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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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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雲芨] 天命為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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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8 10:53:53 |只看該作者
380章 並非不可行

  夜深人靜,邵正陽卻睡不著。

  他坐在月光之下,看似在吸收月光精華,實則一直心不在焉。

  「怎麼,還心神不定的?」宇文師從屋裡漫步而出。

  邵正陽連忙起身:「師父。」

  宇文師擺擺手,隨意在石塊上坐下:「你在憂心什麼?」

  邵正陽心想,他怎麼能不憂心呢?這樣要命的事!

  今天去碧溪谷,陸明舒直接向他提出了交換。她把秘法交給他,而他們玉台一脈,在將來發生衝突的時候,必須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這聽起來並不是什麼苛刻的條件,因為玉台一脈,早就和周家水火不容了。這幾年,周家勢大,玉台一脈更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就算陸明舒不提,她和周家發生衝突,他們也是站在她這邊的。只是,她這麼說了,將來就不允許他們抽身了。

  連後路都掉斷,難免讓邵正陽心神不寧。

  宇文師卻心情極好的樣子,語氣略帶責備:「你啊,真是越活越膽小了,魄力還不如你陸師妹。」

  邵正陽低聲承認:「師父,我是不如陸師妹。周家雖然已顯頹敗之態,但他們如今在九瑤宮一手遮天。付尚清正當壯年,萬禹太上長老還願意護佑他們,再過幾年,等付明堂成長起來,周家說不定又……徒兒實在沒信心能壓下他們。」

  「不試試怎麼知道?」宇文師淡然道,「了不起,我們師徒離開九瑤宮就是。憑我們的本事,哪裡沒得容身?」

  邵正陽囁囁無言。

  宇文師就嘆道:「你只看到其一,沒看到其二。這些年,九瑤宮被周家折騰夠了,往年各自不合的分脈,近來也有了厭倦之意。九瑤宮現在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砲仗,只缺個引子而已。最先出頭的人,必然會付出最大的代價,所以誰也不想出頭。」

  頓了頓,宇文師續道:「再說萬禹太上長老,你道他默認周家的行逕是為了什麼?」

  邵正陽略一思索:「為了後輩?」

  宇文師緩緩點頭:「萬禹太上長老也是時運不佳,門下還不錯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目前還不成器。他未必不知道,周家將來要惹大禍,但為了晚輩,也就默認了。這是一個將死之人的私心。」

  說到這裡,宇文師笑了笑:「其實,元昔太上長老何嘗不是?修為再高,都能拋開一切,無牽無掛?連陸明舒,還不為了她師父乖乖回來了。」

  「……」

  「周妙如也未必傻。」既然開了頭,宇文師索性教教徒兒,「你道她真的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拋開她的能力不談,她這麼做,也是無可奈何為之。如果不是這樣一力排除異己,逐漸勢微的周家,勢必不可能再掌大權。現下她這麼撐著,等到付明堂出頭,周家就能慢慢緩過氣來。不撐的話,失去的權勢,想拿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邵正陽默然許久,輕聲道:「這所謂的權勢,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宇文師目光一厲:「你這是放棄了?」

  以前的邵正陽,可不是這樣的。說他們功利的人不少,也罷,就當就是功利吧,但這何嘗不是一種進取?

  「才幾年而已,你就把自己的心志給磨掉了嗎?」宇文師再度喝問。

  邵正陽抿了抿嘴角,低下頭:「徒兒錯了。」

  宇文師冷冷道:「看看周家過的什麼日子,我們師徒過的又是什麼日子,你還不懂權勢的好處?」

  邵正陽當然知道,這幾年,知真院從來沒給他們玉台一脈一份好藥,每次去不是說缺貨就是給殘次品。只是,他覺得,這種做法很累。

  他想起白天的時候,陸明舒迎著陽光,看著天上翱翔的雪翼踏雲駒,對他說:「我們習劍練武,為的是什麼?難道不是快意恩仇,順心自在嗎?周家現下很強大,這沒錯,但就算再高的山峰,我都要一劍劈開!」

  邵正陽一怔,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彷彿醍醐灌頂一般。

  他憂心的,其實不是失去目前這一切,也不是被周家打擊得灰心喪氣,他只是厭倦了這樣的方式。

  「師父,我明白了。」

  看到他眼前一亮,似乎重新活過來一般,宇文師愣了愣。他剛才好像沒說什麼,這傻徒兒明白了什麼?

  邵正陽卻不管師父在想什麼,說道:「陸師妹就算要對付周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徒兒眼下應該先把修為追上去。若是我能提前進入出神,不止師父輕鬆些,倒周之事,也有了更大的把握。」

  「唔……」

  邵正陽霍然站起:「師父,那我先去領會陸師妹的秘法了。」說著,抱了抱拳,飛快地進屋了。

  「……」

  好一會兒,宇文師自言自語:「這小子,真的頓悟了?」

  這邊師徒在說話,那邊師徒也在說話。

  「師舒。」劉極真正在月下練劍,忽見陸明舒站在一旁看著,停下劍招,招了招手。

  陸明舒走過去,將手中的茶遞過去,由衷道:「師父你果真天賦不凡,沒有玄力,劍招仍然犀利。」

  劉極真可沒把她這個話當真,只笑了笑:「這也叫犀利?不過是個把式而已。」說罷,問道,「你今天跟你邵師兄說了什麼?他走的時候神不守舍的。」

  「我說了兩件事。」

  「哦?」

  「第一件,我把那個秘法告訴邵師兄了。」

  劉極真點點頭,舉起茶杯:「也好,那孩子雖然處事有些圓滑,本性還算不壞。」

  「第二件,我跟他提了個要求,請玉台一脈協助我把周家整垮。」

  劉極真剛剛喝進去的茶一口噴了出來:「你說什麼?」

  陸明舒認真地重複:「我說,請玉台一脈協助我整垮周家。」

  「你……」劉極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周家勢大,別直接對上。」

  陸明舒卻不退讓:「師父,我想過了,這件事並非不可行。我一個人對上周家,當然勢弱,但如果聯合其他人呢?」

  「就算有玉台和柳林,也不好說……」

  「不止,太府一脈,我們也能拉攏,金門一脈,譚師叔和我關係甚好……」陸明舒一個個數過來,「今天邵師兄過來,給了我一個提示。我想,接下來他們肯定也會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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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8 11:05:03 |只看該作者
381章 非做不可

  「明舒!」劉極真無奈嘆道,「你不知道門派內的情形有多複雜。周家多年經營,早已盤根錯節,要收拾起來,絕非易事。你是個直來直去的人,要是被他們暗算該怎麼辦?」

  陸明舒深深地看著他,看了許久,最後輕輕道:「師父,我突然想起初次見你的情形。」

  劉極真一愣。

  「您那個時候,對所有人愛理不理,拒絕旁人的接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看起來又頹廢又落魄。」

  劉極真抿了抿嘴唇,澀聲道:「那時為師心中只有絕望,只覺餘生漫長,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可我卻很懷念那時候的師父。」

