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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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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鏡妃苔]兒媳高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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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8:25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是婆婆也是媽】

    第一個世界任務已經完成,大世界系統將獎勵打到了系統的賬戶裡,連獎金帶額外獎勵總共92萬,加上第一次綁定的十萬獎勵,扣掉購買輔助、零食劃掉的錢,淨賺96萬多。

    舒寧對這個收入非常滿意,從前她做網絡情感咨詢師,連打廣告帶收費咨詢和雜七雜八的收入,一年最多也不過100萬。

    而穿越的任務世界過一年,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也不過才過了一天而已,這96萬可是實打實的人民幣,這麼算算,這錢來得速度比她做咨詢師快多了。

    舒寧很滿意,也很高興。

    如今任務完成,和張雪言緣分已盡,也可以離開了。

    不過舒寧沒急著走,這高太太她做著還是挺享受的,有錢有地位什麼都不愁,還能抱抱逗逗宋愛雲那可愛的小兒子, 於是又高高興興地呆了幾天。

    而最後離開之前,舒寧去見了一個人。

    咖啡館裡,她把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遞給了對面的許航庭。

    許航庭懶懶地接過支票,手指在票面上彈了彈,“這是徹底結賬了,高太太?”

    舒寧點頭:“這幾年謝謝你了。”

    許航庭收起支票,說道:“不客氣,拿錢辦事,應該的,以後有需要還可以再找我。”

    沒有需要了,也不會再找你了。

    舒寧心裡想著,看著對面的許航庭。這男人今天倒是稀奇得很,不但剪了頭發還刮了胡子,把從前那身松松垮垮的衣服換掉了,休閑褲襯衫,一收拾,精神抖擻不說,還露出了本來的真容——

    劍眉星目,五官深邃,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拉長,眸光裡,有點淺淺的溫柔,唇角卻勾著一如既往地漫不經心的笑容,仿佛什麼事到了他這裡,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許航庭開口說:“支票我領了,今天這杯咖啡,我請。”

    舒寧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許航庭揚眉:“請這麼漂亮的女士喝咖啡,是我的榮幸。”

    舒寧就算沒有結過婚,好歹也曾經談過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之前的職業又是情感咨詢師,如果這都看不出來許航庭對她有點意思的話,那之前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不過她並不推辭,咖啡濃厚、男人香醇,她還是很享受此刻的閑暇時光的。

    她與許航庭度過了一個閑聊的散漫的懶洋洋的午後。

    離別的時候,許航庭和她一道下樓——這是第一次兩人一起走,從前都是舒寧拿了東西就直接走人。

    已是深秋,深巷的路牙子邊掉落一地金黃的梧桐樹葉,許航庭走在外面,讓舒寧走在裡面。

    兩人靜靜地走了一會兒,許航庭道:“下周三有一場舞台劇,我剛好有兩張票,有時間嗎,一起去。”

    舒寧輕輕地嘆了口氣:“下周三啊,不行呢,我有事。”

    被拒絕了,許航庭也不勉強,兩人已經走到了舒寧的車邊,許航庭轉身,一雙黑眸靜靜地凝視她,“再見。”

    舒寧拉開車門,抬眼看他,笑了笑,上車。

    車子開出小巷子,後視鏡裡,男人的那道身影漸漸遠去。

    舒寧收回目光,沒有再看後視鏡一眼。

    不會再見啦,帥哥,謝謝你的咖啡。

    舒寧收整心情,干脆果斷地開口:“0.1!”

    0.1:“在的,宿主。”

    舒寧:“去下一個世界。”

    0.1:“好的宿主,正在接駁下一個世界,倒數三秒,三、二、一。”

    舒寧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白光,四個字在她腦海裡閃現——

    喪偶媳婦

    @

    舒寧來到新世界的第一秒,就誠懇地對0.1說:“寶貝兒,我是你撿來的吧,你這麼對我?”

    這都接駁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世界?

    系統義正言辭:“尊敬的宿主,系統和宿主的綁定都是大世界系統隨機調配的。”意思就是,舒寧對系統來說的確和撿來的沒兩樣。

    第二秒,舒寧掃過系統主面板,驚嘆,“哎呦,你升級了啊,恭喜啊。”

    1.3:“謝謝。”

    0.1升級了1.2個版本,變成了1.3,如今它終於不是只有小數點後面一位數了,他終於有了個位數,拖一個小三當尾巴。

    舒寧一副老成在在、仿佛吃飽喝足剔牙閑聊的口吻,“三三啊,我們打個商量,我不要求你接駁是個多麼精神豐富的人類世界,好歹咱們物質基礎富足一點別讓我吃糠ok?”

    1.3沉默了片刻,跟著舒寧的節奏,“ok。”

    可再ok,這個世界也接駁了,接了任務就得去完成,舒寧嘆了口氣,開始了解這個世界的大背景。

    也是慘,窮鄉僻壤山溝溝,車都沒有的那種,從山裡去最近的鎮上還得做牛車,沒有公路最近才拉上了電,說好聽點叫遠離城市喧囂的世外桃源,說難聽點……

    算了,不說了,舒寧懶得找詞兒來形容。

    而舒寧如今穿越的原主,作為這個窮苦地裡的一份子,就居住在這片剛剛拉電的山溝溝裡。

    其實也不是沒有優點,至少天幕很清澈,月亮看得特別大也特別圓。

    舒寧默默抬眼,透過一方窄窄的天井,看向了天空——

    此刻,午夜時分、萬籟俱寂,除了丁點兒咽氣似的蛙叫,和風刮過時樹葉的沙沙聲,連個狗叫都沒有,舒寧就這麼蹲在院子的牆角裡,穿著一身破布似的褂衫和長褲,一雙布鞋,手兜在袖子裡,仿佛就像個……

    算了,不想形容,穿成這樣還有什麼可形容的,舒寧收回視線。

    1.3在此期間屁也沒坑一聲,乖巧地安靜如雞。

    半晌,1.3看舒寧蹲著一直沒動,“宿主?”

    舒寧淡淡道:“你閉嘴,由奢入儉難,由奢入貧苦更是難上加難,還不許我回味一下高家的鮑魚海參金磚銀瓦嗎?”

    1.3老老實實閉了嘴。

    舒寧也就是這麼說說,第一個世界都瀟瀟灑灑離開了,她還惦念什麼鮑魚海參啊,她只是在默默吸收消化這個世界已經解鎖的劇情內容和原主的過往經歷而已。

    原主名叫秦香,年齡約莫十八,她是孤兒,是村子裡的一個老太婆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撿到的,當時還是個小嬰兒,裹了一身衣服躺在木桶裡,從上游順流飄下來,飄到了老婆子的洗衣服的木桶邊,萬幸,沒有淹死,被老婆子及時發現,收養了。

    說是老婆子收養,倒不如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今天這家看了喜歡抱過去喂一頓,明天那家煮多了飯賞兩口,別的孩子過秋冬還得生個小病,偏偏這丫頭命硬,一身單薄的衣服,卻從來無病無災,這麼吃著百家飯,一晃就是七八年。

    七八年後,老婆子更老了,病了,躺倒了,再沒爬起來。

    老婆子心疼小姑娘,可家裡卻沒人願意多養個丫頭,老婆子心一橫,就說嫁人吧,有了婆家,不管怎麼樣,也有地方住有口飯吃,不比活活餓死強嗎?

    村子裡不是外面的世界,可不講什麼法定婚齡,與世隔絕的地方,土地貧瘠又窮,能好好活著就不容易了,哪兒還講那麼多,法律在這裡什麼也管不著。

    七八歲的小姑娘說媒,的確有點小,一般再怎麼樣也會到十三四歲,但既然是說媒嫁娶,自然也有人家會看看,尤其是條件沒那麼好的,都暗自想著先娶回來,雖然現在還是小孩兒,等再大一點了,就可以生養了。

    老婆子活到近90的高齡,村長都熬死過多任,什麼沒見過,自然知道有些人的心思,她喜歡秦香這小丫頭,活潑乖巧還漂亮,說給村裡的老光棍她自然不肯,到最後,還真找了個條件不錯的婆家,在老婆子撒手離世之前,“嫁”過去了。

    這家人家,就是村子裡的卦婆王小芬家。

    王小芬是個寡婦,早年丈夫外出掉河溝裡淹死了,她當時年輕,就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卻體弱多病,小時候還能下地走,五歲之後,就只能臥床了。

    秦香到王小芬家的時候,那兒子十四歲了,然而早已奄奄一息,不知是病了還是什麼,躺在床上,只剩下半口氣,眼睛也不能睜開,眯著一條縫,看秦香。

    秦香覺得害怕,往後縮,王小芬卻硬拉住她的手往兒子跟前拽,又用溫柔的語氣對離咽氣只剩半步的兒子說,“寶寶,你看看,這是你的媳婦兒,這是媽媽給你娶的媳婦兒,好看嗎?你喜歡嗎?她的手可軟了,來,咱們摸一摸……”

    舒寧突然把神思從系統主面板的劇情內容上撤走,回到現實世界裡,吐了口氣,又干嘔了兩下。

    1.3:“宿主,你還好嗎?”

    舒寧又深呼吸了兩下,真的,這不怪她消化不了劇情內容,講道理,文明人做久了,突然來到一個地方,買一個兒媳給快死的兒子,還一臉寵愛地讓摸摸手……

    媽呀,簡直吐死了。

    舒寧重新坐了一番心裡建設,這才重新投入到劇情內容裡。

    那兒子果然快死了,別說摸手了,眼睛都睜不開,指頭像個雞爪一樣蜷縮著,在秦香“嫁”過來半年之後就死了。

    按理來說,兒子死了,留著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女童,名義是媳婦,本質上就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換了村子裡其他人家,管她什麼媳婦不媳婦,唯一的兒子都不在了,誰還給她飯吃,直接轟出來,誰愛要誰要。

    然而王小芬家卻不一樣,她是村子裡的卦婆,所謂的卦婆,其實就是看相蔔命,現代化社會叫迷/信,然而在王小芬所在的村子裡,卻是人人篤信的,所以當初秦香來王小芬家,老婆子才覺得是給她找了個好婆家——

    因為卦婆在村子裡地位不錯,又總有算卦看姻緣的活兒,生計也不錯,這就是為什麼在這樣貧苦的村子裡,王小芬一個女人丈夫死了家裡沒有勞動力,卻也能獨自把兒子拉扯大的原因。

    王小芬是個卦婆,她兒子死了,她倒是厲害了,直接把喪葬和婚禮一道辦,家門口開了兩個大棚子,一個披白,一個掛紅,一邊擺著兒子的靈堂,一邊是兒子媳婦的婚禮酒宴。

    白事和紅事同時進行,多麼詭異高能的一幕啊,然而村子裡的人都來啦,白事的靈堂哭完了喪,轉頭走到紅事的棚子裡,面帶微笑滿臉喜慶,抬手恭賀:王婆子恭喜恭喜啊,早生貴子早生貴子,早點生個大胖小子!

    王小芬在喜堂迎人,面帶微笑,謝謝了謝謝了,借你吉言,有了肯定請你吃喜糖。

    更甚者,還有人會說:王婆子啊,我剛剛在隔壁看了,你家娃兒別看躺著不喘氣了,臉頰還有紅光呢,知道自己今天喜事呢。

    王小芬笑道:是啊是啊,他知道今天自己喜事,我燒紙同他說過了啊。

    ……

    整個村子裡的人都來了,哭過喪再參加酒宴,熱熱鬧鬧,仿佛過年,唯有秦香穿著一身紅衣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舒寧也抖,不過她是腿麻了,站起來抖了抖腿,然後默默在心裡罵了一聲:媽的,一村子智障。

    這一村子都是封/建迷/信,當然人家不覺得自己是封/建迷/信,人家紅白喜事都要問王小芬算一算好日子,自然很相信村子裡這位唯一的卦婆的話。

    兒子死的時候,王小芬很傷心,她主觀上不願意接受自己兒子已經死這件事,於是告訴自己,兒子不是死了,只是肉身沒了,魂魄還在的,緊接著廣而告之,說兒子不願被衰敗的肉身所累,索性只以魂魄的形式存在了,但是村子裡的信奉人死後魂魄會去極樂世界享福,王小芬便又說,兒子結了婚就去極樂世界享福了。

    如此,紅白喜事才會一同辦。

    但事實上,等喪事辦完,王小芬自己也知道,兒子就是死了,她不願意相信而已,而她兒子去極樂世界找他老子享福這件事也早在村子裡傳開了,人人都知道,她又丟不下面子說出真相,到最後,在婆婆的死要面子之下,秦香以兒媳的身份留在了王小芬身邊。

    一晃多年,秦香十八了,在王小芬身邊吃了十年的白米飯,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然後,嗯,熟悉的那些話又來了。

    “王婆啊,王師傅啊,這都多少年了,你家媳婦怎麼還沒懷上啊?”

    “兒子最近回來過沒啊?准備什麼時候生啊?”

    “堂禮是在他爸那邊太滋潤了,都不想回來了吧?媳婦還沒懷上呢?”

    舒寧:“……”哇,你們落後村莊好棒棒哦,兒子都死了十年了,還要媳婦生。

    想必你們都很喜歡大自然的主色調。

    這要換了任何一個外鄉人過來,聽到這種兒子死了十年,還催媳婦生養的,絕對暗罵有毛病,可偏偏,舒寧如今所在的這個村子裡沒有一個人覺得有問題。

    因為王小芬這些年為了面子,沒少吹噓,兒子托夢過來拉,說他在那邊過得多好多好,燒的紙錢全部收到了,他沒有亂花,都存著,將來等王小芬和媳婦過去了一起花,諸如此類的,說得跟真的一樣。

    她一個卦婆,誰還會質疑她的話,時間一久,就算有些人起先不信的,後來也漸漸跟著被洗腦了,都相信了。

    所有人都覺得,王小芬的兒子堂禮沒有真的死,他還“活著”,既然“活著”,媳婦都十八了,當然得生啊。

    這可把王小芬愁死了,她為了圓謊,這些年沒編謊話,哪怕在家吃飯,時不時都是三雙筷子三只碗,對著兒媳秦香她都會說堂禮回來了,和我們一起吃飯。

    可如今秦香這麼大了,村子裡的人都在等著兒媳的肚子發動,不少人見她就提這事兒,王小芬也很郁悶啊,這要怎麼辦?

    愁了一些日子後,這天王小芬帶著秦香回娘家串門兒,弟弟的小兒子剛好也在

    王小芬和弟媳在屋子裡說話,屋外的院子裡,秦香坐在小板凳上捏著朵花無聊地發呆,侄兒王二寶撈著袖子在不遠處的角落裡劈柴。

    王二寶今年十九,早到了該說親的年紀,然而這個兒子比較實誠,王小芬的弟弟和弟媳又想給找個好看的別那麼精明的,所以一直沒討到老婆。

    弟媳這邊剛好就在王小芬耳邊哀嘆,然而王小芬的目光穿過窗戶,卻落在院子裡的王二寶身上。

    她這個侄子她其實很喜歡,因為二寶長得像爸爸,而王小芬自己的兒子堂禮,就剛好長得像媽,老王家兄弟姊妹幾個,又就屬王小芬和王二寶的爸爸長得最像,所以王二寶小時候,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堂禮。

    小堂禮,小堂禮……

    王小芬福至心靈,某個想法在腦海裡穿過,劈裡啪啦電閃雷鳴,自己都被自己驚了一跳,她哪兒還在意弟媳和她抱怨的那些話啊,目光只死死盯著劈柴的二寶,又接著,緩緩地將目光挪到不遠處靜靜發呆的兒媳秦香身上。

    懷孕,生孩子……

    堂禮已經不在了,秦香自然生不了他的孩子,但兒媳這麼年輕,不生堂禮的,難道不能生別人的?

    不,二寶怎麼能算別人,那可是她弟弟的孩子,是她的親侄子啊。

    而且以後生了,孩子如果長得像二寶,那村子裡的人不都以為是堂禮的孩子嗎?那她的謊言,不是可以五年十年二十年順理成章地接著圓下去嗎?

    而且有了孩子,她就有了新希望啊!

    王小芬被自己這個想法振奮得好幾天都睡不著,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

    於是轉頭,就尋了個理由,把二寶叫到了自家在河邊的老屋,又把秦香叫了過去,什麼也不說,不聲不響從外面把門鎖了——孤男寡女,一整夜,不信他們不發生點什麼。

    而此刻,舒寧就站在這間老屋的院子裡,默默抬頭看天。

    她真的無言以對。

    還有更讓她無言以對的——

    她默默扭頭,看向了院子的另外一頭,沒有光,黑漆漆一片裡,二寶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刨一個狗坑,五大三粗的壯年男子留了一個背影和翹著朝天的大圓屁股正對著舒寧,大屁股還扭了扭,邊刨邊興奮地說:“嫂子啊,這狗洞馬上就挖好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啦!”

    舒寧:“……”

    所以,王小芬的期待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

    王二寶就是個實誠人,面對秦香這樣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也沒動什麼歪心思,更沒多想他姑姑王小芬怎麼一個人走了,把他們兩個落下了,只一心想著刨個坑趕緊出去,他都要餓死了!

    舒寧差點笑噴出來,忍了又忍,才吸了吸鼻子,緩緩道:“嗯,你慢慢刨。”

    自己又看向了腦海裡的系統主界面,她明明記得上一個世界剛穿越的時候就有任務要求,然而此刻,這第二個世界的任務要求竟然是空空一片的灰白色,意味著還沒有解鎖。

    任務要求都不解鎖?這怎麼搞事,哦不,刷任務?

    1.3解釋道:“宿主,你目前並不處於新手狀態下,所以世界和任務都有一定難度,這個世界的相關信息和任務後期才會解鎖,請耐心等待。”

    舒寧心道那也只能等了,還能怎麼辦,但有一件事她沒有忘,那就是這個世界的婆婆的攻關難度。

    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1.3還沒有升級還是0.1的時候就對她說過,每穿越一個世界,無論最後的任務是什麼,主要的攻關難度都來自婆媳,她作為兒媳婦,主線上的最大阻礙,也都很可能來自婆婆。

    既然沒有任務要求,那攻關難度她可以提前知道吧。

    1.3回道:“宿主,您這次任務的婆婆的攻關難度是四顆星,攻關難題——是婆婆又是媽。”

    是婆婆又是媽?

    這如果是總結語那還真的挺到位的,的確,原主秦香是個孤兒,七八歲就到了王小芬身邊,雖說公開身份是兒媳,但一個死了兒子的寡婦帶一個“喪偶”的小女孩,不就是又當婆婆又當媽?

    但如果“是婆婆又是媽”這六個字是攻關難題的話,這不禁讓舒寧心口顫了兩下,那王小芬得管秦香多少事兒啊,一個人操兩個人的心,難怪這難度比上一個世界的難度要高。

    舒寧正想著,忽然不遠處一道帶著喜悅聲的驚呼:“嫂子,狗洞挖好了,快來爬!”

    回過神的舒寧:“……”

    別客氣啊大兄弟,你挖的,你先爬。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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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8:39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是婆婆也是媽】

    舒寧算是明白了,在這個村子裡,女人不需要溫柔,大家為生計奔波呢,魚死網破都是輕的,提刀砍人也不過如此。

    宋正英那句“不人不鬼”“半人半鬼”她記下來了,改天保證如字奉還。

    畢竟現在她沒工夫搭理秦家那大媽,她得留神她婆婆王小芬這邊,別又鑽了空子把她和王二寶關一起,到時候她可以保證自己不露白花花的肉,可保證不了王二寶能控制住自己那二兩肉。

    而舒寧擔心的,也的確就是王小芬惦記的。

    王小芬沒想到第一次竟然沒成,怎麼能沒成呢?秦香個女娃不主動她還能理解,但長得這麼漂亮,孤男寡女,二寶個男的,咋就不撲過去?

    這是傻吧!?

    王小芬心道這是真傻啊,傻小子!白長那麼大個兒!

    王小芬為了能有個孩子,有個堂禮的孩子,操碎了心,可這些心事偏偏不好說出口,尤其是對兒媳,她心道這要怎麼開口?說你去和二寶睡一覺生個堂禮名義上的孩子嗎?

    王小芬說不出口。

    兒媳這邊她說不出口,王小芬只能去找二寶,其實二寶那邊也說不出口,但誰讓王二寶這孩子實誠又有點“傻”呢。

    至少在她看來,二寶比兒媳好忽悠。

    於是,沒幾天,王小芬趁著舒寧不在家,又跑去找王二寶。

    她先問二寶:“二寶啊,你覺得咱們秦香怎麼樣?”

    王二寶剛干完活兒,一身熱臭汗,還特意離王小芬遠了一些,退開幾步,拿胳膊肘揩了揩汗水,“嫂子怎麼樣?好啊,當然好。”

    王二寶想了想,腦子筆直地就想到了最近一次見他嫂子時候的樣子,那是在半夜,晚上,河邊的老宅……

    王二寶立刻道:“腿好。”

    王小芬眼睛一亮,有戲!

    王二寶接著道:“那腿,唰一下子,門就給蹬開了,鎖直接斷了。”

    王小芬一臉懵逼,啥玩意兒?他在說什麼?

    王二寶這傻侄子見他姑一臉懵,立刻做示範,抬腿飛踢,踢起一腳的泥巴。

    王小芬在掉落的泥星子裡,忽然明白二寶在說什麼了。

    原來老宅的門是兒媳踹的?鎖也是她一腳從門裡頭踹斷的?

    腿好?

    王二寶的腿好就是指這個?

    王小芬都沒顧得上在意自己兒媳怎麼會有踹門的能耐,只顧得抬手拿拳頭錘了王二寶一下。

    這個傻子!

    女人的腿好就是這個好!?活該你19了還單身沒媳婦兒!滾滾滾!

    王小芬氣得調頭就走,好幾天沒再去找他。

    不過她也沒在意兒媳怎麼踹開的門,老宅門舊,鎖更舊,壞就壞了,踹壞了也正常,她也踹得壞。

    又過了幾日,王小芬再去找王二寶,又提了嫂子。

    之前被垂過兩下的王二寶這下不敢隨便吭聲了,別說腿好,哪怕一根毛好他都不敢亂說了。

    然而王小芬循循善誘,“二寶啊,你想不想你嫂子早點生個小女寶或者小男寶出來啊?”

    二寶順著這個話,還特意仔細地想了想,才點頭,想!

    王小芬又說:“那你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嗎?”

    二寶這次又特別仔細地想了想,本來是要開口答的,但又忽然憋了回去,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

    王小芬不喜歡人這麼吞吞吐吐,尤其是男人,便道:“說啊。”

    王二寶看著王小芬的臉色,吞吞吐吐地說:“從屁……屁股生?”

    王小芬:“……………………”她可能需要再回去緩兩天。

    她想噴這傻侄子一頭狗血,然而想想他都沒結婚,不知道女人的身體構造,自己也沒孩子,不知道怎麼生也正常……

    等等,她是問從哪裡把孩子生出來嗎?她是問這傻小子孩子是怎麼來的啊!!!!!

    怎嘛來的啊!!!

    王小芬幾乎是怒吼著重復了一遍。

    王二寶只能低聲回:“肚子裡。”

    王小芬沒氣了,扭頭回去又呆了幾天,才又尋過來。

    這次王二寶不等她開口,直接哭喪著臉:“姑,咱們是不是又要聊我嫂子啊?”

