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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都市言情] 明月璫 -【三千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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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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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6:43 |顯示全部樓層
☆、醉裡何花堪侍君

  敬太後打出老太君的牌,亭幽無論如何也擋不了,眼圈一紅,皺了皺鼻子,好容易才忍住淚水,緊緊地回握住敬太後的手。
  
  敬太後也是宮裡的刀槍劍戟裡掙扎出來的,如何不知道後宮女人的不容易,否則她也不會趟宋春花這渾水了。
  
  收拾好心情,不趁著敬太後動情的時候勸說,那還等什麼時候,亭幽抬頭望著敬太後,“娘娘還在同皇上賭氣麼?”
  
  敬太後松開亭幽的手,往後靠了靠,“哀家同他賭什麼氣,又不是哀家親生的兒子,怎麼肯為哀家這個母後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打心底覺得哀家不配......”
  
  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後的牛角尖鑽得如此深,“娘娘只怕是誤會皇上了。觀這些年皇上的言行,可不曾違背過娘娘。”
  
  “他就是會做表面功夫。”敬太後“哼”了一聲,“你是不是嫁了人也偏著他了?”
  
  亭幽趕緊表忠心,“老祖宗時常教亭幽,這天下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這宮裡能照應亭幽的只有娘娘,亭幽怎會偏著那邊?”
  
  敬太後不語。
  
  亭幽接著道:“過了十月,冬至就該到了,皇上必是要回宮祭天的。那時候娘娘定也要回宮,雖說誰也沒低頭,可看著倒像是娘娘忍了一回。若不回宮,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娘娘同皇上母子不和,只會給其他人趁了間隙,況如今皇上理天下已久,朝堂上下都是他的人,便是想借眾論,但那起子人又何敢頂撞皇上,這一來,娘娘豈不就越是遠離......”
  
  敬太後如何不知曉這些,所以近來脾氣越發暴躁。
  
  “依臣妾看,皇上不是不願為娘娘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有心無力。”
  
  “什麼有心無力,這幾年風調雨順,各處都在報豐收,戶部會沒有銀子?”
  
  “戶部是有銀子,可這些銀子只怕都流往了嶺北。”
  
  敬太後好歹也是權力場上掙扎了數十年的人,一聽嶺北就敏感了,“怎麼說?”
  
  如此,亭幽將自己從邸報裡看來的消息分析與敬太後聽,“你是說皇上要對嶺北用兵?”
  
  “正是。泰康十五年被突厥部落占去橫雲六州,始終是咱們大夏朝的恥辱,皇上是中興之主,只看他的布置,就知道他是定要收回橫雲六州的。”
  
  這打仗花錢自然是如流水的,如若膠纏,只怕聚全國十年之力也未必能支撐,所以即使區區五十萬兩的修繕銀子,戶部也不肯出。
  
  “皇上是中興之主,娘娘又素來英睿,若娘娘同皇上有了罅隙,這仗只怕也難勝。如若能勝,這史家筆下娘娘當是不輸太祖皇後之人。”亭幽這是拿身後名在勸說敬太後了。
  
  可敬太後又豈是在乎那虛名的人,“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太君沒白教你。咱們女人在宮裡斗雖斗,可不能苦了天下蒼生。橫雲六州,皇帝既然鐵了心要拿回來,哀家自然是要助他的。”
  
  十月末,敬太後同定熙帝的鳳輦龍駕啟程回宮,宋春花真如亭幽預料般的消失得干干淨淨,仿佛宮裡從沒存在過這樣一個女子般。
  
  接下來冬至大慶祭天,定熙帝忙碌不堪,一眾宮妃也自有職責,忙慌慌便到了臘月。
  
  這一個多月來,定熙帝招幸也不過幾夜,不是惠妃便是芳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夜是失寵兩年多的蘭貴人侍寢,都以為她是不是要復寵了,後面卻仿佛石落深井,才激起一絲漣漪就沉沒了下去。
  
  過了臘月二十,各處衙門封印,唯有皇帝是一年四季無休的,一旦有要事,便是大年三十、正月初一也不得歇。
  
  定熙十一年,大年初一對宮裡的女人來說卻傳了好消息,這年定熙帝大發慈悲普降甘霖,擬給宮妃晉位,多則是晉一級,晉無可晉的,如於賢妃、曾惠妃、蘭昭儀等人,則是多加賞賜。
  
  亭幽借著這股東風,因伺候敬太後有功,從從五品的才人,晉了從三品的婕妤。
  
  如是,亭幽便算是定熙帝後宮裡位分不低的宮妃了,也不好再住在慈寧宮,另賜了和羲宮。按制,三品(含三品)以上的宮妃才可得主位一宮,亭幽所入乃是和曦宮偏殿,但因和曦宮無主位,她也算是獨大一方了。
  
  這一日宮妃各按品大妝,去乾元殿謝了恩,又去了慈寧宮謝恩,宮裡夜宴,忽有嶺北軍情,定熙帝並未參加,只敬太後帶著一眾宮妃玩樂,各自無趣早早就散了。
  
  到得初三這日,亭幽在和曦宮練了一套老太君教的柔軟身體的功法,剛剛收功沐浴准備就寢,便得報俞九兒俞公公來了。
  
  俞九兒是王九福最喜愛的小徒弟,王九福是定熙帝身邊的頭號內侍,所以這俞九兒誰也得罪不起,還得巴結著。
  
  “俞公公怎麼來了?”亭幽笑著上前一步。這一步可大有學問,雖然嘴裡沒有什麼話,但腳下可十足十地表達了熱情的歡迎,如此又不失身份。若她要是迎上兩三步,那就有拍馬之嫌,自貶自低了。
  
  俞九兒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淨身入宮也才三、四年,還沒有失去男孩兒的天真,見得亭幽剛剛沐浴完白皙肌膚上透出的粉紅,和那水潤潤的光,剎那間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皇上今晚高興多飲了幾杯,王公公請婕妤娘娘去乾元殿伺候皇上。”
  
  這可真真是大好事啊。這就好比排隊買鮮香的肉包子,你本來排在幾條街後,忽然賣包子的邀請你去插隊,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
  
  但亭幽自問她雖然也著意籠絡過王九福,但王九福這條滑溜的魚,根本就不上手,跟誰都和顏悅色,對誰都一視同仁,今日這等好事居然落到自己頭上,讓亭幽有點兒暈乎乎的。
  
  一路上,俞九兒的賣乖討巧更讓亭幽納悶兒。
  
  “皇上多飲了兩杯,招人伺候,王公公頭一個就想到了婕妤娘娘。”
  
  這自然說的不是實話,但亭幽當然不能指出來。
  
  王九福王公公頭一個想到的是曾惠妃,沒有他的扶持,曾惠妃也爬不了這麼快。定熙帝酒後性熱,王九福伺候了他這麼些年如何不知道,張羅著要請宮妃來伺候,定熙帝沒置聲兒,王九福便知道他這是允了。
  
  “惠妃娘娘今兒下晌才來東書房給皇上送了湯,皇上當時忙並沒見,這會兒要不要......”定熙帝住的乾元殿,分前後兩進,前一進是他日常處理公務接見大臣的地方,東翼是他的書房,宮裡人都稱為東書房。後一進則是他的寢宮。
  
  定熙帝閉著眼沒說話。
  
  王九福便知這是不喜了。
  
  “那皇上看芳嬪......”
  
  瑜貴人、婷才人、蘭貴人,個個皇帝都沒說話。
  
  王九福這才恍然大悟,恨自己怎麼就豬油糊了腦袋,“前幾日奴才遇見新晉的婕妤娘娘,娘娘說要來向皇上謝恩,皇上您看......”
  
  定熙帝抬抬眼,還是沒說話。
  
  王九福知道這回是准了,趕緊給俞九兒使了個眼色,這才有和曦宮的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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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6:53 |顯示全部樓層
☆、湘妃逢了楚王怒

  亭幽到乾元殿的時候,定熙帝楚恪已經在正殿就寢了。以至於王九福請她進去時,她有些猶豫,在正殿侍寢對一個婕妤來說,這是越制了。
  
  當然如果皇帝不介意,那就沒有絲毫問題,可最怕他倒打一耙,到時候亭幽同敬太後都會很難堪。
  
  當此夜,紅燭高照,美酒醇香,亭幽打量著細葛床帷裡背對著自己的定熙帝,只看得見他薄薄衣衫下背闊而雄,腰瘦而勁,一時不由想到前幾次侍寢時他的力量,臉上映上嬌紅,要讓她看到肉包子不啃上一口,那真真是折磨了。
  
  況亭幽這幾個月越發覺得日子難熬,仿佛侍寢越多,身子裡的渴望就越劇烈。慘就慘在這宮裡除了定熙帝一個人是真男人外,再無他人,便是想做點兒壞事兒也不得。
  
  王九福早就知情識趣地退了下去,亭幽咬咬牙,理智輸給了本能,褪了自己的衣衫。
  
  矜持還是必需的,亭幽只著了月白抹胸同褻褲,在掀開被子前,將自己左側肩膀系著抹胸的金鏈子解了開來,這才鑽進被子。
  
  才一進入,一股子熱氣就繞住了亭幽,讓她舒服得差點兒沒□出來,這冬日寒冷能躲進熱被窩著實是享受。
  
  亭幽僵直著身子,盡量不碰觸到定熙帝,正要合眼,卻見定熙帝一個翻身,兩個人大眼對著桃花眼,一時都忘了回避。
  
  老太君在生時就說亭幽最大的優點還不是那閉月羞花的容貌,而是她那雙眼睛,總是閃著無辜的水汪汪的光芒,任誰看了都相信她的無辜。
  
  自身的優勢不懂得利用那是傻瓜。
  
  亭幽從定熙帝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模樣,雙手縮在胸口擋住那“峰光”,反而更襯出風光無限來。
  
  而在定熙帝的眼裡,眼前的女人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像是被人押了來似的,無辜的大眼裡有著不解、委屈,像個大孩子,那粉嫩嫩飽滿的嘴唇像天邊的一抹彎月落在染滿桃花的溪水裡。
  
  “你就是這麼伺候朕的?”
  