  劉極真怔了怔,低頭看她。

  陸明舒目光灼灼:「您絕望,是因為心中的希望破滅了,您不想再活下去,是因為您的憤怒無處宣洩。」

  「……」

  「可今日的您呢?沒有任何心氣,庸俗,懦弱,就像那些守著一畝三分地的遺老,寧願子孫永遠都沒有出息,也不願意他們到外面去經歷精彩,因為那很危險。是我的錯嗎?我的存在,讓師父您有了寄託,於是割裂了自己曾經有過的風雲歲月,也滅掉了雄心壯志?」

  這一次被指責,劉極真沒有再讓她跪下。因為她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她並沒有激動,這些話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您希望我平安,這我知道。但就算我這樣平安活到老,又有什麼意義?仇不得報,親不得慰,活得再久,也不過『不痛快』三個字!」

  劉極真道:「為師並不是不讓你去報仇,你就不能等你自己有把握一點再去嗎?你父親自當壯年,周家如今……」

  「周家現在正是最艱難的時候,外強中乾,色厲內荏。再等幾年,待付明堂成長起來,那時形勢又有不同。何況,等仇人老了,報仇又有什麼意思?那還不如等人家死了,什麼都不用做就報仇了。」陸明舒截斷他的話,「師父您上次說,不希望我滿心憤懣地去做這件事,我現在可以告訴您,並沒有。我很冷靜,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你上次也說過,不會就這樣去找周家算賬的。」

  「對,所以我跟玉台一脈聯手了。」

  「明舒……」

  劉極真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力,原來他根本管教不住自己的徒兒。

  陸明舒轉過去,藏起眼中的淚光:「娘死的時候,我就發過誓,待我有能力之時,必要取回該有的公道!師父,您可以不支持,但這件事,我非做不可!」

  ……

  看到那遠步而來的身影,謝長暉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廣場上,被他督促著練功的弟子們,就見往日不苟言笑的謝護法,突然揉了揉眼睛,突然大叫一聲,往那邊衝了過去:「公子!」

  再順著他跑的方向看過去,咦,那是誰啊?長得好眼熟。
 
  「停下!」謝廉貞及時大喝一聲,指著前方一丈遠的地方。

  於是,眼看著就要撲到他身上的謝長暉在他指定之處站穩,乖得跟隻小狗似的。

  但他還是很激動:「公子,您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您不會有事的!這些年您都去哪了?怎麼這麼久不回來,遇到什麼事了嗎?您沒受傷吧?」

  「你問題這麼多,我該回答哪個?」謝廉貞慢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再說。」

  「好。」走沒兩步,謝長暉忍不住盯著他的腿道,「公子您的腿還好吧?這樣走還順利嗎?不會疼……」

  話沒說話,謝廉貞拍了他的頭一下,以高他半頭的身高睥睨著他:「廢話這麼多,本公子腿又不是瘸了。」

  「……」謝長暉默默在心裡吐槽,過去那些年,您的腿就是瘸了呀!

  走到前方,他停下來看著那些弟子。

  謝長暉見狀,忙站出來,喝道:「都愣著幹什麼?繼續練劍!」

  弟子們如夢初醒,老老實實地繼續練劍。

  謝廉貞看了一會兒,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你教得很好。」

  被誇獎的謝長暉有點飄:「公子過獎,屬下只是盡責而已!」

  「說得對,所以我就不獎勵你了。」

  謝長暉愕然:「公子……」

  謝廉貞哈哈一笑,轉身回後院去。

  六年未歸,七真觀還是這麼熟悉。他一路行去,有小弟子被他形貌風姿傾倒,傻愣愣看了半天,直到被同門推醒,才道:「這是誰?」

  「不知道。」

  也有人驚呼出聲:「這、這是第五宗的廉貞星君嗎?他回來了?」

  「咦,他的腿好了?」

  「廉貞星君?失蹤六年的廉貞星君?」

  「不然還是哪個?」

  「呀,原來廉貞星君這麼好看……」

  「啪!」這是被人打了頭,「那是第五宗的宗主,豈可放肆!」

  謝廉貞一律無視,他心情很好,冬日的艷陽暖融融的,照著極舒服。這一路的風景,他看了二十多年,沒想到走著看和被人推著看,會有這麼大的不同。

  待他回到住處,對著謝長暉便問:「我不在這六年,門派裡都發生了什麼事?第五宗情形如何?可有人進入出神境?其他六宗呢?說得越詳細越好。」

  謝長暉有點愣:「公子?」

  謝廉貞掃過去一眼,淡聲道:「怎麼,我說的話不好使了?」

  「當然不是。」謝長暉定定神,慢慢把這六年的情形說了,中間被打斷數次,有任何細節不清楚的,都被謝廉貞反復問到清楚為止。

  謝長暉有點摸不准他的想法,看他聽完這些,沉吟不語,小心翼翼地問:「公子,您想什麼?」

  謝廉貞漫然道:「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把欺負過咱們的人都給摁死啊!」

  謝長暉大驚:「公子!」

  謝廉貞斜眼瞅他:「瞧你這出息!以前老是嫌我不幹活,現在幹活還不好?」

  「是,不是,只是……」謝長暉語無倫次,哽了半天,冒出一句,「您不是想搞垮七真觀吧?」

  「呵呵,呵呵呵。」謝廉貞端起熱茶吹了口氣,慢悠悠道,「本公子只是不想平白吃虧而已。至於會不會搞垮,看運氣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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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8 11:05:21 |只看該作者
382章 不急

  臥房內,劉極真枯坐良久。

  那天晚上,他們師徒再次不歡而散。

  從前並不知道,這孩子性子如此激烈。她那句應該是真心話,「我從來都是這樣的,只是以前不說」。

  天門之爭,元昔太上長老曾經說她,至剛易折,強極則辱,那時他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她從小受盡不平,若是沒有堅定的信念,怎麼能走下去?卻沒想到,元昔太上長老早就看清她的內心。

  她不但從來沒想過順從,更是早就立下志願,要取回該有的公道。

  劉極真很想繼續勸她,再忍忍,現在的她才剛剛進入出神,在門派裡又沒有根基,拿什麼跟周家爭?宇文師不比她長袖善舞?柳林一脈不比她地位超然?可宇文師沒鬥過,安同塵也選擇了暫時隱忍。

  但是,他又想起她說的那些話。

  「難道修為廢了,你的心氣也沒了嗎?」

  「你甘心在碧溪谷一直窩囊到死?」

  「沒有任何心氣,庸俗,懦弱,割裂了曾經有過的風雲歲月,也滅掉了雄心壯志?」

  劉極真閉上眼,只覺得胸口滿滿都是激蕩的情緒。他分不清是死掉的傲氣,還是被徒兒指責的羞愧。

  是,他沒了修為,就不敢再去想以前的生活了。自己有過這樣痛不欲生的經歷,便一直擔心明舒也會被遭遇到同樣的事。這樣的慘痛,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但……

  她走的時候,這樣說:「師父,我會讓您看到的,那些醜惡,我要全都踏平!」

  到底是他太保守,還是她太輕狂?一而再地爭執,師徒倆似乎根本沒辦法達到一致。面對她的咄咄逼人,他甚至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外面響起聲音,似乎有人前來拜訪。但惠娘並沒通知他。