    王小芬還挺開心的,挑挑眉,“是啊。”

    王二寶覺得委屈:能不聊嫂子麼,每次聊嫂子不是被錘就是被吼。

    但不能不聊。

    經過前幾次的失利總結,王小芬算是徹底發現了,二寶那腦子,引導是沒用了,只能忽悠了。

    於是王小芬將他拉到角落裡,用商量的口吻道:“二寶啊,你哥過幾天就要回來了。”

    王二寶很開心:“好啊好啊,那到時候姑你告訴我,我去姑那兒看看我哥。”雖然他每次都看不見。

    王小芬卻道:“不用,你不用來,你哥直接來找你。”

    王二寶不解:“啊?”

    王小芬繼續商量的口氣,鄭重地說:“二寶啊,你哥這次回來,直接找你,可能要你幫個小忙。”

    王二寶立刻說:“沒問題,哥的事我肯定幫,什麼事兒啊?”

    王小芬:“你哥想借你身子用用。”

    王二寶懂這個,村子裡有叫法,叫回魂兒,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等於到時候他哥的魂魄用他的身體,暫時回到村子裡。

    二寶立刻道:“沒問題。”頓了頓,又道,“是因為要回來忙農活兒,幫著插秧嗎?”還笑笑,“哥就是孝順。”

    王小芬:“……”這話茬要她怎麼接?!

    王小芬只能嗯嗯糊弄過去,又道:“反正到時候,你去祖屋,你哥在那裡等你。”

    王二寶不疑有他:“我知道了。”

    王小芬:“秦香也在。”

    嫂子?

    和嫂子一起大半夜被關過一次,王二寶立刻搖頭。

    王小芬又錘他,“你搖頭干什麼?你哥借你的身子來見你嫂子的,你嫂子當然要去。”

    王二寶沒多想,“哦,好的。”

    王小芬卻又撇開眼睛,飛快地說,“到時候借你的身體和你嫂子親熱親熱啊。”

    王二寶剛哦了半聲,立刻剎住,“啊?”

    王小芬瞪他,“啊什麼?你哥和你嫂子親熱親熱怎麼了,你還不准了?”

    二寶自然不可能不准,他只是想起來這次是要借他的身體的,既然是借他的身體,那就是他的身體和嫂子的親熱啊。

    這個,這個怎麼行啊!?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王小芬看出他臉上拒絕的意思,立刻抓著他,“怎麼又不行了?你小時候你哥多疼你,你都忘了嗎,他都臥床了,還想著你,有了糖和好吃的都留著給你,你個沒良心的都忘記了?”

    記得記得,他自然都記得,但是,但是……

    王小芬斬釘截鐵,“那就這麼定了,到時候你去老宅,不許不去啊,你不是也希望你哥和你嫂子早點生孩子的嗎,不借用你的身體,怎麼生啊。”

    王二寶又不是真傻,怎麼可能不懂借用你身體生孩子是怎麼回事,他未經人事,聽了這話,大男人只覺得害臊,臉都紅了。

    王小芬卻繼續給他洗腦,一面說堂禮還在的時候對他好,一面說這點小事做弟弟的怎麼可以不幫,又說如果他不好意思,這件事她絕對不外傳,也不讓秦香說,這樣別人就都不會知道,他爸媽也不知道。

    王二寶能怎麼辦,他一個封建迷信,又一根筋,還無條件信任家人,最後只能委曲求全地同意了,點頭點得十分艱難。

    王小芬這下終於高興了,她覺得這事兒基本就算成了。

    倒不是她想讓王二寶來強硬的,她知道自己這侄子,怎麼可能對兒媳來硬的,她也舍不得秦香受這個罪,她就是覺得孤男寡女,有了身體接觸,肯定得發生點什麼在,之前那次她沒支會過任何一個人,所以才什麼都沒發生,這次她都把王二寶忽悠成這樣了,還搬出了他最信任的堂禮哥,怎麼也得發生點什麼吧。

    而且她也覺得,二寶雖然看著木,但其實長得好,個兒大,臉和兒子堂禮一樣,都屬於耐看型的,這麼俊的男人,女孩兒都喜歡——別看二寶沒說親,那是村子裡的小孩都沒辦法自己做主,但其實多少小姑娘都背地裡偷偷惦記二寶,都喜歡和他呆一處,可惜就是不能嫁,家裡不准,覺得他傻。

    這樣談成了,王小芬開開心心回了家裡,舒寧看出王小芬心情好,默不作聲,心裡卻提防了起來。

    來了來了,又要來了,這次又打算怎麼辦?還把她和二寶關一起啊?

    王小芬看到兒媳並不覺得自己辦的事情有愧,她只是覺得這樣好,以後兒媳有了孩子,村子裡也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了,畢竟在這裡,結婚生孩子的女人才是正常女人,而不是兒媳這種結婚十年肚子還沒個動靜的。

    以後有了孩子,他們婆媳也重新有了依靠,一舉多得。

    王小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覺得孩子快來了,心情大好,連平日裡一定要收錢收禮才算卦的規矩都變了,給好幾個相鄰免了單,大家都很高興。

    還有人尋著王小芬臉上的表情,笑嘻嘻地問:“王婆子,你這是兒媳快有了?這麼高興呢?”

    王小芬不托大,沒說什麼,可表情出賣了心情,也笑眯眯的,“生了一定請你吃酒啊。”

    舒寧看這樣,就心知不對,難不成她徹底擺平了王二寶那邊,直接說服了那個直腦子的侄子?

    不應該吧,以王二寶那個品性,怎麼也不可能答應睡自己嫂子啊。

    舒寧去找王二寶,結果那家伙竟然躲著自己,遠遠見到,特意在田壩子上繞了路,看得舒寧心裡直感慨。

    這次王小芬下什麼坑了?竟然把這個實在人王二寶給說服了?

    這可不行啊。

    舒寧說不行,可不只因為她不想和二寶困覺,也因為系統裡的第一個任務已經解鎖了,正是維護女主貞操。

    舒寧其實不喜歡貞操這個詞,女人身上用貞操,男人身上卻鮮少用,好像把女人的身體看成一塊待售的豬肉一樣,一定要干淨保鮮漂亮。她不喜歡。

    但這既然是任務,她還是會照做。

    再者,這也的確是應該的,王二寶和秦香什麼關系,那就是小叔子和嫂子,這是一種家庭倫理關系,無論是現代社會還是偏遠村莊,都該遵守,王小芬這一步,當真也和宋愛雲一樣,被生孩子撐暈了頭,竟然想到這一招。

    沒孩子會死還是怎麼著?

    舒寧已經決定了,既然王小芬為了生孩子都已經提前在王二寶身上下功夫了,那她自然也得所有准備。

    這日,王小芬在晚飯之後,又把舒寧叫了過去,說是讓她去老宅,找個什麼瓷碗。

    家裡灶間碗筷一堆,還找瓷碗?不過是借口罷了,舒寧知道,王二寶肯定那邊等著她呢。

    但舒寧也不推辭,像平常那樣答應了,套了件外衣,轉身就走。

    王小芬忽然叫住她,“香兒。”

    舒寧轉頭,王小芬神色間頗有幾分擔憂的意思,但最終沒說什麼,只道:“穿暖和點兒,別夜裡凍著了。”

    舒寧點頭,轉身朝外走,心裡卻嘆,這干著婆婆干的事兒卻操著當媽的心,這個女人啊……

    到了老宅,舒寧進院子,果然看到了王二寶。

    王二寶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穿得格外斯文,襯衫白褲,頭發也剪了,胡子剃得干干淨淨,整個人仿佛在開水裡燙過的,一條直腸子的硬漢愣是變得軟綿綿的模樣。

    舒寧還有點不適應,也覺得這個形像不適合他,還是他之前那個裝束好,雖然不好看,灰褲子黑衣服,但看著干練,很爺們兒。

    王二寶不知是受裝束的影響還是別的,立在舒寧跟前,整個人看上去軟不拉幾潮乎乎的,束手束腳的樣子,眼睛不是低著看地,就是亂瞟看旁邊,不敢正視的樣子。

    舒寧還看到他腳邊有個小酒罐子,封口已經開了,院子裡還有一股酒味兒,他喝酒了?

    王二寶的確是喝了,喝了小半壺,壯膽用的。

    他來之前偷偷從家裡拿的他爹的,實在是,太慫太想打退堂鼓了!

    可他都答應他姑也答應他哥了,他哥要回來了,想借他的身體和嫂子親熱親熱,他能不同意嗎?

    可那又是他自己的身體啊,他也不知道他哥回魂兒之後自己還有沒有意識,如果沒有就算了,他哥親熱完了,他清醒過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那萬一他和他哥同時在一個身體裡清醒著呢?

    那他哥去和嫂子親熱了,他怎麼辦?他不能假裝睡著啊!他明明還有意識的啊。

    二寶越想越絕望,越絕望越覺得自己需要酒,如果沒有酒壯膽,他怕等會兒他會直接嚇尿。

    然而王二寶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哪裡會喝酒,平日這酒都是藏家裡他爹喝的,他碰都沒碰過,今天偷了一瓶,上來就喝掉小半壺,這下好了,除了暈就只覺暈。

    暈乎乎中,他更緊張了,一緊張,不知怎麼的,又忽然邁腿往前走了半步。

    “嫂子……”

    舒寧也是無語了,怎麼喝成這樣,喲喲喲,這眼睛怎麼還紅上了?委屈了?

    讓你來睡我你還委屈?

    我找誰哭去?

    而這時候,1.3默默提示舒寧,“宿主,目前購買商城和系統自帶、已解鎖的所有輔助和道具全部處於鎖定狀態,鑒於男女力量上的懸殊和差距,系統並不建議你離這位喝過酒的男性太近。”

    舒寧默默道:“你就一句話,說怕他強姦我不就行了。”

    1.3:“……”宿主心裡門兒清,系統選擇徹底閉嘴。

    舒寧的確很清楚,因為她有眼睛,看得到,知道二寶有點喝迷糊了,眼睛和臉頰都紅彤彤的,也有女人的直覺,本能力清楚要離這位接近醉酒的男人遠一點,因為危險。

    但舒寧沒動,王二寶靠近了,酒氣都要噴到她臉上了,她依舊沒動。

    於是,這張白皙漂亮的面盤子清晰無比地暴露在二寶的眼皮子下面,而除了酒味,男人只覺得呼吸裡都有一股子甘甜的香味。

    他從來沒有聞過,但他知道,那是面前的嫂子身上的,是女人身上的好聞的味道。

    二寶眼底更紅,忽然血液就開始沸騰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堂禮哥上身了,所以他才有了這番反應,但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想要親近,想要湊過去近距離聞聞的衝動。

    熱血沸騰,直衝天靈蓋,他有點控制不住了,心裡卻暗想,難道是堂禮哥的反應?

    下一秒,他低頭,鼻尖往舒寧臉上貼了過去,舒寧一側頭就躲開了,王二寶的鼻子訥訥地靠近在她脖側。

    好香啊……

    王二寶魂兒都要飄起來了。

    然而下一秒,一個巴掌重重打在了他的臉上。

    “啪!”

    王二寶愣住了,緩緩直起身,抬手捂臉,面前的嫂子也才緩緩收回了手,然而表情卻是一副冷漠凶狠的樣子看著自己。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王二寶有點被這一巴掌打蒙了,下意識道:“我不知道……不,不是我,是堂禮哥……”

    而隨著這句話,王二寶好像自己也被說服似的,當真以為剛剛那事兒不是自己干的,而是想要和嫂子親近的兄長干的。

    他不停在心裡重復,對,是堂禮哥,是堂禮哥。

    而自己下意識的,抬起手就去摟舒寧。

    舒寧好歹是學過打拳的,打不一定打得過男人,但躲還是沒問題的,就算所有輔助道具全部禁用,她也可以應付現在的狀況。

    於是一個側身仰脖,躲開了二寶的手。

    但王二寶一個日常勞作干體力活兒的男人,躲一下算什麼,再撈就是了,於是上前半步,跟著再去摟,舒寧再躲,二寶再上。

    終於,王二寶像是被徹底激怒了,那些香味他不只湊過去才能聞到了,這麼一撈一躲的幾次,香味仿佛噴發似的,全部衝向了他鼻尖,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嫂子身上的女人香包圍住了。

    然後,他就瘋了!他感覺所有的血液都一個勁兒地往下/半/身衝去。

    啊!

    王二寶仿佛一只返祖的凶獸,朝著舒寧身上撲了過去,而舒寧就是找准這個時機,不但收身躲過,同時抬腿狠狠一腳揣在了王二寶的屁股上!

    王二寶形同一枚導彈,往院子的磚牆上撞了過去。

    “哎喲!”

    這下應該清醒點了吧。

    可舒寧不待王二寶起身,又衝了過去,抬手就一把抓住了二寶那頭短發,用力揪著,狠狠擰了擰,同時粗著嗓音,惡狠狠道:“王二寶!你現在好得很好,歲數大了成年了,主意打到你嫂子身上來了是吧?”

    那口氣,哪兒像是嫂子本人在教訓他,分明像一個旁觀者忽然撞見了這一幕,惱羞成怒上來替嫂子收拾他。

    二寶喝了酒,剛剛又精神恍惚,此刻撞了一腦袋包,懵了,只以為是哪個男人撞破了這一幕,上來收拾他。

    他連忙問道:“誰啊?你誰?!”又急又有點怕,撞了一下,酒醒一點兒了,知道慫了。

    舒寧聽到這話,更用力地抓他的頭發,還往脖子後面拉,讓二寶仰著脖子看他,看他那一臉凶狠,“誰?除了你哥!還有誰!?”

    你哥?

    哥?

    王二寶有點反應無能,可很快,當他憶起今天到底干什麼來之後,二寶忽然打了個冷哆嗦,血液也慢慢冷了下來,理智開始重歸大腦。

    哥,他哥,他哥今天回來啊,回魂兒啊,可不是該回他的身體麼,怎麼到了嫂子身上?

    王二寶瞪大了眼睛,慢慢站起來,但頭發還是被舒寧抓著,於是只能低頭,嘴裡還倒抽氣,嘶,疼。

    舒寧依舊抬著胳膊抓著他的頭發,半點不松,同時威嚴地叉腰,粗著嗓子,道:“王二寶,你不錯啊,我這才多久沒回來,你這主意都打到你嫂子身上了?”

    王二寶大驚,哥?真是哥?!

    舒寧眯了眯眼睛,又揚眉,“你這是什麼眼神?”

    王二寶猶猶豫豫,“你真是……我……哥?”

    舒寧唇角吊了吊,換了口氣,漫不經心道:“你五六歲的時候,沒糖吃,天天往我這裡跑,我把自己的糖留著等你來吃,你那時候怎麼不問我是不是你哥啊?”

    王二寶瞳孔驟縮,哥?真是哥?

    哥回魂兒回到嫂子身上了?

    二寶大喊:“堂禮哥!”

    舒寧抿著的唇角差點沒繃住,但還是克制著,維持著威嚴的神情,這才慢慢松了手,“嗯。”

    來啊!動手啊!不是封建迷信堅信堂禮還“活著”嗎?不是想生孩子嗎?

    她倒要看看,這得多重口,才能對著自己兄弟下得去這個嘴!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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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8:54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是婆婆也是媽】

    幾分鐘後,老宅祖屋裡。

    王二寶和舒寧面對面而坐,王二寶一身酒氣,明顯是醉了,但腦子好歹還清醒著,正是因為清醒,發現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事情之後,悔恨愧疚,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而現在,他抱著腦袋,拿拳頭狂錘自己,邊錘邊哇一聲哭了出來。

    “堂禮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舒寧看著這一個大小伙子哭成這樣,心裡嘖嘖直嘆,大男人,有話說話,哭成這樣干什麼,這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可又想,這是二寶啊,所以他才會這麼愧疚。

    舒寧想要安撫,可又想,她現在可是堂禮,一個回魂兒後發現自己大表弟非禮自己老婆的男人,怎麼能上前安撫呢,於是輕喝一聲:“行了行了,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好看嗎?”

    二寶被喝了一聲,聲音小了,但還是在哭,哭得眼淚鼻涕橫飛,又抹了一把臉,手上都是牆灰,這下好了,牆灰沾了眼淚抹在眼淚,大男人直接變成了大花貓。

    舒寧憋著笑,面上正色地說:“不要哭,你是男人,哭什麼?有問題解決就解決問題。”

    二寶心道這個問題怎麼解決,解決不了啊,一時悲從中來,十分難受。

    舒寧看出他非常自責,便道:“是我媽讓你來的吧?”

    二寶下意識就要點頭,可頓了頓,僵了一下,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含含糊糊地說:“我姑她不,不知道。”

    還想瞞?也對,二寶是好心,倒是也拎得清,他覺得他要是點頭,他堂禮哥肯定更要氣,雖然他姑是說堂禮哥上他的身和嫂子親熱,可最後堂禮哥在嫂子身上回魂兒了,哪個兒子聽說親媽安排弟弟和嫂子一起會高興?

    堂禮不糊塗,他不想給他姑和他哥制造矛盾。

    舒寧看他這樣,也沒說什麼,只道:“以後自己拎清楚點兒,我媽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嗎?”

    二寶立刻連連點頭:“知道了,哥。”

    這事兒就算掀篇過去了。

    王二寶“見到”堂禮,還是很高興的,又擦了擦眼淚鼻涕,堆上笑臉,憨厚地說:“哥,你這次怎麼回魂兒了?以前我都看不見你,姑就能看到你。”

    那是騙你的啊,傻弟弟。

    舒寧嘆息,但面上不動聲色,也和王小芬一樣胡扯,“哦,我以前沒想回魂兒,要借你們的身體用,麻煩。”

    王二寶不解,想了想,拍拍腦袋,“那哥你是回來忙農活兒插秧的?”

    舒寧:“……”大兄弟,不帶你這麼樸素勤勞的。

    王二寶卻自己改了口,“不對不對,我姑怎麼會舍得讓你下地干重活兒呢,她連秦香都寶貝,舍不得下地的。”

    舒寧接話,“我就是回來看看。”

    王二寶很高興,特別高興,雖然是面對嫂子的臉,但知道和自己聊天說話的是他的堂禮哥之後,整個人都和平日裡不太一樣了,話也多了起來。

    二寶“哥,那你這次回來幾天啊?”

    舒寧:“再看吧,想待幾天待幾天。”

    二寶:“哥,我姑父在那邊好嗎?”

    舒寧:“……還不錯。”

    二寶:“哥……”

    二寶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舒寧挑著答,要麼就胡扯些東西糊弄過去,但外面天色漸晚,他們孤男寡女,可不是聊天的時候。

    該走了。

    舒寧便打斷二寶,讓他收拾收拾院子裡的酒瓶,她要先走了。

    王二寶以為這是他的堂禮哥急著回去見他姑,便立刻站了起來,搓搓手道:“那哥你趕緊回去吧,我收拾收拾也回去了。”

    舒寧起身,叮囑他:“記得,今天的事情別和任何人說啊,你也別說我回魂兒的事。”

    王二寶一愣,下意識就問:“為什麼?”

    在他看來,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他還“活著”,既然回魂兒了,又是第一次,那不告訴別人可以,總得告訴他爸媽吧,都是自家人啊。

    舒寧立刻擺起了兄長的譜,“讓你別說就別說,你不聽哥的話嗎?”

    王二寶立刻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保證不說!”

    舒寧轉身離開,“不能說啊。”

    王二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笑起來,“知道啦,不說。”心裡有點小小的得意,他哥回魂兒了,他第一個知道的呢,別人都不知道呢!

    舒寧回到王小芬家,和上次一樣,院子裡沒有燈,但王小芬也沒睡,又坐在堂屋裡念叨。

    舒寧悄悄進了院子,回自己屋,摸黑爬床,剛躺下,1.3提示第二個任務解鎖了。

    舒寧閉上眼睛,自己去看主頁面上的解鎖任務——

    拯救秦香

    什麼叫拯救秦香?

    上一個世界對任務不做半點解釋了,好在這一次,拯救秦香這個任務下有一行注解——

    幫助秦香活出自己的人生。

    得了得了,你們大世界系統都是概括主義,這麼籠統也能叫注解嗎。

    不過現在至少知道任務的方向了,不用整天就閑得曬曬太陽吃吃大白米飯了。

    舒寧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次日,她是被推門聲吵醒的。

    王小芬又是一臉熟悉的詫異跑進來,看著床上的舒寧,這次,她直接提起一口氣,又泄了,接著垂頭,原地跺了跺腳。

    舒寧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媽?”

    王小芬大嘆一聲,坐到床邊,看著舒寧,“你,你昨天晚上見到二寶了?”她不再像上次問得那麼小心翼翼了,在生孩子這件事上,她已經有些急了。

    舒寧想了想,回道:“嗯。”

    王小芬正要再問,舒寧立刻飛快地道:“媽,我昨天晚上夢到堂禮哥了。”

    堂禮?

    王小芬一愣,看著舒寧。

    舒寧緩緩道:“媽你夢到堂禮了嗎?”

    王小芬聽到這話,眼眶一熱,暫時把生孩子那事兒拋到了腦後。

    這麼多年,她這個當媽的從來沒有夢到過兒子,日思夜想,盼著做夢夢到,卻一次也沒有,如今兒媳說夢到了,她只當時堂禮的魂兒回來看他們了,可是她為什麼沒有夢到呢?

    因為她沒有睡覺,她在堂屋又坐了一晚上。

    王小芬特別後悔!

    婆媳兩個因為堂禮這個話題,面對面無言而憂傷地坐著,過了一會兒,王小芬才緩緩道:“香兒啊,你想不想生孩子啊?”

    舒寧心道她的任務是拯救秦香,讓原主活出自己的人生,有了孩子,這一步就是難上加難,自然搖頭,“不想。”

    王小芬重重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走了。

    舒寧卻在心裡暗想,活出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人生,秦香這個大字都不認識,連生產資料也沒有的孤兒要怎麼有自己的人生?

    首先,她得有自己的吃飯的家伙吧?難道靠王小芬一輩子?她可是連田都不會種,地都不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啊。

    現在還能靠婆婆王小芬,以後可怎麼辦?

    那麼,自立,就是她活出自己人生的第一步。

    舒寧是行動派,有了目標之後,便朝著那個方向果決地行動。

    當天她起床洗漱完之後,立刻就去灶屋,王小芬揣著心事,大早上的連早飯都沒做,舒寧就想著自己動手。

    灶台可不是舒寧熟悉的天然氣灶台,是村子裡自己砌的大灶台,燒火的,有個灶肚,架一口大鍋,飯和菜都在這一個鍋裡煮。

    一般早飯就是粥,舒寧要煮粥,就先去找米,結果剛准備淘米,王小芬從自己屋走了出來,驚詫地喊道:“香兒你干嘛?”

    舒寧手裡一個洗菜盆,眨眨眼:“煮早飯啊!”

    王小芬頓時後悔,怎麼早飯都忘記做了,連忙伸手去奪菜盆,“我來煮,你放著。”

    這怎麼行,第一步是自立,飯都不會煮還怎麼自立,以後不得餓死,18歲的大姑娘飯都不會做,在這整個村子裡,她恐怕是獨一個吧。

    舒寧躲開,堅持著說:“媽,你歇著,我來吧,”頓了頓,想起那大肚子燒火灶台,“要不媽你在旁邊看著,指導指導我,我不會你教我唄。”

    王小芬飛快地又是劈手一奪,舒寧哪兒搶得過農村勞作的婦人,手裡的菜盆當場就被搶了過去。

    王小芬還抬手推推她,“去去去,回屋裡去,灶屋哪兒是你呆的啊。”說完就轉身去灶屋。

    舒寧立刻抬腿跟上,爭辯著說:“媽,我來吧,你教我吧。”

    王小芬擰眉,不悅地說:“不教。”

    舒寧:“可是我現在連早飯都不會做啊。”

    王小芬惡聲惡氣地說:“做什麼早飯,媽又沒死。”

    可是再這麼下去你媳婦真的早晚一天會餓死啊!

