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木非石] 紅豆 (全文完)

鈞蝦逵人

第80章

　　簡兮也是現在才曉得，李知前跟那個張總，不過也是酒肉朋友，合作談不上，因為兩人公司發展方向不同，但是都是一個朋友圈的，所以才一起喝過酒，有過一些公司業務之外的交集。

　　這夜簡兮在這裡值守，李知前白天睡多了晚上精神比較好，拄著拐杖從廁所出來，獨自到外頭溜達兩圈，走廊有些昏暗，沒有行人，偶爾從別得病房傳來兩聲呼嚕聲，幾不可聞。

　　只有大廳裡護士值班處有人，瞧見他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李知前回到病房，簡兮臥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毛毯掉下來，堆在地上。

　　他扶著腰咬牙蹲下，探手撿起，抖開了給她蓋好。

　　寂靜深色，思緒翻飛，突地想起來第一次見她的場景。

　　正好是農歷八月十八前後，李知前去杭州出差，崔國勝跟幾個朋友在嘉興游玩，知道他在附近，非要約他去海寧觀潮，盛情難卻，只好開車過去彙合。

　　半途吃了個飯，耽誤去好些功夫。

　　他把車子留在酒店，四人乘一輛越野車過去，越野車底盤高，開起來穩當視野又開闊。恰逢周末，這天出行的人多，路上便有些擁堵，還沒出市裡就堵了兩次，等紅綠燈時有些無聊，他側著頭瞧著外面的車子出神，右側駛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停下。家用型的設計構造，車子加保險以及各種證一手下來也就十五萬上下。

　　李知前剛要挪開眼，透過前玻璃窗，一只水嫩白皙，骨節纖細的手撞去眼前，手掌秀窄，指節修長，修剪干淨，此時手腕搭在方向盤上頭，垂著手歇息，大概是開車累了，趁著等紅綠燈休息一下。

　　當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個什麼模樣，想來也醜不到哪裡去，可惜手指上帶了一枚婚戒，如果不是已婚，那肯定也是面臨結婚的狀態，婚戒估摸著價位普通，不過樣式卻是心形的，有些俗氣，像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車子突然啟動，遠遠把那小轎車甩在後頭，他低了低頭，想要看清楚車裡的人，但因為她拉著遮光板，所以只看見穿著寶藍色外套的肩頭和白生生的脖頸以及下巴。

　　一路到鹽官鎮才找廁所休整，往東南又開了一段路程便下車徒步。

　　崔國勝說他來之前都找酒店的人打聽過了，這裡的潮勢最盛，“海寧寶塔一線潮”說得就是這地兒。李知前跟著三人上去，遙遙看見一白練橫貫江面，伴著轟隆轟隆的響聲，遠處還有潮頭相撞的景像，聳起大小不一的雪峰。

　　幸虧來的比較及時，晚一刻鐘指不定就會錯過，潮頭推擁，噴珠濺玉，由遠及近飛馳而來，頃刻間便到眼前，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盡量與這翻江倒海的氣勢保持距離。

　　一是為了安全起見，二是怕打濕衣服，回程變得狼狽。

　　一聲巨響剛罷，這返頭潮又突然襲來，一聽周遭響起一片嘩然，前頭的人已然成了落湯雞，他在後頭也難於幸免，身上打濕一小片。

　　趕了半天路也就這一小會兒的瞧頭，景像入目太快，轉頭就忘，實在沒什麼意思。

　　人群紛紛散開，留下一地的水漬，李知前轉身要走，突然被一人撞個滿懷，他抬手要扶，比一旁的男人慢了半拍，男人把人攏懷裡，問有事沒事。

　　李知前瞧見她劉海兒被打濕，頭發上還含著水珠子，她抬頭撩了撩頭發，低聲對他致歉。

　　他說完沒事才注意到她的手，以及她手上的戒指，便低了低頭，拿眼打量。

　　聽到小情侶對話，女孩子聲音空靈干淨——

　　“你沒事吧？”

　　“沒事。”

　　“身上被打濕了。”

　　“我們趕緊回車裡？”

　　“天氣熱沒關系，風一吹就干了。”

　　……

　　李知前轉過去身往前走，去尋崔國勝三人，剛才被人群擠散，也就沒有一起下去。

　　下面有涼亭休息，崔國勝買了幾瓶水，李知前接過去喝了一口，問他：“走吧，回去？”

　　“回去那麼早做什麼？好歹感受一下風土人情。”

　　“晚上還有個應酬。”

　　“幾點啊？”

　　“七點。”

　　“那晚不了，這才幾點。”崔國勝看了看時間。

　　畢竟跟著他兩個朋友一起出來，李知前急著回去實在有些不好，也顯得不禮貌，便又跟著他們在周圍轉了一圈。

　　凡是景點賣特產的就比較多，大多昂貴又沒什麼用處，李知前對這些小玩意沒什麼興趣，旁邊的崔國勝卻推了推他，低聲貼過來說了一句：“你看那邊那個姑娘長得怎麼樣？”

　　李知前抬了個眼，“哪邊？”

　　“穿寶藍色衣服的那個，”他笑了笑，“還不錯。”

　　他聞言頓了一下，順著指引看過去，掃了一下，還真是緣分，又是那個女人，她身邊跟著的男人頓時也映入眼簾，一時索然，不鹹不淡說：“不怎麼樣，你眼光越來越不行了。”

　　崔國勝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正在挑東西的時候那一對小情侶卻轉了過來，李知前跑到一遍靠著石頭柱子抽煙，見崔國勝和對方一人挑了一個小葫蘆付錢。

　　他彈了彈煙灰，把煙熄滅，獨自往回去的路走。

　　回到杭州天色已經暗下來，吹點風又一直開車，有些疲憊，太陽穴隱隱作痛。酒桌上沒怎麼喝酒，平常一半的量。

　　回到酒店後四肢百骸卻有些不得勁，他想自己大概是著涼了，便問酒店要了感冒藥用水衝下去，洗了個熱水澡，倒頭睡了。

　　彼時還沒認識隋夢麗，跟個正經家的女人交往著，父母是大學教授，她則是個大學老師，有些才情，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管得嚴，每次出差回去或者是飯局應酬，忙碌了一天已然疲倦的不行還要被她細細審問。

　　不會照顧人是其次，人也有些執拗，不會服軟，也就每次要散伙的時候才知道低頭。分過幾次，因為她挽留便沒成功。

　　這時候兩人感情方面的矛盾突出，正處於白熱化。將近十多天沒聯系。

　　夜晚睡得不安穩，或許是藥物原因，夢裡胡謅八扯，隱約覺得跟錢塘江遇見的那個女人好上了，自己與她糾纏一起，深深入她。

　　她攀著自己的膀子泫然欲泣，不許射裡面。最後實在無法，拿出來擼了幾下，盡數撒到她小腹上。

　　到這處按理說應該清醒，這次卻沒清醒，只覺得現任來捉女干，把他跟她堵在了屋裡，她的男朋友也知曉這個事，揚言要弄死他。

　　雖說在夢裡，但是也沒怯場，人已然是自己的人，還有什麼怕，可是她卻不見蹤影了，李知前大雪天連夜翻牆出去，怎麼找也沒找到，後來回到家中，隱約覺得她在自己被窩裡，掀開被子一瞧，卻是現任的一張臉。

　　李知前猛然驚醒，耳旁的手機也正嗡嗡作響。他搓了搓臉，掀被子起來。

　　對方問他：“做什麼呢？”

　　李知前竟然被問的有些心虛，默了好久才緩過來，嘆氣說：“睡覺……做了個噩夢。”

　　“什麼夢？”

　　他抿唇不想說。

　　“怎麼這麼久不聯系我？你想怎麼樣？”

　　李知前當時不想跟她爭吵，又覺得自己心中有鬼，實在是對不住她，便說：“我正想給你打，你就打過來了，每次都是這樣巧。”

　　後來這個事便算過了，跟大學女老師將就了月余才徹底分開。男人跟女人可能有些不同，什麼時候有了慾望望了，也就慢慢放心上開始念想，尤其是求而不得，吃不到嘴裡的美食，時間越久越是陳年佳釀。

　　他也不是沒托人打聽，但是打聽了也沒什麼用，反倒是傳到崔國勝耳朵裡，笑話了他許久，提起來這個事就要諷刺兩句，說自己裝蒜擺架子，他這個覺得漂亮的都不記得人姑娘模樣了，自己這個說“不怎麼樣”的人反倒是惦記到現在。

　　有一天一起出去吃飯，崔國勝神神秘秘問他：“那姑娘還惦記嗎？”

　　李知前看了他眼，沒做聲，只是表情有些不悅。

　　他道：“我看她八成是看走眼了，倆人要黃，那男的野心大，自己沒什麼本事，所以估計要去吃軟飯，現在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她還被蒙在鼓裡呢，我估計要是知道了這事，倆人分分鐘完事，你要是有興趣，我就多事一次，找機會添把火，把這情況透露給她，你也好等著接盤？”

　　“你閑得不輕啊。”

　　“不是，就是最近跟政界的朋友出去吃飯說話提到這個事了，那男的叫潘子震，人前為人不錯，人後不怎麼往，一般吧。”

鈞蝦逵人

第81章

　　李知前當即承認下不來台，笑說： “你覺得我稀罕嗎？什麼女人我沒見過？”

　　崔國勝當時只咧嘴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又過了月余，崔國勝早已經忘了這茬，他重提此事。

　　可叫崔國勝笑了一通，皮笑肉不笑說：“有話就直說，何必彎彎繞繞的讓我猜呢。”

　　最後好說歹說，他請崔國勝在斌香樓吃了頓飯，花了好些功夫。之後沒幾天崔國雲主動聯系他，把簡兮的聯系方式發了過來。

　　他沒有立馬聯系，反而是沉寂了幾天，才約她在西餐廳碰了個面。

　　時間一晃而過，已然過去許久。

　　……

　　簡兮早晨醒來見李知前不在病房，出門尋他，碰見阿姨買早餐回來，她結錢道謝，剛擱下東西就見李知前慢悠悠從衛生間的方向回來。

　　她問：“去廁所怎麼不叫我一聲？”

　　“自己差不多能行了。”

　　簡兮扶著他坐下，聽他又說：“剛才給張總打電話聯系了聯系，春節後還沒著過面。”

　　她知道是為了自己這個事情，感激說：“謝謝你……今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這次肯定忘不了了。”

　　“不幫忙就沒飯吃了？”

　　“……明知故問。”她抿了抿嘴，微笑著轉過身。

　　李知前道：“不管是什麼事，先找好下家再悄悄行事，裸辭窮仨月，還是有些風險的。”

　　簡兮轉過身看他：“你都猜出來了？”

　　“你那點心思瞞不了我。”

　　簡兮嘆了口氣，拉了把椅子坐下，等護工出去才認真道：“這個公司本來也小，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既然打算著離開了，也不願意多說崔總的不對之處，她不認可我的能力也無所謂，畢竟我為公司出力也得到了相應的薪水報酬……但是我如果主動辭職，也是被迫的，我總要為自己打算，拿著項目找一個待遇優厚的新工作。”