  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定熙帝開口說話,那唇仿佛是貼在亭幽的鼻尖一般。
  
  亭幽趕緊擁被坐起身,“皇上可口渴了?”作勢就要下床去取水。
  
  只是那左肩的抹胸掉了下來,翻卷向外,顫巍巍地掛在胸上,峰頂的綺麗風光雖未顯露,但白茫茫一片如脂似玉的雪峰卻被紅燭映得帶上了粉色。
  
  亭幽拿手將那抹胸往上理了理,這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她站起身,露出一截小蠻腰來,盈盈僅堪一握,不待她起步,後面便伸出一只手來,強而有力地將她一把卷入羅帷深處。
  
  這廂是蜂蝶來覓尋幽路,湘妃逢了楚王怒;嬌顫顫地動山搖,水簾簾行雲布雨;亂花叢裡龍出洞,這次第怎一個“摧”字了得。
  
  待風停雨駐,亭幽困倦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背後的人卻欺上身來,握住那飽滿,揉成面團,“這兒越發長得好了。”楚恪咬著亭幽的耳垂,讓她心生驚嚇。
  
  “皇上饒了臣妾吧,臣妾是真......”亭幽轉過身握住定熙帝的手。
  
  經過上一回,想來定熙帝也是知道她身體的實情的。到後來亭幽打聽過,當初伺候她的那位燕喜嬤嬤聽說犯了錯,罰去了關外為奴,至於蘭昭儀只怕也被定熙帝敲打過,再後來可也不敢那般笑了,她膝下的四皇子也不過三、四歲樣子,前兒傳諭抱去了皇子住的東西六庫同蘭昭儀分了開來,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過十天半月才得見一回。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身體一事上是真無辜,所以他這才是真憤怒,因為那憤怒無處可發,就更是憋屈,做帝王的何嘗在這事上憋屈過。
  
  即攬不了這瓷器活兒,何苦生得這樣一雙茂密如蝶的美睫,刷得人心癢癢,又何苦生得這一雙帶著嫣粉的水蜜桃兒,晃得人頭暈眼花,更何苦生得一溪桃花流水,勾得人喪魂失魄。
  
  原本定熙帝也不是這般急切,不過是雲歇雨散後一絲消遣,哪知被亭幽這般一求,反激起那興致來,心裡又惱怒亭幽的不能知情識趣。
  
  亭幽這廂是身下烙鐵如狼,絲毫不敢動彈,可又被定熙帝將那胸前豐腴揉搓著玩,當真是又狼狽又害怕,口裡卻止不住那絲羞澀的□。
  
  “替朕弄出來。”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咬道,仿佛恨不得咬下她那白玉似的耳垂,細細咀嚼了,合著女兒紅一口吞下去。
  
  亭幽的手被定熙帝牢牢按在身下,這當真是成了手工匠人,只被人催得心慌意亂,這活計累得人手酸,還被人怪罪。直弄了小半個時辰方伺候得盡,兩人都弄得大汗淋漓,還讓定熙帝好生不滿。
  
  亭幽小口喘著氣,胸脯起伏不定,根本不敢看定熙帝那惱怒無盡的臉。
  
  定熙帝狠狠瞅了一眼亭幽的胸口,坐起身高聲道:“俞九兒,替朕備水。”
  
  亭幽累得眼皮子都打架了,卻也知道自己身份,勉強撐著坐起來,扯了揉得皺巴巴的抹胸胡亂裹上,待要起床,卻被定熙帝一攔,“你這般就算應付了?”
  
  亭幽那水蒙蒙的眼睛委屈得不得了,那定熙帝楚恪也委屈得不得了,尋常這事後都是疲倦的,只有與她是越來越興奮,如此了事,只怕又是徹夜無眠。
  
  一時水好,定熙帝披了袍子,又扯了一件裹著亭幽將她抱起來,往淨室去。
  
  乾元殿的淨室極大,尋常人家一明兩暗的開間也沒這麼寬敞,中間是凹嵌式漢白玉鑄就的浴池,有龍頭出水口與龍尾洩水口,須得備水時,牆外自有鍋爐,熱水整日燒著,需要時,流進來,十分便給。
  
  亭幽被帶入浴池,只覺得浸了熱水那處火辣辣的疼,小聲抽了口氣。
  
  “你清理一下,朕喚了嬤嬤來給你上藥。”一時有宮人來伺候了定熙帝沐浴更衣,亭幽自己臉薄,不肯讓人伺候,待她清理干淨,嬤嬤早在屏風外等候。
  
  亭幽披了薄薄的袍子轉出去後,只見那嬤嬤四十來歲,生得嚴肅肅一張臉,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地在腦後挽了個發髻,綠地醬色團花褙子,醬色寬襴馬面裙,以目視地,十分規矩。
  
  亭幽側躺在貴妃榻上,只見那方嬤嬤將身邊一口黑漆小木箱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擺著瓶瓶罐罐並藥缽、藥杵等物。
  
  亭幽克制住羞恥讓她查了查,這廂方嬤嬤有些憐憫地看了眼亭幽。
  
  亭幽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宮裡貴人看著高高在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私底下誰不是一把辛酸淚。先頭一回定熙帝本就少憐惜,再後來亭幽那蹩腳手工匠活如何能伺候得了,少不得最後在腿根摩挲了會子這才丟了開去。
  
  如此一來又是火腫難消。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還是很純潔的嘛。
感謝親們的地雷和各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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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7:02 |顯示全部樓層
☆、夜夜春潮暮暮朝

  方嬤嬤將一瓶藥膏倒了出來,又碾碎了一枚小丸藥,合著藥膏調勻了。取出一枚玉杵沾了藥膏,想替亭幽上藥,亭幽上一回遭罪那是她神智迷糊,這一回可當不得。
  
  “嬤嬤,我自己來就好。”亭幽紅著臉,急急起身抬手來接。
  
  定熙帝此時卻轉了進來,方嬤嬤行了禮,到外間同定熙帝回了幾句話便退了去。
  
  亭幽正尷尬地望著那藥膏,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背後卻伸出一只手將那藥膏同那玉杵一並拿了去。
  
  定熙帝往前傾了傾身子,亭幽自然就坐立不穩地跌在那榻上,被他欺上身。
  
  “上回是朕魯莽了。”定熙帝的聲音在亭幽耳邊響起,那手卻將亭幽的一只腿抬高。
  
  這話好歹是分散了些亭幽的羞意,一時明白定熙帝是為上回侍寢那事道歉,對於天下至尊的皇帝來說何其稀罕。
  
  亭幽低著頭,咬著唇,只覺那處塗抹了藥膏後涼沁沁緩解了不少灼熱的疼痛,但到底羞答答不好開口。
  
  四下忽然靜下來,凡天之下仿佛只有那處有動靜,這靜謐而幽美的時刻第一次讓亭幽體會到男人溫柔的好處來。到最後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定熙帝驟然收手,反而讓她打心底生出不捨與纏綿來。
  
  亭幽聽得一聲輕笑,根本不敢看定熙帝的臉,只被他打橫抱了轉而往外。
  
  床上的被單早另換了干淨之物,亭幽本該告退,卻被定熙帝壓在身下,圈在懷中,動彈不得,加之又實在困倦,片刻就沉沉睡了去。
  
  到天明,亭幽睡得一宿好覺,但總歸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醒得頗早,轉頭在床上並不見定熙帝,只當自己是睡過了頭,慌忙忙坐起身,用被子掩了胸口,掀開簾子,只見定熙帝披著袍子正坐在南窗榻上拿著一卷書在翻,看模樣像是起了許久了。
  
  “醒了?”大約是察覺了動靜,定熙帝擱下手中書卷往床榻走來。
  
  定熙帝站在跟前,亭幽起也不是,臥也不是,起吧,衣衫都不在手邊,讓她赤、條條起身總是害臊的,臥吧,這是不尊。
  
  定熙帝將簾子大掀開來,坐上床,亭幽裹住被子連連往裡退了些。
  
  定熙帝攬過亭幽,一同躺下,拿兩只手指鉗了亭幽的下巴,看著她問:“可好些了,還受得住麼?”
  