  劉極真看到惠娘從廊前經過,喚了一句:「惠娘。」

  惠娘停下:「掌院,有什麼吩咐嗎?」態度還和往日一樣恭敬。

  他問:「有客人來了嗎?」

  惠娘笑道:「是呢!說是從太府岩來的。」

  「太府岩……」果然太府一脈。

  劉極真默了默,擺擺手:「知道了,你去吧。」

  蒯信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看著放在面前的那本白皮冊子,他呆了好一會兒,才結巴著問:「這、這真是給、給我的?」

  陸明舒點點頭。

  宇文師師徒來訪之事,給了她提示。她手中握有他們人人都想要的寶貝,不利用利用,豈不可惜?反正,她從來就這個自信,就算轉修秘法放出去,她還是能站在別人前面。

  「蒯師叔不先看看嗎?」

  蒯信緊張得手都有點發抖了,遲疑著伸出手,握住這本薄薄的冊子,它甚至連個書名都沒有,就那樣空著。

  翻開第一頁,他穩了穩心神,慢慢看下去。

  這一看就停不下來了,一頁接一頁,直到全部翻完,才長出一口氣,停了下來。

  冊子並不厚,也就五六十頁,但其中記載之事,卻讓他心情激盪不已。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妙的秘法?按它這個修法,身上的玄力,可提練到另一個層面,劍術也將脫離劍招的限制,邁入另一個階段。

  蒯信是個劍痴,恨不得立時回去演練一番。但事情還沒說完,不能就這麼走人。

  他穩了穩心神,問道:「陸師侄,這等秘法,你就這樣給了我嗎?」

  陸明舒淡淡道:「給都給了,蒯師叔問這個話,不覺得太遲了嗎?」

  蒯信默了默,道:「那麼,陸師侄想要什麼呢?」

  他本來就是個很乾脆的人,只是這些人破關失敗之事所困,人變得沉悶愁苦,眼下看到這本秘法,近年困擾之事一掃而空,也就恢復了直來直往的本性。

  陸明舒嘴角微微一揚,跟小心翼翼的邵正陽比起來,她還是喜歡蒯信的風格。

  「蒯師叔,你們太府一脈,對周家不滿已久吧?」

  蒯信大方點頭,這事,九瑤宮的人都知道。

  「那好,我希望周家為難於我的時候,你們能夠站在我這邊。」

  蒯信一愣:「這事……」

  「師叔知道的,周家看我不順眼已久,此番回來,我沒有死在外面,周家恐怕會很失望,到時候會怎麼做,可真不好說呢!」

  蒯信斟酌了一下,道:「陸師侄,我還是個融合境,沒有突破之前,做不得主。這事,是不是與我太府一脈的師叔伯商議比較好?」

  陸明舒笑著搖頭:「不,我就找師叔。」語氣有幾分固執。

  「你……」

  「事實上,師侄希望,師叔回去後,不要提及我們之間的協議,只要遇事時,敲敲邊鼓就行了——蒯師叔畢竟是太府一脈數得上的優秀弟子,知事的權利還是有的吧?」

  蒯信只是不愛耍心計,並不是愚笨。他在心裡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她這是信不過別人。

  「如果只是這個要求,我現在就應下了。只是,拿了這等秘法,只做這麼件事,似乎讓師侄吃虧了。」

  陸明舒笑了:「不虧。我看師叔早已到了突破的關竅,回去領會之後,就準備破關,如何?要是能在過年前進入出神,對太府一脈,對九瑤宮,都是一件大喜事。」

  ……

  走之前,蒯信到劉極真那邊拜見了一番。

  待他身影消失,惠娘走過去,看著立在廊下的陸明舒,擔心地喚:「小姐……」

  這些事,她沒有瞞著谷中三人的意思,惠娘方才進出待客,自是聽到了。

  「怎麼了?」陸明舒看著通往谷外的那條小道。

  已是深冬,較谷外溫暖的碧溪谷,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急了……」

  惠娘有點惶然,她比誰都想報仇,但對周家太恐懼了。

  「不急。」陸明舒淡淡道,「這筆債都欠了十五年了,怎麼會急呢?」

  「可是……」

  沒等她說出來,陸明舒回頭一笑:「快過年了,惠姨你準備了沒有?今年一定要過得熱熱鬧鬧的,我都已經好久沒過年了呢!」

  被她難得帶著撒嬌意味的話一說,惠娘馬上把之前的事拋到腦後:「還差一點,再幾天小姐你的衣服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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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發表於 2018-7-18 11:05:41 |只看該作者
383章 管教

  付明溪氣呼呼地跑上臨水崖。

  崖頂,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在舞劍。

  劍招精妙,劍勢如虹,一招一式都賞心悅目。

  「明堂!」

  聽到聲音,付明堂停下來,擦了把額上汗,笑著向姐姐走近:「姐姐……」

  招呼還沒打完,就聽付明溪氣急敗壞地叫道:「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練劍?你知不知道那個賤種回來了?一根汗毛也沒少,還進入出神境!」

  付明堂怔了怔:「什麼?」

  他是陸明舒離開的隔年進入融合境的,十六歲,相當優秀。並在下一年順利在天門之爭中成為真傳弟子。付尚清和周妙如對他期望甚高,不讓任何雜事煩擾他,只讓他專心修煉。

  這臨水崖,是他進入融合境後,周妙如特意為他安排的,這里地勢獨立,地脈極佳,出神境長老都眼熱不已。付明堂在這裡過著如同隱居的日子,門派裡發生的事,傳不到他耳中。

  陸明舒回來,也有近十天了,但他卻一無所知。

  「姐姐,你說誰?」

  「還能是誰?那個姓陸的賤種啊!」連日被母親責備,付明溪都要氣炸了,一股腦兒對付明堂倒出來,「也不知道她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進入出神了,一回來人人都巴結她,說她是什麼前所未見的天才。呸!她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

  付明堂神情恍惚,後面付明溪說了什麼,他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記得。腦袋裡亂哄哄的,來回都是付明溪那句話。

  她進入出神了,她進入出神了……

  「怎麼可能……」付明堂喃喃道。

  那位異母姐姐,只比他們大了一歲半,也就是說,她現在也就二十二,這個歲數,怎麼就出神了呢?就算達到融合境巔峰就破關,那也做不到呀!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密?

  「姐姐,」付明堂一把抓住她,「你說的千真萬確?」

  「連身份牌符都換了,還能有假?」付明溪嚷道,「娘還罵了我一頓,說不許再叫她賤種。不叫她賤種叫什麼,真叫她姐姐嗎?」

  付明堂定了定心神,說道:「娘說的對,你不能叫她賤種。她本來就是我們的姐姐,血緣所繫,改不了的。」

  「明堂!」付明溪氣得跺腳。她跑到臨水崖來,可不是為了聽付明堂再教訓她一頓。

  大概是身邊的女人性子都太強了,付明堂反而從小沒什麼脾氣,被付明溪這樣鬧,也只是滿臉無奈:「姐姐!這是道理,天下人都通的道理。你就算不喜歡她,不跟她來往就好了,口口聲聲賤種,你讓別人怎麼看你,又怎麼看爹和娘?」

  「爹爹才不會在乎呢!」付明溪撅起嘴,心裡卻有點心虛。這幾年,不止娘不慣她了,連爹對她都日漸冷淡。相比起摸不透心思的娘親,她更喜歡掌門爹爹,失去爹爹的寵愛,讓她很是不安。

