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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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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非木非石] 紅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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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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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4 00:43:49 |只看該作者
第110章

  簡兮喃喃道:“是嗎?”

  “是啊,”簡暖說,“以前沒有男朋友的時候他發愁,後來要結婚了他也發愁。你知道我的,跟我媽媽無話不說,跟我爸爸有隔閡,平常感情那些事,他從來不過問,想了解我的感情狀態,都是讓我媽媽在中間傳話。明面上他什麼也不關心,其實暗地裡一直在關注。”
  “……”
  吃過飯簡暖離開,簡峰開車送她回。簡暖把所見所聞告訴母親, 坐在沙發上盤上腿。

  對方邊清洗草莓邊說:“有照片嗎?我看看。”

  “第一次見人家怎麼拍照片啊?我跟他又不認識。說得跟沒說一樣。不過我覺得挺好的,很會說話,挺成熟有魅力的男人,關鍵是長得好。其實長相也不主要, 就是人不錯,沒什麼架子,相處起來也比較隨和。一句一個妹妹的,叫的很親切……我看他那手表挺金貴,應該價錢不菲,車也不錯,不過我不懂車,看不出來具體多少錢。”

  母親甩了甩手上的水,“你能看得出來什麼啊,就見了一眼就覺得人好了?小姑娘,我看你還單純的很。有錢不一定是好事,有錢的男人不好駕馭。你別看她現在笑,以後說不定怎麼哭呢……你可千萬別把我這話說出去給她聽,我就是隨口一說,能好好的自然還是希望她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覺得良良姐性子那麼好,也遇不到品形不好的人。”

  “你忘了上一個了?”母親挑挑眉,“我看她比那時候瘦了不止十斤吧,不過還別說,瘦了更好看了,雖然干巴巴的,倒我見猶憐起來了。”

  “她身材本來就好。”

  ……

  李知前酒量一直深不可測,這次遇見簡父也算是讓他碰著了,一來二去,腳下開始虛浮。

  到這處他去廁所,廚房門口遇到簡兮。

  她見李知前一副醉態,提醒說:“你少喝點……免得一會兒喝醉了說胡說。好不容易維護好的關系再搞砸。”

  他吐了口氣,扶著門框低頭進來,臉頰酡紅一片,“你爸爸這麼能喝?”

  “我看你也不賴。”

  “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簡兮蹙著眉遞過來一杯水,他湊過來,低聲逗她:“走不了怎麼辦?睡你屋裡?不好吧?今天喝了點酒,又好幾天沒見你,怕忍不住。”

  “……我媽就在臥室,小心聽見你的話……果然喝多了話比較多,而且不中聽。”她壓低聲音說。

  李知前回頭掃了一眼身後,抬手點了點她的嘴唇,沉聲說:“調皮。”

  不過還是比較注意言行,不敢再有過分的舉動,腳下深一腳淺一腳,趔趄著出去。

  他在廁所磨嘰了半天不見出來,不知道情況如何,簡父擔心,便讓簡峰進去看看,剛要進門李知前便出來。

  擦干淨嘴,說:“怎麼了,哥?”催吐以後神志逐漸清醒,人也舒服許多。

  簡峰見他沒事,解釋了句便一同回去。

  下午李知前在她房間小憩了會兒,天色暗淡已經走不成,簡父收拾出來簡峰的房間想讓他住下。李知前沒答應,只說再看吧。

  簡兮說:“沒事,住一晚也沒什麼,今天這麼晚別走了,明天我正好也回市裡,就坐你的車子回去吧,我也不用再找車,多省事……對了,你公司這邊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今天你一直跟著我們到處跑,公司的事情處理利索了嗎?”

  “公司都是小事,已經安排好了。”

  她抿唇看看他,“你都來了一天了,我還沒顧上跟你好好說說話。”

  “這不是有時間了,說罷,想跟我說什麼?”

  簡兮想起在采摘園的事,好奇問:“你今天上午有說有笑的,跟我媽聊什麼呢?”

  “沒什麼,投其所好,聊她感興趣的事。”

  “你還挺厲害的,把我媽媽哄得眉開眼笑。什麼時候教教我?我也拿來對付你媽媽?”

  “老太太本來對你印像就好,跟我在這邊情況不一樣。說起來,老一輩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好猜,說心裡話,我這樣的,擱在哪不是搶手貨?”

  她心情大好,撇嘴取笑他: “你就別兀自在這高,潮了,好嗎?我都要接不上話了。”

  李知前悶聲笑起,低頭扣上衣服扣子。簡兮見狀接過去手,幫他打領帶,扣上袖口,白色的袖扣和整潔干淨的英式細條紋襯衫,整個人神氣不少。

  他嘴角笑意蕩開,搖了搖頭,邊穿衣服邊說:“我出去住酒店。”

  “怎麼能讓你出去住。這附近哪有什麼正經的酒店……賓館倒是有幾家,怕你不習慣。”

  “哈哈……”他笑了笑,回味說,“我在你印像中這麼矯情?別說旅店,二十塊錢一晚的農家小舍我都住過。屋裡被子上那個臭腳丫子味吶,很夠味。”

  簡兮被逗笑,彎著嘴看他。

  李知前穿好衣服,站起身,探頭往門外看了看,四下無人,隨即輕手輕腳帶上門,帶著她往床邊去。

  她心口撲通撲通跳了兩下,推搡著他說:“不行,別待會兒讓他們瞧見……”

  “都不傻,知道進來之前要敲門。”

  他說著手摩挲上去,輕輕重重揉,捏,三下兩下輕攏慢捻,喘息漸漸加重,理智大於生理,簡兮咬住紅唇,抓著他的手腕後退。無奈被逼到牆角,他拉住她的後往身子下引。觸碰到某處,她忍不住抬眼看過去。

  李知前說:“我等著上交存糧呢。”

  “……不正經。”

  他低低笑起來,推上去衣服親吻,她掙扎不過,只能提著心忍受。觸感溫熱濕,潤,漸漸挑起她的心緒。

  良久他坐起來,壞笑著看她,簡兮強迫自己冷靜,腦子裡卻一片混沌,擦了擦唇角,起身往外走。

  他拉了一把,“確定明兒跟我走?”

  “嗯,就請了兩三天的假。”

  “那就行。”他站起來跟著她出去。

  簡父見他醒來,便說:“家裡有地方,小峰那邊屋子不比良良的小,你看你是住他那,還是你住良良房間,讓良良過去住?被褥床單一應都是新的。以前沒結婚的時候小峰住,結婚不久就搬出去了。不過定期都有打掃,擺設很干淨。”

  李知前笑著推拒,說什麼也不住這裡,非要出去住賓館,還說:“公司安排了住的地方,我直接過去就行了,距離這邊不遠,也就十來分鐘車程……伯父伯母好好休息,明天我跟小兮說好了一塊返程,就先回酒店休息了。”

  他一再堅持,簡父也沒再說什麼。

  簡兮多少明白他的顧慮,畢竟各個地方風俗習慣不同,他貿然住下很不禮貌,還是這麼做比較保險。

  第二天吃過早飯,簡母送簡兮上車。兒行千裡母擔憂,每次離去叮嚀囑咐的話便要講幾遍。

  簡兮嘆了口氣,安撫說:“我沒事,你要注意身體才行,遇到事情不要總愛較真兒生氣,一大把年紀了,別還像年輕的時候一樣衝動任性。”

  “我老了嗎?”

  李知前默不作聲聽她們交談,到此處扭過去頭搖頭笑笑。

  簡兮說:“不老不老……我說錯話了。”

  “……我脾氣很差?”

  “……”

  簡兮不知道如何作答,愣怔住。

  簡父拉了拉簡母,笑說:“你們路上小心,到家給我打電話。以後也經常給我打電話。”

  “好,放心吧。”

  簡父簡母這才關上車門,放他們離去。

  門口人來人往,坐著幾人,那天那個老太太也在,她愛打聽事,記性也好,見一面基本就能記住長相,見李知前這小伙子又過來,且帶著簡兮一道兒走,跟上一回一樣,忍不住打趣了句:“良良媽,你這親戚最近來的挺頻繁啊。”

  事情到如今地步已經是板上釘釘,畢竟也沒有那麼守舊刻板,便也沒什麼好隱瞞,坦白說:“親戚還沒成,不過也快了。前幾次看不大上,也就沒告訴你們,現下快要定下了,回頭請你們吃喜糖。”

  眾人一聽便紛紛說話。

  有人說:“你家閨女從小就漂亮懂事,長大了命也好,找個這麼俊朗的小伙子。”

  有人說:“去男方家裡看一看才好,要謹慎為妙。”

  還有人問什麼職業多少薪水,有沒有車子房子,房子多大,年齡幾何。

  簡母只道:“年齡相仿。自己開個房地產公司,大概也不缺錢,車子房子更不缺。你們說的這些我也沒好意思問。我也不指望多有錢,寧嫁一窮,不嫁一慫。看重的是人又不是東西。”

  簡父聞言搖頭笑笑,背著手慢悠悠往樓上走,心裡想著,你能說出這番話,也算是不容易,難得,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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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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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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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發表於 2018-6-14 01:19:54 |只看該作者
第111章

  有時候工作靠得就是際遇,所以應聘工作之前一定要再三確認,盤算清楚,有些人十幾年如一日像老牛一樣吃苦耐勞,埋頭耕耘,卻仍舊苦苦等不到升遷的機會,有些人因緣際會,很快得到賞識。工作能力人情練達是重要一方面,還有一方面要看公司缺不缺人才,上司缺不缺心腹。

  簡兮回來後照常上班,幾個手下偷懶耍滑在茶水室開茶話會,她去接水碰到,聽了兩句,這才曉得原來尹懷峰上面有關系,且剛來不久。

  不由問:“他來了多久了?”

  “也就比你早三個月。”

  簡兮點頭,聽他們又說:“所以尹經理工作才這麼賣力,大概是急於提高業績,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總要燒得旺一些才好看。”

  身旁人說:“我第一次見尹經理,以為他肯定比我大幾歲,沒想到竟然同歲,同樣的年紀,你看人家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

  抵觸新人是每個崗位的通病,就算是新上司新老板, 也會私下裡看不起,質疑能力。簡兮暗暗地想,怪不得尹經理這麼看好這個項目,原來他現在求成心切,這樣更好,自己也算誤打誤撞成就他成就自己。

  距離石井大都南段,三三兩兩盡是酒樓,有家店面鋪展最大,裝潢布置最精細的一家。尹懷峰推薦她請張總來這邊吃飯,說這樣更顯誠意,總之公司報銷,如今成敗在即,各公司私下裡都開始接觸走動,該活動的時候不能吝嗇。此次除卻張總,代理招標公司也涉入其中。

  簡兮比對方提前到了地方,到預訂好的包間巡視一番,茶盞擺放整齊,一塵不染,檢查無誤這便又出來,尋了個比較醒目的位置等張總過來,不怕張總姍姍來遲,就怕張總看不出她特意擺出來的這副謙卑尊敬。

  稍帶片刻,一輛黑色國產BYD宋停到門前,車門打開,老張推車門下來,簡兮沒想到他這次出門如此低調,愣了半晌才跟助理一起迎上。

  老張看她伸出手,也就搭了一下作罷,四下探尋,輕描淡寫問:“上次李總手術不方便,這次也不打算來?”