　　說出來心裡舒坦許多，這幾日受的委屈無處訴說，流言蜚語真真假假雖然不能計較，但是沒幾個人心中開闊到真不在乎。

　　手術半個月過去，李知前出院療養。他住院這段日子家裡有些亂，簡兮只好提前打電話請小時工過來打掃。

　　晚上按照醫生囑咐給他清理好傷口，用紗布粗略包扎，伺候他睡下。

　　起身要走被他拉住，只見他往身邊抬了抬下巴，吩咐說：“今晚睡這。”

　　“我還是出去睡吧。”

　　“放心，大病初愈，怎麼不了你。”

　　簡兮低頭笑了笑，“……我是怕晚上睡著不小心碰到你傷口。”

　　“那沒事，想多了。”

　　她隨即答應，點頭說：“我去洗澡。”

　　“嗯。”

　　李知前半躺著等待，昏昏欲睡還不見回來，以為人在浴室泡澡睡過去了，趕緊敲了敲門，喊她名字。

　　玻璃門倏然打開，她裹著浴袍出來，頭發半干，垂下肩頭。

　　他嫌棄道：“怎麼這麼久？”

　　“你先睡。”

　　“我睡不著。”

　　“吵著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知前搓了搓臉，沒說話，枕著手臂躺下，視線在她身上打轉。

　　簡兮收拾好關滅燈，掀被子躺下。

　　兩人都平躺下來，沒人動作，簡兮眼皮子酸澀，正要睡過去，他突地貼了過來，側頭看了看，問他：“要喝水嗎？”

　　黑暗中看不見彼此，他默了會兒，啞然道：“往我這邊點。”

　　“……”

　　“距離這麼遠做什麼？”

　　“……”

　　說著探手拉她，她想到他身上的傷口，不敢跟他爭執，主動貼上去。

　　灼熱之刃抵住她，頂了頂。

　　簡兮有些不好意思，小聲提醒他：“你剛做完手術……”

　　“讓我吃兩口。”

　　她還沒反應睡衣就被推上去，溫熱的手掌探過來，撫弄了兩下那邊，又轉到這邊愛憐。緊接著頭便跟上，代替手掌。

　　簡兮別過臉，攀住他的肩膀，緩緩閉上眼，咬住嘴唇。

　　手掌摸索到身下，擠進去，就著滑膩動作。

　　她“嗯”了兩聲，抓住作亂的手，喘息不定。

　　他強硬地喂進去，沒根而入。深到底，抖著手刺激她。

　　含著上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咬。

　　她濕熱難過，身體逐漸繃緊，再慢熱的身體也自已然被調動起來情緒，忍不住把抓著他的手拿開，腰肢迎了上去，既羞，恥又不想他停止。心裡那點小心思，又怕被他識破。

　　酡紅著臉默然承受，腦子有些恍然，聽他問：“舒服不舒服？”

　　簡兮反應過來，摸了摸他的胡茬，要緊牙關不回答。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肯定要大進大出，橫衝直撞，迫使她配合著叫，床。

　　…...

　　不給任何反應，他曲起指，加快速度。

　　……

　　“……對不起。”他嗓音低沉，貼著她的耳朵根子道。

　　簡兮臉紅了紅，輕聲問：“對不起什麼？”

　　“身體條件不允許，今天不能艸你。”

　　“……”

　　他低聲笑起來，一下緊接著一下，送她進入高朝。

　　不知過了幾分鐘，簡兮平復下來情緒，低喃：“……胡說什麼。”

　　他抬手抽了兩張紙巾，擦拭手上的水，說著不堪入耳的胡話取笑她：“真是水做的......看見我是不是就會濕？”

　　簡兮的臉色紅到差點滴血，背過去身不語。他緊貼過來，攬著她的肩膀撫弄，沒大會兒自己又熱起來，捧著她的身子又是一番折騰。含得她隱隱發疼。

　　心裡越過癮，身下越是難受。連罵了兩句髒話，憋了許久，充，血，腫，脹，小腹跟著不舒服。

　　他托著她的下巴手指摸索她的紅唇，心裡暗暗合計。

　　低聲道：“口出來怎麼樣？”

　　簡兮肩膀動了動，垂眼看他。

　　他理所應當道：“不也給你口過？”

　　“......不會。”

　　“沒關系，我教你。”

　　“……”

鈞蝦逵人

第82章

　　簡兮有耐心，也愛捯飭，正趕上周末，早中晚變著花樣給他滋補。

　　吃過午飯洗了一些水果，切成大小勻稱送到他眼前。

　　等她忙完坐下，李知前嘆氣問了句：“你看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簡兮瞧了一眼，笑說：“怎麼突然問這個？”

　　“原本以為做手術遭點罪總得瘦幾斤。”

　　“誰叫你胃口好。”

　　他湊過來，看了她會兒，拉過來她的手把量，這幾天做飯經常碰水，手背有一處有些干燥，他拇指覆上去磋磨了兩下，認真道：“以後少去廚房。”

　　“怎麼了？”

　　“我是討媳婦不是找保姆。以後少不了有些場合需要帶著你，要是手皸裂了，就不好看了……雖然不保養也比她們好，但也不能太任性。”

　　簡兮莞爾一笑，這話倒是挺中聽，看著他不語。

　　李知前想到什麼，又說：“上午你出去那會兒我給張總打了一通電話，向他提了提你，不過沒說咱們倆的關系，你明天抽空約他吃個飯吧。”

　　“張總有沒有特別的愛好？”

　　“愛好……”他仰著脖子想了想，“這個禮是有點不好送，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你也有想法。”

　　她說：“我沒什麼不舍得，主要是怕他那邊有問題，畢竟送的東西過於貴重有行，賄的嫌疑……不如送茶禮，這個比較有檔次，比較高雅，並不會有太多忌諱，現在的月份也正是普洱頭春茶上市的時節。”

　　李知前說：“是個好主意。”

　　說完捏了瓣橙子吃，翻過去這個事不想再提，道：“在家不談公事，說點別得。”

　　簡兮含笑看了看他，點頭說：“好啊。”

　　李知前往她身邊坐了坐，沉吟了片刻，打聽到：“你媽……是個什麼性格？”

　　她聞言愣怔住。

　　他笑問：“是不是跟你一樣？平常的時候柔聲細語很好說話，一旦認真起來很倔？”

　　簡兮抬眼看他，笑說：“我媽是個厲害角色。”

　　“哦？”

　　“比如說……嗯……我以前讀書的時候近視，她帶我去眼鏡店配眼鏡，那時一副眼鏡七八百都算好的，她每次都讓我揀貴的挑，我偷偷說我不要了，太貴，她便說你盡管挑便是了，一會兒有她砍價呢，貴不了。”簡兮笑了笑，“好幾次都讓服務員目瞪口呆。”

　　李知前問：“結果呢？”

　　“三四百一副的眼鏡，她張口只給人八十，往往一百左右便能連眼睛帶鏡框拿下。”

　　“都怎麼砍價？”

　　“謊稱家裡親戚開眼鏡店，材料進價清楚的很，騙不了她，還說幾天前過來問過，同樣的材質還不是這個價位之類……眼鏡店的確利潤很大。”

　　李知前點頭，“你媽媽確實厲害。”他抿了抿嘴，心道，上次看了一眼就覺得很有想法，不容易對付。

　　想完看了她一眼，“我怎麼沒見過你戴眼鏡。你近視？”

　　“高中畢業去做手術打掉了，我媽媽說女孩子戴眼鏡不漂亮，戴隱形對角膜又不好。”

　　李知前點了個頭，兩人便沒再繼續聊家人這個話題。簡兮調了一個電視頻道，是一檔很火的綜藝節目，有幾個熟悉面孔，簡兮不常看，但這一期感覺還挺有意思。

　　李知前煙癮上來，偷偷起身站起來，順走桌子上的香煙和打火機，走到陽台關上玻璃門，回身便見簡兮過來，他背過去手，去若無其事撐著欄杆，一臉淡定問她：“怎麼了？”

　　“你有點不對勁？”簡兮覺得有貓膩，大開著陽台玻璃門，認真觀察他的神色。

　　李知前抿嘴笑了一下，打商量到：“抽根煙，今天的第一根，就抽這一根。”

　　她抓住他的手，使勁掰開，果然見有一根煙，因為剛才躲她，已經被攥變形，彎彎曲曲差點斷掉。

　　他抽回手，點燃吸了一口，蹙著眉說：“趕緊回屋，外面冷，抽煙呢，嗆得慌。”

　　簡兮蹙眉說：“再抽一口熄滅了給我。”

　　他轉過去身抽了一口，深吸進去，慢慢吐著煙圈道：“那多浪費。”

　　她瞪了他一眼，板著臉不語。

　　李知前無奈一笑，摁滅火星，比了比長度，掐斷半根遞給她，嘆著氣商量道：“行了吧？”

　　簡兮接過去扔進垃圾桶裡，捂著嘴說：“抽完趕緊進來，外面有風。”

　　他“嗯”了聲，答應完關上玻璃門，知道她聽不見，抬手指了指她，低聲不滿地嘀咕：“我這是好煙，別人送的，真是敗家娘們。”

　　他抽過煙漱了口進來，簡兮已然回臥室休息，這幾天為了照顧他一直留在這沒回去。

　　把電視機關上，手機突然作響，他瞧了一眼，是崔國勝，接了電話，問他：“怎麼了？”

　　“去你那瞧瞧你，方便嗎？”

　　“有什麼方便不方便，來唄，正好晚上留下吃飯。”

　　“喝點？”

　　“不能喝。”

　　“這麼嚴重啊？不能喝那可不行，得讓嫂子陪我喝。”

　　“我看你皮癢癢了吧，晚上我親自免費給你上一課。”

　　崔國勝笑說：“別啊，知前哥，你再免費我也不喜歡男人。”

　　李知前清了清嗓子，正經道：“不跟你扯，下午你直接過來還是出去？我走路還有些不方便。”

　　“那自然是去你家，吃什麼飯，我還有別得安排。”

　　李知前沒勉強，收了手機。想起簡兮要跟張總吃飯的事來，她肯定是為了安全起見自己過去，不帶她公司內部的人，不過這種應酬場面少不了喝酒，怕她一個人吃虧，便給劉助理去了個電話，讓他安排人一起跟簡兮去。

　　說完想了想，自己身體不行不能跟過去，怎麼樣才能既不顯山露水，又能讓張總猜出來簡兮跟自己的關系？

　　要說起來，之前跟張總幾次吃飯老劉都跟著，他倆定然還算眼熟，想到這處，便又對劉助理道：“明天簡兮過去你除了派幾個人之外，親自接送一下，她肯定要喝酒，不能開車。”

　　那邊忙不迭答應，又向他交代了公司最近的事宜，李知前聽了兩耳朵，道：“發我郵箱吧，我找時間開個視頻會議。”

　　劉助理答應道：“吃飯的事我這就去辦，要不要幫她訂房間？”

　　“這個她自己來就成。管太多了她知道了也不好。就給她引薦一下便可，其余的讓她自己想辦法做。”

　　說罷掛斷手機，隨手放到茶幾上。下外面陽光明媚，春光正好，在家裡窩著的確有些不會消磨時光。

　　他走到臥室，抬手帶上房門，見她背著身躺在床上，似乎是真得睡著了。窗簾沒拉上，窗戶也沒關，微風入室，有些涼爽。

　　他拉上窗簾，把室內的亮度降下來，玻璃窗卻沒關，繞到床一側，貼近她平躺下，臥室裡隔音好，很安靜，除了從窗戶那傳來輕微的風聲和鳥叫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響，她早晨起來的早，收拾家務准備早餐，儼然一副停不下來的樣子，李知前卻一覺睡到八點才醒，這會兒精神著，絲毫沒有睡意，胸前動刀子的地方恢復不少，痛已經不怎麼痛，大多數情況下還有些微微不適。

　　實在無聊，抬腿蹭了蹭她，沒反應，便往前傾，伸進她兩腿之間。手從她背後探過去，隔著衣料摸索。

　　她動了下，口齒不清斥責：“我剛睡著......”