    你們村兒又沒有網絡手機更沒有外賣,關鍵還沒錢!

    舒寧跟進灶間,轉了一圈,尋到鹹菜缸,“那我幫你打鹹菜。”

    王小芬立刻又去奪舒寧手裡的鹹菜缸封蓋,“都說了不要動了,你做什麼早飯啊,鹹菜要你打嗎,媽不會嗎?”

    舒寧轉頭又去灶台前,找引火紙,“那我燒水行了吧。”

    王小芬立刻又跑過來,一把抓過引火紙,“你小心被火燙到!不要碰!”

    舒寧:“我拿碗筷。”

    王小芬:“我自己來。”

    舒寧:“我想吃煎蛋。”

    王小芬:“媽等會兒幫你弄。”

    舒寧:“我想自己做。”

    王小芬:“都說了我來。”

    舒寧:“那我看看總行吧?”

    王小芬:“不許看!出去!”

    然後,王小芬就把鍋蓋、鹹菜缸封蓋、鍋碗瓢盆這些全部劈手奪下,再推著舒寧把人往灶屋外面推。

    舒寧是來學干活兒的,哪裡能走,她現在學了,就等於原主學了,這可是拯救原主的第一步啊!

    結果舒寧還推不過王小芬,她一個不干活兒的哪裡有人家下地干活兒的婦人腳力手力大,才不過相互推搡了幾下,舒寧就已經被推到了門口。

    她真是要服氣了,也終於領悟為什麼攻關難度會是“是婆婆也是媽”這句話了。

    婆婆的身份,卻像媽一樣無條件寵著媳婦,把秦香寵成了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廢物”,未來連生計都發愁,還怎麼有自己的人生?

    舒寧心裡嘆了口氣,眼看著就要到門口被重重推出門了,她也是沒辦法了,索性兩腿一分,直接一個大劈叉,橫坐在了門口,兩條腿成功把自己架在門框內,這樣想推也推不出去了。

    王小芬:“……”啥玩意兒?

    眼看著舒寧像是秧苗戳進地裡似的矮了下去,她默默低頭,看向了兒媳那兩條一左一右像兩只筷子似的橫插在腰兩邊的大長腿。

    而舒寧,不但劈叉著坐在門口,還抱起了胳膊,一臉嚴肅:“媽,你去做飯吧,我看著,我也學學。”

    王小芬哭笑不得,卻忽然想起了二寶那句“嫂子腿好”。

    原來還真挺好的。

    傻小子沒胡說啊。

    二寶自然不會胡說,他從來不胡說,他不但不胡說,還守口如瓶,他昨晚上答應了“堂禮哥”不會把回魂兒的事情告訴家裡人,就一個字都沒吭聲。

    這一大早的,又想來看看“堂禮哥”,所以特意跑來了王小芬家。

    結果人才走到院子外面,目光便穿過矮籬笆看進了院子裡,當時剛好看到舒寧在和王小芬搶菜盆,再一細聽,竟然是爭著去做早飯。

    見到這一幕,二寶的第一反應是稀奇,他嫂子不干活兒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今天竟然搶著做早飯了。

    忽然一頓,想到那不是嫂子啊,那是他堂禮哥啊!

    那就難怪了啊,堂禮哥心疼他姑,難得回來一趟,想幫忙做做飯真是太正常不過了。

    王二寶就站在籬笆外,面露感慨地看著院子裡的“母子倆”。

    “我哥真孝順啊。”二寶默默地想。

    而舒寧此刻叉著腿抱著胳膊坐在地上,也在暗想,不行啊,這麼下去可不行,就算不會做飯,至少得會干活兒,以後有飯吃能養活自己吧?

    王小芬這麼攔著可不行。

    得想個辦法,最好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而這時候,院子裡傳來推門聲,舒寧下意識扭頭看去,意外看到了王二寶。

    就這麼一眼,舒寧忽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什麼,一把站了起來,速度太快,差點扭了腿筋。

    王二寶合上院門,轉身走過來,笑呵呵的,還朝她眨了眨眼睛,爽朗地喊了一聲:“哥!”

    這聲哥可不止舒寧聽到了,在廚房忙活的王小芬也聽得一清二楚,她頓時愣住了,差點刀切了手。

    她聽出是二寶,放下刀,圍裙擦了擦手,暗想二寶亂喊什麼呢?

    轉頭,王二寶站在灶屋門口,兒媳也站了起來,又看到二寶對兒媳開口道:“哥,你這是心疼我姑呢,搶著做早飯呢。”

    王小芬當即怔住了,二寶這是在干什麼呢?

    然而緊跟著,更讓她覺得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兒媳面對王二寶,換了一副神色,淡淡地回道:“香兒總不會做,我難得回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什麼?她說什麼?!

    “哐當……”刀砸在案板上,王小芬瞪圓了眼睛看著門口的叔嫂兩個,飛快地跨步走了過來,直衝舒寧。

    “誰!?香兒!你看媽,你剛剛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王二寶被王小芬這態度弄愣了,舒寧則緩緩回頭。

    王小芬一把撈住舒寧的胳膊,死死掐著她的胳膊,表情震動,眼神閃爍燃著不可思議的期待,顫著聲音:“你是……你是……”

    舒寧閉了閉眼睛,仿佛期待許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需要動用更大的勇氣似的,然後,她睜開眼睛,表情如同下定了決心,緊接著,她一把跪到了地上,摟住了王小芬的腰——

    “媽,我是堂禮啊媽,我回來看你了!”

    王小芬呼吸漸粗,不敢相信此刻發生的事情,她甚至本能裡覺得兒媳在和她開玩笑,“起來,大早上的,不要鬧。”

    舒寧抱著王小芬的腰,“媽,我是堂禮啊,我真是堂禮啊。”

    王小芬嘴角顫抖,強撐著,眼底卻紅了,他用力拉舒寧,依舊選擇不信,而旁邊王二寶湊了上來,不明所以,卻還是說:“姑,真是我哥。”

    王小芬衝著她:“你就知道了!?”

    王二寶被吼了,換了從前,肯定一聲不吭縮角落裡,可事關他堂禮哥,就和平常不一樣,他反而上前一步,斬釘截鐵地說:“就是我哥,姑,真是我哥!”

    舒寧知道王小芬不是王二寶,輕易不會相信,於是便道:“媽,你還記得我最後快不行的時候,你對我說的話嗎?”

    王小芬當即怔住,拉扯舒寧的手都頓住了。

    舒寧立刻趁著這個時候,飛快道:“你說,讓我去找我爸,說你從前給他燒了很多紙錢,還留話讓他都存起來的,讓我找他,還讓我聽他的話。”頓了頓,拿出了殺手锏,“你還把我爸的名字告訴我了。”

    王小芬只覺五雷轟頂,不可思迪地低頭看向了舒寧,滿臉震動。

    整個村子,沒人知道王小芬那個丈夫的名字,因為當年,王小芬根本沒有和那個人結婚,男人也不是村子裡的人,他是個畫家,自稱姓堂,大家都喊他堂畫家。

    王小芬在男人離開之後,幾十年來對男人的名字諱莫如深,從不曾再提過,哪怕是自己的兒子都不曾,唯一的一次,就是堂禮快要走的時候。

    她拉著兒子的手,輕輕地在兒子耳邊叮囑,去找爸爸,爸爸有錢,因為她燒了很多紙錢,爸爸都存著,會給堂禮用,不用擔心找不到爸爸,爸爸肯定會等堂禮,爸爸的名字就是……

    “堂昊喆。”

    舒寧緩緩道:“爸爸叫堂昊喆。”

    仿佛是驚雷湮滅似的,王小芬忽然感覺自己的世界安靜了,二寶,這個灶間,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裡她遠去,唯有面前的兒媳,不,是兒子。

    王小芬跟著蹲了下來,顫著雙手,目光裡溢滿了情緒,然而神態間是一個母親面對兒子時候的包容和滿滿的愛意,她沒有特別激動,然而聲音顫抖,“堂禮啊,兒子啊,你回來看媽媽了啊,媽把你等回來了……”

    舒寧忽然非常動容,她眼睛也紅了,鼻子跟著就堵了,“媽……”

    王小芬卻搖頭,什麼也不說,更不讓舒寧說,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她,“兒子啊,媽好想你,媽真的好想你啊。”

    舒寧眼眶紅了,這一刻她感覺到了來自王小芬這個可憐女人的鋪天蓋地的愛意。

    對不起啊,騙了你,你的兒子真的已經死了,你沒有兒子可以依靠了,但你至少還有秦香啊。

    秦香是你養大的,你照顧她,疼愛她,她不止是你的兒媳,也是你的女兒,你把你所有的愛和包容都給了她,卻也記得給她一條自己的生途啊。

    這樣不久之後,她真的就是你的依靠了。

    舒寧不想被波動的情緒影響判斷,於是飛快地收整心情,調整狀態。

    不久,王小芬終於不哭了,在旁邊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的王二寶終於道:“哥,姑,你們別哭了,趕緊擦擦,要被別人看到了。”他還記得他“堂禮哥”的叮囑。

    三人這才挪了地方,從灶屋挪到了堂屋。

    關上門,“母子”兩個面對面坐下,王小芬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王二寶想要說話,可看看剛剛哭過的姑母,想了想,索性又拉門走了,把堂屋留給了“母子”倆。

    王小芬長吁短嘆,感慨兒子終於回來了,她本來還以為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她還以為,她編的那些話,都只是騙人的而已,沒想到離開的人真的可以會魂兒。

    舒寧靜靜地聽她說,聽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思念和絮絮叨叨。

    她不覺得煩,她只是將這些思念和絮叨的母愛收整好,緩緩裝進屬於秦香的心田裡。

    好不容易,王小芬說完了,擦擦眼淚,連忙道:“看我,光顧著說這些有的沒的,都沒吃早飯呢,都做好了,在灶屋的鍋裡呢,媽這就給你去弄。”

    舒寧連忙叫住她:“媽,不著急,我先和你說點事兒。”

    王小芬一聽有事兒,立刻坐下,很爽快地問:“什麼事啊?是要媽幫忙?”

    舒寧緩緩道:“是關於秦香的。”

    王小芬一愣,飛快地又想到了二寶,她才反應過來二寶比她還早一步認出堂禮,難道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可昨天晚上是她安排二寶和秦香那什麼啊……

    弟弟和媳婦……

    哎呦哎呦,是她糊塗了,是她糊塗了啊!

    可她也不知道兒子要回來啊,她以為他已經死透了啊。

    王小芬立刻道:“我的錯,都是媽的錯,媽糊塗了,你放心,以後媽再也不會了,秦香是你的,就是你一個人的。”

    舒寧心道她哪兒是說這個,正要開口,結果王小芬忽然肅穆壓低了聲音,緩緩道:“兒子,媽先問你個事兒。”

    舒寧:“嗯?”

    王小芬:“你告訴媽,你死了之後,有沒有在那邊又找個漂亮媳婦兒?”

    舒寧:“……沒有。”

    王小芬點點頭,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剛剛展現完了母愛,這會兒擺起了家長威嚴,訓誡道:“我跟你說啊,你在那邊,我雖然管不了你,我也不知道你爸管不管你,但你既然回來了,我得和你說道說道,香兒嫁進咱家已經十年了啊,為了你守身如玉,你一個男人,可不能在外面亂搞啊,知道嗎。”

    舒寧心裡哭笑不得,也很非常認同這些話,點頭,“知道,我知道。”

    要開口說正題,結果又被王小芬給打斷了。

    “還有,你雖然回魂兒了,但是回在你媳婦兒身上,你可得注意點兒啊。”王小芬有點糾結的樣子,又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開口叮囑道:“像剛剛在灶屋劈腿,下次別劈了啊,劈斷骨頭怎麼辦啊,香兒的腿,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我告訴你,還有啊……”

    頓了頓,“你那什麼,你晚上自己摸的時候輕一點兒啊,你媳婦兒嫩,別給香兒身上揉出印子了,不好看,弄傷可不好了,難養。”

    舒寧:“……”想說什麼完全忘了,滿腦子都是頂著秦香的臉自摸的黃色畫面。

    她可能需要點清潔輔助來洗洗腦子。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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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9:08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是婆婆也是媽】

    舒寧假借堂禮的名義,叮囑了王小芬幾件事。

    第一件,他已經死透了,秦香是生不出孩子的,不要再做類似王二寶這樣的安排了。

    第二件,讓她不要過分寵溺秦香,她得學會自立,下地種田做飯都是基本生存方式,不會她以後得餓死。

    第三件,要她在愛別人之前,先加倍的愛自己。

    對於前兩件,王小芬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了,但是對於“兒子”說的第三件事,王小芬笑笑:“哎呀,一把老骨頭了,馬上就做不動了,什麼加倍對自己好啊,趁著還能做,幫你媳婦再干點活兒,攢一點家用,她以後也能輕松一點。”

    舒寧對此非常不贊同,無私奉獻的人注定活得非常累,既然可以對別人好,為什麼不能也對自己好一點兒呢?

    王小芬知道這是兒子的心意,心裡高興,但年紀大的人,總是固執的,也怕兒子再叮囑過多,便又滿口答應:“知道啦知道啦,你放心好了,秦香吃兩個包子,我也吃兩個,這樣行了吧。”

    舒寧這才點頭。

    而她原本的計劃裡,並沒有長期假扮堂禮的准備,畢竟堂禮是真死了,以後的路是王小芬和秦香這對婆媳相互扶持著走下去,所以她當夜便以堂禮的身份告別了王小芬和王二寶。

    於是一個晚上之後,她又“變”回了兒媳秦香。

    起床之後,推開門,就見婆婆王小芬站在院子裡,院子的水井旁邊已經打好了一桶水,一小盆子糙米也已經打好了,然而水是水,米是米。

    舒寧揉了揉眼鏡,走過去,“媽。”

    王小芬卻一臉認真地看著她:“香兒,從今天開始,早飯你做。”

    舒寧立刻來了精神,放下手,點頭道:“好。”

    王小芬示意井水邊待洗的米,“先把米淘了吧。”

    舒寧點點頭,撈了袖子,干活兒去了。

    說實話,干粗活兒是很累的,舒寧從前也不干農活兒,真學起來,也是毛手毛腳,好在王小芬有耐心,學不會就慢慢教,在她看來就這點兒活計,總能學會。

    轉眼,一個月之後,舒寧也會用灶屋做飯、打井水洗衣服,干家務活兒了,還挺麻利的。

    但王小芬始終沒有讓她下地,每次舒寧提起來,王小芬總是找各種理由不讓她去,有一次甚至說:“你手那麼滑,下什麼地啊,做做飯洗洗衣服就好了,別把手弄得跟老秦家那幾個閨女似的,好好的女人手,看著就跟男人一樣。”

    舒寧心裡一面感動,羨慕原主秦香有這樣好的婆婆,一面又嘆氣,那秦香以後沒有米,會做飯有什麼用,米缸也是空的啊,地裡長的草又不能吃。

    這如果是城市,不種田,還可以找些別的活兒干干,可惜就是個偏遠山村,不種田,還能干什麼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秦家的大孫女從外面回來了,就是周正英那個被娘家扣了所有彩禮,只拿了幾床被子幾只雞做嫁妝就嫁出去的秦彩虹。

    秦彩虹是投胎的命不好,投在了周正英的肚子裡,親媽小氣斤斤計較還碎嘴子,最後姑娘結婚,扣彩禮也就罷了,嫁妝還那麼寒磣。

    但架不住秦彩虹命好,早年出去打工,嫁了個城裡人,如今回村子裡,穿著貂,坐著車,踩著皮鞋,挎著包,裝扮時髦,保養得體,比秦家那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妹妹看上去都年輕。

    女兒彩虹回來了,周正英這下倍兒有面子,臉上特有光,女兒買的新衣服新鞋都穿上了,金鐲子也戴上了,每天雄赳赳喜洋洋的在村子裡溜達,逢人說話的嗓門兒都比從前高昂了。

    女兒有能耐還嫁得好,娘家面子上沾光,下巴都抬起來了,這都是正常的,結果周正英到這時候了也不忘王小芬和秦香這邊,這天又是一大早,就站在王小芬家院子外頭大聲道——

    “我閨女就是好啊,不但自己活得好,對我這個親媽也好。”

    “不像有些人啊,自己沒有女兒,拉著媳婦兒過日子,多可憐啊。”

    “媳婦兒還是個皮嫩的,地都不下,自己像老媽子一樣把她伺候著,等以後喲,還不得餓死啊。”

    ……

    舒寧對周正英這種農村婦人沒事找事兒也是挺服氣的,這是不怕死還是腦袋是鐵做的?又上趕著找砍還是怎麼著?

    好在王小芬懶得搭理周正英,還對舒寧道:“個臭婆娘,別裡她,這種人就和瘋狗一樣,你看咱們村兒正常連狗都不叫的,就聽她一個人在那兒吠。”

    舒寧朝外一看,樂了,還真是,村子裡好多人家門口都養了狗,這會兒那些狗聽到動靜都站了起來朝外望,也只有周正英一個人在那兒喊,狗都不叫的。

    狗都不理,舒寧更不會搭理了,該做什麼做什麼。

    後來幾天,大約是因為秦彩虹回來了,周正英圍著這個有本事的大女兒團團轉,也不再來耀武揚威了。

    又過了幾天,舒寧中午做好了飯,給田上的王小芬送飯,無意間在田壩子上聽幾個婦人聊起,說是秦彩虹這次回來,要把秦家的幾個壯勞力,包括秦彩虹的爸媽都接鎮上去了。

    還說:“彩虹這大閨女就是有本事啊,和她男人一起在鎮上開廠子呢,這次秦家都跟著去享福了,田也不用下了,去廠裡做工,不比在這兒舒服啊,還有錢呢,人家一個月賺的比咱們一年花的都多。”

    這些舌根子話舒寧沒當回事,但回去的路上,心裡暗想,秦家都要離開這個村子了,這次是個機會,可以勸著王小芬一道離開。

    困在這個小村子裡,一輩子只能種種田,既然想要原主秦香活出自己的人生,那自然得尋求更大的發展空間。

    結果王小芬怎麼也不願意,這個女人很固執,從前固執得不讓兒媳下地干粗活兒,如今又固執得不願意離開,覺得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在村子裡也過得蠻好的。

    舒寧問她:“難道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嗎?”

    王小芬:“不想!”

    舒寧:“能賺更多錢也不想?”

    王小芬:“錢要那麼多做什麼?夠花不就行了。”

    舒寧:“……”真想讓堂禮再回一次魂兒,勸勸這固執的媽。

    這邊勸不動王小芬,那邊這婆婆倒反過來問起了舒寧:“香兒啊,你是不是見秦彩虹穿的好戴得好,還有車坐,羨慕了啊?”

    舒寧下意識就要回不羨慕,可突然一頓,腦子裡一轉,沒再吭聲——

    她算是徹底發現了,她的阻礙,幾乎都來自王小芬這個婆婆,身份上是婆婆,感情上卻是媽,她用母愛照顧著秦香,也用母愛捆綁著她、影響著她。

    不教生存技能,養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廢物,明明可以離開小村子去更大的地方謀生路,也同樣攔著不讓。

    但舒寧也是女兒,她忽然想到,母愛雖然可以束縛,但母愛也可以被利用啊……

    於是舒寧在面露猶豫之後,緩緩點頭道:“媽,我就是羨慕彩虹姐,我也想有漂亮衣服,首飾,也想坐車。”

    王小芬本來殷切地看著兒媳,以為她會像從前一樣乖巧地搖頭,說她一點兒也不羨慕,畢竟秦彩虹去年也回來過,那時候排場比現在還大,還在秦家院子裡擺了十幾桌飯,廣邀村中人,當時秦香就特別肯定地說,不羨慕,一點也不羨慕。

    可怎麼才一年,就變了呢?

    王小芬不知該作何反應,表情輾轉變幻,最後氣憤地拍了舒寧一下,罵道:“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卻羨慕你那‘娘家’,他們這次要舉家離開,你怎麼的,也跟著走啊!把我個老婆子扔在這裡,你也跟他們走啊!”說完摔門回自己屋。

    後面幾天,王小芬都不怎麼理舒寧,干活兒就干活兒,吃晚飯就回自己屋,似乎在用行動展示自己的立場——

    不同意,不准走!

    舒寧心知王小芬疼她兒媳,如今這個反應,只是兒媳表現出向往有錢人的生活,她這個“媽”卻提供不了,不但提供不了,自己也排斥離開居住了多年的小村子,幾番矛盾下,才有了如今這個反應。

    舒寧能理解,當年她自己的親媽固執又省錢得不願意把自己的板磚機換成智能機,也是這樣差不多的反應:拒絕加生氣外加怒斥,再加怒吼“我養了你這個女兒有什麼用!”。

    當然不止換手機是這個反應,還有對各種各樣的新鮮的東西,都會有固執的本能的排斥,不想接受。

    舒寧有經驗,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逆毛來,得順毛摸。

    於是她問1.3:“三三,現在到底有幾個輔助或者道具解鎖了?”

    1.3:“目前只有上一個世界任務完成之後獎勵的道具已經解鎖。”

    道具?她還沒用過道具呢。

    舒寧問:“什麼道具?”

    1.3:“道具造夢。”

    所謂造夢,顧名思義,就是給人造一個夢境。

    而作為獎勵的道具造夢竟然也是有等級的,舒寧運氣不錯,不,或者應該說是因為她實力強悍,她這個道具造夢的等級有十級。

    十級屬於滿級,滿級意味著舒寧想怎麼編造這個夢境就怎麼編造,哪怕是復雜的、細節考據的夢境,都沒有一點問題。

    知道有這麼一個道具,舒寧還想這個造夢(十級)有什麼用,忽然一頓——

    夢?

    那不是剛好!

    當天晚上,熟睡後,王小芬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堂禮。

    繼上一次回魂兒之後,她又和堂禮說上了話,堂禮在夢裡對她說:“媽,秦香想離開村子?”

    王小芬嘆氣:“是啊,那丫頭,白養了,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她最後還是想走,我給她吃給她穿,她道最後還是羨慕別人。”

    堂禮道:“她想過好日子,自然想走。”

    王小芬嗓門兒在夢裡也拔得高高的:“好日子!?我沒讓她過好日子?我舍不得她干活兒,舍不得她下地,你讓我教她,我才讓她煮煮飯洗洗衣服,田都不讓她種!她這日子還不好?”

    堂禮:“那如果哪天你老了,干不動了,田誰來種?她自己嗎?但她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恐怕也吃不了這個苦。”

    王小芬不吭聲了,忽然嘀咕道:“不是還有二寶嗎。”

    堂禮嘆氣:“你現在說二寶,二寶以後不要結婚生孩子,沒有自己的家庭嗎。他這麼老實,以後也是被老婆拿捏的命,他敢給秦香種地,轉頭還不給他自己老婆打斷腿?”

    王小芬徹底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兒子啊,你死了這麼久都不給我托夢,今天忽然托夢給我,是不是想勸我帶著秦香一起走啊?”

    頓了頓,口氣一轉,“是秦香找你訴苦了是吧。”

    又說:“我知道了,你不給我托夢,不是不想給我托,是每天晚上都去找秦香、你自己媳婦兒去了是吧!?你這個有了媳婦兒忘了娘的壞胚!”

    另外一個屋子裡,正在操控夢境的舒寧:“……”親愛的婆婆您對自己兒子的誤解有點大。

    王小芬又在夢裡絮絮叨叨了起來,就是抱怨堂禮不托夢給她,一托夢來就是替媳婦兒說話,甚至進一步肯定了不找娘就是因為每天晚上去找媳婦,就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最後甚至怒說:“那你都每天晚上去找你媳婦了,她怎麼也沒懷上啊!”

