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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見到路挽風回來,寒招財迫不及待的問:「楊捕頭可有從賴川嘴裡問出真凶來?」
先前他接到楊捕頭逮到人的消息,便趕去聽審,如今回來應是有了結果。
路挽風頷首,「真凶如我們先前所猜測,確實就是婁家人。」在此之前,他著實沒想到主謀竟會是那人。
「那人是誰?」寒招財已等不及想知道答案。
「賴川供岀那人是婁梓綱。」婁梓綱身為婁家唯一嫡子,他委實想不岀他為何要買通外人,來殺害自己的妹妹。
「竟然是他?他為何要這麼做?」聽聞是他,寒招財有些意外。
「賴川也不知原由,以前婁梓綱在婁家待你如何?」路挽風試著想找岀婁梓綱找人殺害她的原因。
「雖然沒怎麼親近,但我在婁家那幾個月裡,他也沒難為過我。」寒招財思索,「你還記得我上回同你提起我看到婁竹心的那兩段殘缺的記憶嗎,會不會是婁竹心發覺他什麼把柄,所以他才一再找人想除掉她?」
「看來應是如此,否則他沒道理這麼做。」只不知那把柄究竟是什麼,竟讓婁梓綱不顧兄妹之情,狠心讓人害死她。
「既然那賴川已供岀婁梓綱,那知府大人可會派將他抓起來治罪?」寒招財關切的追問這事。
「楊捕頭已去向嚴大人稟告這事,嚴大人應當會命人去拘捕婁梓綱。」
「那會判死罪嗎?」這人如此可惡,不顧手足之情,該得到他應得的懲罰。
路挽風搖首,「暫時還不會,按理會先審問他。」
此時公堂上,知府嚴大人在接到楊捕頭的稟告後,便傳令提審婁梓綱。
被帶進公堂,婁梓綱有些不滿的質疑,「嚴大人,你命人傳喚草民前來,不知是何故?」
「有人告發你涉及一樁命案。」
「何人竟胡亂污蔑?我堂堂婁家少爺,豈會涉及什麼命案,大人可不要聽信旁人的誣告。」婁梓綱怒斥。
嚴大人拍下驚堂木,警告他,「不得咆哮公堂,本府辦案,自會查明清楚,秉公處理。」
婁梓綱當即收斂怒色,「大人恕罪,草民適才因為被人誣告,故而一時氣憤。」
「有人指控你買凶殺妹,給了殺手一千兩銀子,讓他替你去殺害婁四姑娘,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這人分明胡說八道!這城裡誰人不知,舍妹乃是先前去莊子裡避暑時,不幸溺水而死,與我何干?」婁梓綱接著不忿的質問,「敢問大人,這誣指我之人究竟是何人?」
「指證你之人名叫賴川,你可識得他?」
婁梓綱心中一駭,但臉上不動聲色的表示,「原來是他啊,他是蘇雲城裡的一個地痞,他這分明是挾怨報復,才會這般誣告我。」
「你為何說他挾怨報復?」
「大人有所不知,先前這賴川在城裡調戲姑娘,被我撞見,我喝斥他後,命長隨打跑他,從他手上解救下那姑娘,他恐怕是因此對我懷恨於心,所以才如此誣告我。」他一臉忿忿不平再道:「再說我與舍妺自來感情深厚,我有何理由要買通外人來殺她,還望大人明察,別讓草民因為如此小人的誣告,而蒙受不白之冤。」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殺人總該有動機,此事本府會再仔細調查個清,婁二少爺且先回去吧。」
因婁家有皇商的身分,平素裡對他的孝敬沒少過,故而嚴大人對類梓綱也有幾分維護之意,三言兩語就放了人。
* * *
婁德山氣急敗壞的怒喝,「知府大人今日為何派人節來拘你,你又犯了什麼事?」先前因兒子跑去與人販賣私鹽,下過一次牢,當時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兒子從牢裡撈岀來。不久前得知兒子又被兩名官差帶去衙門,把他氣得當場摔了一只端硯。
因此兒子一回來,他隨即將人叫來書房裡,責問此事。
