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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瀟湘冬兒】11處特工皇妃 (楚喬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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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14:23 |只看該作者
第070章 閻羅手段

  雖然對山野叢林行軍早已駕輕就熟,但是每次登高還是能看到大批追捕者的火把,好似追命的冤魂一樣緊緊的咬在尾巴上,讓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稍事休息和選擇逃亡途徑,只能向著茂密的叢林和難以翻越的峻嶺奔去。

  等到終於暫時將那些人甩掉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而他們也終於迷失了路途,無法瓣認真煌的方向。

  夜寒霧重,上半夜的時候還下了一場小雨,氣溫急速下降,為防被人發現,甚至不敢生火。楚喬和李策兩人坐在一片茂密的矮村叢中,羊薄的少女靠坐在村幹下,渾身的骨頭都幾乎散架,身休多處傷口不斷的滲出血水,疼痛難忍,肩頭的箭傷尤其嚴重,稍稍動作過大就會撕心裂肺的疼,失血過多讓她感到一股極大的因頓和無力,幾乎就想倒地而睡。

  但是多年的刨練和經驗讓她知道,此時此劑是逃亡最重要的時刻,一旦在此時倒下,可能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

  喬喬?李策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一件外袍披在少女的肩膀上,楚喬眉頭一皺,抬起頭來,只見男子蹲在自己的身邊,仍舊是笑瞇瞇的說道我的衣服乾了。」

  李策衣服已經沒有香氣,被河水浸泡半日,又在叢林裡逃亡,皺巴巴的像是一塊破布,大紅的衣衫上滿是暗紅色的印跡,也不知道是哪個刷黴殺手的血。

  楚喬輕輕一動,肩頭的血缺頓時滲出,李策一驚,蒼白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手忙腳亂的按在楚喬的傷口上,急忙說道:「又流血了,怎麼辦啊?」

  「沒事,楚喬眉頭緊鎖,撕下衣衫的一角,草草的包紮了一下,沉聲說道:「先坐下。」

  啊?」李策瞪大了眼睛,不解的詢問。

  先坐下!」女子不耐煩的皺起眉來,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是氣勢十足:「我們時間不多,抓緊時間休息,

  哦」李策老實的坐了下來,想了想突然問道:「喬喬,那些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你若是這麼有精神不妨待會多跑幾步,再敢吵著要休息我就先殺了你,以免你抱我後腿。」

  卞唐太子噤若寒蟬,縮著脖子坐在地上,一雙眼睛卻不安分的亂轉。她當然也想知道是誰幹的!

  可是目標太大,一時間真的讓她有些抓不住頭緒。

  李策若是在真煌城外被暗殺,卞唐必會當先發難,大夏和卞唐的戰事無可避免,當世兩大國一旦開戰,從國家的大局來看,首先會得到好處的就是偏安東域沿海的懷宋、地處南疆的大荒、和西北疆外的犬戎。尤其是懷宋,他們繁榮的商貿和豐富的糧食儲備登時就會成為兩國強力拉攏的對象,懷宋也會從軍事弱國一躍而起,佔據強有力的戰略地位。

  從內部政局來看,李策若死,卞唐皇室後繼無人,下屬的宗廟旁系血親就會得到繼位的機會。唐元宗的幾個兄弟也會順理成章 的成為順位繼承人,在卞唐廣袤的國土上分一杯羹。

  從卞唐來看,有實力做此事的,除了大夏皇窒就是各大宗族世家,畢竟如今穆合氏剛剛側台,燕洵又借刀殺人先後剷除了穆合西風和魏舒游,各大世家難免會生出唇亡齒寒兔死狐悲的情緒。大復政權的穩定向來來自於皇室力量和世家勢力的均衡,一旦一方超過太重,必然會引起一連串的血腥政變。以魏光諸葛穆青等人的老奸巨猾,不會看不到家族繁盛外衣之下隱藏著的危機,先發制人挑起戰亂、讓夏皇不得不依靠於世家的勢力、趁機拿回兵權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是幹不出的。

  但是楚喬最擔心的,卻是此事是由燕洵主導,由大同行會派人促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此時的情況就會相當尷尬了。

  也許整座真煌城,只有楚喬一個人真正清楚燕洵的實力。從燕洵的角度來看,除掉李策並不失為是一個好的戰略方案。李策一死真煌城頓時大亂,各大世家和皇室的信任感瞬間破碎,卞唐和大夏興起刀兵,懷宋大荒趁機起事,犬戎在北地隨之而起,整個西蒙登時就會陷入一片紛亂的戰火之中,那時候夏皇必不會在此時挪出手來對付燕洵,甚至還有可能會仰仗燕北的兵力對抗北方犬戎。燕洵霎時間就會立於不敗之地,佔據完全的主動權。

  如果事情真的是燕洵所做,那麼她現在是不是該立刻想辦法暴露行藏,設法殺死李策,再巧妙的禍水別了,將髒水潑到各大世家的頭上?

  如果不是燕洵所為,那麼她既然已經看到這事情結果對燕北的好處,從全局著眼,她是不是該將計就計,順水推舟?

  特工守則,任何時候都要從全局著眼,不惜犧牲任何代價的換取最大限度的己方利益。

  少女的手掌緩緩握緊,肋下的匕首發出森冷的寒芒,幾乎刺進她的皮膚,她不願意去想自已剛剛昏迷之後是如何上的岸,不願意去想李策背著自己踉蹌走在叢林裡的側臉,不願意去想他一遍又一遍呼喊自已那種急切和擔憂

  若是沒有我,他也定然早已死在之前的暗殺之中。

  一報還一報,上天很公平。

  楚喬緩緩瞇起眼睛,手指滑向肋下的匕首,冷靜的頭腦讓她迅速抹去了之前那些不切實際的情緒,她一直知道自已該做什麼,就好比出一個任務一樣,這八年來她一直心心唸唸著回到燕北,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再重要。

  暗紋印花,寒鐵打造,刀身輕薄小巧,以棉布包裹,以目前的鐵器鍛造技術來看,已是超時代的高科技產物。楚喬摸到武器的那一刻,霎時間頭腦一片清明,所有不該存在的情緒霎時間不翼而飛,頓時恢復為一個合格的鐵血特工。

  中指和食指夾住刀身、抽刀、旋轉、握柄、出手!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只見李策的身體陡然凌空撲來,面色驚慌的大叫道

  喬喬小心!」

  一隻體型碩大的獵犬從楚喬的身後頓時撲來,電光石火間一口咬在護在楚喬身前的李策的手腕上,而李策身休讓開之處,一隻更加巨大的獵大隨之躍出,森寨的匕首方向不變,順勢刺入獵犬的頸部大動脈,刺入、旋轉、橫向拉扯!

  血光飛減!哀嚎聲起!

  回身一腳踢在另一隻獵犬的腰部,獵犬頓時慘叫一聲,例在一旁!

  六名蒙著面巾的黑衣人從村林中閃出身來,眼神凶狠,腳步沉穩,一看就是武道上的高手。楚喬緩緩上前一步,將很出息忍著痛沒叫出聲的李策拉到身後,緩緩抽出腰間的破月長列,目光陰冷的望著時面的六個人。

  高手過括,速度永遠快至巔峰,唰師唰唰咧唰六聲抽刀聲頓時響起,冷月的映照之下,靠近左前方的兩人身形頓時騰空而起,厲喝一聲,氣勢十足的撲向嬌小的少女。身體升上最上方的一荊那,手中的戰刀帶著兩道詭異森寒的弧線陡然戎下,氣度雷霆!

  楚喬身軀牛弓,標準的日式側身,一手護著李策一手斜舉寶劍,然而就在對方的刀影籠罩在她頭上的那一刻,少女頓時撥地而起,雙方的身休在高空中迅速交錯,破月劍勢如破竹,瞬間劈裂兩人的戰刀,快至巔峰的斬入一名男子的肩膀之上,右腳隨之迎上,重重踢在男人的下身,左手成爪,一下死死的扣住對方的胯頸。

  卡嚓一聲清脆的骨頭錯位聲,那男人還沒來得及慘叫一聲就已經軟軟的倒在地上,化作一具屍體。

  頃刻間,一死一傷,戰鬥力超強。就在這時,另外四人已經瞬間迎上,其中兩人攻向楚喬,兩外兩人卻去圍攻李策。

  楚喬迅速回身,想要上前保護李策,身休堪堪躲過刀芒,就在和對方兩人身休交錯的一瞬間,楚喬側眼看到一名刺客正揮刀斬向李策,她頓時眉頭一皺,一把梆出破月劍,寶劍呼嘯而去,夾帶雷霆之風。空出的雙手迅速一分,頓時鬼魅般摸到兩名刺客的後腦,猛地一拍!

  眨眼間,巨大骨裂之聲彭然響起,快速後烈的襲擊轉瞬而來,兩名刺客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霎時間一黑,鮮血飛濺,腦漿迸裂,身體就勢而下,只是短暫的抽擒了幾下,就再也不能動彈。

  與此同時,一聲慘叫陡然從李策身前傳來,正在揮刀攻向他的男子眼看就要得手,一隻利劍陡然襲來,唰的一聲刺穿了他的前胸,從心臟處血淋林的滲透而出,刮鋒鋒利前指,在李策的身前穩穩的停了下來。

  李策面色一白,嚇得不輕,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僅到的一名殺手頓時撲上前來。

  電光石火間,那名身上插著寶劍的男人還沒來得及側下,少女的身休頓時如旋風一般轉瞬襲上,一把挨出那人身上的破月劍,身休交錯,滑開,刀身交錯,快至巔峰!

  專業殺手的刺殺戰機永遠就在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刀劍相交之際,火花泵現!出手,拿腕,寶創斜切,雙管齊下!

  斷腕,扭轉,斷肘,奪刀,回身切腹!

  動作迅捷,行雲流水,下一秒,原本氣勢洶洶的刺客已經雙目圓瞪,下腹處刀。巨大,潺潺血流,噗通一聲例在地上!

  此時此刻,少女剛剛從跳躍的姿勢回過身來,冷風從她的身上緩緩吹過,髮絲染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滴減。

  從對方偷龔到現在不過是眨眼間,可是考驗的卻是雙方的勇氣、眼力、速度和身手,很明顯,事實證明,在這一點上,二十一世紀的超級特工楚喬,略勝一籌。

  喬喬!李策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她,興奮的大叫:「你太棒了!」

  楚喬不動聲色,緩緩推開他,目光冷冷的望向叢林深處,寒聲說道都出來吧,

  李策一愣,面色頓時冷了下來,轉頭一看,只見四名同樣服飾的黑衣人緩緩從密林裡走了出來,戰刀還沒有出鞘,顯然是剛州趕到。

  四人看著身材瘦小的少女,只覺得頭皮發麻,自己和前方六人不過相距幾十步,只是這麼短短的幾十步,己方人馬就已經五死一傷,這個看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少女的戰鬥力,究竟強大到什麼樣的地步?

  楚喬面色倨傲,冷冷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四人,神情蔑視,突然冷哼一聲,冷然說道:「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來?」

  幾人謹慎的沒有說話,而是緩緩抽出戰刀,斜舉身前,卻不敢莽撞進攻

  楚喬冷哼一聲,一把扔掉手裡的破月寶創,冷哼道:「對付你們幾個,赤手空拳都算姑娘欺負你們。」

  四人頓時一驚,隨即四雙眼睛中齊齊爆出一陣狂喜。暗道這女娃子肚皮吹破了天,腦子發昏竟然想要徒手對付幾人,簡直是不知死活,見過傻子,沒見過這樣傻的,大家本身就是刺客,也不必講什麼江湖道義,齊喝一聲,陡然發難,生怕失了先機,毫不客氣的猛然撲來!

  刀鐸凌厲,刀氣逼人,冷冽的寒芒幾乎逼近楚喬的毛孔,然而少女卻仍舊冷冷的站著,面色冷靜,嘴角冷笑,似乎完全不將幾人放在眼裡。

  四人頓時心下大樂,瞅準時機想要立下這頭號戰功,再無猶豫的衝上前來,氣勢驚人,爆裂如雷!

  然而就在這時,楚喬卻突然有了動作,只見她手腕一抖,四把鋒利的飛刀頓時變戲法一般的憑空而出,刀身流暢,光潔如鏡,活像是一件藝術品一般。

  可是那四名刺客此刻已經沒有欣賞藝術品的閒情逸致了,他們的面色頓時大變,雙眼頓時驚恐的大睜,比寶劍速度更快,角度更加?鑽的殺人利器面前,沒有人會沒有擔憂和懼怕,可是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少女手腕一抖,頓時揮出,四把飛刀霎時間好似催命符一般,猛地襲擊上前,如今近距離之下根本無處可躲,四把飛刀好似長了眼睛一般,齊刷刷的鑽入四人的咽喉,血水噴湧,嗓音沙啞,連一聲「上當了」都喊不清楚。

  眼見四名刺客眨眼間就全部了賬,李策面色發青半晌沒回過神來,目瞪口呆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喬喬,你真卑鄙啊!」

  也說不清楚這句話是讚美還是諷刺,楚喬冷冷的橫了他一眼,驟然間只覺得全身無力,身子一軟,就向下倒去。

  哎呀!你傷口又流血了!」

  楚喬已經無力再去理會他,看著遠處還直挺挺的躺著一個受了傷的黑衣刺客,對四肢不勤的男人吩咐道:「去,殺了他。

  好勒!

  李策輕快的答應一聲,滿地塹摸了半天,最後很是念舊的撿起一塊石頭,奔著那名失血昏迷的刺客就走去。

  哼,敢偷襲本太子,本太子現在就送你上西天。」說罷,李策頓時抬起手來,舉著石頭就朝那男人打去。

  啊!」一聲慘叫頓時響起,楚喬雙眉緊鎖,李策也是面色不好看,只見他信心滿滿的一擊不但沒將那人打死,反而將人家打醒了。刺客感覺到疼,大聲慘叫哀嚎,聲音直傳出了老遠,相信幾里地之外的敵人都會被這一聲慘叫給召喚過來。

  楚喬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李策手忙腳亂的想要摀住刺客的嘴,另一手辟裡啪啦的揮舞著大石,不一會,那刺客的腦袋就成了一團漿糊,慘不忍睹,輝不出眉目了。

  楚喬看著不由得為這刺客不值,他也算是武藝不凡,沒想到卻死在這麼一個白痴的手上,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悲慘的方式。

  喬喬」李策搓著雙手,不好意思的走了回來,討好的說:「你還能走嗎?

  楚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拉著劍鞘站起身來。

  耳際傳來瀑布飛瀉的轟鳴聲,天邊火光滿佈,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皇帝的營救人員不知道在什麼方向,一切都不能麻痺大意。

  喬喬,你剛才那招太厲害了,你能教我嗎?」

  喬喬,你說剛才那幾個人是被飛刀殺死的還是被你氣死的?我看有兩個死了都沒閉眼,肯定是死不瞑目。」

  「喬喬,」

  閉嘴!

  女子惡聲惡氣的怒聲喝道,收斂心神在前方小心的椽路,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一炷香前的想法,要死了李策的念頭被她暫時押後。她想起了方纔的那隻獵犬,李策的手腕上現在還有一寸多長的傷口。

  算了,就當是利息,讓他再多活一陣。

  此時此刻跟在後面的李策卻分毫沒有意識到那隻獵大救了自己的命,他很是氣憤的看著自己白皙手腕上猙獰的傷口」鬱悶的嘟囔:「我宮裡養了一群大犬,隨便放出來一隻都能打那樣的十隻八隻。」

  夜霧淒迷,前途難測,怪石嶙峋,李策小心的跟在少女的身後,向來沒吃過什麼苦的卞唐太子鬱悶的皺眉:「夏皇會不會派人來救我們啊?」女子沒有說話,李策也沒指望她會跟自己閒聊,一會就繼續嘟嚎川高原天氣太冷不是人呆的的地方云云。

  會。」

  低沉但卻肯定的聲音頓時響起,李策一愣,抬起頭來不解的同道:「你說什麼?」

  那些人不認識自己,不是大同的人,那麼燕淘此刻,必定在前來營救自己的路上。

  一定會的。」楚喬沉聲說道,眼神堅定,閃動著璀璨的光芒。

  那時的李策,也許還不明白這種光芒叫什麼名字,等到很多年以後他終於瞭解的時候,卻發硯自已已經永遠的錯失了得到這種眼神的機會了。

  有一種感情,無論順境逆境,無論風雨水火,無論刀山火海,都不會被世事磨碎,都不會被時光打磨,它的名字,叫做信任。「世子!

  阿精勒住戰馬,看向前方黑衣翻湧的男人,擔憂的說道驍騎營和綠營軍就在前面,我們是不是該小心一點?」

  駕!」男人一聲不吭,揮鞭抽在馬股上,衣衫翻飛,披風飛舞,八年來從未獨自出城的燕北世子此時此刻干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走出真煌城,策馬衝進那一望無際草原之中。

  阿楚在等我。」

  黑暗中,男子聲音低沉,緩緩說道:「我必須趕去。」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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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6:34 |只看該作者
第071章 難下殺手

  黎明前的一刻,黑暗籠罩大地,微波粼粼的湖面反射著細微的光芒,清冷且慘白,兩岸的腳步聲像是催命的冤魂,終於在這時緊追上來。楚喬肩頭染血,嘴唇青白,連番的戰鬥和負傷逃亡,已經讓她的體力達到了最大限度的透支,可是當敵人的氣味散播在鼻息中的時候,她頓時以巨大的意志力站起身來,雙眼瞇起好似尖銳敏捷的韻子,隨時等待危機前來的那一刻。

  輕微的腳步聲,踏在剛洲破土的青草土,悄無聲息,這一小隊共有二十多人,外加四各惡犬,領隊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叢林野戰追擊者,也許是見到了之前同伴慘死的樓樣,讓他們明白自己所要刺殺的人並不是待宰的羔羊,轉而更加的小心謹慎了起來。一行二十人無一人發出聲音,就連獵犬都懂事的屏住呼吸,緩緩前行。

  月光淒然,黑夜裡一片肅殺,楚喬面色冷靜,表情沉著,身為國家安全局的超級指揮官,在危機來臨的時刻保持鎮定乃是必要的守則和鐵律。在多年的艱巨任務中保持超優的戰績絕對不是偶然,也許她的單兵作戰能力不及行動?處的超級特工們,但是她冷靜沉著的頭腦、機敏銳力的心智、快速絕倫的應變、以及堅定強大的信心絕對可以在軍部位於翹楚,保證她在戰鬥中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人群緩緩逼近,突然獵犬齊齊向左側奔去,狂嘯聲起。

  黑衣刺客們頓時夫喜,一人冷然說道:「快!爪子在那邊!」

  二十多人迅速從楚喬面前掠過,少女握緊手中的已首,長吸一口氣,吊著敵人的尾巴,緩緩跟上。眾人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帚路的獵犬,犬吠聲在叢林裡曹雜的響起,讓人忽略了其他聲音,絲毫不知索命的煞星正在後方緩緩靠近。

  手握匕首,追上走在最後面的敵人,一把死死的摀住敵人的嘴巴,匕首順勢而下,根狠的插入敵人的頸部大動脈,旋轉,橫向拉扯,鮮血頓時無聲的飛濺,那人掙扎兩下,隨即氣絕,在楚喬對人體精準的死穴確認下毫無還擊的餘地。

  人群仍在極速的前行,絲毫沒有人留意到後方,迅速換下死者的衣物,將頭臉包裹上之後,楚喬儼然又是一個黑衣刺客,在這樣漆黑一片的燈光下,根本無人會察覺。

  楚喬混在人群之中,趁著獵犬狂吠又以同樣的手法送了兩名刺客歸西,這時,獵犬停了下來,困著一棵大村狂叫,刺客頭領小心的退後,沉聲說道:「爪子在村上,點火把!」

  明亮的火把登時亮起,眾人抽出弩箭,蓄勢待發,靜靜等待時機,頭領冷喝一聲,高聲說道:「上面的人,你們逃不掉了。」

  冷風突然吹來,清脆油綠的襯枝間,大紅的衣衫突然一閃而過,一陣密集的簧雨隨之射去,密密麻麻呼嘯如煌,然而,片刻後,卻沒有半絲慘叫聲響起,顯然是並沒有得手。

  一陣撲朔聲突然在村技上響起,紅色衣角閃現,隱約可見一人在林中挪騰。眾人精神一振,又是一輪利箭,可是半晌過後,卻仍是一無所獲。

  頭領眉頭緊鎖,沉默半晌,突然沉聲說道:「『鋸樹!

  眾人聞言一愣,隨即紛紛拿出戰刀開始伐樹。

  楚喬一身黑衣,絲毫沒有被人發覺,也規規矩矩的加入了伐樹大軍的洪流之中。

  四周古木參天,粗壯巨大,想要斬斷一棵樹何其艱難,何況他們還沒有趁手的利器。忙活了半天,眼開就要得手,大樹搖搖晃晃就要側下來,突然只聽噗的一聲,眾人連忙抬起頭來,只來得及看到一道紅影閃過上空,在漆黑的天幕下劃過一道暗紅色的影子,就此消失在另一株村上。

  眾人頓時傻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

  川高原地勢極高,氣候寒冷,村木粗壯高大耐寒,卻並不像熱帶雨林那般茂密緊湊。眾人呆呆傻傻的仰著頭,看著這樣巨大的間隙,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自己正在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強者?

  你們幾個,上去看看!」

  頭領頓時沉聲吩咐道,被他點到名字的人霎時間面如土色,可是礙於命令,卻不得不小心謹慎的開始爬村,人人退後,不敢爭前。

  這大村極高,足足有二十多米,上方技葉才繁茂了起來。八名刺客剛一上去,下面立時顯得空曠,頭領虎目一掃,頓時皺眉,沉聲說道:「怎麼少人?」

  眾人互相對望,相顧愕然,頭領反應最為迅速,一把抽出腰刀,沉聲低喝

  有敵人!」

  然而,還沒待他找到敵人的方向,一陣令人心驚的弩箭聲頓時響起,眾人魂飛魄散,這樣近距離的發箭怎能抵擋,只是倉促的一輪就有五人命喪黃泉!

  火把墜地,剛剛下了雨,叢林又陰又濕,頓時熄滅,四下里登時陷入一片黑暗。

  眾人穿著打扮全都一樣,如何分辨?頭領大驚,這時,一個黑影陡然閃到自己身旁,來人身材矮小,一身黑衣,低聲說道:「爪子在那邊!」

  頭領一愣,抬頭望去,然而,就在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劑,他已經知道自已上當了。殺手的刺殺機會永遠就在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儘管他侗悉一切,也已經來不及了。冰冷的匕首霎時間插入了他的咽喉,讓他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一聲。

  頭?」

  對面的黑暗中,有人在愚蠢的試探著,而回應他的,卻只是一隻嗜血的利箭,瞬間封喉,血脈噴濺。

  楚喬身形猶如鬼魅,在對方慘叫出聲之前,登時閃身而上,以同樣迅捷的手法將利刃刺入剖下兩名刺客的胸膛,只是喝一口茶的時間,九名身手老辣的刺客,就在她高效率的行動下全部了賬,一個不留!就在這時,上方的八名刺客已經輩到村頂,似乎察覺到下面的情形,刺客們經驗豐富的沒有發出聲音,而是默不作聲的迅速向下攀爬。

  楚喬來到剛剛被鋸了大半的大村旁邊,找好角度,突然揮起地上的戰刀猛烈的劈砍下去。

  只聽卡卡聲不斷響起,上面的人頓時意識到她要千什麼,一個個魂飛魄散,紛紛加快速度。然而就在這時,大樹猛然斷裂,向著有人的巨村的方向迅猛而去,夾帶雷霆之勢,轟隆一聲,大村猛烈搖晃,上面的人頓時從二十多米的高空呼嘯而下,砰砰聲響,重重的掉在地上,一時之間,竟無人能夠完好無損的站起身來。

  楚喬哪裡會給他們緩過氣來的時間,一輪箭雨密集而去,別那之後,地上就已再無活口。

  大襯仍在搖晃著,四下里一片死一樣的安靜。一個紅色的影子從上方飄飄蕩蕩的飄了下來,少女拉下黑色的面巾,抬手接過紅影。

  只聽一陣嘰嘰嗜喳之聲響起,細綁在紅色衣袍之下的,竟是一隻年幼的黃色小鳥。小鳥被沉重的衣服綁住,飛不高,只能在大襯之間滑翔撲騰,連叫聲都被衣服遮住。

  少女蔥白的手指狒過小鳥嫩黃色的羽毛,一身黑衣仍舊掩飾不住那濃烈的血腥之氣,伸出手來輕輕放開,小鳥歡呼一聲,振翅而飛。

  黑夜中,少女身形猶如鬼魈,轉瞬就消失在一片濃郁的夜色之中。

  「李策!」

  少女的聲音清脆,迴盪在水潭邊。

  喬喬,我還在這呢。」

  男子站起身來,開心的搖著手臂,看著楚喬迅速躍到身邊,朝她的身後張望了兩眼,說道:「都被你幹掉了?

  楚喬默不作聲,來到水池邊,用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下去。

  喬喬,太厲害了!」

  李策開心的蹲在楚喬身旁,楚喬皺眉看著他一身破爛的衣裳,隨手將他的外袍又扔邁給他,說道:「穿上。」

  「哦。」男人聽話的穿上衣服,表情興奮,絲毫沒有身為獵物的半點自覺。

  喬喬,咱們現在還去找他捫嗎?

  楚喬皺起眉來,李策一愣,頓時有些尷尬,解釋道:「我是覺得,我們可以把他們都幹掉,這樣我們逃跑也方便此。」

  少女豎起一根手指,緩緩的搖了搖,沉聲說道:「第一,是我,不是我們。第二,敵人有上千人,你覺得我能殺掉幾個?若是你還是像剛才一般看到隻老鼠都大呼小叫,我早晚被你害死。別怪我沒事先通知你,在沒有退路的時候,我很願意將你交出去為自已換一各生路。」

  李策皺起眉來,一副難過的樣子,拽著楚喬的衣角:「喬喬,別這麼絕情嘛。」

  少女突然悶哼一聲,嚇得李策急忙縮回了手,只見剛剛被他拉扯的地方又有大股的鮮血滲出,顯然是又添新傷口

  楚喬皺眉查看一番,只見左肋下竟有一處箭傷,傷口不是很大,但是卻在迅速的滲血,疼痛難忍,這樣的傷口她剛才竟然沒有發現。

  喬喬,你又受傷了。」李策眉頭一皺,擔憂的說道:「怎麼樣?要不要緊」你要堅持住。」

  楚喬手按在傷口上,閉上眼睛靠在樹土,沉聲說道:「幫我包紮。」

  「啊?」

  幫我包紮!」

  少女的聲音頓時銳利了起來,李策點頭如蒜側,笨手笨腳的撕下一條衣衫,掀起少女的衣服,露出她被鮮血染紅了的嬌嫩肌膚。

  一隻箭頭,深深的插在了左肋下,兩側腫脹發紅,李策抓住折斷的箭矢,皺著眉說道:「喬喬,疼的話就叫出來,要麼你咬著我吧。」

  楚喬閉著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靜默不語。

  李策的臉乳少見的露出一分鄭重,握住籌矢,突然眉頭一皺,一把拔了出來,

  鮮血頓時飛濺,李策一把用布各緊緊的摀住傷口」楚喬痛苦的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前例去。李策張開另一隻手臂,一把將少女緊緊的抱在懷裡。

  喬喬?喬喬?」李策的聲音頓時有些驚慌,看不到少女的臉,只能感覺到手上粘糊糊的鮮血,讓他的心緊緊的抽搐,他面色緊張的急促輕呼:「喬喬。你怎麼樣。」

  還死不了。」

  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少女沉吸一口氣,下巴靠在李策的肩膀上,重重的呼吸。

  李策鬆了一口氣,迅速為她包紮止血。夜幕昏暗,一片冰冷,少女的身休寒冷如冰,李策突然知道,她已經無法在經受一次打鬥了。

  然而,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刻,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遠方響起,兩人頓時猶如緊張的兔子一般,坐直了身手,雙眉緊鎖,眼神銳利。

  該怎麼辦?」楚喬眉心皺在一起,自己已經沒有了戰鬥力,這裡的血腥味這樣厚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出路,就是拿下李策,以自己這身打扮來換取一個混亂的局面,讓自己可以安然逃脫。她的眼神緩緩的膘向坐在一旁的男子,只見男人緊鎖眉頭,表情是少見的鄭重和嚴肅。

  她不是救世主,救人也要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當見義勇為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時候,聰明的人立時就會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況且,李策的死會給燕洵帶來巨大的利益,她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必須知道該怎麼做,也理應如此做。她還有更重的重擔在肩,還有人在等著她,她的生命還很寶貴,不允許輕易的放棄。

  手指沉重的摸向小腿上綁著的匕首,蓄勢待發。

  喬喬!李策突然轉過頭來,面色鄭重,沉聲說道:「我去將人了開,你趁機逃走,千萬要小心!」

  楚喬一愣,瞪大了眼睛。

  李策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在楚喬的身上,又從腰間拿出一隻金屬長筒,交到她的手裡,說道:「我不會武藝,這是我父皇專門為我做的防身利器,你只要一拉動引線,就會有五十根飛針射出來,上面有劇烈的毒藥,沾身必死,可以連發三次,你小心保管,關鍵時刻可以救你一命。」

  楚喬愣愣的拿著那隻金屬圓筒,眉頭緊鐳,不解的望向李策,似乎想要看透這男人一般。

  呵呵,是不是突然間發現自己愛上我了啊」

  李策突然展顏一笑,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笑著拍著楚喬的肩膀:「沒關係,等回到真煌,你還是有機會的。」

  李策!楚喬突然拉住將要離去的男人,沉聲說道:「這東西給你,我用不著。」

  我也用不著,其實我不太會用,我聽他們說的那麼嚇人,害怕一不小心那針發到自己身上,那豈不是完蛋大吉。你先給我試試,要是好用我以後回去多做一批。」

  楚喬皺眉,輕咬下唇,終於放開手掌,沉聲說道:「小心點。。」

  李策一笑:「喬喬也是,等回去之後我還要找你學功夫呢。

  楚喬點了點頭,男人就站起身來,踉蹌的扒開地上的荊棘,向著有嘈雜腳步聲的方向而去。

  哎,你帶上刀啊,

  李策也沒回頭,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只見男人手裡竟拿著一塊嶙峋凹凸的石頭,上面血跡斑斑,他衣衫破爛,腳步踉蹌,哪裡還有一絲一毫卞唐太子的風範,像是一個落魄的乞丐一般。

  楚喬看著他的背影,握著匕首的手漸漸放開。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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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6:56 |只看該作者
第072章 鐵骨柔情

  肅殺的風掠過茂密的叢林,像是野獸低沉的喘息,黎明前開始下雨,大兩滂沱,泥水飛減。楚喬半跪在草地上,眼神好似警醒的狼,透過前方茂密的襯林,銳利的向前望去。

  一夥足足有一百多人的隊伍小心的靠了過來,人人黑衣蒙面,長刀出鞘,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的左右觀望,四隻休型碩大的獵犬走在最前方,弓領著眾人向著少女匿藏的地方緩緩靠近。

  這個時候,已經不適合去思考為何自己這般小心還是會暴露行藏了,她收斂了所有的想法,靜靜的潛伏著,隨時等待著危機到來的那一劑。

  獵犬陡然狂吠,眾人頓時停下腳步,隨即集體整齊的向著楚喬的方向狂奔而來!