    舒寧:“……”

    她只能借著夢境裡堂禮的嘴回道:“媽,人和鬼生不出孩子啊!”

    王小芬更氣:“生不出你還每天找你媳婦!你不能讓你媳婦兒睡個好覺啊。”

    堂禮:“我沒有每天找她。”

    王小芬哼了一聲,顯然不信,過了一會兒,甚至幽幽地說:“哦,沒有每天找她,也沒有托夢給我來找我,那你不找媳婦的晚上找誰了?”頓了頓,“你是不是在陰間也有相好的了?有其他女鬼了!?”

    操控夢境的舒寧:“……”什麼亂七八糟的!王小芬同志你能不能不要總關注男女問題啊,上一次是,這一次也是。

    舒寧索性不回,而是在夢境裡編造了一個城市的景像,高架寬路、車水馬龍,商場小區……

    王小芬被這些景像嚇得直咋舌,很快忘記了剛剛的話題。

    堂禮:“媽,你看看吧,這就是現在的城市,我給你展示的只是普通的城市,還不是最繁華的,你看到了嗎,城市裡沒有田,但是路比咱們村子裡寬,房子不是咱們這樣的,都是高樓。有很多的商場,什麼都賣,什麼都有,只要你有錢。這裡有很多的工作機會,有學識的人做專業的工作,有技術的人做技術工作,沒有技術學識的,還可以做保姆、營業員、快遞員、外賣員。在咱們村子裡,種田還得看天看收成,但是在這裡,只要願意付出勞動,一定能賺到錢。”

    夢境中城市的景像都是舒寧當年所在城市的取景,立體而真實,細節處都毫無破綻。

    看得王小芬眼睛都直了,什麼都稀奇,什麼都沒有見過。

    等遠景漸漸拉近,她置身於街道馬路上,看著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跨步從自己面前走過時,她下意識就瑟縮地朝後躲了躲,也是知道,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

    因為實在太明顯了,她穿著布衣布鞋,頭上還綁著方巾,而這裡的人都是時髦的裝扮,哪怕是年紀大的人,看上去穿得都比她好看。

    再細看,打自己眼前經過的年輕女孩兒,和她的兒媳差不多大,也是漂亮水靈靈的,然而人家根本不穿布衣,都是長裙,也和秦彩虹一樣穿著高跟鞋,但氣質更好,長發披肩,在她眼裡,簡直就和仙女差不多。

    王小芬都看傻了,喃喃道:“這就是,外面……?”

    “是啊,這就是外面。”夢境裡的堂禮就站在王小芬身邊,突然開口,當媽的嚇了一跳。

    王小芬定了定神,對眼前這個城市還有點消化不過來,但緩了一會兒,她轉頭問身邊的堂禮道:“兒子,這裡的姑娘,閨女,都不用種田?”

    堂禮搖頭,溫和地說:“不用。”

    王小芬:“那她們怎麼賺錢?”

    場景搖身一變,街道不見了,母子倆站在了一個公司的開放辦公區裡。

    王小芬見到了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電腦、鍵盤、打印機、傳真機,等等等等,整個格子間的結構一覽無余。

    王小芬又定在原地,這次比剛剛更拘束,因為她能從辦公區人人嚴謹認真的環境裡感受到和剛剛不一樣的氣氛。

    這又是哪兒?他們在做什麼?

    堂禮耐心解釋,王小芬這才懂了,他們在工作,不下地,不拿鋤頭,只要坐著,敲擊一個個長方形的小盒子,就是在工作。

    堂禮笑笑:“是不是很輕松。”

    王小芬連連點頭,何止很輕松,比起大太陽底下彎腰勞作,簡直就和玩兒一樣。

    堂禮緩緩道:“他們就是這樣賺錢的。”

    王小芬驚詫,世界觀狠狠被刷新了,坐著也能工作?這樣也能賺錢?

    堂禮又道:“所以媽,你們試試去大城市吧,同樣是干活兒,還輕松,又能賺更多錢。你不是不想秦香下地種田嗎,但她以後也總得生活啊,不能靠你一輩子,城市裡不用種田,工作機會也多,為什麼不試試呢?”

    這麼多話,什麼機會多,賺更多錢,王小芬壓根沒聽進去,只有那句“不下地種田”她真的聽進去了。

    她看著眼前的格子間,暗想,他們香兒長得一點也不比的這裡姑娘的差,她也舍不得她下地,那為什麼不能來干這些活兒?

    只是敲敲那個小盒子就可以賺錢了?

    她們香兒剝玉米棒子快,手也快,肯定比她們敲得好,能賺更多錢!

    操控夢境的舒寧可以觀摩到夢境裡的每一個細節,自然也包括王小芬臉上的神色,見她動容後露出一個堅定的表情,她就知道基本成了。

    這就是給她這個婆婆順毛摸,兒子勸外加展示城市和各種利好,當然,最關鍵還是兒子勸,畢竟在王小芬心目中,城市再好,也及不上兒子幾句話。

    正要把夢境漸漸撤離,讓王小芬繼續熟睡,可忽然間,夢境裡的王小芬一把抓住了堂禮的胳膊,瞪眼道:“兒子啊。”

    舒寧嚇了一跳,夢境裡的堂禮也自然跟著嚇了一跳,“媽?”

    王小芬眼睛盯著他,然後緩緩湊近,“你們陰間那兒,是不是也有很多城市裡過去的女鬼啊。”

    堂禮眨眨眼:“是啊。”

    王小芬指了指一個工位上的漂亮女職員,問他:“都像這麼漂亮?”

    堂禮再扎眼:“呃,差不多?”

    王小芬抬手擰了他的耳朵,狠狠的,“我就知道,你個小兔崽子,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女鬼了,才不天天去找你媳婦兒的!”

    舒寧:“……”

    感覺堂禮的棺材板兒快壓不住了。

    次日一大早起床後,見舒寧氣色不好,一臉困意,一夜熟睡精神氣十足的王小芬問道:“沒睡好?”

    舒寧沒說什麼,就點了點頭。

    王小芬忽然問:“是不是後半夜堂禮去找你了?”

    舒寧:“……”

    王小芬看兒媳一臉茫然,想想在夢裡,她可能不記得了,便搖頭說:“沒事了,我昨天晚上修理過他了,以後他就老實了。看著我干嘛?吃飯吃飯。”

    舒寧心裡哭笑不得。

    而很快,舒寧又發現,王小芬雖然嘴裡不提去城市,但私下裡悄悄找了秦彩虹幾次。

    一碼歸一碼,雖然王小芬拔刀追著周正英砍了好幾次,但秦彩虹卻和王小芬關系不錯。

    因為當年秦彩虹還是大姑娘的時候,當時還沒翻臉的周正英拿著八字來問王小芬這個卦婆姻緣,問了好幾次,王小芬都搖頭說不行,這最後一次,王小芬卻點了頭。

    但其實周正英和秦彩虹母女兩個自己都不看好這樁婚事的,主要男方離得遠,男人還是個死了爹媽的,在他們村子裡,這種爹媽不在的,基本都討不到老婆。

    但王小芬拿八字算了一卦,說這個男人好,秦彩虹和這個男人相互旺,以後肯定能過好日子。

    如今果然,紅紅火火的好日子。

    所以至今,秦彩虹都很感謝王小芬,也一直都覺得沒有她王姨,就沒有她今天,每次回來,雖然明面上不跑動,但暗地裡,好東西沒少往這邊送,甚至還塞過錢,給過秦香金首飾。

    這會兒王小芬主動尋過來,秦彩虹自然要好好接待,結果一聽她王姨打聽城市裡的事情,便立刻勸道:“我的親姨哎,這還用打聽嗎,當然是外面更好了,咱們村就一個雜貨鋪,外面那多少商場超市啊,什麼沒有啊,而且種田能種幾個錢出來,你去外面,當保姆當月嫂,那收入,一個月頂咱們這兒三四年的花銷了。”

    王小芬有兒子托夢,自然知道外面好,但還是想再問問。

    結果秦彩虹拉著她,又道:“你不為別的考慮,也想想香兒那丫頭啊,她才十八,那麼水靈,難道守寡守一輩子?”

    秦彩虹如今思想開放,才不管什麼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她快人快語,也是為了王小芬秦香婆媳兩個考慮,便又說:“你和秦香,你們現在就是相依為命的母女,秦香那丫頭,放咱們村,早就結婚生娃了,在外面,十八算什麼?十八就是個大姑娘!還在上學呢。在咱們這裡,秦香就是沒了男人的寡婦,再嫁就是二婚,找不到條件好的,人家不樂意。但是你去了城市裡就不一樣了,什麼媳婦什麼寡婦亂七八糟的,又沒扯證。養在你身邊的,人家就以為秦香是你家的養女,女兒才十八,大姑娘,以後進了城市上上學找個好工作,尋個好男人,咱也不說城市裡有錢有房的,普通男人也能尋一個啊,一起攢錢買房子還貸款生孩子,你就是孩子的正經外婆,日子不比現在舒服多了?”

    秦彩虹多麼聰明,句句都在說秦香,句句都戳記了王小芬的心窩子裡,這樣一個設想本來也是假的,王小芬自己清楚,但她忍不住還是會在心裡勾勒出一個未來——

    秦香上學了,有了好工作了,再嫁了,生孩子了,她是孩子外婆了。

    多麼令她期待欣喜的場面啊。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偏心眼兒偏到秦香身上——兒子當了鬼都不能再找,媳婦到了城市,就能找個好男人結婚生孩子。

    過了幾日,王小芬下定決心,便斬釘截鐵地對舒寧道:“香兒,你不是想去城裡,也想住好房子穿漂亮衣服嗎?媽答應你,收拾東西,咱們跟彩虹的車走。”

    舒寧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倒是嚇了一跳,她本來還想王小芬得把今年的地弄完,最快明年才走,畢竟秋天忙活了那麼久。

    結果王小芬道:“地?什麼地?給二寶他們家啊,幾個大男人,那點地還收拾不完嗎?”

    舒寧立刻上前一把抱住了王小芬,親媽唉,你簡直就是秦香的親媽!

    王小芬被摟了,不習慣這樣親密的姿勢,還躲了躲,抱怨道:“你個大姑娘,哪兒有這麼抱婆婆的,快松開。”

    舒寧才不松,非但不松,還轉頭在王小芬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王小芬又笑又怪罪道:“你還親,欠打了是吧。”

    舒寧又親上去一口,一口不夠,兩口三口四口五口七八口!

    比親媽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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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9:22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是婆婆也是媽】

    決定了去城裡,王小芬就把自家的田地糧食都處理了,田地給了二寶他們家,糧食就找村子裡的人兌了票子,其他工具收好,宅院空關,讓她弟弟弟媳幫忙看一看。

    結果周正英那邊竟然又出了麼蛾子,聽說王小芬婆媳兩個要跟秦彩虹的車走,以為是跟著自己女兒去城市裡享福去了,在家哭天喊地說大女兒沒良心,親媽沒跟著去享福,外人倒跟著去了。

    鄰裡鄰居聽到動靜,指指點點,秦彩虹尷尬不已,連忙解釋,周正英這才舒坦了。

    結果轉頭又打起了王小芬家裡的那塊地和她住的院子的主意。

    她撒潑耍賴, 鬧去村書記家,說王小芬都要帶著媳婦走了,以後肯定不回來了,就不是村子裡的人了,既然不是,她家的田得收了。

    書記見到秦家這個大媳婦就頭疼,這都什麼年代了,她還以為八十年代大公社時期呢,還收田,地早就分好了的,該是誰家的就是誰家的,收什麼收啊。

    但他是書記,秉著處理問題的原則,耐心問:“那你覺得要收,收了,分給誰家?”他其實是想拋出一個問題,讓周正英為難,她解決不了,他就能順坡拒絕了。

    結果哪兒成想,周正英竟然說:“當然是我老秦家啊,秦香可是我家養大的女兒,算起來我們也是親家,她王小芬要走了,地自然該是我家的。”

    書記一愣,明白她不止是來胡攪蠻纏的了,還是來搶地的,抬手指門口,“胡說什麼!你給我出去!叫你家男人來給我說!”

    周正英還賴著不走,又說:“地不給分,那她地裡的糧食呢,我要是去接著種,就算我的吧?還有她家院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娘家表弟剛好要結婚了,他們家人多地方小,要不他剛好結婚了去住?”

    書記煩得不行,“讓你男人來!”

    周正英這麼大的動靜,村子裡很快就傳開了,王小芬這邊自然就知道了,王家人已經把田地和王小芬院子的鑰匙都拿去保管了,周正英這麼一鬧,無疑讓老王家覺得這是在和他們搶東西。

    這還了得麼,王小芬的弟媳當時就不干了,王小芬還在暗罵周正英傻婆娘呢,弟媳就跑去了周正英家堵門罵。

    弟媳家的大媳婦也跟著不干了,本來王家這邊拿了地,就說分大兒子家一半的,院子空著就空著,大兒媳剛好喜歡花花草草小寵物,也正好借去養寵物和花草。

    本來王小芬都同意了,結果周正英搞這麼一出,大兒媳也不干了,婆媳兩個一同飛奔過去堵門。

    大兒媳是個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六的狀大個,力氣大、嗓門兒更大,比她婆婆罵得都賣力,一口一個周正英你個搶地的傻婆娘,簡直有排山倒海之勢。

    周正英躲在家裡,門都不敢出,還要大女兒秦彩虹幫她出去處理。

    秦彩虹才不去,她就嗑嗑瓜子,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一身行頭,說:“媽,我這個衣服,八00,褲子,350,皮鞋,760,頭發,我做了600呢,我出去吵了,萬一打起來,我這身行頭可就報銷了,這麼多錢,抵咱老家一年多的開銷呢。”

    堵得周正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鐵青。

    回頭秦彩虹爹焦頭爛額的從書記那裡回來,見王家婆媳兩個在門口罵,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進門就把周正英罵了一通。

    周正英又去找秦彩虹。

    秦彩虹攤手:“媽,你找我也沒用,我罵不過我爹啊。”

    周正英:“……”

    另外一邊,王小芬收拾行禮,懶得搭理周正英,她求了秦彩虹帶她們婆媳一道走,秦彩虹就特意晚留了幾天,她怕人家等久了,於是加快速度收拾東西,所以根本沒時間去搭理周正英。

    反正傻婆娘就是傻婆娘。

    但舒寧卻還記得不久前“生個不人不鬼”這話,如今都要走了,以後恐怕也不會怎麼回來了,最多回來探探親,那她就干脆趕在走之前,收拾收拾那周正英。

    某天下午,舒寧幫王小芬一起搬了收拾好的行李包去秦彩虹那邊,塞進後車廂,辦完後,秦彩虹拉王小芬進屋聊天說話,似乎是有什麼事要談。

    舒寧沒管,就坐在院子裡,沒多久,周正英回來了,見到舒寧就翻了個白眼兒,“哦,這不是咱家白養那閨女麼,嫁了人了,就成白眼狼了。”

    舒寧看著她,表情一點點變了,但只是笑笑,不說話。

    周正英轉身進了灶屋,取水喝。

    舒寧起身,也跟去了灶屋。

    周正英正在倒水,見她進來,側頭看了她一眼,趕她道:“去去去,個寡婦,晦氣,別把我家灶屋都帶上你那身寡婦晦氣。”

    舒寧卻仿佛飄過去似的,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就站在了周正英身側,緩緩的,用一種毫無起伏的音調說:“大姨。”

    周正英放下水杯,側頭瞪眼,“誰是你大姨,當寡婦當傻了,人都不會認了?看清楚,我是你大媽!”

    舒寧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繼續用毫無起伏的音調,陰森森地說:“大姨,我死的時候,你不是說,我死了好,死得干淨,也省得拖累我媽和秦香嗎?”

    周正英看著面前這副陰森氣的面孔,再聽著這些話,“哐當”一聲,搪瓷杯掉落在地,水灑了半個腳背。

    她身體都僵硬了,聲音也顫抖;“你,秦香,我警告你啊,你不要胡鬧,我跟你說,書記上次發了宣傳冊,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根本沒有的,你不用在這裡嚇唬我。”

    舒寧冷笑,緩緩抬腳,朝前走了半步,逼近周正英,繼續用陰森的口氣道:“大姨,你好像都忘了啊?我可沒忘呢,你站在我靈堂前嘀咕的那些話。”

    “你說我有爹生,沒爹養,天生命不好,還說我媽把我爹克死,再克死我……”

    每個字,每句話,都讓周正英的面色灰一度,等說到後面,她恨不能當場腳一軟跪下去。

    她雖然具體不記得當年在堂禮的葬禮上悄悄嘟囔過什麼,但並不妨礙別人幫她回憶一下,自己說過什麼,提醒一下,總歸是記得的,尤其這些從來不好當著人前說出來的話。

    周正英置身灶屋,卻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年前,白布、靈堂、嗩吶、哭喪。

    她站在靈堂前,面對堂禮的畫像,低著頭,暗自嘀咕:“可憐啊,有爹生,沒爹養啊,還不是你娘命硬,克死你爹,再克死你,一家子活該唄,等以後你娘把你媳婦也克死了,你就真的在陰間和你媳婦在一起了,那你等著唄,或許不用十年,就等到了呢。”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都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沒有一個人知道,可現在,她耳邊卻回蕩著這些話——

    “……或許不用十年,就等到了呢。”

    不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而是面前的這個寡婦。

    她當然清楚秦香不可能知道,可如果秦香不會知道,還是會有“人”知道的,堂禮……

    周正英渾身僵硬,冷汗直流,“你,你是堂……” 堂禮?!

    舒寧勾唇,緩緩一笑,低著下巴,抬起眼睛看她,形同鬼魅附體,“大姨,我說了這麼多,你才認出我啊……”

    周正英大聲尖叫:“啊!”一把推開舒寧,拔腿往外跑,“鬼啊!”可一路跑出去,地上卻是一排滴落的水印子。

    舒寧低頭,還納悶是什麼東西,吸了吸鼻子,一股子騷味,暗自哼笑,這直接嚇尿了?

    屋子裡,秦彩虹麻煩周王小芬幫忙算一個朋友的姻緣,剛把寫在紙條上的八字和一個紅包遞出來,就聽到外面院子裡親媽的尖叫聲——

    “鬼啊!鬼啊!鬼啊——!”

    王小芬也奇怪地轉頭看向外面,秦彩虹擰了擰眉頭,卻說:“別管她,不知道又發了什麼瘋。”

    周正英的確是差點嚇瘋,這之後幾天她都躲在床上,活兒都不干了,就縮在被子裡,吃喝拉撒都是秦彩虹伺候,可秦彩虹哪兒干得了粗活兒,最後都是秦彩虹的爹忙完了活兒趕回來做。

    他也不知道老婆發了什麼瘋,但夜裡睡覺,似乎聽到做夢喊了一句“堂禮”,再想想白天種田,遇到王二寶,二寶漏嘴說了一句“我哥”什麼的,他順口就道:“你這怎麼了?難不成堂禮回來你見到他了?”

    過了一會兒,聞了聞,一把從床邊跳了起來。

    靠!這婆娘竟然尿床了!真成傻子了?

    不幾日,東西收拾好,舒寧和王小芬跟著秦彩虹的車離開了村子,湊熱鬧的都來送行,王家自然也來了,王二寶跟在後排車窗外頭,邊走邊抹眼睛,沒哭,但是眼眶也紅了。

    王小芬的眼睛看向落了一半的車窗外頭,直皺眉,“哭什麼,我這是去投奔好日子去了,你這哭喪呢。”

    王二寶看上去傻裡傻氣,卻十分動容,說:“姑,我會想你的,也會想……”我嫂子的。

    王小芬不會開車窗,只能把眼睛從窗戶縫裡透出去:“知道啦,你在家好好種地干活兒,讓你媽給你娶個好媳婦兒。”

    王二寶:“我不想種地也不要媳婦兒。”

    個傻小子。

    王小芬便說:“那你不想種地了,過幾年就出來,找我們好了。”

    王二寶這才點頭,“姑,一路順風啊。”

    王小芬:“知道啦,別跟著了,早點回去吧,等會讓還下地呢,”頓了頓,又扯嗓子叮囑,“我那地你給我好好種啊臭小子,給我種壞咯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還有,讓你嫂子養那些小東西,別亂拉屎拉尿,髒了我的水井我回來撕不動她,我就撕你!”

    王二寶不再跟著了,擦擦眼睛,擺手道別。

    車子開出村子,一路絕塵而去。

    秦彩虹開車,說是開到她住的鎮子上要開一天,讓她們看看風景,累了就睡覺。

    王小芬應了,剛要轉頭和媳婦說說話,結果轉頭一看,丫頭已經閉眼打起瞌睡了,王小芬便自己看外頭的風景,她長這麼大,還沒出過他們村兒呢。

    舒寧其實沒睡,在這個世界的村子裡呆了幾個月,吃粗糧睡硬板床,感覺自己人都變粗糙了,好不容易有個車坐,正在暗自回味——

    還是現代化的城市好啊,忽然很懷念當高太太的日子。

    而這時候,1.3提醒劇情解鎖了。

    舒寧心裡靠了一聲。

    終於解鎖了,自從上次斷在王二寶和秦香私奔的地方之後,後面的劇情就沒再解鎖過,不但劇情沒解鎖,特麼連購買商城和系統自帶的輔助都沒解鎖,整個系統主頁面灰色一面,一窮二白的跟這個山村似的。

    舒寧趕忙過去看劇情,這一看,真是不得了,差點把舌頭給咬斷。

    原來二寶和秦香私奔沒多久,王小芬就也跟著離開了村子,想想也是,她無依無靠,養大了秦香,感情都在這唯一的兒媳身上,秦香和二寶在一起也是她主導的,如今人都私奔了,她自然要追出去尋。

    然而外面的世界那麼大,哪兒是王小芬想找就能找到的,她只能一面在外打工賺錢過活,一面打聽,一個地方找不到,就換另外一個地方,漸漸往北走,一年多之後,到了一個很大很繁華的城市,比她之前呆過的城市都要大。

    她在一個大學找了一個保潔員的活兒,又重復之前賺錢過日子找兒媳和侄子的日子,然而沒多久,她在大學裡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傳說中堂禮的生父,堂昊喆。

    舒寧:“……”她有預感,這恐怕是個大渣男。

    果然,劇情內容裡寫著,原來堂昊喆根本沒死,他年輕的時候恣意瀟灑,一路畫畫寫生寫到王小芬所在的村子裡,因為意外受了點腿上,被王小芬當時還沒有去世的父親給救了,收留在家裡。

    然後,一個獨身的、氣質與村子裡的壯勞力完全不同的年輕男人,就這麼與王家的大女兒眉來眼去,勾搭上了。

    不但勾搭上了,堂昊喆甚至做出了娶王小芬的承諾,王家知道堂昊喆是城裡人,也的確有意攀親,於是主動在村子裡大擺宴席,趕忙把王小芬的親事給定下了,把女兒給“嫁”了。

    然而堂昊喆根本是個浪子,年輕時候騙了不少女孩子的身心,多王小芬一個不多,少王小芬一個不少,反正又沒領證,在堂昊喆眼裡,辦酒席算什麼結婚,睡個大姑娘他難道還拒絕嗎?

    於是在村子裡做了半個月城裡姑爺之後,玩兒也玩兒夠了,采風也采夠了,在他眼裡這個落後村莊也沒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從最開始,堂禮的父親意外死亡這種話,根本就是王家找的說辭,因為等他們發現堂昊喆已經跑路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男人找不到了,女人被騙了身心,不久還查出來有了孩子,能怎麼辦?

