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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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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腿毛略粗] 第一戰場指揮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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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8 09:37:39 |只看該作者
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章 等著

  方見塵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動作凝滯了一秒,然後撲到地上。摀住臉,開始乾嚎。

  「誰幹的?究竟是誰?!我這是要報警了的!偷東西偷到軍校生頭上,他們怎麼不上天呢?」

  連勝看他這樣子忽然高興了:「人家好歹給你留了半個包。還放回原位了。多貼心?」

  方見塵捶地:「無零食,毋寧死!」

  魯明遠憋了憋,他深刻覺得這是語言無法安慰的事情。雖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此刻也有種天崩地裂的感受。說道:「節哀。」

  方見塵忽然從地上蹦了起來,又去找另外的幾個箱子。

  基地裡根本沒什麼需要他們攜帶的日常物品,基本能用到的,都給他們提供了。為了保證未來半年乃至一年多的時光裡,他們能有足夠多的零食,各自帶了三到四個箱子不等。

  魯明遠看向連勝。連勝看向趙卓犖。

  另外三人走上前,從各處抽出自己的行李箱。

  方見塵的四個箱子都是革面或布面的材料,只要刀鋒利一點,努把力,完全可以切斷。

  而趙卓犖的箱子,不知道是從哪裡淘來的,中間有一圈堅韌的金屬,貫穿了整個行李箱,導致來的小偷根本割不開。

  更機智的是,他的箱子裡面還有一個小保險箱,更堅固了。對方抽不出來,又打不開,只能拿走塞在空隙裡的幾包零食,然後把箱子放回了原位。

  葉步青與程澤,都帶了一個有防盜功能的高價行李箱。這是上大學之前,出門為了方便裝卸貴重物品,同時在被盜後保證隱私安全而買的。它的表面是一個高硬度數據屏。

  這次要裝的東西多,箱子不夠,他們就順了過來。

  箱子正面寫著:強行打開會啟動自動報警系統,同時損毀箱內物品。

  方見塵看見後,閒得蛋疼,又加了一句很唬人的話:請勿嘗試。可能會產生小範圍爆炸。

  另外三個箱子都被開了,就這個成功保住。

  方見塵看著他們的箱子,忽然反應過來,捶地悲痛道:「我為什麼不給自己的箱子加一句?給你們加屁!」

  程澤坐在自己的滿滿噹噹的行李箱上,說道:「最騷氣的是優秀啊,你帶給保險箱幹什麼?」

  「沒有,保險箱防震。」趙卓犖面無表情的打開給眾人看,裡面擺著幾個玻璃瓶,有醃菜,碗,小鍋,還有泡麵。以及最寶貴的速成醬料。

  連勝:「……」

  魯明遠瞠目結舌:「你們也是奇人啊……」

  誰出門會帶這種東西?像他來基地就帶了一顆雀躍的心。

  還是太天真。

  連勝走到窗戶邊,朝外看了一眼,說道:「他們應該是有備而來。這邊實在是太好偷了。窗戶外面的電網,壞了一直不修,而且是人為破壞的。如果這一片真的有小偷,那麼肯定早就有偷竊事故發生。那個房東,要麼是同流合污,要麼是故意想看我們倒霉。黑店無疑了。」

  方見塵:「坑爸爸?他怕不是想死了?」

  連勝轉過身道:「你想幹嘛?你敢報警嗎?」

  「我……」方見塵想了想,繼續摀住臉:「讓我死了吧!」

  他們的零食是瞞著軍部帶過來的。如果去報警,必須要出證身份,那麼他們的壯舉也會被曝光,後果怎樣還很難說。

  顯然為了幾箱零食,自毀前途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對方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是,幾位年輕人,忽然結伴來了這偏遠地區,出了前來訓練的軍校生,還能有誰?

  何況他們還這樣鬼鬼祟祟的,擺明了會吃悶虧的樣子。

  連勝說道:「坑的就是你。」

  方見塵嚶嚶啜泣:「爸爸沒讓人這麼欺負過!」

  程澤和葉步青都已經把箱子開了,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分給眾人。

  「吃吧,這次先吃開心了。等吃完了我們就把這邊的房子給退了。」葉步青說,「能吃多少吃多少。」

  「可受夠基地的麵了,我的天喲。」程澤回憶起那蛋疼的記憶,頓時覺得牙齦痠疼,說道:「優秀,點火燒麵!先吃頓聯盟千年傳承的美味泡麵!」

  魯明遠拿著小魚乾,深吸一口氣。激動的有點顫抖,害怕這些都是假的。不過想想就算自己做夢也做不到零食被盜這麼喪病的事情,偏頭問道:「你們還把東西放在這裡?」

  「不然呢?沒地方放呀。丟了還是怎麼的?」連勝咬著包裝袋道,「反正他們也偷不走,那就放這兒吧。現在應該安全了。」

  魯明遠吃了一口,險些哭出來。在基地這邊的半年,過的都算什麼日子呀。抽空又問道:「他們為什麼不把行李箱拿走?」

  連勝說:「看看他們的行李箱,藏得這麼秘密,誰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如果是很貴重的東西,我們不肯罷休,把事情鬧大就完了。」

  趙卓犖補充道:「而且,防盜箱子裡面可能裝著竊聽和跟蹤器。都不用警察,直接成為他們盜竊的證據。匿名報警就好了。」

  連勝朝著方見塵道:「你看看人家考慮的多周到?你再看看你。」

  連勝沒有覺得很意外,然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慨。能留下一點都算賺,就是可憐了他們的行李箱,還有房租費。

  方見塵吃著一塊雞腿,心靈都被撫慰了,還是說道:「我吞下的不是肉。是我的眼淚。」

  他們在屋子裡面吃了一頓,然後將剩下的重新裝回去,封好,等待下次臨幸。

  沉沉吐出口氣。

  這房間裡一地狼藉,總是在提醒被黑的事實。於是吃過飯,眾人決定出去走走。

  他們一路走到交叉的。

  靠近主路的巷道裡,會有許多的小型商舖。

  他們對這邊的物價和食物還真的是不瞭解,就一家家看過去。想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買的,正好把趙卓犖的醬料給用了,補充一下他們的存活。

  然而這邊的食品店很少,難得看見了一家小餐館,卻只賣包子。重要的是那裡面的包子奇貴無比,最便宜竟然都是五十起步。

  可滾遠吧。

  方見塵說道:「這裡是黑店一條街嗎?!」

  趙卓犖說:「三十六區的食物大半是進口的,想想運輸費,再想想食品盈利率,還算正面。」

  方見塵:「可這麼貴誰買?」

  魯明遠:「沒人買所以就賣得更貴了。」

  這就是一個利益循環,然而沒有辦法。

  三十六區的地表全是碎石,土壤缺少營養,而且堅硬無比,沒法開墾。如果要種地,連土壤都得從外星系運過來。問題是即便運來了土壤,因為水質和空氣的原因,有效種植年限也只有一年。

  聯盟數次試圖對礦區進行開荒,然而收效甚微,最後只能放棄。

  這裡的食物進口,可不是隔著一個國家,而是一顆星球。

  悲劇的是,因為偏僻,來這裡的航班還少的可憐。

  連勝說:「這樣看來,基地對我們還算不錯?」每天都在吃著如此高昂的食物,感覺整個人都要增值了。

  魯明遠反駁道:「所以他們糟蹋食物才更不能原諒!」

  幾人長吁短嘆的走著,方見塵忽然停下了腳步,抬手指向一處。

  那零食包真的是特別熟悉。簡直和他媽媽特意為他滷製真空包裝好的雞腿一模一樣啊。

  偷完了自己就在街口賣,他們怎麼那麼厲害呢?

  方見塵兩步過去,拿著那包東西遞到店主面前搖了搖:「喂兄弟。」

  那店主頭也不抬道:「一百一包。」

  方見塵哼道:「夠厲害的啊,我在二區四塊五買的,你偷了以後直接翻了二十幾多倍?」

  那人終於抬起頭,看著他們,直接拍桌而起道:「你胡說什麼?放屁!」

  方見塵一腳踩上前:「說誰放屁?上面肯定還有我的指紋,有本事去驗!」

  那人哼哼:「有本事報警啊!」

  方見塵虛張聲勢的橫道:「怎麼不敢?我就這暴脾氣,忍不了自己的東西給偷,偏要拉著人跟我共沉淪。看看是你倒霉,還是我更倒霉!」

  那人將信將疑,卻不敢冒險的樣子。劈手想奪罪證,被方見塵警覺,兩人直接搶了起來。

  這狀況焦灼起來。

  連勝剛想開口讓他算了,對面那男人後面跑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撲上來就要咬。

  「什麼情況?」方見塵也不敢動手,迅速跳開,保持距離。

  大小兩人伺機抄起擺放著的零食,轉身逃跑。男人臨走前喊道:「王哥,幫我看會兒店!」

  魯明遠懵道:「這還追不追?」

  趙卓犖走出來搖頭道:「算了,別真鬧大。」

  方見塵:「可我們回去也走那條路啊。」

  連勝說:「那就回去好了。」

  於是六人小跑著走向回基地的路。

  拐出轉角,發現之前那大小倆,正被兩位當地執勤的警察攔住。

  他們看見那標誌性的制服,頓時一嚇,怕被發現,快速後撤躲到牆後。

  方見塵找了給位置悄悄往外窺視,心中暗喜道:「該還的總是要還的。這不就是命運嗎?」

  矮個的那位,連制服也沒有穿正,一頭棕褐色的頭髮,五官很立體,但是一臉痞氣,他說道:「敢售賣無商標產品,檢驗合格了嗎?交稅了嗎?報告了嗎?還有存貨沒有?你知道是什麼罪名嗎?」

  旁邊的一個年輕警察說:「這就是家常食物吧?也可能是自己吃的。」

  矮個警官拍著那包雞腿說:「家常?你能從三十六區哪家找到這種家常食物?包裝的這麼好,自己做的,還吃?想騙誰呢?」

  那男人畏畏縮縮,小聲答道:「別人送的。」

  「誰送的?叫什麼?哪家店買的雞腿?」矮個警察看他張口欲言,又接著說道:「要是不在這裡了,坐的哪個航班?叫什麼名字?跟你什麼關係?」

  他一聲冷笑,叉腰道:「我還問不出你了是吧?不知道你什麼斤兩?還敢騙我?」

  那男人低下頭,此刻一點氣焰也沒有。

  矮個警官伸出一隻手,朝他捻動手指:「明白吧?」

  男人從兜裡掏出兩張紙幣,展平,放到他的手上。

  矮個警察道:「不夠。加罰。剛才說謊,欺騙警察,知道什麼罪名嗎?得翻個三倍啊。」

  男人猛得抬起頭:「我沒那麼多錢!」

  年輕警察跟著說道:「這不合規啊!請不要越權決定。」

  矮個警察冷哼一聲,戳著他的胸口:「合規?什麼是合規?你新來的不不懂規矩就給我閉嘴!他偷東西轉賣,是這一代的老賴,誰不知道?新來的人被他欺負,嚴重影響我三十六區的聲譽。我罰他不合規,你包庇一個偷東西的慣犯小賊就合規了?蠢貨!」

  他轉身面向男人,又繼續道:「要麼交錢,要麼跟哥過去體會一下犯錯的代價。自己選。趕緊的!」

  連勝看著遠處的氣氛越來越僵持,只是這僵持的雙方,似乎有點不對。

  連勝道:「怎麼……什麼情況?公務人員內訌了?」

  方見塵:「不會打起來吧?」

  「怎麼可能。」魯明遠說,「在罪犯面前,兩警察打起來幹嘛?有什麼好打的?不應該先把人扣下才對嗎?」

  他話音剛落,前面的兩位制服人士就真的動手了。

  先前還只是肢體爭執的程度,隨後那矮個警察不耐煩,直接兇猛一拳揍向他的同僚,將人打翻在地。

  幾人都是一震,又縮回了牆後。

  魯明遠僵直著上身道:「什麼情況?這邊輿情這麼複雜?」

  方見塵感慨:「厲害了我的三十六區,看來這邊治安方不能管事啊。」

  連勝懵道:「治安不都是軍人負責的嗎?」

  程澤說:「人家有城區治安。我們軍部這邊的人,一年換一茬,主要還負責還給挖礦去了,怎麼做管理層?隨叫隨到,合作關係。」

  趙卓犖接著補充道:「而且這裡是和平區,遠征軍只是駐守,沒有實權。每個部門管轄的內容都不一樣,我們也不能越權辦事。」

  連勝點頭:「哦……!」

  他們瞎說了兩句,又探出頭去看,發現外面打得更激烈了。

  這場面有點壯闊,基本是單人被動形式。那年輕小夥兒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被踹在地上猛踢。而涉嫌偷竊的那個男人,抱著他的兒子站在一旁。不敢出聲,也不敢離開。

  周圍路人紛紛避讓,生怕殃及。

  連勝說:「你們看他多罪孽,兩個男人為他打架,也不上去攔一攔。」

  她話音剛落,那矮個警察又伸手抓向偷竊的男人。

  眾人:「……」

  魯明遠遲疑道:「不上吧?」

  要不要拿出一點軍校生的覺悟來?

  全都是扯淡。生命可貴啊!

  連勝說:「想走就趁現在。看得越多就越容易衝動。」

  這不知道是談崩了還是黑吃黑,抑或是他們這邊一貫的處理方式。初來乍到,還是幾個學生,跟警部也完全沒有關係,他們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撼動他們的體系。貿然行事,只能白將自己折進去。

  幾人雖然嘴上說著離開,卻還是繼續躲在牆後,猥瑣的旁觀。

  正是這時,那小孩兒再次衝上前。

  幾人倒抽一氣,果真就見孩子被甩飛,重重的摔在地方。

  眾人再不能忍,一齊衝了出去。

  「住手!」連勝喝道,「小孩兒都打?什麼理由?」

  那人挽起袖子向前,皺眉道:「你們誰啊?」

  連勝捏了捏響指:「你爹。」

  他向前了一步。連勝身後五位男士,跟著向前了一步。

  於是他重新朝後退了一步。

  槓不過的節奏。

  他眼睛轉了轉,然後拿出光腦,對著他們拍了一張。呵呵道:「軍校生對吧?我不和你們起衝突,但是你們妨礙執法公正。都等著啊。」

  他說著收起光腦,得意的轉身離開。

  葉步青過去拉起小孩兒。那男孩子除了手上擦破了點皮,沒什麼大礙。

  他兩眼放光,看著他們說:「我也想像你們一樣!成為一個軍人,是不是就不怕被欺負了?」

  連勝從他爸手裡抽過一包零食。直接拆了,說道:「哦,你放棄吧。軍部從來不會招一個小偷。引狼入室啊,大家不傻。」

  方見塵:「也不需要一個不講道理光會咬人的傢伙。你還是一輩子待在這裡,繼續走你父親的老路吧。」

  小男孩:「……」

  連勝揮手:「走吧。」

  他爸爸從地上爬起來,將身上的幾包零食都放在地上,然後拍著他兒子趕緊離開。

  年輕警察被打得最重。身上硬挨了好幾腳,連上那一拳顯然也不輕。

  趙卓犖將他扶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他額頭正在出血,用脫下了裡面的短袖,捂著傷口。將制服擺在膝蓋上。坐在花壇的旁邊,手指肌肉還在不受控制的震顫。

  年輕警察嘆了口氣,自己說起來道:「城管很不好做的。明明是合理執法,但做事都要束手束腳。你不知道他們違禁營業,對交通安全產生了多大的隱患。明明是安全行駛區他們偏偏佔用車道,誰有防備?執法的時候如果被那些脾氣暴躁的人打傷了,他們還能跟媒體反告你暴力執法。根本都沒人相信你說的話,就因為你是公務人員。」

  連勝磕著瓜子問道:「然後呢?」

  年輕人說:「然後我就被調來這裡了。」

  「嗯……」連勝沉吟片刻道,「你可能又要調走了。」

  「……」年輕警察,「……」

  年輕警察又嘆道:「我決定今天回去就辭職了。果然我沒有足夠的公僕覺悟,還是翻身做個大爺吧。誰不是聯盟公民呢?我媽媽很心疼我了。」

  連勝說:「也不是人人都公僕,你看剛才那個城管,就很符合群眾對惡勢力的想像。」

  「他不是!」年輕警察激動道,「他就是這兒的地頭蛇!搶了我們的警服然後非說跟著我一起巡邏,他就是惡勢力啊,不是想像!」

  眾人:「……」

  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慫的警察,還是在聯盟的管轄下。這還不如認了那兵痞呢。一個人被按在地上摩擦,好過整個局被按在地上摩擦啊。

  年輕警察道:「一言難盡。這裡生產水平那麼低,偏偏生活成本又那麼高。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武力裝備又不足,你指望我們能有多少公信力?我們已經盡力了!」

  連勝同情的掃了眼他的臉:「看得出。」

  「何況,這種事情本來就治不了。」年輕警察委屈道,「哪裡沒條地頭蛇?就是這條都快化成白素貞了。」

  程澤說:「你這是越級碰瓷白素貞。」

  他又看了幾人一眼,問道:「你們真是軍校的學生?今年過來訓練的?」

  連勝點頭。

  他頓時擔憂道:「那沒事吧?被拍了照片。不會被軍部找沒麻煩吧?」

  連勝說:「這個要回去才能知道了。」

  魯明遠忐忑道:「其實我們什麼也沒做吧?就是往前走了一步?」

  「也不是全沒收穫。」方見塵舉著自己的雞腿道,「起碼我又感受到了母愛。」

  眾人:「……」

  連勝幾人心情盡毀。

  雖然嘴上都沒把門,但心裡也不知道究竟會怎麼樣。剛才那人會怎麼向上匯報,又會接到什麼樣的處罰。仔細深想,似乎真的挺嚴重的。於是瓜分了方見塵手上的零食,就回基地。

  但是對方的速度卻比他們想的還要快,幾人剛到基地沒多久,就被傳召去另外一棟樓的辦公室。

  一位穿深色軍裝的教官正坐在裡面。

  在基地裡,帶他們的是學長。負責傳令任務的是老兵。監督他們工作的是採礦團隊。

  這還是他們進基地以來,第一次看見正式的教官。

  「說說,你們今天都做了什麼好事?」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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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一章 認錯

  「好事確實不少。」連勝清了清嗓子道,「譬如,幫助遭受暴力對待的未成年少年。拯救失足的成年男性。協助以及一位愛崗敬業的基層公務人員執法辦公……哦,還有幫助一位缺愛人士重新體會到母愛的光輝。」

  眾人:「……」

  教官手指敲在扶手上,說道:「很驕傲是吧?」

  「並不!」連勝又加了一句,「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眾人:「……」

  連勝看了一眼他們。

  這群人太不可靠了。如果是林冽女士,哦,肯定已經附和她並將話接下去。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有絲毫的動搖。

  面對自己沒有犯且絕對不能認的錯誤,強勢更能表示自己的立場和態度,保證在談判中,能夠為自己爭取足夠的優勢。

  這群只會表現一臉懵逼的傢伙實在是敗好感,完全跟不上節奏。

  連勝目不斜視,兩手負後,直直看著教官。

  教官不動聲色的觀察他們。幾人畢竟都是學生,再裝老成,也帶著一股稚氣。加上軍校裡的長期觀念訓練,面對教官,還是會有下意識的服從與尊重意識。

  只有這個連勝,是所有人裡面最強勢的。

  教官說:「我本來以為可以聽到你們的反省,看來,是我們想多了。」

  「我們可以反省。但是,我們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是什麼,然後才能進行針對性的反省。」連勝說,「如果您願意, 我可以先複述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教官換了個姿勢,將手擺在胸前:「你說。」

  連勝:「我們六人慕名前往市中心……」

  方見塵小聲糾正道:「是西城住宅區。」

  連勝:「受人指點前往西城住宅區,然後看見一位警員,後來得知只是一條白素貞,他在街上毆打另外一名警員,一位平民,在他開始毆打小孩的時候,我們往前了一,小,步。然後白素貞熱情的給我們拍了張照,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教官覺得自己應該保持威嚴。摸著下巴問道:「只是一條白素貞?什麼意思?」

  「地頭蛇。」程澤說道,「這是之前另外一位警員開的玩笑,但是連勝並不知道。」

  教官:「……」

  教官說:「就這樣?」

  另外五人齊齊點頭。方見塵舉手道:「我保證除了引用不恰當的比喻,其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教官:「那你知道警局是怎麼向我匯報的嗎?」

  連勝:「請您明示。」

  教官說:「對方說你們在城區,販賣無證無照產品,因為利益產生糾紛,竟依仗軍校生身份,毆打本地居民與無辜孩童。被見義勇為的警員發現,隨後又暴打警員試圖威懾。逼得該警員產生心理陰影致使主動辭職。」

  他在光腦上用手劃了一下,然後將報告往前推來。

  教官:「這是警員的驗傷報告和辭職信。警察局表示非常痛心。並要我軍部出具明確的說法。」

  幾人沉默。

  教官有些意外,這群小年輕倒是都挺冷靜的。但是再看看他們做的事,又覺得好笑。再冷靜那也犯下了難以忽視的錯誤。

  閱歷太淺,輕信於人。那結果也只能他們自己承擔了。

  連勝嘆道:「我對這種無稽之談也表示痛心。」

  教官額頭青筋一爆,指著她說:「你閉嘴。」

  然後又點了魯明遠說:「你來說。」

  「這是嚴重污衊,我們不能承認。」魯明遠說,「我們沒有出手毆打,就算有矛盾,也沒必要採用這種暴力而容易被抓住弊端的方式。最重要的是理由不成立。」

  教官:「什麼理由?」

  群豪組合之魯明遠面不改色,極其真誠道:「我們都不缺錢。有錢也沒地方用。」

  教官:「……」

  他覺得魯明遠說的話比連勝還要傷人。太讓人難過了。

  這群小崽子們都是一個貨色。

  方見塵在旁邊喊道:「報告!」

  教官瞥向他:「說。」

  方見塵:「當地就沒有任何的監控錄像嗎?」

  教官:「對方說案發時沒有。但是有你們隨意進出的錄像。」

  方見塵:「那也可以去問當事人吧?我們是幫他還是打他。誰是酷吏誰是良民。總不至於一起騙人吧?」

  連勝聞言搖頭,然後嘆了口氣。

  不可能。簡直是自尋死路。

  教官看了她一眼,又出具一份公文。

  「這是當地相關人員的口供和簽名。他們表示,你們前段時間在那邊租借了一個房間,不知道存放了什麼東西。根據接觸,覺得為人傲慢無禮,對他們進行言語羞辱。還欺負房東,強行砍價,暴力租房。」教官一下下敲著光腦道,「當然,裡面也有你們幫助過的所謂的受害人。所以究竟是你們的一面之詞還是他們的?憑什麼讓別人相信你?如果再有狡辯,還可以進行當面對峙。」

  教官帶著諷刺意味道:「還需要什麼證據嗎?警察局最擅長做這種東西了。一次性提個全,我好讓他們準備,順便也更清楚的給你們定個罪。」

  魯明遠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震驚:「啊……」

  幾人聽著,覺得心頭陣陣發涼。卻是一股無力。

  他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畢竟雙方的生活環境相差太大。他們很少面對這種來自社會的大範圍惡意。

  其實也算早已料到的事實。

  惹事的人是地頭蛇,他連警服都敢搶。還可以跟著真正的警察執勤,在他面前明目張膽收受賄賂,當街毆打真正的警察並暴力「執法」。可見政方在當地的身份地位。那真的是已經淪為背景板了。

  而一位「普通群眾」,竟然可以直接影響警察局的報告,顛倒黑白。他的背景所代表的勢力,已經可見一斑。

  在一個官黑勾結的地方,他們算什麼身份?平民而已。不巴結官方,還為了幾個流水一樣的學生得罪人嗎?