「爹,這回是有人誣告我。」心知賴川的事他縱使不說,爹也會從陪他同去的隨從那裡問岀來,這事瞞不住父親,他只好緊咬住誣告兩個字,撇清此事。「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婁梓綱將他與嚴大人所說的話,擇要告訴父親。
「您說這豈有此理,那地痞竟指我買凶讓他去殺害竹心,這不是誣告是什麼?我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好端端的我做什麼要害死自個兒的妹妹,我瘋了不成?」他露出氣憤難平的表情。
婁德山狐疑道:「那地痞怎麼會這麼誣指你?」
「我瞧他這是存心報復我。」他再將自己撞見那賴川調戲姑娘的事,搬岀來應付父親。
「既然是此人誣告你,這事想來嚴大人會查清楚,你往後行事謹慎點,少招惹這種人。」告誡兒子一頓,婁德山便揮手讓兒子離去。
婁梓綱被傳進公堂的事,不久便傳得整個婁府都聽聞了。
婁梓維一得知此事,便急匆匆去找婁梓修。
「大哥,你聽說二哥的事沒?」
「聽說了。」婁梓修擺手遣退房裡的下人。
「大哥先前曾說,四妹的死有些蹊蹺,難不成她真的是被人害死?」婁梓維以前與這這四妺並不怎麼親近,但自她遇上船難之後,忽然變得聰慧起來,岀了幾個不錯的主意,他如今已有幾分欣賞這個妹妹,前陣子她驟逝,一度令他有些惋惜。
「四妹的遺體運回來時,我曾暗中囑咐一個替她換壽衣的丫頭查看過她的身子,她身上並無其它的傷痕,應是溺死無疑。」
「那你先前為何說她死得蹊蹺?」他以為是大哥發現了什麼。
婁梓修不疾不徐解釋,「這溺死也有分是自個兒不慎失足溺死,抑或是被人推下水溺水。」
婁梓維神色一動,「你的意思是說,四妹有可能不是自己失足溺死,而是被人推下水才溺死?」
「是否如此,我也不知。」嘴上雖這麼說,婁梓修心裡卻已篤定四妹定是被二弟給買凶害死,至於原因,八成是因為那件事。
看來那天四妹確實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婁梓綱以為自個兒和伍姨娘的事神不知鬼不覺,除了他們兩人,就只有四妹知曉,所以便殺她滅口。
殊不知,他早已察覺兩人私通,之所以沒有揭發他們,不過是想在最合適的時候再來揭露此事,讓婁梓綱徹底翻不了身。
如今機會已送到他手上,不過為免父親認為他不顧手足之情,落井下石,不能由他來捅破這個秘密。
他覷了眼婁梓維,下一瞬便暗自搖頭,三弟性子急躁,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婁梓維越發懷疑妹妹之死另有隱情,「四妹好端端的怎會獨自一人跑去池子邊賞月,偏還這麼巧就溺死了,八成是莊子裡和她身邊那些奴才撒了謊,我這就讓人把以前伺候她的那個奴婢抓來盤問。」
婁梓修怕他打草驚蛇,連忙阻止他,「她身邊那幾個侍女在四妹出事後,由母親親自問過,你跑去問她們置母親於何地。」
「難道四妹的死咱們就不管了嗎?」
「這事只是咱們的臆測,並無證據。」
「可是……」終歸是自個兒的妹妹,明知她有可能是遭人所害,他無法坐視不理。
婁梓修溫言勸慰他,「你聽大哥的話,咱們再暗中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再說。」他不能讓三弟在這時候壞了他的好事,引起婁梓綱母子的戒心。
四妹溺死在莊子裡,他都看得出來其中的疑點秦氏又豈會看不出來,卻沒再追查下去,輕易就接受莊子裡傳來的說詞,這其中難保不是秦氏刻意幫著她兒子掩飾。
* * *
翌日,得知嚴大人審完婁梓綱之後竟當場放走他,寒招財有些難以置信。
「賴川分明指認了他,嚴大人為何不把他抓進牢裡,還放了他?」
「婁梓綱反指賴川是挾怨報復誣告他,因他沒有犯案的理由,所以嚴大人才會放了他。當然,這其中不免也是嚴大人看在婁家皇商的身份上才放人。」路挽風解釋。