  唰,的一聲銳響登時響起,少女一把抽出長劍,破月寒芒閃耀當空,渾映著她蒼白但卻堅韌的臉龐。

  「上!」一聲短促的低喝聲頓時響起,黑衣人頓時齊齊上前,冷冽的刀鋒戎破濃重的黑夜,四下里一片肅殺蕭索。

  噌!」清亮的劍芒中,兩顆頭顱同時飛上了天,少女身姿矯健毫無拖沓,好似閃電中銳利的蒼鷹,絲毫看不出身負重傷口在眾人震撼的目光中,楚喬徐徐收刀,這時候那兩具無頭的屍體仍舊保持著沖鐸的姿勢前跨兩步,和楚喬錯身而過,噗通一聲倒在泥水裡,血花噴濺,染紅了少女的長靴。

  跨步、披刀、劈砍、收勢,沒有虛張聲勢的吶喊,沒有多餘累贅的花招,千脆利落,一招致命!

  霹靂一聲巨響,閃電在利那間投射在少女蒼白但卻堅韌的臉上,無人不望而卻步。百里奔襲,誓死絕殺,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刺客們從未有過懼怕,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面前少女決絕冷冽的眼神和乾脆果敢的招式,他們卻懼怕了。

  踟躕只是一瞬,下一瞬,頭領低喝一聲,帝著黑壓壓的百人刺客持刀衝來,眼神如鐵。

  滾滾悶雷轟隆巨響,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腳踏血泥,上百個揮舞著戰刀的刺客洶湧而上,將單薄的少女團團圍住。沒有呼喊聲,沒有廝殺聲,一切都被悶雷大雨所掩蓋,然而冰冷的雨水中,卻有混亂的身影閃電般的騰起交錯,鮮血飛減,破碎的肢體和血塊凝結在村幹上,多年來的歷練和經驗讓那個被團團囤困的少女好似驚鴻游龍,儘管局勢依然完全淪入下風,卻仍舊沒有一拜軟弱的屈服。

  刺客們的心臟的砰砰的亂跳,熱血在無聲的沸騰,刀劍全部出鞘,腳步在輕輕的移動,面對剛州結束的這一輪絞殺,眾人雕膽巨寒,他們圍成一圖,緩緩的退後,雙目鷹隼般的望著人群中保持著攻擊姿態站立的少女,在頭領的示意下,紛紛將手摸向後腰。

  那裡,銀光閃閃,竟是一排半米長的標槍。

  殺」頭領驀然間低喝一聲,對著楚喬揮槍而出口

  荊那間,上百人同時出手,無數的短槍從四面八方向著楚喬射去,在半空中留下一片銀白的光痕!冷風蕭蕭,大雨傾盆,就算這個女子真的長了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決殺之下逃得性命!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颼,的一聲,一道銀白色的勁箭陡然激射而來,緊隨其後,漆黑長索從天而降,靈蛇般一下捆住少女的纖腰,巨力陡傳,就在漫天槍影瞬間襲上的空擋,少女撥地而起,豎直而上!

  黑衣刺客大驚,反應靈敏迅速的抬頭射箭,只見半空之中,一個身影流星般劃過,手中長劍灑下漫天光華,將密集如煌的籌雨阻擋開去,他手中的鉤鎖猶如長了眼睛,接連拋去,帶著他的身休在林間迅速穿梭!

  閃電悶雷,滾滾而過,就在刺客們抬頭仰望的時候,無數鉤鎖橫空而至,又一批黑衣蒙面人頓時飛掠而來,從天而降。

  主人先走!」

  為首的黑衣男子一刀斬斷對方人馬的脖頸,厲聲高喝,幾名黑衣人上前護在剛剛落地的楚喬和男人的身前,如雪花般的刀鋒迅速飛擊,數十隻馬蹄在泥土裡翻飛著,爛泥飛減。

  走!」男子聲音低沉,難瓣喜怒,一把抱住少女的腰,跳上一匹戰馬,揮鞭而去。

  攔住他們!」

  敵人厲聲長呼,刺客們頓時閃身迎上。男人冷哼一聲,一劍挑破一名刺客的喉管,鮮血霎時間飛減而出,噴射在另一名刺客的眼睛上,那人此微慌亂,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利並戎破的胸膛。

  彭,的一聲巨響,男人驀然勒住馬韁,戰馬人立而起,雙腿有力的踢在兩名刺客的前胸。刮那間,刺客胸骨碎裂,鮮血狂噴,身體直飛出去三米多遠,狠狠的撞在兩外四名刺客的身上。

  刺客頭領眼見不敵,抽出腰間的圓筒頓時激射上空,一道淺藍色的煙火飛射,籠罩四野。

  抓緊了!」男子沉聲說道,一揚馬韁,狂奔而去!

  無數的馬蹄聲在身後追擊,楚喬被男人緊緊的抱在懷裡,冷冽的風從兩側吹過,漫天風雨狂飛,卻並沒有多少打在她的身上。密林山坡間亮起數不請的火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人圍在身側,更無法分瓣哪些是帝都大軍哪些是黑衣刺客。

  是少主!」

  前方突然響起短促的聲音,黑衣蒙面的男人們和他們擦肩而過,眼神交錯間紛紛恭敬的點頭,隨即抽出武器,匕首森寨,長刻如虹,毫不遲疑的迎向身後緊跟的蠟血豺狼。

  少主,正前方!」

  「少主,西方八十步有敵人!」

  少主,南翼有人接應!」

  少主,西北有人接應!」

  少主,正東有人接應!」

  一路衝殺,一撥又一撥的掩護人員奮勇而至,男人面不改色,單手策馬,另一手抱緊懷裡的少女,漸漸的將曹雜的聲音甩至身後。

  濃密的林子突然消失,海浪般搖曳的草原呈現眼前,楚喬胸。頓時一輕,手掌處鮮血淋漓,抬起頭來沉聲說道:「你手臂受傷了。」

  男人仍舊蒙著面,一身黑色勁裝,騎著墨色神駒,低下頭來,眼睛緩緩瞇成一各線,說道:「李策在哪裡?」

  楚喬老實的回答『逃了。

  你先走。」男人頓時跳下馬背,對著跟在身側的護衛說道:「送姑娘回城。」

  燕洵!

  楚喬急忙下馬,雙腿一軟,險些搾在地上。男子手疾眼快迅速回身,一把扶住她,沉聲說道:「你幹什麼?」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楚喬雙眉緊鎖:「你要幹什麼?」

  燕洵眉心緊蹙,寒聲說道:「我去殺了他。」

  你瘋了?綠營軍和驍騎營都在裡面,現在為時已晚,時機已經過去了。

  燕洵冷然搖頭:「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你先隨他們回城。」

  不行!楚喬緊緊的抓住燕洵的手臂,堅定的說道:「李策死了雖然會帶來巨大的利益,但是也會有無盡的麻煩,事情有我牽涉其中,你首先就會是被懷疑對象,尤其你還這般明目張膽的出城,一個不好就會被夏皇當成替罪羊捆綁回卞唐受死。現在除掉李策對大局毫無幫助,你沒有理由這樣做,我不能讓你回去冒險!

  「他差點害死你,這就是最大的理由。」

  燕洵的眼神堅定,聲音低沉,伸出手來緊緊的擁抱一下楚喬的肩膀,然後放開,沉聲說道:「這個人太危險,我無法說服自己還讓他留在這個世上,尤其是離你那麼近的地方,哪怕是一天也不行。阿楚,回去等我。」

  楚喬站在原地,看著燕洵的身影隨著奔騰的駿馬迅速的隱沒在濃濃的黑暗之中,只覺得心。如沸水滾燙,有濃重的內疚和自責像是螞蟻般爬滿她的心肺。她從未犯過這樣的錯諉,她明明有機會不讓這一切發生,即便發生之後她也應該有機會將一切扭轉,使事情向著時自已有利的方向轉變,可是她卻沒有做,危機的關頭還將燕洵拉下水。她大錯特錯,追悔莫及。

  姑娘,

  侍衛頓時大驚失色,只見楚喬利落的爬上馬背,向著燕洵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侍衛一驚,急忙跟上,大聲叫道:「姑娘要幹什麼去?少主吩咐屬下帶你回城。」

  回去取卞唐太子的首級。」女子冷然說道,隨即躍馬揚鞭:「駕!」

  漆黑的天幕下,一騎戰馬站在棧道上,馬背上的男子黑衣墨發,保持著今晚分外流行的蒙面造型,身後是數不清的黑衣刀手。

  清脆的馬蹄混合著嘈雜的雨聲遠遠傳來,斥候啪的一聲翻身跳下,跪在泥水之中,沉聲說道『四少爺,我們順著線索找,沒有發現目標的蹤影,卻和目標身邊的女子交了手,死傷慘重。。」

  男子一雙刮眉頓時豎起,臉色冷酷,沉聲說道:「那個女子呢?」

  下面的斥候頓時有些緊張,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們明明就快要得手了,可是,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跳出來一群黑衣人,身手了得,將那女子救走了

  黑衣人?」

  是,不是驍騎營也不是綠營軍,更不是城防軍和卞唐的人馬。」

  男子眉心緊鎖,久久不言,許久之後,沉聲說道:「那女子受傷了嗎?

  士兵一愣,小心的回答道:「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以一人之力殺了我們十多人,還有十幾個兄弟負傷,想必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就算我們不出手也未必能活下來。」

  男子沉默半晌,突然揚鞭抽在馬股上,向著前方揚蹄而去。短暫的時間之後。

  悶雷,暴雨,荒原,鐵騎縱橫,佈陣如海,刀到如山,恢宏壯闊。

  將士們全部籠罩在一片黑色的衣衫之中,兩陣對壘,沒有服飾上的標示,沒有家族軍隊的番號,兩方人馬也沒人打算上前自我介紹一番。狹路的陡然相逢,讓兩邊的人馬一時間都有些微愣,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服裝打扮,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冷冽氣質,但是,只看列隊的方式和沉默的表情,就知道對面的人馬來者不善,是敵非友。冷風從他們之間緩緩吹過,時間無限緩慢又無限極速,冥冥中,無人敢當先撥刀也無人敢發出一言,他們只是沉默的對持著,相距不到百步,任瓢潑的大雨潑灑在他們中間。

  卡嚓」一聲脆響突然響起,不知道是誰的兵器發出聲響。彷彿是傳染一般,緊隨其後的電光石火間,無數戰刀齊刷刷出鞘,冰冷的弓箭瞬間對準對方的人馬,戰馬輕嘶,人聲稍起,一陣短促的混亂之後,刻撥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籲!」

  一聲馬嘶突然傳來,少女策馬而來,看到冷然列陣的兩邊頓時一驚,隨即極速向著一邊而去。

  對方是什麼人?」

  楚喬來到燕洵身邊,沉聲問道。

  燕洵皺起眉來:「你今日行事所為大失水準,現在又這麼快就將我州州所說的全部忘了嗎?

  只有我能找到他「楚喬沉聲說道:「你想除掉他,就不該趕我走。

  男人眼睛緩緩瞇起,微微偏頭你若是出事,我殺他又有何用?」

  楚喬心下一痛,拉住燕淘的衣袖,低聲說道:「燕洵」」

  阿楚,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不要與我說話,我不想遷怒於你。」

  楚喬一愣,只見燕洵打馬走上前去,背影筆直,卻帶著幾絲說不出的蕭索。對面黑暗中還隱藏著一隻人數不少的隊伍,像是暗夜裡的蝙蝠,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夜晚攔住了他捫的去路。對面的人當然也看到了楚喬歸隊時的身影,領頭的男子眉心緊鎖,長久的望著對面那片潑墨般的潦黑。突然間大風吹來,雨絲斜飄,打在身上冰冷無比。男人眉頭皺緊,突然豎起一隻手,輕輕一揮。

  所有的刀兵頓時入鞘,箭矢低垂,對面的燕洵人馬感覺到對方不再有戰意,也放下了弓弩刀劍。

  兩隊驟然相遇險此要撥劍動手的隊伍頓時收斂了戰意,他們並沒有說話,而是紛紛試探的打馬向前。見對方沒有異議,才向著自己的方向雷霆而去擦肩交錯的一瞬間,兩伙人馬互相觀望,卻只能看到一雙雙黑布之下的銳利眼睛。

  少爺,侍衛上前沉聲說道:「則剛那名女子就是之前跟在目標身邊的女人。」

  恩。」侍衛一愣,面色有幾分著急:「我們十幾個弟兄就是折在地的手上的。

  刺客還怕死嗎?」男子眼神冰冷,斜斜的抬起眼梢:「連目標都搞不清楚是誰,和無用的人胡亂動手,你能活到現在我真的很是奇怪。」侍衛一愣,頓時就說不出話來。突然只見密林上空銀色信號閃動,為首的男子眉頭一皺,就向著密林而去。

  燕洵並沒有順著原路返回密林,而是向著真煌的側門而去,楚喬跟在後面疑感的問:「我們不去了嗎?」

  燕洵眉頭緊鎖,沉聲說道:「你沒看到剛才那隊人馬嗎?若是連他們都得不了手,我們也很困難。」

  「燕洵?」

  不要說了,回府再說。」

  大隊人馬來到真煌西面,一輛青布馬車已經停在那裡恭候。燕洵和楚喬帶著幾名親隨迅速下馬,進入車裡,向著城門緩緩而去。

  一路都有人秘密接應,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西側門悄悄進城,馬車在真煌城最大的酒樓妓院打了個轉,就向內城而去。

  回到別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天邊泛起魚肚白,下了一夜的暴雨終於止歇,就要天明。因為卞唐太子被劫,整個皇宮一片死寂,只是在這樣的死寂之下,究竟有多少人能夠確實的安眠,就不可預測了。

  悄悄的從西太園進入別院,馬車停住,燕洵看也沒看身後的女子就當先下車,鐵青著臉,一邊走一邊撕開濕淋淋的衣服領子,煩躁的推開丫鬟遞上來的熱毛巾。

  下人們噤若寒蟬,所有的一切無不在顯示著主人的心情十分火大,眾人驚恐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口

  燕洵的確是有理由生氣的,他氣向來小心謹慎辦事穩妥的楚喬為何會跟著李策那個摸不清深淺的狐狸出城,他氣她做決定之前竟然都沒有派人通知他一聲,他更氣她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無法逃脫,以她的身手和叢林作戰經驗為何會受傷為何會被人逼到絕境?他無法想像自己若是晚到一步現在會是怎樣的局面,那片密集的槍陣她要如何逃脫?

  很多話鬱結在心裡,燕洵非常生氣,他坐在大廳裡,面色鐵青,嘴唇緊抿,就等著那個犯了大錯的人走進來自已為昨晚的一切做一個解釋並且承受她應該得到的怒火。

  這股火他醞釀了很久,絕對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燕洵在心底暗暗說道,幾乎將待會要說的台詞都默背了一遍。可是他等了許久,就是沒見那杞了錯的人主動走進來。

  出了什麼事?

  燕洵眉頭月皺越緊,難道她竟然都沒打算和自已解釋一下就一個人回房了?

  等了足足有兩盞茶,燕洵再也坐不住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步就走出大廳。所有的下人們仍舊還跪在地上,沒一個敢抬頭說話,他迅速走到楚喬的房間,一把推開房門,準備好了的氣勢頓時沖。而出:「你給我出來!

  沒有回音,燕洵皺眉一看,裡面空無一人。

  他小心的走到塗房,輕輕敲在門扉裡,仍舊無人應答。

  燕北世子真的有些生氣了,發生了這麼多事,她竟然都沒有主動來跟自己解釋一下,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得知她陷入暗殺中的時候是如何的心急如焚嗎?難道她不覺的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的影響大局了嗎?難道她就不覺的她自己和卞唐太子他有些過從甚密了嗎?

  走廊、書房、花廳、暖閣、院落,

  到處走了一困,仍舊找不見人影。燕響面色越發難看,難道她竟然連招呼都沒跟自己打一個就回尚義坊了」

  世,世子,「一個小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燕洵轉過頭去,只見楚喬的貼身丫鬟綠柳小心的站在自己的身前,小心翼翼的說道:「您是不是,是不是在找楚姑娘。」

  燕洵眉梢一揚:「她在哪?

  綠柳豎起手指,向著停在院子裡的馬車輕輕一指。

  燕洵一愣,皺眉走到馬車前,唰的一聲撩起簾子,頓時就愣在了當場。

  他的臉色由氣憤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似乎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無奈,還帶著幾分心疼,終於嘆了口氣,所有的怨言和怒火霎時間不翼而飛。

  這一天一夜,楚喬真的太累了,太多的生死搏殺讓她耗盡了心血,身受重傷失血過多,之前如果還能勉強撐著,可是見到他之後,她的精神就鬆懈了下來,馬車還沒進城,就已經睡得沉了。此時此劍,穿著搶來的夜行服,少女面色越發顯得蒼白,肩頭染血,渾身濕淋淋的,一頭秀髮散落在肩頭,顯得很是狼狽。可是她的眉頭卻是舒展的,似乎終於回到了家,不再懼怕外面的風雨。

  燕洵滿腔的怒火付諸流水,再也找不到發洩的途徑。他心疼的皺起眉來,小心的伸出手將少女抱起,她身子輕的像一隻小貓,收斂了所有銳利的爪牙,安靜的乖乖躺在他的懷裡,再也看不出她是那個出手殞命的凌厲女子。

  感覺到身上的溫暖,鼻息之間全都是令她心安的熟悉味道,楚喬睡的越發沉,圍執不想醒來!她輕輕的動了動,讓燕洵一驚,卻見她並沒有醒來,只是在他的懷裡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沉睡。」

  男人表情有幾分鬱悶,喃喃道:「惹了這麼大的事,就想這樣矇混過關嗎?」

  懷裡的女子絲毫不動,自動將那些對自己不利的話完全過濾掉。燕洵抱著她站了許久,突然無奈的嘆了口氣,就抱著她向著她的房間走去。

  吩咐丫鬈準備好熱水給她洗澡,又叫來了大夫,一番忙碌下熟睡中的人竟然仍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燕洵站在睡得香甜的女子的床頭,看著她肩頭驚人的傷口」心疼的皺緊了眉頭,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臉頰,無奈的嘆息:「等你醒過來我們再算賬吧,如果我還能氣到那時候的話。」

  說罷,為她輕柔的拉了拉被子,捋了捋額前的劉海,就轉身走出房門。

  房間剛剛安靜下來,熟睡中的女子頓時睜開了眼睛,小心的四處張望了一圓,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不可能有人被脫光衣服扔到澡盆裡還能睡得著,早在他把自己從馬車上抱下來的時候她就醒了,只是一直裝腔作勢的沒睜開眼睛罷了。

  肩頭的傷口雖然已經上了藥,但是仍舊在絲絲的疼,她緩緩的坐起身子,肚子餓得打鼓,下床走到桌子旁,四下看了一圈卻沒見著一塊糕點,楚喬皺眉端起茶壺,也不用被子,就著壺嘴就喝了一口。

  入口冰涼,苦澀難喝,顯然是幾天前的日茶了。

  然而這時,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楚喬一驚,急忙爬上床,閉上眼睛做好仍舊在睡覺的樣子。

  房門被打開,一陣飯菜的香味就飄了進來,燕洵端著托盤,上面放著熱氣騰騰的幾個小炒和一碗濃湯米飯,男人的眼神裡帶著幾絲比然的了悟,他看了眼楚喬身上略顯凌亂的被子,不動聲色的將托盤放在桌子上,隨即就走了出去。

  什麼時候願意醒了,什麼時候就去書房找我。」

  男人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進來,楚喬鬱悶的睜開雙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認命的起身,大吃一頓之後側頭大睡。

  解釋?稍後再說吧。

  現在她只想大睡一覺。

  再長的夢也有醒來的時候,當一天過去了,一夜過去了,太陽又再升起來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咯吱一聲,書房的門被緩緩的打開一個縫,楚喬正想悄悄往裡面看看,身後的綠柳突然大聲叫道:「姑娘,你找世子啊」世子在裡面!

  黑雲壓頂,出師不利,楚喬認命的打開房門。

  書房裡空無一人,裡間也是靜謐一片,楚喬皺眉四下看去,只見屏風底部的空蕩處,一雙白布室內軟靴露了出來,她知道,燕淘就在屏風之後。

  「嗯咳,故意清了下嗓子,裡面的人卻毫無反應,半句話也沒說。楚喬面色有些難看,看來這一次,燕為是真的生氣了。自已以前也曾有過幾次不聽他的話獨立行動,可是回來躲了一陣子他就氣消了,這一次同題似乎有些大,她輕輕咬了下嘴唇,緩緩說道:「燕洵,我知道我這一次辦了錯事,我跟你道歉。

  燕洵仍舊沒有說話,楚喬無奈,繼續說道:「我不該跟著李策出城,我明知他會有問題,我忽視了潛在的危險,沒有認清形勢。我只是想接近他,瞭解卞唐內政,探聽卞唐皇室對奴隸制的看法,大同一直想在卞唐都城開設分堂,我想要探聽一下可行性。另外也想知道卞唐皇室對燕北的態度,如果我們將來脫離大夏,卞唐若是能樂見其成的在背後稍稍支持一下我們,就向當初支持雲樓城自製一樣,對我們都會有極大的助力的。

  燕洵仍舊沒有說話,楚喬眉頭輕輕皺起,抿了抿嘴角,繼續說道:「我知道,遇襲之後我不該救他,應該立刻順水推舟的殺掉他,我幾次有機會下手卻都沒有成事,我平白錯過了一個燕北中興的大好時機。連累你要冒險出城救我,動用大同和燕北的殺手網,我知道我這一次惹了大禍。」

  燕洵仍舊一言不發,楚喬心裡有些不痛快了,她皺眉說道:「燕洵,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姑娘!

  小丫鬟綠柳突然推開門,在門。叫道:「世子叫你去吃飯呢。」

  啊?」楚喬一愣,表情有幾分錯愕:「他?在飯廳?」

  是啊,小丫鬈有些害怕的說道:「世子剛剛出去了,我沒注意。」

  楚喬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她大步走到屏風後,發現那裡放的卻只是一雙靴子而已。少女一把拿起地上的靴子,生氣的一把扔在地上,對著丫鬟怒聲說道:「東西怎麼能亂放?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說罷轉身就走出了書房。

  小丫鬟有些委屈,撿起地上的靴子,憋著嘴說道:「一直是放這的啊。

  飯廳裡,燕洵正坐在飯桌旁吃飯,見楚喬怒氣衝衝的走進來,緩緩的抬起頭來,眉梢輕輕一挑,然後波瀾不驚的說道:「醒了。

  楚喬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走到飯桌旁就開始吃佐,將碗筷弄的叮噹響。

  燕湎微微皺眉:「她自己犯了錯,態度還敢這麼橫?這時,碰巧阿精走進飯廳,表情詭異的看了楚喬一眼,然後趴在燕洵身邊小聲了耳語了幾句。燕洵聞言表情有幾分奇怪,卻也沒說什麼,繼續吃飯飯菜吃完被撤了下來,送上新鮮的花茶,下人們都退了下去。燕洵喝了。茶,緩緩說道:「李太子沒事,他被驍騎營的人馬找到了,比你我還先一步回到宮中。

  楚喬沉默不語,低頭認真喝茶。

  「他把你奮勇救護的事情上報了皇帝,皇上對你大為嘉獎,送來了很多賞賜,而且還讓你繼續養傷,暫時不必回尚義坊任職。」

  刺客暫時還沒找到,真煌城裡現在革木皆兵一片混亂,連懷宋公主的豐駕都延遲進城了。」說到這裡,燕洵緩緩喝了。茶,突然一笑,語調溫和的說道:「阿精說,下人們剛剛看到你在我的書房裡嘀咕了半天,你在說什麼?」

  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你?」

  燕洵一愣,他還是首次聽楚喬用這樣的口氣說話,輕輕一笑,說道阿楚,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這可不像你啊。」

  那我該什麼樣?」楚喬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語調冷冷的說道:「整天謹慎小心步步為營?是人都會犯錯,我也是人,燕洵,我已經跟你道過謙了。

  燕洵哭笑不得:「阿楚,我沒說你什麼啊,況且你也沒跟我道歉啊。」

  楚喬鬱結於胸,頗有幾分不講理的模樣,說道:「那我現在說了行不行?燕世子,我知錯了,麻煩你了,我現在拍拍屁股要走人了,咱們後會無期

  站住!燕洵突然冷聲喝道,搶身土前,站在她的面前沉聲說道」你到底在鬧什麼,阿楚,你從沒這樣,也不該這樣!」

  楚喬心下一痛,這一日被她壓在心底的情緒頓時冒出頭來,她的眼眶有些紅,卻仍舊倔強的揚著頭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辦錯事,我從來沒有拖過你的後腿,只有這麼一次,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燕洵頓時愣住了,楚喬仰著頭,小小的臉頰上眼睛紅紅的。

  「一天一夜,我都不知道該怎樣跟你開。」我也怨恨我自己,為何會這樣麻痺大意,為何會這樣心軟猶豫,我險些壞了大事,我險些將你害死,我錯過了一個大好時機,我錯的離譜。燕洵,我知道自已錯了,我應該幫著你,可是我現在卻在幫倒忙,我想起來就會後悔的想撞牆,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怎樣面對阿精他們,我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諉?」

  阿楚,別說了。」

  死了很多人,也一定有人懷疑到你身上,你這麼多年都隱藏的很好,卻在此險些功虧一簣,我「。」

  『阿楚!燕洵突然一把抱住楚喬,面色凝重,眉頭緊鎖,下巴擱在女子的頭頂,沉聲說道:「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去看你,不該讓你這樣胡思亂想,

  楚喬靠在燕洵的懷裡,感受著從他肩膀上傳過來的屢屢溫暖,眼睛紅腫,甚至有點想掉淚。

  阿楚,我沒有怪你,我不怕危險,不怕懷疑,你說的那些我統統不怕。我是生氣,但我只是生氣你為什麼會讓自己受傷,氣你為什麼會讓自已陷入這樣的因境,氣你在做事之前不先和我商量卻自已一個人陷入虎穴。阿楚,你我多年同生共死,我怎會對你有所怨言?我只是氣自已能力不夠,無法保護你,讓你受人欺凌,卻不能第一時間擋在你面前。」

  我沒想戲弄你,也沒生你的氣,一整天我都沒有睡好,我只是在後怕,萬一我晚到一會你會怎麼樣?若是那些人真的殺了你,我又會怎麼樣?結果我卻想不出,我知道,一旦那件事真的發生了,我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我也無法想像我在那種情況下會做出什麼。阿楚,你真的嚇到我了,我看到你被那些槍指著的時候真的想殺人了。」

  楚喬抿緊嘴角,伸出手來抱住男子的腰,聲音有些發悶:「對不起,衝你發火。」

  燕洵嘆了口氣:「我都明白,你只是內疚,都怪我沒有及時告訴你,昨晚並沒有人被殺,只有幾個人受了點傷口我們退的及時,也沒人知道我出了城,你不必擔心。」

  楚喬離開燕洵的懷抱,突然有些難為情,已經很多年沒這樣過了,剛剛一瞬間的情緒失控真的有幾分莫名其妙。燕洵說得對,從被伏擊開始,她就一直在後悔在內疚,她害怕將燕洵捲進來,害怕他出城來找自己,害怕大同行會暴露,結果她所害怕的事卻一件一件的發生。她的失控,也許只是因為她無顏面對自己的失敗,在這樣的環境裡,失敗就等自殺,她可以自殺,卻不能拉著別人一起死。

  「燕洵,我以後金小心的。

  燕洵無奈一笑,又攬住了她的肩:「你哪裡也不要去了,老老實實的待在我的身邊就好,等著我帶你離開。」

  楚喬抬起頭來,看著燕淘的眼睛,霎時間有幾分恍惚。之前一夜的廝殺,讓她感到萬分疲累,此時此刻放下心事,重重的疲倦就襲上心頭,可是,再累也不能歇著,他們畢竟還沒有離開這裡,這座戒備森嚴的皇城到處都是冷箭和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將人的心。射穿,她再也不能允許自己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好了,我們握手言和,可以好好吃飯了吧。」

  楚喬一愣:「不是剛吃完嗎?」

  「是我吃完了,你可沒吃幾……」

  楚喬身上的傷還是很疼,胃。也不是很好,搖頭說道:「我吃不下了,不吃了。」

  吃不下也得吃。」燕洵吩咐下人再上一桌飯菜,就坐在一旁看楚喬吃飯。

  楚喬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皺眉問道:「你都沒事情可做了嗎?」

  燕洵笑道:「今天全城的人都很忙,只有我最清閒,上午的時候懷宋長公主進城,文武百官都去接駕了。」

  「懷宋長公主納蘭紅葉?」楚喬喃喃說道:「你可見過。」

  燕洵點了點頭:「很多年了,曾有過一面之緣。」

  聽說她很厲害啊。楚喬低聲感嘆,也不再多說。

  燕洵夾了一塊肉丁放在她的碗裡,說道:「多吃一點,你太瘦了。」女子微微一笑,心情舒暢很多,也多吃了幾。飯。

  剛吃完飯,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唁囂的嘈雜聲,楚喬眉頭一皺,就聽阿精急忙跑了進來說道:「世子,皇上有旨,曹你去前殿赴宴呢。」

  燕洵眉梢一揚:「接風大宴?」

  阿精點頭說道:「是。」

  燕洵站起身來,說道:「阿楚,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就回來。」

  不行啊,皇上指名要姑娘也一同去呢。」

  我?」楚喬一愣,沒想到皇帝竟會主動叫她。要知道在大直等級制度是何等的森嚴,上一次要不是李策胡攪蠻纏,她終其一生也不會有踏進前殿的機會。

  應該是因為你救了李唐的太子,阿楚,你的傷可以嗎?」

  楚喬站起身來,點了點頭:「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我先回去換件衣服

  一炷香之後,楚喬和燕洵上了馬車,向著前殿的方向緩緩而去。

  前日的一場大雨,將聖金宮裝點的煥然一新,新柳拔芽,嫩綠一片,楚喬穿了一身宮裝,月白色的底子上有淡藍色的月牙,既不華麗也不寒酸,完全符合她一個女官的身份。

  燕洵坐在她的身邊,見她神情稍微有點不自在,輕輕一笑,拉住她的手,緩緩說道:「有我在呢,別害怕。」

  楚喬一笑,正想說話,馬車突然一晃,她一下就倒在了燕洵的懷裡。

  燕洵一驚,連忙扶起她,緊張的問道:「有沒有碰到傷口?