  「不在乎什麼?」淡漠的聲音傳來。

  姐弟倆一轉頭,看到付尚清踏上臨水崖,付明溪頓時嚇了個魂飛魄散。

  「爹……」

  還是付明堂反應快,及時拉了她一把,自己走上前:「爹,您來了。姐姐方才只是氣急了,一時口不擇言,其實不是這麼想的。」

  付尚清走到兒女面前,先是端詳了兒子一番,滿意地點點頭,溫言道:「明堂,你功力又有進步,看來這些日子沒有懈怠,很好。」

  付明堂羞澀地笑了笑:「孩兒只是每日按時練劍。」

  「以你的天資,有此恆心,定能有所成就。」誇獎了兒子一番,又給了他幾枚玄晶當獎勵,付尚清把兒子打發去繼續練劍。

  付明溪看他態度不錯,本來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嬌笑著蹭過去:「爹爹,你怎麼正好來了……」

  「啪!」重重的一巴掌,把付明溪打懵了。

  她的臉上迅速浮起紅印,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抬起頭,看著自己一直敬慕的父親,卻見他一臉漠然,和對著明堂的溫和慈祥全然不同。

  這幾年,雖然周妙如也下過力氣管教她,但懲戒的時候,也就是叫人抽她兩鞭,瓊玉宮的下僕都知道付明溪的脾氣,誰敢真下手?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扇巴掌,比臉受創更重的,是她的自尊。

  「爹!」剛剛被打發走的付明堂聽到動靜,看到這一幕,大吃一驚,撲過來把付明溪拉到身後,「您這是做什麼?姐姐就算做錯了,您責備她就是,為何要打她?」

  「怎麼,爹沒有資格管教你姐姐?」付尚清語氣還算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好像結著冰碴子。

  「當然不是……」付明堂氣弱下來。

  付尚清不再看他,對付明溪道:「賤種?她也是你爹爹我的種,她是賤種,我是什麼?你又是什麼?」

  付明溪這時才醒過神來,眼淚一串串往下掉,說不出話來。

  其實這個話,很多年前周妙如就對她說過了,這種話不要讓爹爹聽到,只是爹爹一向對娘親言聽計從,她也就從來沒放在心上……

  「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最好記住,她與你同父,罵她就是罵你自己。於私,她是你姐姐,於公,她是門派長老,以後見到她,你最好客氣點。」

  付明溪捂著臉,抬起頭,淚眼婆娑:「你們,」她哽了一下,「你們果然都不喜歡我了嗎?娘是這樣,爹爹你也是這樣。為什麼?就因為她出神了,就因為她能給你們帶來名聲?一個出神境,你們就不要臉面了嗎?」

  「你——」付尚清再次舉起手,幸好被付明堂及時抱住。

  「爹!你不要生姐姐的氣!她從來就是這樣,嘴上不饒人,其實沒有那個意思……」

  「你是覺得你爹很好騙嗎?」付尚清冷冷看著付明堂。

  付明堂一滯。好吧,她從來就是這樣,嘴上說得難聽,心裡也是那麼想的……

  「可是,姐姐……」

  「這是最後一次。」付尚清冷視著付明溪,「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喊她賤種,以後就別留在九瑤宮了。」

  「爹!」在付明堂難以置信的喊聲中,付尚清拂袖離開。

  眼看父親沒有回頭的意思,付明堂不知所措,回頭試圖安慰姐姐:「姐姐……」

  付明溪一句話不說,轉身從另一條岔道跑下臨水崖,一個人放聲大哭。

  哭罷,恨聲道:「陸明舒,都是你的存在,才會讓我這麼丟人,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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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章 那個禍害

  繼蒯信之後,譚語冰來拜訪了。

  她前陣子在外面,剛剛回到九瑤宮。

  見陸明舒進入出神,她羨慕道:「陸師侄果然天資縱橫,這麼年輕就進入了出神,不像我,蹉跎這麼多年,還是一無所獲。」

  她的年紀跟蒯信差不多,論起來也不算大,只是三十出頭了還進不了出神,第一梯隊那是不用想了。

  「怎麼會?譚師叔想做,還是能做到的。」陸明舒如此答道。

  譚語冰搖頭,面露悵然:「修為越是提高,我就越是自愧。天分這個東西,真是羨慕不來啊,以前,也不覺得比別人差多少,可到了突破關卡,才知道差著很多。蒯師兄好歹已經巔峰,我卻始終差著一點。」

  話剛說完,她驚訝地看著陸明舒拿出來的冊子:「陸師侄?」

  陸明舒將這本冊子推到她面前:「譚師叔拿回去細看吧,你基礎紮實,相信過不了一年,就能順利破開瓶頸。」

  「陸、陸師侄?」

  半日後,譚語冰一臉喜色地離開。

  陸明舒站在廊下,聽著小呆和小布說話。

  「哢!你會飛呀,能不能帶小布上去飛一圈?」

  「希溜!」小呆仰脖叫了一聲,得意洋洋地張著翅膀。

  小布繼續扭著脖子道:「我可以幫你弄吃的。看,雞腿!」

  一隻香噴噴的雞腿從小布後面的金屬桶裡拿出來。

  小呆舌頭一捲,吧嗒吧嗒嚼起來。

  「哢!還有很好的水靈芝!」小布又拿出一根。

  「吧嗒吧嗒!」

  「你都吃了,能帶小布上去飛嗎?帶的話,每天都給你弄吃的。」小布的眼睛一閃一閃。

  「噫!」小呆叫了一聲,跪下前腿。

  「哢!你同意了!」小布興奮地邁著小短腿,跳上小呆的背。

  小呆一振翅,衝天而起。

  半空傳來小布的大呼小叫:「哢!好高,好快!」

  「希溜溜!」這是小呆得意的聲音。

  「快快快,再飛快一點,那邊……」

  一隻珍獸,一隻銅人,就這樣相伴飛遠了。

  真是歲月靜好,人生安逸。不過,誰能否認下面洶湧的靜流?

  引子她已經拋出去了,接下來,就看後面能長成什麼樣了。

  ……

  成為長老,可不止只是換個身份牌符而已。

  不同於劉極真這個已經廢了修為的掌院,出神境長老,有著相應的待遇。

  比如,有資格在九瑤宮諸峰中挑一個地脈上佳的住處,求是院的秘典可以隨意瀏覽,知真院每個月分發的靈藥相應提升……

  陸明舒並不打算更換住處,她在碧溪谷住習慣了,覺得這裡風景好,又清凈。

  只是,此處地脈不佳,以前她修為低還好,有天輪相助,差別不大,現在修為高了,不把地脈弄好一點,對修鍊不利。

  料理完那些事,陸明舒去了知真院。

  祁掌院親自接待她:「陸師侄想提升碧溪谷的地脈?這倒是有點麻煩。最好的提升之法,就是弄一塊地脈靈根,埋在谷中。但你知道,地脈靈根十分稀有,門中沒有幾個,全都有主了。」就算沒主,以你的資歷也不夠享有。