  要換個地兒這沒頭沒腦地來上一句,亭幽可能聽不懂,可在這方寸之榻上,她焉能不懂,何況老祖宗在世時就教過她,這男人在清晨是最動情的。
  
  奈何亭幽天生就是個別扭主兒。雖迫於藥效,將個身子養得淫、婦、蕩、娃一般易動情,但骨子裡還是矜持的,這話她如何也答不出口。
  
  但古語裡有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亭幽也不著聲,將下巴從定熙帝手指裡抽走,轉過身背對著他,這儼然是拒絕了。可偏偏那纖腰一擰,玉臀便蹭過那物事,見定熙帝不動,亭幽又向後拱了拱,只不著聲。
  
  這般的扭捏,那低頭的嬌羞與引逗的嫵媚,真真是比上等迷藥還來得凶猛,如此定熙帝壓著亭幽又行了回事。到王九福來叫起,身後人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亭幽一旦失了支撐,只癱軟在床上,腰棉如紙。
  
  “你休息會兒再回去。”定熙帝這還算是體貼人的。
  
  待定熙帝走了,亭幽也顧不得休息,匆匆擦拭梳洗了一番,只忍著不適回了和曦宮。
  
  不想,到晚飯後,定熙帝翻牌子,卻又是亭幽。
  
  抱琴和弄箏伺候著亭幽沐浴更衣。
  
  “主子瞧著怎麼像是不高興?”弄箏見亭幽郁郁不樂,忍不住開口問道。
  
  亭幽阻止了弄箏給她上粉的手,“不用了,抹點兒上回用蜂蜜調的口脂就好了。”
  
  “我瞧著也是,主子的顏色越發好了,如今抹了粉上去,反而還沒你本身顏色好呢。”弄箏擱下粉。
  
  亭幽也不答話,只愣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又仿佛沒看。
  
  先才弄箏的確說對了,她並不太高興。定熙帝連續兩日讓她侍寢,讓亭幽心裡有些遲疑,不知定熙帝是個什麼意思。這讓亭幽不得不懷疑定熙帝是不是想拿她開刀,殺雞儆猴了。這般寵愛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麼?
  
  再則,亭幽昨日侍寢實在是辛苦了,昨夜已足以解她幾日之渴,她的身體她知道,可經不起夜夜雨露,老祖宗早就說過她會自食惡果。
  
  亭幽只知打身子底覺得疲倦,卻不知鏡裡容顏承寵後越發嬌艷欲滴,仿佛芳草滴露,香花蒙霧,那膚上粉光比得耳畔的明珠都黯然失色,真真是閉月羞花了。
  
  “婕妤主子還沒好麼,皇上可等著吶。”俞九兒忍不住在外催道。
  
  這才剛用了晚飯,天都沒黑,也不知他急個什麼,通常侍寢不都是較晚麼,況定熙帝還要批閱奏折。
  
  亭幽站起身,抱琴趕緊道:“俞公公,主子好了。”
  
  亭幽進了乾元殿,俞九兒直接領了她去正殿,讓亭幽越發擔心起來。走到門口,卻恰好遇見定熙帝楚恪,看模樣該是練了拳剛回來。
  
  “皇上金安。”亭幽正待行禮,卻被定熙帝半空攔住,牽了她的手一同進屋。
  
  乾元殿的掌宮姑姑魏錦娘上前替亭幽解開洋紅羽緞白狐腋毛出風大氅。裡面露出亭幽今日著的水紅白狐腋毛出風短襖,並月白地印花輕煙羅層疊曳地裙,紅金絲絛系了壓裙環,顯得俏生生仿似茉莉出香,艷麗麗仿似芍藥迎風。
  
  “備水沐浴。”定熙帝吩咐道,因著是打拳所以定熙帝並未著大氅,直接去了淨室,回頭拿眼瞧了瞧亭幽。
  
  亭幽自然醒目地跟了上去,從宮人手裡接過香胰同擦澡巾,立於水畔正猶豫著要不要脫衣下水。
  
  但見定熙帝回頭掃了她一眼,亭幽立刻就不糾結了,自然是以皇帝的意志為意志。
  
  “不用去屏風後,轉過身來朕看看。”定熙帝靠在池畔,兩手張開向後懶懶地搭在池沿上,似笑非笑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嗯,作者有些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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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鶯燕燕都爭芳

  這話讓亭幽的步子不得不停下來,偏著頭也不肯看定熙帝,手指顫巍巍地伸手解衣襟。她最是恨定熙帝這樣,恨不能將人羞恥心捏碎了才罷休。
  
  衣裙一件一件滑落,到最後只剩下月白肚兜,外罩一件薄羅及臀的罩衣,下面是撒腳褻褲,到這般境地亭幽也不扭捏了,只低著頭將褻褲也褪了,留得那罩衣薄煙籠月般罩在潔白如玉的身子上,看得定熙帝喉頭一緊。
  
  亭幽迎著定熙帝走下水,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似要斷了一般脆弱,讓人恨不能一掌捏碎了揉到懷裡。
  
  亭幽拿香胰子在定熙帝手臂上抹了,用擦澡巾微微用力為他擦洗,一直低著頭也不說話,桃花般的唇因沾了水汽,越發嬌艷欲滴仿佛紅透的櫻桃掛在樹梢。
  
  “詩裡說這世上有‘卻嫌脂粉污顏色”的美人,朕以往不信,今兒卻見著了。”定熙帝一口含住亭幽的唇,咂咂有聲,就在這池子裡便顛鸞倒鳳起來。
  
  一時事畢,定熙帝起身,只吩咐亭幽自己潔了身後去前面的東書房找他,他來替她上藥。
  
  亭幽在池子裡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這定熙帝越來越無忌了,只搗得她求饒數遍才肯饒了她。
  
  亭幽披了袍子出去,本想自己上藥,但既然定熙帝那般吩咐,她又不敢違了聖意,如今她就像懸崖上走鋼絲的人,生死皆看定熙帝憐不憐惜,她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酬。
  
  所以亭幽裹了袍子,也不敢著衣褲,因摩擦得疼,外面緊緊裹了那洋紅羽緞的大氅,去了東書房。
  
  王九福替亭幽打起簾子,她只見定熙帝正坐於書桌後手握朱筆批閱奏折,說來也幸苦,這皇帝每日要批閱的奏章那是論斤算的,也虧得定熙帝有那等精神才能處理好一國政務來。
  
  定熙帝聽得亭幽進門,擱下朱筆,拿指頭對著她勾了勾,亭幽一步三寸地挪著上前,到了定熙帝跟前,他一把將她抱坐在膝上。
  
  亭幽嚇了一大跳,“皇上......”那尾音綿糯糯帶著糖絲。
  
  定熙帝抱著亭幽著實端詳了一陣兒,那時間久得讓亭幽不由得摸了摸臉,“可是臣妾臉上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朕只是看女人果然需要雨露澆灌,愛妃比先兒看著越發嬌艷了。”
  
  這等甜言蜜語若換了她人,早就軟到在定熙帝懷裡了,只亭幽一個勁兒忐忑,也不敢學那狐媚的趁勢接一句,“那皇上以後可得多澆灌才好。”
  
  亭幽將藥膏遞給定熙帝,他拿手指挖了一團替她抹上,亭幽紅著臉,緊縮著身子,只聽定熙帝笑道:“手指拿不出來了。”
  
  亭幽此刻當真是羞無可羞,一把推開定熙帝的手,跳下他膝頭,“皇上要批閱奏折,臣妾這就告退了。”
  
  “不忙,你且去床上先睡,朕等會兒就來。”定熙帝也不久留亭幽。
  
  到第二日清晨,亭幽是被定熙帝收得越來越緊的手給圈醒的,只感到定熙帝在她臀上捏了捏,在她耳畔既輕浮又曖昧地呼著氣兒,“乖乖,再磨一磨。”
  
  亭幽大羞,少不得躬起身任他施為,待定熙帝饜足後才松口氣。
  
  如此,亭幽萬萬沒料到,接下來幾日裡,定熙帝全是翻的她的牌子。這般待遇也不是沒有先例,惠妃當年盛寵時也曾如此輝煌過,這自然讓人猜測,是不是又有第二個曾惠妃要出現了。
  
  不過亭幽不得不承認,受寵的日子確實好過。先說那宮裡人對你的態度就有天壤之別,這幾日連王九福見了亭幽,都要恭恭敬敬地彎彎腰,道一聲“敬婕妤安”。各處宮監,對和曦宮也格外照顧,按制宮妃每月之物都有定例,以冬日用的銀絲碳為例,婕妤每月是十斤,但這十斤可大有名堂了,不受寵的十斤那就是八斤,受寵的那裝碳的笸籮堆得滿滿的,二十來斤都有。
  
  再看那各色宮妃的臉色也別有趣味,因著你是那勝利者,對她們的羨慕嫉妒恨就格外顯得寬容了,這寬容裡還帶著絲不肯承認的優越感來,由不得人不得意。
  
  這幾日敬太後的精神頭都很好,亭幽忍著酸疼去請安的時候,她也總是和顏悅色,“這幾日你做得極好,沒學有些人因為那點子恩寵就不知所謂起來。”
  
  這是自然的,如今這情況,亭幽不僅沒依寵造勢,反而更是夾緊尾巴做人,對蘭昭儀那時不時冒出來的酸言厲語也多為忍耐。
  
  “只是你也多留個心眼兒,這宮裡女人有誰能長盛不衰的,唯有家族裡有助力的才能長久,如今既然皇帝要對嶺北用兵,你哥哥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奔個前程,若他好了,就算將來......”太後頓了頓,但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將來亭幽年老色衰,“他也不能冷著你,你兄妹幾人互相扶持,豈不好?”
  