  楚喬搖了搖頭,燕洵抬起頭來,沉聲說道:「怎麼回事。」

  阿精的聲音從馬車外面傳來:「世子,是懷宋公主的車駕。

  燕洵一愣:「阿精,讓路。

  陣陣馬蹄聲緩緩傳來,懷宋國力不強,但國家富庶,向來是大復拉攏的對象,和大夏的關係比卞唐還要親厚一此,只看懷宋公主的車馬隊伍人數就可得知。

  一會的功夫,馬車就趕了上來,燕洵的馬車靠在路邊,為她讓路。誰知懷宋公主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一名使節上前說道我們公主問,對面的車駕上,可是燕北世子嗎?」

  阿精正要回話,燕洵撩開簾子對著使節說道:「『正是本王,未能前去迎接公主,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公主見諒。」

  燕世子無須多禮」一個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對面車駕的簾子被緩緩撩起,女子帽冠之前擋著一層面紗,看不清楚臉孔,只聽聲音溫柔如水,和傳聞中凌厲果斷的長公主風範不大相同。

  「當年一別,竟達十年之久,世子風采依日,紅葉深感欣慰。」

  「一別十載,公主殿下還記得本王,真是另本王受寵若驚。」納蘭紅葉淡淡一笑,說道:「只要見過世子金面的人,都很難將你忘記,世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燕洵恭敬回禮:「公主過獎了。」

  納蘭紅葉點了點頭,就放下車簾,侍從走上前來說道:「我們公主請燕世子的車駕先走。」

  燕洵搖頭道:「遠來既是客,公主身份尊貴,燕洵怎敢先行。」

  一會,那侍從又上前來說道:「我們公主說謝謝燕世子,有機會再當面致謝。」說罷,好一會那馬車才緩緩離去。

  楚喬說道:「那懷宋公主客套話還真多。」

  燕洵搖頭:「諸子百家皆出於宋地,懷宋向來是禮儀之邦,極重禮教。

  楚喬不以為然:「我看她是對你另眼相看吧。」

  燕洵一笑,也不回話,只是命馬豐繼續前行,和前面的車駕保持一定距離。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叫喊聲,楚喬和燕洵齊齊眉頭一皺,只聽尖銳的呼喊從身後傳來,明顯帶著破聲的沙啞音質:「前面的馬車,等一等」

  阿精探頭進來,面色陰沉,緩緩說道:「殿下,姑娘,李太子在後面呢

  楚喬眉頭頓時皺緊,燕洵也是面色難看,楚喬剛要出聲,燕洵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沉聲說道:「你在這等我,我下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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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皇后駕崩

  楚喬等了一會,不見燕洵回來,未免有些著急。一會,阿精撩開車簾,說燕洵上了李太子的車駕,要楚喬不必等他,自己先走。

  川高原的春天總是來得很晚,此時的卞唐懷宋早已是夏日暖陽鳥語花香,大夏的國土上卻仍舊春寒料啃,偶爾有一絲冰冷的風從遠處吹來。

  豐馬到了玉華門就不能繼續前進,楚喬下了豐,跟在前來引路的宮人之後,進了前沿廊,一路九轉向著前殿而去。

  也許是時間還早,聖金宮一片安靜,天空中有白色的飛鳥翱翔而過,天空瓦藍,涼風吹在衣衫上,大袖飄飄好似蝴蝶。

  白公公!」

  一個小太盅突然從香樟殿的方向跑來,對著引路的年邁公公氣喘吁吁的說道:「白公公,淑儀局的秦淑儀歿了!」

  「什麼?」白公公一愣,大驚失色,手中的狒塵頓時落地,結結巴巴的說道:「怎麼回事?」

  淑儀局的人說是吃了西膳房的棗泥糕突然發病的,硯在內務院的人已經進宮了。」

  怎麼會這樣?」老公公眉頭緊鎖。

  轉過頭來剛要說話,楚喬就說道:「『公公有事儘管去好了,前殿的路我認得。」

  多謝楚芳儀。」老公公行了個禮,時小太監說道:「快走。」

  楚喬是四品女官,官號芳儀,再加上在宮中生活多年,對這此娘娘公公們都是十分熟悉的。準確來說,大直的皇帝並不好色,宮裡的女人們也向來沒有什麼人特別受寵什麼人備受冷落。她隱約記得那個淑儀局的秦淑儀,名喚婉婉,不顯山漏水,在淑儀局的八十歌舞淑儀中,向來是最安靜恬和的一個人,經常來她們的尚義坊取書。想不到這樣凡事置身事外的人,也逃不掉喪身之禍。不再多想,穿過了香樟殿,就是八渠明湖,兩岸的楊柳都已抽枝,清脆油綠的一片,微風徐徐,湖面上碧波蕩漾。楚喬站在八渠廊橋上,衣帶當風,飄飄欲飛,不免生出幾絲開闊之心。

  快步經過榮華閣,再往前就是前殿的福門,她走的是側路,比較安靜,向來少有行人,走在一緋朱渚金瓦的廊下,遠處假山碧水,柳村百花,女子白衫墨發,顯得十分清雅。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陡然傳來,頓時打亂了少女前進的步伐

  楚喬站住腳步,仰起頭來,只見一隻雪白的大雕從天而降,彭的一聲掉在地上,胸腹處被一隻利箭洞穿,鮮血洙漓。

  雜亂的腳步聲頓時逼近,少女眉頭一皺,伸手就推開迴廊邊的一扇宮門,閃身就躲了進去。

  然而,房間的門剛一光上,一股大力頓時襲來,掌間帶風,凌厲如刀。

  對方力量極大,楚喬不查之下竟被人所制。她反應極快,來不及看對方是誰,轉身回首拿腕,一個盤蠔手就扣住了對方的咽喉,然而就在她得手的一瞬間,一隻修長但卻冰冷的手掌,緊緊的捏住了她雪白的脖頸。

  出手如電,勢均力敵。

  門窗都緊閉著,沒有一絲光線,屋子裡一片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眉眼。兩人的臉孔身形隱藏在黑暗之中,只有銳利的眼神閃爍著幽幽的光芒,像是兩隻狹路相逢的野獸。

  縱然制住,卻沒有下狠手。幾乎是同時,雙方默契的張開了一個手指,見對方也有同樣的舉動,他們繼續放手,終於,相對而立,卻仍舊無法掩飾空氣裡的劍拔弩張。

  雲姐姐,你又何必如此。」

  溫柔的聲音突然在庭院裡響起,女子一身藍錦綵鳳朝服,紫金雕花頭冠,水袖如雲,纖腰盈盈,面若桃李春花,眼若六月蘭湖,在一群宮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上前來。

  「你我姐妹一場,妹妹怎能忍心看你犯下大錯?」下人們抬上來一隻楠木躺椅,舒貴妃一撫衣柚,緩緩的坐了下來,笑容淡淡的接過從白雕身上解下來的信件,拆開細細看了一眼,說道:「後宮女子和宮外人私相傳遞是大罪,姐姐掌管六宮多年,難道不知?為何會杞下如此錯誤呢?

  昔日皇朝最尊貴的女子站在庭院當中,穿著一身深紫色的彩金華服,脖頸挺直,身後跟著兩名宮女,仍舊不減華貴的雍容之色,只是面容清減,略顯蒼白。穆合那雲看也不看舒貴妃一眼,對身後的兩名宮人沉聲說道:「我們走。

  站住。

  穆合那雲比若未聞,繼續前行。幾名內侍頓時走上前來,攔在穆合那雲身前,沉聲說道:「皇后請留步,貴妃娘娘有話要說。」

  「啪!」的一聲脆響登時響起,穆合那雲一個巴掌狠根的抽在內侍的臉上,大夏皇后鳳目一挑,冷然喝道你是什麼身份?也敢擋本宮的去路?

  內侍一愣,頓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穆合那雲十年為後,多年的積威之下,竟嚇得這此下人們噤若寒蟬。舒貴妃眼神一寒,淡淡說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姐姐鳳威不減,風采依舊,可喜可賀。」穆合那雲臉容如冰,寒聲說道你我從不相熟,也並無交情,以前本宮從未怕過你,現在也沒打算將你放在眼裡。宮裡的女人盛衰榮秸本也平常,大家既然是敵非友,你也不用姐姐妹妹叫的嘴甜。」舒貴妃一笑,說道:「雲姐姐性如烈火,。直心快,妹妹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不敢當,本宮還有事,不陪你閒聊賞花了。」說罷,轉身就想離開。

  「慢著!」舒貴妃俏臉一寒,緩緩站起身來,舉著手裡的信件,沉聲說道姐姐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稽合那雲冷哼一聲,緩緩說道:「你若是喜歡,大可以拿去交給皇上。皇上聖明,自會有一個英明的決斷。」

  「可是,我想聽姐姐的解釋。」穆合那雲緩緩轉過身來,鳳目如雪,冷冷的注視著舒貴妃,天家的雍容之氣撲面而來。她高傲一笑,嘴角牽起,淡淡一笑:「我若是你,今日就絕不會這樣做。舒貴妃沒料她突然說出這句話來,頓時一愣,稽合那雲繼續說道:「宮裡的女人,一看出身家世,二看帝王寵信,但看所出子嗣。舒貴妃,你和我同年入宮,一同從小淑做起,你各方面都不遜色於我,為何我十年前就是皇后,你卻至今仍舊是一個貴妃,這裡面的原因,你可想過嗎?」舒貴妃臉色一寒,再也無一絲笑意,穆合那雲沉聲說道因為你很蠢,只會此雞毛蒜皮的小伎倆,鼠目寸光,張揚跛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終究難成大器。你所幸的,只是投在一戶好人家,有一個好兄長罷了。」

  大膽!舒貴妃身邊的宮女頓時大聲叫道。穆合那雲身後的女官頓時厲聲說道:「你才大膽!皇后和你主子說話,何曾輪到你這個下賤的奴才出聲?」

  「穆閤家已側,如果我是你,此刻就不會再站在這裡。比起我,你不覺的此時此刻,蘭軒殿裡的那位對你更具威脅嗎?」穆合那雲嘴角牽起,嘲諷一笑:「你以為皇上還會放任容忍魏閥變成下一個穆合氏。稽合氏雖側,本宮卻是制衡各方的最好人選,你這輩子都做不了皇后,無論魏閥在外面有多風光,你也只是大夏皇宮裡的一名妃子,我勸你以後最好學會何謂禮教,懂得進退之道,參拜之禮。大夏的皇后,只能是我穆合那雲一人,曾經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你?死心吧。」

  長風吹來,捲起穆合那雲深紫色的衣角。四十多歲的女子面容凌厲,秀髮如瀑,看起來竟如三十多歲的女子一般,身形舉止間充滿了高貴和傲然。舒貴妃站在原地,看著穆合那雲遠去的背影,眼神陰鬱,登時回過身去,經過那名跪在地上的內侍身邊的時候腳步一頓,對身旁的人沉聲說道:「將他拉下去,處死。」

  「娘娘!」內侍大驚,跪在地上大聲叫道:「娘娘饒命啊!」舒貴妃沒有回頭,疾步消失在庭院之中,迴廊上有麻雀嘰喳而過,湖水幽幽,反射著柔和的光芒。房門被打開,外面的光照了進來,楚喬微微瞇起眼睛,向一旁看去。

  男人長身玉立,一身暗紅色華服,衣帶上繡著黑色的飛鷹,眼神如星,嘴唇殷紅,緩緩的看了過來。冷風從他們之間穿過,帶著幽幽的寒氣,男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帶一絲感情。這個男人似乎一直是這樣,冷的好似一尊雕塑一般。

  楚喬緩緩退後兩步,面色平靜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好似從不認識,初春的風吹起了很多年前塵埃,在冰冷的空氣裡穿梭而過。然後,他們互相同時轉移了目光,望向各自的前方,交錯擦肩而過,筆直向前。

  自始自終他們從不同路,即便命運偶爾會安排戲弄一般的偶遇,但卻也只能是短暫的相逢,而後擦肩而過,如同流星般沿著各自的軌道消逝在浩瀚的星海之中。諸葛玥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鬚髮皆白的老人站在蕭瑟的楓林中,背影蕭索,衣衫如飛。

  師父,為什麼是我?」

  「不為什麼」老人面容蒼老,聲音都帶著難掩的滄桑因為有些事情,你不去承擔,就沒有人去承擔了。孩子,生於門閘,你有自已的責任。

  少爺,一名宮人內侍打扮的男子走上前來,沉聲說道:「都準備好了。」

  茂密的竹林裡,暗紅衣衫隨風而動,諸葛玥眉心緊鎖,卻久久不言。天氣並不熱,那名下人卻急得額頭冒汗。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諸葛玥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寒風例卷,聖金宮裡,血腥瀰漫。

  剛走到前殿,只見人影穿搭,廣場上擺放著大片的紫瑾花,燕洵長身王立,正在遠處等待著她。

  楚喬快走兩步,燕洵也看到了她,嘴角一笑,也走了過來。

  喬喬!」李策也站在一邊,穿了一身大紅的華服,衝著楚喬使勁的招著手。

  楚喬厭惡的表惜還沒蔓延開,一聲尖銳的鐘鳴頓時響徹整個皇宮,所有人頓時驚恐的抬起頭來,向著斜芳殿的方向望去。

  有刺客!皇后歿了!」

  太監尖銳的嗓子像是喪鐘一般帶著哭腔傳遍整個前殿廣場,所有人霎時間齊齊大驚失色,穿著黑色軍服的侍衛在宮殿間穿稜而過,密集的侍衛潮水般湧向事發的斜芳殿方向,廣場上的眾人驚愕半晌,不知哪裡突然發出一聲哭腔,隨即大片人潮呆愣,黑壓壓的一片,哭聲迴盪在聖金宮的上空。

  穆合氏那雲皇后,出身昔日七大門閩之首穆合一族,十三歲入宮,三十歲登上後位,執掌鳳印十年,六宮皆服,無有違逆者。

  楚喬頓時面如土色,她抬起頭來向燕洵看去,卻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同樣的驚恐。

  此時此刻,那座紛亂的宮殿,正是她剛剛走過的地方。如果刺殺提前片刻,她定不會活著站在這裡!

  喪鐘連綿不絕的響起,沉悶九響,所有行走的、站立的士卒、宮女、太監。抑或是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返身望向後宮,轟然參拜,大內皇宮死寂無聲,連曹雜的前殿都一時間失去了聲音,鐘鼓停頓了片刻,隨即再次響起,聲音更加嘹喨。

  於是,先是一個人,然後是兩個人,十個人,百人千人,所有的人齊齊下跪,向著斜芳殿的方向,俯身磕頭。

  楚喬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她的腦海中登時想起那名代表穆合氏一族,高居後位,幾乎掌握大夏半壁江山長達十年的凌厲女子,想起她猶然在耳的斬釘裁鐵的話語大夏的皇后,只能是我稽合那雲一人,曾經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話猶在耳,人卻已歿。這座看似光鮮的皇宮,究竟隱藏著怎樣可怕的刀鋒?

  巨大的哭嚎聲登時穿透雲霄,從紫金門外,遠遠的傳了過來。

  我好多了,謝謝姐妹們,明天開始正常更新。因為我上網的時間還是要控制,不能很快的更新,但是我儘量不斷更,謝謝大家這陣子的支持,我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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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燕北獨立

  白蒼歷七百七十三年,五月初九,後歿,百官慟哭於紫金門外,萬民哀慟,舉國服喪。五月十六,發陵於太卿街,車馬綿延十數里,西懷王戴孝守制,跟隨棺木一路相送,前往九恩山皇家陵寢。

  歷史上關於穆合那雲皇后的記載,只有這麼寥寥數筆,看似繁華榮寵的背後,卻竟然沒有一個死後加封的封號。對於死亡原因也是閉。不談,一個歿」字,就代表了昔日豐水馬龍繁盛榮華的稽合一脈,真正的退出了歷史的舞台。長老會七大世家只劑其六,而因為穆合氏敗退而空缺出來的位置,頓時引來了更多世家大族的覬覦和窺視,而這種窺視,也因為稽合那雲的去世,而更加明目張膽了起來。

  穆合皇后出殯的那一天,楚喬站在皇宮西南角的鐘鼓樓上,看著漫天的白綾飄蕩天際,遮住虛無的長空,一切好似一場繁華的夢境。燕洵站在她的身側,目光淡然,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可是當他轉身離去之後,楚喬卻注意到剛剛被他握住的欄杆竟然清晰的印出五個指印。

  怎能忘記,當初第一個踏進燕北高原的鐵騎正是屬於稽合一脈的雄兵,又怎能忘記冷水河畔,燕紅俏屈辱不甘憎恨難閉的雙眼。

  隨著穆合氏一脈最後一個當權者的死去,關於燕北和穆合氏的血海深仇,終於在血腥中塵埃落定了。

  回鶯歌院的途中,楚喬意外的見到了七皇子趙徹。年輕的皇子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只有腰帶和柚褂是月白色的,和整座皇宮如今遍目所及的慘白顯得極不搭調。

  趙徹面色平靜,站在高高的圓山亭子裡,細如牛毛的小雨灑下漫天的雨霧,讓人看不清他的眉眼。楚喬打著青傘,微仰著頭,小雨打濕了她的鞋子,連帶著也濕了一小截裙角。

  趙徹仰著頭,眺望著西面的天空。楚喬知道,那裡聳立著一片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原,相傳大夏黃金的先祖們就是從那群山中走出來的,他們躍馬揚鞭,用鮮血和信念開闢出了這片廣袤的國土,讓混亂的川高原臣服在一個政權之下,而他們死後,靈魂也將回到故鄉,長眠在那片赤紅色的土地上。

  大夏皇朝的地下皇陵,也坐蒂在西北的九恩山下,世代百姓……相傳,說那山上擁有巨大的神廟,鯨油明燈暗夜閃爍,萬年不息。

  細雨斜飛,打在油紙傘上,少女身形掩映在花村之間,只有白色的裙角在半空中靜靜的翻飛。

  為了限制稽合氏,七皇子趙徹在出生之時就被抱給了文華閣大學士的女兒元妃娘娘,作為大夏皇帝一生中唯一一位比較寵愛的妃子,元妃是後宮之中比較特殊的一位。她跟隨元大學士從卡唐而來,生在東南水鄉,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卻深得皇帝的寵愛,長達十七年不衰。然而在趙徹十七歲生辰的那一天,元妃卻當著眾多侍女宮人的面投湖自盡。

  對於元妃的死,沒有人知道原因,宮中風傳是穆合皇后嫉妒毒害,逼得元妃自盡,但是皇帝卻並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回應。兀妃死後,他照常上朝,照常處理朝政,完全符合一位英明君主的風範,然而從那以後,他卻再也沒有納入任何一名妃嬪。

  趙徹也因為養母的死而和自己的生母漸行漸遠,終於漸漸的因為政見不同,而最終和母族反目,以至於當初被發配邊疆卻無一人願意對他伸出援手

  也正是因為如此,穆合氏側台之後,他的弟弟西華王、妹妹淳公主都聲勢大墮,備受牽連,只有他毫無影響,照常手握重權,兵領一方。

  很多時候,擺在表面上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的,楚喬轉過身去,不再去看那個人前顯赫的年輕皇子遠眺落寞的身影。

  這個深宮,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已的悲哀,也都有屬於自己的殘忍,她的眼睛太過滄桑,早已看不盡那些繁華之下的灰敗了。

  回到鶯歌院的時候,燕洵正在梅林的亭子裡飲酒,這此年他向來淡定,除了必要的場合,很少喝酒。楚喬站在廊下,看著青衫磊落的年輕男子,突然覺得胸。湧起一陣酸楚。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後,少年於噩夢中驚醒,抓著她的手,脆弱的同:「阿楚,我何時才可以放心一醉?」

  那時的他們,太過孱弱,連放心喝一口酒的勇氣都沒有。」可是如今,他們有了這樣的勇氣,肩上卻擔上了更多的責任,壓的他們再也無法安心的端起金盃。

  果然,燕洵只喝了兩杯就住了……寒冬已過,梅林漸漸零落,微風吹過,漫天花村搖曳,梅花繽紛,青衫男子墨發飛舞,雙眼緊閉的仰著頭,眉心輕蹙,任漫天白梅落於臉面。清風吹來,衣袖鼓舞,張揚如鳥翼。

  楚喬沒有走過去,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遠處,望著那個並肩多年的人。

  有些感情,他人無法理解,有些仇恨,他人也無法承擔,哪怕是親密無間如他們,她也始終無法去替他承受那份蝕骨的恨意。她能做的,也仵只是遠遠的望著,等待下雨的時候,將自己手中的傘送去給他。

  帝國最尊貴的女人撇手而去,留下的,卻是一個巨大的石塊,轟然砸塌了看似平靜的湖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後宮之中風頭最勁的舒貴妃並沒有順理成章 的接替穆合那雲的位置,短暫的開懷之後,無數懷疑的利箭頓時對準了魏閥一脈,舒貴妃也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書記局、內務院、大寺府的官員們走馬燈一樣的走進了舒雲殿的殿門。七日探查無果,卻並沒有因此而洗清了舒貴妃的嫌疑,在某此人的有意縱容下,舒貴妃在後宮的地位一落千丈,魏閥殃及池魚,也遭到了御史台眾多筆桿子的。誅筆伐,情況不容樂觀。

  而與此同時,蘭軒殿的軒妃娘娘卻憑空得勢,接連三日侍寢,更在第四日被冊封為貴妃,成為後宮之中除了舒貴妃之外品級最高的妃子,更代理鳳印,全權統籌打理穆合皇后的葬禮大典,儼然已是後宮第一人。

  軒貴妃不同於當初的元妃,也不同於世家沒落的穆合那雲。小名y軒的得寵女子還有一個耀眼的姓氏,她出身於傳承上百年的古老氏族,擁有強大的家族後盾,她的全名叫做諸葛y軒。

  風向轉變,諸葛氏水漲船高,霎時間成了和魏閥並駕齊驅的大族之一。

  大夏皇帝的這個生辰,注定不會過的風平浪靜,穆合皇后喪禮過後,據他的生辰只有三日了,而就在同一日,皇帝會將自已最心愛的女兒嫁給燕北世子,完成這一場舉國矚目的賜婚。

  所有的弓箭,霎時間都拉滿了弦。空氣裡,一片劍撥弩張的緊迫。五月十七,一路彪悍的騎兵踏碎了帝都的寧靜,西北巴圖哈家族的賀壽使者們姍珊來遲,老巴圖最小的的親生弟弟巴雷則一進城就痛哭出聲,撲在紫薇廣場的國母雕像上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隨即,他得到了聖金宮的傳召,因為他的忠君愛國,尊貴的皇帝陛下決定親自接見他。

  巴雷的還朝並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帝都的官僚們看來,一個已經過了氣的長老會兀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份量,更何況穆合氏刷台之後,巴圖哈這個被排擠到西北的野蠻家族,就更加可有可無了。陛下會召見巴雷,無非是想要收買人心罷了。

  在聖金宮御書房,皇帝的召見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侍衛們守在門。」不許任何人靠近。

  當巴雷走出聖金宮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九崴長街上長風側轉,年輕的巴雷將軍仰天長笑,過往的行人都以一種看瘋子一樣的表情偷偷的看著這個又哭又笑的西北重臣,暗暗的皺起了眉頭。

  當天晚上,諸葛玥和州剛回京的魏鬧少主魏舒曄都接到了印著西北蒼鷹的信函,諸葛穆青看了半晌,最後放置一旁,緩緩搖頭道:「就說少爺染病,不便外出」

  諸葛玥眉頭一皺,上前說道:「父親,為什麼?

  諸葛穆青沉聲說道:「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宜節外生枝,家族勢力如今還不穩妥,蘭軒在宮中還需要時間。」

  如果我們促成此事,皇上會更加器重我們。

  諸葛穆青緩緩皺起眉頭,沉聲說道:「峒兒,你還不明白嗎?皇上是否器重我們,不取決於我們為國做出何等貢獻,而是取決於諸葛一脈有怎樣的實力。蒙將軍世代為國,卻至今仍只走一個將領而已,封地財力一無所有,世家和皇權分權而制,不可調和,這一點為父已經和你說過很多遍了。」

  可是」

  此事不必再說,從今天開始閉門謝客,我們坐等三天後的結果吧。」

  諸葛玥的話強行被諸葛稽青打斷,其實他想說,若是巴雷那個蠢貨不能成事,燕洵真的活著逃離帝都回燕北即位,那麼帝都會怎樣?大夏會怎樣?整個天下又會怎樣?他們因為自己的利益放走了這只猛虎,究竟會釀成怎樣的災難和禍患?

  他想說,父親已經老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家一戶的得失和利盞,卻看不到天下的大勢。國若不在,諸葛一脈安存?

  若是他真的走了,那麼她呢?是否也會離開帝都,遠走燕北?好在,巴雷雖然是蠢貨,還有魏舒燁在,魏閥失勢,想要站住腳跟,就不得不抓住這個機會了。

  諸葛玥緩緩的仰起頭來,喃喃說道:「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第二日,魏舒曄帝著十八名武士走進了老巴圖在帝都的府邸,而西北的武士們等了一日,卻沒有見到諸葛玥的影子。

  初次見面的巴雷和魏舒燁並沒有如何構謹,曾經在西南大營,他們曾有過共事的機會。剛一落座,巴雷將軍頓時說明來意,年輕的帝國新貴輕扯嘴角,邪笑著說道:「諸葛家放棄這個為國效力的大好時機,看來這個陞官發財的機會注定要落在你我兄弟的頭上了。」

  魏舒曄面色陰沉,似乎並不願意和巴雷多做糾纏,直接切入正題,沉聲說道:「在下魯莽,敢問將軍,可有計劃了嗎?」

  巴雷得意一笑:「猜。」

  願聞其詳。」

  整個行動聽起來像是一個小現模的軍事政變,三天後,也就是皇帝大壽的當晚,駐紮在城內的驍騎營第七師和第九師會加入西北巴圖哈家族的軍隊,喬裝西北軍,和巴雷一起圍攻燕北豐隊,巴雷會親自到場指揮,粉碎一切抵抗,直接輯拿叛逆,隨後鍘刀立下,奸臣伏誅,天下太平。魏舒燁當然明白聖金宮的想法,能做這件事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卻只有西北的巴圖哈家族最為合適。

  雖然大張旗鼓,但是整個行動看起來就會像是一場報復和謀殺,以西北老巴圖和燕北的恩怨,沒有人會懷疑這裡面另有乾坤。老巴圖害怕燕洵娶了公主之後力量膨膚,回到燕北接任後與自己為難,於是派遣自己的弟弟前往帝都謀殺無草的燕北世子,事情青紅皂自再清楚不過,一目瞭然。

  之後,皇帝會秉公辦理,將西北軍大加幣斥,然後收押巴雷將軍,再然後,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再鑑於西北良好的認罪態度無罪捧放,象徵性的收一點賠償金。相信,無人會為已經絕了後的燕北而伸張正義的。

  整個行動看起來就是一場私人恩怨,和國家無關,和已經要把自己女兒下嫁的皇帝陛下更是不可能有一分半點的聯繫。魏舒燁心下生出一絲厭惡,但卻還是皺眉沉聲說道:「魏閥三百死士,願意追隨將軍,供將軍驅使。」

  對付一個沒落的世子,哪裡需要這麼多的軍隊,巴雷嘿嘿一笑,說道:「那好,那少將就負責在外圍清剿和攔截援兵吧。魏舒曄溫和一笑,多謝將軍栽培。」五月十八,深夜。

  少女站在地圖前反覆推敲著後天晚上的行動,最後沉聲說道:「各個環節都已經安排妥當,唯有前往城南祖廟請命的這一塊,我還是不放心。」

  燕洵眉梢一挑,示意她繼續說。

  根據儀式,你需要前往祖廟祭祖,再隨禮官回到皇宮迎娶公主。這一段路護衛你的人是從禮部抽調來的官兵,忠誠並不可靠。如果有人在這段路上攔裁你的話,必出大禍。」

  燕洵看著地圖,沉聲說道:「此處地勢開闊,靠近西南鎮府使,魚龍混雜,一旦起事就需要出動大軍,況且西南鎮府使和我們頗有淵源,他們未必有這個膽子。」

  楚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做事需萬全,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可能會出差錯,我們需要對一切的變數有所準備。況且,你我知道,西南鎮府使並未效忠燕北,也並未效忠於你,我們不得不防。」

  燕洵點了點頭,拿起地圖,就開始計或可能遇到的戰役和應對方法。

  楚喬也同樣拿出紙筆,伏在案上寫了起來。

  一炷香過後,兩人同時直起身子,交換紙張,只看了一眼,頓時齊齊露出笑容。破莓沉丹!背水一戰!