    喪偶是當時最好的說辭了。

    於是王小芬從新婚變成了喪偶,她傷心欲絕,然後在發現懷孕之後,把孩子當成了精神寄托,只當男人是真的死了,自己撐著一口氣,把兒子堂禮生了下來。

    可惜堂禮從小體弱,最後也死了。

    劇情內容裡,王小芬當保潔員,與渣男重逢時,堂昊喆已經是業內有名的畫家了,是王小芬所在的大學的客座教授,他還有自己的畫廊,是他們當地畫協的副會長,身兼多職,家財萬貫。

    這樣一個男人,自然早已娶妻,不過他至今沒有孩子。

    堂昊喆年過五十,大概這幾年又是城市裡鮑魚魚翅吃多了,又或者年紀大了,頗為懷念從前畫畫寫生時候漂泊的年輕日子,總之在重逢王小芬之後,很是動情。

    明明是個有家有室的老男人,卻再一次朝王小芬這個當年的情人發起了攻勢。

    王小芬雖然並不是城市裡長大的女人,但也知道一個男人一個窩的道理,她很快在學校裡打聽到這位堂教授是有妻子的。

    有妻子還來騷擾她,王小芬對此非常火大,但她對堂昊喆和妻子沒有孩子這件事有些在意,再一打聽,原來堂昊喆年輕的時候生活混亂,還得過抑郁症,吃過不少藥,根本不能生孩子,所以才沒有孩子。

    王小芬知道了這件事,五雷轟頂,心道那如果生了呢,如果當時以堂昊喆的條件,生了孩子會怎麼樣?

    學校裡的學生告訴她:“有些人是生不出來,有些人是不能生啊,堂教授就是不能生,就算當時堂教授的妻子懷孕了,也會打掉吧。”

    後來王小芬再打聽,果然堂昊喆的原配妻子從沒有懷孕生孩子,甚至不只他妻子,他外滿的情人都知道他的情況,所以從來沒有女人給他生孩子。

    這個消息對王小芬來說無疑於五雷轟頂,在他們那個小村子裡,根本沒有什麼避孕不避孕的說法,很多女人不生了,就直接去上個環,王小芬年輕時候也沒聽說什麼避孕,但她至少也知道,女人要生健康的孩子,不是健康的孩子,寧可打掉也不能要。

    可她呢,她卻為堂昊喆生了孩子,為一個根本不能生孩子的男人生下一個兒子。

    她這才知道,堂禮為什麼從小身體不好,又是為什麼當年她和堂昊喆“結婚”之後,堂昊喆對生孩子這件事提不起興致。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要孩子。

    但堂昊喆知道,卻什麼也沒和王小芬說,哪怕離開了,也不曾叮囑半句。

    原劇情裡的王小芬發現這個事實之後,非常絕望,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都是被堂昊喆毀了,她覺得堂禮的人生,後面秦香和二寶,也都間接被堂昊喆給毀了,她痛不欲生,悔恨難熬,然後,她施展了報復,她把堂昊喆給——

    砍死了。

    舒寧:“……”

    劇情發展到這裡,有點神展開,然而還有更讓舒寧覺得神展開的,那就是王小芬殺堂昊喆的時候,私奔的秦香找了過來。

    原來秦香和二寶私奔之後,天天想念王小芬,最終還是回去了,回去之後發現王小芬不在,又尋了出來,幾年之後,才終於把人給找到了。

    結果就這麼巧,剛好撞見王小芬捅了堂昊喆一刀,其實最開始堂昊喆並沒有死,當時如果叫救護車,還是有救的,結果王小芬一見秦香,一時激動,又補了幾刀,她一個村婦,手起刀落,力氣不小,堂昊喆當場就咽氣兒了。

    咽氣之後,秦香和王小芬抱頭痛哭,兩人一起悄悄把屍體抬到山上埋了。

    沒多久,事情敗露,秦香和王小芬都被抓了,堂昊喆的屍體也被找到。

    按照正常情況,這個時候就是公檢法常規流程,秦香和王小芬對事實供認不諱,法院那邊證據確鑿,就能判刑了。

    偏偏這個時候,堂昊喆的原配妻子現身了,然後高能的就來了。

    堂昊喆的妻子和堂昊喆相親認識,結婚25年,兩人一個畫畫,一個寫書,都是文藝創作者,也算般配,更是門當戶對。

    但堂昊喆的妻子恨透了堂昊喆,因為她心知自己的丈夫不是良配,浪蕩花心情人不斷,還有過一段吸毒史,然而這樣的男人,卻偏偏有創作才華,事業不斷上升,榮譽滿載。

    原配妻子惡心的不行,年輕時候想要離婚,奈何娘家不肯,離不掉,原配妻子只能忍了,但堅決不生孩子,這一點倒是誰也逼不了她。

    後來忍了25年,原配妻子也漸漸想開了,離什麼,等堂昊喆死了,大把的遺產,離婚了她最多分一半,喪偶卻能繼承更多遺產。

    熬著吧,吃好喝好保養好,反正堂昊喆那個被女人榨干得差不多的身體,最多再活20年了不起了。

    原配等啊等,就等自己喪偶,哪成想20年沒等到,自己真喪偶了,但堂昊喆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殺的。

    原配一面暗自高興,一面又吃驚,暗暗找人去調查是怎麼回事。

    這一查,終於把二十多年前堂昊喆那筆在小村子裡的爛賬給翻出來了,驚詫不已,卻又十分同情王小芬,尤其聽說王小芬還有過一個孩子,體弱多病,獨自養大,後來和媳婦相依為命。

    原配心生動容,她惡心堂昊喆的所有情人,除了王小芬,她知道王小芬是無辜的,也是受害者,於是除了同情,還給予了幫助。

    各方面的幫助。

    刑事案都有律師,原配動用關系,收買了律師,同時把自己這個原配的意思通過律師轉達給了王小芬和秦香。

    秦香沒有殺人,是協同拋屍、幫助隱瞞真相,主犯是王小芬。原配的意思是,她要王小芬和秦香做偽證,統一口徑,堂昊喆是因為猥褻王小芬,王小芬反抗,才誤殺了他。

    與此同時,原配也願意出庭,為王小芬婆媳證明,堂昊喆一直對王小芬圖謀不軌,同時站在家屬的立場,諒解婆媳二人。

    這一場女人之間的協助,最後以秦香和王小芬減刑畫上了句號。

    可惜,結局並不美好,幾年後,王小芬在監獄病逝,秦香刑滿出獄,堂昊喆的原配太太同情小丫頭,特意打聽好了日子來接,結果沒接到人,半個月後打聽才知道,秦香一出獄就回了村子裡,在當年和王小芬住的小院子裡,跳井自殺了。

    舒寧在系統頁面上看劇情內容,看到這裡,心中發麻,但看到最後面,二寶一個人領著他和秦香的孩子獨自在城市裡生活,忽然眼眶一熱。

    “香兒?”

    舒寧耳邊傳來王小芬的輕喚,舒寧睜開眼睛,王小芬奇怪地看著她:“你眼睛怎麼了,怎麼哭了?”

    舒寧眼角濕潤,但沒有流眼淚,搖搖頭,“可能出來的時候眼睛進了沙子。”

    王小芬要湊過來,“媽給你吹吹?”

    舒寧搖頭,揉了揉眼睛,“沒事,好了。”

    她現在終於徹底明白,系統第二個任務為什麼叫拯救秦香了,命都沒了,可不就是得拯救嗎。

    而與此同時,1.3也提示,第三個任務,這個世界最後一個任務也出來了,那竟然是簡單粗暴的一句虐哭渣男。

    舒寧暗自深呼吸一口,看著這個任務目標,神清氣爽。

    算你大世界系統還沒瞎,要是給她一個復合堂昊喆和王小芬,她絕對二話不說解綁走人。

    她又問1.3:“劇情內容裡沒有說明堂昊喆具體在哪個城市,我要怎麼找到他?”

    1.3回復:“宿主請放行,世界會主動做修正,無論你們去哪個城市,最晚半年,一定會遇到任務目標。”

    舒寧這下就放心了,最多半年是吧,也好,她帶著王小芬先安定下來適應城市生活再說。

    至於渣男,哦不,親愛的公公,你再過半年好日子,半年之後,我讓你跪下喊我爸爸。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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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9:35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是婆婆也是媽】

    車開了一整個白天,晚上九點多,抵達了秦彩虹家,秦彩虹家在鎮上,二層小樓,自家工廠在下面村子裡,但也不遠。

    這個鎮子其實也不算多繁榮,但秦彩虹家條件不錯,秦彩虹的丈夫沒有父母,所以家裡只有他們夫妻和一個女兒,小姑娘六歲,今年才上小學,對性格活潑對人大方,帶頭鼓掌歡迎王小芬婆媳。

    秦彩虹丈夫也提早給安排了房間,不小氣,一口氣安排兩個,還都是大臥室,讓王小芬受寵若驚。

    秦彩虹丈夫連忙道:“沒事沒事,王姨您別客氣,我都聽彩虹說了,當年如果不是您,我和她都結不成婚。”

    王小芬連忙道:“哎呀,那是你們本來就般配啊,天注定的,我不過說出來而已。”在她看來,一個卦,要麼成,要麼不成,也不是她決定的,都是老天決定的,不是她的功勞。

    但秦彩虹丈夫可不這麼想,他才不信什麼算命,他就是覺得王小芬當年口下留情,放過了他,他這才娶到這麼好的媳婦兒,所以分外感激王小芬。

    等到了晚上吃完晚飯,秦彩虹又對王小芬道:“對了,姨,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事情,你記得啊?人家剛剛給我打電話了,知道你來了,把你請市裡去呢。”

    舒寧一愣,什麼事,她怎麼不知道。

    晚上上樓,問王小芬,才知道是秦彩虹一個住在市裡的朋友,家裡也做生意的,特別信這個,女兒談了個男朋友,父母找好幾個人算姻緣,有人說行,有人說不行,父母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無意間秦彩虹提起自己的姻緣是娘家村子裡的卦婆算的,人家就覺得好,特意寫了兩個孩子的八字給秦彩虹,本來只是秦彩虹回村子,順便讓王小芬給算算,哪知道剛好王小芬跟著出來了,那家人知道了,便要請上門去算姻緣,給的價格還不低。

    王小芬不是傻子,以前村子裡算卦還得拎酒拎肉來,給錢當然算。

    一旁的舒寧卻在心裡暗想,這家人還有什麼可算的,肯定是不滿意這個未來女婿,如果很滿意,一次算了說不行,後來算了又說可以,人家早開開心心結婚去了,哪兒還用得磨蹭到今天。

    次日,秦彩虹帶著王小芬舒寧去市裡,又開了半天車,抵達市區之後,王小芬看什麼都稀奇,但還是端著,不想顯得自己沒見識,還拉住舒寧的手:“你別到處亂看,別人還當我們第一次來呢。”

    可不就是第一次來嗎。

    舒寧笑笑,覺得這婆婆真可愛。

    算姻緣的過程很快,王小芬給出了“不合”這個結果,說是兩個小孩兒八字不合,具體起來,就是事業犯衝,基本上一旦犯衝,婚姻想圓滿都很難,但如果求一個不散火,那就得有人放棄事業,但即便放棄,也不可能有特別圓滿的婚姻。

    王小芬說出事業犯衝的時候,秦彩虹的朋友連連點頭,“對對對,是犯衝的,王阿姨你不愧是大師啊,我女兒做金融工作的,自從認識這個男的,沒有一天上班是順心的,以前領導最喜歡她了,現在領導天天罵她。”

    王小芬其實也只擅長看姻緣,其他不擅長,就沒多廢話,但這家人篤行秦彩虹請來的卦婆就是有能耐,一口氣給出了五千紅包。

    王小芬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都給愣住了,算命的那家人還當她不收,連連道:“應該的,應該的,那麼遠,坐了一個早上車,真是麻煩了。”

    王小芬也只是一愣,哪兒有見了錢不要的,當然要,於是立刻揣進了懷裡。

    旁邊舒寧卻忽然想到,她這婆婆不是有算姻緣的能耐麼,這不就可以賺錢?!

    以前她做網紅情感咨詢師,人家算命看相的不是照樣開微博接咨詢,網絡時代,什麼不能賺錢啊,難不成還一定要給人打工累死累活才能賺錢不成?

    於是當天回去,舒寧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小芬說了。

    王小芬皺眉,“以前都是別人請我,或者登我門,我才算的。”現在要她去馬路上?

    舒寧知道王小芬對於秦香的要求基本都會滿足,畢竟是半個媽麼,於是便道:“我們試試啊,明天問問彩虹姐哪裡有菜市場,我們蹲菜市場門口試試唄。”

    說是試試,其實舒寧已經基本確認王小芬可以靠這個賺錢了,因為自從離開小村子之後,1.3這位小伙伴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輔助一個個都解鎖了,購買商場也可以用了,舒寧就去購買商城買了一個能力探尋的輔助,發現王小芬的確有算姻緣的能耐,她這卦婆,原來不是胡扯的。

    雖然不知道這算什麼特殊能力,但王小芬既然有這個無與倫比的能耐,好好加以利用,自然可以賺錢。

    說干就干,次日,舒寧就和王小芬去了鎮上的菜市場,門口擺個攤位,一張白色的硬紙板,寫著八字算姻緣,一次五塊錢。

    起先自然沒人來算,這種菜市場門口的算卦的,別人都當騙錢胡謅的,誰也不會搭理。

    但架不住舒寧是個微博網紅情感咨詢師啊,想要賺錢,什麼最重要?

    自然是流量。

    還有什麼?

    人氣唄。

    他們這個小攤位,最開始缺的,就是人氣,所以舒寧直接從購買商城花3000買了一個人氣流量輔助,不多久,四面八方圍了一圈人過來。

    打頭的是個老太婆,說是不信她們會算,於是給了兩個八字。

    突然圍上來這麼多人,王小芬覺得有點莫名奇妙,但有人甩票子出來算姻緣,她當然算,哪兒有錢不賺的道理。

    把五塊錢轉手交給舒寧,王小芬坐下,兩個八字寫到紙上,眯眼看了看,然後道:“你這兩個八字,如果不是胡說的,那基本沒可能結婚。”

    老太婆一愣,“為什麼?”

    王小芬:“這兩人,連遇到不會遇到,更別提姻緣了。”

    老太婆暗自嘀咕,這是她瞎報的八字,有沒有姻緣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又暗自想,這穿著土氣一看就是鄉下來的女人,難道真會算?

    旁邊有人起哄,“算的准不准啊?”

    老婆子那暗自嘀咕的表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是算對了。

    人一多瞎起哄的就多,立刻又有人圍上來,“我,我,我和我媳婦,你就看看,我和我媳婦婚姻怎麼樣吧。”

    王小芬看那人把八字寫在手機上,湊過去,眯眼一瞧,過了一會兒,搖搖頭,“嗯,你是個怕老婆的,不過你們感情很好。”

    周圍人一聽怕老婆,又開始起哄,哈哈大笑,男人頓覺沒面子,但還是扔下五塊錢,說:“我和老婆是好著呢。”

    第三個人是個小年輕,剛失戀,扔下自己的八字,問:“我就問問我什麼時候結婚。”

    王小芬看看,掀眼皮子看他,說道:“你啊,得先立業,再成家,近三年不用想了,四年以後吧。”

    小年輕氣悶地付了錢走了,但別人問他准不准,他也不知道准不准,只道:“好像我工作一直很順利倒是真的。”

    圍觀的人多,別管幾個是輔助的效果,但這裡頭,顯然也有一些是跟風湊熱鬧瞎算的,本來只是瞎算算,結果竟然都很准,紛紛驚訝。

    一個早上下來,算了二十幾個人,賺了一百多,可把王小芬高興壞了。

    她收拾了牌子和小板凳,自顧點了即便票子,又把錢都塞給了舒寧,笑眯眯地說:“拿著,你幫我放好了。”

    舒寧把錢推回去,“媽還是放你那裡吧。”

    王小芬再給她推回來,“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媽賺的,給你,你要花你就用,不花你就攢著,以後媽賺的錢都給你保管。”

    舒寧把錢接了,心裡很感動,但一面感動一面在心裡默默吐著血,賺了一百多塊,花了她三千買輔助,時效還只有半個月。

    她真是在用實力寵婆婆。

    於是後面半個月裡,舒寧和王小芬就天天來菜市場擺攤,有時候這個菜市場,有時候遠一點的其他菜市場,沒多久,半個小鎮上的人都在討論,說有個算命看姻緣的,算的可准了。

    又有秦彩虹幫忙在外宣傳——“是啊是啊,超級准的,我和我老公就是她算的呢。”“對啊,是准的啊,我朋友家女兒也是她算的呢,之前那個不合適,事業犯衝的,就分了,剛分沒多久工作就恢復了,我朋友家感激死了。”

    漸漸的,便開始有人打聽了,尋上門來算姻緣,秦彩虹給幫忙訂了個價,算男女婚配200,算姻緣300,其他另加。

    王小芬在菜市場門口給形形色色的人算過姻緣,現在也懂了,好的姻緣,就挑好詞兒誇,不好的姻緣,就說的婉轉一些,也別給人說死了,除非是特別不好的,她才會提一提。

    於是,這算姻緣就成了王小芬婆媳兩個暫時的生計,一個月也能賺一些,雖然不多,但是耍個嘴皮子,當真是賺的輕松。

    賺到第一個一千塊的時候,王小芬給舒寧買了一部手機,她其實也不懂什麼手機,但小鎮上人手一部,連秦彩虹才六歲的女兒都會玩兒,她有一次見到媳婦盯著秦彩虹女兒的手機瞧了好幾眼,嘴裡沒說什麼,心裡暗暗記下了,覺得是秦香喜歡,不管怎麼樣,賺錢了,買一部。

    舒寧接過新手機的時候十分意外,半天沒反應過來,還傻傻地說:“媽,干嘛不存著啊,給我買手機干嘛?”

    王小芬一副買手機根本不算什麼事兒的樣子,很隨意地說:“你不是喜歡嗎。”

    舒寧暗道自己傻了。干嘛不存著?因為王小芬這婆&媽心疼媳婦啊。

    被反過來寵了一把,舒寧都快拿王小芬當自己半個婆婆了,要是以後回到自己的世界結婚了,也想有這樣的好婆婆。

    在秦彩虹家叨擾了兩個月,實在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舒寧和王小芬便在小鎮裡租了一套小單間,房子雖然不大,好在房租便宜。

    王小芬也沒去秦彩虹廠裡打工,除了接一點算姻緣的生意,外面又打了兩份零工,一個是保姆小時工,一個是超市保潔員,兩份正經工作加起來,工資也有兩千多,在她看來,花銷足夠,綽綽有余。

    舒寧則找了一份奶茶店營業員的工作,工資不多,勝在輕松,主要她如今這個身份起點實在太低了,小鄉村出來,還沒有文憑,只能從營業員這些工作先做起了。

    至少現在出來,能干點活兒自己賺錢,絕對好過當年在村子裡當什麼也不會的閑人。

    但是就這份奶茶店的工作,王小芬還不怎麼滿意,嘀咕地說:“怎麼不是那種敲敲電腦的工作啊。”她現在知道了,當時夢境裡,格子間裡的那些年輕人,敲的不是小盒子,是鍵盤,面前也不是電視機,是電腦。

    舒寧哭笑不得,“媽,人家那是上過學有文憑啊,我又沒有。”

    王小芬氣不過,立刻道:“那你也去上學,現在就去!”

    舒寧只能道:“媽,我現在上什麼學啊,人家小學也是六七歲開始上啊,我都十八了。”

    王小芬嘴裡嘀咕,十八怎麼了,可心裡卻也知道,的確是晚了,這才心驚,他們小村子和外面世界的差距那麼大。

    心裡又頓時後悔,早知道當年送秦香去上學了,可村子裡卻沒有學校,要上學得走一個多鐘頭的山路,她心疼秦香,當時才沒肯去,如今後悔卻是晚了。

    但悄悄的,又私下裡拜托秦彩虹,讓她幫忙看看,鎮上有沒有哪個學校收學生的,她想讓秦香讀讀書。

    秦彩虹倒是把這事兒給記下了,她做小生意的,也認識一些人,就打聽,有沒有什麼民辦學校可以讀讀書。

    但民辦院校也得考,野雞學校又需要錢,最後還是一個朋友提醒秦彩虹:“需要文憑,那是得念大學的,但如果只是讀讀書,學點東西,大學旁聽不是一樣嗎?”

    秦彩虹心道也對,回去就和王小芬說了,王小芬理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旁聽是什麼意思,這下他她有些急了,旁聽也行啊,媳婦現在等於是個文盲,字都不認識,算數也不會,旁聽自學她也聽不懂啊。

    結果秦彩虹跟著震驚了,問道:“香兒不懂?她沒上過學?那我女兒一年級的作業她怎麼輔導的?”

    王小芬也是一臉茫然,輔導作業?什麼輔導作業?她不知道啊。

    舒寧的確是幫秦彩虹的女兒輔導過作業,最開始是秦彩虹的小女兒抱著作業過來問,她順手就給輔導了,當時她也沒多想,還是1.3提醒她,秦香的人設是文盲,舒寧想了想,覺得就算暴露她現在認字也無所謂,反正真問起來,她也有合適的理由,於是就沒有顧忌地給小姑娘輔導作業了。

    但一直沒有暴露,因為沒人發現。

    如今王小芬和秦彩虹聊起讀書的事,兩人才驚覺事情不對,秦香明明沒有讀過書啊,怎麼給小丫頭輔導作業的?

    王小芬這才回租的房子,拽住舒寧,問她:“你給彩虹家的丫頭輔導過作業?”

    這問題問得突然,舒寧眨眨眼,“是啊。”

    王小芬道:“你識字嗎,你就亂教?”

    舒寧:“認識啊。”

    王小芬一愣,又哼道:“你出來一趟,別的沒學會,牛倒是會吹上天了啊?”

    舒寧:“媽,我真會,我還會算數呢。”

    王小芬擰眉,“又胡說什麼?你一天學都沒去上,會什麼算數,認什麼字呢?”

    舒寧脫口而出:“堂禮哥教我的啊。”

    王小芬一愣,啥?

    舒寧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在夢裡堂禮哥教我的,他還教我電腦打字呢。”

    王小芬:“……”

    舒寧:對不住了大兄弟,你都背了那麼多鍋了,就再多背一個唄,我現在可是你親老婆。

    王小芬沒吭聲,心裡卻暗想,堂禮也終於知道關心關心老婆了,沒整天陰間圍著那些女鬼瞎轉。

    對於媳婦認字識數這件事,王小芬特別高興,既然字也認識,算數也會,那去大學旁聽旁聽也沒問題吧。

    舒寧一聽說大學兩個字,心裡就咯噔一跳,問是哪個大學。

    王小芬沒記住名字,就記得是省城市裡的大學,有理工兩個字。

    1.3道:“人物堂昊喆已解鎖,作為客座教授,所在大學正是n市理工大學。”

    來了!