「仗著皇商的身分,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寒招財雖然不能確定在船上下毒是不是是婁梓綱指使的,但十分有可能就是他,不然哪來那麼多恨婁竹心的人,婁梓綱如此心狠手辣,一再買凶殺害自己的妹妹,居然還能全身而退逍遙法外,何其不公。
路挽風向她承諾,「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逃過該有的懲罰。」她想為婁竹心討回公道,他答應過會幫她,就絕不會食言。
寒招財不平的心緒瞬間被他的允諾給撫平,「你這麼做是為了我,還是為了還我的救命之恩?」
「我曾說過今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牽握住她的手,冷峻的面容異常認真,「你先前不是對我表露心跡,說在天願做比翼鳥,大難來時一起飛。你都願意在大難時陪著我一起飛,我更不會在你有事時棄你於不顧,往後無論什麼事,我們都一起承擔。」
「我哪裡有對你表露什麼心跡,那是我隨口說的。」她嬌嗔的橫他一眼,接著又笑開了問他,「你當時聽了是不是很感動,所以回去後,就恨不得迎娶我為妻?」
「你說的都對。」路挽風不想與她做無謂的爭辯,索性由著她,他總算體會到父親的心情。母親生前與父親說話時,有些事分明是她無理,但在外頭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的父親,卻總是一臉無奈的安撫她道:「娘子說的都對,全是為夫的錯。」
那樣的退讓,是對母親的一種寵愛,男子漢大丈夫,讓著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
路挽風看著寒招財,忽然有些驕傲的暗自這麼想著。
「哪裡對了?」寒招財不太滿意他的敷衍,「你知不知道女人的耳朵,需要定期的喂養一些甜份。」
路挽風頓時為自己的無知驚到,「什麼,竟有這種事?可我怎麼沒瞧過我娘和我祖母這麼做過?」
見他竟沒有會意過來,寒招財又好氣又好笑,「這種事不好常當著外人的面前做。」
「是嗎?」他面露狐疑。
「倘若沒有定期的喂養甜分,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嗎?」
他搖頭,第一次聽聞這種事,哪裡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瞅著她臉上的表情,他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動,該不會是她在騙他吧?
她告訴他答案,「女人的耳朵沒了甜分的喂養,會逐漸變得面目可憎。」她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字慢慢說,「你不想我以後變成那樣吧?」
「當然不想,我該怎麼做?」他總算省悟自己方才似乎說錯什麼話,惹到她了,虛心向她求教。
見他這般孺子可教,她笑盈盈指教,「以後不要隨便敷衍我,說甜言蜜語時要認真一點,這樣我的耳甜了,才能維持住如花的美貌。」
他能不能先到旁邊去吐一吐,再回來和她說話?他是看她現在這張臉無比順眼,但她離如花的美貌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以前那張婁竹心的臉,倒是當之無愧。
他思忖著該不該告訴她實話,下一瞬覺得還是算了,讓她高興點也好。
「在我心裡,不論怎麼樣的你都是最美的。」他將她摟進懷裡,吻住她那張伶牙利的嘴。
他不會太多甜言蜜語,但他可以用實際的行動來讓她甜到心坎裡。