　　李知前嘆了口氣，收回來手，問她：“不蓋被子涼不涼？。”

　　“……嗯？”她意識清醒過來，抬手摸了摸他的手。

　　“手這麼熱？”

　　“嗯。”

　　“比我還熱。”

　　“嗯。”

　　他垂下眼打趣她：“那也不奇怪，一滴精，十滴血，多少精華都給了你了，要不怎麼養得你火力十足。你瞧我這手，被耗得涼岑岑的。”

　　“……”她解釋說，“你這明明是剛做了手術還沒恢復好，身體虛弱。”

　　李知前低笑起來，“沒手術以前也涼，你沒發現罷了。”

　　簡兮打了他一下，翻過身正對他，微笑著。

　　李知前半靠在床上，遞過去眼與她對視，沒幾秒突然低頭俯下身，抬著她的下巴吻了一口，扯開身子看看她，閉上眼又吻上來。

　　簡兮有些動，情，低頭搭上他的脖子，撫摸他腦後的發絲，順著滑下來，饒過肩膀鎖骨，貼到他結實的胸前。

　　他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抓住她胸前的手十指交握，把她摁回去，躺平，緊跟過來，壓她身上。

　　舌，探進去，細細深吻。

　　……

　　兩人在家裡就容易出事，何況憋了幾天，沒有實質性舉動，或許應該開著車出去吹吹風冷靜冷靜。不過他剛手術完，不宜顛簸。

　　前天出院坐車的時候也不敢坐下，背著身跪了一路，年過去沒多久，一路的行人，路邊攤的攤主，白白受他跪拜。

鈞蝦逵人

第83章

　　簡兮睡到兩點多才醒來，身旁無人，掀開被子尋到客廳，他正打電話，站在窗前，眉頭舒展，漫不經心望著窗外，聽到動靜緩緩地轉過身來，衝她笑了下，欠欠身子坐了下來，看上去心情不錯。

　　“老早之前就說過，有家眷帶著家眷，這又跟我客氣什麼。不如多叫兩個人過來玩，女孩子也行……簡兮在我這呢，全是大老爺們我怕吃飯的時候她放不開。”

　　崔國勝：“原本今晚有別得事，臨時取消了。”

　　“被放鴿子了？”

　　“那不能, ”崔國勝向他確定，“那就去你那吃飯？”

　　“來吧。”

　　“誰做飯啊，關鍵是。”

　　“你帶他們早點過來幫忙。”

　　崔國勝為難道：“我不會做飯，你這不是難為我, 吃你一頓飯不應該嗎？你謝媒飯可還沒請呢。”

　　李知前笑了笑，“不會做飯不會學？免費教你，怕什麼？”

　　“……”

　　說罷就掛斷手機，遞桌子上。

　　簡兮聽出來什麼，便問：“晚上是有人過來吃飯嗎？”

　　“對, ”他點頭說，“國勝，還有幾個朋友一起。”

　　“在家裡吃？”

　　“嗯。”

　　簡兮打開冰箱看了眼，“那得去買東西，家裡東西不多了。”

　　“一起去。”他站起來去換衣服，簡兮跟到臥室，拉住他阻攔，問他，“傷口還痛嗎？”

　　“不是痛，是有點不得勁，痛是不痛了，我約摸著沒什麼問題。”

　　簡兮抬手幫他穿衣服，忍不住說：“要不別去了吧，我自己去買就成。”

　　“沒事。”

　　他向來比較有主意，她說話只是個建議，一般阻止不了他，便沒有多說。

　　超市一到周末人便比平時多，簡兮推著車子直奔果蔬區，他背著手像個老頭子一樣，一路走馬觀花，不急不緩，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促銷員遞東西他接過去仔細品嘗，問買不買的時候挑眉搖頭。

　　在外人眼裡，要不是穿著正經，還真像來超市為了試吃的東西蹭吃蹭喝的。

　　簡兮等了他好一會兒才跟上來，哭笑不得地說：“不買就不要吃了嘛。”

　　“是他們太熱情，往手裡塞，我接是不接？不接顯得我端架子，接了吧，轉手扔掉也不好。”

　　“……”

　　還沒從超市買好東西出來，崔國勝打過來電話，說人已經到了，不是說在家裡，怎麼按了半天門鈴不開門。

　　李知前抬眼看了看時間，這才幾點，這小子果然聽話，讓早來就帶著人來這麼早。

　　他回頭看簡兮，“買好了嗎？東西齊不齊的就這樣吧，人已經到了，湊合著就行。”

　　“嗯”簡兮聞言，趕緊挑了幾個土豆讓超市裡的服務員稱重，遞過來是瞟了一眼，覺得不對，不由地問：“兩個土豆十五塊嗎？這是什麼品種？”

　　對方接過去看了眼，連連道歉，說稱錯了，重新打了條碼，簡兮看了下，三塊二……

　　看樣子以後還真得小心注意一下才行，不然打錯了也不知道，過去這個小插曲，她跟上李知前去結賬。

　　到保健品這塊區域，他停住腳，叫來導購員推薦東西，仔細甄別挑選了兩樣。

　　簡兮不解，問他：“買這個做什麼？”

　　“這兩天准備帶你去我家一趟。”

　　“……”簡兮頓了頓，不好意思道，“這些東西我准備就行了。”

　　他說：“今天先買兩箱過硬的禮品，回頭讓老劉再准備些水果糕點，我媽前段時間身體不佳住院了，空著手過去不太合適。”

　　“……阿姨怎麼了？”她有些驚訝，抬眉看他。

　　“被知悅氣住了。”

　　“那個事……是不是知道了？”

　　“嗯，紙裡包不住火，知道了也好，早晚都要知道，她又不是足不出戶的老太太，遲早都會傳耳朵裡的。”

　　“你媽住院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也沒聽你提起過？”

　　“就你差點跟那個付什麼跑了那次。”他還計較著這個事，極不客氣道，“沒聯系你那幾天一是因著我媽被氣生病了，著實有些忙，二是因著……你讓我壓力太大。”

　　簡兮雖然知道自己有點逼他的意思，但聽他說自己壓力太大，心裡隱隱不舒服，蹙眉說：“這個事再緩緩吧，我因為之前鬧得那一通事，心裡也有疙瘩沒解開，沒過去坎兒呢。”

　　他笑了下，沒吱聲，見她兀自推著車子往前走，快步上去，肩膀碰了碰她，試著緩和氣氛：“都答應了怎麼又不作數了，你公司談合作也這樣？”

　　“口頭協議罷了。”

　　“這是提醒我下次錄視頻？”他難得哄了她一句，“不說那掃興的事了，之前都說了不提了。”

　　“你先提的。”

　　“嗯，這次是我的問題……”

　　年前他給的那張卡還在錢包裡，一直沒用過，一是自己薪水不低，並不缺錢，二是心眼比較不豁達，總覺得花他的錢心裡不舒服。其實男女之間處朋友，哪個不是出門男朋友結賬的多，吃飯買衣服時男方主動買單，是社會常態。

　　不過跟著李知前呢，她就要強了很多，總怕一個不慎自己成了被包養的主。

　　可自從他主動提出讓她跟著回家這檔子事，她的心莫名其妙就與他又親近了幾分，如今花他的錢也覺得沒什麼，畢竟以後你的我的越來越牽扯不清。

　　剛停下車就見幾個人站在門口等候，崔國勝見簡兮提了不少，趕緊上前接過去，恭敬地喊她“嫂子”。

　　李知前挨個給她介紹了一下，來人都算得上交情，關系不錯，加之他為人比較大方，容易籠絡人心，朋友也多。

　　兩人相處，為人處世會相互影響，有時候會讓人變得摳搜，有時候則會學習到很多東西。

　　簡兮在李知前這，還真看到了許多優點，都說吃虧是福，其實不無道理，如果三瓜倆棗都計較的過於清楚，往往身邊沒幾個願意深交的朋友。

　　可能她是個俗人，喜歡大方的男人，不喜歡扣扣搜搜斤斤計較那種，柴米油鹽這些小事，精打細算叫持家，交友應酬這些公事，精打細算那是眼界低，格局小。

　　凡是做大事的人都不拘小節。因為萬貫家財是賺出來的，不是敲著算盤省下來的。

　　簡兮換了身衣服出來，剛系上圍裙就被李知前給她接下來，隨手扔給一人，煞有介事道：“男人不會做飯怎麼討媳婦，廚房裡幫忙去。”

　　崔國勝向來喜歡找茬，壞笑這問李知前：“你行你上，不行別瞎指揮。”

　　李知前卷著袖子說：“‘小瞧我。’”

　　崔國勝拉他進廚房，簡兮沒跟過去，收了陽台的衣服，沏上茶。

　　聽到廚房裡有喝彩聲，忍不住圍過去，李知前不知什麼時候抽上煙，正端著平底鍋裝模作樣。

　　嘴裡叼著煙，眯著眼等候。

　　油熱了，倒進去打好的雞蛋，來回晃了晃，等正面開始泛焦黃色，抬起平底鍋晃了兩下，起勁一抖就翻了個。

　　幾個人粉粉掌聲，大概像簡兮一樣，也是都會瞧見。

　　他翻炒好就遞給身邊的人出鍋，彈了彈煙灰，似笑非笑道：“就會這一樣，別得都不會，不過這一樣也足以鎮住你們幾個大老粗了。”

　　崔國勝驚訝道：“不一般啊，今天大開眼界了，什麼時候還留了這麼個後手？”

　　李知前平淡地解釋說：“大學的時候找過兼職，學校小餐館給人刷過幾個月盤子，老板人不錯，閑來沒事的時候就教了我一手。”

　　簡兮定定地看著他，這麼高高在上的人還給人後廚刷過盤子，真想不到……要麼怎麼說，幸福生活是努力出來的，不是等出來的。

　　李知前看見簡兮，趕緊掐滅了煙，夾在指尖沒扔，守著她對身旁的幾個女性朋友半玩笑半認真說：“你們幾個太積極了，都出去等著……會做飯也得藏著，回頭結婚了，老公問會不會做飯，千萬別說會，只要說會了，以後做飯都是你的事……”