  簡兮低頭一笑,“既然是我跟張總的合作,李總自然不方便來。”

  跟這些人精接觸多了,自然也學會一兩手打太極的招數,停頓幾秒,又說:“當然,等到項目忙完,張總有時間了,李總肯定要請您吃飯。”

  張總正要上樓,聞言在樓梯口站住,回頭看她:“是嗎?”

  “當然是。”她杜撰說,“李總說好久不見張總還真有些掛念,回頭一起聚聚,長時間不見面怕跟你生疏了。”

  他笑了一聲,念叨著:“你還真會說話。”迎賓小姐往樓上請,他還客氣了一句,“還定什麼包間,沒那麼麻煩,破費了破費了。”

  簡兮說:“下面的散座有些吵鬧,還是上面的包間裡安靜。”

  他點點頭,便上去。後面跟著代理商,簡兮請人先行。如今場面經歷多了,有一次便有第二次,一回生二回熟,越來越得心應手。

  張總專做這一行,在業界風頭正勁,其影響力與其精干的身材完全不匹配,李知前和他談不上深交,簡兮也只是在公開場合打過交道,這兩次李知前引薦,她雖說之前已經做了些功課,但仍不知這次能否與他進行深入而親密的接觸。

  席間沒有飲酒,滴酒未沾,畢竟是跟個女人吃飯,便以言談居多,且說話正經客套,似上一次差不多。

  散場之時喜憂參半,喜得是張總沒有拒絕她的提案,憂得是態度不如上一次明朗。也怪不得尹懷峰說別得公司已經開始走動,看樣子那天見到崔國雲說話太過衝動,讓她覺察到了什麼。

  目送張總的車子遠去,簡兮不免嘆息,這兩天他還真低調不少,吃個飯竟然開了個十來萬的車子出門,不過這年頭不缺吃不缺喝,也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既然肯出來吃這一頓飯,自然不是為了品嘗酒水,簡兮這邊定然有他想要想貪圖的東西。這麼稍作分析,心頭也松快不少,不似一開始那麼緊張忐忑。

  回來路上又把見面時說過的話仔細推敲一番,忽地想起一見面張總四下打量,詢問李知前怎麼沒過來的情景......難不成?

  簡兮心往下沉了沉,心想不管是跟著崔國雲還是換了這家公司,多少都得略微仰仗李知前,就像娛樂圈裡那些風頭正盛的夫妻,總有一方要仰仗另一方的鼻息,娛樂報道的時候,為了帶流量,總把比較弱勢的那一方稱為“某某老婆”“某某老公”。不知道當事人看到這樣的報道心裡會怎麼想。

  不過她已經沒有以前故作清高、暗自較勁兒的心態,就算要仰仗李知前的鼻息,自己也不是一事無成,只是相比較他來說,一旦是他引薦,別人就算真心想要跟她合作,也要強買強賣,順便讓李知前知道是看了他的面子,下次如果合作需要,也好相互利用。

  李知前聽完事情始末,忽然笑了,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節奏,略帶輕蔑地說:“你就沒給那老張說,你就說你是李知前他老婆,在家裡他都聽我的,你要是惹我不開心了,那比惹了他還麻煩。”

  簡兮破涕為笑,一時也忘了心中煩悶,挨著他坐下,“這話我說出來人家會覺得我不矜持......更何況我是去談合作,又不是去聊八卦,要是說得太明白,就像非要壓人一頭一樣.....”

  “也是,”李知前抿了一口咖啡,淡淡說,“我以前和朋友在長林打高爾夫,碰巧遇到他,朋友便向我引薦認識了他......最近一直沒運動,感覺肺活量大不如前了,明天我讓劉助理打電話約他一下。定好時間你陪我一道兒過去。”

  “張總的意思真像我分析的一般,這次冷冷淡淡的,原來真是想要你出面?”

  “他大概搞不清你跟我的具體關系,所以一時拿不下決定,雖然我打了個電話,但卻沒有說得太清楚...”他頓了頓,“畢竟男人女人之間,有時因為短暫幾天的露水情緣,明面上做一些引薦的不是沒有,私下裡上心不上心不重要,口頭有個交代即可。”

  她沉浸在自己不斷跳躍的思維裡,與他無言對視片刻,“我這樣是不是特別沒能力,只能靠男人?以前在崔國雲公司裡,大家都是這麼議論紛紛的,雖說清者自清,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不過只要生活在圈子裡,就少不了被世俗的眼光約束。”

  他舒了口氣,實在坦白地說:“想和某些公司高層或者老板深入接觸一下,本就很困難,尤其是那些赤手空拳憑借自己奮鬥創出一片天地的人,傲氣自負,從來不把你們這些新面孔放進眼裡,雖然你之前跟著崔國雲摸爬滾打了幾年,可她公司小,終究是個外行,上不了台面。今後你在這個圈子裡露臉多了,混得熟了,以後做事也就方便多了,所以在此之前,借力我這個中間人引薦,必不可少。”

  說完皺著眉在她臉上徘徊不定,驚奇說:“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那句靠男人關乎有沒有能力的論斷,我就奇了怪了,你們大部分女人為什麼都見不得同胞好,靠男人是什麼丟臉的事?老公就是有能力,不讓他辦事還去求別人?求得了別人就叫有能力?明明到家一句話,擺一個手就能解決的事,不靠自己的男人,留著給別得女人靠?”

  簡兮眨著眼看他良久,不管真心假意,他這番話著實安撫了她,認真想他最後一段話,還真有一番道理,該使喚的時候不使喚,可不就是等著把機會留給別人?

  李知前說完丟下她主動去衛生間洗漱,洗澡出來見她還坐在客廳沙發上磨嘰,不由走過去催促:“不收拾收拾睡了?”

  “我還沒給尹經理回報工作。”

  他有些不悅,點著手表給她看時間,提醒說:“這個尹經理,妨礙到我的業余活動時間了。”故意把“業余活動”四個字咬得很重,似笑非笑地看她。

  簡兮說:“你不是說明天讓我跟你去打高爾夫?我總要提前請假。”

  “工作應酬需要請什麼假,你這個經理做事是不是太刻板了?一瞧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什麼時間有空,我替你給他上上課。讓他別老占用私人時間。”

  “......你別動不動就嚷著給人上課......”

  他笑起來,兩手撐到沙發背,把她困住,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衝她使了個眼色,“今晚夜色不錯,不能虛度光陰,趕緊睡覺,我有別得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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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發表於 2018-6-14 01:20:06 |只看該作者
第112章

  這日天高雲淡, 空氣清新。是個適合出游的好天氣。

  田發苗跟著崔國雲走到展廳,看見簡兮帶著幾個人有說有笑胸有成竹地進去,她內心無法平靜,送崔國雲進去,倒了杯水仔細地潤潤喉嚨,一再調整姿勢想讓自己處於最舒服的狀態卻總覺得渾身別扭。

  無意聽到身邊坐著的別得公司人閑扯:“以咱們公司的實力規模和業務特點,還是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奢望。”

  “可是老板認識不到這一點。我待會兒回去還要忙錦城一期合作,擬合同拿去簽字,我們部門全是新人需要帶,我每天都忙得很,還要負責這樣的事。”

  “聽說這個項目早就內定了,明面上選中幾家,不過是拉上一起跑龍套,走一走程序罷了。認真就說明太愚蠢了。”

  田發苗收回視線,閉上眼養神,崔國雲原本今天讓她負責,臨時又改變主意親自過來,看著簡兮就這麼大搖大擺帶頭進去,她心裡實在有些不自在,原本是她的下屬,被她壓著,辭職沒多久,如今因為這個項目搖身一變,竟然跑到別得公司過來競爭,且和崔國雲站在同一個平台比肩。

  正腹誹不已,卻見會議室大門打開半扇,崔國雲腳下猶如生了風,閃身快速出來,臉色不喜,沒有太多表情。田發苗剛站起來,要問的話還沒有脫口而出,就被她手裡的文件反手拍進胸口,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一拍使出不小的力道,田發苗被砸,愣在當場半天沒回轉,瞬間便明白了結果,心裡咯噔一下砸在心底,眨著眼張了張嘴。

  她想問裡面情況怎麼樣,想問最後花落誰家了,想問是不是真如傳聞那樣內定了,很多話還沒說出口,崔國雲已經消失在電梯門口。

  正這時,會議室大門又打開,簡兮從裡面出來,瞧見田發苗站立不動,回頭對身後人吩咐讓他們先走,慢慢走過來,想起上一次兩人之間的口頭約定,看著她柔聲問:“田經理還不走,是等著我請你喝咖啡嗎?”

  田發苗低頭嘲諷:“小人得志,誰不知道是內定的。”

  簡兮淡淡看她一眼,聞言低頭笑了下。

  剛走到地下車庫,瞧見崔國雲低著頭靠在車前蓋子上,手裡夾了一根煙,看見她出來,抿嘴笑了一下,揚聲說:“我跟李建軍剛結婚沒多久正八經兒開始做生意那時候,李知前還是個只有一間工作室的小嘍啰。”

  簡兮定住腳步,冷眼看她。

  崔國雲張了張嘴,發出了半聲干笑,仰頭長嘆一聲,頹喪地說:“不過他商業頭腦好,很快就小有成就。因著他們李家的關系,生意也好做,一路順風順水,沒什麼大波浪。沒想到離婚以後就轉了風向,被連藝項目差點拖垮,如今又失去了今天這個機會。我說原本只是缺個公章,請人吃頓飯就可以讓環保,局抬手過去,怎麼一直壓制沒有動作,還有,原本和張總馬上簽合同,他忽而改變主意,邀請了十幾家公司公開競標。這中間除了你的功勞,想必也有李知前的授意吧?”

  簡兮先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盡量和緩地說:“公開競標是我向張總爭取來的機會。不過他一直搖擺不定,我當然得請李知前出手一下……他想整你,可能是因為你們有什麼過節吧,你好好想想,前段時間是不是招惹他了?他這個人就愛記仇,向來愛憎分明。”

  崔國雲咬唇瞪她,沉吟不語。

  簡兮頗為無奈地說:“這個項目本來就是我負責,輾轉了這麼一大圈大家都不容易。可惜崔總你容不下我,不然還是咱們公司負責……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還真可怕。我記得那時候,還是你把我介紹給李知前的,為了連藝項目,不也拿我過去尋他開心,不過我那時候只想著工作,不願意辜負你對我的期望……如今想一想還真神奇,有因必有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這樣,也可謂是作繭自縛了。”

  崔國雲呆立片刻,肩膀忽地像散了架一樣垮下來,掐滅煙頭,不死心地說:“你別高興太早,你也不一定就能跟他修成正果。現在借著他的能力上位,以後沒有他也會像我這樣落魄。”

  簡兮不願意跟她多說,抬腳饒過她往前走。

  崔國雲故作鎮定地又說:“他心狠手辣,糾纏過深,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我等著看你笑話呢。”

  簡兮身子一頓,轉過身莫名其妙看她,火氣瞬間襲上心頭,冷嘲熱諷說:“看我笑話?看我什麼笑話?看我也勾,引前小叔子不成反倒被人戳脊梁骨嗎?要不是因為顧惜崔國勝還有李知前家人那邊的面子不願意多談,圈子裡茶余飯後恐怕都要拿你當笑料。”

  崔國雲最近公司一堆閑雜瑣事,難以周轉,眼看著做不下去,熬了幾個通宵,眼窩青黑,此刻聽到這話臉色驟變,面如土色,一下子蒼老憔悴敗下陣來,她閉上眼咬牙說:“我喝醉了,我那天喝醉了!我再說最後一遍!!”