    既然該來的總會來,舒寧自然沒有避開的道理,她第三個任務目標可就是堂昊喆這個人。

    於是沒多久,秦彩虹托朋友關系,把王小芬婆媳兩個一起塞進了理工大後勤部的食堂,白天打打零工,有空就去教室、報告廳旁聽,又找關系辦了一張圖書館教工卡,有時間還能去圖書館看看書。

    這麼一來,婆媳兩個又從小縣城搬到了省會,一面打工,一面讀書,很快也安定了下來。

    來學校半工半讀一個月,舒寧始終沒有遇到在理工大當客座教授的堂昊喆,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堂教授的講座和課程非常少,因為他本人很忙,鮮少來學校。

    然而一個星期之後是學校的藝術節,邀請了堂昊喆做嘉賓,很多學校領導也會在,他本人應該會出現。

    一周之後啊……

    舒寧那顆隱隱想要搞事的心有點按耐不住了。

    可還沒等到一周,幾天之後的晚上,舒寧從圖書館回來,推開她和王小芬住的雙人教工宿舍的門,忽然發現她婆婆一個人站在陽台上,一聲不吭,燈也沒開,就這麼吹著冷風。

    舒寧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走到陽台上,喊道:“媽,你怎麼一個人站這裡啊,燈也不開。”

    說著,舒寧開了燈,走到王小芬身邊,抬眼一看,女人兩個眼睛紅彤彤的,還有點腫了。

    她自認識王小芬以來,就沒見這個婆婆哭過幾次,眼睛紅成這樣,總不會是見到回魂兒的堂禮了,那只能是因為堂昊喆。

    果然,王小芬呆呆地站著,嘴裡喃喃道:“怎麼會是他呢,怎麼會是他呢。”

    “媽!”舒寧抬手摟住王小芬的肩膀,“媽,你怎麼了,你看看我啊,你怎麼了!?”

    王小芬瞬間如夢初醒,飛快回神,見到秦香,立刻收整情緒,抬手抹臉整理頭發,“沒,沒什麼。”說著又立刻轉身進屋子。

    王小芬這麼固執的人,如果不想說,即便是秦香也撬不開她的嘴,舒寧知道這會兒問她她也一定不會多說,索性便沒有問,讓她一個人消化消化,畢竟時隔二十多年,重逢當年拋棄妻子的渣男,的確不是幾分鐘可以輕松接受的事情。

    晚上睡覺,躺回床上,舒寧嘴裡不說什麼,心裡暗暗對1.3吐槽:“怎麼渣男過了二十幾年,也能混得這麼好。”

    1.3誠懇地說:“因為底子好,家境優良。”

    舒寧道:“上一個世界高成封不是底子更好,最後也不就那樣,還被綠了。”

    1.3繼續誠懇地說:“宿主,他最後那麼倒霉,是因為你攻略了那個世界。”

    對哦,舒寧這麼一想,安心了,高成封一個高富帥最後都那麼慘,堂昊喆再富也不可能富過高家吧,嘖嘖嘖。

    這之後幾天,王小芬照常該上班上班,只是食堂不忙碌的時候,經常有她一個站著或者坐著發呆的身影。

    食堂裡的其他同事都問舒寧:“秦香,你媽怎麼了,這幾天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呢?”

    舒寧搖搖頭,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和同事八卦自己媽,只能心裡暗罵堂昊喆渣男,二十幾年前一出現就毀了王小芬的後半生,二十多年後再出現,又讓好好一個人失常了。

    而在理工大藝術節開幕的前一天,堂昊喆在舒寧和王小芬工作的食堂現身了。

    男人裝扮沉穩不失風格,穿著長款風衣,氣質自成一派,走起路來帶風,身上的確有藝術家的氣派,一進來,就和整個食堂的學生顯得格格不入。

    正是午飯時間,食堂人還不算太多,堂昊喆直接站在了王小芬打飯的窗口處,前者目光深沉,淡定自如,後者驚訝詫異,眼神閃爍。

    舒寧正端著一大盆青椒肉絲過來,見到立在窗口外的男人,立刻認出就是堂昊喆。

    她走過去,把菜盆放進保溫架子上,咳了一聲,兩人沒動靜。

    又咳了一聲,“打飯了,排隊打飯了。”

    還是沒動靜。

    兩位隔著打飯窗口默默對視。

    舒寧忽然身體越過王小芬,面朝堂昊喆的方向,眼神看著外面,扯嗓門朝外大喊:“同學們!大排和排骨只有這個窗口有!”

    噴了男人半張臉的口水。

    堂昊喆:“……”

    舒寧一臉不怎麼走心的歉意:又不是需要端莊高雅的豪門太太,食堂打飯小妹兒就這風格,這點見面禮您就受著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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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39:51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是婆婆也是媽】

    一般在中午12點半之後,食堂的人就漸漸少了,食堂員工會開始打掃衛生,收拾餐盤,接著自己開飯,吃的和學生們一樣,但是並不另開小灶,就吃沒有賣完的那些飯菜。

    舒寧不過是去打了個飯菜,一轉頭,王小芬人就不見了。

    旁邊一個同事阿姨見舒寧端著餐盤掃視餐廳,說道:“找你媽?我剛剛看她好像出去了。”

    舒寧:“哪兒?”

    阿姨指了指後門:“好像去後面了吧。”

    食堂後面有個教工食堂,比這邊的學生食堂關的早,他們這邊後勤員工在吃飯,那邊教工食堂已經關掉了。

    王小芬去後面還能做什麼,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肯定是去見堂昊喆了。

    舒寧沒過去,她端了自己的飯,又給王小芬打好了飯菜和熱湯,邊吃邊等,但耳朵早已豎了起來。

    有輔助幫忙,舒寧再次很輕松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基本就是堂昊喆在說,王小芬沉默著。

    “上次就看到你了,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從村子裡出來了?出來多久了?”

    王小芬不吭聲。

    堂昊喆自己接著說:“我在理工大當客座教授,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可以找我,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

    所有舊情人重逢的戲碼都大差不差,如果再見之後,其中一方還願意說說話,基本都是過的好的那方在說“你有事可以找我”“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或者“你還好嗎”“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滾蛋滾蛋,過得不好還特麼不是拜你所賜!

    王小芬一個村子裡卦婆,王家在本地條件也還算可以,當年不是遇到你個畫畫的臭浪子,早就嫁個二寶一樣的樸質男人結婚生子了哪兒會吃後面那些苦?

    舒寧默默想著,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

    堂昊喆那邊卻是沒完了,開場白的寒暄不夠,給了電話號碼不夠,還竟然憶起了當年。

    等這邊食堂員工都陸陸續續吃完去後廚刷盤子了,王小芬才失魂落魄似的走回來,自己飯沒吃都不記得了,還是舒寧喊了她,把她拉住吃飯,她才像個提線木偶似的拿了筷子吃飯。

    這時候,堂昊喆也從食堂外面走了過去,經過側門的時候,他朝裡頭望了一眼,正看到舒寧在朝王小芬手裡塞筷子,兩人親密仿若母女的舉動,讓男人目光變得幽深了起來。

    但他並沒有進來,腳步不停,離開了。

    等他走了,舒寧轉頭看了過去,窗戶外有男人走到拐角處被綠化帶擋住的一些殘影,她鄙夷地勾了勾唇角。

    再回頭看面前依舊失了魂兒一樣的王小芬,心中默默思考,過了一會兒,輕輕開口道:“媽,剛剛那個男人是誰啊?”

    王小芬一怔,飛快回神,低頭吃飯,“什麼男人。”

    舒寧:“就是打飯窗口那個穿得像老師一樣的男人啊。”

    王小芬敷衍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飛快地扒拉完了飯菜,端起盤子起身朝食堂裡頭走,“什麼男人,干活了!”

    舒寧看著王小芬的背影,也站了起來,可忽然間感覺食堂外似乎有人看著她們這邊,下意識轉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她沒多想,跟著大部隊去後廚做掃尾工作。

    後面幾天,就是學校的藝術節,人頭攢動,十分熱鬧,後勤部也不少人去看表演或者湊樂子。

    舒寧也拉著王小芬去看表演,王小芬不想去,畢竟最近心頭壓著事,安靜便於她思考,但架不住舒寧生拉硬拽,幾個同事又一起勸,最終還是去了。

    演藝廳很大,但學校學生也多,遇到精彩的演出經常座位不夠,好在舒寧因為經常旁聽,認識一些學生,這次就拜托了熟識的女同學幫忙留了幾個座位。

    女同學男朋友是學生會的,早早就幫忙占了位子,舒寧拉著王小芬過去,坐的還是中間靠前的好位子,舞台一覽無余。

    晚會不久後開始,第一排的領導和嘉賓座位都差不多坐滿了,舒寧目光慢慢一掃,果然見到了堂昊喆,中年男人器宇軒昂,正側頭和身邊的一個領導說話。

    舒寧看了一眼,轉頭,王小芬也看到了堂昊喆,她目光一言難盡地落在男人那邊,又很快收回了視線,拳頭暗暗捏著,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過了一會兒,她對舒寧道:“香兒,媽還是走吧,你喜歡你在這兒看,看完了早點回來。”

    舒寧一把握住王小芬的手,她現在是她的媳婦,她的女兒,她的依靠。

    舒寧安撫王小芬,緊緊捏著她的手,讓她感覺到有人可以依賴,讓她安心,“沒事的,媽,有我在呢,你就當陪我看看。”

    王小芬被舒寧握住手,果然安心了不少,沒再堅持離開。

    沒多久,晚會開始了,主持人的開場白之後,便是嘉賓發言,而這個嘉賓,就是堂昊喆。

    舒寧還握著王小芬的手,堂昊喆上台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王小芬手腕顫了一下。

    舒寧轉頭:“媽?”

    王小芬立刻搖頭,“沒什麼。”

    堂昊喆不愧是一個事業扶搖直上的男人,氣質灑脫,發言說話極有調理,不時拋兩個段子出來,逗得滿場大笑。

    這樣一個男人,注定是吸引人的。

    很快,舒寧認識的那個女同學就和身邊幾個女生討論起了起來。

    什麼堂教授好帥啊,什麼男神,什麼早在幾年就給他生猴子……

    舒寧耳旁刮過這些玩笑話,默默想,傻姑娘們,別被男人的外表騙了。

    而旁邊的王小芬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

    舒寧心道這是個好機會,與其讓王小芬在這邊胡思亂想,不如趁著她和堂昊喆沒糾纏在一起,提前讓她看清一些現實。

    舒寧便轉頭,一副八卦好奇的口吻,問那幾個女同學,“生猴子也要看堂教授結婚了沒有吧?”

    女同學壓著聲音,哈哈道:“我們開玩笑的啦,教授當然結婚了啊,他都五十幾了。”

    女人之間自有八卦的氣場,一說起這些私事,都不用舒寧問,另外一個女生就道:“對對對,上次堂教授老婆也來咱們學校了,我剛好看到了,真是太好看了!要多優雅有多優雅,特別漂亮,簡直看不出年齡!”

    ……

    女生們還在討論,但舒寧已經不多去關注了,她余光看向王小芬,女人的面孔上已經沒有先前的那些深思和出神的神態了,她表情堅毅地看著台上發言的堂昊喆,目光裡透著一股舒寧熟悉的狠勁兒——之前拿刀追著砍周正英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舒寧這下放心了,同時心裡也樂了。

    她很佩服王小芬,雖然也和大部分女人一樣容易被觸動、容易動情,見到曾經的戀人無論多恨也會忍不住憶起當年的種種好,但她這位婆婆卻有個非常顯著的優點。

    那就是特別能想通,別的女人拐彎總要原地兜幾圈,但王小芬不,她拐彎跑另外一條路就跟開車似的,直接就拐了,剎車都不帶踩。

    王小芬此刻的確是恨不得在堂昊喆臉上扔一把刀,殺豬刀的刀!

    這男人之前遇到她,一副時隔多年肝腸寸斷重逢太美好的神態,眼神裡全是溢出來的充沛的感情,除了沒有說出一句“我想你”“我還喜歡你”,從眼神到表情到態度,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是感情戲。

    王小芬這才又動了情。

    畢竟當年他雖然走了,王小芬也的確痛恨,但她如今來了大城市,認識的人多了,見識的事情也多了,忍不住會想,或許當年他不告而別是有難言地苦衷呢?

    畢竟在她如今看來,當年他是城裡人,是畫家,她不過是個村丫頭,或許是他就家裡人不准許他們在一起呢?

    王小芬之前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時隔二十幾年了,他如今是教授,她不過是個食堂打工的婦人,他要什麼有什麼,她除了有個媳婦秦香、其他要什麼沒什麼,他大可以裝作不認識她,她也不會糾纏上去,他又何必做出一副動情的樣子呢?

    或許就是真的還喜歡她呢?

    王小芬二十多年不曾再動過男女情,但現在,這些塵封的情感遇到了舊愛,又從心裡翻騰了出來,攪合出一個個名為情不自禁的氣泡,飄在心頭。

    但現在,這些氣泡全部被堂昊喆有妻子這個事實的真相給戳得粉碎。

    他原來有妻子?

    是啊,他都五十幾了,二十多年過去了,有妻子不是正常的麼。

    但他有妻子還跑她面前刷什麼存在感?!有妻子干什麼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來?!

    是她看起來好騙,還是他這男人一點道德底線都沒有,可以背著妻子想做什麼做什麼?

    連他們村兒的男人都知道一個老婆一個炕,這城裡人規矩不比他們村兒還多麼,怎麼到了堂昊喆這裡就可以背著老婆來她面前深情款款了?

    啊呸!

    砍刀沒帶出來,帶出來了絕對扔他一臉!

    王小芬這麼想著,越想越氣,越氣越坐不住,最後晚會才開始沒多久,她直接起身走了。

    舒寧見她走了,連忙和女同學打了個招呼,也跟著走了。

    心裡卻直樂,王小芬這個覺悟絕對比她當年接情感咨詢時遇到的那些因為男人隱瞞婚姻狀況而被迫當小三的女人強多了。

    那些女人還幫男人找借口,什麼他怕老婆,他是有責任心不想拋棄妻子但我們是真愛,他很為難,什麼他承諾過我會離婚,我相信他會妥善安排好再離婚……

    都特麼是犯賤!

    這些女人們,你們看看王小芬啊,你們當年要是有她這麼清醒果決,還用花錢找我咨詢訴苦,還用被男人騙得團團轉被迫當小三、二奶?

    渣男的墳頭草都特麼三十米高了!

    來年忌日你帶新男友去爬山,就可以霸氣側漏地抬手往山下一指,這是本女王當年砍死的男人的墳頭,小樣兒你要是也敢和他一樣,看到旁邊的那坑了嗎?就是給你留的!

    舒寧追上王小芬,只能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急切地問:“媽,你這是怎麼了?”

    王小芬轉頭來,嘴裡說著沒什麼,可被夜裡的涼風一吹,人又清醒了幾分,當場抬手就輕甩了自己一巴掌。

    舒寧一愣,忙去抓她的手:“媽你干嘛!”

    王小芬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徹底清醒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把近日來胡思亂想心底沉澱的濁氣都給吐了個干淨。

    “沒什麼,”說著,主動去拉舒寧的手,帶著她一起往回走,邊走邊叮囑,“香兒,你記好了,就剛剛晚會,上台發言的那個姓堂的嘉賓,以後遇到了,別搭理他,站遠點兒。”

    舒寧心裡直樂,嘴裡還是得說:“為什麼啊?”

    王小芬沒說因為什麼,只翻了個白眼兒,“因為他欠削。”

    這之後,王小芬又恢復到了從前的樣子,麻利干活兒,認真工作賺錢,還和同事一起接了個勾花邊的活兒,勾一朵小花五分錢,賺點外快。

    舒寧見王小芬這樣,徹底放心,工作之余就去圖書館看書、課堂旁聽,只是她沒想到,堂昊喆找不著王小芬了,竟然盯上了自己這邊。

    這天下午,舒寧剛從圖書館出來,就遇到堂昊喆,男人筆直地朝她走過來,一副學者畫家儒雅的氣質。

    舒寧站定,男人便笑笑,“你好,你叫秦香,對嗎?”

    舒寧默默看著他,心道你這還糾纏上了?

    她沒吭聲。

    男人卻遞出了一張名片,“我是你們學校的客座教授堂昊喆……”

    一般情況下,客座教授和堂昊喆這兩個名頭,隨便扔出來一個,都夠理工大的學生恭恭敬敬客客氣氣了,但舒寧就是沒動,男人有點尷尬。

    他維持著遞出名片的姿勢,耐心問:“你不認識我?”

    舒寧看看他,眨眨眼,沒吭聲。

    堂昊喆想了想,“我認識你媽媽王小芬。”

    舒寧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

    堂昊喆見到這個表情,笑了起來,然而還沒說話,拿著名片的手卻被一把推開。

    舒寧露出一副二寶特有的傻氣加固執的表情,十分肯定地說:“我媽說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尤其是陌生男人。”

    頓了頓,又理直氣壯地說:“你不要以為你提我的媽名字我就會在你打飯的時候多給你兩塊肉!不可能的!你死心吧!”

    說完,包一甩,走人。

    留下堂昊喆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他看上去像是來要飯的嗎?

    而舒寧已經跑遠了,心裡哈哈哈哈笑成了狗,好歹也是食堂打飯的“小公主”啊,飯勺就是權力,打飯的手抖不抖,抖掉幾塊肉,還不是她說了算嗎。╮(╯▽╰)╭

    @

    堂昊喆失望而歸,王小芬忽然不理她了,這件事有些出乎他預料,比最開始重逢的時候認出她來還要意外。

    畢竟男人一直覺得,王小芬當年那麼迷戀自己,上趕著結婚,又是什麼見識更沒有上過學的農村婦人,這樣一個女人,重逢如今事業有成的他,不是該神魂顛倒心都不知道飛哪裡去了嗎?

    怎麼忽然就不肯再見他了?

    難道還在怪罪他當年不辭而別。

    堂昊喆想來想去,覺得也只能是這樣,如此一想,心裡反而松了口氣,女人麼,都有脾氣,他當年不辭而別的確是他的問題,還不准女人撒撒氣撒撒嬌嗎?

    當然可以了。

    堂昊喆想通之後,又神清氣爽地開車離開了學校。

    不著急,既然重逢了,有的是時間。

    其實堂昊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他從來不缺女人,年輕的時候女人換得比衣服還勤快,但和王小芬那段經歷在他人生中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

    當年他一路往西南方向走,邊游歷邊寫生,到了王小芬村子附近,無意間受了點傷,剛好被王家人救下,帶回了村子裡。

    王家當年的女兒年輕貌美,與他在城市裡見過的姑娘都不一樣,樸質又純真,一點心眼子也沒有,大大方方,干活兒利落,他幾下就看進了眼裡,於是窮追猛趕,終於被他追到了手。

    堂昊喆回憶起來,對那個小村子,對王小芬,甚至對後來的“婚禮”都記憶猶新,仿佛深深地印刻在腦子裡,雖然這二十多年也不曾再主動記起,然而看到王小芬的剎那,那些記憶都像是忽然鮮活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王小芬是他當年喜歡的女人裡,唯一一個農村姑娘?

    或者因為,他們當年拜了天地,也做了幾日真正的夫妻?

    堂昊喆自己也說不清,他只知道,他如今對王小芬特別上心,幾乎到了日思夜想的程度。

    他不久前甚至在學校後勤那邊稍微打聽了一下,知道王小芬是一個人帶著女兒在食堂打工,又聽說她有過一個丈夫,但是男人已經死了。

    他對王小芬的在意程度,比自己現像中還要多。

    堂昊喆自己都覺得稀奇,帶著這份稀奇和不解,他開車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許可揚剛換完衣服出來,見他回來,就轉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堂昊喆對他這位妻子一向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進了門,也不說話,只是見她要出門,隨口道:“要出去?”

    許可揚也用十分隨意的口氣道:“去見家裡一個晚輩。”

    既然是去見許家人,堂昊喆更不好說什麼了,嗯了一聲,脫了外套掛起來,轉身進書房。

    房子很大,復試三百多平,中式裝修,是他們這個文藝家庭的該有的風格,然而夫妻感情卻形同虛設,偌大一個家,空曠曠,冷冰冰。

    堂昊喆和許可揚就這樣在家門口說了兩句話,然後一個出門,一個進書房,擦肩而過,誰也不理誰。

    而等許可揚出門坐上電梯,表情上的厭惡和不恥明晃晃地掛在了臉上。

    她真的是看到這個男人就惡心,年輕時候好歹還有一張俊臉,人到中年,簡直給她一種中年男人的油膩感。

    她心裡呿了一聲,戴上墨鏡,不久後走出電梯,開車赴約。

    許可揚的確是來見許家一個小輩,這是個遠房親戚,其實也不算太遠,是她堂哥的兒子。

    小孩兒上學時候成績不錯,可惜好玩兒,大學沒畢業就開了自己的工作室,說是做私家偵探。

    許可揚的堂哥差點把心髒病氣出來,打了也罵了甚至趕出家門了,結果這兒子還真是能耐,生意做得不錯,自己房子買了,寶馬奔馳一輛不少,每天穿的人模狗樣,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金融公司的小開。

    這也就是混出頭緒了,許可揚那堂哥才松了口,准許兒子回來了,要不然,臭小子至今流浪在外,家都回不了。

    可就算如此,堂哥提起自己的兒子也是一臉自豪,因為他們許家幾個小輩裡,還真就是堂哥的兒子混得最好,賺得多人脈廣,關鍵長得兒子像媽,長得特別俊。

    許可揚想起堂哥那兒子,嘴角就止不住上揚,可惜她沒有孩子,她如果有孩子,是個男孩兒的話,養的像堂哥的兒子那樣她就很滿意了。

    正想著,一道人影落在身旁,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姑姑,讓你久等了,有點堵車,真是抱歉。”

    來人正是許可揚堂哥的兒子,許航。

    許航坐下之後,也沒廢話,直接從帶來的公文包裡抽出了一個文件袋,放到桌上,推到了許可揚面前,又緩緩認真地說:“姑姑,你真的想好了?”

    許可揚被自己侄子這嚴肅的神色逗笑了,反而態度隨意,“什麼想好不想好,這一步總要走的,早走晚走都是走。”

    說著拿起了面前的文件袋,一邊解開封口,一邊緩緩道:“我是有些等不及了,與其熬著等他死,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遺產,不如干脆一點,收集證據,主動出擊,能分多少算多少。”

    說完,目光抬起,眸光裡閃爍著堅定的銳利,語氣幽深,“我和他堂昊喆耗了半輩子,難道還要把剩下的半輩子也賠進去嗎?他當年從我許家身上撈到的好處和便利,現在我一分不少,都要他給我吐出來!”

    這要是別人家事,侄子聽說姑姑要這麼搞事離婚的,恐怕得心驚膽顫上報父母,讓長輩去勸,但偏偏許家這個少爺是個……

    用他親爹的話來說,就是根攪屎棍,惹事精。

    許少爺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當根攪屎棍,他從來不怕事兒,也不怕搞事,所以這邊一看他姑搜集出軌證據離婚的心意這麼決絕,立刻積極響應。

    在許可揚抽出文件看起來的同時,他便道:“我搜了最近半年堂昊喆的開房記錄,都是正常出差住酒店,但並不能表示沒有女人,我也查了他近期的電話往來,都還算正常,真算起來,他最近一個情婦也淡了,兩個月都沒有去過了,估計已經結束了。”

    許可揚看著手裡的A4紙,冷哼,心道別是年紀大了、那地方終於只能當擺設了,所以要女人也沒用了吧?

    正這麼想著,許航慢悠悠道:“可能就是已經廢了吧。”

    許可揚被他這口氣逗笑,索性放下手裡的資料,直接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麼?”

    許航神色依舊慢吞吞的,但表情卻正色了起來,“下面才是我正要說的重點。”

    許可揚一愣。

    許航緩緩道:“男人出軌,肉體就算不行了,或許還有精神上的也說不定。”

    他說著,把許可揚面前文件袋拿起來,抽出了幾張照片,遞過去。

    許可揚接過,看著那幾張照片,愣住了。

    照片上,竟然是堂昊喆和一個裝扮樸素的中年婦人,後者埋著頭,神色看不清楚,然而堂昊喆臉上的殷切卻半點也不遮掩。

    許可揚被他臉上這個表情刺痛了,捏著照片,只覺得諷刺。

    堂昊喆的女人那麼多,如今竟然對著這樣一個中年婦人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吃鮑魚吃多了,忽然喜歡上小青菜了?