  陸明舒很淡定:「除此之外呢?門中弟子進入出神境,就算重新挑個地脈上佳的住處,知真院應該也有相應的補貼吧?比如可以提純玄力的靈物。」

  她想提升地脈還不簡單,天輪裡弄個相應的法陣就是,以她如今的造詣,布置一個這樣的法陣綽綽有餘。不過,門派裡應該有相應的資源,不要白不要。

  祁掌院明白過來,笑道:「師侄原來是說這個,當然有了。有一種靈物,和地脈靈根相似,不過效果要差一些,叫地靈精。這種東西,長於地脈上佳之處,可以積聚地脈之靈,各門派都有種植。我們九瑤宮當然不例外,就在瑤西山林一處秘地,種了不少。陸師侄進入出神,論理可以去挑選一個。」

  「在哪裡?怎麼挑選?」

  祁掌院轉身在箱格裡掏掏摸摸,最後拿出一張地圖和一塊牌符。他把地圖攤到桌上,點了點:「這裡就是地靈精所在之處,這張圖不外傳,陸師侄可要記牢了。」

  陸明舒定睛看了兩眼,牢牢記住方位。

  祁掌院又將牌符給她:「那裡是門派重地,除了結界外,還有一隻化物境的珍獸看守。你把牌符拿給它,它自會放行。」說完又補充,「哦,地靈精不要多拿,不然它是不會放你出來的。」

  陸明舒收起牌符:「多謝祁掌院。」

  祁掌院擺擺手:「應該的。」

  看到她從知真院出去,臉剛剛消腫,來此拿藥的付明溪正好看到,直接進了祁掌院的屋子:「祁師叔,她來幹嘛的?」

  ……

  七真觀內,一群人圍著傅驚濤,七嘴八舌。

  「傅師兄,這日子沒法過了,要不捋了他的廉貞星君,我這個破軍星君就不當了!」這是喬海書。

  「傅師兄,他……他跑到我們解經樓來大放厥詞,把我幾個徒弟都氣暈了!」這是不擅言辭的文典星君。

  「傅師兄,他還把我家億成打了一頓!」這是武曲星君。

  「傅師兄,他搶了我們的供奉……」這是祿存星君。

  最後,巨門星君田博總結:「傅師兄,他要真的好好幹,我們也就認了,反正再過幾年,我們也要把位置傳給下代弟子了。可是你看看,他回來才多久?折騰出這麼多事,以後還能不能安生了?」

  傅驚濤淡定無比,飲完了一杯茶,才啟口:「那麼,他幹了違反門規的事了嗎?」

  五人啞口。

  傅驚濤一個個點過去:「你,鼓動弟子找他麻煩,結果被他收拾了,還有臉提?你以為是小孩子,打不過就回家告狀嗎?」

  喬海書一臉憋屈。

  「還有你,」指著文曲星君,「你們可是第四宗,你的弟子們,以後要擇一繼承文曲星君的,學識比不過他,辯論比不過他,還好意思說?」

  然後是武曲星君:「第六宗,專出武痴狂人,以前沒少笑他是個廢人,只能坐在輪椅上吧?怎麼,現在知道打不過人家了?再說,他們動手之前,可是明明白白說好了切磋,也上了演武台的,有那麼多弟子作證,想告狀你也找個好藉口啊!」

  接著是祿存星君:「我還沒說呢!你們第三宗,平日分配資源也沒虧了你們,怎麼一個人迷成那樣?偷偷在外面收供奉,沒入總賬吧?」

  只剩下田博了,傅驚濤看了兩眼,總算給了他面子,沒有說下去。

  最後,傅驚濤揮了揮袖:「得了,多大點事。本來就是小孩子在鬧,你們這麼正兒八經的,真要把事情鬧到王妃那裡嗎?」

  「傅師兄……」喬海書叫道,「他要只是出出氣就算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得寸進尺?王妃全都聽他的,要真的步步進逼,我們……」

  「王妃沒傻到那地步!」傅驚濤腦袋都要炸了,以前教徒弟都沒這麼頭疼過。這幾個徒弟,怎麼越老越像孩子?

  喬海書還欲再說,外頭忽然跑來一個弟子,一臉興高采烈:「師父,師叔師伯!好事,天大的好事!那個禍害要離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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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章 公子英明

  謝廉貞正愉快地收著行李。

  那日與陸明舒分開,他還以為,至少要大半年見不著。沒想到,這才兩個月不到,她就來信了。莫非相處習慣了,離不得他了?

  「公子。」謝長暉進來,「您要的東西。」

  「唔。放著吧。」

  謝長暉看他滿臉帶笑收拾行李的模樣,沒忍住:「公子你要離山的事,告訴王妃了嗎?」

  謝廉貞驚訝地看著他:「你沒告訴王妃嗎?」

  謝長暉愣愣的:「不是說,您才是我的主子……」

  謝廉貞欣慰一笑,拍拍他的肩:「真是我的好護法。等會兒你去告訴王妃吧,不怪你。」

  「那公子什麼時候走?」

  「馬上就走。」

  「……」

  謝長暉覺得自己的人生信念在搖搖欲墜:「那還不是跟事後告訴王妃一樣?」

  「反正王妃會同意的,幾時告訴都一樣。」

  呵呵。謝長暉在心裡想,您覺得真的一樣?好吧,您是一樣,可身為下屬,要承受王妃的怒火的呀!

  「那觀裡的事呢?」

  「觀裡能有什麼事?」謝廉貞滿不在乎。

  謝長暉腦袋都要炸了:「半個月前您說,第七宗老不拿我們當回事,要教訓教訓他們。十天前您又說,第四宗那群眼高於頂的傢伙欠打擊。七天前您再說,第六宗那些肌肉發達小腦萎縮的傢伙早該收拾了。五天前您還說第三宗財迷的樣真討厭,以前不知道佔多少便宜,我們去劫了他們的私貨。昨天您終於說第二宗那麼愛端架子,得讓他們吃吃虧。現在第二宗的虧還沒吃呢,您就這麼跑了?」

  「這事更重要嘛!」謝廉貞輕描淡寫,「第二宗那些蠢物,就讓他們再囂張囂張好了。」

  「可是……」謝長暉無力地說,「您接連半個月,六宗得罪了四宗,就這麼走了,弟子們可怎麼辦?」

  要不是他一副興致高昂振興第五宗的模樣,弟子們會打了雞血似的,不管跟哪宗對上,都毫不認輸嗎?關鍵時刻,他這個宗主居然就這麼跑了?僅僅因為九瑤宮來了一封信?

  謝長暉深深覺得,自家公子將重色輕友,啊不,重色輕宗發揮到了極致!