　　說到這處含笑點了點簡兮，“別像她一樣沒心眼，得像我一樣留一手。”

　　他簡兮身旁的女人抿嘴笑了半天，接茬：“那以後誰做飯？”

　　李知前嚴肅道：“讓他自己學去，只有願意不願意學，沒有學不學得會。”

　　她看了看簡兮，故意問：“嫂子，你跟李總都是誰做飯？”

　　簡兮挑了挑眉，看向李知前，不答話。

　　李知前搖頭嘆息，接過去話題，拍了拍她的肩膀，囑咐說：“別跟我學，我不合格。”

　　女人哄笑起來。

　　他說完衝簡兮眨了下眼睛，問她:“我是不是不合格？”

　　簡兮眉尖微蹙， 見他一副懶散戲弄的口氣，學著他的口氣挑眉輕哼:“知道自己不合格還不努力？”

　　他聞言揚聲笑起來。

鈞蝦逵人

第84章

　　飯菜准備好上桌，崔國勝招呼他們落座，這幫子男人雖然都說自己不會做飯，但是食材准備好放在那裡只求弄熟絲毫沒有問題，簡兮擺放好碗碟，拉開椅子坐下。

　　李知前從酒櫃裡找了一瓶好酒，打開後遞給崔國勝，笑說:“這瓶酒換成別人我都不舍得拿出來給他喝……你嘗嘗真假。”

　　崔國勝接過去，眉梢挑了挑，“那我面子還真大，什麼緣故？”

　　“喝你的吧，嘴巴閑不住。”

　　他哈哈笑起來。

　　李知前大病初愈，現在傷口還沒愈合，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他自然不喝酒，簡兮從冰箱裡取了一瓶炸好的果汁，給他斟上，回頭問幾個女士：“你們喝酒還是果汁？”

　　她們表示都行，簡兮便拿杯子倒果汁。李知前已經站起來，端著果汁四下看了看, 沉吟片刻，隱晦說：“今天我以茶代酒……”說到這裡低頭看了眼杯子，改口說，“以果汁代酒，嗯，先敬國勝一杯，至於為什麼就不細說了，你我心裡都清楚。”

　　崔國勝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往簡兮那瞟了一眼，故意搖頭說：“我心裡還真有些迷糊，行的善事多了，誰知道你說的哪一件？”

　　李知前抬手指了指他，臉上帶滿笑意，“你小子別故意難為我。”

　　崔國勝說：“那行吧，守著這麼多人非要謝我，那我給你這個機會。”說著舉杯碰了碰，一飲而盡。

　　李知前坐下後深嘆了一口氣，心下滿足，轉過頭看簡兮，什麼也不說，就只是看著她。

　　她不時望過來，問他：“怎麼了？”

　　李知前眨了眨眼，只道：“今天高興。”

　　她失笑，起身去給水壺加水，最後一道菜燉好，關了天然氣，盛出來端上桌。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側頭問她：“這道菜誰做的？”

　　“我做的，怎麼了？”她問。

　　“我說怎麼這麼好吃。”李知前面上一本正經，邊說邊又夾了一筷子，不像是恭維她，但就是恭維。

　　簡兮微笑著說：“許久沒做了，有些生疏，味道稍微欠了幾分。”

　　“我吃著不錯……已經足以征服我。”他沉下聲如是說，後面一句話別有深意也不知道她聽進心裡幾分。

　　簡兮悄悄看了他一眼，嘴角彎了彎，什麼也沒說，聰明人之間一點就透，彼此的心思又都明白，況且是成年男女，不會像小情侶一般，有甜言蜜語才叫有感情。

　　男人年級越大心思越深沉務實，不喜歡不會多留，不合適不可能讓她跟著回家。竟然走到這一步，必然是考慮周全，步步為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更加輕松。

　　崔國勝吐槽旁邊一人，酒喝過了頭，說起上次一起吃酒的事，忍不住多指責了句。

　　李知前笑了笑，解圍到：“這都是慢慢學的，急什麼，誰年輕的時候沒出過洋相，你自己的事自己忘了？”

　　他一提醒，崔國勝抹嘴笑起來，擺手不讓提。

　　簡兮有些好奇，看向李知前，崔國勝笑著喊他哥哥求饒，李知前見簡兮有興趣，打商量：“陳年舊事了，說出來讓大伙樂一樂怎麼了，沒什麼。”

　　崔國勝說：“……實在有損形像，其實當時就是喝多了，說禿嚕嘴了。”

　　“到底什麼事啊，說一說——”

　　李知前笑起來，靠著椅背看了眼簡兮，娓娓道來：“國勝剛開始做生意，又一次遇到個項目負責人，讓我幫他引薦，我們就一起出去吃飯，我知道他喝醉後愛胡言亂語，去之前專門囑咐半天，沒成想還是出了差錯……”

　　他說道這裡端起水喝了一口，慢慢道：“那個項目負責人年歲有些大，六十歲上下，端酒杯要敬我們，”

　　崔國勝哭笑不得地插了句嘴：“敬酒的時候都要說句話領酒，他就說我跟知前哥都是青年才俊，年輕有為，能夠認識我們很高興，就做個十年之約，今天我敬你們這杯酒……”

　　他說到這裡搖了搖頭，低頭吃了口菜。

　　簡兮說：“到這裡也沒什麼錯啊。”

　　李知前含笑：“讓人無語的在後面……老頭剛說今天我敬你們這杯酒，國勝就截胡說今天你敬我們酒，十年後的今天我們給你撒酒。”

　　幾人聞言哄堂大笑，簡兮反應了一下，隨之笑起來。

　　這不是咒人死？

　　有人哈哈地笑問：“那老頭聽了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李知前看了崔國勝一眼，“臉都綠了，吹胡子瞪眼，也就人家見慣了大場面，所以忍住不滿當場沒發作。事後項目泡湯，我這個中間人尷尬不已，從那再也沒跟老頭合作過。”

　　說到此處搖頭嘆息了一句：“不過還真說著了，以後就算有機會敬酒估計也是撒酒了……心髒有問題，聽說住進加護病房月余了。”

　　崔國勝收了笑，皺眉問他：“要不帶點東西去看看？”

　　“去不去都行，探望的人多咱們一個不多，少咱們一個不少，沒什麼交集可以不去。”

　　說來說去又扯到醫院，李知前剛出院，簡兮覺得有些不吉利，起身站起來，岔開話題對他們說：“你們吃著，我去切一盤水果。”

　　李知前扯了扯她的手腕，責備說：“別忙活了，她們又不是外人，想吃什麼水果自己去冰箱裡找。”

　　簡兮抿嘴笑了下，沒聽他的。

　　拿出水果洗干淨削皮，切成一塊一塊的盛起來，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李知前，回頭一看卻不是。

　　崔國勝說：“叉子有嗎？”

　　“我給你拿，”洗干淨手，找出來遞給他。

　　“水果好了嗎？我端出去。”

　　“稍等……”

　　崔國勝扶著門框看了會兒，兩人獨處有些尷尬，沒話找話說：“你們要結婚啊？”

　　“啊？”這問題過於突兀，簡兮有些驚訝，想到什麼，試探問，“你聽誰說的？知前告訴你的？”

　　“嗯，他說打算五一訂婚，年底前結婚。”

　　簡兮有些不好意思，實話實說到：“他沒給我說啊，我還不知道他的打算。”

　　“那肯定是還沒想好怎麼求婚，”崔國勝笑了一下，“看樣子我多嘴了。”

　　“他什麼事候跟你說的？就是結婚的事，應該是胡說的吧。”

　　“沒有啊，我倆最近聊天的時候問的，還問我婚紗照是去巴釐島采景好還是去三亞采景好，還說現在都是拍四季的，估摸著得有的折騰。我說我又沒結過婚，不清楚。”

　　簡兮臉上紅了紅，心頭亂跳了兩下，不知不覺李知前竟然都打算到這裡了，她卻一點風吹草動都沒警覺。

　　還沒見過父母，也不知道他媽媽是個什麼性格，萬一難相處，看不上她，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討的她的歡心。八字沒有一撇，他這麼心急做什麼。

　　崔國勝見簡兮不說話，兀自沉思，還以為李知前目前仍舊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而自己多嘴了呢。看她一眼，打聲招呼趕緊腳底抹油溜走了。

　　晚上所有人都散去，臨走清理干淨餐廳並且把垃圾都帶了出去，李知前今天玩得有些晚，一晚上沒擦拭傷口，現下有些不舒服，去了紗布，用溫水清理，簡兮拿棉簽沾了沾碘伏給他清理。

　　“有些組織液。”簡兮蹙眉說，“明天去醫院復查一下吧，沒事的話我也放心了。”

　　“醫生讓什麼時間去？”

　　“明後天。”

　　“成。”

　　簡兮看看他，主動說：“我最近往幾家公司投了簡歷，都對我表現的挺有興趣，這兩天可能要約出來見面交流一下。”

　　“都什麼樣的公司？你其實可以來我們公司試一試。”

　　簡兮笑了下，“比目前這個規模稍微大，都是上市大公司，其中一個，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投過多次簡歷都石沉大海一般，這次HR竟然給了回復，約時間讓我過去一趟。如果可以，別得我都不考慮了，大公司學的是管理，小公司學的是經驗，我感覺自己年紀不大，重新打拼未常不可……至於你們公司，待遇肯定好，但是我過去了不合適，一是不管怎麼努力，別人都會認為我靠裙帶關系，這頂帽子一時半刻摘不下來，二是，我不想以後因為工作意見不同跟你起爭執，或者把公司挪到了家裡，工作一天回來，身邊圍繞的話題也是公司的人或者事，很多一個公司裡的夫妻不都是這樣的狀態，我不喜歡……”

　　李知前沉默半天，點了點頭，“有想法就行，什麼公司都喜歡有主見的員工。不能人雲亦雲。”

　　簡兮低頭笑了下。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把她凌亂的頭發塞到而後，眼神深邃地看她，猶豫著說：“其實我在約你出來吃飯之前就見過你。”

　　“什麼時候？”簡兮驚訝的盯著他。

　　他笑了下，不解釋，只說：“我這人很少看走眼。”

鈞蝦逵人

第85章

　　簡兮笑問：“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感覺你怎麼有些欲言又止。”

　　李知前搖頭說：“沒怎麼，就是心情好……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敬國勝酒嗎？”

　　她自然不知道，用探究的目光看他。

　　他說：“這小子人不錯，很夠意思，就是有時候嘴貧，油嘴滑舌的。”說到這裡掃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但是你要是真拜托他點什麼事，非常上心。做事也很靠譜。”

　　簡兮笑了一下，“我也感覺他挺熱心腸的，不過對我客氣熱情也是因為你的原因。”

　　她瞬間想到崔國雲，姐弟兩個的性格還是有些區別的，一個比較隨和，一個比較有疏離感，想來崔國雲的那些小心思應該是沒幾個人知道，不然自己弟弟夾雜在中間心裡也夠別扭的。她如果真的看中顏面，應該遮掩都來不及，更不會到處宣揚，或者被人看出蛛絲馬跡詬病。