  敬太後大約也是知道敬府如今那只會求長生拜玉清的老太爺是指望不了的,亭幽的父親又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唯有看下一輩了。
  
  只是亭幽那胞兄,她自己是知道的,成日裡斗雞走狗,花街柳巷裡竄,每日裡眼青唇白,內耗得精虛體弱,指望他上戰場,那還不如指望豬能上樹。
  
  對敬太後的話亭幽心下是不以為意的,她那般父兄,不指望他們飛黃騰達,惟願不拖後腿已足,亭幽答應過老祖宗要保住敬家,心下自有一番思量。
  
  敬太後還想敲打亭幽幾句,見得於賢妃、曾惠妃等一眾嬪妃走了來便住了聲。
  
  眾嬪妃嬌聲鶯語地問了安,自有一番閒聊。
  
  敬太後畢竟是病體不適,要長久打起精神應付這一眾宮妃也有些倦,所以於賢妃等也只是稍微坐了會兒便告退了。
  
  蘭昭儀走在亭幽的身後,實在瞧不慣那裊裊婷婷,忍不住出言刺道:“難怪敬婕妤能討皇上喜歡,這腰肢扭得風擺楊柳一般,就是我們這些女人看了都喜歡得緊。”
  
  亭幽停下步子,這蘭昭儀話裡的暗示實在是粗鄙,而這般手段又實在太低劣不堪,尋常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用,偏遇到個段數太低的,你還不能同她計較,否則真是拖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這男人貪新厭舊,也不知能長久幾時,敬婕妤趕緊趁著這幾日好生伺候好皇上吧,免得以後......”蘭昭儀的手搭在伺候她的宮女的手裡,傲然得仿佛孔雀般從亭幽身邊經過,還瞪了她一眼。
  
  亭幽只覺得頭痛,這蘭昭儀也算是後宮一朵奇葩了,也不知她這性子是如何在宮裡生存下來的,偏還讓她生了皇子。
  
  “蘭妹妹說什麼呢。皇上萬機無暇,憂勤愛民,咱們進宮不就是為伺候好皇上,讓皇上抒懷麼,敬妹妹如今得了皇上的心,咱們該感激她才是。都是自家姐妹,你說這些酸言醋語做什麼?”曾惠妃在前面聞得蘭昭儀的話,轉過頭來柔聲訓道。
  
  這惠妃嗓子輕柔,言行舉止都仿佛那花瓣上的露珠,柔和溫順,像生怕打壞了花蕾一般,最是個柔媚的人。所以這番言語讓她說來,訓斥的意思倒不大,蘭昭儀也不覺得難堪。只是亭幽卻覺得有些難堪,惠妃這是說宮裡的女人不過都是玩物而已,無疑是提起了亭幽的傷心處。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也太和諧了吧。不過俺會思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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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7:29 |顯示全部樓層
☆、世事如棋日日新

  “哼。姐姐也真是好心,人家背後有太後娘娘撐腰,如今又得了聖心,今後只怕連你都不放在眼裡,這會兒還替她說什麼話。”蘭昭儀顯然是不忿的。
  
  於賢妃見狀也走了過來,拉了亭幽一邊去,“婕妤妹妹不用同她計較,那是宮裡出了名的粗婦。”
  
  於賢妃這是好意,只是被她這麼一說,亭幽仿佛真成了同蘭昭儀計較的人了,而她記得她先前可一句話沒說過。
  
  不過這番言語敲打在宮裡那算是初級手段,亭幽並不放在心上。順了於賢妃的好意同她一道走了。
  
  過幾日元宵觀燈,宴後定熙帝楚恪領了眾宮妃一並上五鳳樓,五鳳樓前樹了座鰲山,彩樹銀花,燈火輝煌。且今年別出心裁,有水車抽水於上,同那燈火輝映,映得那五鳳樓仿佛天宮中的瓊樓玉宇般。
  
  沿著五鳳樓前的長陽街向下,一路火樹銀花,家家戶戶各出奇招,荷花燈、琉璃燈、美人燈爭奇斗艷。
  
  於五鳳樓觀燈,也算是與民同樂了,元宵這幾日,長陽街兩側的茶樓酒肆座無虛席,若無身份是絕對要不到二樓臨街包間的。可想這長陽街的熱鬧。
  
  亭幽走到欄桿側,羨慕而惆悵地看著鬧市裡熙來攘往的那些人,因想起在永安的日子,老祖宗是不許她外出觀燈的,怕有個閃失,但亭幽總是有法子偷溜出去,見一見世間的熱鬧非常,不曾想那樣的日子也那般短暫,到如今只得遠遠觀之。
  
  一輩子的不自由,對比起樓下那些人臉上的笑顏,忽地就讓亭幽淚意上湧,她趕緊側身拿手絹拭了拭。
  
  不多會兒,俞九兒從樓下上來,在定熙帝耳邊私語了幾句,便見定熙帝起身下樓,往御書房去,亭幽暗想該是邊關有軍情來。
  
  及觀燈畢,亭幽隨了俞九兒去乾元殿,今夜牌子照舊是翻的她的。如此“人約黃昏後”的佳節,這牌子就顯得格外意味深重了,亭幽不用回頭,也能感到背上一陣灼熱。
  
  至乾元殿,定熙帝還未回,亭幽靠在榻上翻著書卷,自得其樂。這些日子同定熙帝相處下來,也算親密了不少。要讓亭幽來說,迷上定熙帝絕對不是難事,他雖然骨子裡壞了些,總讓人羞憤,但偶爾一絲甜蜜已經足夠帝王收買人心了。
  
  定熙帝回來時已極晚,亭幽自不能先睡,無聊之下擺了一盤棋左手同右手下,聽得門簾掀起的聲音,亭幽忙迎了出去,見定熙帝的鶴氅上正滴著水,因道:“外面下雪了?”
  
  “在做什麼,下那般大的雪都不知?”定熙帝一邊往前走,宮人一邊熟練地為他脫著外裳。走至南窗炕下,他見炕幾上的那盤棋,笑了笑:“該哪方行了?”
  
  “黑子兒。”
  
  定熙帝隨意移了一子,去了淨室。
  
  亭幽定睛一看,只覺他這一動,黑方便有了先手,因坐於炕邊,細細思索對策,執白緩緩下了一子。
  
  到定熙帝再出來,他上前攬了亭幽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問道:“今兒在五鳳樓,你哭什麼?”
  
  亭幽一怔,不想那般多人裡定熙帝居然注意到了,只是實話是不能說的,想了想便道:“不過是砂迷了眼睛。”
  
  定熙帝笑著將亭幽整個兒攬入懷,道:“讓朕給你吹吹。”
  
  那熱氣噴得亭幽酥麻欲笑,加之定熙帝的手實在不規矩,讓她扭著身子躲之不及,兩個人這番一鬧自然就上了火。
  
  末了,亭幽自又懶怠動彈,睡眼微餳,粉腮帶赤,看得人眼熱,楚恪揉了亭幽兩把,“小時候,你元宵夜可出門看過京城燈會的?”
  
  “臣妾打小就去了永安,京城的燈會看過沒看過,早不記得了。”
  
  兩個人難得這般說過話,亭幽便是有萬分睡意,也只能打點起精神。
  
  “永安?你說說。”
  
  “永安四面都是山,民風淳樸,景色是極美的。至於燈會麼,那些燈不如京城的精致華麗,可那兒有歌聲,卻是京城沒有的。”提起永安,亭幽的眼睛都亮了。
  
  “什麼歌?”今夜定熙帝的心情仿佛格外好。
  
  亭幽臉微微一紅,但因剛才那一番後,本來就殘紅未退,倒也不顯,“是山裡的男男女女的對歌,在花燈會上可熱鬧了。”
  
  定熙帝笑道:“你可會唱兩句?”
  
  “漢人姑娘是不唱的。”
  
  “你肯定會唱,你唱來朕聽聽。”
  
  亭幽自然是會唱的,且她本就愛聽愛唱這大山裡的歌,在永安時聽得那爽朗直率的歌聲,讓她也能歡喜些。只是選歌方面卻得斟酌,雖然定熙帝如今興致高,可保不准哪日想起來,就得責怪她不矜持了。
  
  因是亭幽選了山裡男子唱的一段。
  
  “一座座青山連成脈
  山茶花兒開
  山下的妹子俏又白
  綿柳細腰惹人愛
  山泉流過路人喝
  山桃熟了有人摘
  山上的哥哥喲
  想起妹妹直發呆。”
  
  亭幽的嗓子清且甜,唱起山歌來特別的純,有時候她去永安山上的莊子住,忍不住對著山那邊回一曲的時候,不知引得多少山裡人的回應,四處打聽那日唱歌的妹子。
  
  定熙帝聽罷笑道:“倒底還是他們活得暢快。”一邊說,手又一邊動,“山桃熟了有人摘,嗯?”
  
  亭幽連忙躲了,“臣妾......”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躲什麼,因收回手,“你就會掃興。”話雖是氣話,但生氣的意味不重,果然是人熟了就好說話。
  
  只是片刻後定熙帝就掀了被子起床,“你歇著吧,朕還有些事兒要處置。”
  
  這是他們的老習慣了,定熙帝總是在歡愛後去處理事兒,亭幽也習慣了。到天將明時,亭幽被一具滾燙的身子給弄醒,又是一番纏綿。
  
  待亭幽起身,見南窗那盤棋,定熙帝又行了一步,步步緊逼,亭幽棄了中盤,轉而經營一角,行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上一回,定熙帝洗手的問題,是某璫忽視了,應該寫,淨了手後再上藥。不過鑒於今後上藥頗多,某璫為了節約字數,以後請大家自行腦補,其實人家定熙帝還是愛干淨的,每回都是洗了手的。
關於定熙帝的個人衛生習慣,俺們就討論到這兒。順帶提一句,就算我今後不寫,大家也自行腦補,定熙帝每天都洗澡的,做之前要洗,做之後也要洗。
討論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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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7:41 |顯示全部樓層
☆、從來恩斷發未白

  一整日亭幽都被那盤棋攪得心魂不守,揣摩著定熙帝下一步該如何走,因又想了十來步,等得晚飯後,亭幽早早收拾妥當,卻遲遲不見俞九兒來傳旨。
  
  是夜,渾渾噩噩過了一晚,天明時亭幽才聽得原來雲輝齋又進人了。
  
  禁宮的雲輝齋就好比西苑的連理堂。想來定熙帝不知又從哪裡尋到個女子,安頓在了雲輝齋。
  
  這事仿佛在亭幽臉上打了一耳光,讓她頓時清醒了。亭幽走出門,在花盆裡抓了一捧雪揉成團,滿滿咬了了一口,又在自己額頭上滾了滾,將一片心涼快下來。
  
  如今想來真有些後怕。老祖宗在時就耳提面命,這宮裡的女人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把個心交出去,要真當皇帝是自己夫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只是這十來日功夫,亭幽同定熙帝日日相處,生出一種宮裡只有她一人的錯覺來,每日裡一片神思都寄托在定熙帝身上,受寵的得意與歡喜漸漸侵入,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就險些犯下大錯了。
  
  如今想來,宮女子不過都是皇帝的玩物,喜歡時放在手裡把玩,不喜時便丟開一邊。她,敬亭幽,也絕不會是例外的。
  
  雲輝齋住進人,敬太後的慈寧宮照例會興旺一陣子,亭幽去的時候,於賢妃、蘭昭儀都在了。
  
  蘭昭儀看著亭幽似笑非笑,其意思不言而喻。
  
  亭幽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卻不是因為蘭昭儀,而是為了自己的不爭氣。
  
  等宮妃散去,敬太後因問亭幽,“你哥哥的事可對皇帝說了?”
  