  簡兮穩了穩情緒,不願意跟她啰嗦,扭身把她甩在後面,剛走到B區,迎面跟李知前撞個滿懷。

  他笑說:“怎麼這麼久,我等了半天了。”

  “遇見你嫂子了。”

  李知前皺著臉問:“誰嫂子?”

  “你嫂子?。”

  “我嫂子?”他滿臉狐疑。

  “崔國雲。”

  “……”李知前稍作停頓,急忙表示,“她可不是我嫂子,趕緊就此打住。”

  簡兮上了車,實在心下不舒服,一字不漏地把這些話說給他。李知前越聽臉色越黑,語氣裡夾雜著不快,揚唇說:“她戲可真多……你跟她費什麼口舌,不像你的作風了。”

  簡兮不由自主想了想,半天才喃喃說:“……要真像她說得那樣,你以後對付我的時候,可千萬對我下手輕點。”

  李知前目光掃向她,擠了下眼,安慰說:“那不可能。我給你說,你就是小船,我就是港灣,你如果不駛離我停靠到別得港灣,那我就不可能離你遠去,因為我不會動,你能走能留。”

  簡兮有些感動,剛要說些什麼,他忽地又恢復了往日不正經的氣派,托著下巴笑說:“不過我這港灣能停靠許多船,千千萬萬的小船。所以你得緊張起來,有樣學樣,看看人家都是怎麼上心的,別整天為了工作焦頭爛額,忽略了我。你看我這個比喻就知道我到底有多搶手。”

  簡兮抬眼眸看他,勾唇笑了笑。

  ……

  崔國勝聽說崔國雲遇到坎兒,想她這麼好強,心裡肯定不好受,便專門拐到家裡看她。

  下午崔母去接孩子下學,不在家中,崔國雲下了班沒回來,也不在,他撲了個空。打電話問她去向,最後在酒吧裡找到。

  她穿著一聲正經的黑白套裝,看起來精致高檔,坐在這煙霧繚繞,紛紛擾擾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他點了一根煙,抬屁股坐到吧台,看著她沉默不語。

  她抬頭看他一眼,說:“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咱媽。”

  她揉了揉眼睛,眼眶濕漉漉說:“公司倒閉了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養你唄。咱家又不缺錢,不是我說你,太不會享受了。”

  “你姐我就愛爭強好勝。”

  他搖頭笑,“勝敗是兵家常事,哪能讓你一直順當,那錢不得都讓你賺了,不得勻給別人一點?要不然,人家吃什麼穿什麼?”

  她被逗得哭笑不得,嘆氣說:“你還真會開導人。我應該說你什麼才好?”

  他沉默半晌,端起她的酒杯一飲而盡,舔了舔嘴唇才說:“那什麼……姐,咱得往前看,不切實際的人不奢望,得不到的東西也別眼饞。公司缺錢周轉不開就問我要,別什麼都硬撐著。你不心疼咱媽還心疼,除了咱媽我也心疼。”

  崔國雲臉色變了變,尷尬之色難以遮掩,猶豫著問:“是不是真那麼明顯?”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麼看不明白?我原本打算裝作若無其事,不過見你這樣就免不了多說幾句了……”

  她悶頭喝了口酒,一臉無地自容的狼狽相,一邊替自己倒酒一邊含淚說: “你是不是在心裡笑話我?覺得我丟人現眼?”

  崔國勝說:“沒有,一點兒沒有,感情的事誰都說不准。”頓了多,故意說,“就說李知前,以前那麼風流成X的人,眼下不也要定下來了?”

  “定下來?什麼意思?”

  “就是結婚唄。”

  “結婚?跟……簡兮?”

  “可不是。”

  “誰說的?”

  “他親口說的,前段時間還讓我找人做水族箱,送到簡兮老家討好丈母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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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4 01:20:20 |只看該作者
第113章

  崔國雲扔下酒杯, 定定地看著他。半天才開始呢喃:“定下來了?我以為這次也是一時新鮮,不會長久。”

  他搖了搖頭,遲疑說:“李知前老早就看上她了, 從上次我倆一起去錢塘江碰見以後,心裡一直惦記著,壓根沒忘。我找你給她介紹李知前,也是因為李知前拜托我幫忙的。要不然,他想找個女人還用得著相親?”

  崔國雲這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我當時雖然知道你倆有貓膩,但是我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我以為他單純看簡兮長得白淨漂亮,圖一時新鮮。”

  “當時是不是圖一時新鮮我不清楚,但眼下肯定全然沒二心了。要不然為什麼這麼大費周章?”

  崔國雲不想再聽,低頭沉默以對。

  酒吧打烊,不得不自行散去。回到自己家裡,轉悠著卻想不起來該干什麼,她不想睡覺,卻又希望這些繁瑣無奈的事情一覺醒來之後一切都已成為回憶。

  ……

  簡兮早晨起床, 李知前比她晚了一步,准備好早餐端出來。

  沒瞧見地面上的水,滑了一跤,勺子掉地上,幸好人沒事,碗沒砸,碗裡的湯也沒灑。

  她彎腰去撿,李知前卻拉住她的手腕阻攔,捏著她的手指認真地瞧了幾眼。

  她笑說:“你瞧什麼呢?”

  “手指真是又細又嫩,就是缺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

  他漫不經心地調侃說:“飾品。”

  簡兮頓了下,剛要說話他電話進來,松手去接,一講便是二十幾分鐘。回來以為會繼續剛才的話題說些什麼,等了半天也沒等出個什麼。

  簡兮踩著碎步到公司,剛走到門口碰見熟人,對方熱情打招呼,喊她“簡姐”。她微微愣住,急忙笑著回應,這稱呼以前在那邊公司經常聽到人喊,恭敬熱忱。到這邊以後,還是第一次耳聞。

  一路走到部門,平常不熟悉或是雖然面熟但從不打招呼的人也相繼彎腰問好,讓她受寵若驚,找回往日的神采。

  不管是人留還是人走,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比以前,她逐漸成熟很多,根本也不會把這種一時半刻、察言觀色後見機行事的親熱放進眼中。擬好了合同,兩方簽字,握手合作。這個事情經歷一番緊鑼密鼓,如今終於告一段落,圓滿落幕。

  他朋友晚上約他去家裡吃飯,涮羊肉火鍋,電話裡說:“我本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老方非讓我過去,吃什麼羊肉火鍋?一股膻腥味。從哪帶來的特產我都不稀罕。”

  “什麼重要的事?”

  “給你說不得,等晚上回到家我再告訴你。我今天為這事一下午沒去公司,有些草率,我還沒合計好呢。劉助理電話一個接一個,就像公司離開我不轉了一樣……行了,不跟你多說了,我到地方了,敲門進去。本來想帶著你,不過他沒邀請,貿然過來不太合適。”

  “你們玩就成,我公司正好加班,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長交際。”

  簡兮收了電話,低頭忙工作,加班回來李知前又打電話,讓過去一趟,說他們還沒開飯。開了擴音,那朋友盛情邀請,實在難以推辭。

  進門瞧見崔國勝也在,身邊帶了個姑娘挨坐他著,正低頭給人夾菜。那姑娘看起來高瘦苗條,打扮得簡單大方,不像愛濃妝淡抹妖嬈個性的女孩子,看見她靦腆笑了笑,沒有說話。

  簡兮沒有帶什麼,又覺得空手來一趟不妥,便拎了一些瓜果。

  崔國勝接過去打開,剝了一個橘子,看見上面的價格,“哎呦”了一聲,誇張說:“這麼貴,貴得我都不舍得剝皮了,我看我還是連皮帶肉一起吃了吧。”

  李知前笑了兩聲,拉過簡兮介紹:“這位是方永,永哥,不過你叫他水哥就成。”

  “水哥好。”

  簡兮剛說出口,崔國勝就哈哈笑起來,她有些拘謹,拿眼去看對方。

  那人說:“叫永哥,別聽他胡說。”

  李知前笑起來,姿態輕松,翹著腿對她解釋:“咱永哥不能喝醉酒,喝醉了特別有意思。上次喝醉不讓我叫永哥,非說叫永哥太麻煩,得去了那一點,叫水哥。”

  簡兮莞爾一笑。

  說話間方永老婆從廚房端菜出來,看到簡兮熱情地笑了笑,直接問:“你就是知前去錢塘江認識的那位?今天真是有幸認識認識了,你叫我玢姐就成。我老早就聽說過你,只是一直沒見過。”

  簡兮愣了愣,“什麼錢塘江?”

  吳玢也跟著愣了愣,神色有些尷尬,以為李知前換了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李知前此時談談一笑,接了茬:“她還不知道。”

  崔國勝扭頭看他。

  方永了然,回頭對吳玢解釋:“還沒說呢,讓你給說破了。”

  崔國勝說:“為什麼不說?不好意思啊?老李,還有你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簡兮越聽越疑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李知前說:“當然了,不能說,說出來怕她驕傲,以後作威作福沒我活路。我得高她一頭才行,不能比她低一頭。”

  簡兮實在按耐不住,低聲詢問:“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你給我講一講,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知前但笑不語,崔國勝卻上了勁,止住笑,口齒伶俐地說:“你是不是去過錢塘江,去年。”

  “是。”

  “你眼前這位李總,在錢塘江就認識你了。”

  簡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頭一般杵了幾秒,回頭看李知前。

  聽他雲淡風輕說:“可不是,走路也不知道看腳下,一下子跟我撞個滿懷,只顧著低頭道歉,道完歉就走了。”

  簡兮的心登時收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會兒,擠出一句:“那你記性還真好。”

  崔國勝立時朗聲笑起來,點著李知前說:“你看你這個人,說話一點兒也不利索,說半句留半句,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藏著掖著。”

  方永說:“我先插句嘴,後來怎麼打聽到人的?”