  謝廉貞收完了包裹,回來笑摸謝長暉狗頭:「放心,我走了,他們只會鬆一口氣,不會算舊賬的。」

  「是嗎?」謝長暉懷疑地看著他。

  謝廉貞道:「其一,我們之前幹的那些事,說起來性質都不嚴重,完全可以歸為小輩胡鬧,真鬧大了,誰臉上都不好看,影響大局啊!」

  「咦?」

  「其二,」謝廉貞伸出兩根手指,「你信不信,傅師伯會站在我們這邊?」

  謝長暉眨眨眼。

  七真觀雖不設觀主,但傅驚濤身為第一宗的宗主,地位還是比其他六位宗主高那麼半級,事情輪不到驚動王妃,多半還是傅驚濤說了算。

  「為什麼?」

  「你算算,傅師伯今年幾歲吧?」

  「好像……七十多了?」

  謝廉貞欣慰點頭:「傅師伯的年紀,比其他師叔師伯要長上一些。七十多歲,循例也該退位去太辰宮衝擊一下化物境了。何況,魏師兄也三十四五了,年富力強,要修為有修為,要資歷有資歷,能力又是我們這一輩裡最強的,正該叫他掌權了。」

  謝長暉在心裡琢磨了一下:「這跟傅師伯站我們這邊有什麼關係。」

  「你啊……」謝廉貞用一種看自家傻孩子的眼神看著他,看得謝長暉出了一頭汗。

  還好他沒有揪著不放的意思,繼續說道:「既然準備給魏師兄讓位,傅師伯當然要給他鋪路了。如果他現在跟我拗著來,你說我給他在王妃那裡埋個坑……」

  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謝長暉汗出得更多了。早知道自家公子陰險,沒想到陰險這份上。

  「既然我沒幹什麼出格的事,他為什麼要得罪我呢?一點小事而已,跟我處好關係,魏師兄上位就順當一些,是不是很划算?」

  謝長暉除了是還能說什麼?

  「所以,你就放心吧。你家公子要是連這點成算都沒有,還當什麼廉貞星君?」

  謝長暉動動了嘴唇,憋出一句話:「公子英明。」

  謝廉貞掏出一疊文書:「拿去。」

  「這是什麼?」謝長暉一頭霧水。

  「第五宗接下來五年的發展計劃。」

  謝長暉驚嚇:「公子你什麼時候做的?」回來這大半個月,光看他惹事了。

  謝廉貞瞟他一眼:「這點事,隨便做做不就好了。你呢,辦事很牢靠,可惜就是沒主見,叫你撐了六年,實在太為難了。這本計劃拿好,照著辦,怕做不好就每天寫記錄,本公子回來會查的。」

  「哦……」有人拿主意,謝長暉心裡有底了。

  謝廉貞又掏出一本冊子。

  「這又什麼?」謝長暉擔心他又佈置任務,他天分不高,事情太多做不來呀!

  謝廉貞斜他一眼:「看在你兢兢業業輔助本公子多年的份上,這是給你的獎勵。」

  「獎勵?」謝長暉先是鬆了口氣,再滿臉笑容。公子居然會給他獎勵,會是什麼好東西呢?

  翻開冊子,看來看去,好半天沒聲音。

  「公、公子!」看清內容,謝長暉都結巴了,「這、這種東西,真是……給我的?」

  他都大喘氣了。

  「出息!」謝廉貞拍了下他的頭,「不是好東西,我拿得出手?」

  謝長暉拍拍胸口,緩了口氣,傻呼呼地笑了:「公子,我、我一定會好好練的。」

  「喏。」驚喜還沒完,謝廉貞又扔過去兩個藥盒,「這裡總有一百顆藥,三天服一顆,要是藥服完你還沒進入出神,就等著我收拾你!」

  三天服一顆,一個月服十顆,一百顆藥能服十個月。十個月進入出神?開玩笑吧?

  謝長暉基礎打得還算好,但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他衝擊出神,不免心慌慌,他可不敢跟魏師兄和公子比。

  謝廉貞不再給他解釋,把芥子囊收好,整了整衣裳,確定自己還是那麼風度翩翩、氣質高華,便出門了。

  「走了,記住我的話,等我回來驗收。」

  然後他袖子一揮,踩著一路的星光,逐漸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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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8 11:06:33 |只看該作者
386章 早晚會還

  陸明舒拿回取地靈精的牌符,恰巧,宇文師答應幫她請的藥師也到了,她便暫時擱下這事。

  待藥師幫劉極真做完檢查,她讓惠娘把藥師請過來。

  「惠先生。」她起身行禮。

  這位藥師姓惠,已經有七八十歲了,融合境修為,仍舊黑髮健齒,看起來不超過五十。

  他名聲甚大,為人卻謙遜,忙回了一禮。

  過了禮,兩人端坐下來,陸明舒問:「惠先生,家師身體如何?」

  惠先生摸著鬍鬚笑道:「陸姑娘不必憂心,令師身強體健,並沒有大礙。」

  「那經脈呢?」

  惠先生覷了她一眼,在心中琢磨這位年輕的出神高手的話意,隨後謹慎答道:「令師早年經脈斷裂,之後並未好生調養,卻是枯竭已久,不復再用。」

  這是怕她年少輕狂,要求他接好師父的經脈嗎?

  陸明舒不予理會,繼續道:「還請惠先生為家師好生調養經脈,不管需要何等靈物,只管與我說來。」

  惠先生有點拿不准,索性又問了一句:「姑娘能否說說,到底需要惠某做到什麼程度?」

  「讓經脈恢復活力,以便接續。」

  惠先生大吃一驚:「陸姑娘,經脈斷裂,如何還能接續?」

  陸明舒避而不談:「此事我自會想辦法,惠先生只要好生幫家師調養便可。」

  惠先生斟酌再三,道:「僅僅只是調養,讓經脈不至於枯死,那惠某還能做到。不過,這事陸姑娘可不要太樂觀了,接續經脈之事,從未聽聞……」

  「我知道。」陸明舒神情平靜,「還請惠先生不要在家師面前提及此事,沒有眉目之前,不敢叫他心存希望,免得將來更失望。」

  惠先生點點頭,還好,她沒有失去理智,知道這事有多難。

  「姑娘放心,惠某不是多嘴之人。」

  「那就好。」說罷,陸明舒探入芥子囊,取出幾件物品,推到惠先生面前。

  「姑娘這是……」

  惠先生看著桌上三件東西。左邊那件一目了解,是塊鴿子蛋大小的玄晶。中間是本書,封皮寫著草堂隨記四個字。右邊則是個藥囊,樣子雖小,但內裡空間甚大,能放下不少藥材。

  「家師的身體,有勞惠先生費心,這是謝禮,聊表心意。」

  惠先生第一眼看的是藥囊,身為藥師,最喜歡的必是靈藥。第二眼看的是書,這草堂隨記應當與醫藥有關,不然也不會送給他這個藥師了。至於玄晶卻是沒在意,他雖然只是融合境,可身為製藥名師,玄晶見多了,這塊如果當做謝禮,未免寒酸。

  不過,當著主人的面,怎麼也要給面子的。惠先生拱手稱謝:「惠某還未做事,就先拿了謝禮,心中有愧。」

  陸明舒道:「只是表個心意而已,若是家師身體好轉,必然還有重謝。」

  惠先生連連擺手:「您太客氣了。」

  又說了幾句話,惠先生拿了東西回到客房。

  原本覺得東西不甚貴重,沒怎麼放在心上,誰知越看越不對。那本草堂隨記,竟是一本極少有的分析藥性的書,還舉了不少實例,某某兩種藥材有相衝,若是一起煉藥會如何如何。這可是改進藥方的一大利器啊!

  藥囊裡藥材,說不上多珍稀,但都是比較少見的品種,收集這一大捆並不容易。

  最叫他吃驚的是那塊玄晶。一開始沒注意,後來發現它發出的光芒奇特,仔細一瞧,竟卻尋常玄晶大不相同,裡面蘊含的能量,少說也有十倍!這樣的東西,聞所未聞,若是出售,只怕能賣出幾十倍甚至百倍的玄晶!