  如果夏皇敢出此下策,那麼就要整座真煌帝都來給自己送行!兩日的時間,波瀾不驚的度過,五月二十日一早,整座真煌城都陷入了盛大的歡樂之中。大紅的朱錦錦緞從紫金門一路輔滿九崴街直達東城門,大夏皇帝公開亮相,帝都的官員、商販、百姓、平民將街道堵死,在帝都警衛的指揮下爭相叩拜,高呼萬歲,完全呈現出一個盛世榮華富麗堂皇的畫面來。

  夏皇大壽,除了杞了人命案的杞人都得到大赦,紫薇廣場上,密密麻麻跪滿了得到赦免的杞人們。夏皇的馬車則一靠近,這此人立刻大呼萬歲,叩謝皇帝天恩。

  文武百官和各番地使節們跪在紫金門前,後來跟隨著車隊一路遊行,享受萬民的朝拜。

  遊行持續到下午,聖金宮內召開了盛大的宴會,到了傍晚,漫天火樹銀花,綵燈高燃,無數歌舞伎在廣場之上華麗舞蹈,聲樂浩瀚,傳播整座皇城,百姓們歡呼震天,聲勢驚人。

  然而,就在紫薇廣場傳來一陣又一陣的人浪歡呼的時候,在前往城南祖廟的道路上,卻有一隊衣衫華麗的人馬,緩緩而行。

  不同於內城的歡騰,城南祖廟的這片禁區猶自沉浸在一片安靜之中,遠處的歡呼聲不斷傳來,卻更加顯得這裡死寂一片。

  月色暗淡,大紅的宮燈閃爍在道路兩旁,燕洵一身大紅吉服,坐在馬車之內,微閉著雙眼,靜靜等待著時機。

  枕榔」一聲,馬豐一頓,緩緩停住,燕洵睜開眼睛,眉頭微微皺起,心底的最後一拜猶豫也頓時退去。

  「怎麼回事?怎麼停下來了?」

  帶隊的禮官上前同道,一名小武校尉快步跑上前來,對著簾子後的燕洵和外面的禮官說道:「世子殿下、禮官大人,前面是祖廟的守衛,他們要求我們下車給他們栓查。」

  怎麼搞的?這是禮制上的祭祖,十天前就做好批覆了,連公主殿下的大婚也敢攔截,他們是哪個小隊的?不要命了?」

  小武校尉苦著臉說道:「大人,我也是這樣跟他們說的,可是他們堅持要檢查。」

  世子,卑職到前面去看看。」

  馬豐裡寂靜無聲,禮官當做是燕洵默許了,跟著校尉就離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馬車裡的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離去。

  殺機已經在空氣裡蕩漾起來,濃厚的像是死人的屍臭。

  在車隊的前方,禮官大隊和祖廟的守衛者們爭吵的臉紅脖子粗,幾乎要大打出手。

  一片高大的宅院之後,戰士們的戰馬通通用棉布包裹了蹄子,迅速上前接應極速而來的男子,阿精翻身下馬,為燕洵牽來戰馬,沉聲說道:「殿下,一切都準備好了。」

  燕洵沉默的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隨即向著長街另一頭的西南鎮府使策馬狂奔。那裡,有帝國從燕北抽調的野戰軍,長期鎮守帝都,人數在一萬以上。

  雖然並不是自己的人,可是就衝著同樣出身燕北的這一點,燕洵已經決定將他們拉上賊船。

  現在,他就要去求救了。

  僵持中,突然一聲尖銳的長鳴刺破了黑夜的寧靜,祖廟守衛統領笑容一斂,頓時厲喝道:「動手!」

  刀光閃爍,驚變驟發!

  尖銳的喊殺聲中,祖廟的守備們紛紛撥出了身藏的利刃,揮刀便砍,人人身手敏捷,行動矯健,哪裡是什麼祖廟的守備,分明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軍人。霎那間,刀光閃亮,血花四濺,利刃砍入肉體和骨骼的刺耳聲中,驚呼和慘叫聲密集的響起。

  誅殺燕北叛逆。」刺客們呼喝著。號,如狼似虎的躍過了前方禮官們倉促結成的脆弱的陣型,迅速向車隊的中路衝去。

  「有刺客!敵襲!」帶隊的禮官這時才反應過來,他也是武將出身,一把抽出腰間的戰刀,奮力迎敵,盡忠職守的高呼道:「保護殿下!列陣!呼救」

  話音未落,一把利刃頓時抹過他的咽喉,鮮血瞬時間大片的湧出口男人的聲音頓時沙啞,轉瞬只見他屍身一歪,就倒在一片猙獰的血泊之中。

  馬豐裡的禮官們還沒來得及下車,就被刺客們堵在了車廂的門。」只聽一連串的尖銳響聲呼嘯而來,十幾根銀色的箭芒從四面八方刺穿了車廂的隔板,將他們紮了個對穿。

  車廂狹窄,根本無處可躲,巨大的慘叫聲和哀求聲在帝都西南的上空迴盪著,讓人頭皮發麻。但是殘忍的儈子手們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他們伏在地上,平舉著小型的弓弩,穩健的上弦、拉弓、射擊,一排排的利箭呼嘯而來,穿透馬車的隔扳,將那些無辜的帝國禮官們刺的破碎,偶爾有膂力強悍的射手將箭射穿了兩扇隔板,穿過來的箭矢都充滿了濃厚的血腥味道,若頭上還有紅色的鮮血在觸目驚心的不斷的往下滴。

  馬車的守衛們撥出戰刀,奮力反擊,把箭裝到弩上,然而對方的速度太快,他們尚來不及瞄準就扣動了手指。然而,黑暗射擊何來準頭?何況是這些不擅征戰的禮部守衛,倉皇間,箭矢全無作用。他們不得不把弩機就地一扔,披出了腰間的佩刀應戰,喊殺震天,血泥摻雜。可並行八匹戰馬的寬闊御道上,兩方戰士交纏在一處,呼喝衝殺,誓死拚鬥。

  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們已經來不及去喝問對方的名字和來歷,所能做的,只是將戰刀舉起,然後狠狠的砸在時方的腦袋上!但敵人實在太多,幾個守衛在人潮中恍若激流中的稻草,轉眼就被大浪淹沒,連影子都看不到。

  低沉的呼喝聲猶如悶雷一般,迴盪在大衙上。為這一切做背景的,是帝都中部一浪緊接一浪的歡呼聲,漫天的禮花和煙火再不斷曹告著今日是個怎樣喜慶的日子。然而,也正是這份喜慶的熱鬧,將這一片靖血的殘殺聲掩蓋了下去,無人知道,無人聽見,無人會想像到在這樣盛世繁榮的喜宴下,竟會明目張膽的存在著這樣毫無顧忌的殘殺。禮部的護衛們怒吼著反擊,敵人太多,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上!那些猙獰的臉孔和嗜血的眼睛,好似蠻荒的野獸般吞噬著人心的最後一絲希望。

  反擊!迎戰!帝國馬上就會給我們支援!」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今日的刺客來源正是他們心心唸唸的帝國,不會有支援,不會有援兵,他們注定是被拋棄的一隊,要為帝國的強大而殉葬!

  眼睛通紅一片,天地都被血色瀰漫,他們近得幾乎是貼著敵人的腦袋放箭,射光了弩機中的箭就拴著十幾斤重的弩機當鎚子用,根狼將敵人腦袋砸得腦漿崩裂,然後被亂刀砍倒。整個長街都陷入了血腥的混戰中。雙方展開了慘烈的廝殺,慘叫聲和哀號聲密集的響起。

  燕洵所在的馬車已經被射成了馬蟀窩,沒有人會奢望他還活著,慘烈的廝殺持續時間並不長。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交戰聲逐漸稀疏,漸漸平息。護衛的兩百多名士兵全軍覆沒,無論是反抗的,還是投降的,全都慘遭屠殺,一個不留!鮮血汩汩匯成了一各可怕的小河,在大街上靜靜的流淌著,直到被凍成了血塊,血腥味撲鼻就在此時,帝都的中央突然爆發出一朵盛大的煙花,五彩繽紛,光彩奪目,巨大的歡呼聲海浪般湧來,越發映村出此處的死寂。

  這絕對是一場相當成功的謀殺,但是謀殺的策戎者卻並未因此而高興,巴雷失魂落魄的站在血泊中央,對手下呵斥道:「怎麼回事?人呢?」

  下屬面色驚慌,一片慘白,哆哆嗦嗦的說道:「屬下不知,在死者中並沒有找到燕世子,馬車裡也沒有,屬下估計,他可能逃了。。」

  逃了。

  巴雷厲喝一聲,怒然說道:「八百人的困攻,外圍三百人的防守,武器精良,準備充足,有心算無心下你們還讓人逃了?我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將軍,我們,我們可以去外圍魏少將處查看,也許他們抓到了。」

  「對。」巴雷頓時點頭,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上馬,可是就在這時,一陣震天的馬蹄聲頓時響起,整個大地霎時間都在劇烈的顫動,巴雷驚恐的抬起頭來,只見一片漆黑的長街盡頭,密密麻麻的火把緩緩逼近,漸漸匯成了一片閃亮的光帶,戰馬昂然,殺氣如虹!那迎面而來的,竟是一隻彪悍的騎兵軍團!

  「是西南鎮府使的燕北軍!

  巴雷失聲高呼,利落轉身:「快跑!」

  此時再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兩條腿不可能跑得贏戰馬的四條腿。這已經不是一場戰鬥,絕對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屠殺,西北巴雷的部下中間並不缺高手,但為了刺殺而倉促組建起來的烏合之眾對上了配合默契的騎軍軍團,結果並不難想像。刺客們連第一輪攻擊都頂不住就被弩弓射得潰不成軍,接下來就是全面的潰敗,狼狽的逃跑。

  「我是西北巴圖哈家族巴雷將軍,我們奉有王令!」

  驚慌失措的聲音頓時響起,巴雷在手下的護衛下節節敗退,嘶聲裂肺的高呼自己的身份。

  可走哪裡有人相信,剛洲被燕北世子調來的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一個個殺紅了眼。自從燕世城側台之後,西南鎮府使在帝都就低人一等,被綠營軍、驍騎營的人欺凌侮辱,就連城守軍也敢給他們白眼看。此刻好不容易抓到這麼一個立大功的機會,誰會相信那些刺客捫死到臨頭的瘋話?

  敢在真煌城裡組建這樣大現模的刺殺,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士兵們大喝一聲,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就將叫的最大聲的一個腦袋砍了下來!

  猶如一陣狂風驟雨,騎兵們迅猛的撲近身來,追上了逃跑的人群。人馬未到,迎頭就是一通猜雨,當場就把逃跑的殺手們射倒了一片,然後馬蹄兇猛的踩踏過去,將他們踩成了肉泥。

  報應來的如此之快,一炷香之前的殺戮者們,轉瞬就變成了刺客屠刀下的待宰之物,逃無可逃。

  馬蹄聲轟隆震天,黑壓壓的騎兵如同潮水般湧過,所到之處,所有的反抗都被迅速夷平。在大隊人馬的簇擁之下,一身大紅吉服的燕洵面色冷然的騎坐在馬背上,雙目如鷹阜般審視著戰場,嘴唇抿起,帶著冷硬的鐸芒。

  世子殿下!」

  西南鎮府使的副統領賀蕭策馬上前,滿面紅光的開心說道:「世子殿下,任務圓滿達成,所有刺客都已伏誅,沒有逃脫一人。」

  燕洵點了點頭,微笑說道:「賀統領居功甚偉,救命之恩,燕洵不敢或忘。」

  賀蕭搖頭道:「殿下言重了,保護帝都安全本就是末將的貴任,更何況殿下和西南鎮府使同出自燕北,我們更不能袖手旁觀。」

  燕洵笑道:「統領的功勞,本王定會完完整整的向皇上稟報,相信很快的,賀豆統領的這個『副,字就能去掉了。」

  賀蕭一喜,笑道:「多謝殿下提撥!」

  統領!這時,一個小參將走上前來,趴在賀蕭的耳邊小聲說道:「事情有點不對勁。」

  賀蕭一愣,轉過頭來小聲說道什麼不對勁?」

  參將眉頭緊鎖,眼神驚慌,沉聲說道您跟我過來看看。

  賀蕭和燕洵打了聲招呼,就跟著參將離去,看到那一具一具狼藉的屍首的時候,他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好似天地在一瞬間坍塌了一樣,幾乎要從馬上掉了下來。

  巴雷為人跋扈,喜歡張揚,當初進城的時候幾乎全城百姓都目睹了他的真容。賀蕭作為維護硯場秩序的將領又怎會不識,看到這位老兄胸前插著密密麻麻一堆箭矢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裡,賀蕭頓時覺得眼前一片潦黑,差點暈了過去。

  強打起精神,年輕的副統領還在幻想著,也許只是西北巴圖哈家族自己獨自的暗殺行動,想要除掉燕北世子,畢竟老巴國和燕世城的恩怨,早就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無人不知了。

  可是,當他看到大批驍騎營將士的時候,賀蕭頓時知道,撂在自己面前的,已經是死路一備了。

  雖然這些士兵都穿著西北巴國哈家族的衣服,但是常年駐軍在帝都的西南雒府使將士們一眼就能認出這此經常跟在驍騎營統頡的屁股後面來自已軍中耀武揚威的王八蛋們。看到這此人,賀蕭就算再傻,也明白所謂的暗殺不過是一場帝國授命的誅殺了。

  那麼,自己帶著兵馬強行殺出,誅滅了帝國的兵馬,救下了燕北世子,又該得到怎樣的下場?

  那一瞬間,賀蕭只有一個念頭拿下燕洵,將功贖罪!

  「要殺我的人,是大夏皇帝。」

  一瞬間,所有人愣在當場!

  燕洵高居馬上,輕描淡寫的看了在場的眾多兵士一眼,隨後轉移到賀蕭的臉上,語氣清淡的說道:「賀統領,將你牽涉其中,我很抱歉,如果你們西南鎮府使不是燕北出身的軍人,拿下我也許就能免此災禍了。」

  一語提醒夢中人!賀蕭瞪大眼睛,看著燕洵高深莫測的臉孔,頓時回過神來!

  西南鎮府使,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如果是別的部隊,誤打誤撞殺了巴雷和驍騎營的士兵,那麼以一句不知內情還可以解釋過去。但是作為本身就被帝國高度關注,屢次被懷疑匿藏燕北叛黨的西南鎮府使來說,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的性命。帝國不會放過自己,長老會不會放過自己,聖金宮更不會放過自己,再回頭只有死路一條,男人的眼睛通紅,他狠狠的看著眼前一身紅袍的俊朗男子,一個聲音在腦海裡瘋狂的叫囂:「他全都知道,他是故意將自己弓上死路的!

  然而,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片刻之後,男人眼中的戾氣緩緩消逝,換做了一副亡命徒一般的瘋狂。

  上萬人匯聚在長街上,頭腦清楚的人頓時就明白過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們只覺得大地似手都在搖晃,一片空蕩蕩的畏懼。眾人仰著頭,望著賀蕭,望著燕洵,或者是望著蒼天,苦苦的為自已思索一各活命的路。

  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退無可退,回頭便是死路一條,唯一的出路,也許就是拚死一戰!

  賀蕭陡然跳下戰馬,對著身後的士兵們高舉雙手,厲聲高呼道:「兄弟們!有些話我憋了八年了,今天要說一說!當年,是誰搗滅了滄瀾王叛亂,於聖金宮一路衝殺救出了皇帝?是誰在白馬關萬里奔襲,解救了整個帝國的長老官員?是誰在燕北高原上抗擊犬戎人,讓北蠻子們不敢踏進關內一步,保護了我們的父母妻兒?是燕北的王,是燕世城老王爺!可是忠臣最後得到了什麼?是滿門抄斬,是斬首示眾八年來,我們燕北一脈的軍人在帝都受盡屈辱,被驍騎營和綠營軍的狗崽子們瞧不起,這此,我們也都忍了!可是現在,帝國又要無緣無故的對老王爺唯一的血脈下手,以卑鄙的手段妄圖除掉世子殿下,作為燕北的軍人,我們服嗎。」

  不服!」

  雷霆般的呼喝聲頓時響起,無數的士兵們舉起了手中的刀槍,那些關於燕世城所向無敵的神話,又一次在軍人們熱血的胸腔裡奔湧了起來,多年來所受的壓迫也像岩漿一般的沸騰。他們嘶聲長呼,聲勢驚人!

  弟兄們,我們是燕北的軍人,今晚,我們殺了帝國的陰謀者,我們已經和世子殿下綁在一根繩上,世子若走不在了,我們也沒有好下場!你們說,我們能坐以待斃嗎?」

  「不能!

  我們不能死!」

  皇帝忘恩負義!不配統領我們!

  昏君亂命!我們反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喊出了最後一句,整個隊伍霎時間一片死寂。

  終於有人喊出了這句話,緊隨其後的,彷彿是大火燎原,無數個聲音齊聲高呼:「昏君亂命!我們反了!」

  燕北的戰士們!」

  燕洵坐在馬上,眼神冷冽的望著下面無數雙高舉的手掌,他的眼睛緩緩瞇起,聲音堅定的沉聲說道

  家父蒙冤已有八載,燕北凋零,被惡人踐踏,燕北戰士的關榮,也被腐朽的帝都摧毀!我們都是對帝國忠心耿耿的臣子,我們鎮守邊疆,和北蠻人抗爭,保護帝國內陸的太平。可是時間久了,繁華和奢靡矇住了帝國長老和皇帝的眼睛!他捫忘了,是誰戰死邊疆,用熱血和白骨築起保家衛國的鋼鐵長城!他們忘了,是誰頂風冒雪,將犬戎人抗擊關外!他們忘了,是誰在帝國的危難之際,一次又一次的救國於水火!」

  是我們!」士兵們齊聲高呼

  是我們燕北!」

  對!是我們!」長風呼嘯而來,捲起燕洵獵獵翻飛的衣衫,年輕的男子一把扯掉身上的大紅華服,露出裡面墨黑色的戰袍,那衣衫之上,竟繡著一隻金碧輝煌的戰鷹,那是燕北的戰旗,金色鐵鷹旗!燕洵厲聲說道:「主上昏庸,不瓣忠奸!他忘記了我們的功勛,不加嘉獎,反而痛下殺手!我們有功無罪,我們堅決不從!」

  堅決抵抗,誓死不從。」

  無數個沙啞的嗓子齊聲高呼:「我們反了,誓死不從!」

  燕洵一把撥出腰間的長劍,狂風吹捲著他潦黑的戰袍,那隻金色的蒼鷹獵獵翻飛,好像隨時都會振翅昂揚一般!

  被困了八年的年輕世子發出獅子一般的怒吼:「戰士們!跟隨我!殺出帝都,回到燕北,我們別無選擇,唯有兵變,今日,我燕北一脈就此獨立!

  「殺出帝都!回到燕北!」

  激盪吼叫聲穿透長空,與此同時,一連串碩大的煙火在上空炸裂,漫天火村,滿目繁畢煙塵!

  此時此刻,鶯歌院,女子一身黑色戰袍,站在溘黑的夜幕之下,在她的身後,跟隨著一群同色衣裝的黑衣人。一隻雪白的長鷹飛過夜空,落在少女的肩頭,拆開信件,女子的眉頭輕輕皺緊,又再鬆開。

  戰士們!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

  楚喬凌厲的轉過身去,眼神如雪,秀髮如瀑,語調鏗鏘的沉聲說道燕北需要你們!大同需要你們!天下蒼生、萬於黎民雷要你們!去吧,用腐朽的當權者的心肝,來祭莫我們新生的政權!」

  呼嘯聲頓時響起,片刻之後,庭院裡除了楚喬,再無一人。

  柳綠小丫鬈跑上前來,緊張的說道:「姑娘,我們該走了。」

  不」少女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我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七七五年上半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震撼人心的事件接距而來,奔流不息的歷史長河驚疑不定的回首眺望,擔忱的注視著大夏皇朝的各大世家和當朝皇權,天下百姓的眼睛齊齊凝聚帝都,他們單純的頭腦可能還無法理解政客們的爾虞我詐,但是多年戰亂中求生的本能讓他們警覺的發現:「巨大變蘋的時代也許就要來臨,天邊殘雲呼嘯,風起雲湧。

  他們眺望著未來曲折茫然的道路,在為自己的明天而感到焦慮。

  大復皇朝傳承三百年,之前政權的建立更是可以追溯上干的歷史。其間,經歷了叛亂、外襲、分裂、國戰、內訌、兵變等諸多災難,但是大夏的皇權仍舊頑強的挺立至今。在世人眼中,這個鐵血尚武的政權是最堅圍的象徵,他們擁有強悍的國家軍隊,忠誠的川軍人,在川大陸這塊艱苦的土地上,他們的先祖用牙齒和血淚開闢出廣袤的國土,歷經千年風雪,無人可以動搖其分毫。無論是穆合氏這樣的氏族,抑或是唐宋等自稱正統的東陸皇室。

  然而,沒有人能夠想到,正是五月二十日深夜,在帝都西南的偏僻一角,走投無路的一萬官兵們所發出的怒吼,卻險些椎毀了大夏皇朝長達千年的統治。

  那一天,燕北的鷹旗迎風招展,發出獅子一樣的怒吼,震槭了整個世界

  公主殿下!」女官穿著一身繁瑣的宮廷禮服,衣袖間有細細的青鸞圖騰,梳著高高的發髫,面色驚慌的疾步奔到內宮門的正門,拉住少女的手臂「惶然說道大典就要開始了,您怎麼還在這裡。禮部的何大人宋大人陸大人都在公主府中等您,幾名誥命此刻還在百合堂上跪著呢!」

  苗姑姑「身穿大紅吉服的少女驚慌失措的拉住了女官的手:「怎麼辦?已經過了時辰,他卻還是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事?」

  女官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卻顯得十分老成,她安慰的接住趙溥兒的肩,柔聲說道:「宮外此刻百姓歡騰,難免擁擠,耽誤個一時片劑也是有的,你不必擔心了。」

  趙淳兒咬著下唇,「心底的擔憂卻怎樣也抹不去,她說服自己聽從女官的話,不去多做他想,跟在女官的身後,就向後宮走去。

  黑暗中,女官的眉頭卻緩緩的皺了起來,皇家各項平刪都有其圍定的時間,普通百姓怎麼敢阻攔皇家的豐駕,這裡面,一定出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變故。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突然響徹宮門,趙淳兒頓時回過頭去,只見一名士兵狼狽的奔進宮門,馬蹄急促,卻被宮門的守衛攔住了腳步。

  我有重要事情要稟報皇上,放我進去!」

  守衛們不動如山,攔在士兵的身前,聲音低沉的說道:「請出示陛下的手偷或者令牌。」

  士兵滿頭大汗,怒聲吼道:「事關重大,耽諉了你十個腦袋也砍不起!

  什麼事?」趙諄兒眉頭一皺,轉身就走上前去。

  「公主殿下?」只看了一眼趙淳兒的服飾打扮,士兵就認出了她的身份,頓時一驚,疾步走上前來,伏在趙諄兒的耳邊急切說道:「公主殿下,大事不好!燕北世子燕洵在城南豎起反旗,帶著西南鎮府使的兵馬殺過來了!

  彭!」

  淳公主手上的一隻暖手抄頓時落在地土,年輕的天之驕女臉色颯白,嘴唇青紫,震驚的無法言語。

  「他們的人控制了前往長老會和帝都府尹衙門的道路,長老大人將軍們還都在宮中,公主殿下,此事須盡快稟報,早做決策!公主殿下?公主?」

  啊,哦,你說得對。」淳公主回過神來,脖顧僵硬的點了點頭,驚恐之色緩緩退去,強作鎮定的說道:「你跟我來。」

  士兵一喜,跟在淳公主的身後就想進去。

  宮門的守衛眉頭一皺,膽大的走上前來沉聲說道:「公主殿下,這不合規矩。

  什麼現矩。」女官皺眉怒道

  公主殿下帶個人還要經過你的批准嗎?你是誰的部下,竟然這麼大的膽子!

  苗姑姑,不要說了。」趙淳兒面色蒼白,轉身就向內宮的方橘大殿走去,今晚的大婚儀式就是在那裡舉行,此時此劑滿朝官員們都已經到齊。

  幾人跟在她的身後,魚貫穿過宮門,守門的侍衛眉心緊鎖,和另外幾名侍衛打了個眼色,冷風淒厲,吹過門簷。

  經過春花閣、紫薇廊、路過聖賢門,就是御花園。此時天色漆黑一片,四下里風燈閃爍,一片死寂,趙淳兒突然停住腳步,臉孔白的嚇人,回過頭來對著那名士兵招手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士兵急忙上前,彎著腰,恭敬的垂著頭。

  趙淳兒走上前去,幾乎要和那士兵貼在一起了,後面的女官見了眉頭一皺,剛想說話,突然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登時傳來,只見那士兵頓時暴起,一腳根踹向公主的小腹,少女一個骨碌就例在地上,華麗的長袍刮在迴廊上,嘶的一聲撕下一大截來。

  女官大驚,厲聲高呼:「有刺……」

  聲音州州出口就戛然而止,只見那士兵滿身鮮血,在原地抽掊掙扎。趙淳兒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像是一隻笨拙的小狗一樣爬上前去,舉起手中的黃金匕首,對著士兵的胸。就狠狠的插下!

  鮮血飛濺,點滴殷紅,大股大股的血脈帶著溫熱的腥氣飄散在空氣之中,少女的衣衫臉乳滿是鮮血,卻仍舊不斷揮刀,刀身刺入血肉的聲響四下迴盪,聽起來令人心膽巨寒!

  公主!公主!」

  女官被驚呆了,帶著哭腔的爬上前去抱住趙淳兒的身休,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連續不斷的叫:「他死了,他死了。」

  嚓,的一聲,匕首頓時落在地上,少女雙眼大睜,頹然坐下,手腳都幾乎在止不住的顫抖。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公主,出了什麼事?可是這人冒犯你嗎?」

  苗姑姑!」趙淳兒一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眼睛通紅,沉聲說道:「你現在馬上出城,去城南尋找燕世子,告訴他,不要衝動,不要做傻事,不要自取滅亡。他不願意,我知道,我全都明白,我不逼他了,我現在就去向父皇說清楚。

  公主,你說什麼?

  「快去!」趙浮兒大怒,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說道:「馬上去找到他,將我的話轉達,就說我現在就去向父皇請旨,我不嫁了,我不逼他了。」

  公主,」

  苗姑姑,拜託你了。」

  大串的淚滴自趙溥兒的眼中落了下來,她的臉龐蒼白若紙,嘴唇青紫一片,一雙眼睛卻佈滿了血絲。年輕的小公主緊咬著下唇,強忍著不哭出聲來,脖頸上還有大片血跡,雙手緊緊的抓住女官的手臂,好似要將指甲插入對方的血肉之中一樣。女官畢竟年紀也不大,被嚇得哭了,不斷的點著頭,說道:「公主,你放心吧,我一定找到燕世子。」

  那好,趙諄兒一把抹去眼淚,點頭說道:「那你快去,宮外現在很亂,你小心行事。」

  恩,公主放心。」

  兩人短暫的交代一下,就轉身份手,朝著南北兩個方向疾步而去。冷風呼嘯吹來,捲起地上的灰塵和村葉,女官腳步匆忙,抄小路小跑,然而剛剛轉過一座假山,一道白亮的刀芒猛然劃過,女官雙眼大睜,還沒看請楚來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暗中,幾名男手緩緩走了出來,為首的赫然是剛剛城門前的守衛。

  「於哥,淳公主……

  沒關係,她不會說出去的。」男人面容堅毅,沉聲說道:「封死北城門,去西門接應姑娘。」

  深夜,驍騎營的程副將還在睡夢之中,剛訓在南營和士兵們喝了點酒,此時此刻,他正摟著一個豐滿的軍妓睡得香甜。

  大人!大人醒醒!」

  勤務兵急切的搖晃著他的手臂,程副將眉頭緊鎖,怒氣衝衝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勤務兵沉聲說道:「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大人,西南鎮府使的華繞領來了,樣子很著急,說有急事找您。」

  華傑?