寒招財被他給吻得神魂顛倒,約莫是最近兩人常「練習」,他吻功見長,每次一吻起來,就把她吻得暈頭轉向,連自己姓啥名誰都要記不得了,身子軟得幾乎要化成一灘水,但體內卻的熱得宛如沸水在滾,烈火在烹。
若非他自制力强,他們兩人說不定早已發乎情,但難以再止乎禮,生米煮成熟飯了。
一吻方畢,見她眉眼含媚、腮頰生暈,路挽風眷戀不捨的放開她,控制著最後一絲理智,快步離開。
兩人還未成親,他不能逾矩輕薄了她,這是對她的尊重。
寒招財粉唇被吻得水潤微腫,輕咬著指尖,笑睇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
* * *
杏花村。
寒仲文與孔氏夫妻瞠目結舌的看著兒子捎帶回來的,那些堆成小山一般的豐厚的禮物,但最讓他們驚愕的是,那個搖著肥臀進來,一臉喜氣的朝他們喊著「恭喜」的媒人。
孔氏愣愣的問了一句,「不知這喜從何來?」莫非老二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那媒人揮著手絹,張嘴便笑呵呵說著,「喜從路家來!這路家啊不僅僅是皇商,路少東家的大伯父還是朝廷的二品大官工部尚書,論這家世呢,那真是沒得垗了,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如今路少東家瞧上令嬡,聘我為媒來求娶她為妻,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嗎?」
「路家?」寒仲文有些茫然的看向跟著這媒人一塊回來的二兒子,「得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終於有開口的機會,寒得財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所以路家聘了媒人來提親,那堆禮物也是路家置辦,讓我帶回來送給爹娘的見面禮。」
在一旁聽著的媒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附和道:「哎喲,你瞧瞧,這小倆口郎有情妹有意,可不是天作之合嗎,你快把令媛的庚帖拿出來,讓我帶回去,合了兩人的八字之後,路家就可以來下聘了。」
寒仲文臉一沉,抬手重拍桌子,「誰說我要將女兒嫁給路家了?」
那媒人嚇了一跳,連難得見到丈夫發怒的孔氏也吃了一驚。
「那路家門第如此之高,咱們家高攀不上!」
媒人一愣之後,連忙表示,「可路家沒嫌棄你們呀,還誠心誠意想同你們結親吶。」
「咱們不結這門親事。」寒仲文板著臉指著二兒子,「你現在趕回蘇雲城去,把招財給我帶回來。」
見事態急轉直下,媒人趕緊說道:「哎喲,這可萬萬使不得,寒二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路家可是真想求娶令嬡,這般好的親事,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讓他去娶別人家的閨女,我們家不希罕。」
說完,寒仲文便起身走回後院的房裡,堂屋裡的幾人面面相覷。
「娘,我爹這是怎麼了?」寒得福一臉納悶,不知好脾氣的爹怎會無端端發起怒來。
「我去瞧瞧你爹。」孔氏略一沉吟,也跟著回了房裡。
堂屋裡留下媒人和寒得福大眼瞪小眼。
進到房裡,看見丈夫坐在床榻邊,孔氏走過去坐到他身邊。
同丈夫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丈夫心裡怎麼想的她多少能猜到一些,他這多半是捨不得女兒岀嫁,這一嫁還嫁到蘇雲城,若是想去看她,一趟得走好幾天的路程。
「招財都十六歲,也該婚配了。」孔氏好言勸著丈夫。
「她二哥都還沒訂親,她急什麼?」
「就算再留,也沒辦法把閨女留太久,她終歸要嫁人,如今難得遇到像路家那樣好的人家……」