  如果今天站出來的人是沒有後台庇護的軍校學生,那後果又會是什麼呢?

  至於學生們被誣陷的後果,他們也只能稍稍心存憐憫,然後無視了。

  在貧窮的生活裡,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慈悲。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的小動作。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基地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你們不那麼過分,我們也不會太過追究。但是你們做了什麼?剛來幾天你們就惹到了最不該惹的人。」教官看著他們說,「我喜歡聰明的人。但是我不喜歡只耍小聰明的人。」

  教官問:「現在可以跟我反省,你們最大的錯誤是什麼了嗎?」

  幾人沉默不語。

  教官再次點了魯明遠。

  魯明遠:「……」

  他一時真的找不出自己的錯誤。畢竟他只是抱著想吃東西的心情,跟他們出了趟市中心而已。

  魯明遠試探道:「我不該往前踏出一步?」

  「……」教官,「嗯?」

  趙卓犖深吸口氣,往前一步道:「報告教官。我認為不應該從被害人身上尋找理由,真正需要進行批判反省的是罪犯。我們最大的錯誤,是在來基地的時候,投機取巧攜帶了一批不在允許範圍內的物品。我們受到了懲罰,那就是物品被盜,此時我們沒想追究。除此之外,我不認為善良與正義,應該作為一種錯誤去反省。」

  教官定定看著他。趙卓犖也不畏懼的回望。雙方間開始了氣氛緊繃的對峙。

  葉步青悄無聲息的跟上前一步,以表示對自己兄弟的支援。

  其餘幾人也不示弱的貼近一步。

  真是一群又傲又倔又笨的年輕人。

  教官拍桌:「都貼上來幹嘛?看不清我的臉啊?退下!」

  幾人悻悻退回原位。

  教官指著連勝說:「你,評價一下你的好朋友們。」

  連勝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他們最大的錯誤是不考慮我的分析。」

  教官:「你的分析是什麼?」

  「我說那邊的房子不安全。」連勝,「所以他們最大的錯誤,來源於他們的智商和閱歷。」

  教官趴到桌上,奇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去反省自己的衝動嗎?你們做的都是什麼事?對方的確是在把握該男子犯罪證據的情況下進行商討與執法。你們心虛的時候,也不知道迴避嗎?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夾著尾巴做人?」

  他們誰都沒把警察局發來的報告放在心上。心照不宣,知道裡面放的全是屁話。

  一個從來不會反抗的人,是的確夠冷靜的。

  連勝正想說話,兩邊各伸出兩隻手,摀住了她的嘴巴。

  教官:「這次的事情,一定要進行嚴肅處置。我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你們知錯。如果你們不知悔改,留在這裡只能給我惹事的話,我留著你們幹嘛?」

  連勝迅速道:「我知道錯了。」

  眾人躬身致歉,齊聲尊敬道:「我知道錯了。」

  教官正想說話,外面又響起一陣敲門聲,他偏了下頭,問道:「誰?」

  林醫生直接推門進來。兩手插兜,說道:「你好。」

  教官:「你是?」

   林醫生走近,朝他伸出手:「林紓,聯盟大學的醫生。」

  教官和他握手:「有事嗎?」

  「我的學生犯了錯,所以我來帶他們回去進行內部批評。」林醫生說,「他們太蠢。我看看給他們打一針,開開竅。」

  教官愣了一下。

  林醫生就近,一腳踹在旁邊學生的屁股上:「還不滾出去!」

  方見塵一聲慘叫,捂著屁股跳起。眾人驚嚇一凜。

  林醫生又要去踹程澤,程澤機智的躲開,大步跨到門口。

  「等等!」教官喊住他們,站起來說:「那處置怎麼辦?這是軍部的事情。來了基地就要遵從這裡的規則,聯盟大學還想包庇?」

  林醫生說:「當然不。但是您錯了。他們現在還不是遠征軍的士兵,不該由你們進行處置。」

  教官還想說話。林醫生接著道:「選拔賽也是組委會的事情,是由各方軍校舉辦的聯賽,跟遠征軍無關。這一次只是請你們代為培訓而已。您可以向校方反饋,但是責罰的決議在校方自身。」

  教官被噎了一下,才想起這件事情。今年這情況跟往常不一樣啊。

  但是,這群人都是聯盟大學的精英學員。人都是護短的。想想也知道他們內部批評的結果就是不疼不癢的翻頁。

  他在幾人中間轉了兩圈,然後盯住了魯明遠。

  魯明遠立馬脖子一縮。

  林醫生打了個眼色。連勝會意道:「整件事情是我們五個合謀,他只是出於友善的心理陪同我們前往。如果有監控的話那就太好了。您應該可以知道,租房的時候魯學長並不在那裡。遺憾,他並沒有什麼錯誤。」

  有足夠的理由甩脫責任,那是可以的。

  「真相是什麼我想您也是瞭解的。三十六區的警局會成為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跟住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關係。您或許覺得跟您沒有關係,或者您改變不了。但是這樣公然挑選政方的公信力,危害本地居民的行為,絕對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我敢保證不會持續太久。您可以忍受,不代表您手下的學生們也要忍受。畢竟他們是聯盟的未來,要學會的第一件事,絕對不會是遷就和習慣那些病態的錯誤。」林醫生說,「聯盟大學的教育宗旨就是這樣,也從來沒有受這種窩囊氣的傳統。抱歉。」

  林醫生朝他半鞠一躬:「事情我已經向校方匯報過。相應的處罰也出來了。從今天開始,他們將暫停基地的訓練一個星期,去社區進行勞務改造。歡迎您的監督。」

  教官一時錯愕。他想反駁,但沒有說出口,而後皺起眉毛。

  真是天真。

  但所有的改變,不都是從一個天真的想法開始的嗎?

  林醫生說完,轉身一個冰冷的眼神看向他們。

  六人瞬間夾緊屁股,朝教官敬禮,然後小步退出房間。

  他們還沒舒口氣,林醫生從後面出來,合上門,然後走到他們前面,說道:「給我滾過來。」

  幾人不覺頭皮一陣發麻。

  林醫生那絕對是比教官恐怖得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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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清掃

  六人灰溜溜的跟在林醫生身後,朝著醫務室走去。

  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

  林醫生推開門,就脫下外套,將它掛在旁邊。然後拖出椅子,霸氣的坐了下去。

  就那樣低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架著一條腿,輕輕的抖動。

  幾人覺得,如果這時候他說一句跪下,或許真的會兩腿發軟直接跪了。

  林醫生冷哼道:「說吧。都挺厲害的啊。來之前學校的教官怎麼提醒你們的?這才安分了幾天,就憋不住了?」

  連勝正想開口,被五人齊齊攔住。

  程澤說:「不牢您大駕,真的,讓魯學長來。」

  魯明遠跟著點頭:「尊重一下我身為學長的身份,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連勝聳肩道:「我沒想自告奮勇。另外我必須向你們申明一點,我是可以正經說話的。」

  林醫生:「我不接受任何的修飾。把事情的原原本本給我說清楚。上了幾次廁所排過幾次洩也別想騙我。」

  魯明遠將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林醫生保持著動作,表情一直沒變。

  林醫生:「那再之前的事情呢?趙卓犖,你說。」

  趙卓犖又將他們租房子的坑爹事給說了。

  林醫生拍了下桌,說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你們帶了違禁的零食過來,為了防止被基地沒收,所以租了一套房子,用來存放?」

  幾人點頭。

  林醫生:「然後今天過去吃東西,發現被黑了,東西都被偷光了。」

  幾人繼續點頭。

  林醫生:「為了幫偷你們東西的兩個人,你們主動把自己給賣了。然後在賣身以後,發現自己被那兩個人又多踩了一腳。」

  幾人遲疑了一下,只有方見塵繼續點頭。

  林醫生頓了頓,問道:「是你們有病。還是我有病?」

  幾人低下高貴的頭顱。

  連勝說:「我覺得這的確是一件值得討論的事情。」

  林醫生臉上帶著說不出的鄙視,看著他們搖頭。

  連勝跟著搖頭,以表示自己的立場。

  林醫生又看向她,說道:「他們是經驗太少,不明真相,掉坑裡了。蠢雖然蠢,但起碼腦子是正常的。你明知前面有糞坑還義無反顧的踩上去,有什麼資格搖頭?」

  連勝:「……」

  她跟著低下昂貴的頭顱。

  「我本來在聯盟大學過得好好的,雖然忙,但起碼吃的舒爽。倒霉碰上你們,被拉到這鬼地方做看守,還要負責處理你們的破事。你們真以為我很閒?」林醫生敲著桌子道,「別惹事三個字都不認識了是吧?回去手抄一千遍,我不接受草書跟連筆。明白了沒有?」

  方見塵弱弱道:「那我們晚上還要體能訓練嗎?還是就先抄書呢?」

  「你們有七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林醫生說,「別問我怎麼辦。惹事之前也沒來問過我怎麼辦。都憋著,感受一下我的心情。」

  眾生:「……」

  幾人被林醫生一通嘲諷,終於退出醫務室。陪著笑臉,恭恭敬敬的帶上門,還他一片清淨。

  林紓雖然罵得狠,但絕對是在關心他們。否則也不會在他們回基地被傳喚,情況尚且不明的時候,就插手接管。暗地調查清楚原因,然後迅速聯繫好校方,強勢殺過去領人,將事情敷衍過去。

  這次鬧出的事情不大不小,但沒事先和他打過招呼,導致處理起來非常緊急。他估計也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要是稍晚一些,學生不夠強勢,被對方恐嚇率先接受了這邊的懲罰方法,在網上上了記錄,那就再沒有轉圜餘地。

  如果真去細究警察局出具的那份黑文書,他們無疑會前途盡毀。

  那上面寫的是真狠啊,先不說內容,他們要是將來想要升職,或進入遠征軍,就絕對不能在這時候留下案底。更何況還是毆打平民,未成年兒童,與基層公務人員的重大罪責。連普通工作都會受到嚴格的限制。

  這種官民聯合反告,顛倒黑白的事情,雖然令人不齒,卻非常有效。這也是三十六區居民如此畏懼的原因。

  政方如果成了反加害他們的劊子手,他們能怎樣生存呢?這和古代剝削壓迫的官僚主義有什麼差別呢?甚至比他們還要惡劣一些,他們要找更多的藉口來粉飾自己的行為。

  雖然基地的教官,絕對不會真按著公文上面處理,要進行一定的交涉,為他們爭取最大的利益。

  但本身就站在弱勢與求和的地位去商談,能爭取到多少的權益?也就是凌遲跟斬首的差距了。

  連勝等人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看見食堂的大門,幾人覺得心靈又被治癒了一點。

  因為這種慘淡的食物而被治癒,不覺又有點心酸。

  還有十幾分鐘才開餐。他們乾脆就坐在走道裡長與短嘆一會兒。

  「這邊的狀況怎麼會這麼糟糕呢?雖然是邊陲地區,但好歹也是聯盟管轄的。」方見塵嘆道,「難道就沒有任何相關的報告嗎?」

  趙卓犖:「現實一點來講,是因為錢。」

  日常所需物資的緊缺,與礦石所自帶的巨大利益,兩者相互衝撞,無法協調,導致了這種病態的社會。

  單方權力獨大,無良繞亂社會秩序,違背主流的社會模式,極不公平的社會現象,真的是很容易出問題啊。

  連勝問道:「這邊礦石的利益是誰的?」

  「採礦隊。中標的幾家企業集資合作進行多點同時挖掘,然後再進行高價售賣,多方分分利益。」趙卓犖說,「總之不管是誰,礦石所屬者是聯盟,挖掘團隊有資格共享利益,中間再加上一些流失資金。三十六區的礦業養富了無數人,但都跟三十六區居民沒有關係。」

  魯明遠道:「其實據說聯盟每年給三十六區發放了大批的補助額,讓他們改善居民情況。」

  「這種情況看來,根本無法指望。」趙卓犖說,「補助金究竟是給了居民還是進了別人的口袋,單憑表面的考察和語焉不詳的報告,根本查不出錯誤。在沒有明確反饋的情況下,我想上面也不會有人在意。」

  誰也不願意放棄這一部分利潤,只能假裝看不見三十六區的訴求。那麼粉飾太平就是最好的狀態。

  為了將事情掩蓋,威逼利誘,扭轉黑白,對聯盟呈現出一種天下太平的假象。上下無法溝通,於是就給平民傳遞出一種政方已經為了利益放棄了他們。雖然這大程度上就是事實。

  只有足夠的利益,才能讓整個三十六區執政方緊密的綁在一起。

  「我來之前,查了點資料,關於三十六區人口和發展的研究。當時那文章放得很偏,我看過後沒有在意,但是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危言聳聽。作者是這樣說的,採礦隊都是遠征軍的訓練生在幫忙。這行為就表明了軍方是站在利益這一方。而三十六區本地政方又不作為,聽任那些站在利益頂端的人。凡事跟採礦有關的人最後都雞犬升天。」趙卓犖交叉著手放在膝蓋上,說道:「最強勢的保障都背離了他們,這是三十六區的切實現狀。」

  魯明遠推著眼鏡道:「也沒有這麼悲觀吧?這裡畢竟是和平區,雖然生活成本高了一點,但普通居民還算衣食無憂。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倒霉,平時應該沒有這麼過分。不然將人逼得太緊,導致事情鬧大,聯盟早就查過來了。」

  饒是如此,也不是非常樂觀。什麼時候生存保障,都要看自己的運氣了?

  連勝:「所以這次政告軍……算是狗咬狗?」

  幾人看向她。

  無可辯駁。難聽點的話還真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要撼動涉及整個星球的礦場開發,絕對不是某個人可以做到的。

  顯然他們不能。

  他們這種外來人的控訴,顯得毫無力量,隨意一句話就可以攻破。能夠有資格決定聯盟走向的,只有聯盟的人民。

  季方曉跟他的朋友過來吃飯,看見他們,也在旁邊坐了下來。見他們一陣沉默,很是低落的樣子,問道:「你們沒事吧?」

  連勝幾人搖搖頭。

  「真沒事?我剛剛看林醫生都過去了。」季方曉抹了下臉上的污漬,「千萬別拿這裡當二區,聽說外面有點亂。東西一定要放好,經常被偷。我們身份敏感,就算對方動手,我們最好也別還手。能跑就跑,跑步他們肯定比不過我們。」

  連勝說:「就是林醫生過來了,我們才沒事。」

  季方曉:「那挺好的。你們到底幹什麼了?」

  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複述了。絕對的輕車熟路。

  連勝轉了個身,對著他三兩句話說明白。

  季方曉驚了一下,說道:「沒這麼誇張吧?三十六區雖然有點傳言,但都是關於居民素質的。管理層再不做為,也還沒有到這麼恐怖的地步吧?」

  連勝說:「親身體驗,絕無虛言。」

  季方曉也沉默下來。

  食堂的門在背後忽然被打開。門框滑動的聲音,讓正在沉思的幾人都打了個寒顫。然後起身排隊往裡面走去。

  林醫生所謂的勞務改造,第一天的任務就是掃大街。

  要知道在清潔機器人密佈的二區,這項工作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一度成為了傳說。

  五人拿著鋼管設備,查看通知的時候,是有點懵逼的,他們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三十六區這邊基礎設施嚴重不足,清潔機器人數量不夠,而且版本和功能還不高。導致整個城區衛生,沒有什麼明顯的大問題,卻處處都是問題。

  該區因為主攻礦石資源開發,其他項目大半荒廢,連個正規的科研院都沒有。外需基本靠進口,如此高昂的成本,也確實不能指望他們能補全各種機械設備了。

  也因為這樣,無可避免的,某些污水排放較為頻繁的地區,不能得到及時治理,髒亂差現象有些嚴重。為了防止病菌滋生,必須認為進行清掃。

  平時都是新入職的基層公務員們幹的,如今連勝解放了他們。

  魯明遠的鍋被他們五個強行背下了,所以他有幸逃過一劫。白天依舊要過去礦區跟搭檔進行採礦工作,然後再晚上回去進行那漫無邊際的體能訓練。

  五人站在需要清潔的後道裡。

  連勝捏著那設備,微微皺眉。

  先吸水,灑消毒粉,再放水清理,清刷路面。

  「科技改變生活。」程澤手裡舉著一根吸水的鐵管,搖頭興嘆道:「我覺得,社會建設,第一要務是發展科技。」

  趙卓犖手握長刷,站直身體敲了敲腰。皺眉不語,輕嘆口氣。

  他們這工作最扎心不是它的混合型臭味,而是他們這些大高個,拿的卻是偏向矮小的標配設備。長時間需要彎著腰用力,在街上走動。這對腰部的損耗太大了。

  矮的好處,就在這時候體現了出來。

  連勝接過他手裡的刷子,說道:「我來吧,男人還是不能沒有腰。你緩緩。」

  趙卓犖:「……」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得到連勝的幫助,都覺得有種羞辱感。

  方見塵在前面奮鬥,咬著牙發狠道:「二狗混蛋。詛咒他痔瘡便秘飯局還吃川式麻辣菜!」

  連勝抬起頭問:「二狗是誰?」

  方見塵:「管他是誰?給我們下公文那混蛋的代號!」

  趙卓犖同志嘆了口氣,說道:「二狗子,詛咒同上。」

  連趙卓犖都忍受不了這情況。其他人也是差不多道極限邊緣。

  於是五人罵著傳說中的二狗子,工作也有了動力。

  五位難兄難弟,就這樣在主城區的各個街道里打轉,才終於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完成了任務的標準。同時無法避免的衣服被沾染上各種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裡面有各種腐爛的食物,還有重氣味的化工產品。

  晚上回到宿舍,那氣味直接讓人退避三舍。

  連勝覺得再重複幾天,連皮膚和肉體,都可以被熏陶出味道了。

  然而就在他們墮落在街區清潔的第二天,基地又有人進隊了。

  不止進隊,還直接帶來了一個大傢伙。

  眾人看見季班的時候,是極為震驚的。

  他們設想過無數次那傳奇般手操機甲駕駛者的外貌。一個有錢,堅持到有些執拗,實力與無情並存,而沉默寡言的人,怎麼也是霸道總裁的標設。

  但季班跟霸道總裁真是半點關係也沒有。長相,或者性格和聲音。當然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如此年輕。

  慕名前來圍觀的群眾,幾乎想戳瞎自己的雙眼。是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腦子出了問題?

  最重要的是,季班竟然還是一個……兩腿殘疾的人?

  他還是直接帶著機甲進組,誰能有這樣的架勢?實在是太恐怖了。

  想說的事情太多,但是季班太過神秘,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季班本人黑著臉,側對著他們。

  他早上進隊,就一直被眾人圍在中間,時不時有些抽氣聲,還有人一直盯著他的腳看,讓他有些不高興了。

  連勝穿著工作服,來到大廳,聽見動靜,撥開群眾,才把季班拎出來。

  「哎呀,你這是入隊了?」連勝驚喜道,「你的安排是什麼?帶機甲過來幹嘛?也來挖礦?太……大材小用了吧?」

  季班看著她的樣子,反問道:「那你穿成這樣幹什麼?」

  連勝:「……」這就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了。

  連勝正想越過這個問題,跟他敘敘舊,就見林醫生插兜從裡面的通道走出來。

  「連勝。」林醫生抬手喊道,「今天工作內容不一樣,你們過去清掃礦區。重新去後台拿設備。叫上你的小夥伴,好好準備。六點帶你們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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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理

  季班看向林醫生,問道:「來這邊就是清掃嗎?我也要去嗎?」

  林醫生摸著他的腦袋慈愛道:「不,你不一樣,你是要做大事的人。」

  連勝嘆了口氣,又去趙卓犖等人傳達情況。

  基地內部禁網。

  為了防止學生消極怠工,光腦只能打開特定的網頁瀏覽,且只能接受部分信息。

  連勝從角落翻出他們的時候,他們拎好東西頹廢的蹲在地上。

  感覺整個人都蕭條了。

  方見塵問道:「你幹嘛去了?」

  「走走走,換裝備。今天去清掃礦區。」連勝樂觀道,「咱們晉陞了。」

  「掃礦區?」趙卓犖站起來,想了想道:「可能不大好。那邊或許都是體力活。」

  運載裝卸的時候,會有零散礦石落下。要保持道路兩邊足夠通暢,真是一個大工程。

  連勝說:「礦區有什麼好掃的?都是石頭,回歸本我,正好。」

  四人抑鬱的站起來,回設備室領取另外的搬運工具。然後過去搭車。

  季班很想跟他們一起走,但是他自己有機甲,需要獨自開過去。

  眾學生到點先出發,他在倉庫裡給默示裝載地圖,然後進行參數設置。

  學生們動身不久,就見一輛純黑色的機甲從車前橫衝而過,然後迅速拉開距離,並消失在他們面前。

  眾人眼睛發亮,趴著窗戶,發出陣陣驚呼。巴巴看著它離去,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能夠親自駕駛一台機甲,大概是每個軍校生的終極夢想。

  當然礦區的那種不算。那機甲外形坑坑窪窪,劃痕密佈,已經在礦區被嚴重磨損。而且還沒有任何的武器裝載,功能單調。最老式的外裝,最寒磣的配置。每天只能做一個抱著的姿勢,完全不適於想像。

  連勝等人停在路邊,其餘人繼續往裡深入。

  季班是坐在駕駛艙裡操作的,所有的視角都放在顯示屏上,可以自行選調。

  加上手操機甲設定好數據以後,不會有任何因動作晃動而導致礦石摔落的危險。何況默示可以變形,調整位置將目標進行固定。本身屬性又高,動作起來非常靈活。

  對於搬礦這件事情,季班一秒上手。快速安全而精準。

  他用別人運一趟的時間,已經來回了四次。負責監管的採礦隊負責人,感動涕淋。真想握著少年的手好好表示一下感謝。

  這速度,還不用提心吊膽的督促。果然新型的機甲就是不一樣。

  連勝等人正在路邊搬運碎石。

  學生在裝卸的時候因為震動,會斷裂部分石塊,滾到地上,影響後方車輛通行。他們的任務就是清掃附近的石塊,將它們也丟到車上。

  那礦石看起來體積不大,但密度絕對的高。對機甲來說負擔不算重,但是對於他們個人來說,就比較坑爹了。

  尤其是開車的那幾人,不願意降低車輛的地盤。導致他們難度加大。

  之前那和他們起衝突反告他們的人才,竟然也過來了。

  不過這次不是警察,而是一個司機。就旁邊抖著腿,享受的看著他們。

  二人合抱著一塊石頭,費力舉高,運到旁邊到車上。然而這個工作似乎永無止境。起碼在今天採礦作業結束之前,它是清理不完的。

  眾人灰頭土臉,手心上全是被棱角磨出的細碎傷口。縱然隔著棉布手套,也無法避免。

  連勝那點小力氣,加上不對等的身高,誰都不想跟她搭檔。

  趙卓犖跟她抬了兩次,但是單邊石頭翹得太高,速度又太慢,反而變得更吃力了。

  趙卓犖委婉道:「你去旁邊休息吧。我們五個人輪替搬運就可以了,反正這邊碎石不多。」

  連勝說:「現在不是主張做獨立自主的女性嗎?你不用跟我客氣。」

  趙卓犖堅持:「不,現在還主張做紳士男主。請您過去休息!」

  連勝終於體會到他咬牙切齒的意思,於是走到旁邊,選了塊石頭坐下。

  季班又一次過來,見他們苦苦勞作的樣子,停下來說:「我來幫你啊。」

  然後彎腰,直接撿起那些碎石,丟到旁邊的車上。

  有強力機甲的幫忙,明顯方便很多。本來清掃工作就是機甲負責的。

  季班試了下,發現輕輕鬆鬆,而且速度也快。就說道:「你們去休息吧,這裡我來。清理起來很快,不用急的。」

  方見塵抬起頭說:「兄弟,你聲音真的很熟啊。」

  季班說:「真的嗎?」

  「無所謂了。」方見塵甩了甩手,有種解脫感,說道:「我原諒你了,真的。」

  季班:「……謝謝。」

  旁邊那人見他們五個都去坐著休息,這情況發展趨勢不大對。看不下眼,走過來支使道:「喂。學生趕緊回去搬礦,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

  旁邊幾位學生正要走,聽見他的話又停了下來。然後站在原地。

  每天在這裡無聊的搬礦,枯燥而疲憊的工作,他們不是沒有脾氣。但這好歹可以算做租藉機甲的代價,而且傳感器的訓練確實非常珍貴,所以他們沒有抱怨。但對方還真拿他們當免費礦工了?