  程副將迅速坐起身來,沉聲說道:「他來找我幹什麼?」

  屬下也不知道,不過華統領神色驚慌,好像出了大事。」

  去看看。」程勇將穿好衣服,大步就走出臥室,年輕的軍妓緩緩睜開眼睛,眼神銳利,好似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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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7:56 |只看該作者
第075章 戰前陰雲

  「程將軍,你可算是醒了。」

  讓華統領久等了,深夜到訪,不知道有何貴幹?」華傑身為西南鎮府使的統領,在官職上和趙徹趙齊等人平級,但是因為西南鎮府使向來式微,他這個繞領做的也沒什麼面子,程副將雖然只是個副統領,在官職上低他一等,但卻並不怕他。短暫的客套之後,就進入正題。

  「程將軍,出大事啦!」華統領面色驚慌,沉聲說道:「燕洵反了,帶著西南鎮府使的一萬官兵去攻打聖金宮了,現在已經到了長水街了!」

  「什麼?」程副將大驚,猛地站起身來,厲聲喝問。

  「我軍中賀蕭副統領帶著全軍一起追隨燕洵,殺了驍騎營兩個跟隨巴雷大人的師團拉練兵馬,我也是剛叫收到軍中屬下的線報才得知的。我剛剛已經派人去聖金宮、府尹衙門、南北軍機處、還有綠營軍報信了,程將軍,請你馬上集結兵馬,再晚就來不及了。」程副大驚,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連忙點頭:「我明白了,華統領,你的忠勇必當得到帝國的嘉獎。」

  「嘉獎?」華傑苦笑一聲:「我現在是將功贖罪,只希望不要被判個失察之罪就好。」程副將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同華傑一樣,他也已經看到此人暗淡的前途。

  「我先走了,還要去綠營軍一趟。程將軍,你要快,時間緊迫,我們已經落後一步了,帝都的安危全繫在你一人的肩上。程副將立正答道:「定不負將軍期望。」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尊重這個綽號為「華鼻涕,的窩囊統領了,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程副將回房穿好鎧甲,對著勤務兵沉聲說道:「去通知各營參將速來大帳集合,吹響集合號,讓全軍在圍場上待命。」勤務兵點頭答道:「是!」話音剛落,只見勤務兵眼睛突然大睜,眼眶突出,慘哼一聲,嘴角就流出血來。程副將一愣,惶然看去,只見一隻利箭穿透了勤務兵的胸膛,鮮血淋漓的從心臟處滲透而出,箭頭猙獰,靖血如狼牙。

  「彭,的一聲,勤務兵轟然例地!身姿綽約、休態豐滿的軍妓站在他的身後,仍舊桂著臉孔上的嬌媚笑容,手上拿著一隻小型弓弩,粲然一笑,露出編貝般白皙的牙齒,然後輕輕的扣動扳機。

  颼!」箭矢呼嘯而來,這樣近的距離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抗和躲避,程副將眼睜睜的看著那隻弩箭穿透了自己的心臟,休力迅速的流失,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大片的血花在胸前炸開,男人悶哼一聲,身休沉重的倒在溫暖的大床上。

  軍妓笑容一斂,利落的穿好衣服,撩開大帳的簾子,帳外一片靜謐,月亮又大又圓,高高的掛在半空。女子拿出腰間的信號彈,對著天空就發了出去。一道藍色的火焰在空中高高的炸開,燦爛奪目,在這樣喜慶的夜晚,漫天火村銀花之下,沒有引起任何懷疑。西城的一處不起眼的民居里,白衣如雪的女子站在庭院當中,仰望著天空中蔚藍色的火焰,面色冷漠,許久,對著一眾屬下沉聲說道:「不惜一切代價,在一個時辰之內,徹底癱瘓綠營、驍騎、南北軍機四處大營。」

  夏執和兮睿等人沉聲應是,邊倉上前說道:「姑娘,宮裡一切太平,東北兩方的城門都在掌控之下,楚姑娘的計出成功了。」

  恩」羽姑娘點了點頭:「焰火計或,現在開始。

  月涼如水,清絆洩地,這個晚上,整座真煌城都沉浸在瘋狂的歡愉和喜悅之中,然而,無人覺察的野獸卻在緩緩靠近,將猙獰的利爪暗暗的伸入了帝國最柔軟的軟肋之中。大同行會多年安插下的密探開始了瘋狂的剿殺,在不知不覺間癱瘓了整座帝國的聯絡紐帶。這一晚,向來崇尚平等和平博愛的大同行會,露出了他們鋒利可怕的牙齒,在楚喬和羽姑娘兩人的策劃下,一場場血腥的謀殺毫無顧忌的開始,帝國失去精英無數,損失之重,難以估算計量。驍騎營第二師參將汪白楊,於睡夢中被強行灌入砒霜,死於劇毒。

  綠營軍副統領姜孟,被自己的小孌用繩子勒死。綠營軍第三師第五師第九師參將,呂陽、蕭乾、呼延聖三人酒後在路上遭到刺客的襲擊,被人亂箭射死,所帶三十個護衛全軍覆沒,無一人逃脫。北軍機處軍長薛世傑,死在自家的茅廁裡,原因不明,兇手不明。」

  南軍機處井水中毒,當晚整座大營完全昏迷,處於癱瘓,無人察覺外面動向,直到三日後帝都之亂被解,才有人發現他們,而這時,南軍機處的士兵們已經有半數不在人世了。一個時辰之後,一隊黑衣人馬快馬駛進了皇城西門,守門的門衛們仿若看不到這群人一樣,沒有發出一個聲響。

  左丘,帶話給殿下,一切順利,按計戎行事。」

  「是,姑娘。」忠心的下屬離開皇城,楚喬脫下一身血腥點點的黑色夜行衣,露出裡面的錦繡華服,疾步走向隱蔽在花叢中的一頂轎子,轎伕們抬起轎子,不發一言,向前大步而去。

  片劍之後,轎子停在方橘大殿的宮門前,外面的黑暗裡殺戮不斷,這座皇城卻仍舊沉浸在一片奢靡的海洋之中,隔得老遠,就有婉轉的音樂和歡笑聲遠遠的傳來。

  姑娘,到了。」

  侍從低著頭,緩緩說道。

  楚喬下了轎子,一身淺藍色的裙袍,熨帖的穿在她的身上。少女眼神如水,清澈的望著前方,她的背脊挺得筆直,毫無畏懼之色,抬起腳來就向著大殿走去。

  『姑娘,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四名轎伕齊齊跪在地上,少女停住腳步,只聽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男人用壓抑著的語調緩緩說道:「前途難測,路途難行,請姑娘為大同珍重,為殿下珍重。」

  楚喬身休輕輕一顫,有莫名的情緒在胸腔裡激盪開來,多年的期盼和等待,像是一場大火一般灼燒了她的心神,風風雨雨的坎坷磨難,讓她的眼睛更加明澈,讓她的背脊更加挺挨,讓她的雙肩更加堅韌,她堅信,她必定有能力頑強的走下去。就如同多年前那個少年在生死困境中的發出的獅子一般的誓言:「我自信,天不絕我燕北。」

  無所謂理想,無所謂大同,一切只是因為最初的那個承諾。

  我們一起回燕北?

  「我們一起回燕北!」

  忽的一聲,大風吹起她張揚的裙角,少女高昂起頭顱,向著方楂大殿,穩健的邁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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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8:12 |只看該作者
第076章 禦前悔婚

  那一晚,蒼雲泣血,九州同悲,蒼穹之神睜開沈睡的雙眼俯視著下界的芸芸眾生。在那座古老的城門裡,帝國的大廈在北風中瑟瑟發拌,亂世的梟雄們發出了他們成長中的第一聲厲吼,整個西蒙大地在這一刻都覺醒了,新的時代就要來臨,它必將摧枯拉朽的毀去日世界的一切,然後讓新的秩序在灰燼中得到新生。

  英雄輩出的民族是不幸的民族,就如同和平的生活注定是平庸和瑣碎的一樣。

  五月二十日,在後世成了血腥的代名詞,這個著名的夜晚也成功的養活了一批頻臨貧因線下的資深學者。無數史學家為了研究那個晚上的細節始末奉獻了畢生的心血,他們挖門盜洞的研究古物翻查典籍,上躥下跳的召開一個又一個的辯論大會,挖空心思的編寫一本又一本的歷史論證著作,甚至形成了幾大頗受社會推崇的學派,所謂燕脈、諸葛系、徹學會的前身由來就是於此。

  但是不管爭論的焦點是到底誰該為五月二十日大屠殺負上主要貴任,還是大夏帝國的社會制度是否必將會引起帝國的土崩瓦解,抑或是燕洵在事變當晚穿的是黑色披風還是白色大袍,有一個問題卻得到了所有學會的一致認同,那就是在未來歷史發展中佔據了主要主導位置的大同行會在這次事件中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史學家們旁征博!」尤其是燕脈學者們護短的老媽子心態下,屠殺的矛頭被引向大同行會,他們舉證,就在五月二十日之前(時間不長,具休日期無法考證),大同行會的西部統領,一直在沙之地帶領荒外百姓抗擊帝國遊騎軍的西華統領,則剛死在帝國的屠刀之下。這個偉大的發現為五月二十日的事件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燕脈史學家們義正言辭的聲稱:「偉大的燕北大帝仁慈廣佈、精才艷絕、功績震古爍今,怎能千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事實很明顯,這次事伴是由大同行會自己主導,完全是一場政權之間的私人恩怨,不能將髒水潑在燕北大帝的頭上。

  儘管其他派系對他們所謂的仁慈廣佈,嗤之以鼻,但是卻不得不承認燕北大帝的確堪當精才艷絕、震古爍今」這兩個美譽。作為學派之間的理論探討,各家學者雖然保留了自己的意見態度,但走還是沒有狒逆燕脈一黨這個明顯帶著自欺欺人的論述。於是,五月二十日被後世的史學家們統稱大同行會復仇事伴。

  金玉滿堂胭脂醉,紙醉金迷女兒香。踏進方楂大殿的那一刻,奢靡的香氣撲面而來,女子的纖腰水袖漫空而舞,百官三兩聚堆,交談正歡,晚宴還沒有正式開始,主角還沒有上場,皇帝遊行了一日,此刻也在後殿休息,於是大殿中的氣氛就略顯輕鬆。

  楚喬身份所迫,不能踏入正殿,只能在偏殿第二閣落座,隔著一排廊柱,只見殿內人頭湧湧,一片熱鬧喧嘩。大夏皇朝人丁興旺,表面榮華,天家之氣,盡顯無疑。

  「這位姑娘「一個嬌柔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楚喬轉過頭去,只見一名面容嬌嫩的少女坐在自已旁邊一席,一身淺粉色撲蝶綵衣,顯得寧靜且秀氣,語氣溫和有禮的說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我是何洛氏出身,家父何洛長青,姑娘怎麼稱呼?

  少女長相溫柔,觀之可親,楚喬有禮的點了點頭,禮貌的答道:「我是燕世子的親隨,楚喬。」

  哦,原來是楚姑娘。」何洛氏的小婭聞言笑容一滯,雖然還是有禮貌的回了一聲,但態度卻明顯的冷淡了下來。轉過頭去和旁邊的千金貴婦們攀談,甚至連身休都有意的歪向一邊,生怕別人將她和楚喬誤認為是一起的。

  一會,旁邊的人顯然從她處聽到了楚喬的身份,各種眼神不鹹不淡的飄了過來,有厭惡、有鄙夷,各色雜聚,含義深深。

  楚喬泰然坐在一旁,嘴角輕輕一笑,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她早就已經見識的夠多了。

  自斟了一杯清茶,舉杯飲下,味同嚼蠟,低頭不語,等待自己想要的時機。

  兩旁的貴婦們不知,見她拿著酒杯,還以為她當眾飲酒,更是不屑,漸漸的大小的鄙夷聲就嘈雜的傳入耳中。無非是此什麼下等賤民沒有教養之類的話,她們的音量控制的很好,既能讓人聽得清楚,又聽不出具體是誰說的

  楚喬也不在意,隨她們怎麼說,也沒有擡首一顧。

  過了半晌,耳旁的聲音突然消失,一個暗影突然遮在茶水之上,林淋水波之中,一雙眼睛亮如星子,好似濃烈海波,暗空之下翻湧著跌宕的潮水。

  楚喬緩緩擡起頭來,只見諸葛玥站在第二鬧的眾多地席之前,一身深紫長袍,衣帶上繡著暗色的缺月圖騰,墨發以一條同色緞帶鬆鬆的繫在身後,長身而立,衣袖翩翩。第二閣和主殿之間有一灣淺水清池,風從池上吹來,有墨蘭香味騙躚搖曳,掃過男子的衣衫,帶著淡淡的清香。

  所有第二鬧的千金小姐們全都愣住了,對於她們這此帝都弱小的氏族來說,七大門閥是活在傳說中的人物,比之當朝皇族不遑多讓,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碰觸。第二閣和主殿雖然只有一池之隔,但是對於她們這此連想要出席國家節慶還需四處鑽營,重金血本購買坐席的小族來說,卻是天塹般不可踰越。尤其對方還是最近風頭正勁的諸葛一脈嫡系掌權公子,怎能不另她們傾心以對」

  諸葛玥的眼神淡淡的掃過諸多坐席,從楚喬身上飄過,然後徑直走了過來。少女眉梢一挑,正在考慮這男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搗亂,卻見諸葛玥腳步一轉,竟然走到旁邊的一席去了。

  何洛家的小姐激動的臉都紅了,噗通一聲站起身來,碰翻了地席上的茶水,全都灑在了自己的裙子上,少女驚慌失措的一邊給諸葛玥讓位子,一邊揪著自己的裙子努力想要掩飾,一張臉紅的像豬肝一樣,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搖放。

  諸葛玥看都沒看她一眼,逕直就坐了下去,屈膝掣射,目光淡淡的注視著自已的前方,好像在看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看。

  諸葛少爺,您,您請喝茶。」

  何洛家的小蛆戰戰兢乾的站在一旁,臉上帝著巨大的驚喜之色,在眾人的艷羨眼色中端起一杯茶送到諸葛玥的身前。男人並沒有說話,隨手接過,低頭一嗅,然後看也沒擡頭看上一眼,沾唇淺飲。

  何洛氏少女大喜,四周頓時響起嗡嗡議論聲,諸葛家四少爺竟然能接受這小女子的敬茶,這是何等巨大的珠榮?

  何洛小姐笑顏如花,行動間卻又帶著幾絲小家子氣的膽怯,她拽著裙角,緩緩的坐了下來,傍在諸葛玥身旁,兩側目光如刀,少女面色羞得緋紅,又有幾分驕傲,緩緩湊上前去,聲音嬌媚的輕聲說道:「諸葛少爺剛回帝都不久吧?」

  見諸葛玥沒有回答,少女自顧自的說道:「上次田獵大會,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隔的很遠,沒想到少爺還記得我。

  諸葛玥沒有說話,手握白玉茶杯,眉心輕皺,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閣不像主殿,坐席間隔很小,其他各席的世家小姐們雖然各自聚在一起談話,但是都漫不經心答非所問,顯然都在豎著耳朵聽著。何洛家的小姐面子上有些難堪,輕咬著下唇,聲音更顯嬌柔,輕聲說道諸葛少爺,我是何洛菲,家父是禮部小祝何洛長青」

  「你介不介意和別人共坐一席?」

  年輕的男子突然轉過頭來沈聲問道,何洛小姐一愣,瞪圓了眼睛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諸葛玥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你介不介意和別人共坐一席」

  何洛菲頓時驚喜的連連擺手,連忙說道:「不介意,菲兒當然不介意。

  哦,那就好。」諸葛玥點了點頭,然後擡起頭來向旁邊望去,隨手時著較遠的一名正在看自己的少女招手道:「你,過來。」女子一身徘紅,笑容妍妍的走過來,淡笑同道:「公子是在叫我嗎。」

  恩。」諸葛玥點頭,問道:「你介不介意和別人共坐一席?」

  何洛菲呆傻的看著,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那名緋衣女子卻是一點既透,笑容詭異的看了何洛菲一眼,說道:「諸葛家的公子都開了金。」小女子當然不會介意。」諸葛玥說道:「如此,就麻煩你了,帝她過去吧。」

  何洛菲頓時呆愣,不解的叫道諸葛少爺你,,

  好啦!」徘衣女子嬌媚一笑,拉住何洛菲的手臂:「『還真以為天上掉了餡餅嗎?走吧。」

  何洛菲臉孔通紅,銀牙緊咬,被緋衣女子一路拉扯,眼淚盈在眼眶下,幾乎就要哭出聲來。周困剛州還和她言談相歡的千金們紛紛接嘴冷笑,表情帶著難掩的聿災樂禍。

  方橘大殿是大夏皇宮最大的正殿,由三十六道宮廷水榭,上百各雕廊畫道,彼此曲折穿梭,迤邐交叉拱衛而成。琉璃金瓦,飛簷鬥栱,巧奪天工,金碧輝煌口中殿供奉方橘酒神,是為方楂正殿,四周以四大偏殿圍供,間中以清池水道連接,蘭草幽香,花束環繞,絲竹鼓樂,清波浩淼。

  此時此刻,正殿聲勢圖然已起,滿朝文武大半臨席,其他殿閣也是熱鬧非凡,唯有這第二閣,無人不爭相向諸葛玥這邊望來,只見男人淡然喫茶,好似「毫不知自己戍了焦點一般,黑髮如墨,衣衫歲華麗卻不張揚,隱隱透著幾絲落拓之氣。就在這時,正殿突然有人吹角報奏:「『卞唐皇太子,七皇子殿下,十三皇子殿下駕到!」

  人聲轟然,整座方杜大殿之中賓客無不爭相翹首觀望,這位顛三倒四風流不羈的卞唐太子自從來了真煌就沒消停過一天,經手沒辦過一件好事,完全體現出一代敗家子應有的風範。也許是因為今日宴席莊重,今日的李策穿了一身黑邊墨蘭圖紋的紅色錦袍,雖然仍舊張揚,卻多了幾分沈澱的厚重。男子金冠束髮,笑容滿面,神采飛揚,活豫今日結婚的人是他一樣,反倒襯得站在他身邊的趙徹趙嵩二人黯然失色。趙徹生母剛剛去世,衣著並不畢麗,一身褐色華服,熨帖的穿在他的身上,男人眉心微蹙,表情頗有些不耐的陪在李策身旁,顯然並不是出於自願。

  李策哈哈一笑,拱手說道:「來遲了,請諸位見諒。

  鼓樂喧天,歌舞大盛,樂師們齊奏迎賓曲,編鐘齊鳴,樂曲悠揚。李策等人隨著可路的宮人走向早已安排好的坐席,還沒坐下,忽聽一個聲音冷冷的說道:「聽說李策太子提前一個多月就已到了真煌,今日這般盛宴,不知因何來遲?一路走來,所見所聞無不是太子的風流韻事,不知今日是不是又因為有了艷遇而耽誤了正事?」

  話音剛落,眾人登時一陣大笑,李策轉頭看去,只見一名正殿第二十多席的席位上,一名女子紅衣如火,頭插三根紅鳥翎羽,面容清麗如雪,眼神諷刺的望著自已,赫然正是南荒九大部族中的火雲族族長之女火淩兒。在座的眾人頓時笑語妍妍的望了過來,這火淩兒當初和李策有過一段山盟海誓之緣,曾經在卞唐皇室鬧得沸沸揚揚,就連大夏帝都的百官們也略有耳聞。李策甚至為了她毀棄了和卞唐丞相溫少嵐的婚事,可是後來卻和這位太子大多數的風流韻事一樣,不出兩月就此銷聲匿跡不了了之。今日見這少女的語氣,想來定是心中鬱結仍舊難平。

  李策眼光一亮,突然喇嘴笑道這裡是大夏皇宮,又不是淩兒你的香閨床榻,李策遲不遲到與卿何幹?」

  方橘大殿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哄笑,火雲族族長火烈眼睛圓瞪,氣得七竅生煙,火淩兒更是惱羞成怒,一把抓起席上的火紅長鞭,就要起身。趙徹登時上前一步,手掌按在少女的肩膀上,面色平和,壓低聲音說道:「此乃大夏皇宮,姑娘還請自重。」

  火烈伸手攔住女兒,然後憤怒的望了李策一眼,恨意綿綿如水,即便隔得老遠也讓人脊背發涼。趙徹起身,回到自己的坐席,他的席位緊挨著李策,這位。無遮攔四處惹麻煩的卞唐太子笑著拍著趙徹的肩,哈哈說道:「全靠你了。

  樂曲聲一換,又是一片歡騰之聲,李策悄悄的靠近趙徹,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說道:「『喬喬呢?你看見了嗎?」趙徹眉頭一皺:「誰是喬喬?」

  就是你帳下當兵的那個」李策手舞足蹈的比劃:「狠狠的打了我好幾拳的那個。」趙徹眉頭越皺越緊,不解的看著這位卞唐來的活寶,懷疑他是不是有受虐潛質,每天不被人揍上幾拳就渾身不舒服。搖頭說道:「『沒看見,這是大夏國宴,她的身份也許不足以上殿來。」

  她主子結婚她不來嗎?」李策搖頭晃腦的嘆息可恰的喬喬,燕洵要娶媳婦了,她一定偷偷躲在哪裡傷心落淚呢。」

  十三,看到喬喬了嗎?就是燕洵身邊的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打了我的那個。

  趙嵩被皇帝派來陪同李策本就一肚子怨言,此刻聽他詢問楚喬更是沒有好臉色,倔強的轉過頭去冷然說道不知道。」

  李策詢問了幾個人都沒人知道,突然噗的一下站起身來,轉著腦袋四處張望。偌大的大殿除了下人舞姬只有他一人高高站立,霎時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無數雙眼睛不解的望了過來,不知道這個男人又在抽什麼風。趙徹和趙嵩也是一臉吃驚,生怕他又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整座方楂大殿坐席何止上百,外面的四個偏殿更是人頭湧湧,李策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只見年輕的李太子眉頭緊鎖,好似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突然間,李太子氣運丹田,張嘴大呼道

  喬喬!」

  聲音震耳,頓時就將樂聲掩蓋下去,樂師們大驚失色,驚愕間竟然忘記了繼續吹打,樂聲頓停,整座大殿更是一片安靜,落針可聞,所有人都驚悚的望向李策,那表情比看到一隻豬坐在王位上還要詭異。

  撲哧」一聲輕笑突然傳來,楚喬轉頭看去,只見諸葛玥板著臉,可是還是可以看到他強忍著的嘴角弧度。男子挑釁的望著她,似乎很樂意看到她出醜的樣子。

  喬喬,你在哪呢。」

  瘋狂的卞唐太子仍舊大聲厲吼,好像整座大殿就他自個一樣,佳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乖」

  「行了,別叫了,我在這呢。」

  少女冷著一張臉站起身來,多年來身處虎狼之穴早已練出一身鋼筋鐵骨的少女少見的露出一絲鬱悶和尷尬,站在第二閣偏殿之上,聲音清麗的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這。李策撫掌大笑,轉頭對其他人說道:「大家繼續,不必管我,樂師呢?繼續奏樂啊!」

  李策太子橫跨過坐席,也不管衣衫下襬拖過酒杯,就這樣橫穿大殿的跑了過來。

  此時,第二閣的眾多千金們才把目光紛紛凝聚在楚喬的身上,驚疑不定,風波莫測。

  「喬喬,你在喝酒嗎?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楚喬坐回坐席,眉頭緊鎖,這般張揚的吸引眼球時今晚的行動絕對不利,如今已是關鍵時刻哪裡還有時間和他應付月旋。少女面容冷淡,沈聲說道:「李太子身份高貴,實在不該這般不顧禮數,請回吧。

  喬喬,我好感動,你總是為我著想。」李策笑瞇瞇的說道,眼睛瞇成一條縫,像隻狐狸一樣,逕直就想坐在楚喬旁邊,見少女端坐中央絲毫沒有想給他讓地方的意思,就摸了摸鼻子走到旁邊一席,對著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小姐笑容滿面的說道:「這位美人,能否給我讓個位置呢?」

  那少女不過十三四歲,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哪裡見過這樣的風流陣仗,迷迷糊糊的站起身來,李策道了聲謝就美滋滋的坐了下來。惹得負責大剛刪的宮人們慌忙將李策的上等金盃餐具巴巴的送了過來,忙成一團。

  楚喬無奈的嘆了口氣,硯在這第二鬧偏殿簡直比方楂大殿還要熱鬧了,大殿的眾人目光跟隨李策過來之後才驚異的發現諸葛玥竟然也坐在旁邊,各種揣測之詞頓時迴盪在高高的屋頂之上。

  諸葛四少爺,你我都是有眼光的人,來,千杯,慶祝一下燕世子終於大婚了。」

  李策隔著楚喬,伸出腦袋對著諸葛玥遙遙舉杯,熱情的說道。

  諸葛玥淡淡一笑,輕輕舉杯示意,竟然一言不發的喝了他敬的酒。

  就在這時,殿前突然響起鼓號,眾人擡起頭來,只見巍峨金殿上,大夏皇帝一身金色袍服緩步而出,楚喬跟著眾人出列跪拜,擡頭之間,只見復皇鬢髮竟然一片白霜,面容清瘦,眼神如古井般緩緩望來,一眼看到了楚喬的臉上。

  少女頓時低下頭去,心臟怦怦亂跳,久居上位的大夏皇帝果然有帝王之儀,淡淡之威內斂不曹。

  李策站在一旁,他是他國使者,又是太子之尊,不必行跪拜之禮。這男人不光鼻子靈眼睛也好使,見了悄悄湊過來,在滿朝文武高呼萬歲的時候小聲說道:「別害怕他,老頭子一個,跟我家那個一樣,都是裝的。」如果可以,楚喬真的想揮拳再揍他一頓,可惜這個念頭只能在腦海裡過一遍而已。平粥周全之後,眾人歸席。夏皇說了幾句開場白,就將矛頭對準第二鬧,淡笑說道:「李太子怎麼坐到那邊去了?朕給你安排的位置不中意嗎?」

  「不敢不敢「李策打了個哈哈,說道:「這邊涼快,我坐著舒服。」

  夏皇點了點頭,說道:「諸葛玥,那你就好好陪著李太子。」

  一句話,就為諸葛家圓了臉面,諸葛玥也不去看大殿上諸葛稽青的臉色,沈聲應道:「臣遵旨。」

  「燕世子的車馬可進了內城了嗎?

  一名官員出列,說道:「回稟陛下,還沒有接到城門守軍的報告。」

  夏皇眉頭輕輕一皺,楚喬的一顆心頓時高高的懸了起來,只聽復皇點頭說道:「『今日即是朕的生辰,又是嫁女之日,燕洵走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將女兒嫁給他,朕很放心。諸位都是國家腦骨,燕北一脈當初雖然起兵霍亂,但這個孩子朕一直很喜歡。今日過後,燕北就要迎來新的燕王,希望諸位卿家同心同德,一同壯我大夏聲威。」

  是是,燕北世子精才艷絕,定是一代賢王。」

  陛下仁慈廣佈,既往不咎,燕世子定會對陛下感恩裁德,誓死報效。

  淳公主淑德美麗,燕世子受上天福譯,又受陛下大恩,必然會好好報效國家的。」

  有仁帝如此,我大夏定當迎來千百年來最大的中興。」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一連串的歌功頌德之聲頓時響起,眾人交。稱讚,夏皇面容淡笑,顯然全盤接受,心懷大放。做戲需做全套,如此一來,即便燕洵身死刀兵,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大夏皇室的頭上了。楚喬目光在大殿內看了一因,果然沒見到巴圖哈家族的人,可岢怪的是就連懷宋的長公主也沒到場,令她一時間有些棘手。這時,一個青衣侍衛貓著腰走進第二閣偏殿,來到楚喬身後,伏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楚喬點了點頭,那人就退了下去。

  李策見了,立馬探過頭來,一副十分老友的模樣悄聲同道:「喬喬,那人是誰啊」他跟你說什麼?」

  楚喬皺眉望向他,想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廢話,索性轉過頭去不理不言。李策繼續不屈不撓的探過頭,隔著楚喬對諸葛玥說道:「諸葛兄,你知道嗎?」諸葛玥淡淡一笑,嘴角牽起,淡淡說道:「太子都不知道,在下怎麼會知道呢?」

  李策點頭:「你說的也對。」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似有女子大聲哭鬧,殿上眾人紛紛轉頭向外看去,夏皇眉梢一挑,沈聲問道:「外面是什麼人?」一名侍衛抹著額頭上的冷汗,跑進來跪拜回答道:「回稟陛下,是、是淳公主。。」眾人聞言頓時齊齊一愣,楚喬卻從則剛離去的手下那裡隱隱猜到了端倪,只見夏皇皺眉說道:「淳兒。她來幹什麼?

  公主說,公主說有急事要見陛下。」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不顧禮數跑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將她帶回去,就說燕世子就要進城了。」舒貴妃坐在皇帝身旁,聞言面色一冷,脆聲說道。

  淳兒怕是等的著急了吧」軒貴妃掩嘴輕輕一笑,擡起頭來目光如水的注視著夏皇,輕笑道:「淳兒畢竟才十六歲啊,可能是有點害怕也說不定呢。」

  身為皇家公主,如此失儀,成何體統?來人啊,將公主帶下去,重責負責看守公主的姆毋下人!」軒貴妃聞言頓時淚光盈盈,嬌柔說道:「穆合皇後剛則大去,舒姐姐就這樣對待皇後之女,舒姐姐不覺得愧對姐妹嗎?」

  你說什麼」一,

  父皇!淳兒有話說!」一聲高呼突然在門外響起,大殿上眾人驚異莫定的向外望去,人人面色詭異,一心九轉。夏皇沈吟半晌,終於沈聲說道:「讓她進來。」

  長風從門外吹來,趙淳兒一身華麗大紅喜袍,因為一路疾跑髮髻有些淩亂,矯弱的少女臉色蒼白,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走進大殿,夜風吹起她的喜袍,像是一隻隻泣血的瑚蝶翅膀一般,有著破碎淩亂的瑰美。

  父皇!少女昂首站在大殿上,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頭重重的磕了下去,朗聲說道:「請您收回成命吧,淳兒不願嫁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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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8:32 |只看該作者
第077章 天要翻了

  話音州落,少女的手在下面一把扣住諸葛玥的手腕,利落的一翻,就將他的手掌按在地上,離開自己的衣角。

  諸葛玥眼睛狹長,潦黑如墨,淡然一笑:「大路不平有人跺,偏偏,我還是個愛管閒事的人。」

  五指成爪,翻轉,拿腕,諸葛玥手掌如同泥鰍一般,頓時從楚喬的手裡滑了出來,重新拽住了她的衣角。

  是嗎?幾年不見,少爺真是性情大變,我還一直以為您是個冷血絕情之人,不會為外物所動。」

  雙指橫插,凌厲掃過諸葛玥的手肘,輕輕一點,隨即利落的抓筋拿穴,將他的手臂回折按住。

  過獎,說道冷血絕情四字,本少爺在你面前甘拜下風。」

  兩人在坐席下凌厲迅速的交手,隔著長長的桌布,別人根本看不出來。大殿裡一片歡騰,無人會將目光投在偏殿這邊。

  哈哈,你們兩個在聊什麼,說的這麼興高采烈,讓我也聽聽。」

  李策突然跳到兩人身後,滿面笑容的探過頭來,他話音剛落,兩道凌厲的目光頓時射來,目光憤怒,州剛還在暗鬥的兩人竟然同仇敵愾的一起帶上了被打擾的憤怒。

  這個男人說話總是如此,兩人此刻面色嚴肅,哪裡有半分興高采烈的樣子,偏偏他還能以這樣拙劣的借。來打斷別人的談話。

  楚喬冷冷的看了李策一眼,隨即轉過頭來,時諸葛玥一笑,說道:「草民現在要去茅廁,四少爺也打算跟著我去嗎?」

  諸葛玥一愣,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當著男人的面竟然能想出尿遁的法子來,向來冷漠的諸葛四少眉頭一皺,雪白的臉頰竟然一紅,更添幾分邪魅的艷麗。

  楚喬站起身來,心情很舒暢,竟然伸出手來拍了拍諸葛玥的臉頰,低聲一笑:「別跟著我啊,注意身份,您可是七大門閥的貴族啊,跟在一個平民的身後,成何體統?」

  清脆的啪啪聲頓時響起,諸葛玥臉色更紅,勃然大怒,正要說話卻見楚喬已經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偏殿,沒入了濃濃的黑夜,而各種奇異的眼色卻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各家的千金小姐們無不驚愕的掩住檀。」驚恐的望著高高在上的諸葛家天之驕子。顯然,州才的一幕完全落入這些至始至終就沒移開目光的小姐們眼中。

  高高在上的諸葛家四少爺,竟然,竟然被一個低賤的賤民調戲了?