  李知前笑了一下,簡明扼要地解釋:“到鎮子上又撞見了一次,當時她屬於跟團旅游,我就留意了一下,跟著導游上了車,租用的汽運中心的車子,前後都寫著‘凡城客運’。旅行社現今都是網上招募游客的多,回來一打聽,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簡兮紅了臉,低頭去看李知前,又不好意思地看看其余的人,更加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她那時候一顆心還全然吊在潘子震身上,哪有心情去管別得,如果現下還跟潘子震在一起,就算不是這樣的相遇,恐怕也產生不了結果。不過命運弄人,沒想到自己全然不知的情況下,月老已經為今時今日埋下了伏筆。

  傷心憂郁之時,也曾拷問自己之後還能不能遇到真心相對的人,沒想到那麼快便抽離出來,再一次談婚論嫁。所以說,凡事總有因緣際會,誰知道這段感情是幸福的開始還是幸福的結尾。

  昨晚下了一些雨,白天天氣也不算晴朗,到了晚上地面依舊濕漉漉的,起了幾絲風,夾帶著濕氣便有些涼爽。

  簡兮跟在李知前後面,前後進了門。

  他脫去外套掛到衣架上,神色倦怠,打著呵欠進屋,簡兮跟過去,催促他說了衣服洗漱好再休息,他望著天花板出了會兒神,翻身坐起來,看著她笑。

  簡兮問:“笑什麼?”

  他沒吭聲,左右摸了摸褲兜,眉頭皺起來,挨個掏了掏,什麼也沒翻找出來,對她說:“我那個,東西哪去了?”

  “什麼東西?”

  他不回答,只使喚她:“那八成在我外套兜裡,你去幫我找找。”

  她扭身出去,邊走邊問:“找什麼東西啊?”

  李知前不答話,眼角藏著笑,躺到床上,枕著胳膊等她回來。

  簡兮翻遍外套外面的兜,什麼也沒有,想了想便從衣架拿下來,抖開摸索出個紅色的天鵝絨布戒指盒。

  她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打開。

  “啪嗒”一聲,一枚戒指呈現在眼前,鑽石無爪型鑲嵌,通體亞光,不太耀眼,既低調,又有些時尚感。簡兮的無名指長得比較纖細,因此不管什麼戒指,戴起來都是標准的秀氣,她猶豫許久,捏出來帶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適。也不知道他怎麼比對著尺寸買的。

  此時聽他在臥室裡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傳來:“找到了嗎?竟然磨嘰這麼半天?”

  簡兮輕聲嘆了口氣,眼眶逐漸濕潤,眼皮子也跟著慢慢紅了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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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發表於 2018-6-14 01:20:33 |只看該作者
第114章

  她嗓子有些干澀,清了清之後才慢慢地說:“……沒找到。”

  李知前翻身起來,很是詫異:“沒找到?不能吧?真沒找到假沒找到?”說著便從臥室裡顛著步出來。

  簡兮默不作聲把戒指摘下來,輕手輕腳放進衣服兜裡,小聲道:“沒有,沒找到。”

  他收好手機,搞不清她說真話假話,接過來衣服抬手摸了摸,三口袋空空如也,不由愣了愣,不確定說:“難不成掉了?或者是拉車上了?”

  她低下頭彎著嘴角說:“那誰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知前信以為真,拎著外套便要出去,她忍不住“哎”一聲,下意識拉住他。

  李知前回過味,轉身斜睨著眼睛看她,說道:“騙我呢是吧?”

  簡兮目光瞟向他,微笑起來,往後邊退邊擺手說:“沒有、真沒有。”

  “沒有?”李知前眯起眼睛盯住她的臉龐, 雙眼像黑洞一樣深不見底,“不信,我翻翻。”

  說著把她擠入牆角,反手按住她的兩肩,手隨後探尋,摸了摸她左邊的口袋,沒有,想了想,往右邊挪。

  他拿出來戒指盒舉到她眼前,笑說:“這是什麼?”

  簡兮攤了攤手,隨著他故作鎮定地說:“對啊,是什麼?你兜裡怎麼藏著這種東西?給誰准備的?”

  “給誰?”他眼裡含著掩藏不去的笑容,揶揄說,“誰能帶上就給誰。我這枚戒指就像童話故事裡講的那個水晶鞋一樣,誰帶著合適就娶誰,你要是帶不上,那只能對不起了。”

  他很清醒,今晚雖然出去吃飯但是滴酒未沾,此刻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與肥皂混雜在一起的味道。熟悉又留戀。

  她穩了穩情緒,突然轉開話題說:“上次你去我家跟我們一起去采摘的那個妹妹,你還記得嗎?”

  “怎麼?”

  “她老公求婚的時候,起初一直都沒成功,到最後受了好些考驗才點頭答應結婚的……雖然買花俗氣了些,不過女人大概就喜歡俗物,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免俗。”最後一句暗示他。

  李知前說:“那是她老公沒魅力。那要是換成我,多少人巴不得倒貼。”

  “……”

  簡兮說不過他,索性住嘴。

  李知前低頭觀望許久,忽地低下頭彎腰親吻,來不及反應,又聽他挪開嘴低語:“你喜歡花還不簡單,明兒給你訂一束,今兒就算了吧,時間太趕一切去繁從簡……況且,那都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有沒有不都一樣?心意到了就行了,你不會跟我計較這個吧?”

  簡兮想要說話卻沒有說話的機會,他以口封唇,細細密密落下。腳下一輕便離了地,背靠牆角無處閃躲。身體懸空無處著力,低低叫了一聲。

  三下五除二,動作嫻熟,熟門熟路,她很快變成一朵盛開的雪蓮,白生生的晃眼,就像白色的地板,有白皙又光滑,滑不溜,愛不釋手,帶著薄繭的大掌指節分明,蒼勁有力,按住她用力抓握。

  這動作蠻橫無比,帶著難以忍耐的情緒,她微微吃痛,貼著他的耳根子抱怨了一句。隨即被翻過去身,拿她懼怕的東西欺壓進來。

  李知前額角青筋凸起,汗珠子因著有意無意的收緊被逼出來,越是柔軟,越以強橫回應,越以強橫回應,越難以推進。曠日持久的活塞運動,動作單調,感官卻豐富多彩,讓她喘息不定,溢出聲,癱作水,軟如無骨。

  良久才雲消雨歇,被抱著進了臥室。滾落到床上,還有方才他留下的體溫。他緊接著,堅硬有力,壁壘分明的胸腹還帶著汗水,濕涔涔的,有些不適。

  簡兮翻過身去看他,撩去他鬢角略微濕漉漉的頭發,淡淡沉默了好久才說:“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興奮,時間也這麼久,明明前天才……導致那處有些不舒服,難以啟齒。這個年紀的男人,應該注意保養才是,不僅是體格上,生理上也是如此,不然過去三十多歲的鼎盛期,身體很容易吃不消……

  他笑了一下,“我怎麼了?本來就是這麼強。以前是愛惜你,覺得你不行。”手上捏了捏,“這身板確實不行,沒有二兩肉,回頭好好補一補,這兒也好再發育發育。”

  簡兮撥開他,定了片刻,不確定道:“你覺得,有些小嗎?”

  他哈哈地笑起來,抬手點著她,直到她臉紅耳赤,咬著唇後悔不已,實在是鬼迷心竅,一時問了個這麼沒意思的問題。

  “小不能說小,大也不算大。不過你別氣餒,日後被我好好疼愛疼愛還能再發育,”他稍作停頓,繼續沉穩而正經地說,“聽說男人手法比較好的話,女人這處一般都會二次發育。”

  說完撫著她的腰以下又道:“看,這處就被我疼得越來越飽、滿,圓圓翹翹的,多可人。”

  簡兮臉上還帶著方才的酡紅,呼吸依舊有些中氣不足,別扭道:“胡說。”

  沉寂片刻,略微失望地說:“你就這樣算是對我求婚成功了嗎?我還沒同意呢,你好歹也說幾句悅耳動聽的話……”

  “我沒說?”

  “那算嗎?”

  “好聽得話說多了,一是怕你膩味,二是怕你不思進取,不是有句話叫那什麼,忠言逆耳利於行。再者說,刀尖用在刀刃上,要是平常總是說,關鍵時候拿出來就不頂用了。”

  “這還不是關鍵的時候?”

  “等著吧,少不了你的份,急什麼。”

  “嗯?”簡兮莫名看他。

  李知前不說,只撫著下巴不語。

  簡兮想到一些旁得事,便問起來:“那個張總,高爾夫是不是打的很好?”

  “一百來杆,好什麼,不過是個中不楞剛入門水平。”

  簡兮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聽完才喃喃地說:“我原本以為你比張總技術好呢,原來你還不如他,既然他都是中不楞剛入門的水平,看樣子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不如他?”李知前有些不滿,轉而開玩笑說,“你說你不如他那是事實,我要是不如他,你去問問他信不信。”

  “那那天?”

  “我是讓著他,哄他開心,”李知前耐著性子解釋,“我以前打高爾夫的時候又不是沒有跟他交過手,我什麼水平他知道,不過我還是讓著他陪他。不是他看不出來,而是不願意點破。打一場球沒什麼,我主要是通過輸贏,讓他知道我謙讓恭卑的態度。更讓他知道,我願意輸不過是為你討個好,讓他知道你跟我的關系,以及你在我這邊的地位高低。”

  簡兮說:“見了你他前後對我的態度跟之前也大不相同……看樣子我以後也要去學學高爾夫,這樣借著打球還能結交一些新朋友,說不定哪時就用上了。”

  李知前用手指撥弄著她的劉海兒,若有似無嘆了口氣,“你想著怎麼借機認識朋友還不如想著怎麼討好我,你知道我這人心腸軟,難過美人關,你幾句好話兩滴淚就比什麼都管用,”他說著便把她的手放到下面,簡兮縮了縮手指,拿出已然處於疲軟過後漸漸抬頭的姿態,他在這時摩挲她的嘴唇,附到耳邊嘆息,“要是能認真含一回,幫我口出來,你要月亮我給你摘月亮,你要星星我給你摘星星。”

  “……”她垂眸看他,輕聲說,“你知道你……”

  “再試試?”

  她搖搖頭。

  李知前從後背抱住她,一手握住她一邊的手腕,強迫她翻過來身,就著明亮的燈光津津有味、興致勃勃地地上下打量她,就差抽絲剝繭,裡外都翻遍。

  手指似在撥弄琴弦,緩慢而輕佻,若有似無,不急不躁,“再做一次?”

  她並不主動,也並不作任何表態,一雙水潤透著濕氣的眼睛望著他。

  李知前喉嚨裡有些干澀,好似許久沒有喝水,等待著被滋潤,低頭埋入身前,就著原先的滑膩,深深淺淺,進進出出。

  簡兮撇向一旁,偶爾幾下過於沒輕沒重,蹙著眉轉過來頭微怒著瞪他。不過那眼神如煙籠寒水月朧紗,不光沒有震懾力,還讓人更加熱切。不僅沒有得到幾分憐惜,反而更加放手放腳起來。

  一宿無話。

  早晨悠悠轉醒,身體有些疲倦,她翻了個身,身旁已然無人。倏然看見自己手上套著戒指。

  肯定是昨晚做過第二次之後,自己實在太累太困,直接睡了過去,他悄默聲找出來給她套了上去。也沒句話沒束花,她便這麼倉促得把自己交代了。

  要是母親知道,肯定要說她一句類似怕自己嫁不出去還是怎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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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發表於 2018-6-14 01:20:45 |只看該作者
第115章

  手上多了一枚戒指,沒什麼重量感,忙起來很快忘記。不過新戒指都有個通病,剛帶手上有些不舒服,就像夫妻兩人一樣,需要磨合。

  簡兮推開咖啡廳的門,瞧見楊明麗衝她招手示意,走過去坐下。

  楊明麗掃見她手指上的戒指,眼睛瞪得大大的滿含詫異,等簡兮走到眼前,她收斂幾分卻仍舊難以遮掩驚訝之色,“你要結婚了?”