  連勝繼續坐著,冷聲道:「學生可沒收你們的錢。採礦隊都沒有那個資格要求最低產量,你還督促著他們不能休息了?請明白一點,我們只是來訓練的,當然是他想做什麼做什麼。」

  那矮個嗤笑道:「你們就這樣無組織無紀律?」

  連勝:「比不上我們高興。」

  站在旁邊的幾人就說道:「你們坐在這裡休息,等我們搬完一趟,自己清理這邊的碎石。待會兒也給他們說說。」

  這邊的學生都是自己人。有人願意幫忙,這樣看來調來清理礦區,反而是一個休息的機會。

  矮個上前,踩在一個石塊上,指著連勝道:「這裡搬了。」

  連勝看了他一眼,然後滑下坐著的石頭。

  那矮個男人道:「怎麼?想再來一次?有本事動手啊。別這麼孬啊。」

  季班停在旁邊,喊了一聲:「連勝?」

  連勝站在他對面,插兜說道:「我希望你現在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你囂張的底氣是哪裡來的,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需要學會低調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連勝指向幾位學生:「你知道我們都是從哪裡來的嗎?聯盟各大名校。先不說我們自己是什麼背景,你覺得,如果惹惱多所高校,你們還能過得這麼輕鬆?你們這邊的證據看似做得很緊密,但是真的禁得起推敲嗎?如果有人要來查,誰會最倒霉?」

  「上次的事情我原諒你了。從現在開始,離我遠一點。」連勝將手插進自己的褲兜,嫌棄道:「沒人告訴過你,軍人不好惹嗎?」

  矮個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一時沒有回話。

  他們那車已經差不多裝滿,另外一個司機站在兩人後面,小聲問道:「瑞恩哥,可以回去了嗎?」

  矮個後知後覺的轉身,上了副駕駛座,先將運載車開走。

  基本上負責搬礦的都是新生,互相間都認識。

  之後學生駕駛機甲過來,根據同伴的交代,很自覺的在附近拾取礦石,進行場地清理。

  連勝五人反而變得無所事事,乾脆繞著這邊崎嶇不平的場地,開始越野跑訓練。

  這邊路面凹凸不平,奔跑時每一次抬腳高度與速度都要變化,對長跑耐力的訓練非常有效。跑了一整個早上,中午集體去路邊領取午飯。

  方見塵第一次看見季班的正臉。雖然早有準備,但心裡還是很幽怨。

  捧著一盒白飯,頻頻看向季班,再若有所思的嘆氣,然後陷入萎靡之中。

  季班握著筷子的手一抖,問道:「他沒事吧?」

  連勝:「生命力無比頑強。」

  季班說著拍上她的肩膀,問道:「你們最近還好吧?現在是搬礦後面是不是就採礦了?爆破許可證有的嗎?是不是可以使用武器了?」

  「別搭別搭!」連勝聳了下肩膀,呲聲道:「我們的機甲和手操不一樣,這邊傳感設備有點毛病,力一直壓在我們肩膀上。一出來整個身體的筋骨都發硬了。拍一下生疼。」

  季班:「啊……這麼難的嗎?那我可以幫你們啊。手操機甲很方便的。」

  連勝掐指一算。他們可還有好幾天,才能結束這邊的清掃任務。

  之後幾天,連勝等人都在礦區這邊打醬油,反而成了最空閒的人。

  但他們沒有停在原地休息,借助著這邊的地形,開始不間斷的體能訓練。對於他們來說,所有的一切更主要是靠自覺。

  這樣算起來,其實真正的懲罰,只是打掃了一天城區衛生,與一週無法接觸真實機甲而已。

  連勝等人敷衍的執行著他們的懲罰,林醫生還在忙之前的事情。

  他雖然將懲罰權從訓練基地這裡拿了回來,並拒絕承認,但是對方的控告還沒有撤銷。這兩天一直在為這事奔走。

  他聯繫到的都是不能管事的,也煩了,直接通過聯盟大學進行交涉。

  校方那邊清楚情況以後也是大怒。

  本來是生氣這群活祖宗們才過去幾天時間就給闖禍了,真是一點都不安分。得知對面竟然給他們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這怒火瞬間轉移了。

  罰什麼罰?憑什麼罰我的學生?!

  這是看學生不順眼還是看聯盟大學不順眼?一次想幹掉他們六個學生,這是要抹黑他們校方形象啊!

  三十六區那邊已經到了個人能一手遮天的情況了嗎?那還把學生送過去豈不是很危險?

  只要校委會裡有一個人進行深究,此事就不能輕易罷休。

  此時三十六區中心城區的高樓裡。

  一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神色不善。他單手抬在沙發的靠背上,見畫面接通了,一聲冷笑,直接令道:「你們都是做了什麼好事?趕緊把訴訟給撤了!」

  對面那警員遲疑了一下,問道:「對誰的訴訟?」

  「還對誰的訴訟?當然是對遠征軍那群培訓學生的訴訟!如果不是聯盟大學官方給我發來了致歉函,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做的好事!」那人大怒道,「你們趁我不在究竟給我惹了多少事?還做了什麼?都給我報上來!」

  那警員冷汗頓時下來,慌忙搖頭:「沒有了沒有了。」

  「我讓你們報!把你們這段時間接到的所有案件都給我報上來!」那人拍著桌子道,「你們想死別拉上我。」

  他沒有細看,但是那密密麻麻的一排,他頓時頭皮發麻,說道:「全部撤了!」

  那制服男人忐忑道:「全撤了?」

  對面的中年人罵道:「撤!不撤等著別人來查嗎?你們還真想跟人家幹?腦子呢?憑聯盟大學的影響力,要是真把他們的人給扣下了,拿什麼和人家交代?就憑你們那狗屁不通的公文,能拿給外人看?當二區的人全是吃乾飯的嗎?」

  警員遲疑道:「可是,這是瑞恩哥安排的……」

  暗處一人伏在地上,聽見這話呼吸瞬間沉重。緊緊閉上了眼。

  中年男子一點下巴,鏡頭調轉。

  他口中的瑞恩哥,此時正跪在地上。

  鏡頭又重新轉了回來。

  對面的制服男人已經迅速在刪除上面的檔案信息了。

  「出去一趟,我現在話的份量,還比不上我的手下了是嗎?」中年男子掃視著屏幕裡的人,帶著一股壓迫:「你們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是三十六區的治安警察。什麼都聽別人的,自己就不能分析分析?沒別人的吩咐就不會做事?還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廢人?」

  中年男人又低頭對著地上的矮個男人問道:「誰給你的權力?我有讓你們做這件事情嗎?我讓你們好好管,是這麼個意思嗎?」

  矮個匆忙搖頭。

  他將光腦直接砸到矮個的頭上,咬著牙道:「低調一點不行嗎?生怕別人被知道你在犯罪,不知道你混黑?這裡是聯盟不是土匪窩。來幾個人叫你幾聲哥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哪裡不好惹偏偏去太歲頭上動土。很厲害啊嗯?比老子還牛!遠征軍是你能惹的嗎?那些學生都是什麼背景你調查過了嗎?挑柿子前不知道先捏一捏軟硬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狗東西給我滾!」

  那人難以壓抑自己的怒氣。又繼續喝道:「誰把他帶進來的?給我一起滾!」

  連勝對於他們受罰的後續和發展,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什麼事都沒發生。

  季班最近在這邊很受歡迎,因為他的機甲太酷炫,開出去以後收穫了一大堆的迷弟迷妹。對於長期獨處的他來說,這感覺還挺受用。

  而連勝等人成功回歸了他們的訓練隊伍。

  第二次放假的時候,幾人沒有去出租屋。他們主動把鑰匙和箱子的密碼,上交給了林醫生,爭取寬大處理。起碼下次去醫務室的時候,不用那麼戰戰兢兢。

  再這樣下去,暑假都要過半了。他們最期待的速度訓練,還沒有提上日程。也沒有出現任何教官,指導他們關於新型機甲的駕駛技巧。

  再這樣下去,假期結束後的選拔決賽,他們真能有顯著進步嗎?如果沒有,豈不是遠征軍自己打臉?

  眾人聚在領取地點,望著成堆的礦石,感覺這人生真的是疑惑重重。

  一男生嘆道:「我們時候可以去採礦啊?這都多久了?升級到底需要什麼配置?好歹給個准我們也能準備準備。」

  「採礦還是挺危險的,不要急。」趙卓犖說,「要先學爆破,測試準度,還要進行緊急危險處理的相關培訓。」

  季班說:「我覺得這邊挺好的。大家不是聊的很開心嗎?」

  男生說:「可人還是得向上走呀!現在這算事什麼情況?真打白工來了?」

  「我覺得這邊安排還是有目的的,只是沒有指明而已。」趙卓路沉吟片刻道,「最近駕駛機甲,感覺已經開始慢慢適應這邊的傳感器。前幾天回去的時候,渾身痠疼,身上都是被壓紅的痕跡。但是這幾天明顯好轉。起碼重複性的日常動作不會再出現同樣的情況。證明我們之前是姿勢不到位。」

  連勝也深有同感。

  或許它的設置,故意加大了力道對駕駛者的影響,以強行糾正學生的錯誤姿勢。

  要是能從這些中感悟到重心的變化,再加大訓練難度,那麼新型機甲的適應性問題也可以解決。

  眾人聽他這樣說,仔細回憶一遍,覺得確實如此。又耐下心繼續搬礦。

  他們期待改變,但同時也習慣了等待。因為改變從來不是一朝而至的。

  先不說這訓練對機甲駕駛的幫助,但是它絕對開拓出了眾人的第二職業。

  連勝等人晚上從外面回來,準備先吃飯再洗澡。在去食堂的路上,看見魯明遠。他正從醫務室的方向過來。

  只是他有些奇怪,看見幾人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要閃躲。然而這邊是單行道,掉頭的動作太過明顯,他只能硬著頭皮抬頭打招呼。

  連勝見他手臂上還留著塗上去的藥水,掌心也被擦破了不少,皺眉問道,:「魯學長?你怎麼了?」

  魯明遠說:「沒事。就摔了一下。」

  幾人靠著走道的一側站立,以免妨礙到別人。

  連勝問:「你們是已經在做爆破訓練了嗎?」

  「對啊。我們畢竟來了這麼久了。」魯明遠說,「我們,還有上一屆留下的一些人,都在做爆破測試。晚上的話,是進行速度訓練。」

  連勝忽然轉了個話題:「你是哪兒摔的?」

  魯明遠頓了一下,說道:「就礦區嘛還能去哪兒?不用管我的事了,你們先去吃飯吧。再晚一點食堂就不對外開放了。這邊雖然難吃,但三餐也不能遺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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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妥協

  連勝又看了他一會兒,將他盯得渾身發毛。

  魯明遠乾笑道:「礦區那邊路很崎嶇,而且地上有很多碎石。摔一跤就會被劃傷了。我不小心絆倒了,怎麼了嗎?有什麼問題?」

  連勝才說:「哦沒什麼。千萬請注意安全。」

  魯明遠點頭。

  幾人順著路繼續往食堂走去。

  魯明遠今天晚上沒有吃飯,而是在醫務室那邊領了兩個麵包,簡單解決。

  五人坐在一桌,伴著蛋白粉吃那流水線生產的白麵。

  連勝搖了搖蛋白粉,說道:「鹹的快沒有了。話說甜的加麵你們能接受嗎?」

  四人抬起頭:「……」

  程澤:「甜……甜水麵?」

  方見塵說:「你這也是越級碰瓷。」

  葉步青:「我們還要吃多久?現在過了多久?」

  這就是一個不能直視且思考的問題。

  幾人頓時覺得人生無望,儘是黑暗。

  趙卓犖咬著筷子想了想,問道:「數據分析類的學生,應該都是在做指導訓練吧?」

  話題忽然轉到另外一個方向,幾人忽然沉默。

  程澤說:「數據分析專業的話,應該是被安排做爆破分析的,那是有專門的數據室的吧?」

  方見塵:「可進出還是在礦區啊。那邊的路雖然相對平一點,但摔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事?」

  連勝攪著筷子說:「是摔傷。石子的劃痕非常明顯。」

  季方曉端著餐盤坐了過來。

  連勝看向他。

  季方曉視線定在他們的碗裡,抬手擋住下巴,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你們都這麼吃嗎?」

  連勝點頭道:「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季方曉表情有些崩裂。習慣可不可怕不知道,但連勝無疑是一個可怕的人。

  季方曉抬起頭,讓自己不去看那碗糟糕的東西:「魯明遠沒事嗎?」

  連勝:「你怎麼是問我不是問他自己?」

  季方曉:「我當然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我的意思是,他和你們說了什麼?」

  連勝推開碗,壓在桌面上,問道:「那你看見了什麼?」

  季方曉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當時沒有看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摔傷了。然而當時還在工作時間,他一般是不會出來的。」

  連勝:「那你聽說了什麼?」

  「跟我們一起訓練的,除了這一屆,還有上一屆的人。更多是外校的學生。他們和聯盟大學未必相處的好。」季方曉抿了下唇,說道:「我聽說的情況比較惡劣。有人因為操作問題請魯明遠出去指導,結果在他出來後又說機甲失控,在後面追趕魯明遠。那邊的山路很崎嶇,他一急就摔倒了。」

  連勝眯起眼。

  她以為是三十六區那幾個不長記性的人幹的,原來還是內部分裂?這群人該不會也是這邊待久了,腦子也有些不靈清。

  季方曉也很是嚴肅的皺眉道:「是不是真的機甲失控,就說不清楚了。而且人證也沒有。但是這樣的行為太危險,不管是意外還是惡作劇,都絕對不能有第二次。」

  不管平時關係好不好,來到這裡就都是聯盟大學的學生。他們的母校直接將他們連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

  何況魯明遠跟季方曉還曾經合作過好幾次。讓他漠視魯明遠被欺負,他還是做不到的。

  何況打壓別人看人出糗,又能獲得什麼快感呢?兵痞從來不少,但是一個會嘲笑欺辱隊友,還不以為恥的人,只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毒瘤垃圾而已。就算己方只剩下一個人,連勝也絕不會任命他。

  餐桌上又陷入了安靜。

  季班去基地倉庫停好機甲,做二輪數據檢修。將損失登記向上申報完畢,噠噠跑來食堂。一來就看見成群坐在一起,彷彿要入定升仙的朋友們。

  「你們在幹什麼?」季班實誠問,「是東西太難吃了嗎?」

  連勝問:「如果有人以開玩笑的名義取笑你,你應該怎麼辦呢?」

  季班說:「有些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他如果覺得好笑,當然也要讓他也體會一下。」

  連勝欣慰道:「你幹得對。」

  他們這邊說了幾句,麵都坨了。原本就很難吃的東西,這下更是淒慘。

  於是一個個苦著臉,硬生生憋下了這碗麵。

  他們覺得這世界上最傷人的一句問候,大約就是「下碗麵給你吃」。

  他們這邊的行程其實排得很滿。早上要坐車去礦區,晚上才能回來吃飯。管事教官還不一定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們在基地內部又不能用光腦進行聯繫。除了對方主動傳召,要見一面還真是難。

  季方曉帶了幾位當時在場的學生,晚上去過一次,早上又去了一次,才終於見到他。隨後向他反應關於「機甲失控」的問題。

  當然誰都知道,傳感機甲失靈是可能的,但失控的概率無限貼近於零。相信機甲失控不如相信是駕駛者腦子失控。

  教官沉吟片刻,他如今被聯盟大學這四個字弄得腦袋發脹。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找人問問,你們回去訓練吧。」

  晚上學生回來,他叫了幾個當事人過去詢問經過。

  犯事學生一臉無辜表示自己毫不知情。魯明遠憋了憋,也說只是誤會。

  這種事情,沒有監控,全靠雙方自圓其說。對方抵死不認也沒有辦法,就看教官評判講不講良心。

  但魯明遠並不想鬧大,致使各軍校團隊關係僵化,所以強行忍了。

  教官意味不明的看著他們。能安靜的解決當然是最好的,因為他也不想再出現什麼意外了。可這群學生蠢蠢欲動,自作聰明,的確是很容易出事的。

  「我不接受任何關於機甲失控的理由,究竟是什麼情況我想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拿這樣可笑的事情來搪塞我,我也只能讓你們知道我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教官說,「如果被我發現,或者說相同的事情再出現一次。那麼涉事人別說退出遠征軍的集訓,我保證你的檔案,絕對不會在任何一個兵種的招生辦手裡。需要我再強調一次嗎?」

  學生答道:「明白!」

  教官又看向魯明遠,半垂著眼皮道:「一個軍人最先要學會的,就是保護自己。否則他拿起手中的武器,又是為了什麼?每一個士兵上場的目的都不是為了送死。」

  軍部就是這樣殘酷的地方。強者為尊,他們不會對弱者給予同情,更不會因為同情而給予他們優待。

  顧全大局時常被拿來當作軟弱的藉口。可是如果一個士兵只是被欺負都要向長官伸出手,他又能在什麼時候展現他的堅強呢?