  啪,的一聲,諸葛玥一把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

  機會難得啊!」求之而不得的卞唐太子坐在一旁,以羨慕的眼神炙熱的望著他,諸葛玥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招人煩。

  他厭惡的轉過頭去,無聊的注視著大殿裡的歌舞。

  剛走出殿門,外面的風頓時撲面而來,楚喬眉頭一皺,回過頭去,只見李策提溜著錦袍的下襬,正做出一副悄悄跟在後面的模樣,見她望來,煩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槎了搓手,說道:「外面黑,我陪著你去。」

  楚喬眉稍一挑,面色微沉,李策連忙退後兩步,一副防範被打的模樣,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你想要在哪等?」少女嘴角帶笑,笑容甜美,可是語氣裡卻帶著巨大的殺氣緩步靠近。

  李策汗毛直立,頓時連連擺手:「我就站在這裡等你好了。」

  楚喬面色頓時一緩,踮起腳來,伸手摸了模李策的腦袋,笑顏如花」乖,聽話。」

  李策卻覺得,她笑起來比平時冷漠的樣子要凶悍多了。

  楚喬是燕洵的心腹手下,燕洵大婚,她必須到場,這樣才能穩住人心,使別有用心者放鬆警惕。迅速抄小路向原定計戎的地點走去,少女心下暗暗道還要多了了趙諄兒,不然想要這樣不被人注意的離開真的要花一番功夫

  時間控制的剛剛好,少女屈指放在嘴前,驀然吹出一聲響亮的號手,黑夜裡聽來,像是淒厲的夜梟。

  隱藏在皇城各個角落的影子們頓時收到行動的信號,無數個身影迅速的躍起,黑暗的夜色成了他捫最好的保護。少女面色冷淡,唇角緩緩牽出一抹冷笑:「

  真煌,歡迎來到地獄。」

  少女的身形猶如迅捷的妁子,在黑暗的迴廊小道穿梭而過,冷冽的風從她的耳邊呼呼的吹,像是暗夜裡隱藏的野獸。接近目標,是一座不起眼的傳哨房,坐落在皇城的西北西安門。

  目標正吹著口哨,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十分的悠閒自得。

  不再猶豫,閃身進門。

  不再掩飾,大例刷的走進去,哨房的傳信官剛有察覺,楚喬迅猛出手,胳膊一拴,左手緊緊摀住目標想驚呼的嘴,右手輕抬,寒光閃現,輕輕的、緩緩的抹過咽喉。

  深刺!橫拉!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

  殺人在很多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這時,傳信官喉嚨上閃現的紅痕翻捲,滲出血珠,楚喬鬆開了手,目標喉嚨發出「呵呵,之聲,突然,滲血的紅痕裂開,殷紅的血湧了出來,越來越多,目標的瞳乳逐漸擴散,身休軟軟例下,殷紅的血水滲透流出,躺了滿麻

  楚喬拉過被子,蓋在男人的身上,然後轉身出門,向著下一個目的地而去。

  這就是她和大同行會的任務,宮內宮外共同出擊,在燕洵舉起反旗的第一個時辰內,癱瘓整個帝國的軍隊和傳信系統,將這座真煌帝都變成一座沉睡的死城!

  一個時辰內,大同行會的刺客團們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看著城外天空中不斷飛上高空的藍色煙火譏號,還有皇城內接連響起的夜矗,聲,楚喬緩緩的鬆了一口氣,蹲在一片死寂的御花園中,用手指將最後一橫畫完,此時的地面上,已經有密密麻麻一片的「正字。

  這個晚上,有太多人無故喪生,他們的職位各不相同,甚至畢生都沒有見過面,也沒有任何交集。

  這此人裡,有帝都警衛部的警衛聯絡員,有第七軍的高級軍官,有低等的城門守卒,有車馬行的消息馬販子,有外城辦事處的傳譏兵,水龍局的當值士兵和掌勢太監孫芸撲,還有各個城門前的站崗哨兵。

  大同行會的宗旨是維護大陸正義,共建大同社會,剷除奴隸制,推崇人人平等。所以儘管手中掌握著足以左右天下大勢的力量,但是他們卻從不會亂開殺戮。

  當然了,眼前的並不算是大開殺戮。楚喬姑娘的殺人手段非常高明,不該殺的她一個都沒有亂殺,該殺的卻一個也沒有放過,手段乾淨利落,精密準確,除掉哪個人,會得到什麼樣的效果,楚喬都掌握的一清二楚,殺戮到了她的手裡,變成了一種藝術,萬千絲線盡繫於她手,此劍,地要一點一點的收線了。

  前期工作都做完了,該去做正事了。

  楚喬站起身來,剛一轉身,卻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無盡的夜色之中,請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幻化出一片淡淡的銀芒。

  好手段。」黑暗中的男人聲音低沉,冷漠的緩緩說道。」

  初始的驚愕早已消失,楚喬冷冷的望著前方,不動聲色的左右查看,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跟隨。

  不必看了,沒有別人。」男人上前兩步,月光之下,一身紫色的衣袍好似被蒙上了一層銀霧,面容俊美,甚至有些像女人,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冷冽如冰,男人緩步上前,沉聲說道還想到哪裡去」還想殺誰?」

  少女面色陰沉,冷冷的吐出兩個字:「讓開!

  「天真!諸葛玥嗤之以鼻,冷哼一聲。

  嗖,的一聲悶響頓時傳來,楚喬動作如風,重拳直上,腰力一扭,身休猶如一片村葉般飛速上前。諸葛玥不料她說打就打,登時還擊,兩人動作敏捷,招式妙絕,一時間竟鬥了個旗鼓相當,突然冷風吹來,只聽砰砰兩聲悶響,兩人的拳頭交叉而過,互相擊打在時方的胸膛上,力道之大,讓他們各自悶哼一聲,同時退後兩步,又成相持的局面。

  燕洵不可能造反成功,已雷和魏舒曄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和帝國作對,亂臣賊子只有死路一茶。」

  楚喬冷哼一聲,用手背擦了一下下鄂的汗水,寒聲說道奴才」

  諸葛玥登時大怒,沉聲說道:「你說什麼?」

  「諸葛玥,我以前以為你也就是個目中無人沒有人性自以為是的貴家公子罷了,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還是姓趙的的奴才走狗。」

  諸葛玥面色鐵青:「我並不是忠於趙家,而是忠於大夏。」

  有什麼區別嗎?」楚喬冷笑一聲:「少說什麼亂臣峨子的鬼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怎知他日史書上不會說你是為虎作帳的附庸走狗?歷史,只聽勝利者的言辭。」

  你對他側是有信心。」諸葛玥冷冷一笑:「我倒要睜大眼睛看看,他是怎麼逃出這真煌大門的。」

  楚喬眼睛一瞇,殺機陡硯:「恐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殺氣逼人,招式交錯,少女一把抽出已首,就和諸葛玥交起手來。月光之下,只見兩人身影迅速絕倫,好似兩團影子,挪騰跳躍,在花樹草叢間你來我往。

  你跟著他,早晚也是死路一奈!

  拿匕首的手腕被挑了起來,諸葛玥得勢不饒人,迅往而上。

  多謝你關心,不迂你還是先照看好你自已吧!」

  楚赤凌空翻躍,一腳狠狠的踹在諸葛玥的肩膀,揮刀狠插,毫不容情。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不要逼我下根手!」

  你我本就是死敵對頭,又何必留手?」

  「那邊什麼人?

  紛亂的腳步聲突然傳來,兩人一愣,頓時齊齊住手,霎時間統一的向左邊一片茂密的花叢跑去,然而州跑兩步發現對方也向著同一個方向而來,登時忘記了追兵,又動手打在一處。

  在東面,跟上!」

  宮廷侍衛們迅速接近,諸葛玥眉頭緊鎖,一把抓住了楚喬攻來的手腕,怒聲低喝道:「想死嗎?還打?」

  楚喬揚眉怒道:「你幹嘛跟著我」諸葛玥也怒:「誰跟著你了?」

  就在前面,快!」

  「唰,的一聲,楚喬一腳踢在諸葛玥的小腿上,諸葛玥眼露凶光,罵道:「不知死活的瘋女人!」

  少女半跪在地上,冷冷回道:「死纏爛打的賤男人,

  ,快!」聲音接近,已經就在十步之外,兩人眼神一驚,同時收手,側身一滾,就躲進了茂密的花叢。

  在哪呢?」

  頭,你聽錯了吧。」領頭的褲衛謹慎搖頭:「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好幾個黑影。。」

  頭,是貓吧,這園子裡貓多。」

  「不會,我親眼看見的。」首領沉聲說道:「大家四處捏一掛,今晚是陛下大壽,千萬別出差錯。」

  是。」

  人群漸漸遠去,兩雙警惕的眼睛謹慎的望向外面,一直目逶那些大兵遠遠的離去。

  砰,的一聲突然傳來,諸葛玥小腹劇痛,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見楚喬的身休頓時撲上來,一下將他壓在下面。」諸葛玥沒料到她這時動手,一時不察之下竟被他攻了個措手不及,楚喬的身手何等了得,諸葛玥這一刻的失神已經足夠,膝蓋狼狠的磕上,諸葛玥劇痛之下險此叫出聲來,下一秒,已經被她用繩索緊緊的擂住。

  看在你剛州沒有叫人來抓我的份上,我今天不殺你。」

  楚喬站起身來,低著頭看著對她怒目而視的諸葛玥,面色冷然,沉聲說道諸葛玥,八年前你沒有揭發我,給了我一奈生路,我很承你的情,但是這並不代表可以消泯你我之間的恩怨仇恨。作為門閘貴族,你殺幾個奴隸無可厚非,但是偏偏這幾個人是我所重視的人,隨後你射傷燕洵,讓我們沒有逃出帝都,受了八年的因禁之苦。你我之間一開始就是對立的,永遠無法調和,無法改變,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今天不殺你,不代表我以後也不會殺你,所以下一次見到我,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諸葛玥面色鐵青,已然怒極,見她轉頭離去,突然沉聲說道:「你現在走出皇城,必死無疑,以後還怎麼殺我?」

  楚喬回過頭來,粲然一笑:「你對他這麼沒有信心嗎?我卻不這麼覺得,要不要我們來打個賭。」諸葛玥冷漠相視,嘴角譏諷牽起,卻並不說話。

  「你一定賭我們逃不出去,而且全部死無葬身之地。我卻確信,我們不但可以走出去,還可以大張旗鼓的走出去,讓整個西蒙大地的人都知道,讓整個燕北的子民都知道:「他們的王,回來了!

  那一刻,少女的臉孔突然散發出無法掩飾的光芒,像是站在璀璨的朝陽之下,有恍若神蹟的光輝,在這溘黑的夜色中是那樣的神彩照人。那是一種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推崇,完全的確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和擔憂。突然間,諸葛玥覺得那笑容是那般的刺眼,他甚至有些痛恨,為什麼那個被信任的人,不是自己?少女望著他,自信滿滿的說:「諸葛玥,你看著吧,

  那一晚,是諸葛玥畢生無法忘卻的日子,多少年後,他仍舊會不時的想起少女離去時的表情,還有她自信滿滿的那句話,她說:「諸葛玥,你看著吧。於是他真的就這麼看著了,看著她輕快的離開他的視線,像是一陣風,像是一片雲,就好比八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她面色凌厲的喊:「諸葛玥,臨惜不會白死的!她向來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當世事巨變,亂世紛亂的大潮席捲了他們生活的土地,打亂了他們行走的節奏,顛覆了他們曾經的夢想的時候,他總是會後悔的回憶起那一晚。如果早知道隨後發生的一切,他還會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會不會一聲不吭的放她離去?但是這世間畢竟沒有如果的存在,於是他靜靜的躺在冰冷的草叢裡,目送著少女的身影隱沒在層層黑暗之中,像是一隻驕傲的鳳凰,離開了他的視線,從此進入了另一個廣闊的世界,散發出舉世矚目的無雙華彩!

  天邊錦繡滿佈,焰火無雙!

  皇上!驚慌的聲音突然在殿外響起,一名公公小步跑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皇上,淳公主,淳公主姚,只

  八妹怎麼了?」趙嵩站起身來,怒聲說道。

  老公公臉色一垮,大聲叫道:「淳公主,她跑啦!」

  什麼?舒貴妃柳眉一豎,厲聲說道:「怎麼跑了?跑哪去了?你們那麼多看著還讓公主跑了?留著你們還有什麼用」

  ,老奴死罪,老奴死罪!」老公公大哭道:「皇上饒命啊!」婚禮將至,喜娘卻跑了,眾人面面相覷,趙徹站起身來,沉聲說道:「閉嘴,先說清楚公主是什麼時候跑的,跑去哪了?

  那老公公剛想說話,突然只聽外面鑼聲大響,尖銳的號角聲登時響起,聲音中的急迫,讓人聞之戰慄。

  外面怎麼回事?」皇帝眉頭一皺,沉聲同道。

  「報!」拉長的嗓子遠遠傳來,一名青衣侍衛來不及裡面的人宣召就跑了進來,語調鏗鏘的說道:「請皇上、貴妃娘娘、皇子殿下和各位大人們移步到安全地帶,皇宮著火,火勢極大,不受控制了。」

  著火?三皇子趙齊一愣,不可置信的說道:「哪裡著火?水龍局在哪裡」為什麼不見有人滅火?」

  已經派人去水龍局通報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回應。至於著火,奴才也不知道都哪裡著火了,只是到處都是火光一片,皇上,快走吧,火快燒到方桂殿了。」

  「大膽!趙齊冷喝一聲:「孫芸撲這個水龍局掌勢是不想幹了!」

  此時爭論誰的責任沒有意義,父皇,火勢危及,我們還是趕快離開此地吧。」趙徹沉聲說道。

  夏皇皺眉點了點頭,就站起身來。兩旁的太監急忙上前服待,然而還沒為皇帝撫平衣衫上的褶皺,又一聲疾呼傳了進來,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大聲說道:「皇上,清不要離開方桂大殿,外面不安全,有大批刺客潛入皇宮,已經刺殺了六十多人了,死亡人數目前還在攀升!」

  此言一出,原本就驚慌失措的百官們更加驚慌,嗡嗡議論聲頓時響起,趙徹眉頭一皺,連忙同道:「都有什麼人被刺殺了?」

  士兵回答道:「有御林軍統領何參將,西門守備長陸參將,南門守備長於統領,各訊所的哨兵,水龍局掌勢孫芸撲大人,西南門的站崗士兵…,聽著士兵不斷上報的名單,趙徹和場中軍事資歷最深的蒙闐將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巨大的驚恐。這此被暗殺的名字雖然看起來雜亂一片,毫無聯繫,可是細細分析起來,卻是一個精密到極處的最佳謀反渠道。這幾十個人的死去,登時將帝國的中層指揮將領剷除一空,使龐大的皇城軍隊陷入了短暫的無力化,而且也癱瘓了帝國高層的指揮系統,命令下達也沒人能夠傳出去。這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報!」

  又是一聲報導聲突然響起,所有人渾身一顫,此時他們幾乎有些茶件反射的害怕起這此報告的譏兵,生怕再聽到什麼更加不利的消息。還沒待士兵開。」趙齊搶先問道:「又有人被殺了嗎?」

  那士兵一愣,茫然搖頭道:「沒有。」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士兵開。道:「皇上,出大事了!宮外紫薇廣場、西南祖廟、大安寺、九崴街、赤水南部分西直門花容市、西民居、東古玩市、東岸大營、南校學府,都無緣無故著了大火。另外還有盜賊四處燒殺搶掠,衝進各家店舖殺人放火,九崴街上現在一片混亂,死傷無數,初步估計已經有三萬多人參與到這場動亂之中了。」

  話音剛落,幾名年紀大的老臣差點一個激動暈過去,趙篙怒道:「怎麼回事?有人造反嗎?驍騎營呢?綠營軍呢?西南鎮府使呢?都死絕了嗎?」

  回稟十三殿下,宋參將帶著皇城的幾百名士兵衝出去維持秩序,發現燒殺搶劫的都是普通百姓,他們有的是當地的流氓地痞,有的是太學的學生,有的是車馬行的外地鏢師,還有被人搶了的百姓,他們說想要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對了,還有各個警衛署的士兵。」

  警衛署的士兵也去搶劫?不要命了嗎?

  傳譏兵滿臉冒汗,三殿下,警衛署的士兵們是最先出去維持秩序的,結果卻被人搶了,他們有的是氣瘋了,有的是見錢眼開,有的是被嚇的,就脫了軍服也去搶劫。動亂太大了,幾百名警衛署的士兵杯水車薪啊!殿下,驍騎營和綠營軍完全沒有消息,西南鎮府使的人馬也看不到了。宋參將說這次動亂絕對不是偶然,定有人有意可起騷亂,在裡面蝙風點火。皇上,宋參將說動亂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百姓參與其中,等到所有帝都百姓都加入。時候就無法控制了,還請陛下早作決斷!」

  所有的目光霎時間全都凝聚在皇帝的身上,夏皇站在高高的台上,面色陰沉,久久沒有說話。

  「皇上!皇上!」

  一連串的驚呼突然響起,渾身鮮血的士兵好似從血池裡爬出來的一般,眾人心裡一寒,巨大的無法掩飾的畏懼頓時襲上心頭,看著從外面又奔進來的傳譏兵,已經無人再敢開。問上一句。

  趙徹站在人群之中,眉頭緊鎖,還保持著一貫的冷靜,沉聲說道:「出了什麼事?」

  燕洵反了!他帶著西南鎮府使的大軍攻過來了,綠營軍、驍騎營、第七軍、第九軍、十六營兵馬、帝都府尹衙門音譏全無,道路全被堵死,全城的傳譏站全部被端,無一生還。南門、北門、東門都被敵人佔據。十二師十九師三十六師的師衛長們正帶著兵馬前來皇城支援,可是卻被暴民攔截,連九崴街的外環都衝不過來。燕洵目前已經攻到紫金門外了,宋參將一個人在那裡頂著,我們只有不到三千皇城守軍,眼看就要頂不住了!」

  好似一擊悶雷轟然炸在眾人的頭上,所有人眼前一黑,幾名老臣站的不穩,一下倒在座位裡,眾人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這天,真的要翻過來了嗎?

  夏皇緩緩閉上眼睛,到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認,巴雷和魏舒曄的刺殺計劃完全失敗了。出動一千人馬去刺殺一個沒有武力裝備的籠中鳥,卻被他漂亮的回手一擊,甚至利用這場動亂收復了西南鎮府使為己所用。八年了,他到底在身邊養了個什麼東西啊?

  年邁的夏皇在心裡低嘆世城,我怎麼忘了,他是你的兒子啊!」

  整個大夏皇朝,乃至整個西蒙大地,沒有人認為夏皇趙正德會完好無損的放被囚禁八年的燕北世子回到燕北,正如也沒有人會認為燕北世子會乖乖的束手就擒一樣。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當年在法場上也敢和帝國軍隊叫板的燕洵定會計戎出一系列的逃亡計聾。比如投個毒,易個容,化妝成貧民老百姓混出真煌城之類的,再像個喪家之犬一樣的被大直帝都的士兵們追擊個幾千里,運氣好的就逃的一命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活下來,沒事搞點陰謀破壞,運氣不好的就死在帝國軍隊的手上,連骨頭都刺不下。

  在他們眼中,被困帝都多年的燕北世子也頂多能翻出這麼點花樣來,畢竟在大夏皇帝眼皮底下七八年,能有多大的能力」

  但是無人想到,燕洵的最後一擊竟會是這樣,貌似恭謙、好像和順、終日碌碌、行為庸庸,但是一朝動手卻猶如雷霆之勢,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興起漫天之刀兵,掀起數丈之血水,策反,刺殺,兵變,火燒帝都,掀動民亂,攻打皇城,毫無顧忌,置之死地而後生,深入虎穴而得子。

  燕洵,不愧為燕北獅子王燕世城的兒子!心機之深,忍耐之強,膽量之大,堪稱當世第一狂人!

  報!」

  砰,的一聲響,隨著這聲報的傳來,崔大學士年邁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了,頓時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驚慌失措!大呼小叫!又出了什麼事?燕洵打進來了嗎?

  士兵一愣,回道『回七殿下的話,沒有。」

  那你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皇上,奴才是來報信的,你們趕緊撤出去吧,大火燒過來啦!」

  這一晚,整個真煌城一片焦土,到處都是嘶聲裂肺的慘叫聲。真煌城,真的變成了人間地獄。

  少爺!奴才可找到你了!」

  手忙腳亂的給諸葛坍解開繩索,朱成沉聲說道:「老爺叫奴才來找你,可把奴才急死了。快走吧,現在宮裡到處都是大火。」

  諸葛玥眉頭緊鎖,沉聲說道:「朱成,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燕世子反了!帶著西南鎮府使的兵馬在攻皇城門呢,老百姓都瘋了,鬧嘩變,驍騎營綠營軍和其他師部都癱嘉了,一點音信都沒有。十二師他們又衝不過來,大亂了!」

  諸葛玥面色一沉,當機立斷:「不行,我要回家去,帶著諸葛家軍隊來平叛。

  「少爺,老爺說不讓你輕舉妄動,其他各家也沒有做出回應,我協」

  再不動手就晚了!」諸葛玥大怒,一雙眼睛通紅,怒聲說道:「父親在想什麼?這個時候還要勾心鬥角的內鬥嗎?我早就說過巴雷那個蠢貨殺不了燕洵!」

  朱成面色驚慌:「老爺說長老會會處理這件事的,這不在少爺的職權範圍之內,您不必插手。」

  「長老會?」諸葛玥怒極反笑「他們知道什麼,他們就知道勾心鬥角、互相拆台,就知道斂財內鬥、謀取利益,國家的興亡存活,大夏的生死覆滅,去他媽的,他們哪有時間管那些閒事!朱成,你給我讓開!」

  少爺,朱成面孔慘白,哆哆嗦嗦的說道:「您這又是何必呢?各家都不出兵,若是就我們諸葛家,哎,別人會怎麼想?」

  我管他們怎麼想!」諸葛玥眉頭緊鎖,冷笑道:「國若不在,家族安存?大復若是滅亡,諸葛家何去何從?我不是為了趙氏皇族,我是為了滿城的真煌百姓,為了大夏的百萬黎民!」

  「有,有這麼嚴重嗎?老爺說,皇城城牆堅圍,能抵擋十萬大軍連續三日的進攻,而外面的亂民頂多能頂住一個時辰,十二師的師衛長們一到,燕洵的人馬就是自取滅亡,不過是一個小叛亂罷了。」

  小叛亂?」諸葛玥氣極反而笑了起來:「你們以為燕洵是傻子,他會死戰到援兵來解困。看著吧,他就要逃了,帝都一團混亂,誰人能夠追擊,讓這樣一個心思縝密且滿心仇恨的人逃出真煌回到燕北,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他遠比燕世城可怕一萬倍,小叛亂?這是足以毀滅整個帝國的大風暴啊!這此蠢貨,他們死到臨頭了!」

  「少爺!」

  「,放開我!」

  「砰!」一擊悶棍突然打在諸葛玥的頭上,諸葛玥眉頭一皺,就暈側在地。

  少爺,對不起,這是老爺吩咐的。」朱成緩緩的搖了搖頭「你說的都對,但是我們是門閥啊,門閥要有門閩自己行事的現矩。況且您,真的只是為了除掉燕世子嗎?這麼多年了,您還是忘不了啊」

  在帝都生活了八年,楚喬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真煌。

  到處都是燒殺搶掠,到處都是悲泣之聲,到處都是瘋狂的大笑和破。的大罵,大火,搶劫,血腥和血腥之間的碰撞,昔日的良民都脫下了道德和仁義的皮囊,變得好似凶殘的野獸一般。

  暴徒們撬開路邊的店輔衝進去,殺了苦苦哀求的老闆,老闆的兒子見了也拿起刀,將暴徒殺死,然後看著滿屋子的鮮血瘋狂的大笑,隨即衝出房子,也跟著瘋狂的人流一同搶掠劈殺,有的人衝進店舖,將所有能吃的、能用的都帶走了,吃不完帶不走的通通砸掉、燒掉,不是為了利益而打劫,而是純猝的只想著破壞和發洩。

  到處都在有人殺人,到處都在有人被殺,到處都是骯髒的屍體和烈烈的火苗。

  有的人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酒瓶在大衙上晃蕩,一邊喝酒一邊揮著刀大哭,邊哭邊叫道:「末日來了!末日來了!」

  絕望的空氣和瘋狂的情緒在真煌城的上空飄蕩著,濃郁的死亡之氣瀰漫了整座皇城。

  這就是燕洵說的,會有人來為他們阻擋十二怖十九幃的天降神兵嗎?

  楚喬突然覺得渾身發寒,手腳冰冷。在帝都放火,製造混亂,是他們一直堅定的策略,只是她沒有想到竟會造成這麼嚴重的結果,太多的人瘋狂,太多的人死去,太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在絕望的情緒和無妄之災突然到來的時候,在有心人的挑撥和暴徒們歡呼慶祝的時候,整個真煌都淪入了阿鼻地獄,受到烈火的焚燒和鍛烤,無法超生。

  常年處於高壓統治下的真煌百姓們,終於在五月二十日這天晚上,徹底崩潰。

  姑娘!

  一騎快馬突然奔來,街面上的百姓們嚇得驚慌逃散,阿精渾身鮮血,已經看不出衣服的本色「世子正從紫金門退下來,往西門走,快跟我來。」

  楚喬默默的點了點頭,拋去心底那些紛亂的想法,跟在了阿精的身後。

  濃烈的哭喊聲緊隨其後,一路綿延。

  轉過紫薇廣場,就看到燕北的鐵鷹戰旗,在紅光一片的夜色中猙獰的張揚著,無數黑甲的軍人站在紫薇廣場前的長銜上,刀鋒凌厲,殺氣如虹。一身黑袍的男子端坐在馬背上,傲然挺立,目視前方,面孔白皙如玉,眼神璀璨如星,俊朗飄透,好似一柄出鞘的寶劍,散發出巨大的殺氣和銳利的鐸芒1

  楚喬突然就愣住了,久久也沒有上前,好像不認識了一般。阿精在她身後,微微一愣:「姑娘,怎麼不走啊?

  哦,沒什麼。」

  這麼小的聲音,在這樣混亂的夜色中連阿精都有些聽不清。可是站在百步之外的男人卻陡然皺起眉頭,迅速的轉過頭來,雙眼如銳利的刻,一下就刺在少女的身上。冷酷的面容頓時如冰霜般瓦解,燕洵微笑起來,策馬狂奔,高聲叫道:「阿楚!」

  八年了,楚喬從未見過他笑的這般開懷,少女緩緩的吐氣,然後將那些孵L的念頭全部拋出腦海。算了,哪怕是橫屍百萬,哪怕是血海刀山,自己也同他一起走過,這個時候,怎能執著於那些事情。只要他還在,只要他還好,只要他們還能相對而笑,一切就足夠了。

  少女打馬上前,笑容明朗。

  就在這時,清脆的馬蹄聲突然從紫金門的方向傳來,楚喬和燕洵齊齊一驚:「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出宮嗎?

  ,詢哥哥!」一身大紅喜袍的少女突然從馬上跳下身來,攔在了燕洵的面前,眼睛紅腫,神色驚慌,語無倫次的說道:「別這樣,不要這樣,浮兒不嫁了,淳兒不逼你了,你快走吧父皇會殺了你的!不行,你不能走,你快去向父皇認錯吧,詢哥哥,是淳兒的錯,是淳兒的錯!

  燕洵眉頭一皺,不解的向楚喬望來。楚喬心下一沉,不忍的望著趙浮兒凌亂的髮絲和蒼白的小臉,曾經對她的厭惡霎時間不翼而飛,這個傻公主,竟然到此刻仍不明白嗎?

  詢哥哥,別做傻事啊!」少女痛哭失聲,突然無力的坐在地上,雙手捂臉,這一晚,她實在太累了,大滴的眼淚從她的指縫裡掉出來,落在她嫣紅的喜服上。

  燕洵,你這個瘋子,你竟然敢造反?萬我這麼多年還把你當朋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習,又是一騎戰馬突然奔至,趙篙一身松綠色錦袍,迅速奔到面前,陡然看到趙浮兒,面色一怒,說道淳兒!還不過來!這個人謀逆造反,你還跟著他?趙淳兒驚慌失措的站起身來,轉過頭去看著趙嵩,儘管害怕,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舉動,她緩緩的張開瘦弱的雙臂,將燕洵和黑壓壓的軍隊護在身後,圍執的搖頭道十三哥,不是這樣的,他只是不想娶我,只是想向父皇抗認」

  「傻瓜!」趙篙怒喝一聲:「他是為了燕北的軍權!你這個傻子!」趙淳兒眉頭一皺,臉色慘白,小聲說道:「軍,「軍權?」

  不信你回頭去月他!」趙淳兒好似一隻木偶般,緩緩的放下了手臂,她慢慢轉身,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小聲問道詢哥哥,他在騙我呢,你不是要造反,是不是?你只是想找父皇評理,是不是?」冷風淒涼,遍地狼煙,趙淳兒身形瘦小,一張小臉蒼白毫無血色,眼巴巴的望著燕洵,好似看著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希望。

  燕洵眉梢輕輕一挑,頗有幾分不耐,終於還是沉聲說道我想造反不是一天兩天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娶你。」大風呼嘯而來,真煌古都狼藉一片,慘叫震天而起,五月二十日,大同行會復仇事件這場大戲,剛剛拉開了序幕。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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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8:54 |只看該作者
第078章 殺出真煌

  「忘恩負義的畜生!你再說一遍!凌厲的長風陡然捲來,趙嵩一把抽出腰間的戰刀,一身松綠色的袍子在寨風中烈烈翻捲,好似猙獰的碓鷹般,撕扯著雄壯的毛羽。向來灑脫良善的男人站在寒風之中,眼神凌厲,面容帶煞,大夏皇族之氣瞬時間在他的身上復活了過來!

  燕洵一改往日平和溫順的表情,面容冰冷,眼角斜斜的望著趙嵩。

  男人的身後,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在他的鐵蹄之下,整個皇城都在瑟瑟發抖,他的耳邊,似乎能夠聽到那座腐朽的聖金宮大廈椎枯拉朽的傾倒之聲,他緩緩牽起嘴角,聲音冰冷如刀鋒:「忘恩負義?燕北和大夏,有何恩義所在?」趙嵩冷哼一聲,厲然說道:「父皇養育你十年,視你如己出,不但冊封你為燕北之王,還將淳兒許配給你,這是多大的恩典?你卻忘恩負義,背叛國家,屠殺帝都百姓,燕洵,你昭昭狼子野心,其心當誅!」冷風吹來,一身黑色長袍的男人突然冷笑一聲:「養育十年,視我如己出?尚慎高原白骨仍在,九幽台上鮮血未凝,趙嵩,這就是你們趙氏皇族的滔天恩典嗎?趙嵩一愣,隨即眉梢一挑,凌然道:「燕北王叛上作亂,帝國軍隊出兵討伐,乃是正義之師…」

  夠了!燕洵突然厲喝一聲,面露不耐之色,冷然說道:「你不必再多言,史書永遠是勝利者的一家之話,千年功過,自有後人評說,你我無需在此爭瓣。趙嵩,看在你我多年相交的情面上,我今天放你離去,回去告訴你老子,我燕洵反了。」

  就在這時,城南的一家炮竹店被人點燃,只聽轟隆一聲,漫天煙花炸上高空,被大火腆的通紅的天空霎時間五光十色,燕洵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看起來好像是天幕上的晨星,神采奕奕,卻又堅定如鐵。八年謀當,一朝而動,巍巍大直,可承擔的起這滔天之怒嗎?