  她點頭承認,沒有多說, 首先想到的問題是:“你劉軍最近怎麼樣?”

  她搖頭說:“沒問出來什麼也沒再發現蛛絲馬跡就作罷了,但我感覺如果我沒覺察到,肯定會發生點什麼。我這人感情潔癖,要不然也不會找個踏實的人,最近幾天晚上下班回去,總有一種掩耳盜鈴的錯覺……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崔總的公司遇到狀況了,面臨關門的危機,現在已經經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那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早做打算?”

  楊明麗吐了口氣, 盯著她看了足足十妙,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我可能不如你幸運。”

  簡兮聞言有些心虛,不知道她這一句不如她幸運是指感情生活還是指工作境遇,大概是自己骨子裡還隱藏著爭強好勝,不願意站在李知前肩膀上摘蘋果。可能心眼還是比較小,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豁達,在楊明麗這種真正靠自己打拼的女強人跟前,自己不過是蠅營狗苟夠不上層面的檔次。

  當初離職,自己搬著東西出來,楊明麗忌諱崔國雲,送也沒敢送,只打了一通電話,還低聲絮語,恐怕被人發覺。雖然知道這是成年人之間的游戲,但是心裡多少產生隔閡。楊明麗可能只有在事業陷入迷惘低谷才會多看一眼心生羨慕,如果沒有此事,自己根本沒辦法跟她比較。

  想歸想,但每個人都有獨特個性,不可能事事讓人滿意,大度一笑,安慰她並且自我安慰:“我剛離開公司的時候也有一段迷惘否定自我的時期……大概是我們都活在世俗的眼光中,貪心不足,非要爭個高低,所以總覺得別人生活的太好,明明自己那麼努力,別人卻白得便宜。不過也是這樣,才一步一步往前進。”

  注視楊明麗幾秒,茬開話題,問:“對了,公司好好的,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你聽誰說得?我這兩天跟張總接觸還聽他提了兩句,說跟崔總一直密切合作著,雖然上一次競標的項目沒成……”

  楊明麗欲言又止,似是而非說:“企業競爭瞬息萬變,亞馬遜河流域的一只蝴蝶舞動了幾下翅膀,結果在密西西比河流域就能帶來一場風暴。”

  簡兮抬手看了看時間,“我該走了。”

  剛低頭楊明麗突然拉住她的手,執起來認真打量戒指,羨慕說:“多少錢買的?這麼大一顆。”

  她苦笑幾聲,“我問他怎麼也不說。”

  “嗯。人家情商高,所以不說。”

  “你對他評價倒是不低。”

  楊明麗笑了笑,低頭說:“好像除了那時候勸你分開時說了兩句詆毀的話,我大多時候提起來李總,從來也沒說過什麼特別不好的話……上次我對你講崔國勝生日那天發生的事,你大概生氣了吧?我這人嘴巴比較碎,其實我清楚明白,大家都不喜歡話多的人,覺得這樣的人愛攪把是非。”

  “沒有,”簡兮否認,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虛偽,低頭沉默了幾秒,才說,“這要怎麼看,告訴我的人不代表不懷好意,不告訴我的人也不代表是為我好,大部分不說皆是不願意多事……不過我已經回去問清楚了,誤會也都解除了,這個事咱們也別提了吧,畢竟於崔總來說,並不是多光鮮。知前特意囑咐過我,說他不方便計較。”

  “這樣的男人確實不多,好好把握,”她一時想到從前,有些感慨,拉著簡兮推心置腹,“你從剛畢業跟著我,仔細一數也好幾年了,我現在還記得你那時候青澀的樣子,說話有些飄,做事浮躁,談現場我帶你過去手把手教,因為說錯一句話,被隔壁部門嘲笑了月余。那時候我性格不好,模擬現場的時候愛對你發火。我記得有次我帶你去濟南出差,因為我自己的原因出了個小差錯,合作方提出來時你先我一步承擔了後果,但是我不分青紅皂白當眾臭罵了你一頓,你只聽不說,一句也不反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生生忍過去。從那次回來,我慢慢器重你,才開始交接給你項目……”

  簡兮與以前的確大不相同,聽她重提便解釋說:“我當時沒有多想,就覺得那本來應該是我的工作,你幫我做了,雖然出現錯誤,原因也在我,是我拿回去以後沒有細看。”

  楊明麗點了頭,神色突然一變,拉住她握了握,謹慎說:“嗯,我拿你當自己人,有些話要囑咐囑咐你。”

  她的舉動太出乎意料,簡兮頓時摸不著頭腦,惴惴不安地問:“有話要囑咐我?”

  楊明麗抿了抿嘴,真怕自己多事惹來麻煩,但腦海裡忽然又浮現出這幾年相處的種種,簡兮的確是個不錯的姑娘,又想到當初在基地,她半夜起來去求人,照顧自己穿衣服鞋襪,沒有她李知前也不會開夜車把她送到醫院,此番要是沒什麼表示,顯得自己狼心狗肺,咬咬牙,狠心提點:“連藝項目出事了,如今已經不是環保局插手那麼簡單,李知前當初跟這邊也有簽了合同的合作……你讓他小心為妙……”

  簡兮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依舊有些半信半疑,不安地問:“小心什麼?”

  “小心監守自盜、禍起蕭牆。”

  楊明麗沉默半晌,一字一句慢慢吐出來這十個字。

  簡兮蹙著眉眼抬眸,盯著她若有所思。一時找不到頭緒。

  楊明麗話已經說到,便不願意再多說,拿包站起來,抬腳便走,留下一句:“你就當我今天沒來過吧,我還有要緊的事,就先走了。”

  說罷行色匆匆,簡兮想追過去細問,服務員從前台走來,攬住她說:“女士,不好意思……是不是還沒買單?”

  “多少錢?”

  她拿出錢包抽了張票子遞上,服務員去找零,她接過錢四下望了望,楊明麗已經走下樓梯,饒過大廳裡方形噴泉池,推門離開咖啡廳。

  簡兮有些魂不守舍,又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點,由不得她多耽擱,只能拿上東西回公司。

  剛到部門就撞上尹懷峰正對她拿著文件端坐,全部門的人圍著他,聽到動靜轉過來身看簡兮。

  尹懷峰抬了抬手,看一眼時間,笑說:“剛好,踩著點。”

  簡兮尷尬笑笑。

  他抬了抬下巴,“拉把椅子過來,我要開會,就等你了。”

  她更加不好意思,彎了彎腰,輕手輕腳走過去坐下。

  身旁人碰了碰她,低聲說:“你怎麼才來,經理老早就過來了,我們等了你半天,我給你發消息怎麼不回?”

  她沉浸在陰郁氣氛裡,心不在焉地說:“手機調成振動了,在趕過來的路上,就沒顧上看。”

  剛說完見尹懷峰挑眉看過來,她趕緊住嘴,打開記錄本低頭裝模作樣記東西。

  尹懷峰在她手指戒指流連了幾眼,淡淡地轉開視線,攤開筆記本開會。

  李知前晚上沒回來吃飯,十點鐘才想起來打電話。

  對她說:“我要晚點回去。”

  “多晚?”

  “十一點以後。”

  “不會是又喝了酒了吧?”

  “哪能喝酒,記著呢,再喝酒就得出大事……不過也就沾了少許……”

  沒等她說話,他又說:“身不由己啊,下次再出來應酬,一定得把上一次我去住院醫生給寫得那一沓病歷帶上,讓他們看看,平常謊話編多了,如今說實話他們竟然也不信。瞧見沒,這就是狼來了的故事……好了,不給你多講,我要進去了。”

  她猶豫再三:“等一下,有個事想給你說一說,我今天見楊明麗了,她說了一些話,讓我提醒你……”

  簡兮剛說到一這裡,聽到他那邊吵鬧的聲音,金屬器樂聲通過聽筒傳到她二中,那邊只在雜亂無章的混亂中匆匆交代了句:“剛說什麼?聽不清,這樣吧,回去再說。”

  電話旋即被掛斷,忙音嘟嘟。她扣上手機,房間裡驟然安靜了,這寂靜卻讓有些困倦的簡兮神志清醒了過來,她在朦朧中翻個身,眼睛仍舊閉著,卻睡不著。

  監守自盜?禍起蕭牆?到底是說得什麼?又在暗示什麼?或許她應該一字不落地好好給李知前說一說今天見楊明麗的場景,畢竟是他公司裡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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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發表於 2018-6-14 01:20:58 |只看該作者
第116章

  李知前掛了電話進門,崔國勝這才姍姍來遲,旁邊人抬眼看了下時間,指著他說:“國勝,來晚了,過來得罰幾杯。”
  李知前找空位置坐下,擦了擦手機屏幕,衝他擠眼,露出一絲壞笑。

  崔國勝連喝兩杯,便有些上頭,咕咚咕咚大口灌茶水,李知前的視線從他頭頂瞟過,頓了頓又轉過來,欣賞了一番,笑著打趣說:“你最近氣色怎麼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在外面玩過頭了?有段時間沒瞧見一直跟在你身旁那丫頭了,去哪了?”

  “忙正經事,哪有功夫陪她玩,你不提我都不記得還有這人了。”他反應不怎麼愉悅,低垂著頭簡短道。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可不能這麼三心二意。”

  崔國勝“呵呵”笑了兩聲,誇張道:“瞧瞧,這還是我那風流倜儻的哥說出來的話嗎?你該不會是傻了吧?要不,我回頭趕緊找人給你立個牌坊?”

  李知前撫手一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

  倒是崔國勝打開話匣子,向他吐露苦水,唉聲嘆氣道:“最近一直為我姐那公司奔走,她沒想到當初那麼好的設想、那麼好的局面,一下子全泡湯了,所以人一下子垮了,如今公司遇到坎兒過不去,我不能袖手旁觀。”

  他嘴邊銜有一根牙簽,盯著李知前看了幾眼,“說起來這事也蹊蹺,他們公司業務我並不熟悉,倒是聽她提了一句,好似把你們公司也牽扯進來了?”

  李知前定定神,眯起眼睛看他,“這事你確定嗎?”

  “你們公司沒有出現狀況嗎?”

  李知前一時琢磨不透他口中所指,雙眼直視崔國勝,敲著桌面若有所思:“公司最近接受的項目比較多,我一直籌備下周選型會的事,你也知道,沒辦法,不可能事事都向我報備……你這麼一說我還想起來,似乎除了連藝那塊地皮,我跟你姐公司並沒有什麼牽扯,當初也是她開口問我要,電子商務城本來開的好好的,收益不賴,是我一塊心頭寶,不過我覺得都是自家人,還有咱哥倆的情誼,她既然張了口,那就給她,錢誰賺不是賺,總之肥水沒流外人田。”

  崔國勝自然跟他沒有外心,兩句好聽的話聽了心裡也很舒服,不過他插手崔國雲公司的事情以後,隱隱覺出些微妙的不對勁兒,暗自掂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勢,提醒李知前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要是有時間就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我姐那個小公司,資金流向不明,假賬爛賬一堆,我真怕查出點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

  李知前聞言有些愕然,換了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看他,初時以為也就一個爛尾的項目沒搞成,卻不想牽引出這麼多的事態來,聽他口氣似乎是正在被調查。細節性的東西不方便多問,只能客氣了一句:“用不用我幫忙?”