  還以為是份尋常禮物,沒想到竟是一份重禮!再想到陸明舒說還有重謝,惠先生內心火熱,對調養劉極真的事更加盡心。

  陸明舒打算在碧溪谷多留幾日,看看這位惠先生到底是不是和宇文師說的一樣真材實料。為了節約時間,她同時開始設計碧溪谷的法陣。

  碧溪谷其實並不是個多麼貧瘠的地方,它就在主峰青玉峰之側,能貧瘠到哪裡去?只不過,主峰幾條地脈交叉,正好與碧溪谷錯身而過。要改造並不是很難,只要在幾條地脈與碧溪谷之間搭出一條通道,就能使碧溪谷同受地脈滋養。另外再設聚靈陣,將地脈聚集起來,如此十來年,碧溪谷便會是一處靈地。

  陸明舒一邊結合各界設計法陣,一邊收集材料。

  如此看了數天,見惠先生果真盡心盡力,也就放心了。

  她把東西收一收,準備去尋地靈精。

  按本界的說法,一條上好的地脈,需要有靈物鎮著。最好的靈物,當然是地脈靈根了。這東西極為珍貴,可遇不可求,一旦取走,就會使原來的地脈降級。而地靈精,有著相似的作用,它能網縛住地脈之力,使之不會散逸。這樣的東西,就算在天輪也不是容易得到的。

  本界的環境其實不錯,藥材靈寶樣樣不缺,可惜就是用的方法不太有效率。

  比如這地靈精,如果放在她設計的法陣中,就能發揮出點睛的作用,使碧溪谷成為靈地的時間短上數倍。

  早起,她跟惠娘交待一番,又去跟劉極真告別。

  師徒倆已經多日沒有好好交流了,看著眼前的陸明舒,劉極真既覺得欣慰,又覺得傷感。徒兒長大了,有主意了,可卻離他越來越遠。

  聽她說去找地靈精,他問:「祁掌院給你東西了嗎?」

  陸明舒拿出牌符:「祁掌院給了我這個,說是給鎮守的珍獸看過,便會放我進去。」

  「只有這個?」

  陸明舒覺出不對:「有什麼問題嗎?」

  劉極真臉色一沉:「那地靈精雖是靈植,卻會化為小人,在地下四處遊走,沒有工具,你如何探知它們的所在?就算能找到,也是還未成形的弱株!」

  沒想到這時候還有這樣的內情,陸明舒愣了愣。

  「他這是欺你不懂!不行,你得再去討要!」

  「算了師父。」陸明舒的反應卻很淡漠,「我去時,祁掌院好聲好氣,然此事提都沒提,可見他是有心給我挖坑。回去與他吵架,又有什麼意義?」

  劉極真愕然:「你要吃下這個虧?」之前脾氣那麼暴烈的人是誰?這樣的虧他都不願意吃!

  陸明舒笑笑:「脾氣鬧多了,就不值錢了。讓他去吧,欠著的,早晚會還的——連本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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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章 地靈精

  一聲呼嘯,小呆振翅飛起。

  九瑤宮的弟子們看著半空中神駿的天馬,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好漂亮的坐騎!」

  「是啊,好想也去弄一頭。」

  「那是雪翼踏雲駒,」有人說,「非常珍稀的珍獸,別說你我了,就算出神境的長老們,也不是想要就有的。」

  「陸師姐可真厲害,聽說這隻雪翼踏雲駒是她第一次參加春獵的時候得的呢!」

  「那是她運氣好吧?撿了隻幼獸,居然就是雪翼踏雲駒。」

  七嘴八舌中,雪翼踏雲駒逐漸遠去,終至不見。

  地圖上畫的那處秘地並不近,就算有小呆這樣神駿的坐騎,也飛了兩天。

  「這裡?」陸明舒駕著小呆在半空繞圈,疑惑地看著底下雲霧瀰漫的山嶺。

  都十二月了,瑤西這邊下過幾次雪,稍高一些山嶺,無不一片銀裝。她記性極好,幾乎可以算是過目不忘了,祁掌院拿出來的地圖,確實指的就是這一點。但她從上空看下去,卻是一覽無餘,什麼也沒有。

  略一思忖,陸明舒拍了拍小呆:「我們下去看看。」

  小呆叫了一聲,往下俯衝。

  自從會飛,它最喜歡幹這種事了,大概就跟小孩子似的,學會了某種技能,就迫不得已想秀一秀。

  從小呆身上下來,陸明舒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拍拍小呆的頭:「你要願意,就跟著我,不願意,到上面飛去。不過不許飛遠了,這裡還是有危險的,萬一遇到一隻化物境的凶獸要吃了你,我可救不得!」

  小呆喜歡吃,可不喜歡被別的獸吃,脖子往後仰了仰,歪頭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跟著她了。

  在附近轉了大半天,陸明舒才發現山間有些玄妙,外層竟是一個幻象!

  她嘴角勾起冷笑。那祁掌院看著和和氣氣的,用心可比某些人險惡多了。不給她尋找地靈精的工具,也不告訴她秘地外面有幻象,她要不是懂得法陣,只怕這幻象就能把她阻在外面。若是她沒能帶地靈精回去,不免被嘲笑,傳出去誰還會把她這個出神境當真?只說她雖然年紀輕輕就進入出神,實際上卻沒什麼本事,是個繡花枕頭。

  而她要是去找祁掌院麻煩,那事情就鬧更大了。祁掌院有得是理由推託,比如他一時沒想起來,沒想到沒人提醒她。就算真是他的疏忽,也會變成她的污點。

  若是她服輸,老老實實找祁掌院求教,那日後在他面前還抬得起頭嗎?

  陸明舒解下腰間的金屬桶,放出小布。

  「哢!」小銅人跳出來,「主人,有什麼吩咐嗎?」

  陸明舒指了指前面:「小布,你能解開這個幻象嗎?」

  小布眼睛位置的寶石亮了亮,掃過幻象,問:「主人是要把它們破掉,還是只要自己通過就好?」

  「……自己通過就好。」對祁掌院再有意見,把門派秘地的幻像給破掉,那也太不像話了。

  「好的。」

  一陣「叮叮噹噹」的響動,小布拿出一堆不知名的金屬部件組合在一起,也不知道它怎麼弄的,寶石的光芒通過金屬部件射出去,眼前的幻象逐漸消失,露出一條進山的小道來。

  「哢,好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聽主人話是應該的。」小布老實地說。

  陸明舒招招手,示意小呆過來,然後把小布甩到它背上:「走。」

  小布騎著小呆,整隻銅人透著歡快的氣息。一邊抓著小呆背上的鬃毛,一邊裝模作樣跟它敘話:「小呆兄,半天不見,你還是這麼神駿啊!」

  「籲!」

  「怎麼不到天上飛呀?這樣走好慢!」

  「希溜溜!」

  聽著它們聊得熱火朝天,陸明舒整個人有點……算了,小呆兄就小呆兄吧,靈寵有靈寵的交際世界!