  你!」

  趙嵩!清冽的女聲民然傳來,楚喬策馬上前,沉聲說道:「趙嵩,回去吧。」

  阿楚」趙篙受傷的皺起了眉頭:「你也要與我為敵嗎。

  楚喬看著趙篙的臉,身旁是鐵血的軍人,身後是淪入火海的真煌帝都,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浮生大夢,時間在身邊飛速掠過,她又想起來了很多年前,梅林雪園之內,穿著翠綠色錦袍的小公子趾高氣昂的衝著她大喊:「就是你!我叫你呢!」一晃眼,多少年血雨腥風,她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的望著馬背上的青年,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我從未想過要與你為敵,八年相護之情,我永不敢忘。」趙嵩長吁一口氣,面色稍稍緩和,急忙說道:「那就好,阿楚你跟我回去,不要跟著他,我會替你向父皇」

  但是,我卻要和整個大夏帝國為敵。」斬釘截鐵的話語陡然從少女的口中傳出,趙嵩登時愣在當場,只見楚喬趨馬上前,站在燕洵的身側:「你應該明白我的立場,我始終沒有改變。

  好。」趙嵩淒然一笑,雙眼血紅,聲音沙啞:「就算我以前瞎了眼睛

  唰,的一聲厲響,趙嵩揮刀斬下,在長街的青磚石板上劃下一道白痕,男人面容凌厲,厲聲說道從今往後,我趙嵩和你們二人一刀兩斷,他日戰場相遇,不是朋友,只是仇敵!諄兒,跟我走!」趙淳兒雙眼發直,一直好似一個娃娃一般毫無反應,聽到趙嵩的聲音,突然抬起頭來,眼睛水濛濛的,伸出素白的小手,就想要來拉燕洵的靴子。馬背上的男人輕輕皺眉,勒馬後退,趙淳兒抓了個空,一隻白嫩的小手伸在半空中,那上面甚至還有一道暗紅色的血腥。

  那道血,是那個被她殺死的傳訊兵的,是她生平第一次殺人。

  嘔,的一聲,趙淳兒砰然跪在地上,張開嘴開始瘋狂的嘔吐,胃裡的酸水被吐出來,粘在畢麗的喜袍上,染污了那隻象徵著百年好合雙宿雙棲的鴛鴦

  為什麼會這樣呢?少女仰著一張慘白的小臉,像是一隻冬天裡沒毛的小狗,眼淚辟裡啪啦的落了下來,她的聲音沒有發抖,但是卻有著一種讓人心寨的傷心,好像周困的人都已經不存在了,只是一個人獨自默默的說:「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詢哥哥,為什麼當年父皇斬燕氏滿門的時候,淳兒不在你的身邊呢?」

  這此年,我總是在後悔,若是當初浮兒在,就算救不了燕王爺,也可以保護詢哥哥,保護你不被別人欺負。可是淳兒那時候太小,母后將我關在大殿裡,無論我怎麼哭鬧,都不肯放我出去,小桃給我搭櫃子,我們兩個從上面爬上去,掀開瓦片,想從房頂逃出去,卻不小心揮了下去,驚動了母后趙淳兒突然開始抽泣,聲音顫拌著,眼淚落的越發的凶然後刪然後小桃就被母后宮裡的人打死了,我我親眼看著的,腰都被打斷了,血一直從她的嘴裡流出來,流出來,「流了好遠,沾濕了我的靴子,那麼燙,火燒一樣。」

  詢哥哥,我真沒用,我再也不敢逃了,就連最初那兩年,都不敢去你的院子看望你。我害怕,我膽小,我總是做惡夢,小桃的血一直流,就要淹沒我了,過了我的脖子、嘴巴、眼睛都是紅色的。趙淳兒雙手抱緊自己的肩膀,畏縮的縮起了腦袋,好像真的有血就要淹沒她一樣,她咬著下唇,抬起頭來,眼淚撲朔朔的掉:「可是詢哥哥,不要造反好嗎。父皇會殺掉你的,諉兒什麼都不要了,不強迫你,不逼你娶我了,只想要你好好的活著,哪怕在淳兒看不見的地方,只要好好活著就好了。

  燕洵眉頭緊鎖,不去看趙淳兒的眼睛,而是將頭轉向一邊,臉部側面的線條在空氣裡看起來冷冽且堅硬。

  淳兒!你給我過來!」

  趙嵩大怒,厲聲高呼。

  只聽「噗通,一聲,趙淳兒登時跪在地上,幾步爬上前去,高高的舉起手拉住燕洵的袍子,終於大聲的哭了起束詢哥哥,不要造反,諄兒求你了!」

  趙嵩雙目噴火,怒喝道淳兒,你在幹什麼?」說罷,策馬就衝上前來,大同行會的戰士們齊齊上前一步,護在燕洵身前,武器對外,森然齊聲冷喝!

  「詢哥哥,淳兒求求你了!父皇會殺了你的,他會派人殺了你的!」

  趙淳兒伏地大哭,燕洵無動於衷,仰頭望天,任衣袍被趙淳兒抓在手裡,只有在冷風吹起他的墨發和黑袍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堅韌的輪廓上輕輕皺起的劍眉,像是一座黑暗中的神邸。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猛烈的交戰聲,一朵金色的火焰在城南上空炸梨,燕洵和楚喬同時仰起頭來,神情嚴肅。

  十九師衝進來了!燕洵,你若是不想他人陪你一同枉死,就快快束手就擒!

  趙嵩揮劍逼退一名大同行會的武士,厲聲說道。

  燕洵,不能耽誤了。」

  燕洵轉過頭來,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勒馬轉身,毫不猶豫的向著城南的方向而去。坐在地上的趙淳兒頓時失去平衡趴在地上,楚喬和黑甲戰士們跟在燕洵的身後策馬狂奔。遠遠的,她回過頭去,還能看到趙諄兒半伏在地上大哭的身影,還有趙嵩,年輕的男人站在自已妹妹的身邊,身材挺撥,手握長刀,起坐在馬背上,冷風吹過他的衣角,連翻飛的墨發都顯得那般蕭索落寞。

  八年相處,終究鏡花水月,盡化為子虛烏有。

  當自己跟隨燕洵走進聖金宮的那一劑,就已經注定了今日的結局。十三,你的恩情,我終於辜負了。

  駕!」

  少女厲喝一聲,揮鞭疾奔,將這八年飄零的歲月,一同拋在身後。她的眼睛盯著前方,執著的跟上前面那面黑色的鷹旗!

  濃厚的血腥和難以言說的腥臭撲面而來,城南的南安大街上,暴民的烏合之眾早已被打退,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頂著箭矢和瓦石衝在最前面,十九師的師衛長方白揄手拿重刎,渾身浴血,帶著十九師的官兵奮勇拚殺,彪悍的皇家正現軍好似一道不可阻擋的鐵流,緩慢但卻堅定的向著帝都內城開動,所到之處,一片狼藉,衝垮一切阻礙,粉碎一切抵抗。

  快馬斥候風火般奔回,帶回一條一茶不利的戰報,燕洵坐在馬背上,靜默不語,面色沉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楚喬瞇著眼睛眺望遠方,沉聲說道:「還不行嗎?」

  燕洵聲音低沉,很平靜的搖了搖頭:「還不行。」

  傷亡很大,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嗯,還需要等。」

  楚喬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沉聲說道:「燕洵,這樣下去,西南鎮府使會全軍覆沒的。」

  十二師和三十六師的師衛長還在外面觀望,若是此時撤退,皇城就會存有生力軍,那麼我們回燕北之路就絕不會太平,一路將會如喪家之犬一般被帝國追擊。

  「可是,若是這樣下去,我們的人也會傷亡慘重的!單是運送傷員和安排撤退,就會讓我們陣腳大亂。

  燕洵眉頭輕輕皺起,隨即搖了搖頭:「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燕洵。」

  「阿楚,你先出城吧。」

  楚喬一愣,隨即眉頭緊鎖,沉聲說道:「我不。」

  阿楚,漫天的殺賤和血光中,男人面色溫和,柔聲說道:「你先出城,到赤水旁和阿精一起安排渡河事宜,他為人粗枝大葉,我放心不下。」

  不行,楚喬圖執的搖頭道:「我要跟你在一起。

  燕洵故意板起臉來,沉聲說道阿楚,事關重大,不要耍小孩子眸氣

  這裡刀光劍影,十二師和三十六師又在後面虎視眈眈,我怎能放心留下你一個人!

  燕洵頓時一笑:「傻瓜,哪裡是一個人,還有西南鎮府使一萬兵馬在,你不必為我擔心。」

  楚喬脆聲反駁道:「西南鎮府使剛則變節,誰知道他們待會還會不會再倒劃,我怎能相信他們?」

  若是西南鎮府使不可靠,就算你留下,我們也難逃一死。阿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

  楚喬神色狐疑的看著燕洵,疑感道:「燕洵,你真的這麼相信他們?」

  「我不是相信他們,我是相信我自己。」

  巨大的喊殺聲陡然響起,又是一輪猛烈的進攻和反擊,箭矢排空,漫天血污,燕洵的黑色長袍在夜空下獵獵翻飛,雙眼錠利如星,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的廝殺和鮮血,緩緩說道:「除了依附與我,他們已經無路可退。死戰,尚且會有一線生機,側劃,卻要成為燕北和帝國兩面共同唾棄的叛徒。」

  可是,楚喬不忍說道:「此戰殺戮太盛,我怕會有損你的仁明。」

  「仁明?」燕洵冷笑一聲:「父親當年就是因為仁明太廣,才會死在燕北的高原上,我,必不會如他一樣。」

  燕洵的臉乳在一瞬間好似被蒙上一層黑霧,楚喬一愣,抬起頭來向他望去,低聲叫道:「燕洵習,

  燕洵低下頭,微笑的看向楚喬,在馬背上張開雙臂,擁抱住少女單薄的雙肩:「阿楚,相信我,在赤水邊等我,我們必會一同離去。」狂風吹來,楚喬突然感覺有些冷,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男人的腰,聲音帶著幾絲難掩的嗚咽。

  燕洵,你若有事,我定會為你報仇。」嗚嗚的風聲吹過黑暗的大銜,遠處的喊殺聲一時間都顯得那般遙遠,年輕的燕北之王面龐如玉,墨發飄飛,他羊手挑起少女的下頷,唇邊淺笑,四目相對,抹不去的皚皚情深。八年相伴,性命相托,生死之交,深情厚意都劍在骨髓之中,燕洵雙眼如同深潭幽水,低聲說道:「阿楚,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少女臉頰潔白,通天大火的輝映之下,竟有幾分緋紅,她仰起頭來,溫柔一笑:「你那還在等什麼呢。」

  哈哈!」年輕的王者爽朗一笑,頓時低下頭去,雙唇輕輕的印在了少女的如花唇瓣上。那一瞬,楚喬閉上雙眼,任自己的思緒在無盡的深淵中跌宕下墜,八年的點滴於心海中翻覆滾動,遠處喊殺震天,近處刀兵如火,整個真煌帝都都在他們的腳下顫抖嚎叫,發出野獸末路一般的悲鳴,金碧輝煌的聖金宮火光衝天,萬頃金樓付之一炬,腐朽的帝國長老門閥貴族們,不可置信的撬著雙眼,不州日信眼前所見的一切。八年前,沒有人會相信那兩個一無所有半微如土的孩子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膽量和實力。八年後,再也沒有人會懷疑這一切,昔日的幼虎已經長大,它猙獰著銳利的爪牙,撕梨帝都的城牆,就要衝出這渾濁的天地。

  ,阿楚,等著我!」

  恩。」放開雙手,楚喬笑顏如花:「『放馬燕北,踏雪回回,燕洵,我等著你!」大風呼嘯而來,少女輕奼一聲,在一眾護衛的保護下,向著西北城門策馬而去,

  燕洵騎坐在馬背上,看著楚喬的身影漸漸隱沒在夜色之中,夜空之下,他的身形好似高原上筆直的大村,沒有半分彎折的痕跡:「歷史不會記住細節,它只會記住結果,而這個結果,是由勝利者來填寫的。」

  世子!十二師坐不住了,三十六師也有兵馬調動的痕跡!

  斥候兵快馬奔來,燕洵點了點頭,低聲默念:「是時候了。」一道明亮的光芒閃過夜空,耀眼的禮花燦爛奪目,蔚藍色的光華閃花了眾人的眼睛。

  荒涼的原野上,一隊人馬正在快速的行進,看到煙火,齊齊停了下來。

  「全面反擊開始了。」楚喬面色堅韌,沉聲默念燕洵,保重。

  駕!」

  寒風凌厲,青草兮兮的平原上,少女一馬當先的向著赤水河岸奔襲。高高的城樓上,男人面容堅韌,高舉壯行酒:「戰士們!燕北的榮譽皆在汝等之身,燕北高原的萬千父老,生死存亡皆繫於我軍今日一戰。燕洵於此,靜候諸位凱旋而歸!」上萬士兵同時振臂高呼殿下萬歲!燕北不會亡!

  「燕北不會亡!震耳欲聾的聲音迴盪在帝國上空,就連被圍得水洩不通的聖金宮也在這喊聲中瑟瑟發抖,燕洵一把撥出戰刀,於冷夜高樓上厲聲高呼:「燕北軍鷹,當翱翔於大地百1,不被金甲束蹲,燕北的戰士們,用你們的刀告訴帝都的窩囊廢們,何謂燕北軍魂!」

  燕北軍魂!」戰士們的熱血徹底被點燃,他們翻身跳上馬背,轉身殺向數倍於已的敵人,在大街小巷上展開了慘烈的巷戰,向來以怡弱著稱的西南鎮府使官兵們放手大幹,像一隻兇猛的獅子,咆哮在帝都的大街小巷上,將鐸利的戰刀刺入敵人的心臟。

  少主,大同行會的兮睿邊倉二人一身鎧甲的走上城樓,沉聲說道:「西南鎮府使已經殺出了一各血路,十二十九三十六師損失嚴重,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城了。」

  不。」燕洵搖了搖頭還不夠。」兮睿和邊倉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一抹擔憂,計劃裡,此時就應該撤退了,少主這般執著,莫不是仇恨縈蔽失了方寸?

  帝國的精銳還在,我們不能撤離。」

  精銳?邊倉疑惑道:「屬下不明白,驍騎營和綠營軍的軍官都已不在,西南鎮府使倒劃與我方,十二十九三十六師傷亡慘重,我軍已大獲全勝

  軍官不在又能怎樣?大夏隨時能派出一個困的軍官營來。

  殿下的意思。」

  燕洵眉梢一揚,眼神冰寒,在數十根火把簇擁下,燕洵屹立在高高的城樓之上,一身墨色長袍外罩白披風,雪白的披風在晨曦中迎風招展,上面誘著一隻展翅的戰鷹。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吩咐大同行會所有戰士,跟我前往帝都尚武堂,我要大夏皇朝,三年沒有可用之將,十年沒有統兵之帥1,兮睿和邊倉頓時一愣,看著那個黑袍翻飛的男人,無盡的殺戮之氣從這個向來溫和淡定的男人身上呼嘯而出,濃烈的血腥和殺氣像是澎湃的洪水,洶湧的覆蓋了整座帝都皇城。滔天的殺畿,這一刻才算開始,真煌帝都毀滅般的一劑,在這個男人的手中開啟,滅世的刀鋒,凌厲的劃破漆黑的長夜,在古城上空發出了瘋狂的嘶吼。多少年後,世人可能不記得趙正德,可能不記得夏唐懷宋,但是歷史絕對會記下這個男人的重重一筆:「五月二十,燕洵反,下令屠殺尚武堂三千學員,帝國精英大半死於此戰!通紅的火光照耀下,因為情況不明兼且領袖不在的原因,整個尚武堂一片死寂,這些帝國的精英們明智的選擇了退居在鋒芒之後,沒有如警衛署的士兵一樣出營整頓秩序,所以此刻,他們仍舊保持著滿員的軍容。然而就在三更時分,外面突然著起大火,因為閉門不出,所以年少的軍官們失去了滅火的最佳時機,火焰如同風暴般席捲了整座尚武堂學府,肆無忌憚的四處蔓延,無數火柱衝天而起,烈焰熊熊的吞噬了這一片帝國最堅定的希塑!慘烈的人聲陡然傳來,有學員們妄圖打開門衝出學府,迎面而來的卻是嚴陣以待的燕北大同武士,一輪又一輪密集的箭雨之下,整個尚武堂無一人逃脫,人們透過黑壓壓的人群,驚恐的看到了那個一直站在帝都不起眼角落裡的燕北世子,然而此時此刻,他那挺拔的背脊卻好似死神的微笑,軍官們驚恐的大叫:「是燕洵,燕洵來啦!」

  燕洵來啦!燕北叛逆來啦!」所有人都在驚慌失獵的大吼,三千精銳兵馬,尚未交戰一合,登時潰不成軍。兮睿三次清戰,最後,燕洵語調淡淡的緩緩說道:「『敵軍鬥志已失,不必短兵交鋒,一把火燒了吧,你們守在這裡,別讓裡面的豬狗逃出來。」

  燕洵小兒!若是有膽量就跟我堂堂正正一戰!」魏閼新一代少將魏舒寒厲聲高呼,然後揮舞著戰刀還沒跑上一步,就被一隻利箭射穿了咽喉,雙眼大睜的側在狼藉的大火之中。

  燕洵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就翻身上馬,整頓了大半兵馬,沉聲說道:「跟我去驍騎營。」這個晚上,西南鎮府使被策反,警衛署官兵死於暴民亂軍之中,十二十九三十六師和西南鎮府使火拚,死傷大半。隨後,燕洵又以同樣的手法,除掉了因為長官被暗殺而明哲保身作壁上觀的帝都學府尚武堂、驍騎營南營兵馬、第七軍、第九軍的全部兵馬。隨後,因為人數實在太多,燕洵乾脆下令打開南城兵馬場,以弓箭烈火將僅剩的十六營兩千官兵趕到細微廣場,然後趨馬猛衝,以萬千馬蹄踐踏而下,活活踩死了一千八百多人,剩下的兩千人也金部傷殘,例在一片死屍的廣場上呻吟哀鳴。邊倉請求斬草除根,燕洵卻冷然搖頭,淡淡說道:「這此殘廢,就留給趙正德安置吧。」四更時分,天邊越發溘黑,整個帝都一片狼藉,軍營之中少有活人。最後一隊人馬從帝都府尹衙門回來,上報說府尹衙門的官員牟已潛逃,他們殺了一百多名衙門的官兵,就退了回來。就此,整座真煌帝都裡,除了皇城內被宋缺統領的三千守軍,還有正在和西南鎮府使交戰的三個師衛軍,就再也沒有武裝力量了。

  少主,吩咐西南鎮府使退下來吧,我們該出城了。

  恩「燕洵看著一片焦土的真煌古城,緩緩點頭,說道:「是該走了

  那屬下這就去西南鎮府使交戰區傳令。」

  「站住。燕洵淡淡看了兮睿一眼,沉聲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帶著西南鎮府使一起走了。」

  兮睿大驚,愣道少主。」

  燕洵轉過身去,語氣淡淡的說道:「『西南鎮府使為了抵擋凶悍的敵人,英勇獻身,自願留下來抵擋帝國三師衛軍的刀鋒,以保存燕北實力,忠肝義膽,堪為當代軍人的楷模。」

  兮睿眉頭緊鎖,上前急忙說道:「可是少主「」

  話還沒說完,就被邊倉一把拉住,緊緊的摀住了他的嘴。

  ,兮睿將軍,請不要懷疑西南鎮府使的忠誠,他們隱藏帝都多年,等待的就是這一次生死之役,我們無權剝奪戰士們英勇報國的忠義之舉。」

  燕洵目光平靜,語氣平和的緩緩說道,可是那話語中透露而出的刀鋒,卻像是利箭一樣刺穿了眾人的心臟。邊倉連忙說道:「少主說的是,西南鎮府使能有些等報國之決心,堪稱當代軍人的楷模,我們都要以此為榜樣。」

  他的手緊緊的拉住兮睿的衣角,生怕這個同僚再說出一個字。看了燕洵剛剛殺戮的手段,他斥毫不懷疑這個貌似平和的男人會在揮手間將自己和兮睿一同處斬。

  如此,全軍由北城門撤退,大軍出城之後,封死城門。」駿馬馳騁而出,在厚重的城門關上的那一到那,整個天地齊齊變色,正在和十二十九三十六師廝殺的西南鎮府使齊齊驚恐無言,呆愣在蒼茫的大地上,許久,無數個絕望的聲音齊聲高呼:「殿下1還有我們!還有我們!」

  我們被拋棄了!我們被出賣了!

  敗軍的恐懼霎時間如同湘水般在軍隊中瀰散,戰士們衝出戰壕,四處奔走,驚慌失措的狼狽厲吼:「怎麼辦?怎麼辦?我們被拋棄了!」

  弟兄們!跟我殺啊!」

  方白榆師衛長精神大振,厲吼一聲,抹去臉上的鮮血,轟然衝上前去。

  皇城有軍隊殺出來啦!皇城的援軍來啦!」

  十九師士兵齊聲高呼,只見最前方的男人刮眉星目,一身雪白戰甲,手握青面戰刀,威風赫赫,好似盛世戰神,披荊斬棘,殺將而來!

  是七皇子!七皇子的援兵來啦!跟在趙徹的皇城守軍之後,趙翔緊緊拉著趙順的馬韁,厲聲說道:「十四哥,外面兵荒馬亂,父親有沒有派你出戰,你何必去攪這趟渾水?」

  趙頗刮眉豎起,手握佩劍,看著自己的弟弟,沉聲說道:「十七弟,你是想永遠跪在地上仰望著別人,還是想靠自已的能力站起身來,如果你想站著做人,現在就跟我出去。」

  趙翔臉孔通紅,噗通一聲跳上馬背,拔出戰刀,大聲說道:「十四哥,無論你去哪,弟弟都誓死跟著你。」

  趙順點了點頭,望著巍峨的城門,激烈的減殺聲從外面傳了進來,年輕的皇子舉起自已的戰刀,雙目堅定的望著前方的殺戮和火光,喃喃低語:「我發誓,我這一生,再也不會追隨在別人的馬後!

  帶著自己的宮廷守衛軍衝出皇城,這一路不到一百人的人馬像是一隻尖刀一樣插入了西南鎮府使的心臟,漫天的血光轟然而起,一顆帝國的新星,在廝殺中冉冉升起!

  楚喬來到赤水河邊的時候,阿精已經嚴陣以待的等待著燕洵的大軍,河對面已經準備了上千匹戰馬,看到楚喬一人前來也沒有驚訝,就要可她過河。楚喬走下馬來,跟阿精等人打了個招呼,目光一掃,眉頭陡然皺起,沉聲說道:「阿精,只有這一道浮橋,西南鎮府使有上萬人,能夠在天亮前渡河嗎?」

  阿精淡笑著點頭「這是世子吩咐的,想必不會有錯,屬下先送姑娘過去吧。

  楚喬站在原地,一個可怕的念頭陡然升上腦海,她的臉乳霎時間變得慘白,眼神也略略有一絲慌亂。阿精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楚喬頓時收斂深情,緩緩一笑,說道:「沒什麼,你先帶他們過去,我還要等燕洵。」

  阿精皺眉:「可是殿下吩咐過,

  無需多言,快過河吧。」

  阿精自然知道楚喬和燕洵的感情,遠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點了點頭,也不再勉強。

  半個時辰之後,東南方向陡然傳來劇烈的廝殺聲,聲音比剛才還要劇烈,楚喬心下一震,頓時上馬,向著東南馳騁而去。

  姑娘!」阿精大驚,高呼道:「你幹什麼去?」

  我去接應燕洵!」

  行至半路,遠遠見到一隊人馬迅猛狂奔而來,人數大約在五千左右,人人黑衣黑甲,墨色大旗在半空中呼嘯長舞。楚喬心下一喜,走上前去,就見燕洵策馬而來,長袍如鷹,軒眉如劍。

  阿楚!

  燕洵,楚喬迎了上來,笑著說道:「沒事吧。」

  一切都好,我們走吧。」

  楚喬點了點頭,貌似無意的向後面望了一眼:「西南鎮府使的人馬呢?怎麼沒跟上來?」

  燕洵自然不能拿西南鎮府使兵馬自願留下來抗擊敵寇的鬼話來矇蔽她,笑著說道:「不用擔心,他們隨後就到,我捫先走一步。

  好。」楚喬毫無猶豫,跟在燕洵身後就向赤水走去。

  大隊開始迅速過河,雖然只有一座浮橋,但是半個時辰之後,人馬也大多數渡過了河。楚喬站在燕洵旁邊,看著陸續渡過浮橋的隊伍,望著遠處一片火紅的真煌城,突然感慨的說道八年了,我們終於出來了。」

  燕洵長嘆一聲,身手攬過楚喬的肩膀,動情的說阿楚,你受苦了。

  楚喬搖了搖頭,眼眸如星子般明亮:「沒有,是你讓我有了生活的目標,讓我有活下去的動力,燕洵,曾經的八年,我們互相是對方的依靠,我們彼此扶持,彼此照顧,完善對方的計策,彌補對方杞下的錯誤,正式因為如此,我們才能在那座皇城裡一日一日的活下來,我捫互不相欠。

  恩,我們互不相欠。」燕洵溫和一笑:「我們早已是一體,禍福與共,生死相隨。

  對。」楚喬緩緩點了點頭:「我們禍福與共,生死相隨。

  殿下,人馬已經都過河了,可以走了。」阿精跑上前來,沉聲說道。

  「好「燕洵點頭:「吩咐下去,全軍開撥。」

  燕洵!楚喬突然叫道:「不等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了嗎?」

  燕洵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用擔心,他們會趕上我們的。」

  「浮橋若是撤了,他們如何渡河?

  燕洵早已想好說辭,緩緩說道:「帝都追兵已經不足為懼,他們可以順著官道到西馬涼和我們會和。」

  楚喬點頭:「哦,這樣,那我們走吧。」

  剛走了兩步,少女突然眉梢一挑,抹著自己的腰間,大驚失色道:「你給我的大同令牌?不見了?」

  燕洵眉頭一皺,那令牌非同小可,也緊張了起來,說道怎麼會不見?你不是貼身帶著呢嗎?別著急,好好想想。」

  楚喬在原地轉了兩困,全身都找遍了也找不到,突然,少女一拍額頭,說道:「我真笨,令牌在馬匹的腰囊裡了,我過去拿。」

  燕洵一把拉住少女的手臂,心下不知為何,陡然升起一絲不知由來的害怕,說道:「讓別人過去拿吧,你在這裡等著。」「那麼多馬,他們知道那一匹是我的?你放心吧,我去去就來。」

  來不及阻止,少女騰騰就跑上了浮橋。她身材玲瓏,踩上去浮橋幾乎不下沉。

  半柱香的時間,少女就跑到了河對面。燕淘命人點起火把,向河對岸望去,只見楚喬找到了自己的馬,然後牽著馬走到浮橋邊,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

  燕洵一愣,大聲叫道:「阿楚,找到了嗎?快過刺

  少女陡然抬起頭來,一張臉孔蒼白若紙,眼神卻鋒利如劍,定定的望著河這岸的燕洵。荊那間,好似一道閃電陡然刺入心田,燕洵一把推開身前的阿精,瘋狂的浮橋跑去。

  幾乎就在同時,楚喬一把抽出腰間的寶創,銀光閃爍,厲然斬下,浮橋頓時應聲而斷,順著淘淘奔湧的河水順流而去!

  阿楚!燕洵厲喝一聲,雙目如火,怒聲大叫:「你在幹什麼?」

  少女站在滔滔赤水河邊,秀髮如瀑,眼神似劍,高聲長呼道:「燕洵!你剛剛說過,你我已是一體,禍福與共,生死相隨。所以,我不能看著你犯下這彌天大罪!」

  燕洵說著就要跳下赤水河,阿精等人從後面拉住他,男人厲聲大喝道:「阿楚,別犯傻,馬上過來!」

  燕洵,你之所以能受到萬千擁戴,燕北的百姓們都翹首等待你的回歸,全是因為燕王爺當年在燕北廣佈仁政,帝都七派官員,也沒能接管燕北,靠的,就是燕氏一門世代的威望,燕洵,我不能看著你自毀基業,自倒長城1,

  燕洵大怒,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祥和,怒聲叫道:「阿楚,你馬上回來,我們搭繩子過去,你在那邊接住,馬上回來,我命令你!」

  楚喬搖了搖頭,默默的轉身,爬上戰馬,然後回過頭來你杞了錯,我必須糾正你!燕洵,我們就在西馬涼相會。如果我兩日不到,你就帶人先回燕北,我會帶著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前往燕北高原與你會合。」

  說罷,少女厲喝一聲,仰起馬鞭,策馬狂奔在潦黑的荒原之上。五千匹無主的戰馬跟隨在少女的身後,也向著那座巍峨的城牆,轟然而去。

  「阿楚,」

  跌宕的河水拍擊著河岸,浪花淘淘,巨浪翻湧,無盡的虛空之中,只餘下男人嘶聲裂肺的疾呼。那聲音穿透蒼穹,在漆黑的夜幕下迴盪!

  這個世界,不是遊樂場,永遠沒有重來二字。我們能做的,只是在災難還沒有完全造成之前將乾坤扭轉!燕洵,我今日所作所為,也許你要很多年後才能明白,我不是婦人之仁,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等著我,我會帶著赫赫之兵,萬里而歸,與你重透。

  『駕!」

  統領,我們被拋棄了!」

  西南鎮府使之中,到處都是驚慌失措胡亂奔走的人們,很多人在大聲狂呼,那聲音尖銳凌厲,根本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破碎的絕望在人群中散步,四面八方皆是敵人,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這此離鄉萬里的士兵們終於成了無處可歸的浪子,天地之大,再也沒有他們的安身之地!