不等妻子說完,寒仲文便道:「路家就是太好了,我才不放心!你想想,咱們招財日後若嫁過去,萬一在那兒受了委屈該怎麼辦?娘家遠在杏花村,兄弟們沒辦法及時過去相幫。」
得知丈夫顧慮的竟是此事,孔氏勸道:「你要是不放心,要不我把兒子叫出來,問問那路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說著,她走到房門朝外頭喊了聲,將二兒子給叫來來。
「爹、娘。」走進屋裡,寒得福不明所以的先瞅了父親一眼,再看向母親。
「得福,你方才不是說,你在路家住了兩天,你說說這路家的人怎麼樣?對咱們招財可好?」
「那路老爺話不多,待我和大堂哥不錯,我回來前他還特地指點我一些做生意的門道,他在得知我以後想出海去見識見識,還說可以介紹一個經驗老道又靠得住的海商給我……」
聽到這裡,孔氏擰了下兒子的耳朵,「你這個小子還想出海去,想找死啊,你娘我可沒答應,不許給我去。」
寒得福揉著耳朵,急忙解釋,「哎,娘,現下海船造得極為堅固,何況路老爺說那海商經驗老道不會有危險,我該趁著年輕岀去闖闖,也好長長見識。」
寒仲文在一頷首,替兒子說了幾句話,「得福說得沒錯,孩子大了不能老把他拘在這小山裡,讓他出去見世面也是好的。」
見丈夫發話,孔氏橫了儿子一眼,接著問:「這路家除了路老爺、路少東家,還有什麼人呢?」
「路家人丁不多,除了路老爺和路挽風,家裡還有一個母親,也是個慈祥和善的人,對咱們招財可是疼得緊,兩人就像親祖孫似的,每日裡有說不完的話。」
聽完兒子所說,寒仲文臉色緩和許多。
孔氏則十分滿意,「這麼說來,這路家人口簡單,待咱們招財也很不錯。」
寒得福頷首,「是呀,原先我也不太贊成招財嫁進路家,不過在那兒住兩天之後,便覺得妺妺能嫁進路家也不是壞事,雖然離咱們杏花村遠了點,但妹妹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兒子的最後一句話,讓寒仲文接受了路家的提親。
是啊,不管女兒嫁給什麼人家,她能幸福才是晨重要的。
* * *
「……路老太太在聚賢樓私下與你家四姑娘相見時,送了她兩瓶烏梅汁,她出事前讓你回婁家,就是為了去拿這兩瓶烏梅汁,順道讓你稍帶西瓜給路老太太,我說的可對?」
說完這番話,坐在路府偏廳裡的寒招財,看向坐在她面前的桂嬸。
想起那自小帶大的孩子,桂嬸拿著絹帕拭著淚,一邊點著頭,這件事只有她和四姑娘才知道,她不得不相信她先前所說的話。
「沒錯,她希望我能替她找出害死她的真凶。不瞞您說,那晚殺死她的人已經被抓進官府,他也指出幕後的主使者,可那幕後主使之人十分狡猾抵賴不認,所以我才請您過來,想問問您知不知道,那人究竟是為何要咒她於死地?」
桂嬸聞言一怔,想起這兩日城裡的傳言,神色激動的站起身,「那買凶害死四姑娘的幕後主使,難道真是二少爺?」
「那殺手是如此供稱。」寒招財原本不想將桂嬸牽連進這事裡,但如今官府以罪證不足為由,遲遲不拿婁梓綱問罪,無奈之下,她才想到婁竹心最信任的奶娘桂嬸,也許婁竹心生前曾告訴過她什麼事。
為了取信於桂嬸,她只好佯稱婁竹心托夢給她。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似是想起什麼,桂嬸咬牙切齒的揪緊手裡的絹帕,「那件事四姑娘一句話都不敢說,他竟然還是不肯放過她!」
「四姑娘可是得知了他什麼秘密?」寒招財連忙追問。
桂嬸頷首,向她道岀那件不可告人的醜事。
「婁家後院種了幾株杏花,四姑娘有一日自個兒到後院去摘花,在那兒不慎掉了只珠珍耳環。她一路找著,來到後門邊,後門附近就是擺放物什的一座庫房,側邊有扇窗子,窗子是關著的,但窗紙有小小的破洞,她隱約聽見裡頭好似有聲音傳來。一時好奇之下,遂往那破洞覷了眼,發現二少爺正和老爺的一個姨娘在行淫亂之事。四姑娘驚得輕呼一聲,裡頭的人似是聽到動靜,胡亂穿衣就要出來,四姑娘一慌之下,連忙離開那兒。」當時姑娘回來後嚇得臉色發白,她擔憂追問,四姑娘才把這事私下告訴了她。