  魯明遠朝他敬禮,然後退出辦公室。

  另外幾名男生跟著走出來。

  雙方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但誰也沒有說話。

  就算關係再惡劣,也不可能在這種佈滿監控的辦公區進行爭吵。

  於是他們一路和諧的走到街道上。

  連勝和季方曉等人就站在門口。見他出來,問道:「都說了什麼?」

  魯明遠搖搖頭:「以後不要再管這件事情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連勝抬手擋了下太陽。總覺得這邊的夏天似乎來得有些遲:「你有沒有分寸一點都不重要,他們有沒有才重要。」

  機甲本身是一個大型兵器,就算摘除了高殺傷力的武器,依舊不能改變它對人類生命的威脅性。用這樣的行為來恐嚇戰友,如果不從一開始制止,那麼無法保證他是否會將這行為變本加厲。

  魯明遠似乎不想多說,搖搖手往前走去。

  旁邊幾位男生見狀,無辜的聳了下肩:「下次打小報告之前,能不能先問一下當事人的意見?知不知道什麼叫多管閒事?」

  連勝轉身指著他說:「你站在這裡不要動。給我定住。」

  「幹嘛?」那男生插兜說,「知道尊敬學長嗎?我比你大一級,新生。」

  連勝:「既然你這麼囂張,有本事就站著別動。」

  連勝反身去追魯明遠:「前面那個等等!」

  魯明遠停下腳步:「怎麼了嗎?」

  連勝搭住魯明遠的肩膀,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連勝說:「魯明遠同志你知道嗎?在山雞的世界裡,如果一隻公雞,被另外一隻啄過之後卻沒有反抗,那麼它最終的結局,就是被自己的同類生生啄死。」

  魯明遠懵道:「……山雞?」

  「對。動物之間的生存法則。其實這也適用於人。大家都喜歡欺軟怕硬。有些經過教育開化的人,心裡知道這樣不對而會去壓抑住那種感覺。但有人一直就像一隻愚蠢的牲畜,在他們心裡,踩變線而讓人抓不住把柄,就是一件值得高興且驕傲的事情。顯然這種人還不少。」連勝說,「你一個開化過的新人類,也要縱容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嗎?」

  「……」魯明遠,「啊?」

  「可是我不是縱容,我是打不過他們啊。」魯明遠實誠道,「打不過就躲。逞強幹什麼?他們也不敢真的很過分。而且,把事情擴大的話,對大家都會有影響。到時候隊伍內部分裂了怎麼辦?」

  連勝皺眉道:「從你開始讓步開始,你就在說服自己妥協。為什麼?」

  魯明遠:「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什麼為什麼?」

  連勝:「你又不只是一個人我的朋友!怎麼會打不過呢?」

  「你想幹什麼?」魯明遠聽她說著忽然有些忐忑,「打群架?不要衝動了連勝。這後果多嚴重知道嗎?公開打群架還不如去找人偷偷打他們一頓。」

  「什麼打群架?……哦也算是打群架。你的想法也很前沿啊。我們可以向他們挑戰。你最擅長的是什麼?不是跑路不是無恥也不是幫著礦隊計算什麼……破點。你是一個數據分析師,是一個副指揮!」連勝拍著他的背道,「而聯盟最優秀的指揮就站在你的面前。聯盟最具潛力的士兵,就是你的校友和後盾。你有什麼好怕他們的?他們大一級又怎麼樣?學的就一定比我們優秀了嗎?向他們挑戰!來吧,來場團體賽一決高下,讓他們好好閉嘴!」

  魯明遠沉吟片刻,猶豫道:「嗯……這個我需要再想想。」

  他一直是個低調而不起眼的人。

  因為個子矮,聲音小,從小到大也不是第一次被欺負。依靠別人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們不能永遠保護自己。他知道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壯,技術也不夠強大,不能讓別人需要。

  只有在數據分析的領域,才能牢牢踩住自己的土地。而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又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所以他很努力的在指揮系奮鬥,是這個地方給他帶來了尊重和榮譽,他享受著自己學習的一切。

  可是挑戰?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遙遠了。

  趙卓犖從後面跟上來,怕他誤會,說道:「學長,我們不是想勉強你,只是希望你能聽一聽我們的話。」

  魯明遠點頭:「我會考慮。真的。但是我覺得其實沒有必要。以後我會小心,而且對方應該也不敢再做第二次。」

  葉步青搖頭說:「我的經驗告訴我,欺凌永遠沒有一次性的。就算不是你,也可能會是其他人。」

  趙卓犖:「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如果連用機甲恐嚇,這最重要的一點底線被邁過去,最後也都是不痛不癢的結束,那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嗎?不能用機甲,不會用其他的方法嗎?沒有造成肉體傷害的,就不是欺凌了嗎?這種風氣總是不好的。」

  魯明遠匆忙揮手:「其實沒有想的那麼嚴重,以前他們都沒這樣做過。而且礦區有採礦隊進行監督,基地有全面的監控網絡,我還是很安全的。」

  連勝說:「我發現事情其實都是一樣的。」

  魯明遠:「什麼事情?」

  連勝:「三十六區的事情,我們剛剛就在說這個。」

  連勝抬起頭,沉沉說道:「最開始的時候,聯盟招標採礦隊,下放補助金,他們應該是很高興的,以為自己的城市終於要步入繁華了。」

  「可是沒有想到,政方只是初期發放了極小一批的款項,之後再也沒了蹤跡。礦隊的收入和他們也沒有絲毫關係。相反,為了保證礦區開發,城市建設被限制,年輕勞力被徵用。他們的生活更不便利了。」

  「這種時候他們才發現,現實生活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美好。但既然三十六區所屬聯盟,他們覺得政方肯定不會太過分。他們現在面對的就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他們或許想過反抗,但是之後又覺得自己不行。只能安慰自己,他們損失的不過就是一筆額外之財而已,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

  「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已經完全改變了。他們再也沒有了反抗的機會。因為這個地方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將他們反抗的權力也奪走。就變成了現在的三十六區。」

  「可這中間才用了幾年呢?」

  「我覺得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妥協。妥協和忍讓是不一樣的。妥協只是對現實的逃避,寄希望於難以預測且毫無準備的未來,以應該為基礎,一步步割讓自己的權力。而忍讓是在知道自己目標的情況下,為了爭取更高的權力,以前進為前途,而做出的暫時的讓步。」連勝說,「你覺得應該的事情,未必會成為現實,這才是真正的現實。」

  連勝按住他的肩膀,認真問道:「魯明遠同志,請問你究竟是在妥協,還是在忍讓?」

  魯明遠錯愕道:「我沒有想那麼多。」

  連勝:「那你想試試嗎?新生跟老生打一場團隊賽,你就是我們特邀的數據分析師。贏了是威懾,輸了也不丟臉。」

  魯明遠說:「聽起來是不壞。」

  看看反抗,究竟是會變成更殘酷的絕境,還是會帶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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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交替

  魯明遠今年二十三歲。

  如果能用一句話形容他的一生,大概就是毫無顛簸。

  父母疼愛,家庭和睦。用心學習,考入聯盟大學。鑽研數據,成功進入遠征軍特招隊伍。

  如果足夠順利,他會在三十六區進行為期一年的訓練,然後去仿前線的荒區再進行為期一年的訓練。之後重新調回中心區,進行複雜且專業的建模訓練。

  再之後,跟著遠征軍從助手做起,慢慢走上副指揮的道路。

  如果水平足夠,也許能在三十多歲就成為首席數據師,然後四十多歲的時候,成為顧問,坐鎮主場,五十多歲時在遠征軍退役。

  數據分析師的退休年齡在前線軍裡算是最晚的,雖然跟普通職業相比還是要年輕不少。因為它即需要閱歷,閱歷越深,代表著水平越高。同時卻也需要足夠清醒的頭腦,和靈活的手指。

  魯明遠能一眼望穿自己的過去,也能一眼望穿自己的將來。從他出生起,似乎就很少有什麼值得激動的事情。

  平淡卻讓人愉悅,這樣的生活他很喜歡。

  然而,這不意味著他不喜歡刺激。

  相信每一個男生心中都有過征途的夢想。或是衝動的去做一件不管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會驕傲的事情。

  魯明遠腦海裡不斷回放著連勝說的「挑戰他」三個字。後知後覺,而又顯得莫名其妙。

  他明白,雖然在群戰之中。自己依舊是那個隱藏在指揮背後的分析師,但這個主動性極限的詞語,讓他難以抑制的有些激動。彷彿他也是一個閃亮登場的主角。

  一名強勢的數據分析師,如百米飛刀一樣,他本身的存在,就讓人難以忽視。說出的每一個字,做出的每一個舉動,都會讓人信服。

  擔當和責任,或許跟自己所處在哪個位置沒有關係。那是一種人格魅力。

  「誒對了。」

  幾人走到一半,方見塵忽然想起來,指著後面道:「你剛剛是不是讓他們在那裡等著?然後呢?」

  連勝頓了一下:「啊……忘了。無所謂,誰讓他們這麼聽我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走了吧。」

  眾人:「……」

  她或許可以更坑一點。所以究竟算是無意還是故意的?

  光憑連勝一臉坦蕩的表情,還真是看不出來。

  當天夜黑之後,天上下起小雨來。

  礦區這邊環境不好,雨水裡總是帶著一股化學劑的味道。淋過雨後必須要洗一次熱水澡,不然容易長痱或過敏。

  所以雨天的時候,他們很少外出工作。

  連勝看了下這邊的天氣預報。今晚下雨,明早就能放晴。好在這邊的下雨時間總是很短。

  幾名男生被晾在辦公樓的下面,看著天色將黑,雨卻越來越大,才發現不對勁。

  「靠!被耍了!」那男生甩著衣服站起來,怒道:「簡直是幼稚!要是不痛快,直接說不就好了?還玩這種事情。」

  他們回過味來:「肯定不是魯明遠的意思,但是我看聯盟大學這一屆新生都很囂張。」

  「沒見過世面的都很囂張。不輸個幾次,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當自己是學校一哥了吧?可是這世界廣闊的很呢。又不是人人都得讓她。」

  假如真的要進行挑戰,那麼他們能招到多少人,都是什麼水準,就成了調查關鍵。

  第二天早上,連勝決定向群眾宣佈這件事情,試試他們的口風。

  幾人自己內部知道,本次挑戰主要目的是為了杜絕欺凌事件,給對方一定的威懾,但是對外,他們不能這麼說,得稍加修飾一下。

  一是不管本意是什麼,這種帶有報復性意味的暴力邀戰,敢在軍部直白說出來,怕不是嫌命長。

  二來以下克上,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訓練基地裡的人,今後很可能會是同僚,還要在一起共事多年。在危機重重的地方,身邊有一個無法信任的同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你不知道對方未來的發展前景究竟如何。

  何況,平時都忙著工作,新生與舊生間的交集都很少。沒有明顯矛盾的情況下,有多少人會願意陪著他們做這瘋狂的舉動?

  所以他們的口號是,切磋交流,為了選拔賽而共同進步。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連勝站在桌邊,搓著手問道:「你去還是我去?」

  魯明遠想了想:「我去好了。畢竟我之前也指導過他們,應該會給我一點面子。」

  他站了起來,視線掃視一圈,摸著喉嚨,準備開腔。

  趙卓犖等人兩手捧著碗,仰頭等待他的發言。隨時準備著聲援鼓掌帶氣氛。

  然而他還沒有出聲,昨天的那幾位男生從門口走進來。

  他們走到魯明遠的背後,按住他的椅子靠背道:「昨天幹嘛呢?知道我們等了多久嗎?這樣不不厚道了吧?」

  「你們可以自己走啊。」魯明遠說,「讓你留下來的人也不是我。」

  幾人忽然一想,回憶起來的確不是他。又看向連勝。

  連勝面不改色道:「昨天本來有件事情想跟你們商量,但是後來跟學長說得太久。我就忘了。」

  為首男生當然不信,追問道:「什麼事情?」如果是請客問路這些扯淡的問題,他肯定現在就發飆起來。

  連勝朝魯明遠努努嘴。

  魯明遠拍拍手,大聲喊道:「請大家安靜,先聽我說一句話!」

  眾生停下筷子,看向了他這邊。食堂裡安靜下來。

  魯明遠緊緊看著自己的正前方,雖然那裡什麼都沒有。就聽他說道:「在基地裡訓練的這段時間,我覺得受益匪淺。學到了許多以前從沒接觸過的知識,也學會什麼叫堅韌不拔的品格。這裡更主張自主訓練,沒有一個明顯的訓練體系。可是只要上過手,就能明白它的重要性。我看著各位每天的努力,感覺就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所以,雖然能做的不多,但我會盡力,希望大家能取得更好的發展。」

  方見塵大大拉開雙手,準備鼓掌。發現左右兩邊都不動如山。即將拍上的時候又迅速拉住衝勢,將手收了回去。

  魯明遠接著說道:「而就在昨天,一位新生向我提出了一個請求。這邊沒有教官進行針對性的指導,希望能進行一場團戰,讓老生們更客觀更全面的指導一下大家。順便也可以檢閱一下大家的訓練成果。大家怎麼看?」

  連勝:「實在抱歉這請求有些得寸進尺。一直非常感謝前輩們的悉心指導。但是最近總有些怠惰,心裡覺得不安。就想趁著下次休息時間,調整一下比賽狀態,畢竟我們的選拔賽也即將開始了。」

  眾新生聞言,互相間交頭接耳。

  對啊,選拔賽即將打響,他們還在地裡挖礦。如果不是正駕駛著機甲,他們都要懷疑這裡根本不是軍事基地,而是一個轉業培訓所。

  說不擔心是假的,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大家起點相同,誰也沒比誰多跑一步,都被這礦山給坑住了。

  要是真的能打一場,那感情太好了。

  「唔……就是這樣。如果能對你們有幫助,我是很樂意的。但是基地平時還有特殊的任務,光憑我一個人肯定是不行。何況僅根據我的個人看法,數據分析也不夠全面,還是需要足夠的樣本,進行對戰,更容易看出問題。」魯明遠轉頭看向後面的幾位男生,「就是不知道你們願意同意嗎?」

  連勝對著他,勾了勾手指。眾學生瞬間會意,異口同聲道:「謝謝學長!」

  魯明遠摔跤的事情,他們並沒有宣言出去。少數幾個知道真相的,也聰明的閉緊了嘴。所以大部分學生並不知情,還以為前輩們的關係都是歷經過出生入死之後的鋁合金老鐵。

  此時聽到有人願意主動牽線洽談,正好能如他們所願。更加不會往什麼奇怪的地方想去。只是覺得太麻煩他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這是多麼盡責的一個學長啊!

  部分老生坐在旁邊,聞言舉手,表示如果安排在假期,那他們可以參加。

  反正閒著也是沒事,三十六區根本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尤其教官在連勝等人的事件之後,以近乎變態的標準,限制了學生能去的地方。並再三明令要求他們保持低調,絕對不要惹是生非。

  這種草木皆兵的環境,結合網上似真似假的流言,讓學生們心裡沒底。沒必要非上趕著自找倒霉不是?

  何況他們也想練練手,看看自己的成果。

  如今基地的這種訓練方式,讓他們有點虛。主要是無法直觀的察覺到自己的進步,更別說比對別人的進步。就無法判斷他們現在處於什麼樣的水平。

  長期處於激烈競爭中,未知帶給他們更多的,不是自信,反而是自我懷疑。

  順便可以在學弟們面前甩甩帥,也很不錯的樣子。

  聽他們那一聲聲學長喊起來,多讓人受用?

  只有站在魯明遠身後的幾位男生發出輕輕的咋舌聲。

  他們又不笨,能猜到他的打算。

  這計畫安排的好啊。如果他們也參與,但最出風頭的人肯定是魯明遠。可如果他們拒絕,雖然責備不了,且更加襯得魯明遠大公無私,捨己為人。在新生中豎立了良好的人緣和形象。

  怎麼選都要他們做陪襯,總覺得有些不爽。

  一個男生,算計到這種地步,不免讓人覺得有點噁心。

  魯明遠彷彿察覺不到他們的視線,繼續道:「如果對戰可以順利舉行。我本來應該是在老生組的,畢竟我好歹也是去年畢業的學生。但是我的學弟們又表示,他們缺一個數據分析師,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而且知道雙方單兵作戰實力有所差距,為了能盡情的發揮,希望我能過去幫忙。我覺得也可以,所以就同意了。」

  這樣一來,魯明遠就成了新生這邊名義上的領頭人。沒有人會有異議。

  後面那男生問:「新生裡面難道就一個數據分析師都沒有?還要你過去?」

  這樣一來輸贏結果等於對他沒有影響,都可以找到足夠的理由。當然他也不認為老生的隊伍會輸。

  只是這一點點的風險都要規避,讓他對魯明遠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

  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將無數的錯誤標籤都打到他的身上。

  「還真沒有。」連勝再次開口道,「我是指揮系A類的。我來擔任這一次的總指揮。但是我需要一個習慣的副手,所以請求魯學長做搭檔。有問題嗎?」

  這一次特訓招收和往年不一樣,是從選拔賽裡直接拉出來的。而指揮系的入選學生,評判要求難以變動,要等到下個學期才能進組。

  所以是真的沒有。

  就算有,此刻也不會有人站出來。跟魯明遠搶副指揮的位置,他們有足夠信心能比得過他嗎?如果沒有,不就是脫全隊的後腿了嗎?

  為首那男生歪著腦袋,看了連勝一會兒,問道:「聽你的語氣,你覺得你最後能贏?」

  「當然。」連勝攤手道:「既然打了那當然想贏,否則比賽還有什麼意義?還是幾位學長認為,多吃一年飯,各位就無可戰勝了?總之我可沒這樣認為。」

  幾人笑了起來,他們覺得這純屬無稽之談。

  被作為特招生選進訓練基地,他們是有自己的驕傲的。一批次全部靠實力,最終進來的只有三十多個人。那可是來自聯盟各處的,精英中的精英。

  而他們這一屆呢?一百五十多個,批量生產,和他們對比,簡直是一個玩笑。

  站在同一個地方,不代表他們是同一種地位。

  「挺有活力的,既然這樣,那我也參加好了。」那男生舉手道,「但是到時候不手下留情,可別怪我們。」

  他同意之後,後面的幾位兄弟也沒有異議。

  連勝跟著笑道:「當然是公平切磋,輸贏我們自己承擔。」

  老生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最終開幾人團,就是由他們的參賽人數決定,然後再從新生裡進行篩選列隊。

  具體比賽規則交給連勝和魯明遠制定,他們也比較安心。

  一來魯明遠自己就是老生,平時做事也一向公正,他們還是願意相信的。二是跟一群新生爭論一些細枝末節的規則,他們拉不下臉。乾脆就任他們搞。

  雙方奔走相告說服其他的學生也報名參加比賽。

  最終加上前幾年留下的人,老生確認人數是四十一人團。連勝讓他們從新生裡再選取九個,乾脆湊一個五十人團。保證這所有學生可以監督。對方商討之後,同意了。

  之後就進入了安排職位和分配任務的內部管理緩解。

  他們這邊基本準備妥當,準備開始。但是這件事情,還得去跟教官打個招呼。向他審批一下假期的傳感設備使用。

  做報告魯明遠已經習慣了,但是和教官扯皮條,真不是他的長項。

  畢竟名義上,他才是這場活動的發起人,連勝就針對每一個安排,它的目的與效果,一一跟魯明遠做了說明。告訴他如果教官要推敲,哪些是可以捨棄的,哪些是絕對不能同意的。

  永遠不要因為害怕談崩而畏手畏腳,不要讓別人看出自己沒有底氣。活動安排到了這個地步,學生們內部都同意了,如果教官斃了方案,那麼最後被數落的,絕對是教官而不是他。

  教官問道:「你們是真的很閒啊,還是皮得一點都閒不住啊?」

  連勝說:「我們很忙,是一顆求進的心讓我們閒不下來。」

  教官思索片刻道:「你們想要好好學習,我當然大力支持。」

  在基地裡,比在外面安全多了。現在連勝一出門,他就心驚膽顫。在遠征軍做了那麼多年的教官,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了?

  教官說:「那可以吧。但既然是在基地裡面舉行,我要保證比賽規則的公正,同時基地有權利監督賽事進行中學生的相關行為。如果有人比賽中違反了規則,同樣要承擔相關責任。」

  魯明遠點頭,表示會傳達這個意見。之後又將詳細規則複述了一遍。

  教官聽著,沒有找出遺漏和問題。又問了些他關心的問題,魯明遠也答得有理有據,條理清晰。

  知道他們確實認真準備過,就沒有刻意卡審批流程,直接按下指紋,簽字,同意他們的提案。

  教官看著他們離開,若有所思的靠在椅背上。

  雖然性格有點衝動,但做事已經很老成了。

  安排一場活動看似輕鬆,但要做到完善的地步,要麼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準備,要麼有足夠的經驗可以兜底。

  很多人以為想做一名優秀的軍官,只要武力夠高就可以了,但其實並不是。他們如果真的往上走,就要面對各種各樣的敵人或友方,進行交涉,周旋。

  沒有哪一方是絕對友善的,也沒有哪一方是絕對敵視的。

  比武力更難學會的,還是權衡。

  魯明遠從辦公室出來,合上門,快速走出兩步,才回過頭小聲道:「我以前安排活動,一般都是關注規則流程,沒有你考慮的那麼多。原來這些合理規則,也是可以大做文章的。」

  輸要保證自己不能輸得太難看,贏又要能獲得最大利益。根據對手的性格和情況,做出相應的對策應變。

  譬如這一次,利用他們的驕傲,在比賽開始前,不要大意的將自己的劣處展露出來,並進行放大,以方便為後面的談判爭取更大的活動空間。

  這就是指揮的責任了吧?不,應該說這是身為領導者的覺悟。

  或許別人覺得他們是斤斤計較,是陰險狡詐,但他們只是站在更客觀的角度,為己方爭取最大的利益。

  現在是為了個人,將來可能就是為了整個聯盟。

  在利益的博弈台上,太過君子等同於太過愚蠢,是無法幫助他們的國家爭取到應有利益的。一時的慷慨,卻要全體的居民來付出代價。

  連勝在對待談判上的摳門與強勢程度,同齡人恐怕難以理解。甚至還會覺得她故意在惹事激化矛盾。

  但是與虎謀皮,怎麼能不保持絕對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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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8 09:39:08 |只看該作者
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 開賽

  基地這邊的日程安排的很緊密,除卻白天的採礦和晚上的體能訓練,會在每六天後安排十二小時的自由時間。

  也只有十二個小時。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未能按時回到基地的,按違紀處理。通宵未回被發現的,直接開除並記錄在案。

  這次對決就安排在三天後的休息時間。

  他們向基地申請了一百台傳感器設備的使用權利。將所有選手分為紅白兩隊。

  紅隊包括四十一名老生與九名挑選後的新生。白隊包括魯明遠與四十九名新生。

  新生報名的人數其實已經遠超一百,幾乎全員參與。

  畢竟能參賽毫無損失啊,還可以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精英學長,得到相關的評價指導。重要的是他們確實手癢的不行,已經無比期待選拔賽的展開。那麼借此試探一下自己將來對手的實力,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因為人數眾多,連勝只能繼續進行挑選。

  首先,手操機甲,季班與他的默示,必須要參加。他的實力有目共睹,而且眾人想知道,手操機甲究竟是不是適合團隊作戰。

  除卻趙卓犖等實力毋庸置疑的,方見塵等特殊種類人手稀少的,還剩下十幾個名額。最終確認好機甲種類,由抽籤決定。

  進入基地訓練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激動地難以入眠。傳說中遠征軍的孵化搖籃,平淡的讓他們懷疑人生。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他們發現自己沒能適應這糟糕的平淡,反而難以壓抑心中的激動。果然枯燥的訓練,就算習慣,依舊讓人討厭。

  正式比賽當天,眾人好好休息一晚,然後去食堂吃早飯。

  令人震驚的是,早上例行的白饅頭配牛奶煎蛋和蔬菜沙拉,竟然變成了高熱量的巧克力蛋糕。

  基地標配裡從來不供應這樣的產品,應該是他們額外準備的。

  難得吃到這樣醇厚的甜品,感覺心靈都受到了撫慰,他們更加感謝這次比賽的召開。

  七點十五分。

  眾人相繼走進訓練室,發現來圍觀的人竟然不少。有幾位平時很難見到面的教官們,還有那些同樣住在基地裡,但平時很少有交集的三十六區駐紮戍守士兵。

  他們穿著軍裝,坐在訓練室的透明玻璃牆面背後。嘴唇上下飛動,說著他們聽不到的話。

  想旁觀的學生們,不敢去跟教官們爭搶最佳觀影位,只能去他們的背後站著。

  連勝擼著袖子進來,看見這盛況,只是掃了一眼,然後進入傳感器進行準備。

  看來不止他們學生會覺得無聊啊,教官也是閒得很蛋疼。

  七點二十五,學生全部登入完畢。

  訓練室中間顯示出一個大屏幕,正好展示在玻璃的正前方。

  連勝的聲音從操作台傳來:「教官,要不你來選一個地圖?」

  教官沉思片刻,走出來,按下牆面上一個按鈕說道:「A26。目標任務救援。」

  雙方指揮都沒有異議。選擇了A26——孤島複合型地圖。

  隨後指揮開始安排己方成員位置。

  老生的隊伍裡,也有好幾個指揮系的學生。

  紅隊總指揮原本應該讓季方曉擔任,畢竟他在學生中最有名望。無論是人緣還是戰績,都拿得出手,且非常亮眼。

  但是季方曉跟活動發起人魯明遠曾經多次合作,又跟他同是聯盟大學的學生,還曾經輸給過連勝。

  指揮的作戰風格排兵特點,分析師是最清楚的。

  那幾位男生不依不饒,不同意他競爭總指揮。

  身為指揮,季方曉雖然很不喜歡給人打下手,因為他們的質疑,也有些不高興。但他不想對這件事做過多的爭論。

  他還沒有那麼廉價,非要參加一場毫無知名度的學生比賽。何況在士兵不信任他的情況下,指揮工作很難順利展開。於是主動退出了競爭,選擇當一名小兵。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場比賽並不只是單純的內部決鬥。

  教官將它連上網絡,直接轉放給各軍校,作為學生的集訓結果匯報。畢竟今年學生人數太多了,而他們的匯報都是針對個人進行的。

  多方便省事,參賽選手一百人的報告可以不用寫了。

  然而,事前教官沒有對學生進行過任何招呼和囑託,也是很大膽了。如果學生們表現不夠好,砸的第一個招牌,可就是遠征軍。

  他們似乎完全不考慮這件事情一樣。

  但軍校和三夭不知情啊,誰能想到遠征軍會這麼隨性,一點套路也不走。他們認為這一定是有所準備的表演賽。所以在接到通知以後,將事情對外公佈一下,並鼓勵眾學弟們觀看學習。

  對於這種表演賽,他們很有經驗,也算是正常的修飾手段。不就是根據劇本,一步一步演出嗎?中間再穿插一點意外的精彩表現。他們已經能夠預想到結局。

  老生都比較執拗,而且要照顧他們的面子。所以最後的結果,一定會是老生贏,同時新生不會輸得太難看。

  於是,在結束準備狀態,所有人傳送到地圖以後,學生們的身影,出現在聯盟各大軍校的播映室裡。

  然後得到消息的三夭,又迅速派人進行了二次錄製與轉播。

  這是遠征軍內部第一次對外公開的比賽,又是在機甲數據更新後的第一次權威性集體示範,絕對可以成為後人分析的標準,十分寶貴。

  連勝周圍全部都是駕駛著機甲的戰友。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

  該地圖自配任務,任務的介紹是救援。紅隊負責救援,而白隊則是守住俘虜。

  那位俘虜此刻正被關在一個透明罩裡,安靜躺在連勝的腳邊。

  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開場先走了一步。不小心將他踩到,能直接將他踩死。

  連勝拎著囚牢上面的掛鉤,將人提在手上,看著他說道:「顯然在明知敵軍會過來救援的情況下,更合理的做法是帶俘虜盡快離開,而不是依舊逗留在這個隱私環境不完善的地方。」

  趙卓犖:「喂!」

  質疑遊戲規則,有事沒有?