  人群中,有人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和哀嚎,為什麼!為什麼要放棄我們?」

  殺啊!哈哈,殺啊!末日到了,一起下地獄吧!」

  烈火擁抱著整個城市,無處是生路,無處是活門,士兵們瘋狂潰散,沒有陣勢,沒有戰略,完全的各自為戰一盤散沙。帝都守軍們被壓著打這麼久,終於揚眉吐氣,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

  遍目所及,到處都是凌亂的屍體,帝都的士兵們二三十個人合困一個,亂刀砍在西南鎮府使官兵的身上,全力的發洩著他們對於叛徒的憎恨!

  趙徹坐在馬背上,看著這個自已向來不屑一顧的弟弟,年輕的趙順滿身鮮血,一張俊秀的臉孔被鮮血覆蓋,仍田不屈的握著戰刀,以冷靜的近乎殘酷的眼神來審視著面前的修羅戰場。

  七哥,敵人擋不住了。」

  「嗯。」趙徹點了點頭

  是時候了。」

  然而,就在他要下達全軍進攻命令的時候,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陡然響起,在西北城門的方向,好似有萬千的悶雷齊齊震動,整個真煌的大地都在戰慄著,所有人都驚愕的住了手,抬起頭來望著西北方的天空。

  「轟隆!

  轟隆!轟隆!」

  轟隆!轟隆!轟隆!」

  猛烈的顫動從眾人的骨頭裡鑽了出來,鑽進眾人的脊樑之上,好像是宇宙洪荒都在面前發怒,所有人都驚愕的抬著頭仰塑。燕北戰士的馬刀還砍在一名帝都守衛的肩膀上,竟然忘了拔,帝都守衛的戰刀架在燕北戰士的脖子上,也忘記了應該揮下去!

  「轟,的一聲,西城門被一把撞開,五千匹戰馬蹄聲轟隆,如潮水般瘋狂的奔向正在混戰的人群,登時將隊伍衝開一個巨大的缺。!

  帝都的侍衛們頓時想起了燕洵屠殺十六營兵馬的方法,所有人臉色發白,雙腿都幾乎在打顫。就在這個時候,一面黑鷹戰旗被人堅定的插在城頭,少女嬌小但卻挺撥的身影站在戰旗之下,時著整個真煌帝都發出白鷹一般的厲喝:「燕北的戰士們!你們沒有被拋棄,聽我的命令!服從我!跟我走!我來帶你們回家!」

  一秒,兩秒,三秒鐘的沉默之後,巨大的歡呼聲賽時間山呼海喝而起!

  回到燕北!回到燕北,回到燕北!」絕望中的人們抓住了生存的最後一顆稻草,他們像是無法阻擋的湘水,向著西北的天空,呼號而去!

  「七哥,十四哥,那人是誰?」趙順看著楚喬,久久沒有說話。趙徹坐在馬背上,雙眼緩緩瞇起,望著那個獵獵軍旗下的凌厲女子,緩緩開。說道:「你們記住,這個女子,將來會成為大夏最大的威脅,想要收復失地,江山一統,這會是第一座難以翻越的巍峨高山!漫天烽火轟然而起,那一天,在帝都的西北城樓上,整個大夏皇朝一起記住了這個名字。八年前,她作為一個奴隸走進了大夏皇宮,八年後,她帶走了真煌城內最後一隻燕北武裝力量,離開了真煌的國土,馳騁上真煌城外那片浩瀚的熱土。

  楚喬現在並不知道,正是她今日的這個舉動,為燕北挽回了一場頃刻覆滅的災難,挽救了新生的燕北政權,同時,也為她自己,在舌世中開創出第一批武裝勢力。在那個晚上,西南鎮府使的官兵們,每一個都在心中誓死效忠了這個嬌弱的少女。從今以後,他們跟隨著他們的主人轉戰南北,鐵騎橫掃整個西蒙大地,死死堅守著他們的誓言,無論在多麼艱苦的環境和情況下,都對楚喬忠心耿耿,終生不渝。

  而這個嬌弱的少女,也因此走上了很多年之後被全大陸的人稱為秀麗王,的第一步。」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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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0 19:39:14 |只看該作者
第079章 血海深仇

  帝國曆775年5月20日,是個讓人無法忘記的日子。大夏帝國的真煌帝都在一場滔天的大火中毀棄一半,帝國的象徵聖金宮全部燒燬,全城武裝力量損失十之七八,駐守真煌的帝國最精銳士兵死亡多達十七萬之數,這其中,與西南鎮府使交戰而亡的有將近三萬人,死在燕洵的屠殺之下的卻多達七萬,而其餘的,則都是死在亂民的暴動和敵我不識的嘩變之中。

  然而這此,卻都不是最重要的。經此一役,真煌城的經濟幾乎癱瘓,在六月將至的氣溫下,過多的死亡帶來了難以抵禦的瘟疫和疾病,太多的商戶和民居在大火中化為灰燼,大批的難民無處安置,大群的傷兵躺在銜頭,連綿的陰雨天氣給真煌帶來了更大的災難,很多來不及抬出城的屍體倒在污水中,浸泡發白髮臭,變成一堆聚滿蒼蠅和臭蟲的腐肉。

  因為燕洵出城前,一把火燒掉了帝國糧倉,而大多數糧食商戶也在動亂當晚被人洗劫,是以一時間,真煌甚至籌措不出賑災的糧食。三日之內,大量的難民死在饑娥之中,生死存亡的關頭,向來溫順的帝都百姓們展露出他們野蠻的一面,從第三日開始,數不清的搶劫案子時有發生,這些被逼到絕境的良民們甚至敢打劫小股的武裝軍隊,短短的兩天之內,就有三十多個派出去維護秩序的帝國小分隊誚失的無影無蹤,過了一天之後,人們才會在路邊的水溝裡發硯這些人的一些隨身物品。比如軍裝、匕首、刺刀、靴子、肩章 ,或者還有一此更私密的東西,比如貼身的內衣,珍藏著的荷包,斷了的手腳,摳出來的眼珠,還有森森的白骨。」

  帝都的秩序,霎時間蕩然無存。

  五日之後,瘋狂的難民們衝出真煌,向著四面八方逃難而去。然而趙氏家族,卻對眼前的狀況毫無回天之力。趙正德站在一片廢墟的聖金宮城樓上,無奈的苦笑,隨即帶著最後一批武裝勢力,在宋缺參將的保護下,下達了遷都的命令,車馬滾滾,離開了這座滿目瘡痍的城市。

  大夏建國三百年,這座古老的城市曾經抵擋了無數異族的刀鋒,年的帝都守衛戰,大夏的白威皇帝曾以八千鐵騎對抗二十萬犬戎狼兵,死守帝都一月,終於等來了諸侯世家捫的援兵,創造了彈盡糧絕誓死不退的神話年,帝國東部大族臥龍氏背叛帝國,打開臥龍關,放唐宋聯軍進入國境。敵軍一路衝殺,曾殺至距離真煌城不到三十里的三里坡。當時大夏皇帝正在東南出遊,國中只有八歲的太子趙崇明和皇后穆合九歌,當時,滿朝文武力勸國儲退避,然而歲的稽合九歌帶著八歲的兒子站在城頭,三日不下,一直到帝國的旗幟飄上三里坡,將敵軍打到。7年的赤潮之亂,帝都的城門甚至被叛軍敲碎,趙氏皇族們,也沒有絲毫的退步!年。」1年,年」

  頑強的挺立了這麼多年的真煌帝都,驕傲的站在世界最高高原上三百年不動聲色的趙氏皇族,卻終於在五月二十六日的早上,離開了這座他們堅守了三百年的帝國心臟,黯然的退往位於東北方的聖城雲都。

  雖然後世的史官們對這一仗詬病諸多,但是不得不承認,鑄成這一偉業的,是燕北新一任的王者,在帝都為質八年的燕洵世子。他以區區一人之力,借助大同行會的五千武士,一手完成了犬戎人三十萬大軍、唐宋聯軍五十八萬將士、叛軍傾族之力都沒有完成的奇蹟偉業!燕洵之名,就此傳遍大江南北,整個西蒙大地齊為瑟瑟。燕北的獅子,終於醒過來了,屬於燕北的時代,再一次在亂世的戰火中,轟轟烈烈的開始。

  灰濛濛的早晨,真煌城樓上吹響了一聲號角,太陽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天邊霧氣濛濛,好像又要下雨,十多個身穿青色鎧甲的戰士們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百草搖曳的大地,空蕩蕩的驛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年邁的士兵低嘆了一聲,放下號角,轉身向後走去。

  還沒人來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老兵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只見眼前的男人二十多歲的年紀,相貌英俊,很是年輕,披著黑色的披風,遮住了裡面的軍裝,看不出是什麼身份。但是老兵還是能一眼看出,這是個貴族的將軍,不是自己這樣的普通士兵能夠比擬的。

  回將軍的話,還沒人來。」

  年輕男人默默的點了點頭,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了,他看著老兵佝僂的身休,將近五十歲的身子已經撐不起那身軍裝了,肩上的雙月單紋圖案顯得有些破日。青年微微皺眉,問道:「十九師不是都跟著皇上去雲都了嗎?你為什麼沒去?」

  ,將軍,小的太老了,走不了那麼遠的路了,活命的機會,就留給年輕人吧。」老兵低沉的嘆了一聲:「我十四歲開始當兵,從馬伕開始,一直到守城門,已經守著帝都三十多年了,不能因為這裡被人攻打了,這裡的百姓都逃跑了,我就也跟著走啊。只要城門還沒倒,我就得在這呆著。」

  年輕人眉頭一皺,一雙眼睛深沉如海,眼內波光翻湧,好似有利劍在熔爐裡鍛烤。

  老兵沒有注意,仍舊絮絮叨叨的說著再說,小的的家人都在這一仗中死了,我一個人去雲都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留在這裡,最起碼還能找一找熟悉的人,看看有沒有無人收斂的鄰居們的屍首需要我幫著收斂。人啊,總是要入土為安啊!

  年輕人低下頭,面色有些悲涼,在他的背後,是夫片大片的焦土和廢墟,曾經,那裡矗立著全大陸最為繁華的建築和人群,有世界最雄偉的樓塔,最奢華的宮殿,現在它們已經淪入歷史了。

  「將軍,老兵抬起頭來,緊張的搓著手,有點忐忑,見年輕人的表情溫和,終於還是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那麼多的世家藩王老爺們,沒一個來派兵來帝都支援的,諸葛老爺魏大人們還回了自已的頡地,帝國要分梨了嗎?又要打仗了嗎?燕世子什麼時候會帶著燕北軍打過來啊?」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平靜的聲音自年輕人的口中緩緩吐出,但是卻有強大的信心從他的話語中散發出來。年輕的男人面容堅韌,語調低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帝國不會分裂,燕北軍不會打過來,帝都不會毀滅,總有一天,離開的人都會回來,真煌城,會重現昔日之宏偉、往日之風采!

  老兵有些發愣,望著眼前的年輕人,這此日子聽來的傳聞突然間土崩瓦解,那一刻,他真的全心全意的相信了眼前這名年輕將軍的話,老人眼睛冒出希望的光芒,振奮的問:「真的嗎。他們還會回來。那小的還能繼續守城門嗎?」

  你會的」年輕人轉過頭來,輕輕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特許你一直守下去,哪怕到了一百歲,我也會派人每天抬你到城門前來。你若是還有子孫在世,我就特許你的後代子孫為我大夏皇朝守帝都之門,帝都不會亡,只要我還在世,絕不食言!

  說罷,年輕的將軍翻遍全身,終於在衣兜裡摸出一塊被火燒黑了的銀牌,上面劍著細緻複雜的紫薇花,那是大夏的國花,在這刻看來,顯得神聖且蒼涼。

  「這個,就當做信物。」

  老兵大喜,可是轉念卻有些懷疑,他不解的望著年輕人,很聰明的換了一種委婉的問詢方式「請問將軍是哪個師隊的。小的能不能被告知將軍的尊姓大名。」

  年輕人抬起頭來,此時太陽已經升出了地平線,州剛霧濛濛的天氣頓時消失,金芒萬丈,灑下漫天金光。

  我是驍騎營參軍統領,我叫趙徹。」

  老兵頓時一驚,眼睛瞪著大大的,過了許久,老兵砰的一聲跪在地上,使勁的磕頭大叫:「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七殿下,請殿下恕罪,饒了小的這一回。」

  前面沒有聲音,老兵抬起頭來,卻只看見城樓的台階上一個挺拔的背影。年輕的皇子手握佩劍,一步一步消失在城頭,背脊挺拔,像是一棵足以撐開天地的村。

  光華璀璨,霎時間比花了老頭的眼睛。他轉頭望去,只見自己的面前,一塊銀質的牌子放在青磚的地面上,紫薇花怒放,像是九月的暖陽!

  百年之後,卞唐的騰淵閣史書時當年的記載只留下了這樣一段話:「大同行會復仇事件之後,趙氏皇族廣發徵召令,各大門鬧返回領地,各地藩王無一響應,復皇無奈,下令遷都,皇子趙徹守國門,皇子趙順自請命追擊燕北軍,大夏一脈,就此露出疲態,已難以領袖龐大的國土和八方的諸侯勢力。在我國仁聖武德明智睿敏皇太子的周旋下,卞唐一躍成為當世第一大國,西蒙大地的商業中心由北方開始轉移,大夏商戶人心不穩,大現模越過邊境進入卞唐,仁聖武德明智睿敏皇太子之通天徹地之才、精才艷絕之智、神乎其技之勇、光照天下之義堪稱當世之表率、天地之翹楚、萬民之大幸。」

  雖然後世的史學家們都對後面關於李策皇太子的記載保持了高度的懷疑,認為燕洵造反根本跟他沒什麼關係,而且很多人十分堅決的認為,後面的話絕對是李策皇太子自己加上去的,因為前後墨跡的顏色完全不一樣,而且如果說前面是令人觀之讚嘆的極品書法,那麼後面的字跡,就連剛學寫字的孩子看了都要汗顏。但是這不能否認前面的真實性,大同行會復仇事件之後,偌大的大夏皇朝,真的走向衰敗了。

  就在真煌帝都面臨著百年不遇的可怕劫難的時候,燕北在內陸的最後一隻隊伍,仍舊在邱平山一代徘徊,偌大的邳平山平原上,一隊衣衫襤褸但卻眼神堅定的隊伍正在靜靜的潛伏,像是一批餓狼一般,在原地蹲守,等待著最佳的出兵時機。

  雖然各大門閥氏族們沒有援助帝都,但卻紛紛把目光聚集在燕北的叛軍身上,直到此時,楚喬才對燕洵放棄西南鎮府使稍稍有一拜釋懷。燕氏一門被帝國斬首,燕洵本就和大直皇朝有不共冀天的血仇,而大同行會則是大陸公認的造反頭手,如此一來,背負背主叛國罪名的,就只有西南鎮府使一方勢力。這只曾在真煌城被燕洵拋棄了的隊伍,霎時間成了全帝國的公敵,每個人都想充當剷除叛徒的英雅,一路上,楚喬等人遇到的奇襲,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了。

  姑娘,賀蕭小心的貓著腰跑過來,伏在楚喬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探子營靠過來了,下命令吧」

  楚喬低著頭,平靜的說道:「再等一等。」

  ,姑娘,已經不到二百步了。」

  再等一等。」

  再等下去我們的潛伏就失去意義了。」

  時候還沒到。

  賀蕭還要再說,遠處的戰壕裡突然豎起一面紅白相間的軍旗,楚喬眉梢一挑,厲聲喝道:「動手!」

  別那間,呼聲震天,萬千刀鋒猛地衝出戰壕,倉促逼近的軍隊斥候們頓時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圈攻之中。

  又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絕殺,楚喬精準的計算,準確的時機契合,完美的佈局陣勢,將貿然踏進包圍圓的敵人衝殺的四分五裂。不出半個時辰,戰事就已經結束。來不及除掉四面八方逃散的敵軍,楚喬戰旗一揮,帶著僅利下的四千西南鎮府使官兵,全力撲向最大的一隻征討大軍!

  經過了四天有如喪家之犬般的躲避和逃亡,禽獸毀滅了大夏都城的西南鎮府使官兵們,終於放開手腳,厲聲長吼於邱平山平原的大地上了!

  以四千人馬,追擊多達五萬的征討大軍,這實在是一個太過滑稽的景象。但是,就是這樣神蹟般的景象,出現在了萬里迢迢前來征討逆賊的大軍之中。正在吃午飯的的西南官兵們驚恐的看著黑壓壓的騎兵呼嘯而來,還來不及嚥下最後一口飯菜,戰刀就抹掉了他們的脖子。

  血光衝天,漫天血霧,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隻人數稀少且人目馬乏幾乎彈盡糧絕陷入絕境的軍隊會掉轉馬頭來攻擊自已!而就在昨天晚上,他們還接到消息說西南鎮府使的兵馬在三百里之外的藍翎店。不過一個晚上,他們竟然急行軍三百里,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自己後方,除掉外圍的斥候探子營,在軍隊最沒有防範的時候殺進了軍隊大本營,這樣的戰術,何人曾見?

  於是,一場被後人稱為邱平反擊戰的戰爭打響了,天色黑下來的時候,五萬征討大軍狼狽的逃往西南方向,楚喬騎在馬上,帶著四千嗜血兵馬,緊緊要在後面,毫不退縮。

  追擊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途徑十一個郡縣,長達五百多里,創造了急行軍廝殺的極限。清晨的曙光升起的時候,整個西北大地,已經再也沒有能和自己抗衡的勢力存在了。

  天空中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楚喬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張小臉蒼白消瘦,她坐在馬背上,刷的一聲將寶劍還入劍鞘,語調堅定的說道:「戰士們,我們撤軍。」

  人群中登時一陣慌亂,一個晚上巨大的勝利,讓這此被人連續追著打了四天的將士們大呼過癮,想要一雪前恥報仇雪恨的想法已經深入每個人的心中,戰機一瞬即逝,在這樣的大好時機撤軍,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不明智的。但是時眼前這個女子的感激和敬畏,讓他們沒有說出來,只是那些眼神,已經明顯的露出了不讚同。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少女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帝國動盪,八方勢力蠢蠢欲動,正是好男兒開創天下的大好時機。我們氣勢如虹,刀鋒凌厲,不該在這樣的大好時機放棄唾手可得的戰局。但是,事情真的是我們眼前看到的這樣的嗎?不,不是!帝國還有大批的世家部族,還有大量的鎮守藩王,還有大股的衷心軍隊,他們也許暫時沒有過來保衛國家,但是那只是現在,一旦我們打敗了趙氏的武裝勢力,我們就會成為整個大夏的公敵,我們彈盡糧絕,沒有替換衣服,沒有備用軍馬,沒有藥品食物,我們以戰養戰燒殺搶掠能堅持多久?一旦我們露出疲態,敵人們就會像瘋狗一樣咬上來,再兇猛的獅子在疲累的時候也鬥不過一群惡大,我捫夠了,我們累了,我們該回去了。」楚喬目光如水,帶著沉重的光芒,緩緩說道:「五日以來,你們經歷了帝都血戰一次,偷襲戰三十一次,反擊戰二十六次,大型會戰三次,殺敵近十萬,擊敗了幾十倍於你們的敵人,對抗著整個帝國詮釋出燕北戰士的鐵血和勇氣,你們的戰績,令整個西蒙大地顫抖,你們的表現,讓整個燕北高原驕傲,你們是燕北最光榮的戰士,是父老親人們最值得自豪的英雄。這一切,已經夠了,現在,請你們跟隨我,回到燕北,回到家園,回到父母妻兒的身邊,燕北需要你們,你們的家人需要你們,不要再流血,不要再犧牲,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要完好無損的跟隨我回到家中,我不允許你們掉隊,不允許你們死去,我們再也不能允許任何一個燕北的孩子流亡在異國的土地上!」

  人群中,突然有人小聲的嗚咽起來,有人在低聲的說,似乎是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樣:「殿下已經放棄我們了。」

  對,姑娘,我們無家可歸了。」

  我們是帝國的叛徒,是燕北的棄兒,我們該到哪裡去?」

  不要相信無聊荒謬的流言!」楚喬厲喝一聲,面色嚴肅的沉聲說道:「那些都是離間我們燕北的陰謀,殿下沒有拋棄你們,燕北的王永遠也不會拋棄自己的子民!」

  可是,殿下沒有帶走我們,將我們丟在了包圍因裡,我們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殿下沒有留下你們不管,他派了我前來營救你們。」

  殿下只派一個人來救我們?」

  楚喬眉梢一揚,斬釘截鐵的說道:「但是我做到了,我救出了你們,殿下相信我能辦到,於是委託與我,毫無疑問!」全場鴉雀無聲,儘管事情有些難以理解,但是卻是事實,這個嬌小的女孩子,以一人之力救了西南鎮府使四千官兵,並帶著他們粉絆了敵人的包困和堵截,衝出重圍,逃出升天。

  「戰士們,不要再猶豫。現在,讓我們掩埋戰友們的屍首,然後帶著他們的夢想,離開此地,你們拋灑熱血,護衛家園,歷史會記住你們的忠誠,現在,請跟我回去吧!」

  楚喬沉聲說完,突然低下頭去,對著四千官兵深深鞠躬。一頭秀髮從兩側滑下,像是兩道優美的瀑布。眾人沉默而立,三秒鐘之後,所有人齊齊單膝下跪,齊聲高呼:「願意追隨姑娘!」

  那一天,邱平山平原上的血腥味道傳了很遠,將士們的低喝像是草原上咆哮的狂風,他們也許並不知道,這隊則剛被他們消滅的軍隊,並不是追擊西南鎮府使的征討大軍,而是趙順聯合十一家西北氏族,組成的偷襲燕北後方的復仇軍。他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千了充足的糧草,徵調了大批的運糧民夫,詳細研究了燕北的地形,找來了最優秀的嚮導,甚至連當地的探子,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大軍的主力一到,戰事就開始。趁著燕洵還沒有回到燕北站穩腳跟,此戰當有七成的勝算。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因為楚喬的出現而無功而返。當趙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年輕的皇子久久沒有說話。他想起了那個下雨天,那個清淡的裙角,為他遮去了冷雨的青色瓦片」

  「殿下,殺進燕北已然沒有希望,要不要除掉這只偷襲的兵馬?」趙曬低著頭,想了許久,終於平靜的說道:「大魚都沒了,還要小蝦米幹什麼?」

  年輕的皇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回雲都!」

  此時此刻,在西馬涼的別崖坡上,靜靜矗立著一座營地,主帳營門之前,有一面漆黑的鐵鷹軍旗。

  羽姑娘搔開營帳的簾子走了進去,還沒說話,就聽裡面傳來男人煩燥的聲音:「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再進來了嗎?」

  羽姑娘一愣,停住腳步,隨即輕聲說道:「少主,是我。」

  燕洵頓時回過身來,見到羽姑娘連忙上前兩步,沉聲說道:「原來是姑娘,燕洵失禮了。」

  少主客氣了。羽姑娘淡淡一笑:「阿精剛訓來過?」

  燕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樣子頗為煩悶。

  殿下,已經第五天了,我們的確應該走了。

  燕洵聞言,眉頭頓時緊鎖,羽姑娘繼續說道:「燕北現在一片混亂,得知少主要回去,各方勢力都在相互傾軋,我們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

  燕洵無奈的嘆了一聲:「我都明白。」

  少主自然是明白的,你也應該會明白,若是再晚上幾天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你卻做不到,少主,你變得不像是我認識的你了,我想,就算是楚喬在這裡,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不顧大局的做法。就算沒有你在這裡接應,以她的能力,也一定會安然回到燕北。」

  燕洵緩緩抬起頭來,聲音低沉,喃喃說道:「你說的我全都知道,我只是有些擔心,害怕她來了,見我沒在這裡等著她,會失望。」

  什麼」羽姑娘頓時一愣,他圍執的領著全軍在這個風險之地等待西南鎮府使,不是為了害怕她會有危險,只是害怕她看不到自己會感到失望?

  「說出來很好笑吧「燕洵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只要是人,難免會杞傻一次,我也未能免俗。我這一次騙了她,拋棄了西南鏈府使的官兵,她嘴上雖然不說,心裡一定生了我的氣,我只是想要親自向她解釋清楚。」

  羽姑娘眉梢一揚可是」」

  「我明白「燕洵打斷她的話過了今晚,若是她還沒有到,我們就離開。」

  羽姑娘嘆了一聲,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屬下就先下去了。」

  燕洵走上前來:「我送你。」

  則走出營門,一陣銳利的劍鋒陡然從側面而來,速度之快猶若閃電,一聲厲喝好似驚雷冊在耳邊炸起!燕洵的反應霎時間好似豹子,在第一時間就靈敏的威覺到殺機的到來,他動作如行雲流水,陡然暴起,手掌迅捷抽出腰間短刀,一刀架住迎面而來的劍鋒,身體向側一彎,妙到巔峰的躲過了迅猛絕倫的必殺一擊!

  保護殿下!」羽姑娘冷靜的高呼一聲,左右的侍衛已經同時搶身上前,一陣辟裡啪啦的廝打之下,很快就將刺客拿下!

  燕洵站在人群之中,皺眉看著面前的男子,眉頭緊鎖,沉聲說道:「我說過,不要再有第三次!」

  男人不過二十歲左右,面容俊朗,曾經的陽光朝氣已經不見,全化作冷冽的肅殺之氣,他冷冷的看著燕洵,沉聲說道:「『背主叛國者,人人得而誅之!」

  頑圍不化!」燕洵冷哼一聲趙嵩,這是最後一次,看在你我當年的情分,我最後一次放過你。他日你我相見,我必不會再手下留情!」趙嵩冷笑:「燕洵,我還當你的心真的是鐵石做的,你在帝都殺了那麼多人,怎麼獨獨對我下不了手?不過你今日不殺我,將來絕對後悔莫及!」

  燕洵轉過身去,看也不再看他放他走。」

  淳兒呢?她在哪裡?」

  「我說了趙浮兒不在我這。趙嵩大怒:「你撇謊!」

  燕洵面容冷冽:「我沒必要帶走一名已經失了勢的大夏公主。」趙嵩默默點了點頭,似乎也知道趙淳兒不在燕洵這裡一樣,他抬起頭來,看向燕洵,沉聲說道:「燕洵,從今往後,你我八年相交,再無半分情義,他日相見,我仍舊會取你性命,你也不必再對我手下容情。你放了我三次,若是有朝一日我能殺了你,必會自刎,將這一各命還給你,但是帝都的纍纍血仇,十萬帝都百姓橫屍街頭,這一筆賬,我們必須清算!」

  燕洵沒有說話,他的長袍被西馬涼的風吹的獵獵翻飛,像是一隻飛起來的大鳥,臉上的表恃很平靜,波瀾不驚,可是卻只有一雙眼睛,黑的好像大海一般。

  ,還有阿楚「趙嵩的聲音突然又幾分低沉,他緩步上前一點,低聲說道:「我有幾句話,你幫我帶給她。」士兵們見他上前,人人手按刀柄,嚴陣以待。然而燕洵聽到此話,卻微微側身,甚至還輕輕的上前一步。

  你告訴她,我…」就在這時,一聲悶響突然傳來,巨大的疼痛登時從胸前升起,只見趙嵩猛地一撲,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燕洵的胸膛之上!

  「殿下!」

  少主!

  殺刺客」趙嵩面色冷酷,一把撥出匕首,又再重重揮下,直奔燕洵心口!遠處,其他侍衛們離得尚遠。燕洵手握短刀,腳尖一點,急速退後一步,可惜胸前傷口流血太甚,腳下無力,竟然讓趙嵩瞬間追上了半個身位。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趙嵩的匕首就要狠根刺入燕洵的心臟,男人手中的短刀頓時上揚,只要一個橫拉,就可以害斷趙嵩的咽喉。剎那間,過往所有的一切都瞬間在眼前回放,那些艱難的歲月,坎柯的往昔,身處在絕境中的少年和皇家的天之驕子,電光石火間,燕洵手腕一偏,短刀的刀鋒登時越過趙嵩拿著匕首的手臂,從肩部狠狠的斬下!

  「啪,的一聲脆響,匕首頓時落地,連同著,漫天噴湧的血霧,和一條活生生的手臂!

  啊。」刺耳的慘叫聲頓時響起,趙嵩整個人倒在地上,身軀縮卷,抱著斷臂處掙扎慘叫!

  燕洵也例在地上,胸前傷口處湧出大量的鮮血,侍衛們手忙腳亂的衝上前去,羽姑娘面容凌厲,正要說話,只聽一聲哭泣頓時從糧草車裡傳了出來,穿了一身寬大軍裝的小兵大哭著跑上前來,赫然正是一路尾隨燕北軍而來的大夏公主趙淳兒!

  羽姑娘面色一沉,厲聲說道:「馬上請大夫來,來人啊,將他們兩個給我砍了!」

  慢著!」低沉的嗓音艱難的說道,燕洵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奄奄一息,一字一頓的緩緩吐出:「『放他們走!」眾人一愣,阿精叫道:「殿下!」

  「我說「放他們走!」阿精還要再說,羽姑娘卻及時的攔住了他。她低下頭,時燕洵說道:「少主,我會安排人送他們回真煌城去。燕洵緩緩點了點頭,隨即腦袋一歪,就昏了過去。

  殿下!」阿精大叫一聲,轉身就提起戰刀向趙嵩走去,羽姑娘一把拉住他,沉聲說道:「你想讓我對殿下失信嗎?」阿精一愣,委屈的叫道姑娘?

  來人啊,準備車馬,挑十個人,送他們兩個回去,給他治傷,別讓他在路上死了。」侍衛們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去準備,趙詩兒抱著滿身鮮血已然昏迷的趙嵩,一臉驚悚茫然,這個單薄的少女,似乎已經被嚇傻了。羽姑娘跟隨眾人走進大帳,不再去看外面的兩人,走到燕洵床榻之旁,只見男人眉心緊鎖,面色慘白,情況已十分危險。

  軍醫被迅速請來,年邁的老者看了一會,抬起頭來,看了眼場中的眾人,最後停在羽姑娘的臉上,沉聲說道:「刺傷了肺,傷口很深,老夫沒有把握。」羽姑娘看著老人,斬釘裁鐵的說道:「少主一定不能有事,先生必須有把握。」老人眉頭緊皺,想了半晌,終於嘆了一聲「不光如此,姑娘,這匕首上,有毒。」剎那間,大帳之內,落針可聞。

  「中了……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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