    可就算是小青菜,在許可揚眼裡都是堂昊喆在亂糟蹋。

    許可揚是聰明女人,她不傻,要論勾引,更有想法的顯然是更年輕的一些女孩子,這樣的婦人,裝扮樸素,就算有想法,也會收拾收拾自己,而不是這樣。

    而且這照片擺在這裡,一眼能看出來,那婦人沒表示什麼,就堂昊喆這第三條腿長在腦子裡的垃圾眸光直閃了!

    “你接著說。”許可揚沉住氣。

    許航:“這個阿姨我查了查,叫王小芬,在理工大後勤食堂工作,她有一個女兒,名叫秦香,兩人新來不久,是托了關系進來的,我順著查了查,查到了一個叫秦彩虹的女人,是做生意的,就是她托了關系把人送來。這三人都是同鄉人,老家在偏遠山區,背景我已經讓人再去細查了,一周左右就可以查到。”

    許可揚拿起另外一張照片,這次照片上是個年輕女孩兒,膚白大眼,扎個一個馬尾辮,素顏也十分漂亮。

    許可揚嘆氣,心道別不是她職業病犯了,怎麼總覺得是堂昊喆看上人年輕大姑娘,大姑娘不肯就犯,堂昊喆就對人媽媽威逼利誘呢?

    啊!管他是不是呢,反正堂昊喆是個畜生就對了!

    可忽然手裡的照片被對面的侄子抽走了,許可揚一愣,抬眼,許航捏著女孩兒的照片,勾唇笑了起來。

    他又把照片翻過來,面朝許可揚,“姑,你覺得這姑娘怎麼樣?”

    許可揚搞不清許航是什麼意思,只如實道:“挺漂亮的。”

    許航卻哼笑:“她抖我肉呢。”

    許可揚:“?”

    那天他有意接近,想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便借了一張飯卡去窗口打飯,又借著打飯的時機和女孩兒搭話。

    他自認為搭話的表現非常自然,毫無刻意的痕跡,然而女孩兒一眼就將他識破了,話都懶得回。

    最後打肉的時候還明晃晃地抖了兩下勺子。

    他看得一清二楚,整整掉下去兩塊瘦肉。

    許少爺當時就給記恨上了。

    眼睛筆直地看著她,好好好,兩塊肉的仇,你給少爺我等著。

    結果女孩兒中氣十足地對他喝了三個字:“六塊八!”

    許航還能怎麼辦,不能吃白食啊,默默掏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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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40:03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是婆婆也是媽】

    最近整個食堂的人都知道,經常有個長得特別俊的男人來3號窗口打飯。

    那臉,那腿,那腰,那氣質,簡直了!

    打工妹們紛紛朝舒寧揶揄:“秦香,你是不是嫁入豪門了?”

    舒寧逗她們,嚴肅地說:“不瞞諸位,我其實是流落民間的公主,我爸爸是國王,我媽媽是皇後,我從小背負隔壁村兒巫婆的詛咒,只有王子在我窗口打滿3000塊的午飯,我才能回到宮殿繼續做我的公主。”

    所有人:“……”

    舒寧:“削土豆削土豆啊,還有一百個土豆要削呢,干活兒干活兒。”

    舒寧能不知道最近有個男人經常來她窗口打飯嗎,她不但知道男人是特意衝著她來的,她連對方什麼身份都知道。

    因為男人第一次器宇軒昂地立在打飯窗口外面時,系統的人物內容就自動解鎖了——

    許航,堂昊喆妻子許可揚的侄子,私家偵探,負責幫許可揚搜集堂昊喆婚姻不忠的證據。

    說實話,舒寧對私家偵探這個職業還是挺有好感的,畢竟在第一個世界裡,許航庭幫她不少,雖然是收錢的,價格也不低,但怎麼說呢,反正不是花她自己的票子,在她看來許航庭就跟白幫沒兩樣。

    許航庭這人的確很不錯,話少干事兒穩妥,每次都能給她帶來有用的消息,她能成功攻略上一個世界,他功不可沒。

    而且許總這個男人,雖然經常穿著邋遢也不注意個人形像,但毫不浮誇,不像許少爺。

    嘖,同樣都姓許,名字也差不多,也都是做私家偵探的,怎麼風格差別那麼大呢。

    她不就在他第一次接近她的時候多抖了兩塊肉麼,他還記恨上了怎麼著,天天中午來他窗口,打個飯還磨磨唧唧的。

    1.3提示說,許航已經在為許可揚搜集婚姻不忠的證據,如今找過來,顯然已經發現堂昊喆和她們這邊有點瓜葛。

    問舒寧是否有所行動。

    結果舒寧還沒行動,王小芬那邊倒是行動上了。

    王小芬一直記得秦彩虹當初說的那些話呢,一見這麼英俊的小伙子天天來秦香窗口打飯,不多想都難。

    這天見英俊小伙兒又來了,來得晚了,食堂沒什麼人了,他打了飯就一個人坐著吃,王小芬實在沒有忍住,悄悄坐了過去。

    王女士也是藝高人膽大,反正是為了秦香,她一點也不害臊,就坐到許航對面。

    “小伙子啊。”

    許航見到王小芬,嗆了一口,放下筷子,“您好。”

    王小芬近看他,比遠看還俊,心裡特別高興,越看越喜歡,又說:“小伙子,你單身嗎?”

    另外一邊,舒寧正在給學校裡的學生打飯。

    她起先沒留意道王小芬和許航,等下意識抬眼,看到坐在許航對面的王小芬,再用輔助順耳一聽,聽到那句帶著打探意味的“你單身嗎”,舒寧一個激靈,手腕跟著都顫了。

    連帶著站在窗口前的女生捧頭哀嚎,“阿阿阿阿阿姨!我的肉!我的肉!”她不活了啊,一個土豆燒肉總共沒幾塊肉,這麼一抖只剩下土豆了啊。

    舒寧趕忙又打了一勺,飛快算錢給女生刷了卡,趁著窗口前暫時沒人,探頭出去,氣沉丹田,大喊:“媽——!”

    這一嗓子喊出來,王小芬當即回頭,卻是喜滋滋的,眉開眼笑。

    對面,許航也是一臉微笑地看過來。

    舒寧默默收回自己的脖子,緩緩挪開視線:“1.3……”

    1.3總結道:“宿主,您如今這位婆婆已經和許航交流完了姓名、年齡、工作、房車情況、單身與否。”

    舒寧:“……我要聽結果。”

    1.3:“結果就是許航耐心且心情愉悅地回答完了以上問題,並且在您婆婆的鼓勵下要了你的電話號碼,表示下次一定主動約你出來玩兒。”

    舒寧:“???”

    我不過就是抖了他兩塊肉,他竟然就想泡我?

    1.3卻口氣愉悅:“宿主,大世界系統是鼓勵任務玩家在任務世界裡自主戀愛的。”前提是可以完成任務。

    舒寧默默在心裡用堅定且沉重地口氣,仿若入戲一般默默在心裡嘶吼:“不!我生是堂禮的人!死也是堂禮的人!”

    1.3:“……”不知道別家系統的宿主是什麼樣,但自己家的宿主,總感覺戲癮有點深。

    @

    不是舒寧不想戀愛,而是她知道,許航接近她,是有目的的,既然目的不純,她也心知肚明,就沒必要裝作不知道還去約會了。

    她甚至也猜到,許航現在還沒打聽到她和王小芬的底細,一旦搞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就未必想接近了。

    畢竟,秦香的皮囊雖然好看,但身份上,到底是個“寡婦”。

    也正如舒寧猜測的那樣,沒多久,許航就拿到了公司裡員工給他探查到的消息,細細一看,分外驚訝。

    再約許可揚出來,消息遞過去,許可揚更是驚訝不已。

    那對母女,她們的真實關系,竟然是婆媳?

    而連接婆媳關系的親生兒子、丈夫,竟然早早就已經死了。

    還有更讓許可揚覺得荒誕的消息——

    許航:“那個村子不大,想要打聽很容易,王小芬那個死去的丈夫姓堂,是個畫家,二十年前從外面來村子裡,和王小芬結婚,據說沒多久就出意外死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王小芬當時懷孕,不久後產下了遺腹子,取名堂禮,這個堂禮身體一直不好,到了十四五歲,王小芬就做主娶了一個媳婦,是當時只有七八歲的秦香,過了半年堂禮就死了,婆媳兩個相依為命,半年前婆媳兩個轉手了田產,跟著那個秦彩虹出來打工了。”

    許可揚覺得不可思議,“姓堂?畫家?”

    難道,就是堂昊喆?

    許航:“只知道姓堂,沒人知道具體叫什麼,但畫家這個職業不會有錯,因為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

    許可揚當即切齒地說:“不會錯了!就是堂昊喆!他年輕時候曾經游歷寫生,去過很多地方,那個時間剛好吻合!”

    但讓她十分在意的不是女人這個問題,而是——

    “他怎麼敢?他們怎麼可以?堂昊喆不知道自己什麼狀況嗎,他竟然敢生孩子?他那時候煙酒、大麻、濫交、女人、抗抑郁的藥哪個不碰!?他們怎麼能生孩子!?”

    她都不敢,哪怕後來堂昊喆生活健康規律了,她至今都不敢生孩子,一面覺得男人惡心不想有他的孩子,一面自然是考慮後代的健康問題。

    許航想了想,分析道:“堂昊喆至今無子,也生不出來,他到這個年紀,自然想有個子女,如果當年離開村子的時候知道有個孩子,肯定會回去找。”

    許可揚:“或許回去找過呢,早就知道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呢?”

    沒有足夠的消息,不可以亂說,但許航直覺,堂昊喆恐怕至今不知道有過這麼一個孩子。

    而堂昊喆與王小芬婆媳的重逢到底是巧合,還是蓄意的安排,又或者婆媳兩個有意的接近,他們也都不清楚,真相只有他們當事人知道。

    但許可揚已經氣瘋了,或許是因為知道堂昊喆竟然曾經結果一次“婚”,或許是知道堂昊喆這個男人也竟然會有女人給他生孩子,總之她一度氣得想掀桌,情緒波動,久久無法平靜。

    甚至說:“那剛好啊!就讓那個村婦和堂昊喆在一起好了,反正我要他出軌不忠的證據,送上門來剛好。”

    結果許航卻道:“姑姑,你冷靜一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查的情況是,除了最開始王小芬曾經和堂昊喆有過交集,這之後,都是避而不見,堂昊喆的態度十分曖昧,王小芬倒是很果決。”

    頓了頓,說了一個猜測,“我估計她在學校裡打聽到堂昊喆有妻子。”

    許可揚一愣,忽然轉過彎來,那個女人,那個叫王小芬的女人算什麼情婦?她二十多年前被拋棄,對外只能聲稱丈夫早逝,一個人在農村把孩子拉扯到,孩子卻體弱多病,早早死了,婆媳相依為命,辛辛苦苦生活,從未占過堂昊喆半點光,她算什麼情婦?

    她根本就是個可憐人!

    許可揚大嘆,堂昊喆啊堂昊喆,你真的就是個畜生!

    許可揚忽然道:“我想見見她。”

    許航一愣,“誰?”

    許可揚道:“王小芬。”

    許可揚要見,許航自然安排,好在上次去理工大,無意間拿到了婆媳裡頭媳婦的電話號碼,聯系就方便了。

    許航直接電話撥了過去,然而剛接通,他還沒有自報家門,那頭女人的聲音淡定地道:“許航。”肯定的口氣。

    許航意外,她怎麼知道是他?

    在圖書館二樓窗台邊接到電話的舒寧,“什麼事?”

    許航:“我想請你幫我聯系一下你母親王小芬女士。”

    舒寧:“嗯?”

    許航:“我這裡有位許可揚女士想要見見她,如果她奇怪,你可以告訴你母親,許可揚女士是堂昊喆的妻子。”

    舒寧:“好。”

    許航:“如果沒有問題,時間定在明天下午,地點在靈玉大廈16樓,房號是026,酒店套房。”

    舒寧:“可以。”

    許航卻沉默了一下,“你會來嗎,如果沒有事,我們兩個可以在12層喝咖啡。”

    舒寧笑了,“我當然會去。”

    她不但會去,而且只有她一個人去。

    次日,舒寧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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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是婆婆也是媽】

    許航在一樓只看到舒寧一個人,有些驚訝,問道:“你媽呢?”

    舒寧看看他,“我媽不知道,我自己來的。”

    許航不解,但女孩兒步伐又穩又快,他愣了一下之後,快步追上,同時道:“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不告訴你媽,但今年這個場合,並不適合你,我給樓上打個電話,就說王女士有事今天來不了了,我開車送你回學校。”

    舒寧腳步不停,進了靈玉大廈,直奔電梯間,氣場沉穩,表情自如,“不用了,我就是特意來見堂昊喆的妻子、許可揚女士的。”

    許航反應飛快,他在短短地沉默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或許不是只有他們知道婆媳的存在,反過來,也許這對婆媳也已經早早了解他們這邊了呢?

    但許航看著面前女孩兒篤定的神色,再想想那個在食堂打探他單身與否的王小芬,又覺得自己想錯了。

    又或許,從頭到尾王小芬什麼都不清楚,知道狀況的,只有眼前的女孩兒?

    電梯抵達一層,許航沒再說什麼,和舒寧一起進了電梯。

    到了16樓,舒寧在026房間見到了許可揚,堂昊喆的妻子,也是在原劇情裡,無條件幫助王小芬秦香婆媳盡可能脫罪的同病相憐的女人。

    只見到一個年輕女孩兒,許可揚有點意外,看看許航,後者也只是搖了搖頭。

    許可揚倒沒有不悅,先請舒寧坐了,倒上茶,才道:“你媽媽今天沒有來,是不願意見我嗎?”

    許可揚是個作家,氣質平和,聲音溫婉,舒寧也自覺用平和的口氣回道:“不是這樣的,我媽沒有來,是因為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

    許可揚一愣,不明所以。

    舒寧緩緩地鄭重道:“我沒有告訴她,是我的問題,我先給您道歉,但真的還請您諒解,在堂昊喆的事情上,我希望我媽知道的真相越少越好,作為唯一的親人,我還是很想保護我媽,讓她不要再受到任何傷害,可以開開心心度過余生。”

    許可揚被這番鏗鏘有力的話所感染,但心裡卻和許航一樣詫異,她難道知道今天要來聊什麼嗎?

    舒寧自然知道,許航一個私家偵探,該查的也都查得差不多了,不過是有些細節,還要找本人問問清楚。

    但舒寧並不想讓王小芬直接面對許可揚,也想掩蓋掉一些真相,所以一聲不吭獨自赴約。

    許可揚還有些猶豫,舒寧客氣道:“沒關系,您有想知道的,都可以問,因為我都清楚。”

    許可揚和許航對視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許可揚才問出了自己心裡的很多疑惑。

    當年堂昊喆離開村子的時候知道王小芬已經懷孕了嗎?

    他是做出了承諾離開,還是不告而別,他們為什麼要生孩子?

    這麼多年,堂昊喆回去找過他們嗎?

    他們婆媳從小村子裡來到大城市,是特意來投奔堂昊喆的,還只是巧合?

    ……

    其實許可揚一個原配妻子,她原本也犯不著多管這些,像從前堂昊喆的那些情婦二奶,她就壓根不管,但在她心裡,王小芬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她見了。

    帶著滿心的疑惑、好奇和打探。

    其實見面之前,許可揚也猶豫過,如果王小芬只是又一個情感上的受害者,她這個堂昊喆的現任妻子,有什麼資格去詢問探究?

    不過當面對舒寧而不是王小芬本人後,許可揚的確沒什麼心裡負擔了,把問題一個個問了出來,舒寧也很耐心,一一作答。

    而隨著許可揚對一些細節的深入了解之後,只能默默驚嘆,堂昊喆真的太渣了。

    他說自己單身,與王小芬在村子裡結婚?

    根本不是!

    他當年是有未婚妻的,只是那位前任未婚妻後來見他浪出去畫畫寫生聯系不上,一怒之下退婚了。

    堂昊喆這渣男倒好,城市裡有個貌美女花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偏遠鄉村娶一個如花似玉樸質的大姑娘,他到底知不知道廉恥,有沒有道德觀?

    他最後竟然還是突然離開的?

    還有他明明知道自己吃那麼藥還吸毒,和王小芬在一起也不知道避孕嗎?最後那個叫堂禮的孩子從小體弱多病,沒有活過十五歲,堂昊喆難道沒有一點責任?

    還有王小芬前半生二十多年孤苦伶仃的人生……

    或許是職業關系,許可揚對一些可憐人的處境特別能夠感同身受,在了解所有的真相之後,她哀默大嘆,仿佛自己經歷了這艱難苦楚的二十多年。

    舒寧見許可揚都問得差不多了,才道:“許女士,您放心,我媽已經知道他有太太,她是個有原則的人,絕對不可能重新和堂昊喆在一起。”

    許可揚自然知道,這些許航早就告訴她了,她就是氣堂昊喆這個人渣,人面獸心,傷害了那麼多女人,不止她這妻子,這二十多年裡被騙了感情的其他女人,還有那個被毀了整個人生的王小芬。

    舒寧這時候卻道:“許女士,我今天特意過來,也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許可揚有些意外,“你說。”

    舒寧看著她,態度分外嚴肅,“許女士,關於堂禮為什麼會體弱多病這件事,還請您務必不要在我媽面前提起,哪怕有有可能的一點因果關系都不要提。”

    許可揚和許航都愣住了,關於堂昊喆不能生育這件事外人幾乎都不知道,外界也只流傳他們夫妻都是文藝人,崇尚丁克,而實際的情況,一方面是堂昊喆自己的身體,一方面則是許可揚不想生、外加對後代健康報以質疑的態度。

    而關於堂禮為什麼早逝這件事,許可揚和許航也只是猜測與堂昊喆有關,兩人都守口如瓶,沒有和任何人提過,眼前的女孩兒怎麼會知道?

    一直沒有吭聲的許航終於開了口,他看著舒寧:“你猜到什麼了?”

    舒寧轉頭看他,又看向許可揚,“無論是我的猜的,或者我聽到了其他什麼傳聞,無論如何,都請盡量不要提起堂禮,還請你們理解,我媽當年失去兒子非常痛苦,她頂著寡婦的身份獨自養大堂禮,堂禮沒有活過十六,她非常自責,好不容易現在走出陰影開始新生活,我不希望她再回歸痛苦的生活。”

    許可揚詫異不已,面前的女孩兒多大?十八,還是十九?

    她考慮了那麼多,還如此體貼自己的婆婆,根本就是像親生女兒一樣。

    又想,的確就是親生女兒啊,婆媳相依為命,不是比親生的母女還要親嗎?

    如此孝心,許可揚大為動容,點頭同意了,她自己想想也是,不能說的,如果她有個孩子,最後知道孩子體弱多病受苦多年是因為天生繼承的父親不好的基因,也得悔恨加痛苦一輩子。

    舒寧下午還有工作,不能久留,聊完便告辭走了。

    許航接她上樓,又親自送她下去。

    電梯間裡,兩人無話,電梯一層層下落,到第十層的時候,許航看著電梯門上的提示牌,緩緩道:“秦香,你真不像一個農村長大的姑娘。”

    舒寧回頭,笑了笑:“那你覺得農村長大的姑娘該是什麼樣子?”

    許航沒有答。

    他更加沒有說,他手下的人跑去村子裡,上躥下跳把秦香家打聽得透透的,能問的都問了,甚至還打聽到——

    “秦香以前可乖了,什麼都聽婆婆的,就是半年前開始吧,變得特別有主意,和從前不太一樣了,真的特別明顯。”

    半年前嗎?

    許航的余光默默看著舒寧,如果改變真的是從半年前開始的,那麼又是什麼改變了她呢?

    電梯抵達一層,梯門朝兩邊緩緩打開。

    舒寧去沒動,反而轉頭看向許航,許航有些奇怪,也轉頭看她。

    卻聽到女孩兒對他道:“許總,你們公司招臨時工嗎?”

    許航一愣,什麼?

    舒寧笑笑,“我這個人算不上多聰明,但是特別能攪合事兒,或許我其他事情幫不上忙,但在許女士的事情上,或許剛好能出點主意。”

    沒人走,電梯門又緩緩合上了。

    許航轉身面向舒寧,看著她,“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上次王小芬雖然向他打聽,但他也只說是自己創業開公司的,她不該知道才對。

    舒寧眨了眨眼:“別管我知不知道,如果許女士的事情需要人幫忙,你或許可以找我。”

    幫忙?找她?

    舒寧抬手按下梯門按鍵,又眨眨眼睛,半真半假道:“不過是要收費的哦。”說完閃身走人。

    許航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忽然覺得有趣得不行,這真的是個偏遠山村裡長大的姑娘?這麼乖張。

    這之後,許航忙於工作,舒寧繼續在理工大當自己的食堂打飯妹,有空看看書,陪王小芬逛逛街,適應大城市的生活節奏。

    而這期間,堂昊喆又來找過王小芬,食堂、宿舍乃至兩點一線的途間,堂昊喆耐心不減,也好像喜歡上了這個“貓抓老鼠”的游戲,無論王小芬什麼態度,他下次照樣找過來,好像根本不怕被拒絕一樣。

    舒寧暗想,這個男人太自信了,金錢、社會地位、學識、人脈,哪方面都高過王小芬幾個階層,他的自信讓他不怕被拒絕,他說不定還在暗暗竊喜,王小芬只拒絕懶得搭理他是欲拒還迎的姿態。

    這就不對了吧,你一個渣男,也好歹該有點渣男的自覺啊,天天刷存在感,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當年干了什麼缺德事一樣。

    於是舒寧就問王小芬:“媽,那個堂教授是不是喜歡你啊,總是來找你。”

    王小芬立刻斥道:“沒有的事!”

    舒寧猶猶豫豫:“可是媽,別人看到不好啊,堂教授是有老婆的呀。”

    這倒是提醒了王小芬,她之前直接無視,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被媳婦這麼一說,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堂昊喆再找來,王小芬便怒斥他,農村婦人,什麼難聽的話不會罵,尤其嗓門兒還大,幾句就說的堂昊喆面色尷尬。

    男人只能說:“你別生氣,你今天不想見我,那我下次再來找你。”

    王小芬都要無語了,呵斥道:“你有病啊你找我,你不是有老婆嗎?”

    堂昊喆大約真的犯病了,竟然當場流露出動容的神色,緩緩道:“但是小芬,當年我先遇到的你啊。”

    王小芬才不吃這套深情,也沒聽出來堂昊喆款款深情的“表白”,回噴道:“滾蛋,認識你之前我還先認識我們村兒那頭公種豬呢,我也沒對著它發情啊。”

    聽到這麼粗鄙的話,堂昊喆臉都綠了,轉頭就走,這之後,倒是有段時間沒再出現。

    但是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舒寧差點沒把自己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公種豬,你們落後山村的話真是一套的一套的啊,罵人都不帶拐彎的。

    而另外一邊,許可揚有些焦頭爛額,她已經想離婚了,但她現在知道,如果走正常的法律流程,時間長不說,堂昊喆也會迅速轉移財產,本來她是想暗中讓許航弄點堂昊喆婚姻不忠的證據,走離婚訴訟流程的,但咨詢律師之後,發現這條路並不能保證她分到大部分的財產,許可揚就有些著急了。

    許航的意思是,既然正規流程不可取,那就干脆下狠手,先把家裡的財產偷偷轉移再說。

    許可揚自然是能轉移的早就轉移走了,但她和堂昊喆本來也是各過各的,她的錢自然挪得走,但問題是……

    許可揚想要分堂昊喆手裡的錢和資產。

    夫妻共同財產,本來也是一人一半,許可揚做法的確欠佳,但既然是夫妻,她要求一半財產不為過,更何況,這二十多年,堂昊喆事業一步步發展上來,她許家可沒有少幫襯,人脈、資源、經濟支持,哪一樣都不少,可堂昊喆這人說好聽了是個畫家,但終究也不過是食五谷銅臭味的臭男人,一毛不拔,哪怕從許家得了好處,也從不回報。

    在許可揚看來,她分一半財產算什麼過分?他這麼多年盡到過一個丈夫的責任嗎?他一堆女人,卻要求她貞忠,他大手大腳,卻要求她知書達理大家閨秀,他靠著許家事業一步步登上巔峰,許家樹倒猢猻散的時候,他人又在哪裡?