  他搖頭,“不用不用,用得著你的時候我自然主動張口。”

  李知前淡淡地點了點頭,探身向前端起紅酒品了一小口。

  夜色微涼斑斕,泛著銀光。燈光交錯閃爍,眼前樹影斑駁。

  李知前停好車子緩步從車裡,進了電梯直接上樓,她已經睡下,客廳裡留了一盞燈。

  他走到床前坐下,腳步聲驚擾到她,舒了口氣,輕聲詢問:“幾點了?”

  “一點多。”

  “怎麼才回來?”

  他抬手拂開她的頭發,低著頭說:“國勝今天過來的晚,就等了等他,多聊了會兒。”

  簡兮睜開眼,感覺眼皮子略微酸澀沉重,燈光也有些刺目不適,緩了半天,翻身坐起來,朦朦朧朧看他一眼,皺著眉說:“你不來我一直睡不安生……”

  “哦,是嗎?這麼不適應?”

  “不是,”她打了個哈欠看向他,“我有事要給你說。之前想要說被你掛斷電話……”

  “說吧,聽著呢。”

  她說:“今天上午楊明麗約我喝咖啡,我以為是為了她跟她老公的事,她想找個人吐苦水。”

  “她跟他老公的事,找你做什麼?”

  “女人感情不順,找個人說道說道,有什麼不理解的,”她換了個姿勢,繼續說,“她說連藝項目出事了,可能牽扯到你,讓你小心。還說要小心監守自盜、禍起蕭牆。”

  李知前微微皺起眉頭,語調遲緩地把最後兩個詞兒在嘴邊品味:“監守自盜?禍起蕭牆?”

  簡兮看著他點頭,“對,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他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只眨了眨眼,沉吟說:“好,我知道了。”

  “你是早就意識到了什麼?怎麼看起來已經有准備了一樣。”

  “今天聽國勝說了一句。”

  “他說了什麼?”

  李知前一笑,起身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解了渴,沿著床沿往浴室裡走,漫不經心地邊解衣服邊說:“沒什麼事,別瞎操心。我自己能解決,趕緊睡吧,大半夜別胡思亂想。”

  他擦著頭發出來,漫無目的翻看手機,看到老劉晚上八九點發過來的消息,說圖片已經發到他郵箱裡,挑選好款式也好立馬聯系定做。

  李知前想了想,端著手機轉頭往外走。

  模樣鬼鬼祟祟有些可疑,引起簡兮注意,她已經沒有睡意,仍舊坐在床頭裹著被子發愣,“不睡覺做什麼去?”

  “你電腦了?”

  “客廳裡。”

  “我去收個郵件。”

  她更加不解,蹙了蹙眉頭,心裡想著,什麼當緊的郵件要半夜三更去看?看他腳步有些急促,忽然醒悟,大概是公司裡的什麼事,而且極有可能是連藝項目的事。

  這麼一想覺得情有可原,便躺下不再等他。

  李知前打開電腦,摸著鼠標點郵箱進去,下載附件到桌面,點開裡頭全是圖片以及小視頻。

  老劉正文裡介紹了一下模特的身高體重,李知前比對了下,和簡兮身形相差無幾,估計穿身上也是同等效果。

  不過這東西雖然說一輩子就穿一次,但也得是一頂一的私人訂制,別人穿過的款式不行,不專門設計的也不行。

  他看了半天,對比實在沒有研究,大多看起來相差無幾不分伯仲,漸漸困倦疲憊,給老劉回了封郵件,准備明日再看。

  回來時簡兮還沒睡,他掀開絲被躺下,看她精神頭十足,枕著胳膊問:“不困了?”

  “嗯。”

  似笑非笑起來,“那來吧。”

  瞥他一眼,“來什麼?”

  他兀自笑了笑,沒有多說。

  她抬手關上床頭小台燈,背對他躺下,屋裡靜謐漆黑,眼皮子剛有一絲酸澀,他突然貼過來,語氣閑適尋常:“你對服裝造型有沒有研究?”

  “怎麼了?”

  “你覺得身材好的女人,適合體現線條感的a字的衣服,還是魚尾款?帶珠光感覺的宮廷式好看,還是大拖尾款式的好看?”

  “嗯?”她睜開眼,眼睛適應了黑暗,望著微微泛著亮光的窗幔,想了想,翻過身跟他面對面,“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隨口問問。”

  “那要看是什麼了……我也不太懂,設計師應該比較了解,哪種身材穿哪種款式的衣服,要注意揚長避短,很有一番講究。”

  他說:“有道理。”

  “是送客戶嗎?”

  “……嗯。”

  “禮服?”

  “嗯?”他清了清嗓子,模棱兩可說,“算是吧。”

  簡兮建議說:“這種事不應該讓你秘書去准備?本就是大秘的工作,平常喜好什麼的,她們掌握的應該比較透徹。況且,我看你們公司裡的秘書,穿衣服似乎很有品位。”

  他笑了一下,“你就去了一次,怎麼就知道有品位了?”

  “雖然就去了一次,印像也很深刻。”

  “現在跟以前不同了,著裝要求頗嚴格,行政部去年就進行了整頓。不信你去瞧一瞧?”

  “我又不關心這些……”

  李知前促狹一笑,醞釀了一番,口氣不溫不火地說:“是是是,你不關心不在意,不過我在意,畢竟意味著公司的形像,不在意不行。”

  說罷笑了一陣,口氣轉了轉,語氣誇張地說:“往後我還要授意行政部門好好弄弄,不僅不能隨意著裝,而且還要強制要求,男士不准穿短袖,女士不准露大腿,穿裙子可以,必須在膝蓋以下,露出腳踝都不行,得罰錢。”

  簡兮有些哭笑不得,琢磨出他是故意為了那個秘書的事逗她,窘迫地說:“你真無趣,跟你說話就是雞同鴨講。我不過是單純誇一誇秘書罷了……”

  “誰是雞?誰是鴨?咱倆大半夜躺在這,難不成跨了物種了?”他手上緊了緊,摸索著衣料探進去,“我倒想瞧一瞧,跟我不同物種的人,是怎麼個器官構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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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李母請他倆過去吃飯,特別指名要帶著簡兮,那天匆匆忙忙吃了次飯也不見他再帶人過來,責怪了一番。

  他有意打開擴音,拉著簡兮旁聽。講完電話聳了聳肩,笑說:“到底你姓李還是我姓李?”

  簡兮捶了他一下,輕笑說:“就是因為你姓李,你媽媽才對我這麼客氣。”

  他沒說話,笑聲漸漸響起,以前覺得她單純好欺,卻原來人情世故都明白,只是心知肚明嘴上不多提。

  老宅院環境清幽,最近幾天花園正在修葺,准備把幾棵老樹伐去添一些花卉,平坦整齊的地磚被雜七雜八生長的樹根撅起,借著這次休整一並換去。

  修葺的師傅拿了好一些地磚花樣的圖片讓李母挑選。

  簡兮跟他一道兒過來,繞過濕漉漉的青石小徑,抬步緩行,空氣帶著濕濕薄薄的涼意,撲面而來, 盡是清新。

  李母拎著花灑澆水,瞧見簡兮熱情招手讓她過去,簡兮微笑了笑。

  她遞過來修葺師傅手機裡的照片,隨和地說:“我年齡大了,老眼昏花,沒功夫折騰這個,還是你們年輕人有眼光,來,你看著幫我挑一個。”

  簡兮回頭看他,人卻已經掏著兜走遠,閑散地散起步。

  上次來是晚上,天色昏暗沒有好好打量,原來宅院一旁還有處花園,打理的特別精致。遠處枇杷樹,近處白玉蘭。節短枝密,樹體小巧規整,隱約若有若無的香氣撲鼻而來。

  她只能選了個低調不張揚色樣給李母看,還特別解釋自己不太懂行,只能當個建議。

  沒料到李母想也沒想,就拿給師傅去采買。過幾天就把此處的地磚全部掀了,鋪上這個顏色。

  平常上班穿著單薄慣了,在這裡站了不大會兒竟然感覺到瑟瑟涼風,東邊青山如黛,在晨霧中飄渺沉靜,可能是天色尚早,溫度還沒升上來,又或許是地勢原因,斷斷續續的微風拂面致使周身過於颯爽。

  跟著李母回屋,他已然端坐在客廳裡沏茶,手中杯盞涮了一遍,按了幾個鍵引水上來,他倒進翠青色通體晶瑩的小茶壺,稍待片刻,一一滿上,熱氣繚繞氤氳,清新茶香散開。

  他捏起遞給李母一杯,又拿了一杯給她。

  簡兮接過來坐下,輕輕抿了一口。入口輕柔,唇齒留香,卷著舌尖上的味蕾,品味到後頭有些苦澀,但苦澀很快消散,夾雜幾縷清香。

  她雖然不懂茶道,從小卻跟著父親接觸,他說越好的茶,咽下去以後才能發現味道的濃厚。

  李母情致高漲,慢慢擦著手笑說:“知悅今天也要回來,說帶著何東一起。”

  李知前聞言挑了下眉頭,當著簡兮的面兒也沒有避諱,直接說:“我以為你得阻攔幾次,我還要幫她說說好話求情。”

  李母嘆了口氣:“倆人什麼心思我都知曉了,知悅給我講了許多,以前以為我了解她,卻原來你不了解她,我也不了解她。”

  他靜默半晌,往後一靠,姿態閑適輕松,“什麼了解不了解的,就得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頭我有了孩子,就買一根小皮鞭時刻准備著,說揍就揍,”說到這裡看向簡兮,壞壞一笑,“回頭你唱紅臉,我唱白臉,把他揍得服服帖帖,不服氣也得服氣……成不成?”

  簡兮不禁汗顏,哪有還沒結婚就守著未來婆婆討論以後怎麼教育孩子這種問題?怪讓她尷尬……

  李母被逗笑,諷刺說:“現在說得輕巧,等到你有了孩子就不舍得打了。”

  他說:“那不能,肯定舍得打,打起來上癮,停不下手。”

  李母撇了撇嘴,放下茶杯去廚房看了看,只有阿姨自己在裡頭忙碌,她過去幫襯。

  簡兮有眼色地站起來,剛到廚房一站就被攆了出來,不讓下手。

  百無聊賴之時,門外鈴聲響起,李知悅跟何東一前一後並肩進來,探身子瞧見簡兮,眉眼不由挑了挑。

  簡兮見她現在臉上表情生動許多,一副春風滿面、喜氣洋洋的模樣,想來跟何東的發展定是有條不紊。

  李知前從書房走出來,站在復式二樓往下掃了一眼,看見何東來了,聲音不高不低喊了一句:“何東來了?”