　　第二天，兩人一早去醫院，簡兮拿上繳費單找主治醫生帶他去檢查，傷口恢復情況良好，醫生擦著手說：“護理的不錯，看樣子有按時消毒。”

　　簡兮點頭說：“都是嚴格按照醫囑來的。”

　　李知前起身穿衣服，對方偏過去頭看他，問：“最近有戒煙嗎？”

　　“有。”他道。

　　“沒有。”簡兮道。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醫生抿嘴笑了笑，“那倒是有還是沒有？”

　　她拿眼看向李知前，聽他道：“這個事得慢慢來嘛，都是男人，你也明白。”

　　主治醫生撇嘴，人雖然年紀大，但是性格幽默，給簡兮支招：“以後管不了給他家人打電話，總有他害怕的人。”

　　簡兮聞言失笑，點頭答應著。

　　醫院又開了一些消炎藥，簡兮拿著藥單去抓藥，他一起跟過去，拿藥的地方恰好在一樓，經過東側骨科門診，這邊不像別處人來人往，醫患比較少。

　　他錯了個眼，隱約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腳下立馬快步跟上去，簡兮剛排上隊，轉頭看見他板著臉神情不對，顧不上拿藥，快步過去。

　　李知悅坐在長椅上拿著化驗單等候，看見他有些驚訝，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簡兮見狀跟著愣住。

　　李知前問：“你怎麼在這？身體哪不舒服？”

　　李知悅垂下頭悶悶答應了一句。

　　他拉住她扯到一邊，低聲說：“別跟我撒謊，是你不舒服嗎？我昨天跟國勝吃飯還聽他提了一句，說姓何的昨天在重慶路口跟人追尾了……是我想多了？”

　　“……”她緊抿住嘴不說話，默了會兒才說，“不放心，過來看一眼。”

　　李知前環顧四下，咬牙說：“換個男人我都不會管你，但是跟這個人已經沒可能了，他家裡那邊不會對你有好態度，他要是個男人就不該再聯系你……我怕你吃虧。”

　　李知悅心下難過，郁郁地說：“嗯，我知道……你就別說了，我不會再做出格的事。”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護士催促進去，李知悅為難的看他一眼，想起什麼，上下看了一遍，“哥，你是哪裡不舒服來醫院的嗎？最近一段時間也沒回家。”

　　李知前隨口道：“沒事，公司忙，今天胃有點不舒服過來拿消炎藥，這正要走，”他頓了一下，“你跟我一起走。”

　　李知悅嘆了口氣，思索一下才說：“行，我進去跟他說一下就走。”

　　李知前臉色不悅的目送她進去，簡兮跟過來，安慰說：“你別生氣。”

　　“我能不生氣？”他閉上眼冷靜了一下，抬手點了點李知悅離開的方向，恨鐵不成鋼道，“這種事最氣人，我就問你，兩家小孩子打架，作為鄰裡的父母為了孩子打架的事翻了臉，見到面也不搭腔，沒想到過幾天這倆小孩子又沒事人一樣玩到一起，你說氣人嗎？他們倆他媽的比我講的那倆孩子都氣人，孩子畢竟不懂事，他們也不懂事？”

　　簡兮心想是很氣人，但是既然這樣了，那也沒辦法，只能睜只眼閉只眼將就過去了，遂勸解他：“你不是認識很多人嗎？過兩年知悅的事情徹底沒人想起的時候，給她物色個合適的？”

　　他態度冷硬道：“我才懶得管，愛怎麼樣怎麼樣。”

　　簡兮默了默，想起那時候李知悅親口說這位何先生從上學開始就一直對她戀戀不忘，要是真像她講得那麼痴情，難不成兩人還有戲？她也只敢在心裡猜測，畢竟人心易變，這麼幾年到底剩下痴情多少，不甘又多少誰也說不准。就像她自己，那時候覺得跟潘子震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感情處於穩定期，不會再有太大的波瀾，沒想到一波三折，刷新了自己對他的新認識，從前相處的幾年，就好像個瞎子一樣被蒙蔽了，一直沒看懂他的為人。

　　也從來沒想過會遇到李知前這樣的人，跟他有所發展，一直都認為他適合找個心大潑辣的人，不計較他婚後怎麼胡來，但是一旦抓住便是一頓大鬧，讓他既不喜歡又不甩開，擺在家裡金錢供養，讓外面的小三前赴後繼，看不慣又干不掉。

　　但事實不是如此，經歷一次分合，簡兮覺得跟他卻更加合拍了，不僅更加珍惜現在所有的一切，又那麼快把婚姻擺到桌面上來談。

　　三人上車，氣氛詭異。簡兮開車，李知前坐在副駕，李知悅獨自坐在後座。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忽而問李知悅：“你有興趣去國外工作嗎？或者學習，定居？”

　　“什麼？”李知悅睜開眼看過來，一眨不眨。

　　“我想著，要不要把你跟媽送到國外定居，找個環境好，生活節奏慢的地方，給她養身體，等我過幾年穩定下來也跟過去。”

　　“你公司怎麼辦？來回跑多麻煩？”

　　“公司的事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這個不用你操心。”

　　李知悅垂下眼，蹙眉說：“是因為我突然決定的吧？害怕我……”守著簡兮不想說後面的話，默然許久卸下肩膀，啞然道，“我不想工作，但整天無所事事心裡也不太安穩，要不……你幫我找個地方上學吧，去讀個碩士學位，或者直接出國留學……”

　　李知前暗自納悶，不太相信這是她能說出來的話，回過頭認真問她：“你認真的？”

　　“嗯。”

　　“那好，沒問題。”他松了口氣，心安不少，當即就給老劉打電話。

　　晚上，簡兮從老劉車上下來，辭別他：“路上小心，我上去了。”

　　“等等，”老劉停下車，把鑰匙交給侍應生，對她說，“一塊兒上去。”

　　“嗯？”

　　“之前跟張總有過幾面之交，打個招呼再走也顯得比較妥當。”他解釋說。

　　簡兮點頭。

　　進門便有服務生招待，簡兮說：“中午打電話預約過，姓簡，簡單的簡。”

　　對方查了查，叫人帶他們上去，剛選好酒水，那邊的人便過來了，幸好李知前幫她安排了幾個聰明伶俐的人，不然她一個人還真有些應付不了。

　　老劉上前打招呼握手，張德天還認得他，不由得頓了一下，側身看了一眼簡兮，問劉特助：“李總待會兒也過來？”

　　他道：“李總前幾天做了個小手術，還沒好利索，不能抽煙喝酒，索性就沒過來。”

　　“病了？嚴重嗎？我還沒聽說這個事。”

　　“沒什麼大事，就是酒喝多了，”老劉看了看時間，故意說，“我還有事，那就先走，有什麼事以後您招呼。李總吩咐我要親自送她過來再親自接走，所以就不陪您喝酒了。”

　　張德天略微吃驚，眨了眨眼，笑著目送他出去。

　　簡兮隨著他落座，菜不早不晚擺上來。簡兮剛才沒注意老劉跟他說話，只覺得這一次張天德跟以前見面態度不同，表情和善，語氣也親切。簡兮原本想套套近乎再談工作與合作，沒想到散場之時，他已然主動詢問她後期的安排打算，並且邀請她到公司詳談，但也說：“我邀請簡總是打算給你一個機會，但是到底要不要跟你合作，還是要看實質性的策劃方案，公司預計的收益，以及簡總的誠意。”

　　簡兮抿嘴笑了笑，點頭答應。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合，說不緊張是假的，送人離開，心口仍舊亂跳，手心汗岑岑的，濕熱一片。

　　老劉開著李知前的車子來接她，簡兮正站在酒店外面的馬路牙子上等候，車子挺穩，她彎腰打開車門，只見李知前在後面端坐著，聽見動靜睜開眼看過來，衝她遞出手。

　　一股暖意湧上心頭，簡兮低眉順目地扶著他的手鑽進車裡，側頭衝他感激地笑。

　　他問:“笑什麼？我出來透透氣。悶一下午加一晚上了。”

鈞蝦逵人

第86章

　　簡兮心裡知道他就是來接自己的，如果真是想要透氣，小區附近的公園總比車裡空氣清新，不過他大概鮮少做這種事，所以嘴硬不承認，當下如果戳破只會讓他下不來台，干脆順著台階下來，笑說：“那正好，我晚飯沒吃飽，咱們找個地方吃宵夜。”

　　問他：“是不是沒吃飯？”

　　“你不在家，我去吃誰家的飯？”

　　“那你沒認識我之前都不吃飯的嗎？”簡兮笑問。

　　“對，全靠喝西北風，能長成這樣不容易。”

　　她笑起來。

　　李知前瞧她一眼,，淡淡道：“真的。”

　　簡兮抬起眸問前面的老劉：“劉助理，今晚忙前忙後辛苦了，一起出去吃飯。”

　　“不了，你跟李總吃吧, 我已經吃過了。”

　　“宵夜，”她打斷他說，“時間挺晚了, 估計也餓了吧？”

　　他還要拒絕，李知前這時已經發話，“去吧，老劉，沒外人，不用不好意思。”

　　之後三個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吃宵夜，一家比較實在的粥店，老板重新開火炒了幾個小菜，現在季節他們店裡的人不多，等到夏天天氣轉熱，門口架起來燒烤攤子，每晚都要忙碌到一兩點。

　　不過最近管制的比較嚴格，生意不好做，不僅是攤點，各方各面都比較低靡，尤其是散、亂、小工廠企業。

　　李知前問簡兮：“談的怎麼樣？跟張總。”

　　“還好，最起碼沒有一口否決……有個熟人就是好說話。”

　　李知前笑了笑，低頭喝粥，老劉這時起身去廁所，他抬頭等他走遠，看著她低聲問：“哦，那怎麼感謝我？”

　　她放下筷子，幫他盛上湯，聽他張嘴又加了兩個字：“今晚”。

　　簡兮見他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耳根子有些發熱，說話聲音有些大，老劉從廁所回來聽見，隨口問：“今晚什麼？”

　　她咳嗽兩聲，心緒被擾亂，有些不知所措。

　　李知前淡定到：“問她今晚跟張天德吃飯的事。”

　　老劉笑了笑，插嘴說：“張總比上次還富態呢。”

　　“哦？”李知前沒再逗簡兮，接過去話茬跟老劉說話。

　　他點頭：“我瞧著肚子比以前有圓了兩圈。”

　　“春節過去沒多久，少不了喝酒吃飯，胖也是情理之中。”

　　“今年我還胖了三斤。”

　　“三斤也沒多少。”李知前安慰他。

　　“放到面板上也好大一塊肉呢。”

　　李知前扶手一笑，“那要是這麼說，還夠吃幾頓呢。”又道：“你覺得凡厚胖不胖？”

　　“孔經理啊？不知道。沒摸過。”老劉笑道。

　　李知前挑眉說：“可以啊，老劉，你能說出來這話，看樣子是以前我不夠了解你……”