  連勝摸著鼻子道:「這就是全機甲的對戰地圖?不錯很好看。」

  趙卓犖:「……」

  孤島複合型地圖,包括多種地形。密林、沙灘、岩石區、瀑布、環海。

  他們就被傳送在密林區。

  光線被蔥鬱的枝葉所遮擋,顯得有些昏暗。斑駁的光影照在機甲的身上。

  眾生已經自覺的往各處開始移動。連勝帶著那俘虜,前去尋找合適安置的地點,顯然密林就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但是如果對面盯緊了這裡,也很容易被找到。

  俘虜是決勝的關鍵,也就決定了他們主動跟被動的地位關係。所以一定要選擇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

  「小心一點。」魯明遠在頻道裡說,「強光和暗光下,機甲外殼的顏色會有所變化。混戰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看清楚標識,不要傷到自己人。」

  顏色在暗光下明顯,強光下模糊。如果恰好在反光的角度,那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屏幕後的大佬們頻頻點頭。

  好演技好演技。瞧瞧這表情,再聽聽這語氣,他們都沒聽出什麼不對勁來。

  這群學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所有的戰爭,都無法避免犧牲。指揮能做的,和要做的,就是讓更多的人活下來,然後贏下它!」連勝四面查看環境,「我相信大家已經做好相應覺悟!請服從我的調派!如果有疑問,我會回答你,但是沒有理由的無理取鬧,我會視為動搖軍心的間諜,直接進行內部處決,望所有人明白。」

  連勝一路往前走,聽到了水聲,於是走過去查看。一面在嘴上不停說道:「在這種高殺傷力,而又人數偏少的情況下,我們要避免兩件事情。」

  這些事情在討論的時候都其實已經說過了,但是開場,通訊裡一片安靜。情況未知的情況下,精神容易緊繃。她必須讓自己的戰士時刻保持狀態。

  笑話當然是不能講的,那注意力直接崩裂了。只能不斷的重複規則和注意要點。

  「一,避免在情況不確定,或是劣勢狀態中,進行大規模混戰。」

  「二,儘量避免單人正面衝突。」

  他們主動發起了挑戰,但他們可沒有小覷對方。從現實來講,對面的個人平均戰鬥水平,確實比他們要高。無論是對新機甲的瞭解程度,還是在軍校裡本身的體能實力。

  機甲操作下,對技巧掌握的差距,會被放大。一對一正面衝突的話,白隊無疑會失敗。而能彌補個人戰力差距的,只能是合作。他們這可是一個團體賽。

  所以她讓學生兩兩行走,儘可能的分散,往前緩慢推進,蒐集敵軍的信息。

  同時將士兵排成兩列,讓二列人員排在他們後方一定距離,以決定是應援強攻還是協助撤離。

  魯明遠在控制面板一陣點動。初期設置太麻煩了,一直找不到說話的空隙。

  基地裡的設備出現了很多新的功能,對於戰事顯示來說變得更方便了。

  但是,對於數據分析師來說卻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接收到的數據成倍增長。在沒有接觸過的情況下,複雜等於處理速度變慢,反而會錯失一些有用的數據。

  畢竟任何技術,都是依託於人嘛,跟它能提供的功能沒有關係。能被完美使用的,才算是成功的。

  魯明遠都瞭解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鬆下一口氣,說道:「我跟他們訓練了一個多學期,也拿到過他們的個人數據,進行過相關分析,所以對他們還算瞭解。正面交戰以後,我給你們標註目標的特點、優劣勢還有危險性。就用紅綠藍白表示可以嗎?」

  連勝:「別。淺色會讓人有種放鬆的狀態。而且對面也沒有值得輕視的人。」

  魯明遠問:「那用什麼?」

  「紅,大紅,紫紅,黑。」連勝說,「哦對了,之前跟我們抬槓的那幾個男生,你知道是誰哈,用屎黃色。」

  魯明遠:「……」

  眾戰友:「……」

  真是不能得罪連勝,不然什麼時候都能被抓住機會踩上一腳。

  頻道裡詭異的安靜,然後忽然傳來一隊員的匯報聲。

  聲音有些急促,但還算冷靜。

  「發現目標,己方位置洩露,正在準備交戰!目標兩人。請指揮下達指令。」

  魯明遠直接切了視頻,認出對面的兩人,標註了個兩個紅。

  「是新生。」魯明遠說,「一輛重裝一輛破軍。」

  他們此刻在亂石區。

  但那邊的石頭都不高,也不粗大,重要的是不夠堅固,難以用來藏身。除了地面有些咯腳,妨礙走路,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同樣是新生,而且己方的狙擊手前鋒搭配,顯然更有戰鬥力。

  連勝立即振臂喊道:「準備迎戰!戰爭已經開始了兄弟們,請保持自己的警惕心!」

  這時連勝已經到了瀑布前面。

  前方水聲作響,耳邊的聲音幾乎要聽不清楚。

  她試著將囚牢放進瀑布的下面。

  因為透明的,誰在強光下會發生反射,而罩子又是用玻璃做的全密封空間,還真是看不出來。反正裡面有制氧設備,不需要擔心他是不是會窒息,這裡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連勝退遠一些,看了一會兒,扭頭問道:「是不是不錯?」

  跟在旁邊負責護衛俘虜的趙卓犖點頭:「嗯。」

  連勝於是又走下水,將它提了出來。抖落上面的水珠,一步步回到密林裡。

  她直接選了一顆枝葉茂密,枝幹高大的樹。旁邊有著另外一顆偏小的,與它枝葉相交。連勝選好方向,起跳將籠子掛在樹上。

  那樹一陣抖動,落下不少葉子,又重新穩了下來。

  連勝然後又摘了些葉子,蓋到籠子上面。在小心的調整兩棵樹的分枝生長方向——它們一般是有韌性的,不會那麼容易折斷——爭取將它全部蓋住。

  趙卓犖看著她動作,驚道:「你在幹嘛?就把他掛樹上?」

  「有多少人在找俘虜的時候會抬頭看呢?」連勝指著上面道,「尤其是在前面有一個那麼可疑點的地方。」

  趙卓犖說:「剛才那位置也挺好的啊。」

  連勝說:「但是它太常規。太常規的地方,試一試總不會有錯的。所以那是一個他們必然會去探查的地方。那麼能不能被看見又有什麼差別呢?」

  趙卓犖覺得是有道理。但是又抬頭看了一眼濃密到有些詭異的葉子,覺得這選址真的是太放蕩不羈了。

  連勝拍手道:「來吧,現在開始處理現場,這就是我們兩個最主要的任務了。」

  趙卓犖:「處理現場?」

  「從前面開始,選擇樹枝,將它佈置像這樣茂密的樣子。越靠近邊緣陽光區,就越密集。以讓它顯得更加合理。」連勝說,「對了,注意清理一下地上的腳印和被晃下來的葉子。」

  趙卓犖低下頭。她這性格究竟算是粗獷還是細緻呢?他竟然也開始覺得這的確是一個好地方。

  就像一個人說謊之後,要用無數個謊言去遮掩它,陷阱也是一個謊言。只要能製造出無數的假象,掩蓋住它的存在,那麼它就是合理且真實的。

  再不可能的答案,如果編造得無懈可擊,就不得不去相信它。因為這世上荒誕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的是不可能的現實。

  前方在激烈交戰,而白隊總指揮跟俘虜護衛,一片歲月靜好的樣子,在陰影下佈置著環境。

  周圍蟬鳴蟲叫,景色優美。

  每次畫面切到他們,都讓觀眾有一種出戲的感覺。

  什麼玩意兒?

  觀映室裡,前排教官無聲失笑,搖了搖頭。

  旁邊的教官環胸說:「你好像很開心啊?還專門叫我們過來看好戲,結果只是學生對戰啊?不夠意思了啊。」

  教官說:「是好戲。連我也猜不到比賽的結果,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

  「學生間的五十人團嘛,有什麼算好戲?」那教官說完忽然改口,「哦,他們這學期已經畢業了,不能算學生了。」

  旁邊的人搭腔道:「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啊。」

  「但是老生跟新生有什麼猜不到的?你覺得新生能贏?」

  教官:「我不排除任何一種可能性。」

  「我去,照你這麼說什麼比賽都不能確定,也就是什麼比賽都是好戲了?」

  教官拍了一下那人:「快看你的。好歹也是一個教官,成天翹班你還有理了?」

  「嘖,你少來!跟我玩這套?坐辦公室的機會讓給你了,可不舒服?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坐在旁邊的教官開口說道:「不過我確實很期待。尤其期待下克上。」

  「我也期待。我還期待千里走單騎,一軍破萬敵。」一教官笑道,「逆襲是很好看,但奇蹟總是少數的。在開戰之前,就已經埋下了一些無法忽視的隱因。你覺得是白隊有什麼戰力特別突出的選手,還是紅隊有什麼弱到能拉低整隊水準的士兵?」

  站在後排的一位學生低聲說道:「指揮啊。影響整個戰局。」

  幾位教官連同數名士兵,一齊扭頭看向他。

  學生伸長脖子,加重音量說:「連勝!奇蹟之師!她做指揮好幾次逆轉戰局,還沒有輸過!」

  「你們大學模擬賽都是大戰場吧?而且學生實力起伏也大,確實有很多可以控制的空間。」那教官笑了一下,說道:「而這裡就五十人的團隊,指揮能玩出什麼花來?不過副指揮的作用影響真的是很大的。數據傳遞誰更全面更快速,決定了單兵交戰中誰更容易掌握主動。白隊的副指揮瞭解紅隊所有人,而紅隊的副指揮,顯然並不那麼清楚。如果真的能逆轉戰局,我覺得會是因為這一點。希望白隊能掌握這一個優勢。」

  幾人紛紛附議點頭。

  在他們的教官生涯裡,很少看見有什麼出色卓越的指揮,就算有,那也是在敵軍智商的對比下。

  畢竟指揮,需要無數的經驗,才能將理論轉換為實際。這群學生能有多少經驗?他們現在面對的敵人,跟將來面對的敵人都不一樣強大,他們的經驗,又有多少能夠適用?

  先前說「期待」的那位教官開口道:「我當年上大學的那一年,聯盟正好進行了大面積擴招。尤其是面對偏遠地區的學生,分數線直接降了一百多分。教我們主課的那位教授站在講台上,一臉驕傲的說,『如果不是這次擴招,你們在座有二分之一的人,別說是重點,恐怕連本科也上不了。而我從來只教授最優秀的學生,你們為能夠坐在這裡,應該感謝聯盟,以及你們的信仰保佑。』我非常討厭那他說的話,彷彿學生的努力只是因為好運而已。相反,我覺得很多人才的遺漏,都是因為沒有機會。」

  「很多人覺得變革和發展是循序漸進的,可是他們錯了。人類的生命雖然有限,但在前人的經驗和貢獻積累下,社會其實在高速發展,科技在不斷變革。人類根本沒有適應的時間。他們要在足夠短暫的生命裡,大膽做出能順應這種發展潮流的決策,以保持發展的生命力,推動人類社會繼續向前。」

  「所以有時候就在一夜之間,你沒有及時關注,就會發現不一樣了,身邊站的人也不一樣了。那些處於變革之前的人,他們有權利保持驕傲。因為在激烈競爭下,他們依舊保持了自己的優秀。」教官說,「我討厭那些無法適應潮流,卻始終向別人展露自己優秀的人。人類要看見的從來不是過去,而是未來。如果想表現自己的優秀,應該用能力而不是資歷。人類的優秀並不一定會持續一生。」

  教官兩手環胸道:「事實上,第二年的時候,我們這群擴招後的第一批水貨新生,正大光明的贏了令他們驕傲的精英學子。」

  他說到這一點,臉上泛起一個微笑。旁邊幾人跟著笑了一下。

  「已經不能再侷限於過去的榮耀了,每天都是一個重新的開始。」教官說,「來吧看看。誰才是這個時代的主導者。」

  從第一對學生開始正面交鋒起,陸陸續續又有學生開始對戰。

  處於不利的,就跑,有優勢的,就打。發現對面有支援,優先選擇撤退。總之要保持雙方之間的平衡。

  畢竟雙方只有五十人,而地圖又很大。雙方分散之後,都是零散的交戰。

  不久後季班跟他的搭檔,也遇到了敵軍。

  「兩位老生。兩個都是前鋒,是高手。」魯明遠問,「打嗎?」

  連勝毫不猶豫道:「打。我相信季班!發現狀態不對就先撤退,注意讓手指休息。隊友小心掩護。」

  隊友懵道:「怎麼掩護?我對手操機甲也不熟啊,沒有合作過。誒弟弟,你是什麼風格?狂轟濫炸型還是左右飛竄型?」

  連勝:「你別擋路就行。」

  季班的隊友:「…… 」

  心被扎得碎碎的。

  季班還是第一次跟人打組隊賽,現在很興奮。暫時保持逃撤狀態,一面跟隊友商量對策。

  「要不你打頭,我給你掩護?」季班說,「我機甲配置的武器多,而且系統能自動修正路線,射擊速度快。可以拿來當狙擊手用,也可以打中長距離線。放心,以你的速度我不會射偏的。」

  隊友想了想說:「可以啊。但是如果我受傷了不用想著救援,你先走。」

  連勝聽他們商量完畢之後,直接上前,開始迎戰。

  季班的手操機甲絕對可以說是奇兵。

  基地平時禁網,相信他們也沒有那個機會,去看機甲選拔賽。尤其是初賽那種水平參差不齊的地方。

  加上基地平時挖礦的時候,老生跟新生也不在一起,無法進行觀察。所以紅隊對手操機甲是相對陌生的,只有幾位新生還算比較瞭解。

  第一次跟手操機甲作戰的話,光靠理論知識難以應對。相信季班可以拿到優勢。

  就算上等馬少,但她還是有的,否則拿什麼拼勝利?

  季班這邊也是亂石區域。

  季班負責吸引炮火的那位隊友,小心看著腳下,朝對面逼近。而季班趁機拉開距離,尋找一個合適的位置。

  想保持穩定,就難以保持速度。他最害怕這邊的地勢,幾乎沒有一塊是平的。之前在三夭做相關訓練的時候,只要一加速,就會馬上摔倒。而進了基地以後,還從來沒做過高速訓練。

  新生晚上安排的體能訓練裡,沒有與傳感器相關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水準。所以心理仍舊有著陰影。

  對面兩位機甲手看他小雞仔一樣的走路姿勢,不禁發笑,直接操著手裡的武器,反向他靠近,同時舉起了手裡的武器。

  隊友就看著他們的炮筒發紅,迅速跳開。緊跟著又是一道光線,

  炮彈落下,直接擊碎他剛剛站腳的石頭,碎石彈在他的機甲外殼上又蹦開。劇烈的轟鳴還在耳邊迴蕩。

  他不敢閉上眼,緊緊盯著對面,但是慌亂躲避中,發現對方已經越靠越近,並切換了準確率更高的能源武器。

  進入可攻擊範圍,正在這時季班出手。

  手操機甲的優勢再一次體現。在群戰中,手操有著系統自動修復彈道,只要選定目標,手速夠快,完全可以視線一對多的精準射擊。

  顯然這個環境給了他表現的機會。

  左右兩邊同時升起武器,朝著對面開始密集攻擊。

  一人同時掣肘兩位,且非常成功。還能保持著移動,不讓自己的位置固化。

  慌亂的對象立馬變成了紅隊。

  對面的機甲迫於無奈退了幾步,直到和他拉成安全距離。

  「我擦這什麼機甲?」

  他們能聽見對面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去還是四條腿的?在這種地方能隨便動?什麼玩意兒?」

  季班的機甲,現在就是四條腿的爬牆外形。

  所謂四平八穩,他地盤夠高,路面多崎嶇都沒有關係。像隻蜘蛛一樣自由的在岩面上移動。也沒有他們所謂的失速的困擾。

  而因為他機甲高度低,形狀偏向扁平,對方想要反擊,難度也大了不少。

  「異型!」對面的老生和當時的新生達成了共識,「這特麼就是異型啊!」

  比他們想像的要難搞不少。

  一人道:「先打那個弱的!」

  對比之下,季班的隊友太不合格了!

  「不可以哦。」季班說,「我是掩護他的人。」

  對面的人雖然拿季班沒有辦法,但畢竟經驗老道。在剛才的轟炸中,也沒有受傷。此時將目光對準了那位小雞仔。

  季班的隊友在得到強力掩護後,嘗試了一下攻擊,發現自己可能幹不來這活兒。聽到對面要集火他,想也不想轉身就跑,喊道:「不行不行!對面太快了我去!」

  季班忙著雙向鎖定目標,看見他的舉動驚道:「啊啊啊!你在幹什麼!」

  隊友說:「我速度不行!他們對這邊太熟悉了!你看看他們的走位,每一下都踩在石頭尖上又平又穩,可是我下盤虛啊。」

  季班說:「可是你慢慢也走得很穩啊!」

  「誒?」隊友僵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腳。

  才發現自己剛才逃跑的時候,慌亂中加速到了從來沒有到過的領域,而竟然一次也沒有因為重心偏移導致摔倒。

  他驚訝道,「我這麼厲害的嗎?我剛剛做了什麼?」

  連勝看著前線傳回來的畫面,忍不住抽氣。

  「向前衝啊兄弟,你已經不是以前你了兄弟!」連勝說,「畏畏縮縮的幹嘛?大方一點。你當挖一個月的礦真是幹白工嗎?」

  此時場內外均是被這畫面震得一陣無語。

  對於不知情的觀眾,此刻的關注點全在連勝的後半句。

  「挖……挖礦?所以他們這究竟是去幹嘛了?打工?」

  「我夢寐以求的遠征軍訓練……一定不是這樣的!」

  「應該是代指吧?畢竟三十六區礦多啊。就這麼叫了吧。」

  「對啊三十六區礦多,所以學生們……」

  「呸呸呸!你們想太多了!軍方還缺錢到這地步?看看他剛才的走位臥靠,挖礦能挖出這來我天天去!」

  幾位教官露出頗有意味的微笑。

  不到一個月就出現明顯成效了,說明這學生的資質其實不錯。就是性格有點悲劇。

  挖礦用的傳感器,是做過加倍處理的。只要姿勢稍有不對,就會非常明顯的將力道反饋給駕駛者。

  沒有什麼比痛覺更直觀的感受了。長久下為了規避傷害,他們的身體自身就會進行調整,聰明的學生還會有意識的跟著那股力走。

  而不允許他們晚上進行傳感器操作,是為了杜絕錯誤姿勢的再次出現。三夭的傳感器畢竟是為遊戲存在而不是時機操作。

  這樣的緊密安排,能讓學生在短時間內,記住最正確的姿勢。

  從他們每天搬完礦,已經變得越來越輕鬆,就可以看出。要知道最初幾天,部分學生可是連站起來都是一件難事。

  這裡的岩石區,最不平穩的地段,和礦區不是最為相似嗎?每一次的慢動作邁步,都要不斷調整自己的重心,同時拆分所有的細節點。

  尤其這次他們還不需要抱著一個龐大的石頭,適應高速當然就不難了。

  連勝喊道:「停下!衝!」

  那隊友聽從指令停下,眼神一變,開始反攻:「衝!」

  後面兩人已經抬起槍朝他掃射。隊友迅速下蹲躲過,眼睛在對方的兩把武器上流轉。

  對面的攻擊和切裝速度都極快,根本沒有給他捕捉的時間。

  季班又在他後面協攻,讓對面兩人只能不停的調整姿勢。隊友無法分析紅隊的動作,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石堆之間各種跳動,疲於奔名,而找不到攻擊的時機。

  畢竟跟季班沒有過合作,他還是不能很好的適應。但也知道如果沒有季班的掩護,他現在大有可能是死屍一具了。

  「我這……我其實不是前鋒對吧?」那隊友很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一個炮灰?」

  連勝鼓勵道:「幹得很好炮灰。」

  隊友:「……」

  真的會咬她哦!