  亭幽對敬家的打算與敬太後完全不同,自然不曾向定熙帝提,“還沒顧上。”
  
  敬太後盯了亭幽一眼,不再言語。
  
  只是亭幽見敬太後臉上多了層灰霾,便道:“太後娘娘最近可是又睡不好了,聽宋姑姑說,娘娘飯量也減了。”
  
  敬太後長歎一聲,“哀家的身子你不用操心,早去早了。”
  
  亭幽一聽就知道敬太後又要老生常談了,也不敢接話。
  
  “別瞧著哀家表面榮光,可宮裡的日子那裡有好過的。你要不趁著得寵,生出個皇子來,這輩子還能有什麼盼頭,這宮裡的太妃你又不是沒見過。”
  
  私底下,敬太後不知找多少太醫給亭幽瞧過,各種方子開了一張又一張。只是這當口亭幽可不想多生事端。就怕萬一真生下皇子,反而給了敬太後錯誤的希望。
  
  依亭幽看,如今定熙帝大局掌握,就算敬太後想借皇孫發難,只怕也是高估她自己的影響了。
  
  “這事兒急也是急不來的。”亭幽敷衍道。
  
  過得幾日敬太後的身子越發虛弱了,前日夜裡又著了涼,這幾日都沒起得床,亭幽自然是要侍疾的,連續幾日都歇在慈寧宮。
  
  且不說敬太後是亭幽的親人,是老祖宗唯一的女兒,便僅僅因敬太後是自己的唯一靠山,她也得盡心盡力。
  
  這幾日裡敬太後的湯藥都是亭幽在試,夜裡也是她值夜給敬太後擦身送水,這一番孝心便是女兒也不見得能比,十來日下來,亭幽自己先瘦了不少,敬太後也漸漸有些好轉。
  
  這一日敬太後嫌宮裡太素淡,又挑剔宮人不會選花,亭幽少不得回道:“聽說這兩日宮裡的紅梅開得極嬌艷,我去選一兩枝。”
  
  亭幽進了御花園不久,迎面就見蘭昭儀過來, “怎麼敬婕妤也有興致來逛園子,太後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回昭儀娘娘,太後身子好些了。”亭幽恭敬地道,諸禮齊全,對這等人,實在不能讓她有發作的地方。
  
  蘭昭儀笑道:“一個人逛怪悶的,正好你也來了,咱們結伴逛逛可好?”說罷,蘭昭儀也不管亭幽的意思,挽了她便走。
  
  事有反常必有妖,亭幽自問她同蘭昭儀的交情可還不到結伴逛園子的地步,只是一時無法脫身,也只能暗自提防。
  
  轉得彎,亭幽正想辭了蘭昭儀往煦暖閣采梅去,卻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只白貓來,猛地撲向亭幽,還好她身子靈活躲得快,否則那貓爪子就得在她臉上抓出痕跡來,饒是這般也抓破了她的衣袖,好在冬日穿得厚,並未傷及皮膚。只是被那貓一嚇,腳一退碰在山石上,跌坐了下去。
  
  “這誰養的貓,居然敢驚擾宮裡貴人。”蘭昭儀眼睛一瞪就要發作。
  
  隱隱從樹叢背後傳來女聲,“米團兒,米團兒,你在哪兒?”
  
  據亭幽所知,宮裡的妃嬪裡並無養貓狗的,也不知那貓是哪裡來的,亭幽只當那貓是專為她准備,想要抓花臉的。
  
  待那樹叢後的女子轉了出來,亭幽只覺面生,蘭昭儀卻先道:“那白貓可是你養的?”
  
  那女子圓團團、粉嫩嫩,有些懵懂,“是我養的。”
  
  “好大的膽子,居然縱貓橫行,傷了貴人,也不跟敬婕妤道歉,來人,還不快快把這不守規矩的奴才掌嘴。”
  
  亭幽還沒反應過來,那女子就被蘭昭儀的奴才給押著扇了五六個耳光了。
  
  亭幽此刻已經什麼都明白了,趕緊站起身,“住手,也沒傷著我,蘭昭儀不必發怒,她不過是新入宮的也不懂這些規矩,好好說說就是了。”
  
  “這怎麼行,傷了我們這些人倒沒什麼,可傷了皇上寵愛的敬婕妤,那怎麼了得,這等奴才不教訓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蘭昭儀不無惡毒地笑著。
  
  不管怎樣,這罪過亭幽肯定都是背定了。那女子的宮人尋了來,蘭昭儀這才讓人停了手。
  
  那女子雖不認得蘭昭儀同亭幽,但伺候那女子的宮人自然是認得的,匆匆行了禮,扶了那女子下去。
  
  此事後,蘭昭儀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再肯同亭幽逛園子。
  
  亭幽歎息一聲,想不到自己如此簡單就落入了這並不高明的陷阱,果真是任你頭腦多好,也敵不過別人臉皮厚,偏偏蘭昭儀就是這樣的主兒。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給璫霸王票的親們,把俺給炸上了首頁霸王榜,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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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7:54 |顯示全部樓層
☆、美人也有惺惺惜

  亭幽轉過頭對弄箏道:“你去看看園子裡可還有其他嬪妃。”
  
  今日這一出戲,亭幽不得不細細思索。究竟是對方臨時安排的,還是處心積慮早就想好了這一出。
  
  但亭幽今日來御花園采梅是臨時起意,想來不可能提前預知。雲輝齋的人也未必能隨便調動,想來隨機而定是極可能的,亭幽不覺得蘭昭儀有這樣的智慧,不過片刻就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也弄不懂蘭昭儀為何就肯做這等事,這事兒就算害了亭幽,她也是自損八百的。
  
  少時,弄箏回來,“聽說惠妃娘娘剛才在園裡。”
  
  亭幽點點頭,此時也實在沒有為太後采梅的心思了,少不得還得給敬太後回稟此事。又憂心不知定熙帝會如何處置此事。按前例來看,實在是凶險,亭幽擔心得晚飯都吃不下。
  
  至晚,定熙帝果然派了俞九兒傳口諭。
  
  “皇上口諭,後宮妃嬪本應修賢養德,為天下之表范,今婕妤敬氏驕矜蠻橫,妄動刑罰,雖為主位之人,不宜過於暴虐,此案若不辦,於情法未為平允,敬婕妤即著罰奉半年,禁足三月,以示懲戒,並令妃嬪等嗣後當引以為戒,毋蹈覆轍。”
  
  聞得此諭,亭幽松了口大氣,比想象中的懲處來得輕了太多,先時也曾出過這種事,當時貴為榮妃的侯氏降而為嬪,雖有二皇子,但也從此失了聖意,不過幾年就郁郁而終。
  
  亭幽謝恩後,起身又謝過俞九兒,抱琴送了個荷包上,俞九兒袖在懷裡,這讓亭幽更加放心了。
  
  “俞公公,蘭昭儀那邊可有旨意?”亭幽不能不好奇。
  
  “我師傅已經去了,稍後自有消息。”俞九兒的師傅是定熙帝跟前第一得寵的內侍王九福,由他親去傳旨,亭幽便知蘭昭儀定然好不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便出了消息,蘭昭儀由從二品九嬪之列貶而為從五品的才人。這會兒蘭昭儀的裕德宮哭鬧聲繁嚷,鬧得曦和宮也能聽見。
  
  亭幽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但是竊喜是怎麼也壓不住的。惠妃設計的這一出戲,被定熙帝輕輕松松就化解了,看來也不是個被女人蒙蔽眼睛的昏君。
  
  不久曾惠妃的平樂宮也傳了消息來,曾惠妃由正二品惠妃貶為從六品常在,比如今的蘭才人還不如,當真是大快人心了。
  
  亭幽對定熙帝的明察秋毫生出絲敬意來,也唯有這般,後宮這潭水才能稍微清澈些,讓那些慣用魑魅魍魎之計的人不能得意。
  
  因著禁足三月,這反而成了亭幽最為清閒的日子,太後那邊也不能去,每日裡只差人問安而已。
  
  因是這段日子裡將一年要用的澡豆、香末都制備好了,老祖宗教的美容方子所用膜粉也得了,閒來讀書下棋,寫詩畫畫也算恣意,唯有隔幾日就湧動的情潮令人煩惱,可禁足不能出,也就絕了念頭,反而不如先幾月那般難熬。
  
  進了四月,眼看著解禁的日子要到了,亭幽這邊卻得人來報敬太後病危,遲了恐怕......
  