    許可揚的心早就涼透了,她甚至哀默地想過,她寧可做個寡婦,也不要這樣的丈夫。

    本來她也的確做好了再煎熬半生的准備,但年近中年,快50歲了,她突然就不想再忍再熬了。

    哪怕只能再活五年,剩下的日子她也要開開心心地過!

    但人活著可不止要開心,還要錢,許可揚並不是那些只要風花雪月的女人,她的心涼了,沒有感情了,可不能沒有錢和資產。

    但家裡的資產和錢大部分都在堂昊喆手裡,她如果提離婚,以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她真是半毛都別想分到,可她就是需要錢啊,很多錢,大把的錢,用以支撐她後半生幾十年的安穩富足的生活。

    可堂昊喆捏錢捏得死緊,資產也都在他自己名下,還有古董名畫她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她又該怎麼拿?

    這時候,許航卻忽然給她出了個主意,“或許,我們可以找王小芬。”

    許可揚愣住,她?

    許航又道:“不過找王小芬之前,得先找她那個媳婦。”

    @

    舒寧晚上都要睡了,接到了許航的電話,她也不怎麼意外,開開心心接起來,口氣輕松,“喂許總啊?大晚上這是准備和我談多少錢的生意啊?”

    許航十分痛快,“你可以開個價。”

    舒寧捏著手機,躺會床上,聽到這句話,覺得有點意思——

    上個世界是她給私家偵探錢,這個世界反過來,變成私家偵探給她錢了。

    舒寧才不像上個世界的許航庭,五十萬要成五萬,她直接獅子大開口,“我要百分之十。”

    許航口吻深沉,但音調愉悅,“看來你又知道我要干什麼了?”

    舒寧哼笑:“許女士從堂昊喆手裡無論挖出多少資產,我要分百分之十。”

    許航只想了半秒,十分痛快:“可以。”只要她辦得到。

    舒寧:“成交!”

    @

    王小芬是個沒文化大半輩子扎根在偏遠鄉村、還順帶有點封建迷信的村婦,在她的概念裡,就沒有重逢舊愛重燃花火的概念,這些她都不懂。

    她只知道兩件事,一個,堂昊喆是個騙人騙心一走了之的大騙子,其次,他現在有妻子有家庭,她得離遠點兒,管那男人怎麼主動過來勾搭,他犯賤她可不跟著犯傻。

    這段時間裡,王小芬一面擺明態度對堂昊喆敬而遠之,一面也暗暗在心裡同情堂昊喆如今的妻子。

    ——唉,這女人也是可憐啊,得瞎成什麼樣子才能和堂昊喆這種男人做夫妻。

    卻沒料到,如今堂昊喆的妻子竟然找上了門。

    王小芬從舒寧嘴裡聽說許可揚要見她的時候嚇了一跳。

    下意識就想:她找我干嘛?我和那個誰又沒什麼關系,難不成還以為我勾引她男人,找上門打架來的?

    這種事在他們村兒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王小芬會這麼想實屬正常。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另外一件事——她媳婦怎麼認識的堂昊喆那個老婆?她可從來沒向媳婦透露過當年的那些事情,媳婦也不該知道堂昊喆才對,怎麼現在反而是她來轉告許可揚想要見她這個消息?

    難倒媳婦都知道了?!

    王小芬心中大驚,又趕忙問舒寧:“香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舒寧眨眨眼,故作和平日裡一樣天真懵懂的樣子,“媽你是說堂教授嗎?知道啊,他是堂禮哥的爸爸。”

    王小芬一愣,很快表情變幻,哼道:“堂禮夢裡和你說的吧?”

    舒寧心裡憋著笑,繼續維持面孔上的天真,“是啊。”

    王小芬嘆氣,暗暗捏拳,這小兔崽子死了做鬼之後怎麼這麼找抽?這些事情和他媳婦說是什麼,夢裡有空不會多教點數理化啊!

    舒寧卻在一旁暗道:對不住了堂禮大兄弟,又讓你背鍋了。

    既然媳婦都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了,王小芬也就沒什麼可遮掩的了,直接對舒寧道:“那就是個壞蛋,媽當年被騙了,你可記好了,雖然咱來了城裡,但千萬不能被城裡人再騙一次,來城裡發展的農村人更不行,反正就是不能再被騙!”

    舒寧自然連連點頭,乖巧稱是。

    王小芬又嘀咕:“你剛剛說堂昊喆的老婆找我?”

    舒寧點頭:“媽,你見不見啊?”

    王小芬本來心想她和堂昊喆老婆又什麼好見的,又不是大房見二房,可忽然想起堂昊喆是個人渣,頓了頓,還是道:“見吧。”見了面甭管對方想要說什麼,都是女人,好歹給提個醒,別繼續被那男人騙了。

    見面的地點很私密,約在了一處高檔小區的豪宅裡。

    王小芬跟著舒寧,剛到的時候還有點不高興,一面觀察這富麗堂皇的豪宅,一面對舒寧道:“這什麼意思?顯得她有錢我沒錢啊?”

    舒寧見過許可揚,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便勸道:“媽,你別亂想,人家可能就是找個隱秘點的地方見見你,自己的住處當然最隱秘了。而且人家有錢咱沒錢,你也不能叫人家特意為了我們找個破破爛爛的地方吧?這多不合適。”

    王小芬一想也對,人家有錢,自然有豪宅,她覺得稀奇,人家可未必覺得多稀奇,恐怕是她自己的多想了,於是放下了剛剛高漲的戒心。

    進了宮殿似的一扇大門,穿過玄關和外面的一個客廳,婆媳倆終於在靠近花園的一個會客室裡見到了許可揚。

    和上次不同,今天的許可揚清瘦、憔悴了不少,臉上都沒什麼血色,本來就瘦,如今直接成了皮包骨頭的樣子,看著怪可憐的。

    舒寧也驚訝,短短半個月變成這樣,看來和堂昊喆離婚分財產這條路走得頗為艱辛。

    而許可揚見到王小芬便站了起來,她不但迎上來,臉上還是一副痛苦憔悴的模樣。

    嚇得王小芬連連後退,這這這,這到底鬧什麼?

    許可揚上來就抓住王小芬的手,苦著臉,哭訴道:“王姐,你幫幫我吧。”

    王小芬胳膊都被拉住了,躲也躲不掉,便驚訝地道:“許女士,你這干嘛?你有話好好說,別哭啊。”

    許可揚卻是直接眼淚流了下來,情難自控,“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王小芬這樣的婦人,村野長大,自是彪悍,從小就明白眼淚無用的道理,所以自然不能理解許可揚既然已經走投無路了為什麼還要哭。

    哭能解決問題嗎?不能啊,不能還哭什麼,浪費力氣,不如不哭。

    王小芬只能勸道:“大妹子啊,你有話好好說,先別哭,不是你找的我嗎,咱們坐下來,好好聊,你真有什麼告訴我,我能幫的一定幫你。”

    舒寧也勸道:“許女士,我媽不是來了嗎,有什麼事情咱麼好好談,問題總能得到解決。”

    許可揚一顆焦躁不安的心終於才得到了安撫,也意識到此刻自己形容糟糕,於是停止哭泣,擦了眼淚,請婆媳兩個去沙發處坐。

    茶水早就倒好了,精致的白骨碟茶碗,上等的花茶,清香宜人,茶碗旁邊還有擦手用的淺藍色帕巾,可見許可揚是個活得多麼精致的女人。

    王小芬與這處豪宅裡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但並不妨礙她和許可揚交流堂昊喆的事情。

    她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除了當年在誤入小村後欺騙她又一走了之,堂昊喆這一生到底做了多少荒唐愚蠢又令人惡心的壞事,以及,她傷害過多少對他專情的女人。

    王小芬是其一,許可揚是其二,當年訂婚後又解除婚約的前任未婚妻是其三,甚至還有堂昊喆年輕時在大學裡任教做老師時候欺騙的女同事、乃至國畫班的女學生,堂家遠親的一個小輩、甚至是他摯友的掌上明珠……

    重提舊事並非是許可揚情願的事情,而隨著話題的深入,她的表情也漸漸哀默了起來,大約因為這樣的事情回憶得越多,她就發現自己這麼多年的夫妻生活中忍耐了多少,而忍耐得越多,越顯得她自己的人生被堂昊喆的風流反襯得多荒誕。

    王小芬卻沒多少風雅細膩的感慨和內在抒發,她就只有一句話:“這種人渣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騙了那麼多女人,騙了這麼多年,就每一個帶頭出來拿刀砍死他?

    許可揚顯然沒聽過這樣的說辭,都愣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有點牛頭不對馬嘴地訥訥道:“那個,王姐,殺人是……犯法的。”

    王小芬皺眉:“我知道!但他都這樣了,你也知道他這樣了,你怎麼還能由著他去?要是我,自己男人這樣了,肯定天天打,早上起來打,下地之前打,干完活兒回來打,晚上上炕睡覺之前再打,打得過自己打,打不過叫娘家人來一起打,打他半個月不夠就再打半個月,就不信打不老實。”

    許可揚聽著這番打男人的論調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還是舒寧從旁勸道:“媽,城裡和咱們村兒不一樣的,村裡你這麼打,書記都不敢上你家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你打,別家要麼看熱鬧要麼給你起哄讓你狠狠打,打個你死我活最好。城裡不行啊,用手機打個110,警察就來了,要管的。”

    王小芬聽了恍然,那是不能打了,又感慨,原來城裡也有不如他們村兒的地方呢。

    說到打男人這裡,許可揚的思路跟著一偏,忽然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哭笑不得地開口道:“王姐,你一提打男人,我都忘記我說到哪兒了。”

    舒寧提醒道:“你說你要離婚。”

    哦對,離婚。

    許可揚接著便開始說她離婚的事,也提到了請侄子幫忙調查堂昊喆婚內不忠的證據,乃至她想要分財產的想法。

    提到分財產這件事上,許可揚說得模棱兩可外加小心翼翼,顯然不願意讓人覺得她是個死要錢的女人。

    結果王小芬見她這個態度直瞪眼,但她又不能衝著許可揚,於是拉住舒寧,對她道:“香兒,我就問你,要在咱們村兒,男人像這樣的,咱們女人,就假設吧,是你男人,你要怎麼辦?”

    舒寧立刻抬頭挺胸,口氣堅定地說:“我要是和這種男人掰掉,肯定搬光他家產,田是我的,地是我的,種的莊稼果子都是我的,還有住的院子也是我的,他想賴著不走,我就找二寶和大寶哥一起把人直接轟走!”

    王小芬接話,“不但要轟走,還得把他的破事兒拿個喇叭在村子裡喊上半個月,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干了什麼缺德事,別以後哪家父母又瞎了,把女兒嫁給這種貨色。”

    許可揚:“……”作為一位現代女性,她感覺自己需要消化消化這些話,可消化了沒一會兒,她忽然像是被洗腦似的,覺得特別有道理。

    她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啊!

    這男人她已經想扔掉了,但財產她就是要分的,不,不止是分,最好是全部,全部她都想要!

    只是她以前從不敢在人前說這些話,哪怕是在侄子許航面前,也只說分走大部分,甚至在心底裡,她也用時代女性的標准暗暗克制,她只要分走自己作為妻子該分得的那部分就好了。

    可如今,聽到面前婆媳兩個的話,她心底裡那些可以稱之為的貪婪的欲望才徹底覺醒了——

    沒錯,她就是要拿走她和堂昊喆這個家裡所有的財產!

    全部拿走又怎麼樣?一份不留有如何?她為什麼要和那渣男分?她憑什麼給他留?他濫情不歸家的時候、他從不顧念夫妻感情的時候、他做了一堆破爛事她還只能忍著的時候為什麼沒人來指責他,如今她要離婚了,她想徹底結束了,憑什麼還顧念舊情要按照婚姻法留他一半財產?憑什麼?

    她就是想全部拿走啊!不但拿走,最好看他事業跌落谷底、落魄無依!

    許可揚被心中這些魔障似的膨脹的想法激蕩得魂神皆顫,此刻她的理智、教養、克制正與這些欲望較量著,她忽然就很羨慕面前的婆媳兩個——

    她們那麼直接,那麼無所顧忌。敢愛敢恨,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她也真的很想像王小芬說的那樣,狠狠把堂昊喆打個稀巴爛,天天打,時時刻刻打,一天三頓連著下午茶一起打,打他一個月三個月,打廢了直接丟出門!

    許可揚一個高雅的淑女,此刻愣是被這些簡單粗暴的想法振奮得精神抖索,連氣色都上來了,眼睛直冒光。

    就恨不得拉住婆媳倆的手,來個三打一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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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0:40:31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是婆婆也是媽】

    王小芬也終於問到了正題上,“所以你找我,到底要干什麼?”

    如今她們雙方都清楚對方的身份,這樣特意安排的見面,總要是有目的的。

    許可揚記得侄子許航叮囑她的話,回道:“王姐,我想請你幫幫我,想辦法拿到堂昊喆手裡的財產。”頓了頓,“越多越好。”

    王小芬愣住了,這樣的請求對她來說未免太過了,畢竟婚姻是堂昊喆和許可揚自己的,她一個外人,怎麼好插手?

    就算是在他們村兒,出事了,最多女方的娘家人出面,萬萬沒有外人幫腔的道理。

    王小芬自然開口拒絕,她不是個多圓滑的人,拒絕的話不會說的多體面好聽,等同於直接拒絕,聲稱自己不方便出面干涉,因為不是她和她家的事情。

    這樣的回復許可揚並不意外,因為許航早就給她打過預防針,也同時給了她應答的對策。

    許可揚把許航那番話在心裡掂量了幾番,然後鄭重地看著王小芬,緩緩道:“那如果,我的事,也是你的事情呢?”

    王小芬:“什麼?”

    許可揚目光轉向了舒寧,接著道:“如果我收養秦香,認她做我的干女兒,也願意在我死後把我的財產全部留給她,你覺得這樣的話,我的事還能算過也是你的事情嗎?”

    王小芬大驚,舒寧也是沒料到這一茬,但轉念一想,這辦法簡直兩全其美,不但把許可揚和王小芬這兩個女人統一到一條戰線上,也一下子提高了秦香的社會地位和可以接觸的資源——

    要知道許可揚娘家雖然大不如從前,但好歹是書香門第,家族資源不少,秦香有了許可揚這樣的干媽,也能算是麻雀飛上枝頭,未來無論是讀書、工作還是重新結婚找男人,都不再是如今這樣的檔次了!

    這主意簡直大贊!

    誰給許可揚出的辦法?還是她自己想的?

    無論是哪個,對秦香和王小芬來說,無疑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認干女兒再幫忙這件事不是小事,王小芬自然不會當場答應,但利益擺在眼前,她也不傻,知道權衡,於是沒有當場給出答復,只說回去再想想。

    她這邊一猶豫,許可揚便知道她其實有所心動,也不催,讓她回去思考。

    於是這場會面結束,王小芬和舒寧一道回學校。

    離開前,王小芬去了一趟衛生間,許可揚去院子外接了個電話,留下舒寧一個人在客廳裡。

    她坐了一會兒,感覺到背後有人,轉頭,許航正站在客廳門口。

    男人今天穿著隨意,居家服外面套了件淺色的毛衣,還戴著一副眼鏡,看著有點懶懶的樣子。

    他走進來,就站在沙發的另外一頭,舒寧看他這身裝扮,忽然想到什麼,驚訝地低聲道:“這是你家?”

    許航揚揚眉,特別欠揍地說:“在這裡見到我,是不是比在食堂打飯的時候見到我要順眼的多?”

    舒寧不瞎,又做過一段時間高太太,知道能住這麼大房子的人得有多少身家。

    但許航既然這麼問,舒寧還是很仔細地思考了一番,然後道:“許先生,在我這個食堂打飯妹眼裡,你不管住哪兒,我該給你抖掉幾塊肉還是會抖的。”

    許航哼笑,唇角收也收不住,“你抖好了,盡管抖,本少爺花兩個錢就為了看你抖勺子的高貴臉。”

    舒寧心裡翻了個白眼兒,許航在沙發的另外一頭坐了。

    兩人各坐一頭,相顧無言幾秒,舒寧忽然道:“認干女兒是你的主意吧?”

    許航沒有答,只說:“總資產的百分之十,食堂打飯妹的野心看來可不止飯勺裡抖掉兩塊肉啊。”

    舒寧看他,許航也轉頭,兩人對視。

    舒寧緩緩道:“沒結婚的打飯妹眼裡都是愛情、存錢、一起奮鬥買房子,我就不一樣,像我這種年紀輕輕就喪偶的,男人都死了,眼裡也就只剩下錢了。”

    許航卻說:“那你看我這房子值多少錢?”

    舒寧看著他,沒說話。

    許航微笑地回道:“市價幾千萬,填得滿你的眼睛嗎?”

    舒寧正要開口,許航卻接著道:“當然,這只是一套房子而已,還有其他地方的幾套房產,面積都超過200平,還有公司、股票、現金,海外資產……如果再加上這些,填的滿你的眼睛嗎?”

    舒寧閉嘴了,沉默地看著許航,許航也回視她。

    客廳裡,靜悄悄的,這樣的安靜,好似在等待誰的回答。

    而舒寧腦海裡,1.3默默開了口:“宿主,這個男人似乎是想泡你。”

    舒寧:“……我知道,你閉嘴。”

    舒寧要不知道許航在做什麼真是聾了,但她也實在想不通,她和許航才見過幾面,這男人就已經看上她了?

    內涵?狗屁。

    外在?秦香倒的確有一副好面孔。

    但只是因為長得好看嗎?

    許航可不像是會缺漂亮女人倒追的男人,也更不像是沒見過漂亮女人的男人。

    那麼難道有淺度受虐體質,抖他兩塊肉他就惦記上了?

    哇,霸道總裁那種“很好你抖掉我的肉我成功注意到你”的莫名其妙的愛上的方式原來不是電視劇和小說忽悠人的啊?!

    舒寧看許航的眼神,相當一言難盡。

    然後她道:“堂哥,我的眼睛裡除了沙子融不進,什麼都可以看進來,所以根本填不滿。”

    許航聽到“堂哥”兩個字之後,舒寧後半截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叫他什麼?

    許航有些驚訝,“你知道我和許女士的關系?”

    舒寧看著男人的表情,緩緩笑了起來,“堂哥,你放心,我回去之後一定好好勸我婆婆,讓她同意我認許女士做干女兒,那以後,你就是我哥,我就是你妹妹了,親的。”

    許航:“……”突然明白什麼叫挖坑把自己坑死了。

    但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是挺高興的,大約因為,她面前的這個姑娘,比他之前認識的時候,又鮮活了不少。

    這時候從衛生間出來差點走錯路的王小芬尋回了客廳,見到許航的時候她只是掃了一眼,沒認出來,就被起身走向她的舒寧擋住了視線。

    許可揚也打完電話回來,剛好送婆媳兩個出門。

    離開這片高檔小區之後,回學校的路上,王小芬暗自思考,許可揚有求於她,提出來的條件還是很誘人的,但她還是猶豫,畢竟她也知道餅子畫得再大承諾未必可以兌現這個道理。

    她幫許可揚,許可揚的承諾又能兌現多少?

    認一個干女兒,又真能有多少便利?

    王小芬想來想去,覺得不能輕易答應。

    路上,舒寧一直沒吭聲,她知道王小芬有自己的考量,而且站在她現在的立場上不好多說什麼,如果她催了,會讓王小芬誤以為自己迫不及待,插上翅膀就要飛奔干媽懷抱。

    結果到了學校,王小芬卻忽然嚴肅地對她道:“香兒啊,你晚上要是做夢夢到堂禮了,你和他說一聲,讓他來媽夢裡,媽有事和他商量。”頓了頓,“就一會兒,不耽誤你們。”

    舒寧:“……哦。”

    可問題是,造夢道具早就已經用完了,再想“托夢”也不可能了。

    舒寧倒是想過去購買商城裡翻翻看看有沒有造夢賣,但搜了好幾遍都沒有,這下在夢裡造個堂禮出來托夢是徹底不可能了。

    其實找個托詞,說堂禮最近都沒托夢,糊弄過去也不是不行,但舒寧知道,王小芬提到要和堂禮討論的事情,就是許可揚提出的條件。

    舒寧想想,覺得“堂禮”還是有必要再“出現”一次。

    於是當天晚上,凌晨一點多,被1.3叫醒之後,舒寧起身下床,輕輕走到王小芬床邊坐下。

    “媽,媽。”

    王小芬正在熟睡,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烏漆嘛黑裡見到一個人影坐在自己床邊,抬腿就要踹,被舒寧一把抓住腳腕子。

    “媽,是我,堂禮啊。”

    王小芬一愣,收腳坐起來,抬手按亮床頭燈,媳婦的身影清晰地落入眼底。

    王小芬驚訝地揚眉,明明是只有兩個人的宿舍,但還是屏息壓聲地說:“兒子?你怎麼又回魂兒了?”

    舒寧:“秦香說的啊,她說你有事找我要和我商量。”

    王小芬怪罪道:“那你托夢給我啊,上你媳婦身干嘛啊,她不要睡覺休息的啊,明天還要起早。”

    舒寧心道我特麼裝個鬼容易麼我您還挑三揀四的,嘴裡辯解道:“媽你做夢插秧呢,我倒是想叫你,你不理我啊。”

    王小芬倒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干活兒不廢話的毛病,於是順理成章相信了這番說辭,此刻既然“堂禮”來了,便立刻拉著“兒子”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末了又感慨,“你活著的時候,我騙你說爸爸意外死了,你也信了,結果你死了,倒是騙不了你了。”

    舒寧默默道:“媽,因為我在下頭沒找到我爸啊。”

    王小芬嘆氣,心道也是,鬼知道的總比人知道的多。

    但忽然一頓,想起什麼,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兒子”,“那你在下面怎麼有錢花的?”

    她為了做樣子,這二十多年裡,每年都給堂昊喆燒紙,也的確只當著男人死了,但因為當年在村子裡宣揚堂禮還“活著”,所以這十年裡,從未燒過半張紙。

    這麼一來,死去的堂禮在下面肯定是沒有錢用的,既然沒有“錢”,他在下面怎麼生活?

    王小芬順著這個思路,忽然又抬手重重在“兒子”身上錘了一下,“你說,你是不是勾搭了女鬼,花人家女鬼的錢了所以才能過得這麼瀟灑?想托夢就托夢,想回魂兒就回魂兒,好像陰間不用上班不干活兒似的。”

    舒寧一個為了談正事兒特意裝神弄鬼的當事人都要炸了——

    堂禮啊!我親老公啊!你棺材板兒掀一掀啊!你看看咱媽都整天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老覺得你在下面吃喝嫖賭不干正事兒的啊,你到底是不是親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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