  季班說:「你打啊,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注意安全,我不能保證及時干擾。」

  隊友看得眼花繚亂,提著一口氣四處蹦跳,說道:「我還是適合做綻放後的炮灰。這種戰術其實也挺不錯的,正好讓我適應一下現在的速度。就麻煩你拿下對面兩個人了!」

  魯明遠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情況。

  魯明遠說:「其實……這次控制面板裡面有了一個新功能,我給你們試一試啊。那個馮良,你往前走一點。」

  隊友後知後覺道:「啊,你在跟我說話?我努力一下啊。」

  「這種口徑和長度……型號應該是AC46,那麼範圍和殺傷力應該是E9級。」魯明遠喃喃自語一陣,隊友一直在拼著老命蹦跶。

  不久後魯明遠說道:「我給你標出來了。紅色就是他的攻擊範圍,你自己注意。如果看不習慣,就告訴我進行取消。」

  季班隊友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圈子。

  深紅色是有效高傷攻擊區,淡紅色是波及區。那紅圈一直在隨著對面的武器轉動。這種情況下,他不需要根據槍口方向,在腦海中進行二次判斷,而是能直觀清楚的看出來。

  瞬間有了安全感。

  「喔!厲害了!」連勝誇張的驚呼道,「副指揮!」

  「哇!」季班跟著驚呼道,「那你能分析分析我的嗎?」

  他說著滑到石頭處,邊滑行邊變了一下型號。等滑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型完畢。此時縮短四腳距離,成了四腳站立形態。從像蜘蛛變成了像向上游動的水母。

  魯明遠看了一眼,瞬間頭大。

  「不不不……」他嘴裡說著意味不明的話,然後關掉了季班的頁面,打開全地圖統計戰況。

  魯明遠沒有給季班回應,但是跟他同行的新生戰友,此刻很熱烈的捧場。

  「厲害厲害!變型機甲好厲害!」

  季班又找時機變了回去。這個地方,還是蜘蛛狀更為適應。他謙虛道:「哪裡哪裡。你現在也很厲害。」

  隊友問:「變型的速度能增快嗎?如果變形途中遭受攻擊,能不能及時進行防禦和反擊?」

  「暫時不能。因為變形的時候意味著關閉一個系統再打開另外一個,需要一定的調整時間。多次強行切斷容易短路,導致功能出現錯誤。」季班耐心解釋道,「這不是機械問題,而是計算機問題。」

  那人似懂非懂的點頭:「原來如此。」

  兩位敵軍覺得自己快瘋了。

  這和他們打著,還有心情可以聊天的嗎?他們就這麼讓人小看嗎?

  他們怒而召出通訊:「請求支援!請求火速支援!發現雞仔一隻,還有一隻會變型的異形蜘蛛!」

  對面的總指揮跟著怒而罵道:「給老子說人話!不想打了是不是?!」

  兩位選手迅速反思自我,頓了頓,措辭道:「發現對面的手操機甲,配著一位搭檔。現在緊急報告情況。手操機甲比想像的更加棘手,它能在亂石區進行高速移動,且進行多目標鎖定高頻率攻擊。對方新生,也比預測的厲害一點。已經能良好適應新型機甲。人話報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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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8 09:39:28 |只看該作者
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指令

  兩位紅隊隊員正在不斷奔跑,微調雙方距離。同時跟著總隊長匯報。

  聽見對面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們調派支援,擔心自己沒說清楚,於是繼續補充道:「對面就一台手操機甲,如新生所說實力超群,應該是他們的主力成員。我相信如果能在這裡擊毀他,可以對白隊造成重大打擊。對面現在只有兩個人是一個大好機會!」

  紅隊總指揮思考片刻,說道:「密林區是他們的刷新地圖,老巢據點。難以判定裡面是不是會有埋伏。他們將重要戰力手操機甲直接兩人分派出來還不迅速調派支援,行為有些可疑。總之你們千萬不要深追,先保持在視野開闊的亂石區進行攻擊。見機行事,不對就撤。注意安全。」

  兩人遺憾道:「好機會啊……」

  「他們跑得快,尤其是手操機甲。如果現在派支援過去,他們可能會跑進林子,那裡面太危險,也未必能拿下。」總指揮說,「白隊的人都跑太快了,我們還是要防備一下連勝的。」

  他說著又跟季方曉確認了一遍:「季方曉,她的指揮風格很飄嗎?」

  季方曉點頭:「嗯。」

  總指揮問:「那是怎樣?」

  「怎樣都有可能。」季方曉說,「反正就是會跟你想不一樣。」

  總指揮:「……」我可去你的吧。

  「如果就你們四個人對戰的話,我相信以你們的實力完全可以穩住。對兩個新生應該沒問題吧?目標任務也不複雜,對面能打的人其實不多,如果將他們全部拖住,其餘人再去清剿剩下的雜魚,拿到人數優勢我們就贏了。」總指揮頓了頓說:「至於手操機甲嘛,如果不能安全拿下,就先和他周旋,儘可能浪費他的武器庫,用消磨戰穩妥的爭取勝利。順便觀察一下密林邊緣的情況,及時匯報。」

  總指揮深吸一口氣,安排到位道:「確認沒有埋伏的話,我讓人五分鐘以後過去支援。你們現在先自己安排。加油吧兄弟。」

  兩位士兵:「……」

  他們這是成了什麼?誘餌還是炮灰?想他們堂堂主力成員竟然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簡直淚都要流下來了。

  他們應得的深切的關愛和保護呢?這發展顯然不對啊!

  那紅隊成員戒備的看了眼季班那邊,再次點下通訊按鈕,表情凶狠,還是忍著語調慫慫的說道:「嘿,我可以解釋……」

  紅隊總指揮非常忙。接完這邊的報告,另外一面又有人請示。簡直焦頭爛額。

  雖然這次比賽他們人數偏少,但另外四十九個人都需要他進行直系領導。而且他們還不是小兵,全是精英學員,每一個他都不能敷衍,不能損失。

  開場是最混亂的時候。遇到敵人是追是逃?地圖上的走位出偏差是誰出錯?要不要過去支援自己的兄弟?前方沒有發現是先撤退還是合併隊伍?諸如此類。

  跟五千人大戰場,但是只有十名軍官的聯賽比起來,本場的指揮難度要大很多。

  帶領四十九個機甲兵,同等於帶著四十九支隊伍。

  「你先等等!」紅隊總指揮跟他們說了太多的話,將他們先敷衍在一邊,交代某組即將深入敵軍腹地的隊伍,說道:「注意隨時打開地下探測系統,看看他們會不會把人埋進地裡。關人的罩子應該可以反探測,你們就去探測泥土深度。有可疑的指示就挖開。」

  等他把其餘幾組的事情安排下去,抓著額頭轉過來問:「你們剛剛說什麼來著?」

  「……」兩名隊友,「沒什麼,我上了。你繼續。」

  總指揮點頭:「嗯,加油。我們安全為上,一步步來沒有關係。先卸它個一條腿。去吧!」

  紅隊指揮部門忙得雞飛狗跳,連勝這邊卻可謂一派祥和。

  因為她很少干涉士兵具體執行行為,下達的指令都是果斷而簡單。

  要麼跑,要麼一起跑。其餘的還需要多說嗎?就讓他們自己發揮吧。

  都是軍校的學生,總不會連這點自我判斷能力都沒有。總歸是要學會獨當一面的,指揮又不會全職保姆,她哪有時間一個個去細查?

  與其浪費時間,想將場內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如多想一條退路,做好足夠的失敗準備。這樣到時才能冷靜的接受面對並實施補救。

  連勝將林子佈置好以後,用樹葉和氣流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痕跡,覺得沒有問題,又回到了瀑布邊上。

  然後在瀑布邊上蹦蹦跳跳,留下許多雜亂的腳印。又用樹葉清理乾淨,只留下幾個隱約的痕跡,似乎是繞人誤會他們做過粗略的處理。

  趙卓犖坐在岸邊,也是毫無鬥志,問道:「俘虜那邊就不留個人看守?如果被發現怎麼辦?也太危險了吧。還是我過去去吧。」

  連勝說:「你去什麼?你那麼大個人能躲哪裡?站什麼地方不就告訴別人有此人貓膩嗎?我們十人不多,就五十個,沒辦法分出更多的人力去保護俘虜,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這麼掛著。沒事。」

  「你們小心一點!」魯明遠聽他們的對話不禁緊張起來,「俘虜在我們手上死了的話就算我們的!別惹事啊朋友們!」

  他們閒得沒事,等著願者過來上鉤。

  就坐在地上,看前線發回來的視頻,為他們的戰鬥進行技術指導。

  連勝正在看季班和他隊友——馮良的比賽。

  對面始終在往前試探,但一直未能完成近身。保持在可攻擊範圍的邊緣進進出出,一會兒瞄準馮良,一會兒又瞄準季班。動作間散亂不羈。

  季班躲在隊友後面,同時因為地形機型的優勢,雙人合作下,緩解了不少壓力,目前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紅隊兩人似乎有些放棄了,試攻的頻率越來越低,還在竊竊私語。又似乎有些不甘心,於是只在外圍試探徘徊,隨時準備反撲。

  季班接連發出幾枚重炮。但是對方速度快,戰鬥意識高。沒能得手。

  而他隊友就更不用說了,精神緊繃,攻擊的很謹慎,無法奏效。

  時間拖得越來越長,雙方戰況卻依舊沒什麼改變。

  連勝拖著下巴道:「對面都沒有支援啊,這兩個人是在脫離團隊作戰嗎?」

  季班也有些發現了,說道:「他們好像在坑我的武器庫。」

  「把好像去掉吧弟弟。你剛剛打出了四枚重炮,一台破軍的標配炮筒數。」連勝問道,「還有多少?」

  季班說:「連能源武器,還有三分之二。」

  他的隊友聽見驚道:「我去不是吧?打了那麼多還沒到一半?你究竟帶了多少武器?還是手操機甲有著什麼異次元存儲空間?」

  「別開玩笑了。」季班說,「手操機甲在駕駛艙的正後方,也就是武器庫的前面,還存了一塊電池。我可以自己進行更換。」

  隊友感慨道:「真好啊……自己的機甲,什麼實用的功能都可以往上加。你能喜歡又精通機甲,真是太幸運了。」

  季班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

  連勝只覺得他隊友挺神奇的。

  「要麼速戰速決,多少損失都值得。要麼現在給你們支援,將他們趕跑。」連勝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被他們拖住在這裡浪費武器,又拿不下他們,這情況是對我們不利。他們的大部隊已經從中間開始,逐漸試探深入。我們必須得調些人回來做做樣子。不然腹地空虛,很難再把氣勢打回來。」

  季班問:「那怎麼速戰速決?」

  連勝說:「打中他就是速戰速決。」

  「可是打不中他們啊。」季班說,「他們可以互相掩護,炮筒預熱到發射需要0.97秒。他們看見就躲開了。」

  魯明遠插話道:「這邊的系統有預熱探測。一啟動炮筒就會被檢測出來。而且炮筒方向可預測。」

  這就意味著這種高殺傷力的武器是理論上可以躲開的。

  連勝問道:「先不管能源武器,你還有多少重炮?」

  季班說:「還有十來個吧。」

  他的隊友又是一陣驚呼:「十來個我的天吶!地主土豪啊!」

  「嘭!」的一聲巨響,那隊友激動下直接撞上了旁邊的石頭。

  季班猛抽一氣,迅速出槍,開始朝著對面進行密集攻擊,掣肘他們的行動。馮良覷機調整躲避。

  好在對面也懵了,季班反應又快,讓他們錯失這大好時機。

  連勝被嚇了一跳,說道:「喂朋友朋友。別自爆,戰鬥狀態中,先保持冷靜。」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的。」那隊友緩出兩口氣,「意外意外。」

  連勝繼續說:「來吧弟弟,調出你全部的炮筒。就用剛才的手速,可以的。有效制敵就是要快。我說朋友,開始準備,你來協攻。」

  隊友還在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撞中,沒能回過神來。忽然就被委以重任,懵道:「啥?」

  「我知道啦!」季班明白了,激動道:「好的我來!」

  他隊友跟著激動道:「好的你來!」

  「好個啥?聽從指揮!」連勝說,「你在前面,觀察一下對面兩台機甲的位置。你的主要任務是攪亂現場,遮擋住他們看默示的視線,讓季班有機會可以攻擊。」

  隊友說:「我試試。」

  紅隊兩人也在商量。

  「剛剛他在幹啥?開小差?還是太疲憊了?」

  「管他呢?對面武器應該不多了。蜘蛛打了四炮,小雞仔打了兩炮。」

  「這麼久了,對面如果聰明,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在拖延時間。看看他們想怎麼應對。」

  「我沒有做在這附近看見人影。他們可能真的是兩個人。哎呀連勝真的就是跟指揮猜的不一樣啊。」

  「少犯賤。反正現在不一定了。」

  「我們可以適當追近,擾亂一下他們的計畫。再拖延一會兒,向總指揮再次申請支援。爸爸最不喜歡做炮灰了。」

  「爸爸也不喜歡。」

  兩邊人幾乎同時開始動作。一起向著中間衝去。

  馮良見對方火速逼近,倒抽一氣,一瞬間覺得有些發毛。眯起自己的眼睛,強行抽出注意力,看準對面的攻勢。

  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到的,在精神力全部集中的情況下。

  畢竟他也是能進入選拔賽決賽的一員,瞧他剛才那速度適應的多優秀!

  忽然耳邊一聲厲喝,連勝那名令下極強的下了一個指令:「停下!」

  馮良不知道這是對他說的,還是對季班說的。但是行動快於大腦,身體迅速後仰,連帶著反作用力的推進器都全開了。因為剎得太急,整個人都要往前撲去。姿勢瞬間變形。

  馮良用力吼叫一聲,握緊雙拳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試圖去抵抗自身的慣性。

  紅隊兩人迅速抬起手臂。

  在他們眼裡,馮良絕對是白隊最大的漏洞。先幹掉他,作戰能輕鬆很多。

  又是一個大好機會,對面那人真是迫不及待的給他們送人頭。

  刺耳的尖叫聲中,紅隊一成員皺眉偏過頭。隨後視線的餘光中,就看見了默示機甲的一角。

  還沒有看見全身,也沒有看見武器,可是對危險的警覺,讓他停住了架武器的動作,而是第一時間喊道:「撤——!」

  旁邊的兄弟下意識跟他朝相反的方向衝去。

  隨後,一連三炮,追著他們進行狂轟。之前停留的位置,亂石被擊中,帶著深埋在土裡的根部,直接飛了出來,留下一個坑。

  季班鬆了一口氣,說道:「喂?你跑那麼近幹嘛?」

  馮良:「啥?」

  連勝說:「朋友,別只關注你的對手,還要關注一下你的隊友。所謂的協助,就是不能在最佳的攻擊時刻,擋住你隊友的攻擊路線。否則談什麼合作?只是互相拖累而已。」

  「是嗎?我剛剛有點入神了。」馮良說,「哎呀,剛剛真的太嚇人了!」

  「還行。」連勝滿意道,「夠聽話就可以。」

  黑色機甲波及了一點,左手被打飛一半,左側肩膀處也沒有了明顯感覺。但不算特別嚴重,整體還可以操作。

  二人喘著粗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去!」紅隊成員道,「炮筒大批發啊?他究竟藏了多少武器?」

  「手操機甲的速度可以用變型來彌補,在這裡也沒有行動不便的情況。」另外一名隊友冷靜分析道,「極有可能他改裝了他的武器庫,裡面更多的是炮筒,和我們不一樣。暫時無法估量他的庫存武器有多少,不能大意。」

  「我怎麼覺得他這是破罐子破摔呢?把武器都打出來?剛剛那三炮真是精彩,差一點你我全滅。」

  「就算是破罐子,那也得看看人家多大的破罐子。」

  一人喉結一滾。退出一段距離。看著白隊在強勢逼近,一面抬著武器戒備,一面再次接通總指揮的頻道。

  「求情支援,有人受傷了。」

  總指揮微驚:「情況怎麼樣?」

  「還可以,不影響作戰。」那隊員說,「對面武器庫數量成迷。保險起見先請求支援。」

  總指揮:「好的。我讓六組現在過去。」

  然而季班和馮良已經決定開始強攻,顯然沒有讓他們安心等待支援的機會。

  眼看著那四腳蜘蛛速度越來越快,繼續保持被動的撤退,會對他們非常不利。

  無論是精神上的壓力,還是形勢上的壓力,會麻痺他們的神經。再出現剛才的情況,稍稍反應不及時,真有可能在這裡翻車。

  看了下地圖上的距離,不容樂觀。

  「這樣不行,要不來發大的,我倆直接在這裡拿下他。」

  「那來個強攻?」

  「來發協攻試試。瞄準那個手操機甲。」

  「你掩護還是我掩護?」

  「我掩護。」

  於是二人敲定。黑色那台機甲負責掩護,藍色那台機甲負責奇攻。

  他們已經是合作過多次的戰友,很有默契。當下一改狀態,互相靠近,交叉著朝他們前行,同時抬著能源槍強勢掃射。

  連勝說:「來了,他們準備要強攻。迎戰。」

  馮良聽見迎戰,下意識的朝後看了一眼,然後對著季班一笑:「要打的時候,你可以喊我一聲。」

  連勝說:「我幫你喊。沒打過配合的話,就聽我的指令。我讓你蹲就蹲,跑就跑。」

  馮良點頭:「我試試。」

  連勝:「哦稍等,有通訊。」

  馮良驚恐道:「喂喂喂!!」

  連勝接到的詢問,基本都是跑不跑,往哪裡跑之類的問題。她也從來沒有給過突襲或強攻的指令。

  她嚴格的執行著自己的開場時給出的方針,那就是跑,用盡全力的跑,跑出所有的危險地帶。導致到目前位置,場上人數還沒有出現變化。而正在激戰的組數,也少的可憐。

  紅白兩隊處於完全相反的一個狀態。

  這次也是一樣。對面發來詢問是進攻還是逃跑。

  聽聲音那學生似乎有點緊張。退卻中又帶著一股衝勁,這狀態真是太熟悉了。

  連勝查看了一下雙方的機甲類型,所處地形,抿唇輕笑,然後一秒給出了答案:「跑唄。」

  對方問:「往哪兒跑?」

  連勝估算了一下距離,彷彿沒有過腦,隨意落手,直接在地圖上表示紅色箭頭:「往九組方向。根據你和敵軍現在的距離和速度,你再提速四十以上,應該可以在一分零四秒之內安全到達目標點。我現在通知九組的人,你們會合以後看情況準備反撲。」

  對方點頭:「好的。」

  連勝說:「你放心,整個網裡都是我們的人。對面也是在兩人行動,會合我們更有優勢。這邊是我們的主場,往哪兒跑你都會安全。放心跑,聽從我的指令。出現意外情況再聯繫我。」

  學生再次點頭:「好的!」

  連勝繼續聯繫九組,讓他們以兩百二十以上的速度,趕去紅色標記處。

  外場幾位教官和士兵,皺眉垮了下肩膀。

  教官們眼裡看見的,不是季班這場比賽,也不是單人對戰中,他們所佔據的優勢。他們看見的,是白隊目前的佈局,跟指揮的狀態。

  「這個指揮真的是……太自由散漫了,一點都沒有指揮的狀態。還是年輕人流行這個風格?」

  「我沒有看見她的大局觀啊。目前也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分散人員幹什麼?不排兵保護俘虜嗎?」

  「我覺得也可能是對的。不斷的成功逃跑,可以消耗對方的戰意和士氣,引起對方暴躁與疲憊。」

  「精神戰法嗎?這個太虛了,我不同意。他們是可以繼續跑,等紅隊完全滲透到白隊的勢力範圍內,就想跑也跑不掉了。」

  「打不過就跑這種歷來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他們確實打不過。」

  「如果只有這種戰法,那確實就沒有什麼贏的希望了。不正是苟延殘喘的完美演示嗎?」

  幾人靜默了片刻,一教官道:

  「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對她抱有太大希望了。畢竟她只是一個在校學生,率領著新生隊伍向老生挑戰,目的是為了請求指教,說得清清楚楚。那麼採用拖延戰術,以爭取更多的表現機會,防止被迅速殲滅,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嗯……」

  數人覺得有些失望,但也認為大抵就這麼回事兒。

  和連勝數次交涉,又數次被噎得啞口無言的那位教官搖頭道:「我覺得她不是這麼簡單。這次很強勢的提起挑戰,顯然也是勢在必得。她的眼神告訴我,她是準備贏的。目前的戰況,她沒有出現慌亂,證明是在她的預測範圍之內。」

  一個姿態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在只高了一級的學生面前,將自己處於那麼明顯的低等位置。

  說句不好聽的話,嘿,這群學生還不如他呢。如果連勝要捧他們,為什麼不捧自己?