  亭幽心裡一急就要出門,換衣裳時隨口問了句,“誰來報的信兒?”
  
  弄箏搶道:“瞧著面生,不像慈寧宮的人。”
  
  亭幽換衣裳的動作停了停,“可問清是哪裡的了?”
  
  “她來得匆忙,說得又急,這消息讓奴婢嚇了一大跳急急就來回主子了,一時倒忘了問,如果不是主子問起,奴婢都沒注意這事兒。”
  
  抱琴趕緊道:“會不會是假的,若太後娘娘真有什麼不好,怎麼會找不相關的人來報。怕不是......”
  
  亭幽也懷疑是有人想讓自己破了禁足令,可心底又擔心萬一是真,這一來不僅失了敬太後的心,還會在定熙帝心裡埋下自己不孝的印象。
  
  “讓穗兒先去打聽打聽。”亭幽吩咐道,但換衣服的動作還在繼續。
  
  穗兒回來得很快,敬太後是今日午後犯的病,定熙帝已經趕去了慈寧宮。
  
  如此亭幽也顧不得許多,徑直去了慈寧宮,一入內室,就見定熙帝正坐在敬太後床前,此刻見亭幽不宣而進,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芳嬪善解人意道:“敬婕妤不過是擔心太後娘娘身子,所以才破了禁足令,還請皇上恕罪。”
  
  其實定熙帝日理萬機,未必就能記得亭幽還在禁足,但被芳嬪如此一提醒,亭幽這罪過就彰顯了。
  
  只是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亭幽見敬太後靠在華嬤嬤的身上,坐在床上,臉色緋紅,眼睛緊閉,氣喘如牛,喉嚨裡仿佛有怒牛一般,不停地囂吼,身子不停痙攣。
  
  “周太醫,太後娘娘這是怎麼了?”亭幽心急地問。
  
  “太後娘娘這是痰迷心竅,情況甚是急。”
  
  “這痰如何咳得出?”
  
  “命人使勁兒拍打後背,也許可行。”周太醫說得有些遲疑。
  
  這老祖宗的規矩就是拘束人,誰敢去拍打敬太後,所以只有華嬤嬤在太後背後輕拍,但見敬太後臉色越來越紅,繼而發烏,眼看就要不行。
  
  “可能將痰吸出來?”亭幽不由問。
  
  周太醫一愣,“這也是個法子。”
  
  亭幽讓人替了華嬤嬤的位置。為太後吸痰,自然是華嬤嬤這個太後最親信的人為宜,而她也當仁不讓。
  
  只見得宮人將一方娟帕放到敬太後嘴上,華嬤嬤俯身口對口開始吸痰,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一口濃痰便吸出後,敬太後的呼吸順了,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只是人還不醒。
  
  周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開了藥方,心下也感激敬婕妤,要不是她,今日指不定他這太醫院正就交代在這兒了。可誰能往口對口吸痰處想呢。
  
  一番忙碌後,芳嬪笑盈盈道:“到底是敬婕妤有法子,比宮裡太醫還管用些。難怪太後娘娘離不得你。”
  
  亭幽心下厭惡這說話陰陰陽陽的女人,因著曾惠妃的事兒,她估計是惱恨上亭幽了,只是如今以亭幽的身份還動彈不得這女人,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要收拾了她的。
  
  當下亭幽也不理會芳嬪,向定熙帝跪下請罪,“臣妾一時心急,違背了聖諭,還請皇上責罰。”
  
  “何罪之有,實乃有功,敬婕妤伺候太後誠謹勤慎,孝心可嘉,著即封為修儀。”定熙帝親自扶了亭幽起身。
  
  亭幽拿不准定熙帝的心思,不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敬太後如果這一去了,定熙帝更是海闊天空,但今日看他樣子,並不像那盼著敬太後死的人。
  
  剛才亭幽一系列動作,如果沒有定熙帝點頭,周太醫是萬萬不敢聽的,亭幽每有吩咐,周太醫總是先要看定熙帝的意思,見他點頭,才敢行下一步。
  
  因了如此,亭幽打心底對定熙帝生出一絲感激,他總還是想保住敬太後的。
  
  後幾日,因敬太後還沒大好,亭幽都是住在慈寧宮就近照顧她。敬太後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昏睡,亭幽坐於床頭看著她鬢角的一絲銀發,心裡不由有些發酸。
  
  觀敬太後臉上的稜闊,不難想象當年她的傾國傾城,受寵時的風光必然耀人,只是先帝一去,雖然貴為太後,但平生所依仗同眷戀的就頓然喪失了,唯留下這權利二字。
  
  所謂利令智昏,權力何嘗不是最大的利,這幾年敬太後昏招迭出,大概也是因為心底太過沒底兒,而定熙帝表面雖看著還親切,但憑你伺候他十年八年只怕也不定能猜出他的心思,如此這般,太後攬權自然更是彷徨而急切。
  
  有時候亭幽也想過自己未來的日子,也可能將來能位尊如敬太後般,但生無所戀,父母皆去,所謂的夫君那也是眾多人的夫君,不差她這一口,膝下更是無依無靠。這宮裡的日子仿佛浮萍一般,寂寞,只有深深的寂寞。不似那宮外婦人,即使這般,也總有一二閨蜜可聊,總有世事繁華相佐,再不濟還能逛逛廟會啥的,不似她們這些人,這輩子一步也踏不出這深宮了。
  
  其實亭幽的心願何其簡單,已經淪落到看看廟會就滿足的地步了。
  
  因為有同樣的立場,讓亭幽更是心疼敬太後,伺候她就格外的用心。
  
  用心二字其實最大的體現就是溫柔之詞上。或許宮人也能盡心伺候,端茶遞水抹汗擦背一一做到,可那手勁兒,那態度,那體貼就大相徑庭了。
  
  這日敬太後剛飲了藥躺下午睡,亭幽在床畔的瓷礅上坐著,為敬太後揉捏著手指。
  
  整個寢宮裡靜謐無聲,只見得那玉冠金釵、碧衫黃絛的女子背對著門,認真而細致地做著她的事兒。
  
  待亭幽聽得腳步聲,急急轉頭,將食指擱在唇中央示意來人噤聲,因敬太後睡眠淺,易受打擾。
  
  哪知亭幽回過頭看,卻是定熙帝,立刻起身行了禮,見定熙帝立於門口不進,她便走出門,隨定熙帝去了另一頭的西梢間。宮女上了茶,放下簾子自去了,獨留下亭幽與定熙帝二人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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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8:05 |顯示全部樓層
☆、慈寧宮裡白日長

  一時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定熙帝也未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看了亭幽良久,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道:“你這幾日瘦了。”
  
  亭幽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想到定熙帝還能留心到這些。
  
  “臣妾......”亭幽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定熙帝揮了揮手打斷。
  
  “太後今日可好些了?”定熙帝轉身在北炕上坐下。
  
  “太後娘娘的精神已經好多了,早膳用了大半碗粥,飯後還扶著床小走了一會兒,周太醫說太後恢復得極好,再過十來日就能下地了。”亭幽極盡詳細地答道。
  
  聞言定熙帝自放了心,這些時日朝堂事多,加之敬太後身子又大危,心思總是繃著的,到這時忙裡抽空來看敬太後,知道她身子有所好轉,心事去了大半,也有心思瞧瞧自己的嬪妃了。
  
  雖則定熙帝每日都來慈寧宮,但哪裡有緋色心思,自不曾留意亭幽,今日咋一見,便仿佛幾月不見一般,覺得她變了不少。
  
  那臉頰瘦了,越發顯出那雙水汪汪仿佛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來,清澈明亮,裡面的水汽仿佛能滋養人的心一般,看著就舒心。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越發惹人愛憐。
  
  再觀那渾身氣質,減了幾分少女的爛漫,卻添了絲媚色,桃花潤潤的肌膚和唇色,越發顯出亭幽的絕色來,這身子看來是逐漸長了開來。比起幾年前的含苞待放,如今越發讓人難以移開眼睛了。
  
  看得越久,喉頭的悸動就越難忍,定熙帝拉起亭幽的手將她攬入懷裡。
  
  “皇上!”亭幽一驚,沒想到定熙帝會這般行事,這還是在慈寧宮,亭幽掙扎著想坐起來。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定熙帝的手再次撫上亭幽的臉頰,像一個憐惜妻子的丈夫一般,並不帶多少情、色。
  
  亭幽怕自己誤會了定熙帝,心想也許這不過是帝王籠絡人心的手段,何況這是在慈寧宮,也做不出什麼事兒來,也就不再掙扎,容自己享受這帝王難得的溫情,免得最後被他怪個不識抬舉。
  
  定熙帝見亭幽沒再掙扎,心情甚好,手漸漸下挪,覆上了那高突的柔軟來,揉了揉,“瘦雖瘦了,這兒倒越發挺了。”
  
  亭幽的臉“噌”就紅了,怎麼也沒想到定熙帝真厚顏到在這兒就調戲起自己來,虧她還往好了想他,不過也是她期望太高了,這嬪妃在帝王的眼裡,哪裡用得著籠絡,不過是他洩、
  欲的玩物而已。
  
  亭幽一把握住定熙帝不規矩的手,他那力道越發讓人羞惱了,正要張口,又被定熙帝打斷。
  
  “你做得挺好,太後的身子你多上心些,朕盼著她長命百歲,以後如果她有什麼想不到的,你替她多想想,多勸勸,朕定然不會虧了你。”
  