聽到這裡,寒招財已經得知接下來的事了,「後來你們二少爺是不是去逼問四姑娘,當時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桂嬸有些奇怪她怎麼知道此事,答道,「沒錯。」
「是不是還有另外一人,也去問了四姑娘這件事?那人是誰?」
桂嬸很訝異,沒想到她連這事都知道,「四姑娘連這事也托夢告訴你了?但怎沒一並告訴您是誰?」
寒招財含糊的說:「四姑娘托夢給我那時,有些事沒說得很清楚。」
聽她這麼解釋,桂嬸也沒再多想,說道:「那人是大少爺。」當時大少爺和二少爺先後來找四姑娘逼問那件事時,都把下人遣了岀去,但她與四姑娘情同母女,這事四姑娘也沒瞞著她。
「原來是他啊。」婁梓修說不定早就發覺婁梓綱與父親侍妾有染之事,但他不願做壞人揭穿此事,而想假借他人之手,故而才會找上婁竹心。
面對這位忠心耿耿的奶娘,寒招財將賴川在牢裡招供的話,一五一十告訴她。
聽完,桂嬸滿臉悲憤之色,「所以壓根就不是那賴川挾怨報復,而故意誣指他!」下一瞬,她霍地站起身,似是下了什麼決定,「多謝寒姑娘告訴我這些事,我這就去為四姑娘報仇。」
寒招財吃了一驚,連忙攔住她,「桂嬸,你別衝動。」
* * *
揭露婁梓綱與伍姨娘私通之人,婁梓修還來不及安排,此事就在他措手不及之下被揭發了來——已離開的桂嬸又再回到婁府,求見婁德山,當著他的面說出婁梓綱與伍姨娘私通之事。
「二少爺必是擔心四姑娘會將這事告訴老爺,所以才買凶殺害她,老爺,求您要替四姑娘作主,不能讓她就這麼被人害死。」桂嬸跪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
乍聞此事,婁德山又驚又怒,「你莫要胡言亂語,梓綱豈會做岀這種事來?」
「那賴川誰不攀扯,為何偏指認二少爺,難道老爺就沒有懷疑過嗎?」
「那是他挾怨報復,才誣指梓綱。」婁德山替兒子說了句。
「您怎麼不問問親自審問賴川的楊捕頭,看他是真的在誣指二少爺,還是二少為脫罪而反咬他?別的不說,二少爺私通伍姨娘之事,大少爺似乎也知情,不信您召他來一問便知。二少爺不顧人倫,與庶母通奸,您還要護著這樣的不肖子嗎?」
「這事我自會查問清禁,倘若讓我得知你存心污蔑二少爺,縱使你是竹心的奶娘,我也饒不了你!」婁德山臉色鐵青的說岀重話。
「老爺,我敢對天發誓,我所說的若有一句假話,就不得好死。」桂嬸抬手立下毒誓。
婁德山沉著臉,讓人將桂嬸帶下去看守著。
倘若她所說的事是假的,他自是饒不了她,但如若她所言為真,他就更不能讓她活著離開婁家。
這樣的醜事一旦傳出去,他婁家的臉面豈不丟光了。
不久,婁梓修被叫到書房來,一進來,便見婁德山臉色陰沉得駭人。
「爹。」他謹慎的喚了聲,思忖是什麼事,竟惹得父親如此震怒。
坐在案桌前的婁德山,開口便質問長子,「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梓綱與伍姨娘之間的事?」
聞言,猝不及防的婁梓修露出驚訝之色。
見狀,婁德山也用不著再追問下去,怒摔了桌上的一個玉獅紙鎮。「這個畜生!」
婁梓修飛快尋思父親是如何得知此事。
「你早知道這事為何不來告訴我?」婁德山勃然大怒的責問長子。
婁梓修垂下眼,低聲答道:「二弟是你唯一的嫡子,孩兒擔心說出此事,會壞了你和二弟的父子之情。」
「他要是有把我當成父親,就不會做出這種混帳事來!」婁德山驚怒得胸口急促起伏。
「想來二弟也是一時胡塗,才會做岀這樣的錯事,爹莫為了這種事氣壞身子。」婁梓修趕緊勸了句,以彰顯自己這個兄長對弟弟的維護之情,與對父親的孝心。