　　簡兮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一時插不上話，不過兩個老司機過招，定然要聊幾句騷。

　　十二點多，路上行人漸漸減少。路邊的燈光昏暗，隱藏在枝條稀疏的樹冠下面，這兩天空氣乍暖還寒，剛抽新芽的枝條還稚嫩不能抵御風寒。

　　上車先送老劉回家，他二人半小時內才回轉，將近一點半，李知前率先進門，解開外套扔到沙發上，她打了個哈欠，捂著嘴去浴室洗漱，匆匆出來，到頭便睡。

　　李知前已經曠了幾天，見狀提醒她：“是不是還有什麼項目沒做？”

　　“嗯？”

　　“嗯什麼嗯，別跟我裝傻。”

　　“……睡吧。”

　　李知前走到床邊坐下，瞪她，“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他說著湊過來，攔著她強迫把人扶起來，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來，先別睡，想清楚了再說話。”

　　簡兮輕輕笑起，睜開一只眼看了看他又閉上，隨意道：“我白天上班晚上應酬，不上班休息兩天還要照顧你，哪來的那麼多精力，不像你，整天在家裡閑著，不是沙發上躺半晌就是床上躺半晌……”

　　李知前輕哼一聲，理所當然道：“哦，那我就明白了，這麼著，你現在躺著，我來總行吧？”

　　他抬手撩去衣服，看著她揉，捏，兩下，問:“是這個意思嗎？”

　　簡兮抬手抱住胸口，遮住春光，呼吸不由自主緩慢，睜開眼細細看他。

　　他眼神清明，戲謔說：“那看樣子就是這個意思了……直接說出來不就是了，你跟我還客氣個什麼勁兒……”

　　不由分說剝了她下頭的衣服，分開腿兒打量。

　　她面紅耳赤，收攏腿、心翻過去身。

　　他眼底微微泛紅，呼吸急促，胸前起伏，聲音低沉道：“看一下怎麼了，還沒正八經仔細瞧過。”

　　“……”

　　只是三言兩語混賬話就讓她心口七上八下一陣亂跳，被他胡作非為，呼吸由緩慢變得急促，最後又由急促到有氣無力，他貼過來，下頭深深淺淺，湊近她的耳朵根問：“怎麼這麼嫰？”

　　床頭咯咯吱吱的響，她很不安，別過臉，輕聲問：“為什麼聲音這麼大……不行……”

　　話剛落地，桌子上的東西被他掃落到地上，抱她坐上去，翹起兩腿。生硬冰涼的桌面讓她打了個激靈，想要撐起身子坐起來一些卻有氣無力，找不到用力的支撐點，被他逼到牆角，抱著他的脖子，咬、他的肩膀。

　　倏然又被抱起來，身體懸空，他托住她，一上一下，借著重力顛簸。

　　簡兮咬住嘴唇，真是……瘋了……傷口也不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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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她不能自己，一邊下頭隱約不適，一邊卻幾近乎焚身。換被動為主動，畢竟這麼久也慢慢放開。

　　最後他扶著床沿停歇，身上汗濕一片，簡兮有些止不住發抖，起身看了看他的傷口，確認無大礙才又躺回去，氣若游絲的閉上眼。

　　“如何？”他問。

　　簡兮抬胳膊的力氣也被抽走，懶懶的翻了個身回應。

　　他精神反倒更加好，休息幾秒起身收拾戰場。接了一杯溫水遞過來，她一口氣的喝完，人恢復少許。

　　他彎腰過來擦拭，簡兮擋住，強打氣精神下床，到浴室清洗。有些月中，脹不適，似乎是時間有些久的緣故。

　　剛走了兩步就有東西潤出來，熱熱的，她臉色緋紅，低頭又打開花灑。不屬於自己的味道，有些衝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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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前在家裡養了兩天，傷口創面漸漸愈合的差不多，現在除了忌辛辣刺激還有一天三次定時定點傷口消毒之外基本與平常無異。

　　簡兮這天正常上班，卻被崔國雲叫到辦公室去，剛進門她就轉過來身，笑問簡兮：“我聽說李知前生病住院了，這事你知道嗎？怎麼也沒聽你提起過。”

　　簡兮笑了下，“聽誰說的？”

　　“我弟弟提了一句……沒什麼大事吧？我還尋思著要不要去看看……你說應不應該去看看？”

　　她垂下眼，沉默了會兒，平靜地說：“那要看崔總怎麼想啊，如果是為了項目，於公，是應該去看看，不過公司負責這個項目的人代勞也可以，於私，畢竟崔總已然離婚，跟李知前不是叔嫂關系，你忌諱李家人，不去也情有可原，去的話反倒有些奇怪。”

　　崔國雲看了她半天，不知道想些什麼，嘆氣說：“那你幫我代勞問候一句吧。”

　　“嗯。”簡兮不願意再說話，垂著臉轉身出去。

　　崔國雲自然也不傻，感覺到簡兮對她的抵觸，雖然猜不到她已經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想來她已經看出來自己想讓她自己離職的打算。其實這樣對她也有好處，畢竟比辭退來的好聽。現下公司資金周轉不開，前景不景氣，她也不打算再培養新人，儲備部自然也要散。

　　簡兮猜到這樣，不算驚訝，前期公司拓展太快，站不穩腳，必然有動蕩期。她已經找好下家，薪資待遇不比這邊差，只等機會遞辭呈，好待遇的前提自然是建立在能帶走張天德手裡項目與否。

　　沒幾天公司召開表彰大會，簡兮到很晚回來，整場下來心情不太好，強撐到結束草草收場，現實版“明明是我的獎金，卻頒給了Tony。”

　　不過公司裡這樣不公的事情很常見，鑒於最近霉運連連她已經提前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上個月的工資到賬，她臨走打了辭呈。

　　人事部那邊大概早就被授意，打電話說明情況的時候，沒有太多驚訝，只問：“什麼時候走？”

　　她聞言有些驚訝，干脆便說：“盡快吧。最好後天就能休息。”

　　“那你交接好工作辦離職手續即可。”

　　簡兮不知道應該笑還是應該哭，木著臉點頭離開，走出公司大樓，回身望了一眼，眼眶不由自主紅了紅。

　　明面上是自己要走，還不是被排擠的沒有立錐之地，小公司就是如此，老板只要嫌棄你，說走就讓你走，不如大公司規章制度完善，上司也是打工之輩，每天忙升職加薪，不牽扯個人私情。

　　李知前在車裡等她，看她失魂落魄便什麼也沒問，猜個大概，估計也就是工作的事，她很少主動講，李知前便也不打算多問。

鈞蝦逵人

第87章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就好像趁著這一股帶著寒氣的北風，驀然呼嘯而來，帶來的影響輾轉了好幾天才過去。她越不想去觸碰，越要一一應付。

　　有的人是出於關心，有的人是出於好奇。最悲催的是，她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含笑應對，對於崔國雲的態度大家明明是心知肚明，但是她強裝雲淡風輕，他們也故作什麼不知。

　　交接工作繁瑣，一天並不能處理利索。上午等了兩個小時，田發苗才抽空過來，簡兮把文件都整理好，並且貼上備注的便簽，她瞧了一眼，笑說：“你真細心，都要走了還整理這麼利索，我以為要找半天才對上頭緒，由此可見你的工作態度一直都很不錯的嘛。”

　　簡兮頓了一下，話聽著比較刺耳，如果是別人說還好，從她嘴裡就莫名覺得諷刺，就像在說，你工作態度這麼好都被排擠走了？還整這個給誰看。

　　田發苗見簡兮不說話，眼皮子眨了眨，笑問：“怎麼不說話，簡兮？哦，對了，你突然辭職，找好工作了嗎？”

　　簡兮抬頭看了看她，平淡道：“知道是你來交接才整理這麼簡潔，如果是楊經理，我也就不費勁了，你剛上手還要加油才是啊。”

　　她聞言不悅，抿住嘴，簡兮又說：“工作自然沒什麼問題……說不定哪天因為同一個項目咱們還能碰上，到時候一起出去喝咖啡？”

　　田發苗抱胸看她，平常話不多，都說她脾氣好，沒想到這會兒倒是伶牙俐齒的，真應了那句話，兔子急了還咬人，看樣子簡兮內心已經磨刀霍霍，想及此皮笑肉不笑道：“行啊，別光說不做讓我等太久就行。不然別說咖啡，黃花菜也涼透了。”

　　簡兮知道她言語下的意思，抿嘴笑了笑，低頭收拾東西。

　　她走後不久，小助理探身進來，敲了敲門，引起她的注意，衝她握了握拳頭，低聲說：“以後不管去哪都要加油啊，兮姐。”

　　她嘆了口氣，閉著眼鄭重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小助理往外指了指，“我要去忙了……就不送你了。”

　　簡兮不語，只是點頭。

　　端著東西獨自走出公司大樓，楊明麗的電話過來，接聽後兩人都沒先說話，楊明麗一陣嘆息，抱歉道：“我這邊談合作呢，剛談完就聽說你已經走了。”

　　“嗯。”簡兮悶悶應了一個字，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不敢送她大概也是身不由己，人都要先為自己打算，趨利避害是本能，她理解，如果沒有楊明麗當初亂點鴛鴦譜這事，她跟李知前大概也走不到一起，要說起來，還應該吃頓飯正式表示一下心意。

　　楊明麗最後道：“雖然你不在公司我們以後不能共事兒，但還是朋友的嘛，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不過有李知前呢，想來我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逛街購物什麼的可以叫著我，還跟以前一樣。”

　　簡兮失笑，搖頭道：“嗯，好。”

　　“你要是跟李知前成了，別忘記給我塊喜糖吃。”她找話說。

　　“……好。”簡兮說，“那我走了，改天聯系。”

　　那邊遲疑片刻又安慰道：“不要太難過，你不像我，年紀明面上擺著無能為力，你小幾歲，大可以從頭打拼，離開這裡也只會有更好的起點。像你這樣的學歷，進李知前那樣的大公司也毫無問題。”

　　簡兮笑了笑，答應著掛上電話。離職的事情這幾天壓在心頭不太開心，還真是像說的那樣，一旦辭職，短時間內手頭就會變得拮據，尤其是還在還房貸，前段時間簡母生病，她也沒有袖手旁觀，該拿錢的地方不動聲色就把錢拿了。

　　李知前剛不需要人照顧，她就打算搬出來，晚上不上班一身輕松，收拾了一下隨身要用的東西。

　　下班後去吊唁了一位故去的人，就是前段時間提的那位，從住院到去世整個過程非常快，他收到消息有些不相信，但是也知道沒人會拿這個開玩笑，因著圈子小，老頭混跡多年，算是前輩，影響力又挺大，不去一趟不妥當。晚上跟崔國勝一道兒過去的，撒酒倒是沒撒酒，倆人回來的路上俱感慨良多，十年一眨眼過去，那時候老頭身體硬朗健壯，按理說應該不止十年的活頭。

　　下了車，李知前進門瞧見這狀態，立馬就猜出意思，有些不悅，沒點破簡兮，反而問她：“大掃除？”

　　“明天回去住。”她忙碌著。

　　“這是為什麼？”