  旁邊的教官沉吟片刻道:「你們沒有發現她下達指令都很快嗎?而且非常準確。包括對距離的把控,速度的指派,戰略的決定。沒有思考也沒有猶豫。這也是她遊刃有餘的原因之一。她對信息的敏感度太強悍了。」

  「那是因為副指揮是老生的人吧?他對紅隊非常瞭解,所以強弱比較好判斷。」

  「你錯了,強弱並不好判斷。好判斷只是一個表面,但是能明確做出指令並安排後續行動的,都是指揮啊。」那教官說,「你看看紅隊指揮,那才是正常的。下什麼決定之前都要考量一下。戰場上從來沒有一個人的決策,任何一個人的行動,都牽扯著他的戰友。」

  對於一個新人指揮來說,他總是會想要做到面面俱到,所以五十人就是一個很龐大的數據。他害怕任何不再掌控內的情況發生,那麼他就要將一切都歸於可控制的範圍之下。

  如果要將每個人的行動歸於細節,那要管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戰場瞬息萬變,稍有變化,指揮又要制定新的對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會鞭長莫及。

  連勝不一樣。她輕鬆是真的輕鬆。她接受戰場上會出現的意外,她關注的只是那些有可能引起巨大變動,而無法轉圜的錯誤。

  她承認自己的短板。一個人的大腦和嘴是有限的,什麼時候應該緊,她就牢牢的抓在手裡;什麼時候可以鬆,她就會做到大膽的放手。

  讓她放手的勇氣,而讓她判斷的指揮,來自她指揮過無數次的實戰。

  畢竟她率領的是遠遠不止五十人的軍隊,而以前的情報傳遞也絕不像現在這麼便利。她每時每刻都在見證意外。甚至還因為不能及時見證意外,導致見到了後續一系列的麻煩衍生物。這樣緊繃可不行。

  連勝安排完通訊的隊伍,再確認他們沒有問題,保持的不錯,才把屏幕切了回來。

  此時紅白兩隊的四位成員正在激戰。

  馮良害怕之前的事情再次發生,亂走位導致擋住隊友的攻擊路線。所以移動起來束手束腳,瞻前顧後。

  可是季班的作戰計畫,就是讓馮良擋在自己和對手之間,然後他再用炮光掩飾,出奇制勝連攻得手。

  他們之間沒有默契,完全陷入了矛盾。又無法進行交流,簡直是一個悲劇。

  反而是紅隊兩人,竊取了他們的攻擊方式。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交錯行動開始佯攻。動作靈活,配合默契,無法預測。

  馮良險些中招,怒道:「雙胞胎嗎他們?那麼快打的什麼信號?還是靠腦電波交流?」

  連勝出聲提醒:「喲。」

  「祖宗!」馮良簡直要跪了,「現在怎麼辦啊祖宗?!」

  連勝看出局勢,說道:「自由的動,總指揮給你看著。」

  馮良:「好勒祖宗!」

  馮良無比信任自己的指揮。

  當然這是每一個士兵應該有的素養。可是面對第一次合作的指揮,馮良也能完美拿出這種素養,怎麼說呢……愚蠢的聰明人。

  連勝看了下視角裡的畫面,點頭道:「來來來,都先退一點。讓對面兩台機甲靠近一點,別分隔太遠。」

  前面的馮良遵命逐漸後撤,果然紅隊後排的人,在他脫離開攻擊範圍之後,開始向前。

  連勝:「季班,有高殺傷力的武器嗎?」

  季班:「有。有一個E14的。有效追擊範圍百米。爆破點有效機甲殺傷範圍十米。」

  這已經可以算中程攻擊了。

  「那就留到最後。」連勝眯著眼睛,說道:「對面那兩台機甲,不是保持一前一後的嗎?當前面那台開始錯位,兩者距離夠近的時候,你就發射。爭取一箭雙鵰!」

  季班爽快表示:「明白!」

  馮良操縱著自己的機甲,繼續跑動。高速奔跑加注意力全心集中,如果陷入消磨戰之中,堅持不了多久。

  他很累,視線也很暈。都快天旋地轉了。

  「我先試試你的反應,第一個音就是方向,我出第一個音的時候,你就動作。」連勝說,「現在開始聽我指令,準備好了沒有?」

  馮良打起精神,說道:「好的祖宗!全力配合!」

  連勝:「左轉!」

  猝不及防的出了這是,馮良心猛得一緊,皺緊眉頭向左移去。

  魯明遠默不吭聲的給她發來了馮良的數據分析。他開始動作時的機甲加速度,與肌肉相關反應時間。

  連勝對照著數據,大致能摸清楚他的套路。

  對於奇攻的配合,最難把握的就是那個時機。馮良自己掌握不好那麼時機,是因為不瞭解季班的攻擊套路,視野內又看不見自己背後的人。

  同樣的連勝也不是非常方便。她能看見的只是從雙方視角調取的視頻而已。她選擇是季班視角。

  如果由連勝來提醒的話,她要從視頻裡獲取信息,進行處理,然後再下達指令。所以她需要更快的預測判斷,同時更細緻的速度把握,這樣想想就非常變態了。

  她相信季班,相信他們對於戰鬥,都有那種本能性的敏感,能捕捉到最佳的攻擊時機。

  就算有所誤差也沒有關係,他們可以多試幾次。季班也可以在後方進行微調。

  瞧之前的那次合作不就挺不錯的嗎?

  完美的合作,從來不是雙方有著精確到苛刻的行動,而是互相的調整與遷就。所以完美的合作,反而允許誤差。

  馮良就是因為不想將這股壓力轉給季班,想掌握主動權,靠自己去配合,才導致季班也無所適從。

  他們都沒有找準自己的位置。

  在對手眼裡,馮良忽然開始了奇怪的動作,什麼左撲右撲,上跳下蹲,簡直難以琢磨。

  紅隊兩人顯然是無法猜到,對面的總指揮還會閒得蛋疼給他們進行單人指導。就覺得自己的對手作戰實力一直很飄。

  從交戰起,時而有神操作時而蠢得不行。屢屢轉換風格,完全不能理解。

  「對面……對面什麼情況啊?癲癇發作呢?」

  「神獸附體了吧。」

  「小雞仔要變成小跛鴨了喲。」

  「……喲你個頭!」

  「直接再試一次。」

  二人同意,擺開架勢,準備上前。

  季班的機甲背上,探出一截鐵管,伸到空中,讓自己能同時看見對面兩人的動作。

  此時雙方各自抬起武器。一個對準馮良,後面的人對準季班。而後面那台機甲,扛在肩上的是個炮筒。

  就是那個時機。

  季班選中目標,已經扣下開關。

  連勝拍腿,心中慢跳了一個節拍,脫口喊出:「右轉!」

  馮良以為還是演習,但依舊照著指示開始移動。還「嘿咻」了一聲。

  紅隊前排的那台黑色機甲,在馮良驟然轉身的時候,看見了季班發著紅光的炮筒。

  他此刻移動了半身。

  已經來不及了。從方向來看,如果這時候他躲開,兩人要麼一起陣亡,要麼一起重傷,然後再一起陣亡。

  當機立斷,生生扯住正在移動的身形,擋在自己的戰友面前。

  而他的戰友,已經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已經瞄準,並且扣下了扳機。

  他們讓人驚羨的合作速度,正好成了斷送他們催命符。

  那黑色外漆的機甲,同時遭受到前後兩彈強攻,瞬間被擊斃。機甲外身上的殘骸碎片,隨著巨大的爆破氣浪衝飛出去。

  他的戰友愣了一下,還沒明白,就感受到左右臂連同胸口一陣熾熱,然後眼前數據大半翻紅,危險提示響個不停。

  沒能仔細思考目前的狀況,求生欲讓他火速後退,先拉開距離。

  左臂是被季班的炮轟餘燼打爛的。

  右臂是打在戰友身上被反彈回來的。

  他應該覺得慶幸,他只剩下一個炮筒,威力不算很大。而他和戰友的距離,也不算太近。

  只不過目前戰況非常不好。他想也不想,這次開始死命逃脫。

  感謝留下了他的兩條腿。

  看見畫面中顯示消失了一個戰友。紅隊總指揮迅速按住控制面板,問道:「什麼?!誰掛了?」

  「一死一傷,我重傷。」那逃脫的人說道,「手臂斷了,半身殘了。」

  指揮那說道:「換機甲。你們的支援已經到了。會合會合快!前面的人跑起來!」

  紅隊隊員抬頭一看,發現就兩句話功夫,他們真的到了。

  只差那麼一點,如果支援來早那麼一點,或許他們就不會這樣了。

  那人咬牙,「嘖」了一聲。

  總指揮點了一個離這邊最近的,招進來的新生隊友,讓他們互換一下機甲。

  這等同於他的戰場提前結束了,那新生覺得有點遺憾,但是又沒有立場可說。畢竟自己技不如人。

  硬生生憋了下去,嘆出口氣,然後過去跟人換機甲。

  季班跟馮良發現他們被支援救走,就沒有再追,轉向撤逃。

  對方也沒有深追,急著護送戰友過去更換裝備。

  季班將事情匯報了,連勝說:「可以了,等同於雙殺。不錯不錯。先過來會合。」

  馮良整個人能跳起來。那擊中的一聲,和對方敗走的身影,還在他腦海裡回放。聞言問道:「哪裡會合?」

  連勝:「現在,往右側來。在地圖看見瀑布了沒有?路上遇到敵軍就推,守在瀑布外的這一條防線上。」

  二人點頭:「好的。」

  季班此刻也非常高興。但是他沒照著地圖走,而是先回到之前作戰的地方,從那殘骸中翻翻找找。

  只是他現在的形態不大合適,於是喊了自己的隊友,讓他幫忙。

  「找什麼呀?」馮良在後面催促道,「我們要趕緊過去會合了,你還想留個紀念怎麼的?」

  「幫我找找他的武器,能用的都給換下來。」季班說,「哦對了還有他的能源,看看還好的不,剩多少。」

  馮良道:「……能拆你也不能用啊。型號不一樣,你能支持?而且你這個怎麼外接啊?」

  「啊,找到了。」季班自給自足,找到了一把槍。然後直接連在自己的後背上,試著控制方向,打了一發。

  一道光線,證明了它可以正常使用。

  「我能啊。」季班說,「武器連接器嘛,默示身上多的是。剛剛用光了炮筒,重量輕了,我補充一下我的武器庫。」

  緊跟著他又去翻能源電池。

  馮良看著眼前這一幕,直接瞠目結舌道:「黑……黑科技!」

  可惜的是那電池碎裂了。無法使用。

  傳感機甲想更換設備或者電池能源,要回到基地,由專業技工進行更換。

  畢竟能源關乎整台機甲的運行操作,幾乎和操作系統一樣重要,如果不能安裝在最安全的位置,就會成為機甲最大的弱點。而太複雜的更換程度,他們不會,在野外進行也太過危險。穿著傳感器,其中涉及的內容又太混亂。

  總之那不在他們的業務範圍之內。

  至於裝配別機武器……他就不知道行不行了。可是附加功能太多,傳感機甲也不是那麼好控制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根本沒必要啊,能源槍一般會有好幾種備份。一個人同時也只能用兩把,就是背一袋武器也沒有用啊!

  季班甩了下手:「啊——有點酸。」

  馮良說:「我也是。有點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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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8 09:39:41 |只看該作者
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沙灘

  季班和馮良,已經開始往紅色標註的指定地點過去。

  連勝又對著地圖上面的人員標示,開始安排他們的行進路線。

  趙卓犖一個人出神的坐在旁邊,看神情似乎還有點寂寞。視線低垂,望著眼前模糊的腳印,不知道該做什麼。

  連勝點著控制面板,問道:「你很閒嗎?」

  趙卓犖遲一拍的抬起頭說:「你不閒嗎?」

  「我其實很忙,要指揮他們作戰。」連勝說,「你也可以試試啊。」

  趙卓犖說:「都不熟,要麼沒碰上。」

  對別人的作戰動作指指點點,是會招恨的,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大家還都是學生,怎麼你就覺得怎麼高人一等?還指點,好大的臉。

  諸如此類。

  白隊這邊五十人,一共分成了二十組。

  連勝帶著趙卓犖過來,負責安排俘虜的位置。其餘人保持距離向前推進,查探對面的排兵情況。

  複合型小島的地表類型雖然很多,但是總體面積也不算很大。尤其是在眾人逐漸發現自己可以控制速度的時候,移動起來就更快了。

  連勝觀察了一下,發現在己方五十人裡面,還是有個別學生,始終控制不了高速行動。在地勢不開闊,不平坦的地區,駕駛著機甲,速度只要超過兩百五十,就會出錯撞上障礙物。

  或許是因為緊張,導致身體僵硬,影響了訓練結果的發揮。也或許是資質的原因,讓他們在一個月的時間挖礦訓練裡,還不能掌握正確的姿勢。再或許是更糟糕的,他們不適合機甲操作。

  就是那最後一種可能讓他們尤為慌張,甚至害怕去想。在幾人聽到頻道裡不斷傳來的喜訊之後,顯得手腳都不協調了。

  作為一名前線士兵,先不說技術,單這種素質,不大行啊。

  地圖上呈現了兩派行動。

  一部分人愉快的尋找情報。還有一部分繼續留在原地,試圖掌握這項技巧。

  連勝給了他們時間,沒有出口阻止。

  實戰上緊迫的氣氛,是訓練裡不會有的。她也很希望他們能在這場比賽中得償所願,否則之後的對戰,無法調用出新型機甲實力的這些人,會成為他們的短板。

  開場到現在,正面對上或匆忙撤逃的,已經有八組。查探到位置情報然後偷偷離開的,有五組。其中已會合的成員超過十人。

  時間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估計再過不了五分鐘,整個地圖都會被開遍。

  連勝是能忍,但是魯明遠有點猶豫了。時間不多,總不能讓他們繼續浪費時間進行調試吧?

  魯明遠說:「他們這樣顯然不行啊。」

  「嗯。」連勝道,「更換機甲。你後台有他們的數據嗎?」

  魯明遠:「我找一找。更換什麼機甲?」

  連勝:「受損的機甲,和狙擊型的機甲。再給他們三分鐘。」

  如果那麼長的時間都適應不了的話,那麼這三分鐘顯然也沒什麼大效用。不過是給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給予士兵的情懷,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魯明遠點頭說:「好。」

  旁邊趙卓犖忽然動了一點,身體稍稍前傾,說道:「他們對上了。」

  連勝看向控制面板,發現那裡有一個對戰請求。

  程澤與葉步青的隊伍,在沙灘環海區,碰上了對面三台機甲。

  魯明遠說:「數量上有些劣勢,不建議強攻。我們這邊必須最大限度的保持戰力。」

  連勝問:「對面呢?」

  「兩老生一新生。」魯明遠說,「那兩個老生所在的隊伍,去年進入到選拔賽最後三甲爭奪。不能輕視,請小心。」

  聽起來不妙,但是那提示不停的閃啊閃,連勝沉吟片刻:「他們看起來想打啊。」

  「打!」葉步青低沉的聲音響起,裡面滿是堅定:「必須削減一下對面的機甲數量,不然正面對上的時候我們處境不利。」

  魯明遠:「如果你們被反幹了,我們處境就更不利了。我們的隊伍裡,能和紅隊正面對抗的選手本來就不多,一扛二的應該還沒有。不能不把那幾個還無法適應速度的人考慮進去。從最壞的角度講,你們是不可或缺的戰力。」

  他們那邊的背景裡傳來陣陣轟擊聲,似乎已經打上了。

  畢竟對面不會給他們這麼長商量的時間,二人一面應對一面解釋。

  葉步青說:「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在小島地圖最外圍的區域,就算現在往地圖中間跑,半路更可能會遇到敵方的支援。那才是最壞的情況。而且我和程澤駕駛的,一個是重裝一個偵查,就算戰亡損失不會很大。比較方便調度。」

  程澤:「是的了,爸爸開的是重裝,能跑到哪裡去?對面有三台,要麼打要麼死,硬著頭皮也得上。」

  葉步青接著說:「不能全滅,也能二換二。」

  程澤說:「我覺得可以樂觀一點,我們鎖定對面那個新生,只要幹掉他,你先跑,別管我。」

  連勝第一次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違和。壯如葉步青,用的是偵察類的機甲。而看起來更加靈活的程澤,駕駛的則是笨重的重裝。

  這是最快與最慢的組合,畫風與兩人格格不入,彷彿是穿錯了裝備了。

  葉步青很冷靜的分析:「偵察機在對戰中的殺傷力遠不如重裝。如果你想脫戰,也許我可以試試掩護。」

  程澤:「爸爸知道你捨不得我,但是爸爸不用你掩護。」

  趙卓犖:「你們先演一齣?」

  連勝說:「不如先殺一個。」

  「殺殺殺!」程澤得到明確指令,安心開始強攻:「我們上了!」

  紅隊那邊已經在交流已知情報。相比起鬆散的白隊,他們這邊的意見更加多樣,信息也更加公開。但是在做決定的時候,其實只需要一個聲音。

  得知沙灘那邊,三人機甲對上了白隊的兩位主力,眾人不禁喜形於色。

  「大肥羊啊,要派人過去支援嗎?這次一定要穩妥的拿下他們。」

  「趕緊把手操那裡損失的人頭拿回來。這人數差缺了一個太讓人難受了。」

  倖存的那位兄弟喊道:「我擦別提了,你兄弟我也很難受。」

  正在沙灘作戰的一位機甲手說道:「不用過來了,沒有問題。你們先去查明俘虜的位置,然後直接過去。」

  「可是對面似乎都分散了。沒有發現大部隊。」

  「那俘虜被他們藏在哪裡?我們還要一個個地方搜過去?我去最討厭這樣了。」

  「也可以不搜啊,一網打盡。」

  「大家不要鬆懈了,等比賽結束了再樂。」

  「總指揮總指揮,你怎麼看?」

  紅隊總指揮非常小心的思考。將事情都捋了一遍。

  紅白兩隊的排兵情況差不多。分成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從出發點開始,朝著四面推進,全地圖探尋對方的兵力情況。

  然而就是因為一樣,才顯得奇怪。畢竟救援任務,雙方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紅隊需要搜尋俘虜的所在,所以必須分散人群,去白隊勢力陣營內,查找俘虜的蹤跡。同時緊密監控白隊成員,防備對方將俘虜帶到別處隱藏起來。

  白隊一般來說,應該要召集兵力,守在俘虜旁邊以防被救援。

  可是連勝沒有。

  他從盤面上看,白方的士兵非常分散。那是真的散,不是為了引誘做出來的假象。

  這個地圖,一般紅隊用來判定俘虜位置的方法質疑,就是白隊大部隊的位置。連勝既然沒有這麼做,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連勝很有自信,他們藏起來的俘虜位置絕對不會暴露,那當然也就不需要防守。這種情況位置一經暴露,勝負即刻分曉。當然,就算找不到俘虜,也沒有關係。只要能一方所有成員被淘汰,那麼結果也還是清楚的。

  二是為了混淆視聽。連勝先一個人帶著俘虜出去尋找隱藏地點,分散白隊眾人。讓他們毫無頭緒之後,再召集隊員前去隱藏地點進行守衛。

  這樣一來她的召集就是循序漸進的,會在後半場偷偷進行。但是,絕對不能讓紅隊眾人滲透到白隊地圖內部,否則會非常危險。

  這種時候不是就很合適嗎?

  總指揮道:「讓兄弟們展開強攻,看看白隊的人都在往哪裡移動。小心注意安全。」

  場外,教官們默默看著他們安排,感受他們之間的戰術博弈。

  一人開口道:「你們覺得白隊最大的劣勢是什麼?」

  教官轉身,問後面的學生:「你們說。」

  眾學生睜著眼,有些懵逼。猶豫片刻後,細聲細語的答道:

  「對戰經驗?」

  「對機甲的操縱熟練度?」

  「個人實力吧。」

  「隊員間缺少交流。」

  「指揮太過鬆懈!」

  「……還有什麼能說的?」

  教官們聽著,覺得這個隊伍太淒涼了,幾乎就沒有什麼可取的地方。於是一教官壞心道:「那他們的優點呢?」

  眾生陷入了沉默。

  聯盟大學學子毫不猶豫的舉手:「連勝啊!一看見她扯淡的樣子我就覺得她要贏了!」

  「一看見她做指揮我就覺得要贏了。」

  「……你們可著勁吹吧。對手水準不一樣的好嗎?」

  「見著個女的就胡吹,這到底是哪裡學來的毛病?」

  他們說了兩句,不敢爭吵,又逐漸安靜下來。繼續透過玻璃看向前面的屏幕,等著教官開口。

  教官說:「我覺得要說白隊最大的劣勢,都不是這些。而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

  訓練計畫兩者不一樣。老生們的每天都要進行傳感訓練,他們已經跨過了糾正姿勢的一步,清楚知道自己的能接受的最大速度是多少,最習慣的地圖模型是什麼,以及有效攻擊的範圍距離是多少。

  而白隊眾人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沒過三夭的傳感器了。還沒來得及檢驗自己的訓練成功,就直接被推上了戰場。

  學生是懵的,相信指揮也是懵的。

  「所以我認同她開場分散團隊的決策。對自己實力不瞭解的情況下,如果聚在一起,場地不夠大,遇到緊急情況容易內亂。在人多的時候,他們反而沒法施展自己的能力。分散行動,即可以查探對面的排兵戰略,也是給他們留一個好好瞭解自己的空間。」那教官撓了下頭,「誒,所以是誤打誤撞,還是早就有此打算啊?」

  「嗯……」

  眾人看了會兒連勝。

  覺得以她目前的狀態,不像是早有考量的樣子。但是以她這不屑一顧的態度,又好像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真的是……很複雜啊。

  此時連勝跟趙卓犖,正很認真的在看沙灘五人大混戰。

  葉步青的風翼,速度極快,對面根本打不中,不需要擔心。重要的是程澤的重裝。

  就算表殼夠硬,也無法抵擋住轟炸。

  趙卓犖對著通訊器說:「小心你的前面。還有後面。哦已經到你的左、前、後了。看,請注意你的四面八方。動起來,你太慢了。」

  程澤忍無可忍,喊道:「總指揮,他在干擾我!」

  連勝:「嗯。就是總指揮讓他干擾的你。」

  程澤:「……」這日子沒法過了!

