,而後有「八」,再經「九」之「屈曲究竟」,故令「五、十」相對,因「五、十」本同一字,一斜置若「ㄨ」,一正置若「十」而已矣,而這一套「數象」即為「禪」之所倚,是曰「以一示圜」。

「數象」或「字象」皆「象」也,但中土之「數象」以「字象」顯,然後才有「卦象」。這個順序很重要,不能混淆,所以必須先論「字象」、再論「卦象」,否則不能建構「文字與哲學」的新世紀議題,但要在「文字與思想」待發未發之覆,重喚「易傳」以「幾者動之微」來探索「心物合一」的可能性,卻不是那麼地簡單。

再以「禪」字觀之。若「禪」為「以一示圜」,則那個與「禪」之「單」俱因「大難為象」、而將說義之詞含藏於「單」字者,則尚有「戰」之一字,見諸史冊甚早,從戈以示其「犯」也者,「單」之「大、圜」也,故「戰」的「以一犯圜」就被引為「龍戰於野」之說,首見《易‧坤‧上六》,並因「其道窮也」,故「受之以屯」,而後有「屯之震下坎上」;易言之,「禪、戰」一從示、一從戈,在「中國哲學思想史」上,均「如誣加言也」,以「單之一圜」祭天神,固為「禪」,但以「單」為學人修行之道,卻為「戰」,故「佛來佛斬」、「棒打喝罵」,以求證悟,是為「禪」之實踐。

若以「象」來看,南禪初立,慧能以「不立文字」破玄奘的「詰屈聱牙」,正當其位,故卜得「初九」;玄奘承唐太宗與唐高宗的政治資源,在長安譯經,炙手可熱,但慧能以譌作《六祖壇經》南奔,卻奔出「一華開五葉」,又不以「不立文字」立論,卻轉以「文學」為表達「思想」的方式,而與唐之「唐詩」相得益彰,故亦當其位,以之卜得「六二」;玄奘所演繹的「唯識」,傳至窺基,戛然止歇,而慧能的「不立文字」卻趁「唐朝盛世」,大鳴大放,直溯《入楞伽經》的「遣百非、離四句」,並以一切皆非、麗其併合之勢,而使得一個「不立文字」的「文學」、在「文學」裏「以文化之」,乃成「文化」之「大」,並因「不立文字」,「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而「得其大者,方能成其小」,文化之「大、圜」乃與「禪學」並駕齊驅,亦為「當位」,故卜得「九三」。

三爻皆「當位」的「初九、六二、九三」即為「離火」之象,以示「禪學」與「唐代思想」之交融,兩相麗也,甚至「唐代思想」除去「佛學」,再無別的思想,「儒、道」俱衰矣;在這麼一個「佛學」甚至「禪學」一支獨秀的唐代文化中,其「思想」卻以「不立文字」為基,並以之歸納一個以「文字」為基的「思想」論述,則可說是「中國哲學思想史」的一大奇觀。

從此以往,這個「文字、文學、文化」的「三文」所形成的「離火」就以「下三爻」之姿轉入宋代,而與唐代「禪學」所演化出來的「文化、思想、宗教」交織成了「上三爻」,故爾形成一個以「禪學」為基的「六爻」;只不過,這裏的「文字」為「不立文字」,其所烘托出來的「文化」承其「當位」之勢,卻在轉入「思想、宗教」之際,轉變為「不當位」之象,於是「上三爻」之象就演繹為「六四、六五、上九」,是為「艮止」,合而併之,即為「賁卦」。

「賁」者,「山火賁」也。《序卦》有云:「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賁,賁者飾也。」開宗明義即說「賁」之裝飾為「文明之飾」,故需矜持,因君子不茍合也,故「北宋五子」之周敦頤程顥程頤邵雍張載,甚至「南宋」的朱熹與陸九淵,無一不是謙謙君子,但也因為如此,其所發展的「理學」,均無大開大闔之形貌,分別有朱熹承「二程」之「心即理、理即心」而發展出來的「程朱學派」、卲雍以「象數」立基的「皇極經世」、周敦頤以道士陳摶的「無極圖」立基而作的「太極圖說」,其雜色文飾雖繁茂,但偏離「內離明,外艮止」之象,故「賁」之隱士形象到了北宋南宋後,除「禪學」為論述之基,其它的「養證悟於內、藏其證悟而有所不為」,則完全消失於「理學」了。