　　簡兮低頭猶豫了一下，輕聲嘆息：“天天住在一起，准沒有好事發生。”

　　李知前聞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故作不明白，道：“不懂你什麼意思。”

　　簡兮打定主意要搬走，委婉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做小別勝新婚？我們這段時間都會比較忙，你若是想我……可以過去找我，或是、或是我過來。”

　　“什麼小別勝新婚？”他說，“我從沒這個感受，小別不小別不都一樣？你心思還真細膩。”

　　她想到什麼，還沒說出口臉就先跟著紅了紅，實事求是道：“怎麼會沒有，每次小離別，你前戲都會比尋常耐心……”

　　他笑了下，“有這事？我沒什麼感覺，就算有那也肯定是你心思轉變的原因。”

　　“不是，”她抿了下嘴唇，“我早就發現了。”

　　李知前依舊是笑，沒有阻攔她，反倒是扔了自己兩件內衣過去，說：“那既然這樣，幫我也收拾收拾。”

　　“為什麼？”她回過神，直起腰。

　　“那我肯定隔三差五要去慰問你，”他坐下，眼裡帶著笑掃了她一眼，想到什麼，戲謔道，“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是不是對我沒信心，所以感覺現今稍微節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也省得你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望著我空流淚。”

　　“……”

　　他欣賞了一眼簡兮的表情，隨即又笑：“不過這事你大可放心，我底子好。”

　　“……懶得搭理你。”簡兮轉身去衛生間洗漱。

　　簡兮收拾好上床，他已然在外面的衛生間打理好自己，身上有些濕涼，透著淡淡的茉莉花味。

　　她囑咐說：“還是盡量少沾水得好，天氣又不熱，洗這麼勤做什麼，傷口剛愈合。”

　　“沒事，就衝了一下。”

　　她輕嘆一口氣，兩人緊貼著躺下，她枕著他的肩膀，視線正好對准他的傷疤，新長出來的肉芽泛著粉嫩，與周遭的顏色不同，好像稍微一用力就會開裂，已經見了好幾眼，現在還覺得頭皮發麻。

　　她鮮少用手直接碰觸，還記得他手術剛做完，醫生換藥的時候她站在一旁觀看，手足無措，站立不安，消毒水刺激性很低，但是棉簽碰到傷口時聽見他壓抑的悶哼，雖說沒有喊疼，頭一夜也是沒有睡。

　　一直出冷汗，十二點多打了一針止痛，說是可以撐到天亮，但是一點多又聽到他吸著氣翻身。

　　上次母親手術一直用鎮痛泵，不知道什麼緣故醫生沒有給他用，母親那次刀口也不小，她一次也沒有幫忙換藥，實在是下不去手，全程都是父親負責，等到傷口差不多愈合，她才幫著包扎了一次，此刻不由自主撫摸了一下，抬下巴問：“疼不疼？”

　　“沒感覺。”

　　她微微笑起，伸手又點了點，“還真是皮糙肉厚。”

　　他不知道在看什麼如此入神，沒給她反應，說起來這個就想起自己最近都沒回家，如果是平常倒是沒什麼，關鍵是母親身體不好，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周一上班，還有幾天休息著沒什麼事做，你身體現在也不需要照顧，所以我准備回去一趟，看看我媽身體如何了，前段時間他們出去旅游，我一直抽不出時間回去，挺不孝的。”

　　“好，”他隨口搭話，突然補充一句，“我正好也合計了一下，明晚先去了我家吧。回頭我送你回家……你沒意見吧？”

　　“你傷口剛好，不適合長時間開車吧？”

　　“沒事，我心裡有數，這個不用擔心。”

　　簡兮猶豫片刻，“你能這麼干脆我很感動……但是，會不會有點快？會不會太倉促？”

　　“哪快了？倉促什麼？”，李知前合上雜志，回頭看她，“早晚都要有這一天。你是不想跟我回家還是不想我跟你回家？說說看。”

　　簡兮遲疑片刻，看著他不安道：“我媽那邊……怕是不好對付，我怕她太激動……”

　　“最近很頻繁，措施也不太嚴密，你要是點太背，不小心未婚先孕，我怕你媽只會更激動。”

　　“……”

鈞蝦逵人

第88章

　　簡兮習慣了早起，按時醒來，李知前已經自顧穿衣服，簡兮拿起手機看時間，田發苗昨晚為了工作的事微信找她詢問，簡兮看了眼當做沒收到消息，交接的時候稍微一個疏忽肯定夠她忙半天。

　　李知前垂眼看她，“醒這麼早？不再睡會兒？”

　　她坐起來愣了愣，適應了下自己已然辭職的事實，平靜地說：“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空落落的。是以前忙碌慣了吧，剛才睡覺的時候，隱約覺得自己上班要遲到了。”

　　李知前坐下，側身看了她兩眼，笑說：“我給你講個事。”

　　她“嗯”一聲。

　　他看了眼窗外，回憶說：“我那時候剛步入社會可沒有你這麼好的待遇，第一份工作是賣老年保健品，騙人的行當，干了段時間良心過不去就辭職了，緊接著就去上海尋了一份職業，干了半年，全部門的人漲薪，就我一個沒漲，我去找老板，老板說我資歷不夠，其實跟你這差不多，也是被擠兌了，然後我當場辭職，老板說辭職可以，交接工作一個半月，只給底薪，你知道那一個半月我怎麼過的嗎？”

　　他雲淡風輕說：“老板嫌我囂張，私下授意了什麼，全部門的人一個半月沒有一個人敢跟我多說話，做什麼都靠自己。他指不定想我肯定堅持不下扔下工資走人，但沒想到我會咬牙堅持。”

　　她眨眼聽著，忍不住道：“那崔國雲對我還算好……她去年離婚心情不佳，好幾次喝醉酒都是我哄著她送她回家，搬家什麼的，我也都去照應，想來是因為這個對我手下留情？或者是，給你面子？”

　　他笑：“老板就是老板，就算他跟你關系好也不是你的朋友。這個你自己得搞清楚。不該浪費的感情不要浪費。你看楊明麗，她怎麼就不干涉崔國雲的私生活？整天坐在辦公室，空調開著，咖啡喝著，隨便做幾個決定簽幾個文件就有企業收益，經理的位置不也坐得挺穩當？”

　　她點頭表示贊同，若有所思。

　　他安慰說：“你年輕，見識少，沒她段位高也可以理解。多學多看，總有爐火純青的一天。”

　　她可能就是想找一點認同與安慰，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松快不少，掀開被子下床給他准備早餐。

　　李知前原地站了站，心想，小幾歲就是不一樣，好哄，三兩句動員的話就唬住了。

　　簡兮早餐擺放好，李知前打著電話出來，講完看見屏幕推送的消息，朋友圈裡有人發圖悼念昨晚送別的那人，不由端詳了半天遺照，嘆息道：“看他面相不應該這樣，應該是挺有福氣的人。”

　　簡兮忍不住掃了一眼，想起他上次信誓旦旦說付明昊家暴，口氣說得就像親眼看見一般，最後才問明白，原來是自己看面相看出來的，無奈打斷他：“別在這神神叨叨了……”

　　他拿眼看她，“怎麼？不信？”

　　“我本來就不信這些東西。”

　　“面由心生，你懂什麼？”

　　她搖頭笑笑，抱住他的肩膀隨口問：“那你看看我的面相？看我能活多久？”

　　他笑了下，抬起她的下巴認真打量一番，煞有介事道：“你不行，沒福氣，沒我有福氣，不過遇見我算是時來運轉，我是你的貴人……”

　　說完見簡兮含笑不語，拍了拍她的臉頰，提醒道：“聽清楚沒，你以後得靠我帶著才能享福。笑什麼笑？一天到晚就會傻笑，還不趕緊巴結巴結我？等著我教呢？沒眼色。”

　　“……”

　　…………

　　晚上李知前開車過來接，簡兮換了一身簡單大方的衣服，與平常相比，這次的妝容更加簡單，除了稍微提升了一下膚色再沒有其他，連嘴唇都是自己本來的顏色。

　　上車後李知前瞟了她一眼，回過頭兩秒又看了她眼，笑說：“你還挺有分寸。”

　　簡兮心想，初次見長輩不修邊幅不好，濃妝淡抹自然也不好，還是中規中矩穩妥，這些最基本的她自然知道。

　　李知前鮮少對她提及家裡的人和事，簡兮所知甚少，不過跟著崔國雲的時候聽過幾耳朵，早就知道他父親去世很多年了，母親寡居多年，獨自拉扯著李知前跟他妹妹，不管性子再柔和絕對也是很有韌性很倔強的女人。

　　簡兮對她雖然只有耳聞，但還挺敬佩的。

　　李家這邊環境比較幽靜，住戶稀疏，一路過來沒幾處住宅，園區的白玉蘭樹沿著小路錯落有致，恰好是玉蘭花開季節，香味清新而淡雅，宅落坐西南朝東北，能說是“納盤龍，聚寶盆”寶地，也能說是“靠山高硬，永保康健”的沃土。格局建造都頗講究，買下來的時候應該是費了些功夫讓人尋的。

　　不過他本來就是做房地產生意的，應該知道一些門道。

　　大門自動打開，李知前開門進去，回頭看她，問：“緊張吧？”

　　“緊張什麼？”她握了握拳頭。

　　“不緊張就行。”他開了個小玩笑說，“我一朋友第一次見女方父母，太緊張，女方父母農村人不愛打扮就顯得老，女朋友介紹說那是她媽，他上去叫了一聲奶奶。”

　　簡兮失笑，“然後呢？”

　　李知前停下車，淡淡一笑：“人家說沒關系，看你長相也不大。顯小。”

　　她一時哭笑不得，自己再年輕也不能叫丈母娘奶奶吧？她不信有這事，肯定是他胡謅來緩解氣氛的。

　　聽李知前囑咐說：“待會兒我介紹了你就喊阿姨，別叫錯了，隨著我喊媽也行，但是這麼積極改口的話，訂婚的時候就不給改口費了。”

　　簡兮被逗笑，抿著唇跟他下來。

　　話音剛落門燈亮起，有人從屋裡出來，開門的是家裡的阿姨，看見李知前笑著招呼，簡兮看出來身份，隨他問候了一句就進去了，李母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細眼打量簡兮，含笑走過去，雙手交握著，柔聲問：“這就是簡兮吧？”

　　簡兮靦腆地點了個頭，細聲慢語到：“是，阿姨，您可以叫我良良，良辰美景那個良。”

　　“哦，還有閨名？你爸媽肯定是講究人。”

　　簡兮低頭笑了笑，沒多說話。走近看的更加清楚，雖然對方上了年紀，但是可以確定年輕的時候樣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談吐客氣，姿態讓人舒服。

　　阿姨倒了一杯溫水放到茶幾上，李母引著簡兮坐下，親切到：“我見過你的照片，跟照片上差不多，不過本人更好看。”

　　李知前脫了外套，四下環視，問：“知悅呢？”