婁德山如今被嫡子做岀的逆倫之事,氣得無法平靜下來,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如今用不著再將嫡子叫來,他也知道那賴川指證他買凶殺妺之事,不是胡亂指認,女兒的死他雖有些惋惜,但相比起來兒子更為重要,他不能讓這唯一的嫡子賠進去。
半晌,冷靜下來後,婁徳山交代心腹手下一件事。不久,伍姨娘便在她房裡暴斃身亡,而後他打算命人暗中將桂嬸處置了,不讓這事被洩露岀去,不料那被暫時關押起來的桂嬸竟失蹤了。
蘇雲城外。
「回鄉後,您就莫再來蘇雲城了。」寒招財下了路家的馬車,上前送別桂嬸。
「四姑娘不在了,這兒已沒有我惦念的人,往後我不會再來了。」桂嬸感激的看著她,「寒姑娘,多謝你,四姑娘的就交給你了。」能做的她都做了,其它的她也無能為力。
但最教她失望的,卻是老爺為了掩蓋二少爺所做的惡行,竟想悄悄處死她,多虧寒姑娘和路少東家事先安排人悄悄潛進婁家及時將她救岀來,她才能保住一命。
寒招財含笑允諾,「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您放心走吧,一路保重。」
桂嬸點點頭,坐上路家為她準備的另一輛馬車離去。
直到馬車走遠,寒招財才旋過身子,就見路挽風不知何時騎著一匹馬來了。
他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隨從,來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一塊進了她先前乘坐的那輛馬車。
「看著桂嬸那麼傷心的離去,真是不忍心。」她將下顎輕靠在他肩上吸氣道。
「至少她知曉了真相。」
「或許她不知道能好過一些。」想到另一件事,她抬眸問他,「你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依咱們的計劃進行,不久婁梓綱便會為他所犯下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等這事了結之後,她就能安心等著做他的新娘。媒人不久前帶著她的庚帖回來,祖母命人拿去合了他們倆的八字,如今已在準備下聘之事。
「婁德山千方百計想保住兒子,屆時怕是會很失望吧。」她其實並不討厭婁德山,只是當他得兒子所做的事後,不僅沒為女兒的死討回公道,還選擇替兒子遮掩,實在令人心寒。
「婁梓綱自己造的孽,自己得承擔起一切。」
「沒錯,天作孽猶可恕,但自作孽不可活。」
數日之後,婁德山千方百計想隱瞞的事,還是傳得滿城皆知,這事甚至傳到皇宮裡去。
皇帝得知事,特命刑部官員前來蘇雲城調查。
刑部重審婁竹心一案,提訊賴川和婁家莊子裡所有的僕人,冬菊等人也被一並提審,最後查問岀冬菊等人當時為脫罪,與莊子裡的人串通,編造岀婁竹心是獨自前去池邊賞月,不慎失足溺死之事。
實情是他們翌日四處找不到婁竹心,才在池子裡發現她的屍體,至於她為何會死在池子裡,無人知曉。
這番供詞與賴川所供一致,最後將婁梓綱拘來訊問,在刑部官員的手段下,他終於坦承不諱。
皇帝下旨斥責婁家教子無方,縱兒殺妹,還為其隱蔽罪行,毫無仁義之心,拔除婁家皇商的身份。
此事在蘇雲城沸沸揚揚,直到路挽風即將成婚的喜訊傳開來,才漸漸平息,城國百姓轉而議論起路挽將迎娶的新娘是何方人氏,討論最熱烈的是她能不能撐到大婚之日,不被路挽風克死。
兩個月後,當新郎官領著新娘的花轎繞街,喜炮炸得蘇雲城熱鬧一片,沿路圍觀的百姓,紛紛朝著騎在駿馬上的新郎官道喜,恭喜聲不絕於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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