  “嗯,李總。”

  “上來,書房聊兩句。”

  李知悅神情有個緊張拘束,一顆心惴惴無處安放,抿嘴唇不語。

  李知前撫了下頭頂,掃她一眼,似笑非笑說:“瞪什麼瞪,我又不會吃了他。”

  李知悅收攏思緒,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姿勢。他故意斂起笑容,嚇唬說:“這個不好說,得看我心情。”

  說罷請何東進書房,順手把房門帶上。何東最近進步斐然,家裡老一輩還有些面子,四處有人打點,一切資源都比較高質量。

  不過李知前卻不希望他做得太大,有時候公司太大了忙,接觸的形形色色也越多,感情縱是固若金湯,對於曾經老實本分的人,萬一功成名就想越雷池,反而容易較真,拋妻棄子不負責任。

  不過眼下需要到的地方,與其等他過來請求,不如做順水人情主動援助。

  吃飯前才出來,不知道討論了些什麼情,氣氛還算融洽,面上表情各異,一個饒有興致一個雲淡風輕。

  吃過飯李知悅擺桌子打麻將,惋惜說:“家裡阿姨不會玩,我買回來這麼久也就摸了兩次,今晚好不容易人全了,不得玩兩把。”

  簡兮看見這東西就發怵,擺手說:“我不會玩。”

  “是玩得不好還是不會玩?不會玩沒事,我哥出去打電話了,三缺一,你配個手吧。”

  還真是趕鴨子上架,不玩不行。洗牌之前簡兮還在猶豫,李知悅言辭鑿鑿地保證:“來吧,嫂子,別怕,不來贏錢輸錢那種,咱們就圖消磨時間。”

  簡兮不好再推脫,只能坐下,她也就知道怎麼個規則,會一些皮毛,跟李知悅不在一個水平。

  頭一場跟著跑,何東輸給了李知悅,自覺拿錢,簡兮默不作聲看了幾秒,心裡暗暗叫苦,但又不好意思此刻退出。

  隨後幾把實在是點背,眼看著立馬胡牌,最後都失之交臂,全場下來只她一個人輸,不是不小心點炮,就是他們三人中有人自摸。

  出門沒帶幾張票子,眼看著錢包癟下去,有些心疼,見李母喜笑顏開興致不減,又只能咬牙堅持。

  盼了半天李知前才打電話回來,見簡兮在麻將桌前端坐,臉蛋兒紅撲撲的,神情有些愣怔,含笑問:“誰贏了誰輸了?”

  他們笑笑,各自清點了一番,李知悅贏了十來張,何東和李母不輸不贏。雖然有幾場牌不好,但是給來給去也都是簡兮那幾張票子來回流轉。

  他聽了覺得有意思,拍拍她的肩膀,不僅不幫忙,還全然一副看戲的態度調笑:“你怎麼一直輸?抓牌之初,牌局就定下了,控制你輸贏的,如果不是技術問題,基本上只有麻將桌和座次的事了。”

  說到這裡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一驚一乍道:“坐南朝北,輸到天黑。怪不得你一直不贏,不過這天兒也已經黑了。我看你八成要轉運了,別急,慢慢來。”

  話音還沒落地,李知悅就喊了一聲,“胡了。”

  推倒牌看了看李知前,笑容滿面地對簡兮說:“不好意思啊,嫂子。”又說,“我看嫂子下一局肯定轉運。繼續玩、繼續玩。”

  簡兮本來就對麻將沒什麼興趣,低頭理了半天牌盡是在輸,有些萎靡不振,看了看錢包,心下一松,最後一張票子遞給李知悅,揉著肩膀站起來想要讓位:“我沒錢了,不玩了吧……”

  “那沒事,”李知悅笑了笑,“支付寶還是微信?待會兒直接掃二維碼轉賬。”

  “......”簡兮尷尬不已,正這時李知前卻捏了捏她的手指,抬抬下巴暗示她尋借口走人。

  頓了下,心虛地呢喃道,“那,那我去上個廁所,稍等一下……很快回來。”

  說罷對李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推開椅子扯了扯衣服,低頭去衛生間。

  李知前等她離開,旋即彎腰坐下,抬手推倒牌說:“好久沒碰了,手都生疏了,今兒也陪你們玩兩把吧。”

  李知悅不依,擺手說:“別啊,我手氣正好,一換人准就變了風向了,不成不成。才輸幾把啊?都是自家人,這就舍不得了?”

  他沒有起身,淡淡地笑了下,見簡兮還沒回來,端著一本正經教訓她說:“你以為簡兮真不會玩?是故意讓牌討咱媽高興呢,瞧瞧你,沒眼色,全被你截胡了吧?搞得人家尷尬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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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簡兮甩著手從洗手間出來,李知前已經跟他們開了局,她暗自松了口氣。

  李知前看她一眼,邊摸牌邊跟李母說話:“找時間跟簡伯父簡伯母吃個飯吧,你們商量著定個時間。”

  李母說:“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你大姨都看好日子了……”說罷看了看她,笑說,“時間稍微有些緊促,難免有考慮不周到的地方,你有什麼要求,或者你們那邊有什麼習俗,一定要跟我提前講,不要不好意思。”

  簡兮低頭笑了笑,知道他們在商量訂婚的細節,只解釋家裡父母性子開明隨意,沒有那麼多講究,既然人在這邊肯定要入鄉隨俗,全按照凡城的規矩辦就成。

  李母點頭笑了笑,心裡不由贊嘆她懂事會說話,自己雖然足不出戶,不關心外面的是非,但李知前前幾年那些風流倜儻的韻事多少也傳進耳朵裡一些,當時總提著一顆心,害怕找個渾不著調的人回來,畢竟家大業大,不求兒媳婦相夫教子,只求她通透拎得清。

  瞧簡兮品行好,樣貌身段也不差,最難得可貴的是淡然溫和的性子,估計自己兒子那脾氣也就怕這樣的繞指柔。

  簡兮知道李知前估計得送走何東才能離場,便順亭廊踩著小碎步出去,遠處天空晦暗不明,泛著灰蒼蒼的顏色。忽地起了一陣小風,春風送暖,暗香浮動。

  李知前在凡城也算是有些名氣的人,訂婚的消息一放出去便不脛而走,就像得了春風的桃花似的,說散開便散開了。

  以前公司裡那些久不聯系的人紛紛打過來電話道喜。楊明麗在電話裡得意地說:“恐怕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外人吧。”

  她無奈地說:“也不知道他們聽誰說的,本來我想低調一點。”

  “低調什麼,你拿了三四年的份子錢,不想收回來啊?”

  “過幾天還要跟李知前那些叔伯嬸娘吃飯。有些焦頭爛額。”

  “訂婚嘛,家裡人都要認識認識。”

  習俗向來如此,不能因為不喜歡就不做,只好苦中作樂安撫自己。

  盯著夜色還沒數幾顆星星,掛上電話剛要回去,手機緊接著又叫起來,她看也沒看剛說了句:“你好?”

  那邊沉默半晌,嘆息著說:“我以為你換了手機號碼,也就試試,沒想到就通了。”

  簡兮聽清楚聲音,抬手就要掛斷。

  他趕緊說:“別掛——”

  她閉上眼冷靜片刻,淡淡地說:“你不提醒我還忘了,的確是應該換手機號了……不過,換不換手機號是我的事,你不打不就是了。”

  那邊低低笑了幾聲,“准備結婚了?我聽到消息還有些難以置信。”

  “……你結婚那時,我比你要難以置信多了。”

  “現在伶牙俐齒的,倒是越來越像李知前了,怪不得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伶牙俐齒也好,以後不容易被人欺負。”

  簡兮沉默無語,主動掛了電話。

  麻將那邊散場,何東與李知前相繼出來,絮絮低語。

  “……有句話你要記著,咬人的狗不叫,亂叫的狗一般只為虛張聲勢、狐假虎威,其實心虛得很,沒幾把刷子。就你說的這個唐總,是個笑面虎,這麼多年沒聽人說他對誰發過脾氣,不是等閑之輩,修養好得很吶。”

  “我事先給他通了通氣,態度堅決,恐怕不太容易動搖。”

  “你既誇下海口,就不要再漫天要價,適當的時候用點手段,這種位置的人就喜歡肥差,被利益驅動,你這還一毛沒拔,就想讓人家為你發光發熱?大家都是明眼人,輕易唬不住。”

  李知悅送了兩步,就扶著李母回去,她見狀便也饒步過來,目送何東上了車。

  剛走到他跟前,手機叮咚響了一下,拿起看看,“哎”一聲。

  他回過眼,問:“怎麼了?”

  她反手讓他看,吃驚地說:“知悅把錢都給我轉過來了。還附上一個笑臉。”

  隨後跟李知悅用手機軟件聊了兩句客套話。

  他一點兒也沒驚嚇,低頭“嗯”了一聲,笑說:“她又不缺錢,既然說不贏你的錢那肯定就不要。”

  簡兮聞言有些不好意思,解釋說:“我也不是疼錢,就是一直輸感覺好沒面子……”

  “不是什麼有水准的玩意兒,不過是老年人拿來消磨時間的東西,不會玩挺好,玩物喪志,有時間不如學點別得。”

  她笑了一下,忍不住問:“這玩物喪志的東西誰教你的?”

  “以前老太太在家無聊,我偶爾配個手玩一玩,或者遇到喜好這個的合作商,叫出去娛樂一下。這也好幾年不碰了,不過左右也就那些牌,不知不覺水平便上去了。”

  從李家老宅回來差不多十二點。他被一個電話叫出去半天沒回來,不禁有些關心,便到客廳裡尋。

  他垂著頭坐在沙發上抽煙,捏著電話聽了半天,思忖稍許,問:“連藝項目現在都誰在跟?”

  “工程部我一個,負責造價、預算評估的小孫、小張,設計部老付、孫明……”

  “這幾個人都是後期,還是一直跟進?前期呢?前期都有誰?都在職吧?”

  “你這麼一說,我就忽地想起來什麼,”孔凡厚說,“蘇紅離職了,當時主要她負責跑市場。”

  李知前頓了一下,恍然大悟後便也放下心,心情有些不快,眉頭緊鎖,片刻多了句嘴問他:“崔國雲公司出事這個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那邊苦笑一陣,“知道,不過我跟她的情況李總不清楚,這事如今不該我插手。”

  “不過你負責的項目牽連其中了,恐怕短時間內少不了接觸。”

  “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我涉入職場這麼久,這點兒道理還是明白的。”

  “那你去調查調查,這個事挺緊急。不過也別聲響鬧出多大的動靜,什麼風浪沒見過,我還不至於怕她。”

  口上雲淡風輕地交代,心裡卻不由打鼓,向來先聲奪人手段強勢,頭一回覺得有些被動,有種躺著任人宰割的錯覺。

  簡兮聽他在調查那個事,便沒有過多詢問,畢竟不在同一個公司,她不了解情況細節,不過聽他又說崔國雲公司出事這才相信這次是玩真得。

  ……

  潘子震這幾天心裡空蕩蕩的有些不是滋味,卻又一時說不清楚具體什麼感覺,對簡兮的記憶,畢竟占據他整個青蔥單純的歲月。

  文秘敲門進來,輕聲說:“這兩天有個女士天天堵在院門口。”

  “誰啊?”