  對面三台機甲,近戰的破軍,雷暴,以及輔佐捕獲累機甲:八鏈。

  駕駛輔佐機甲的就是新生。

  以前機甲的近戰武器都是寬仁劍,只有八鏈不一樣,是背後背著的鏈條。

  捕獲機甲主要是針對近戰型機甲設計的,目的是控制他們的行動。因為輔佐性質太強,且操作難度太高,駕駛它的人不多。

  它的作用是,可以伸出特質的鎖鏈,在機甲靠近的時候,將對方捆綁成一團。對於近戰機甲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威懾,但是對於遠攻機甲來說,雞肋的不能再雞肋。

  而且八鏈條的使用侷限性頗多。

  八鏈的特殊武器,關節可以自由活動,甩出的時候是帶著力道的。但是它甩出的方向,可以被機甲的炮攻所打歪,意味著攻擊可以中途被阻止。

  不僅如此,還需要足夠熟練的甩鏈技術。畢竟不是誰都能控制住八鏈身上那軟趴趴的鏈條弧度,如果玩得不好,可能會將鏈條纏在一起,無法回收。

  總之八鏈三夭豬隊友排行之首。如果組隊的時候組到了八鏈,你就當他死了吧,不要再留戀。

  既不適用於個人戰,也不適用於團戰,平時基本見不到,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它。

  因為八鏈的存在,程澤不敢太過靠近他們。如果一不小心中招,那玩意兒是真的解不開。

  他試探性的靠近,想先測試一下八鏈駕駛者的水平。

  對方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從背後召出了武器。那八爪魚一樣甩動的鏈條,精準朝著程澤的位置打來。見沒有中招,緊跟著逼近,同時第二條鐵鏈已經從不同的方向甩來。

  一套招式更換,他背後成捆的鏈條依舊整齊的列在一起。

  那線條揚出來的弧度,可以看出駕駛員對力和方向把握的精準。該收的都收了回去,沒有出現預料中的混亂,顯然是遊刃有餘。

  可以確定的是,對於這個武器,他可以操縱的很熟練。

  而對方移動速度還比程澤更快,在甩動鏈條的時候也沒有放緩。眼見離程澤越來越近,很是危險。

  程澤飛速後退,想跟他拉開一定的距離,卻不是只有他一個對手。

  對面還有兩人,目不轉睛的對著他狂轟濫炸,他真的是求退無路。每一次倒推的腳步後面,都是等待著他的炮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次次的搖晃震顫,被對面的炮筒給打中了,下意識的想抱住頭。

  這邊是沙灘地圖,對於重裝來說不是非常友好。因為質量原因,原本行動就受限。周圍一覽平地,雙方都是無障礙的開著最大速度。他的速度就變慢了。

  一小段路過後,重裝身上已經留下了各式各樣的黑色損傷。還好因為準度不高,致命部位尚屬安全。

  葉步青在外圍飛速跑動,用風炮攻擊著對面三台機甲的武器,來為程澤掩護,以防他受傷太重,

  然而對面那三人經驗老道,絲毫不為所動。即使被他騷擾,也繼續不懈努力的瞄準程澤。

  葉步青畢竟只有一個人,無法同時打斷三人的攻擊。何況風翼的攻擊力太低了,對他們來說稱不上威懾,來躲的欲望都沒有。

  連勝:「葉步青?打鏈條的時候不要打尾端。尾端是最帶勁的,打靠近他背部的地方。」

  葉步青攻出兩炮,打在那條鎖鏈上。果然從後方開始,帶動前面的鏈條一陣抖動,然後偏離了目標。

  風翼打出的不是能源槍也不是重炮,而是壓縮風炮。

  同時低下手臂,攻擊三人腳後跟處的推進器。

  雖然打傷不了推進器,但是兩種不同方向的風互相抵消,卻很好的影響了推進器的動力。

  幾人感覺到動作一滯,防止摔跤,減慢了速度。

  葉步青說:「先打八鏈!」

  連勝摸著下巴道:「這個,對於有三台近戰機甲的配置來說,鏈條這台不大好玩。」

  何況所有的機甲身上,不只有近戰武器,還有遠程武器。

  他的武器,有點類似於軟鞭了。

  看起來操作簡單,只是甩甩手,實際想要操作住鞭上的每一次,卻非常難。

  鞭是最容易讓人手忙腳亂的一個武器。

  「軟鞭?」葉步青呼出一口氣說,「我知道了。」

  之前和連勝拍古武武器視頻,他們稍稍瞭解過一點。

  面對鞭子,眾人下意識的安全打法,是脫離它的攻擊範圍。

  但是對方會步步逼近,而且因為軟鞭的特殊性,它的長度並不固定,即可以攻擊也可以防禦。後退的應對方式太過被動,很難找到突破口。

  其實對於長鞭來說,殺傷力最大的地方,是離手最遠的鞭尾。最薄弱的地方,就是手。面對鞭類,絕對不能退卻,而是要逼近,打落它的武器,再直接攻擊他的致命點。

  「你知道什麼?」程澤甩了下手說,「你知不知道我快不行了?」

  葉步青說:「你去抓取破軍,破軍比較輕。八鏈交給我。距離不要太遠。」

  程澤怒目道:「你這還要我過去一對二?老步你的擔當吶?」

  他一面說著不滿,一面已經朝破軍那邊過去。

  「喂?以為我們還能跟你一對一?」對面看著他們動作,不明所以說道:「別鬧了朋友。那新生快上狗鏈!」

  八鏈朝著程澤那邊試探性的抽出鏈條,葉步青已經先一步出炮,打在他的尾端。

  鏈條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甩去,還沒落地,已經被八鏈重新收了回去。

  葉步青圍著八鏈,只是不停旋轉。盯住他的動作,防止他出招。

  對面的人問道:「飛來飛去不頭暈嗎?」

  葉步青:「不暈。」

  對面:「你想幹嘛?」

  葉步青:「打狗。」

  八鏈:「臥靠,比賽都變成人身攻擊了嗎?」

  程澤喊道:「是你們先的!」

  「二對一也可以。雷暴過來。」破軍說道,「小心一點,你注意自保啊新生。」

  雷暴跟破軍會合,等著程澤靠近,共同抵抗。

  程澤舔了舔嘴唇。

  他要靠近兩台近戰機甲,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為對方還有熱武器。只是他們的炮筒,在之前的追擊中已經用完了。

  程澤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駕駛艙,確保四肢健全,艙位安穩。可以。

  破軍咋舌道:「這皮是真特麼的厚啊?數據更新後的重裝機甲簡直跟龜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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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第一百五十九章 風翼

  葉步青放低了聲音,一面跟八鏈糾纏,一面對著程澤在頻道內說道:「把人甩過來,讓他們一起打個結。」

  程澤進擊的腳步頓了一下,憤怒表示:「當我誰呢?以自己為圓心來個半徑甩出離心力?我這噸位還不夠。」

  葉步青說:「我是讓你丟一個過來。破軍比較輕,拽他。」

  程澤繼續怒道:「就算我是綠巨人本尊,人機甲允許我變態嗎?」

  「……」葉步青,「不試試還真不知道。」

  連勝贊同道:「步哥說的對。你不能這樣子沒有一點求真務實的精神,要敢於想像。」

  「想像一下自己被射穿成一個骷髏……」趙卓犖非常委婉的提醒道,「你快被射穿了。」

  程澤吼了一聲。抬起了自己的炮筒。

  他快被破軍和雷暴的熱武器打懵了,對面兩人可一點沒留情,於是他加到全速,開始了一段「S」型蛇皮走位。

  之前一逃一追,那速度間互相抵消,感覺還不是非常快。

  程澤忽然掉頭,破軍還在朝前移動,相向而行速度累加。程澤又忽然加快的節奏。

  那視覺衝擊,瞬間像隕石撞地球一樣,壓迫感直接從眼前衝來。

  紅隊兩人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穩住,逼到對方先停。可是程澤的速度不降反快,毫不猶豫的朝著他們狂殺而至。

  逐漸靠近之後,換成直線,專門朝著破軍衝去。變得更快了。

  「臥靠!」最終破軍先行退卻,讓到了旁邊,說道:「現在的學弟們都不是人啊!」

  雷暴說:「男人對自己太狠可不行。」

  程澤提氣,稍稍後仰了一點,抬起炮筒對著他們打去。

  二人為保安全,火速分開。

  他們一左一右滑向兩側。程澤從他們身旁衝過,才開始減速,調轉回方向。

  他一轉身,又重新開始加速,這次依舊是直直衝向破軍。

  「他要撂我!」破軍看他這架勢,一面逃跑,一面喊道:「暴暴!快!幹他!」

  雷暴還沒有行動,破軍往前跑的步子忽然一磕。葉步青的風彈恰是時宜的打了過來,打亂了他的節奏。

  破軍撲到地上。

  這種時候不得不承認機甲的笨重。只要機身已經過了前傾的趨勢,那麼就算你有在堅韌的腰身,也得被帶著倒下。

  破軍這時候只能想辦法補救。

  他一手前伸,撐在地上,借力往旁邊滾了一圈,膝蓋駐地,準備起身。

  他的視線越過胸膛朝後一看,發現重裝已經衝了過來。

  破軍見勢不對,呼吸一緊。停下動作厲喝:「兄弟!」

  那速度,那衝勢,加上重裝本身的質量穩定,真會被捕獲走也不一定。

  雷暴的思緒在攻、守、搶人之間轉了一圈,隨後腳動了起來,根本做不了他想,跟著縱身撲去。

  於是只聽見重重的兩聲撞擊,黃沙激揚,朦朧塵霧中,三輛機甲交疊滾做一團,纏纏綿綿誓不分離。

  三人:「……」

  連勝咬著手指忽然一個激靈:「喲……!」

  趙卓犖:「……」厲害了。

  葉步青:「……我盡力了。」

  被壓在最下面的破軍懵了一會兒,又罵道:「臥靠?!」

  雷暴想起身,但是重裝質量實在太大,又正好壓在他的腰上,難以借力。重要的是察覺到他動作,重裝的推進器再次全開,反而往下施加壓力,同時一隻手死死按住他的頭。

  「臥靠!」雷暴跟著罵道,「起開!」

  程澤發現現在是最安全的。因為自己在最上面,一壓二且四肢自由,當下跟著罵道:「起屁!」

  破軍無法動彈,抬了下頭:「臥靠你們想幹嘛?」

  一台普通機甲就有上噸重,何況重裝那種為了提升防禦,外殼加厚了好幾層的新型機甲。雷暴跟重裝疊加在一起,破軍身上承受的壓力就很大。

  他的機甲硬度很高,可以抗擊高壓和高衝擊力度。但是他不知道脆不脆。

  他們保持了一會兒姿勢。程澤想去摸自己的武器,但是他一動,下面兩個人就跟著想動。

  這姿勢畢竟不能固定太久,很快雷暴和程澤配合著一個旋身,將他從上面甩了下去。

  程澤第一時間站正,掌握主動權。雷暴和破軍也站起來。

  這次他們不敢再分開。緊密的貼在一起,準備和程澤對戰。

  程澤沉著臉道:「幹嘛?連體兄弟呢?」

  「是的呢學弟。」那雷暴笑道,「求求你,不要分開我們。」

  程澤再一次前衝,雷暴轉身直接抱住了破軍。二人腳跟用力往沙灘地裡一碾,施展出對抗的裡。

  程澤他們往前撞,試圖將人分開。但還是太勉強了,只能帶著他們稍稍往前而已。

  方見塵的聲音突兀響起,他狂笑道:「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了對不起!但是我想起來了暴君的破爛王妃!」

  數人:「……」

  程澤發現撼動不了二人。而對方手上的近戰武器,又很有威懾力。

  尤其是雷暴那自帶高壓電擊的武器。重裝此刻身上不滿殘缺處,一旦被他碰到,那就徹底完蛋了。

  程澤手一滑,暫時鬆開了目標,再次退開,遷怒道:「好了你閉嘴!」

  三人離得很近。互相戒備對峙,等著對方先出手。

  遠攻程澤吃虧,近戰程澤也吃虧。

  這就很難辦了。

  「連勝連勝。」程澤問道,「什麼招式方便攻人下盤?」

  連勝坐在幕後,感慨道:「功到用時方恨少啊。」

  程澤問:「怎麼樣?」

  「壓低你的重心,就攻人下盤了啊。」連勝說,「你想把他甩起來的話,那就把重的一端放在外面。抱住他的腿甩起來。」

  「我知道啊!但是不行啊!」程澤瘋道,「你剛剛沒在看嗎?他們抱起來了。」

  連勝:「那就好了啊。我一直看著呢。抱不起來說明力氣不夠大。」

  程澤:「……」

  「再見綠巨人。」程澤認命道,「再見我的家鄉。」

  連勝說:「再見啥?後退加速,來個助跑不行?剛剛衝刺的那架勢就不錯。」

  「那也不行!」程澤有些煩躁道,「這邊是沙灘,沙子厚度挺高。碾下去以後適合防守,帶衝勢也不行。」

  連勝說:「你從前面衝撞他們,慣性會他們會往前撲。為了穩住,兩人身形其實是在努力往後靠的。你撞停下來以後,再扯著他們的膝蓋往前一拉。他們不就容易往後倒了嗎?」

  連勝試圖用雙手比劃,發現他們看不見。於是簡要又口頭描述了一下:「你衝過去,抱住他們靠得最近的兩條腿,往自己這邊拉。膝蓋是最容易彎曲的地方,比你抓大腿有用多了。」

  程澤抽抽鼻子,決定先嘗試一下。

  他後撤找一個緩衝的距離,然後朝著他們衝刺靠近。

  逼近的時候,程澤下移重心,最後就坐在地上滑了過去,兩手準備抱住了二人的腿。

  雷暴瞪眼:「臥靠!」

  這是多麼熟練的抱大腿姿勢?

  雷暴跟破軍緊緊站在一起。受到撞擊後只是輕微震顫了一下,這力度還不如之前。然後他們雙雙舉起武器。

  他們緊緊攬著自己兄弟的肩膀,準備一起向下刺去。忽然膝蓋往前一凸,整個人不可抑制的要前傾。

  程澤沒有停下推進器,貼著地面飛到他們後面。

  以半蹲的姿勢旋轉調整,反手抓住破軍的腳,站了起來。低吼一聲,將人帶起來開始旋轉。

  雷暴剛剛起身,又被自己兄弟的身軀給甩到地上。

  葉步青正在和八鏈糾纏。他始終關注著自己的小夥伴這邊。

  見程澤已經抓住了目標,葉步青覷機,也伸手抓住了八鏈的一根鏈條。

  那新生頓時激動,以為捕捉到了他,同時伸出背後的鎖鏈,要將他捆在一起。

  程澤那邊一聲大喊:「準備!」

  風翼動力全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著鏈條開始朝他們逼近。

  新生感受到一股拉扯的力,心道不好,連忙穩住。耳邊響徹著程澤吼叫著,一個黑影砸向他與葉步青之間。

  繃直的鎖鏈遭受到一股衝擊,還是急速變化形態。葉步青死死拽住沒有鬆手,於是跟八鏈一起被帶著往中間扯去。

  八鏈剛才甩出的新鎖鏈,正好繞了一圈,從後面將三人緊緊纏繞到一起。

  兩聲聲此起彼伏的「臥靠」響在一起。

  當事人覺得一個「臥靠」無法表示他們的心情,於是又多加了一個。

  這操作有點騷氣了,成功將自己人捆在了一起。然而他們現在解不開,纏在一起後打結,越縮只會越緊。

  八鏈果然有危險,所以才主要作為戰後清掃戰場用的輔佐機甲。

  程澤毫不猶豫的抬起武器,朝著那一團靠近。選定目標後開始狂轟濫炸。

  紅隊人數再次往下跳了兩個。同時地圖上的點黯淡了下去。

  程澤緊跟著看向雷暴,遲疑了一下。

  連勝說:「活著回來就可以!機甲壞了沒關係,總指揮給你換。」

  「聽起來很豪啊!」程澤喊道,「可是你花錢了嗎?」

  連勝說:「也得有能給我花錢的地方啊!」

  程澤抽空道:「給我我花。」

  雷暴已經開始行動了。

  此刻雷暴還沒有怎麼磨損,風翼被鎖鏈纏住,等同於作廢。重裝表面全是裂痕,正是他動手的好時機。

  兩位隨行隊友已經陣亡,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必須要在這裡幹掉一個對手,否則放虎歸山,這波行動實在太虧。他無法接受。

  而對於程澤來說,幹掉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同歸於盡。

  「怎麼回事!」紅隊總指揮有點慌了,「一會兒沒看,你們是自爆了?」

  雷暴沒時間說話。

  對面總指揮道:「你先回來,別的不管!我們保存戰力是最重要的!」

  雷暴說:「太晚了。」

  總指揮:「你小心對面!我們重要的是駕駛手,注意及時撤退!」

  及時止損,是一個在局中的時候,難以做下決定。而在事後回想起來,總是會容易感到後悔的一件事情。

  但其實從投資的角度來講。你永遠無法買賣在最佳點,所以沒有任何一次的止損和止盈,是錯誤的。

  同歸於盡的打法很簡單。要麼近距離打出一發高殺傷力的重炮。要麼撲著雷暴一起衝向旁邊的汪洋大海。

  雷暴顯然想跟他拉開距離,而程澤顯然也不喜歡跟他進行遠距離作戰。

  雙方你進我退,你退我進,開始了周旋。

  葉步青在旁邊,試圖掙脫開和自己綁在一起的兩台廢棄機甲。他將手繞到八鏈的背後,儘量保持身軀平衡,一點點不便的拆卸八鏈背後的鏈條裝置。

  後面的觀映室裡,一陣安靜。

  教官不說話,學生也不敢出聲。

  看著沙灘上這邊的機甲對戰,教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沒做評價。

  隨後不知道是誰打了個飽嗝,打破房間裡的沉寂。

  那學生緊緊閉著嘴,想將自己隱藏到眾人背後去。

  幾位教官呼出口氣,又開始小聲討論起來。

  一教官說:「這幾個學生,雖然是新生,但是對機甲操作已經很熟練了。」

  學生們以為教官們會先誇居功至偉的程澤,沒想到他們一致性的誇起了葉步青。

  畢竟他們一直盯著程澤,下意識的還將葉步青當成了背景板。

  「尤其是剛才那台風翼,剛剛最高速到達了多少?在那樣的高速情況下,能夠準確打中正在移動的纖細的鐵鏈,而且射擊準確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把握的非常好,這不簡單啊。」

  「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給隊友打出助攻。說明他的眼睛已經很好適應了新型機甲的速度。可是機甲數據更新的時間也不算長吧?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在高速運動下,不管多放鬆多坦然,人心理上總是會產生一定的恐懼感。這種恐懼人讓人精神高度集中,去關注自己身上,和附近的情況。但是,卻很難做到分心。

  葉步青不僅騷擾掣肘了八鏈,同時還在關注著程澤。

  教官笑道:「換個視角,一定很漂亮。」

  他們這是上帝視角,只覺得風翼跟隻蒼蠅一樣在飛來轉去。可如果換成葉步青的視角,就會明白,程澤那邊的狀況,對他來說只是一晃而過的剪影。

  這就是最難的地方了——對信息的處理。

  「風翼給人的感覺總是軟綿綿的沒有什麼攻擊力。為了減輕質量保證速度,也確實沒有攜帶過多的武器。所以在戰場上不夠帥氣,像是被隱匿的存在。一般也不會被用作前線對戰。」左側的教官鎖眉道,「但是,風翼是最不好培育的機甲手。實戰中風翼的作用,不僅僅是偵查情報而已。還要在槍林彈雨中護送傷員,運送物資……」

  輔佐類的機甲,比起前鋒類的機甲,其實他們對天賦的要求更高。

  譬如狙擊,譬如偵查。

  尤其是偵察兵,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那都可以說是最危險的兵種。隱藏的不夠好,或者跑的不夠快,那麼直接就會被砍死在回信的路中。

  如今的風翼還有另外一種職責。

  機甲被毀壞後,機甲手暴露在戰場上是極端危險的事情。風翼必須要在開戰中途,一遍遍的清掃戰場。

  他們要一次次的穿梭在戰火最密集的邊緣飛走,用他們最快的速度,和生命拚搏。

  可是所有回家的路,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它漫長而曲折,艱辛而危險。

  風翼是一台只要開始奔跑,就不能停下的機甲。

  眾生沉默下來,懷著肅敬的心看向那台風翼。

  捆成一團正在沙裡不斷扭動翻轉越陷越深的葉步青同志。

  眾人:「……」

  嗯……

  程澤那邊暫時陷入僵局。

  連勝並不能一直盯著他們,畢竟她手下也有很多的請求要處理。

  紅隊的攻擊節奏明顯開始加快。之前遇到白隊選手回頭撤逃,追一段路,發現林中有隊友支援,他們就會散去。而現在,他們依舊在後面不捨追擊。

  目的很明顯,想跟著他們去看看最終目的地是哪裡。

  連勝開始安排目前安全的人,從外圍往中間靠近,逐漸包圍瀑布點。

  這樣明顯的舉動,包括白隊內部人,都以為她將俘虜藏在瀑布附近。

  那實在是一個很正常的點。

  於是在眾生開始明顯移動以後,迅速就位,朝著目標靠近。逐漸拉成一條完整的防線,以守衛俘虜。

  連勝說:「我們現在臨時調換一下武器。將剩餘的炮筒轉給狙擊手和季班。身上拿不下就放在旁邊。和目標點保持好距離,聽我指令,直接朝著瀑布下面的水潭射擊。被點到名字的機甲手,對敵軍逼近瀑布後,前往我標註的位置就位。」

  連勝給他們指示了兩側和正面,能夠直線打中水潭的幾個位置。

  連勝繼續不急不緩道:「其他人注意錯位不要遮擋視線。聽到我的攻擊指令後,趴下射擊。我再說一遍,趴下射擊錯開角度!」

  季班問道:「我算狙擊手嗎?」

  「你先跟上來,當近戰用。到時候聽指令後撤打炮筒。」連勝說,「先把你的儲備填滿。」

  季班應了一句:「好的。」

  季班真是太好用了。但是一個優秀的手操機甲手也真是太少了。十幾年才出了一個,而且不知道他的手指可以有幾年壽命。

  魯明遠再次發來一個名單,並將頻道調了過去。

  連勝咳了一聲:「現在能聽到聲音的人,請前往中間點集合。」

  連勝叫的,是之前還沒能掌握住高速機甲應用,和機甲在之前作戰中,損失的幾人。

  聽到的幾人心臟猛跳了一下,知道自己差不多是被組織放棄了。要換出身上的裝備。

  他們一時很迷惘。不止是對這場比賽的迷惘,還有對未來的迷惘。

  此時程澤那邊,作戰完畢。他在爆炸前從駕駛艙後面跳了出來。

  葉步青擺脫了鏈條,將他接走。然後帶著他一路前往更換點。

  連勝得到消息,用力一拍手,掐著手指頭一數,說道:「好!你們看,現在我們已經有五台機甲的優勢。而且這五個人裡面全是對面的精英學員,對面要麼是大意輕敵了,正在自亂陣腳。」

  頻道內靜默了敘舊。季班問道:「後面還有一個要麼呢?」

  連勝:「沒有了。我就想到了一個。想排比句,多好聽,但是沒來得及補充。」

  眾人:「……」

  在這個地圖上,雖然都是零散行動,但是想要拿到有效擊殺數,卻並不那麼簡單。

  因為人員足夠分散,一有意外,就會請求支援。

  陣亡三人,其實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戰場上什麼事情沒可能發生?

  但是陣亡三個,還有兩個主力學生,卻連對方一個人頭也拿不下,這就過分了。他一瞬間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跟自己槓,想要輸掉比賽。

  紅隊總指揮得到反饋,表情有點詭異。說道:「你們是中什麼邪了?還是今天打比賽前都沒蹲坑。憋著想回去拉呢是吧?」

  頻道內一陣靜默。

  一人開口道:「他罵我們一肚子屎。」

  眾隊友紛紛唾罵:「你滾!」

  那人繼續道:「總指揮說不需要我們這坨屎。」

  他們在頻道裡開了句玩笑,氣氛又鬆下來一些。

  這種時候再去糾結老馬怎麼失蹄已經沒有意義,不如想想怎麼填補這個空缺。

  「冷靜一點。」總指揮咳了一下,「繼續匯報情況。」

  一學生道:「還好還好,五個不算什麼,至少還不用砸鍋賣鐵吧?」

  「五個而已。哪場戰役的犧牲是以五來計算的?」

  「……但我們總人數也才五十個啊。」

  「喂喂喂!幹哈呢?也算幹掉了兩條機甲,等同於兩個人頭了好吧?」

  「他們似乎在往同一個方向靠近。開始行動了。」

  「我猜是瀑布區,那邊一向是藏東西的好地點。反正我們也是要一個一個去搜的,不如過去看看吧。」

  「的確是瀑布區。沒毛病了。」

  總指揮沉吟片刻,說道:「現在,所有人聽我指令,前往推進,朝著瀑布區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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