　　“不是快出國了，最近去上課了，口語課。她從小不喜歡學習你也知道，能這樣很不錯了。”李母說到這裡想起來廚房還燉著湯，趕緊過去。

　　他找地方坐下，見簡兮放不開，打趣道：“喝水啊，嚇得水都不會喝了？”

　　簡兮有些窘迫，“我不渴。”

　　李知前端起來送到她嘴邊才接過去，簡兮抿了一口便放下，聽他又說：“走，帶你去我那屋坐坐，你幫我擦擦傷口。”

　　“不舒服了嗎？”

　　“有點。”

　　她緊張不安地看他一眼，不敢聲張，緊跟過去，傷口沒有異樣，可能是今天第一次摘了紗布，衣服料子對新肌膚來說太粗糙導致的問題。

　　消毒後簡兮拿扇子給他扇了扇，表面干燥後拿過襯衫給他披上，紐扣一枚一枚扣上，他抬手往她屁股拍了一把，剛要進一步動作就聽外面有人敲門，簡兮站定，房門應聲打開。

　　按照這邊的習慣，第一次見面是要給見面禮的，李母拿著紅包一進門簡兮就猜想到意思，兩人推拒半天，簡兮只好接了，李知前在一旁看著但笑不語。

　　簡兮雖然沒有打開看，入手捏了捏厚度，略有些吃驚。

　　李母離開，她去看李知前的意思，他點頭說：“給你的就拿著，應該拿的。”

　　簡兮這才收下。

　　開飯前李知前去廚房倒水，只有李母在，他走過去笑了笑，漫不經心問：“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李母含笑跟他裝聽不懂。

　　他笑說：“您滿意就這個了，不滿意說換就換。”

　　李母“嗯”了一聲，要笑不笑地看看他，柔聲道：“什麼時候這麼聽我的話了？你從小就很有主意，既然領回來讓我看了，心裡肯定已經打定主意了吧？”

　　李知前收了笑，“話雖這麼說，這種事不也得瞧一下您的意思。”

　　李母白他一眼，低頭忙碌。

　　他心下癢癢，笑著追問：“到底怎麼樣？倒是給句話？”

　　李母挑了下眼，說：“喜歡不喜歡你瞧不出來？我的態度已經在紅包上表明，雖然家裡有錢，但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喜歡就多給，一般就少給，不喜歡就不給。”

鈞蝦逵人

第89章

　　一直在他房間似乎不妥，簡兮從樓上下來，正好撞見李知前跟李母說笑著從廚房出來，不知道在談論什麼事情，看起來心情大好。

　　門口此時傳來動靜，阿姨走過去，看見李知悅回來對李母說了一句，拿出拖鞋讓她換上，低聲交談。

　　李知悅對簡兮笑了下，不像之前喊她“嫂子”，守著李母還是比較有分寸，叫了一聲“姐”。

　　李知前聞言探頭看她，似笑非笑的糾正：“叫嫂子。”

　　簡兮有些尷尬，抿嘴笑了笑。

　　李母擦干淨手，解圍說：“叫嫂子叫姐都一樣，不過是個記號。”

　　李知悅還算上道，點頭又叫了一聲“嫂子”。簡兮這邊卻有些吃驚，只覺得自從上次她出事以後實在收斂太多。相處起來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知道是懂事了還是沒從上次的陰影中走出。

　　說話間菜已全部做好擺上桌，只有一個湯還燉著火候未到，只等一會兒吃過菜端上來。李母招呼她落座，謙讓再三簡兮才隨她坐下，李知前拉了一把椅子緊挨著她，見她不怎麼動筷便隨手給她夾了幾筷子。

　　李母笑道：“不要不好意思，就當在自己家。”

　　李知前笑了下，接茬：“對，以後就是自己家，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幾趟就不見外了。”

　　李母聞言要笑不笑地看向他，他恰好回過頭，慢悠悠抿了一口茶，征詢意見說：“對吧，媽？”

　　她笑著打趣：“話都讓你說了，我除了說對之外也沒什麼好講的了，咱家就數你最伶俐，沒了你不行。”

　　他趕緊拿起蝦剝好皮遞過去，賠罪到：“對不住對不住，主要那什麼……主要今天有點得意忘形了。”

　　李知悅沒怎麼說話，倒是家裡的阿姨話比較多，看看李母又看看簡兮，指著簡兮問李母：“姐，你有沒有發現這姑娘跟你年輕時候的照片長得有點像？”

　　李母聞言忍不住又開始打量簡兮，讓她實在是有些不自在，李母道：“像嗎？”

　　“對啊，就是那張站在山腳下的照片，你脖子上系條紋絲巾，一直放在臥室抽屜裡的那個影集。”

　　李母笑了下，李知前道：“像了好，這才像一家人嘛。”

　　阿姨認真道：“還真是越看越像。”

　　簡兮含著笑聽他們一來一往的說話，一句也沒插話。不過看起來李母心情不錯，應該是對她還算滿意，要麼就是教養好，等她走了再計較。

　　吃過飯在客廳稍坐，李母沏好茶，切盤水果端上來款待她。老太太知書達理，稍稍了解了一下家庭情況便作罷，怕簡兮厭煩還客氣地解釋：“知前不管有什麼事都鮮少往家裡講，問他多了就草草說幾句敷衍，我今兒話有點多，主要也是想了解了解你，拉近咱們之間的距離……我們家的情況想來你也清楚吧？”

　　簡兮點頭，抿嘴笑了下。

　　關於這邊的情況李母不欲多說，見她點頭便嘆了口氣，只道：“你們倆覺得合適就成。”

　　簡兮不由抬眼再一次打量，只覺得這媽媽說話隨和善良，跟李知前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人，要不然是李知前的性子完全隨爸爸，要不然就是老太太套路深，會偽裝。只見這一次，簡兮摸不清楚，也不好倉促下定論。

　　正說著李知前便從書房下來，見她們還在說話便忍不住看了眼時間，提醒道：“是不是該走了？天氣預報說夜間有雨呢。她明兒還上班，第一天去新公司報道，走吧？”

　　李母聞言站起來，問：“幾點了？”

　　“八點半。”

　　簡兮起身看向李知前，沒有說話。只見李母走過去，低聲跟他嘀咕了兩句，家裡似乎還有別的客人要過來，李知前聽罷“哦”了一聲，往她這看一眼，低下頭想了想便隨口說：“回頭見也沒事，有的是機會，這會兒見有點早……見不見都行，你說呢？”

　　他說完對簡兮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告辭，她領悟，跟李母寒暄道別。

　　李知前穿上外套拿上車鑰匙，李母走過來問：“待會兒都過來，你不見見？”

　　“我送了她再折回來。”

　　李母點頭，對簡兮笑說：“路上小心。”

　　簡兮揮手再見，隨著李知前上車。

　　順著柏油路出了院子，原路往回走，簡兮看著路邊迅速倒退的法桐發呆，初次見面想要留下好印像，做樣拿式，小心措辭，簡直比應酬的時候還心累，不過他媽媽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挑剔難伺候，起碼跟李知前比，不像母子。

　　半途等紅燈，他停下車子，扭過頭問了句：“給了你多少錢？”

　　簡兮楞了一下，“我還沒看？”

　　“拿來我看看。”他伸手過來。

　　她從包裡拿出來遞給他，李知前拿在手裡掂量一番，沉甸甸的，應該是不少，少說得有一個數，拆封打開往裡瞅了瞅，封上口又給她，搖頭笑說：“老太太出手還算大方。看樣子你面子還不小。”

　　簡兮道：“你不是說你們這邊一般不給？”

　　他點頭：“給不給都成，沒有明確規定。”

　　簡兮接過來看了眼，雖然沒有細數心下已然有數，忍不住心道，還上什麼班，一年多跑幾家不就什麼都有了？想到這裡便覺得好笑，兀自笑出聲。

　　李知前啟動車子過去路口，回頭看她眼，“笑什麼？”

　　“沒事，就是想到好笑的事。”

　　沒待李知前接話，手機便突然響了，他接聽，那邊說了句什麼，李知前不由拿眼看向簡兮，抿嘴沉默了下，說：“誰非要見見？我大姨？現在……現在基本已經走到一半了，再折回去？不是不行……我問一下她吧。”

　　簡兮猜到什麼，等他電話一掛斷便問：“怎麼了？你媽媽那邊出事了？”

　　李知前嘆了口氣，回眼看她，過去十字路口，找了一個臨時停車點停下車，沉吟片刻才說：“我們剛出門我幾個姨就去我家了。聽說我帶你回來了剛走，非要咱們折回去見一面，你怎麼看？”

　　簡兮沉默了一下，“怎麼這麼晚過去？”

　　“白天各有自己的事忙，晚上過來坐坐，距離近，又都有車子。”他隨便解釋了兩句，看看她，“怎麼？折回去見見？”

　　簡兮抿唇不語。

　　這時候李知前的手機又響，他看了一眼，道：“大姨的電話，估計催咱們掉頭……這個老太太不好惹，跟我媽簡直不一個脾氣，特別強硬，說什麼是什麼。”

　　她一時拿不下主意，猶豫到：“不好吧，既然都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面吧……”

　　李知前嘆了口氣，低頭接電話，好言好語講了兩句，那邊不知道說什麼，他一個勁兒賠笑，掛上電話回頭盯著她，語氣軟下來，好聲好氣商量：“都等著咱們呢，不去實在不太好……要不然回去？”

　　“到時候怎麼走？”

　　“我再送你？”

　　她不答話。

　　他道：“我是不是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事？這次就當我拜托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不答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措辭道：“我主要怕規矩上不合適，讓人覺得我父母家教不好，人情世故我不如你懂……要是你媽媽那邊沒什麼講究，你也覺得沒問題，那就聽你的。”

　　李知前立時松了口氣，趕緊啟動車子倒頭，邊開車便笑說：“哪來的那麼多講究，我們家沒那麼多規矩。”

　　簡兮對他這位大姨比較有興趣，忍不住問了句：“你大姨是做什麼的？剛才給你打電話我聽了一耳朵，似乎是個能說會道的角色。”

　　“當然能說會道，吃嘴皮子飯的人，”李知前看她，“看風水的女先生。”

　　簡兮有些驚訝，忍不住說：“怪不得你動不動就看人面相，原來從小身邊有這樣在行的人。”

　　他笑了一下，“我那是從《周易》上看來的。盡是野路子。我大姨雖然不是正經職業，但是月收入跟你不相上下。待會兒你看看她便知道了，很講究的一人。”

　　簡兮想到什麼，忍不住抿住嘴，不安地看他，“該不會……專門請來給我看面相的吧？看我旺夫不旺夫之類……”

　　“瞧你，”他搖搖頭，解釋說，“想多了。這不是青龍節要到了，商量著要去除晦氣討采頭。剛才電話裡說起年初拜太歲那會兒我沒去，被數落了一番。”

　　簡兮心道，看樣子還是你們比較講究，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些東西。

　　李知前見她不語，“怎麼？想什麼？”

　　“要見傳說中的七大姑八大姨了，有些緊張。”

　　他笑了笑，“待會兒碰見女的叫阿姨，碰見男的叫叔叔。別差了輩分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