  “她說以前在日盛上班,手裡有些東西知道您感興趣就給您了,怎麼一直不見動靜。”

  “讓她回去等著,不見。”

  說完便甩手出去,晚上回到家中,有些厭厭不得意,孩子剛半歲,正是鬧騰人的時候,他耐心被折騰完,張口訓斥了兩句,訓斥完有些後悔,卻依舊板著臉不去哄。家裡沒有人怕他,就連保姆也敢欺壓到他頭上,轉頭就叫來孩子媽,哭鬧到半夜,折騰到他不認慫不行。

  早晨莫名做了個夢,有輛愛車,他上下班用起來謹慎愛惜,多年後還像新車一樣,有一天手裡拮據,迫不得已轉手賣給了別人。車子手感還清晰著,他望著空蕩蕩的庭院發呆,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情緒,突然依依不舍抱頭痛哭。

  就算是在夢裡,潛意識卻依舊深刻清楚,有些事已成定局,哭也是白哭。

  正傷心欲絕之時,耳旁傳來喊聲,臉頰也覺得火辣辣的痛,原來是妻子見他被夢魘住拍臉叫他。

  他睜開眼,抬手抹了抹,竟然是兩眼淚。妻子冷言冷語諷刺了他一番,問他是不是還忘不掉前塵往事。他胡亂搪塞過去,起身洗漱。

  白天到單位便認真考慮起來。

  沒過幾天,檢察院突然有兩個人到日盛走了一趟,好在沒有什麼具體的不良證據,只跟李知前聊了兩句。雖相安無事,但暗藏洶湧。李知前想了想,還是要吃一顆定心丸才能安生,恐怕去省城出差一趟才行。

  簡兮幫他收拾衣物,心下隱隱不安。

  他自己倒是沒有當一回事,還安慰她:“這兩天什麼也別想,就安心在家等我。”

  簡兮說:“勤打電話。”

  他“嗯”了一聲,彎腰坐下,雙手合十撐在膝蓋上,叮囑說,“老劉前兩天幫我聯系了幾個國外做婚紗的設計師,回頭設計師可能來一趟,老劉會聯系你。”

  “不就走兩天?怎麼說得就像交代後事一樣……”她對“後事”兩個字有些忌憚,說出口便有些後悔。

  他聞言沒有在意,挑了挑眉,笑出聲。

  簡兮說:“我怎麼好像深閨裡的怨婦,送別參軍打仗的丈夫一樣,你這次去,是要跟那邊的人接觸嗎?”

  “去打探風聲,吃個飯,活絡關系。如果有可能,幫著查一查是誰在無事生非,上面施壓下頭的人才聽話。”

  簡兮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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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他中午到那邊打電話過來報平安,簡兮心不在焉地聽著,突然有些煩悶, 輕輕說:“上次知悅住院的時候我就說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做生意本來就得罪人,蘇紅在這邊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一些,又在你公司裡工作了幾年,保不齊被有心人利用來整你。不如別跟她計較,畢竟是個女人……”

  李知前說:“這次如果事情鬧大了,由不得我不計較。”

  簡兮抿了抿嘴唇,沒有再多說。誰能猜到蘇紅手裡有東西,誰又能猜到她還有後手,事情早就發生了,再說什麼也是做事後諸葛亮。想了想便沒有再多言,他在省城忙於周旋,自己不應該此時給他添堵。

  公司安排人去實地考察,尹懷峰囑咐她去下面縣城出差,至下午四點多才回來。

  抬頭便見桌子上擺了一束向日葵花,黃艷艷的花瓣明媚鮮亮, 在日光燈下有些刺目。

  她左右看了看,旁邊的同事還沒下班,低聲問:“這是誰的?”

  “哦, ”女同事才發覺她回來,指了指花束,“今天上午有人送過來的,你不在我替你簽收了。剛才沒看見你過來。”

  “我的花?”

  “對啊,點名道姓找你,送到公司門口,給你打電話說打不通。”

  “哦,”簡兮眨了眨眼,下意識拿起卡片,“可能工地比較偏僻,信號不好。所以打不通。”

  看清楚卡片上寫的東西以及落款之後臉色驟然沉了沉。拿起手機往外走。

  女同事說:“做什麼去?馬上要下班了不走嗎?”

  “……有點事,去外面打個電話。”

  “那我先走了。”

  “拜拜。”

  天台比較得風,空氣也比較清新,樓梯門口放了幾盆綠植,枝葉寬大,她見此處無人便停住腳步,直接給潘子震撥過去電話,語氣不善地說:“濫用職權?”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只要我想的話,不僅能查到你在哪上班,連你的開房記錄都可以查,你說濫用職權,也算是吧。”

  “……你無不無聊?想做什麼?”

  “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以前常常一起吃飯的那家面館見一面吧。”

  任她這麼好的脾氣也被氣笑了,“有什麼好見的?應該老死不相往來。”

  潘子震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因為厭惡李知前還是覺得自己應該以此作為要挾,趁機占她便宜。竟然生出來幾分退卻以及邪惡無比的念頭,他壓制住,痛快地說:“你出來陪我吃頓飯,我手裡有個對李知前來說有用的東西給你。”

  簡兮心裡猛地一跳,沉思片刻才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現在就在辦公室裡,u盤裡的東西給你發個開頭,你先看看,是連藝項目有關的事,想必你應該比我了解。”

  “誰給你的?”

  潘子震坦白說:“一個姓蘇的人,她自稱以前在日盛上過班,我調查了一下,身份確實是真的,不知道是誰給了她一些建議,竟然把東西送到我這邊來……不知道是只給我看了,還是也給了別人,不管是真的還是弄虛作假,她大概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這要是讓有心人拿了做文章,後果不好說。我手裡的東西對他來說多少是個防備。要不要來見我你自己掂量。”

  她閉上眼冷靜了會兒,點開他發過來的文件接收,潘子震等她接收之後又撤回了消息。

  她大致瀏覽了一下,前頭那些看不出來什麼,包括連藝項目的合同,以及政、府批下來的文書,看樣子是真有哪裡出了疏漏,不然李知前也不會跑一趟省城,這事由不得她不信,平靜了會兒恢復往日的精神,正色問:“幾點?”

  “就你下班以後,我過去接你。”

  怕他有企圖,心裡忍不住打鼓,眼眶紅了紅,好一會兒才說:“潘子震,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是怎麼真心對你的?你要是顧念往日的情分,這一次就別耍我。”

  “記得。”默了會兒又笑說,“顧念。”

  簡兮收了手機,忐忑不安,時間又過得尤其的快,他很快打電話說已經到了樓下,讓她下來。

  簡兮提著包便走,到門口撞到人,差點跌倒。

  尹懷峰扶住她,隱約能感覺到她渾身的緊張和僵硬,瞧著她沉郁的臉色,關心了句:“你怎麼了?這麼急匆匆的去哪?”

  她後退一步,理了理鬢角散亂的頭發,隨口說:“下班了去見個朋友,一起出去吃個飯,太著急了,沒看見你過來。”

  他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遇到什麼事了。”

  她笑了笑,“我能遇到什麼事啊。沒事。”

  尹懷峰點頭,低頭去跟女同事交代工作。

  簡兮腳下倉促地下樓。

  他已經換了輛車子,因為身份地位的問題,不好過於奢華,位置越高人越低調。

  長久不見,模樣熟悉又陌生,心裡的感覺更是相去甚遠,如今對他沒有半分流連,自然抬頭挺胸心中坦然。

  他自顧說道:“你工作換了,待遇應該比以前更好了吧?”

  簡兮沒有搭話,他又說:“這才多久,你就升遷了……那時候主要還是我能力不行,沒有錢,說起來還是我拖累你,要是沒有我,你怎麼都好過。”

  車開動之後就便是長時間的沉默,因為面館在北面,而現在在往南開,他需要在前面調個頭,往回行駛。今天氣溫高達二十七度,這個時間車裡難免有些悶熱,他打開空調減溫,又抬手放了一首舒緩的歌曲,是以前簡兮常常聽的,她念舊,喜歡把記憶寄托於音樂。

  剛唱了第一句,她就忽地想起跟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潘子震看了看她,有些過意不去,語氣柔緩嘆息:“你還記不記得這首歌是你以前喜歡聽的?最近這兩天我好像也著了魔,竟然又下載下來重新聽……”

  簡兮不想觸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更怕他舊事重提惹自己煩悶,厲聲制止:“我只記得那次你裝作喝醉了酒借機說胡話,我抽了你一巴掌就清醒了,趴附在欄杆上,目瞪口呆地瞧了半天又一聲接著一聲道歉,我說看見你就惡心,讓你趕緊走,別影響我胃口。”

  他有些汗顏,不自在地抹了把嘴,對於往昔,第一次心情平淡地坦然面對:“那時候確實貪心,既想要前途又想要你……人這一生都不滿現狀努力追逐,卻不一定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別人我不清楚,只不過呢,”她看著他諷刺說,“你想要的永遠只是你沒有的東西。你老是覺得不得意是因為你不知足。”

  他干笑起來,漫不經心說:“或許吧,或許是這樣吧。不過如今被外面的人恭維慣了,鮮少有個人敢這麼當面指責我。”

  趕著吃飯的時間點,這家面館生意像以前一樣紅火,面館旁邊一牆之隔是家牛肉湯店,牛肉湯做得一般,羊肉湯卻很新鮮,就連簡兮這樣口味清淡的人,冬天太冷的時候偶爾下班過來喝一碗。

  潘子震招手點單,問她:“還是老三樣?”

  簡兮搖頭說:“我不吃。”

  他聞言笑了笑,“是不是吃慣好東西已經看不上眼了?”

  “我還是那個我,不知道你還是不是那個你。”簡兮垂眸說。

  他低頭吃了一口面,強迫自己笑了一下,“全身細胞每七年就全部更換一次,可以說變成一個“新人”了,所以我就是我,但我也不是我了。”

  她不想耽誤時間,便言歸正傳問他:“東西帶了嗎?什麼時候給我?”

  “吃完面。”

  她尷尬地坐著,皺著眉看他幾秒才說:“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一碗面,既然要給我,痛痛快快拿出來不最好?何必跟自己跟我過不去……過去那些事,我已經不計較了,也已經放下了,不過我覺得我們見面多少都不合適,你對你的家人無法交代,我對李知前也無法交代,一旦雙方知道,影響特別不好。其實從上次李知悅出事你為難李知前我就想不明白,咱們兩個之間的是是非非,一切都是你的問題,我至今問心無愧,你那麼做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有老婆孩子了,我還得單身一輩子不找男人?”

  “以前每次和你來吃面都能吃出家的感覺,後來結婚以後我也單獨過來兩次,卻總覺得不對味,所以今天帶你過來看一看,到底是面條給我家的感覺,還是你給的感覺。”他長嘆了口氣,慢慢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惋惜道:“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再吃也吃不出那個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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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8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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