  亭幽瞬間就意識到,定熙帝這話是為了上次她勸太後回宮而特地說的,只是過了這麼久才說,大約是因為這次太後生病,他才真正覺得亭幽除了那臉蛋外還有別的可取之處吧。
  
  亭幽心裡一冷,這位帝王莫不是以為他的寵幸與調戲就是對她最大的獎勵吧,天知道她可從來不是為了這些。
  
  敬家的女人雖然有諸多缺點,但也並不是除了自己就不為別人著想的人。如果不是她們的一貫識大體顧大局,敬家怎麼可能會出過那麼多的皇後及貴妃。
  
  亭幽為自己一番為國為民的心思被定熙帝這般曲解而委屈,一時失了神,待胸口傳來輕微刺疼而醒轉時,那衣襟早被人掀了開來,定熙帝的頭埋在她胸口,這一幕在白日亭幽自己低頭看來,都覺得淫、靡至極,且又在慈寧宮,越發讓人生出禁忌的刺激來。
  
  亭幽身子本就敏感,那花、蕊又被定熙帝的手指蹂、躪開來,熱流止不住流了出來,使得兩個人都是一激,定熙帝抬起頭,桃花眼裡含著笑,就這樣封了亭幽的嘴,一時屋裡只響起低喘聲來。
  
  亭幽被定熙帝撩撥得迷迷糊糊,任他施為,不多時衣衫就被他褪了大半,半遮半掩地鋪散在身後,而定熙帝眼前的媚色早就大白於他的手指之下了。
  
  定熙帝將亭幽擱在炕上,自己略略退開解了腰帶,眼睛卻一直流連在那膚若凝脂的身體上,從誘人的鎖、骨,滑到勾人的山峰,再到可愛的芳草溪,最後再到花瓣一般可愛的腳趾。
  
  這般做作,比先時的撫摸和熱吻更來得讓亭幽顫抖,她忍不住用手拉了拉身下的衣物想遮擋那放肆的眼光。
  
  定熙帝卻覆身上來,“想不到愛妃的身子在白日看來如此美,尤其是,這兒......”定熙帝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待他含上亭幽那高挺的紅、珊、瑚珠時,亭幽的身子已經忍不住顫抖了,偏定熙帝的眼睛牢牢地看著她的眼睛,這使得亭幽不得不看著定熙帝在她胸口行的事,越發讓人羞慚,卻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到定熙帝在她雪白而泛粉的胸口上吮出一朵紅梅來時,只聽他“嘖嘖”有聲地道:“愛妃實在是太嫩弱了。”
  
  亭幽再受不得定熙帝可惡的言語,不滿地喊了聲“皇上”,扭了扭腰,往上磨蹭。
  
  定熙帝當下也再忍不得,一滑而入,兩個人都忍不住發出痛苦又滿意的喟歎來,只是定熙帝還來不及發力,就聽得門口有宮女顫聲道:“修儀娘娘,太後娘娘醒了,正喚你。”那宮女大約也知道裡面發生的事,雖然害怕但也不敢違背太後的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臉色漆黑。
定熙帝:璫媽,我和亭幽什麼也沒聽到。
亭幽:嗯——嗯——嗯——嗯——啊————
璫媽:sorry,璫媽要胎教,咱們第一要孝順,第二胎教音樂要歡樂頌,不要痛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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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8:15 |顯示全部樓層
☆、秋波送與瞎子看

  亭幽身子一僵,懊惱不已,這時才想起這兒還是慈寧宮,她卻被可惡的定熙帝弄昏了頭。
  
  亭幽推了推定熙帝,“皇上......”奈何定熙帝攬著她腰的力道太大,亭幽掙脫不開,反而又讓他深入了些。
  
  定熙帝的臉色紅裡帶青,有怒難發,在亭幽耳邊喘息道:“朕快些可好?”這就是捨不得出來的意思了。
  
  這會兒亭幽是徹底清醒了,這事要是做了出來,定熙帝這方敬太後沒法子,可對她敬太後只怕就好拿捏多了,況且敬太後還在病中,她卻在慈寧宮作出“勾引”皇帝的事來,由不得敬太後心裡不生膈應。
  
  “皇上,太後......”亭幽只當定熙帝先才是玩笑話。哪知定熙帝動作絲毫不見收斂,反而撻伐得越發有力,亭幽只得攀著他的背才不至於癱軟。想來要靠定熙帝憐惜體諒她這個做嬪妃的不易是不可能了。
  
  偏定熙帝的力道不是亭幽那細胳膊細腿兒能抵抗的,亭幽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算計,越發將身子高聳,迎合了定熙帝的節拍。
  
  那紅唇兒也主動地湊了上去,在若干次的交、歡裡,這算是亭幽的第一次主動,老辣如定熙帝也由不得不被取悅,放松了對她的鉗制,轉而輕憐蜜愛。
  
  亭幽借勢緩緩地悠悠地撩人地翻身坐起,跨在定熙帝的身上,將他推倒,學著定熙帝鉗制她的樣子,將他的雙手悠悠地推到他的頭頂,俯身在他胸口上用舌尖淘氣地畫了個圈,引得定熙帝一陣熱喘。
  
  亭幽再緩緩躬起身,趁定熙帝難得迷茫之際,火速抓了衣裙,一步退了三尺遠。
  
  “你......”定熙帝反射性地坐起身,眼裡還帶著一絲情、欲未舒。
  
  亭幽一邊系著衣帶,一邊蹲下行禮,“皇上贖罪,太後娘娘身子還未大安,少不了臣妾伺候,臣妾喚人進來伺候陛下更衣。”
  
  相對不靠譜的定熙帝而言,敬太後對亭幽的重要性是毋庸多言的,也怪不得二選其一,她毫不猶豫就選了敬太後,況這也關乎著她的聲譽,真要再行下去,宮裡只怕又有難聽的言語流傳了。
  
  亭幽也不管定熙帝的態度,閃到屏風後整了整衣服,這才出了西梢間,抱琴已在外面等候了,替亭幽快速地抿了抿發。
  
  亭幽眼尾掃到慈寧宮的大宮女碧環,喚了她進去伺候定熙帝,自己則帶了抱琴匆匆去了敬太後的寢間。
  
  敬太後此時正靠在炕上的赤紅繡金鳳大靠枕上,見亭幽進來,面帶桃粉,眸含秋水,心下如何不了然。
  
  亭幽這身子有一最大弊端,便是承寵後總是漾著桃潤,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媚色,比平素還要美上三分顏色。只是這也無疑是在告訴別人她做了什麼。
  
  不過敬太後並未有一絲言語,只吩咐亭幽伺候她湯藥。
  
  亭幽心裡本還詫異敬太後怎麼一句話不說,她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弱點的,本想敬太後定要刺上幾句,哪知卻一句話未有。
  
  其實不過是人心換人心罷了,敬太後與亭幽也相處日久了,了解她定然不是那隨時隨地都想媚惑君王的輕浮之輩,況至她病後,亭幽實在用心,敬太後對她不再是早前那絲疏遠的親戚之情,而對她生出一絲子侄輩的憐愛來。
  
  且說亭幽去後,定熙帝難得地坐在炕上生了片刻氣,實在想不到她居然有這等膽量,先前還敢算計自己。與其說惱怒亭幽,不如說定熙帝更惱怒於自己。
  
  起先也不過是想逗逗這位新封的修儀,不想卻假戲真做,難以收手,偏那小女人一肚子算計,臨到最後反而給了他個大難堪,讓他如今不上不下。
  
  “皇上,奴婢碧環伺候皇上更衣。”碧環輕步走進西梢間,也不敢抬頭。
  
  敬太後身邊沒什麼庸人,大宮女青婉、碧環都是上好顏色,腰肢如柳,現如今走進來時也是風擺楊花般柔媚。
  
  其實碧環平日也衷心耿耿,只是敬太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看在眼裡,不由開始思索自己的去路。攀上定熙帝無疑是麻雀飛上枝頭的捷徑,何況定熙帝本就生得撩人,宮女們日常私下誰不是暗含著親近之心。
  
  好容易今日有了這等機遇,碧環如何能輕易放過。
  
  碧環行了禮,緩緩起身,走到定熙帝身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整理衣襟,眼睛瞟到那尚未完全偃旗息鼓之處時,臉由不得一紅,手緩緩向下,一雙媚眼兒忍不住飄向定熙帝。
  
  定熙帝楚恪卻霍然起身,“出去,喚王九福進來伺候。”
  
  碧環嚇得臉色一白,趕緊跪在地上。
  
  “滾。”定熙帝的薄唇毫不猶豫地吐出刻薄的字來,嚇得碧環瑟瑟發抖,掙扎著跑了出去。
  
  定熙帝自然是惱怒的,這些人還真當他是無道昏君了,在太後宮裡就......
  