照理說,《賁‧彖》曰:「賁亨。柔來而文剛,故亨。」只不過,這裏的「柔來而文剛」,就「禪學」在中土文化與思想的繁衍上來講,是指其以「文學」之柔,由外而內,美化了「不立文字」的「初九」與「以文化之」的「九三」兩個剛爻,由於三爻皆「當位」,故亨;但其「亨」,卻只是「小利有攸往」,謂小事則利有所往,大事則不宜。何以故?因「分剛上而文柔」以「禪學」之剛,令其以「上九」的「宗教」由內至外、文飾了「六四」的「文化」與「六五」的「思想」兩個柔爻。

換句話說,「賁」的卦象顯現了「禪學」與「中土文化與思想」的「剛柔交錯,天文也」,為自然的調節、合理的文飾,但在「文化與思想」的繁衍上,僅以「自然、合理」來「調節、文飾」還不成,必須責成「文明以止,人文也。」也就是說,「觀乎天文,以察時變」,可知「禪學」如何與「中土文化與思想」結合在一起,但唯其「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才能知「禪學」如何以「不立文字」化其「文字、文學、文化」,化育「人文」。以《中庸》的「參天地,贊化育」來看,「禪」的「以一示圜」並不具備「人文化成」的力度,因隱士多獨善其身,不能「參贊化育」。

這裏面最為弔詭的,當是由「下三爻」轉入「上三爻」而居樞紐地位的「文化」,雖「以文化之」在「九三、六四」均為「當位」,但其「六四」之「當位」卻為「當位疑也」;往下看「當位」之「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乃指其「以文化之」的文飾相當盛大而美麗,永保貞定則吉,然而《論語‧雍也》曰,「文勝質則史」,於是其文飾因過度追求外貌的華麗,而顯得浮華,反不能永保榮景,所以「當位」之「九三」為轉進之位,處「下三爻」之頂,為「當位」之「文學」所承載與文飾,乃「賁」中裝飾最為隆盛者,故曰「賁如」。只不過,以「六二」所論述的「文學」,經由「九三、六四」的「以文化之」而居「習坎」之首,故曰「濡如」,而「濡」為滋潤潤飾之意,故知其「賁如」還須「文化」繼續潤飾,而有錦上添花之意,故《象》曰:「永貞之吉,終莫之陵也。」

「以文化之」轉進「六四」時,立即遭到「當位疑也」的質問,所以「賁如」也由「九三」之「濡如」演變為「六四」的「皤如」,故其「賁如」之華飾、文飾,由「潤飾」轉為「樸素」,而有「皤如」之不裝飾之貌;其轉進充滿了困惑與疑慮,故「六四」為疑懼之爻位,卻居「九三、六四、六五」的「震」之中、「六四、六五、上九」的「艮」之下,所以又動又止,進退不果,讓人困擾,其「以文化之」的困惑與疑慮,至使「白馬翰如,匪寇婚媾。」猶若疾馳而至的匪寇不加華飾就進行搶奪,但因來意僅為「婚媾」,故《象》曰:「終無尤也。」這個傳神的描述最能解釋為何「理學」承「禪學」、卻以「道學」裝飾「儒學」,所以只能「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何以故?《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因「理學」裝飾丘園中之「儒學」以做為聘禮的布帛過於簡單,顯得小氣吝嗇,就算創新,一如從未使用過的嶄新「束帛」,卻也只不過是束扎整潔的布帛,難免零碎拼湊,更有「重戈為賊」之嫌,但「戔戔為細」,難成大氣;當然最終「理學」與「儒學」還是圓滿融匯,雖吝而吉,卻只能以「樸素」為裝飾,而以「反樸歸真」為依歸,所以整個「賁卦」到了文飾的最頂端,成了「不文飾的樸素」,是曰「白賁無咎。上得志也。」這是「理學」承「禪學」之「不立文字」,於乍行乍止之間,捨棄承載思想的文字,故於「義弗乘」之時,「舍車而徙」,而止於「道學」之因,也是「山火賁」固然「上艮下離」,文飾而明,而後有節制,但卻因中存「震坎」,所以「理學」到最後都只不過是個陪襯,更只是「儒學」之裝飾,是之曰「賁其鬚,與上興也」,只能以「語錄」或「禪詩」興,是為「六二」之「文學」所隱也。

了解了「山火賁」,才能了解「禪學與宋代理學的聯繫和區別」,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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