  不過轉念一想,定熙帝又不得不承認今日是他的過錯,當然千錯萬錯,都該是那個半途而廢的女人的錯。
  
  自經歷了那日的事情後,亭幽有陣子見著定熙帝都不敢抬頭,雖然她不是那始作俑者,但自問臉皮比定熙帝是薄多了。
  
  定熙帝從那以後每日照常是要來探望敬太後的,也例行問問亭幽敬太後的身體情況,言語得體,表情正經,仿佛那日的事情不過是一場夢般,根本不曾發生過。
  
  然而久了以後,亭幽便發現定熙帝還是有所不同的,如今亭幽在他眼裡哪裡像是個曾與他同床共枕“抵死纏綿”的妃嬪,那種疏離感,就是亭幽再遲鈍也體會得出來了。
  
  伺疾期間,定熙帝停了後宮的翻牌,如今敬太後的身子已好了許多,定熙帝也幾乎把宮妃的牌子都翻了個遍了,亭幽還未得沾一絲雨露。
  
  當然亭幽也大可覺得這事不急,畢竟還是敬太後的身子最重要,但奈何她體質特殊,尤渴雨露滋潤,偶爾耐不住那股子渴望,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對定熙帝送個秋波,對方卻毫無反應,簡直拿她當那些太監一般看。這一切仿佛那日定熙帝的急不可耐是亭幽幻想出來的一般了。
  
  好生傷人。
        
作者有話要說:定熙帝:再看,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亭幽:(轉頭),不看就不看,稀罕啊。
定熙帝:媽——你看她,她居然不看我了。
亭幽:(喝著下午茶)璫是我親媽。
定熙帝:(笑)你不知道你親媽好男色啊?
亭幽:(噴茶,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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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2 00:18:28 |顯示全部樓層
☆、長江後浪推前浪

  緊接著,亭幽的危機感越來越強,只因這一年定熙帝的後宮又該選秀了,本早就該著手的事情,但因前些時日敬太後身體違和,這事少不得推遲了些,如今暮春已過,選秀也再拖延不過去了。
  
  先是賢妃到慈寧宮請示太後,敬太後點點頭,“早就該選了,前兩回都是你在張羅,這次少不得你要費心了,只是這時間緊,你又要操心大皇子,這回讓敬修儀幫著你看看,你也省心些。”
  
  敬太後既然如此說,賢妃只能應了,亭幽其實也好奇這選秀一事,所以欣然同意。
  
  選秀一事,對如今後宮的女人來說當然稱不上好事,五年一選,這回新進宮的秀女都將是十四、五歲最鮮嫩的年紀,而宮裡這些“老人”新鮮感不在,自然會覺得危機四伏了。
  
  連亭幽也不例外,她這本就沒什麼恩寵,還要面對新人笑舊人哭的局面,心裡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敬太後也時常拿擔憂的眼神看她,定熙帝對亭幽的冷熱,敬太後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任她如何明示暗示,也將這二人送不做堆,敬太後少不得要詢問亭幽的。
  
  “你是不是哪裡不小心惹皇帝不快了?”如果放在以往,定熙帝是如何也要給敬太後面子的,何況敬太後如今還在病中,但定熙帝就是連眼睛都不願往亭幽掃一掃。
  
  亭幽聽了這話,心裡一驚,但如何敢說她那是因為半路掃了定熙帝的“性、致”,只搖搖頭,“亭幽這些時日都在太後跟前伺候,並不曾記得有惹惱皇上。”
  
  敬太後如今精神大不如從前,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也權當是定熙帝的心如海底針一般了,反正她也甚少看清自己這位兒子。
  
  “你也放靈醒些,多關心關心皇帝,別讓那些狐媚子搶了機會,這新人就要入宮,你可再懶散不得。”
  
  亭幽回了是,不再多說,要讓她和敬太後討論如何勾引定熙帝這事兒,實在是難為習慣裝模作樣的她了。
  
  同宮裡嬪妃極端關心選秀一事不同,定熙帝對這事兒一直不聞不問,連後宮都有半余月不曾露面了。
  
  選秀的前幾關都結束了,如今送到賢妃和亭幽眼前的單子便是最後一關的人選了。單子上詳細注明了秀女的姓氏、家世、年齡等。
  
  按說,這一關本該是皇帝親自來面選,但定熙帝顯然沒這個打算,所以這重擔就交給了賢妃和亭幽。亭幽心裡腹誹,他也不怕都選些母夜叉進來。
  
  事實上證明亭幽的擔心是完全多余的,於賢妃的的確確稱得上一個“賢”字。
  
  面選時,第一批五人中,各個都是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個容貌尤為出眾。雪膚花貌,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容光明艷,一副大家作派,即使面對高位嬪妃依然眼神傲然。
  
  “是蓉兒妹妹吧,這麼些年不見,可真是大變樣了,不知你可還記得我?”賢妃對那女子十分親切地笑道,不稱本宮而稱我,其態度可見一斑。
  
  喚作文蓉的女子盈盈上前一拜,“蓉兒自然記得娘娘,只未曾想娘娘還記得蓉兒。”
  
  “今上潛邸時,妹妹可是經常到王府來玩的,皇上至今還掛念呢。”賢妃又笑道,轉頭對亭幽道,“敬修儀,這是先皇後的妹妹。”
  
  亭幽點點頭,也笑了笑。其實從名單上,亭幽早知道了,只是也不曾想賢妃對這位文姑娘如此禮重。
  
  不能不讓人猜想先皇後在定熙帝心裡的地位,皇後薨逝多年,定熙帝也不提立後,而宮裡老人也傳言帝後感情甚篤,總難免讓人多想。
  
  這位文蓉文姑娘自然是要留牌子的。
  
  接下來的秀女裡,但凡容貌過人或才華過人之人,賢妃都不曾刁難,全留了牌子,絲毫不擔心這些女子進宮會分薄她的恩寵,或威脅到大皇子的地位。
  
  亭幽自問,有好幾個新入選秀女的容貌,連她看了都有危機感,真不曾想賢妃如此大方賢德。而至於亭幽,那真真是來打醬油的,留與不留她說了不算,但最後結果定熙帝滿意不滿意,她卻還要分擔責任。
  
  不過想來定熙帝是定然會滿意的。
  
  這次共留下了三十四名秀女,單子呈到定熙帝跟前時,不想他貴人大筆一劃,後面二十七名都除了名。要說有喜好因素在內,亭幽覺得不太可能,那單子她是記得的,除名的都是連著的,想來是定熙帝此次並未曾打算廣納後宮。
  
  也不知算不是一件喜事?
  
  當然最最匪夷所思的是,先皇後的妹妹文蓉居然被定熙帝指給了宗室,理郡王。
  
  要讓亭幽來看,那位文蓉姑娘的容貌在今屆秀女中絕對能排到前三位,又是先皇後的妹妹,定熙帝居然不曾心動,這豈非讓人好奇,只是亭幽就算是再好奇,也不敢去問定熙帝。
  
  新人進宮一律封的美人,一月裡,定熙帝只翻了三位的牌子,其中最得寵的當屬新晉的谷美人,連著翻了她七夜的牌子,想來是稱了定熙帝的心。
  
  這忙過了選秀,又送過了端午,去西苑避暑的事兒自然就少不得又提上了議事日程。敬太後苦夏,身子又不如往年健康,自然更需要去西苑消散消散。
  
  西苑裡如今最得寵的自然是那位谷美人,不,該是媛貴人了,短短一兩個月就由從七品的美人升了正五品的貴人,還得了個封號,也算是後宮裡難得的恩寵了。
  
  另外還有一對得寵的雙胞胎姐妹花,關氏姐妹,美艷明麗,又活潑天真。
  
  有這般新鮮的美人在,其他人如何分得了雨露,亭幽夜裡被折騰得睡不著時,也曾對這位媛貴人又羨慕又嫉妒,一時又想起定熙帝與關氏姐妹一處又該是何等香艷之事,夜裡更是難熬。
  
  是以,第二日敬太後又開始碎碎念,讓亭幽去東書房給定熙帝送湯水點心時,亭幽再未推辭。
  
  亭幽在太後特賜的紫檀鏤空葡萄紋座西洋鏡前來來回回已經換了不下十套衣裳了,依然不滿意。
  
  抱琴和弄箏還是第一次見自家主子這般拿不定主意,便是當年那件天大的事兒,她家主子也不過是一眨眼就定了。
  
  勾引定熙帝這件事,亭幽其實不算第一次干了,但這回是在得罪死了定熙帝之後,又是在新美人進宮之時,一個拿捏不好,指不定定熙帝暗自怎麼嘲笑自己呢。
  
  亭幽無精打采地歪斜在榻上,那套淡黃衫蔥綠披帛交領長裙會不會顯得顏色太嫩了些,仿佛她這個“老人”還要同新美人一般較嫩似的。
  
  又那件粉地銀絲繡梅裙會不會太嫵媚了些,一看就是個狐媚樣子。
  
  再那件碧綠隱白牡丹紋疊紗長裙會不會太冷清了些,那牡丹紋會不會讓定熙帝誤會自己在暗示什麼?
  
  亭幽哀歎地撫了撫額頭,真是頭疼,便是女人家生孩子只怕也沒這般糾結的,亭幽長歎一聲將自己摔在榻上,“抱琴,你替我選。”
  
  抱琴半晌不動,先前她已經為自家主子選了七套了,哪一套沒被她批駁得一文不值,下人也是有脾氣的,抱琴懶得搭理亭幽。
  
  亭幽也知道自己是太糾結了,但這都歸結於定熙帝的小氣、扭曲、愛嘲弄人的可惡性子。
  
  到最後湯熬好了,天色瞧著也不算太早了,若還想做點兒別的什麼,就更是時間緊湊了,亭幽也再糾結不得,慌忙裡又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怨憤,盡然選了那套深埋在衣櫃裡一直不曾穿過的紫地粉梅繡領疊紗長裙,胸口微微露出一絲素月白抹胸的鑲邊來。三掌來寬的束腰將她本就窈窕的腰肢更是勒得如美人觚那細頸來。
  
  抱琴、弄箏互相看了眼,不敢吱聲,否則這位主子今兒是別想出這門兒了。
  
  先頭選三選四,這件不是太艷了,便是那件又太媚了,這倒好忙裡出錯偏選了件最最嫵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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