  就在小布嘮嘮叨叨的聲音裡,陸明舒到了山道口。

  她剛一踏過線,裡面就有一道力道衝出,將她彈出去,然後,一隻全身青碧很是兇惡的四蹄獸出現在山道口,透著血絲的眼睛瞪著他們,頓時,小呆被無形的氣息壓退數步,小布也閉了嘴,不敢再囉嗦。

  本界雖無妖靈,但魔獸修為高了,也會有相當的靈智。陸明舒不敢輕忽,拿出牌符,拋給這隻珍獸,說道:「我是九瑤宮的弟子,來取地靈精。」

  這隻珍獸抬嘴一咬,確定牌符無誤,又張嘴一吐,將之拋回。

  之後,山道口的結界洞開了。

  陸明舒帶著小呆和小布進了秘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這兩隻一路上安靜如雞。

  直到凶獸的氣息遠了,小呆才吐出一口氣來。

  小布則張嘴說道:「哢!這隻珍獸很厲害哦!」

  「嗯。」陸明舒敷衍了一句,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此處看著就像普通的荒野,到處都是野草,並沒有什麼奇物,不過,地脈極佳倒是真的。

  她試著搜索了一番,發現劉極真說的是真的,這麼個找法,根本找不到地靈精。她的意念比其他人強得多,也感覺不到。

  既然自己沒辦法,那她只好動用大殺器了。

  「小布!」

  「哢!」小布歡快地叫了聲。

  「這裡生長著一種叫地靈精的靈物,它們都在地下,會化人而行,你能找到嗎?」

  「可以!」小布答得毫不猶豫。

  「那就幫我找出來。」

  「主人,要幾隻?」

  「全部。」

  「好的。」

  小布從背後的金屬筒裡翻翻找找,找出兩顆大寶石,然後抓著自己的臉皮一掰,把整張臉都掰開來,露出裡面的結構。它飛快地把代表眼睛的兩顆寶石換掉,合上臉皮。然後扭了扭腦袋,眼睛裡的寶石射出光芒透入地下。

  過了一會兒,小布叫道:「哢!找到了。」

  就見它伸出手,金屬臂突然變細變長,猛地插入地下。等到金屬臂收回,手上已經捏了一隻長著鬚的小人兒。

  陸明舒拿出個袋子,往地上一拋:「放這。」

  這是她從天輪裡換來的縛靈袋,有這個東西在,這些地靈精別想跑掉。

  小布把扭動的地靈精往袋裡一拋,眼睛繼續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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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章 秘地有人

  「哢!」又一隻地靈精被抓出來,一邊扭動,一邊尖叫,卻被小布無情地拋在縛靈袋中。

  小呆感興趣地湊過去,用嘴巴拱了拱地靈精,舌頭一捲,就想把它吞進肚去。

  嚇得兩隻小地靈精尖叫不止。

  「小呆!」陸明舒道,「這不能吃,你消化不了。」

  地靈精這種靈物,可以聚集地氣,網縛地脈,本身卻極難消化。要是有不知道的,當它們是普通靈植,吞服下去,地可就要了命了——肚子脹著,死活消化不了。

  「籲!」小呆失望地叫了一聲,扭開頭。

  不能吃的東西,全是沒用的廢物。

  於是它百無聊賴地啃著地上的靈草。可惜啊,這裡種的都是地靈精,地氣全被地靈精吸收了,靈草也沒幾根。

  又一隻地靈精被小布抓出來,拋在縛靈袋裡。它那眼睛,能看透土石,不管那些地靈精藏在哪裡,都會被找出來。

  左一隻,右一隻,縛靈袋裡的地靈精飛快地堆積起來,它們扭動尖叫,想從縛靈袋裡爬出去,卻被無形的力量捆得牢牢的。

  他們一主兩寵在這抓地靈精,離此不近的一個秘密山頭上,有兩個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相貌大約三十來歲,長相憨厚。女的竟然就是付明溪。

  其實他們在這裡已經埋伏了很多天了。

  當日看到陸明舒去知真院,付明溪得知內情,心裡生了個主意,想藉機教訓她一番。

  老天爺也是幫她,如果陸明舒拿到牌符就來找地靈精,憑她的短腿,怎麼也不可能在她之前趕到,也就來不及設下陷阱。

  陸明舒暫時沒去,就給了她時間。蠢人也有聰明的時候,付明溪心知這事不能讓父母知道,連付明堂也沒告訴,自己偷偷找了個幫手。

  這男子叫周竟方,是周家收養的孤兒之一,也算是周家的人。他的天資說不上多高,卻有一股毅力,修為落於人後也不急躁,默不作聲埋頭修煉,竟在四十歲突破了出神,成為周家的供奉。

  付明溪向來跋扈,周竟方哪敢不應?週竟方去找祁掌院拿牌符,他住在周家,這個名額本來就沒用掉,之後就這麼帶著這位大小姐,提前一步進了秘地。

  兩人布好陷阱,又等了好幾天,都沒見陸明舒的身影。終於,剛才看到她進來了。

  誰知道,陸明舒進了秘地,沒有像別人那樣四處尋找地靈精,而是帶著個……怪怪的銅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抓起來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付明溪驚訝出聲,「它怎麼知道,地靈精在哪裡?」

  周竟方也答不上來。這銅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誰知道是什麼。

  眼看那袋子裡地靈精越堆越多,付明溪激動得顫抖。

  她早就嫉妒陸明舒能有雪翼踏雲駒當坐騎了。怎麼這賤種運氣就這麼好?春獵時隨便撿了隻幼獸,居然就是雪翼踏雲駒的幼崽。要是早一點讓人知道,不幼崽非讓人搶走不可,偏偏它露出雪翼踏雲駒的模樣時,陸明舒已經出神,誰還能從她手中搶東西?就是掌門,也不能強行從出神長老手中搶奪。

  想到掌門,付明溪再一次恨恨咬牙。爹爹現在哪會幫她搶這賤種的東西?之前還為這賤種打她!不就是這賤種出神了,能給他爭光嗎?今天她就廢了陸明舒,看她還敢不敢得意!

  不止這樣,還要搶走她的東西!她聽娘跟姚大娘私下商討,陸明舒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進入出神,一定有什麼秘法,如果能弄到這件秘法就好了。還有雪翼踏雲駒,陸明舒一廢,她就把它搶過來。這只銅人也不能放過,居然能掃出地靈精的所在,一定是個寶貝!

  這個賤種,身上怎麼就這麼多寶貝?付明溪越想越是嫉妒,怒火和妒火一起燃燒,終成熊熊烈焰。

  「陷阱準備好了?不會出問題吧?」

  「沒問題。」周竟方說,「都照小姐說的準備好了。」

  「那好,等會兒你看準時機,一定不要錯過。」

  「是!」

  小布扭了扭頭,換了個方向掃視。再扭一扭頭,繼續掃視,直到周圍一圈都掃完。

  「哢!主人,都抓完了。」

  地靈精已經堆了滿滿一袋子,粗粗一看,足有上百隻。

  「好,你休息吧。」

  「是。」

  陸明舒蹲下身,把明顯還是幼株的地靈精挑出來,隨手一拋。

  逃出縛靈袋的地靈精身子一扭,飛快地鑽到地下不見了。

  幼株挑完,開始挑比較幼小地氣不足的小株,接著是不夠粗壯的大株。

  到最後,百來隻地靈精,只剩下了四隻。

  這四隻裡,有一株特殊粗壯,頂得上正常成株的四五隻。其他三隻,也比別的大上一圈,最少也是兩倍。

  小布指著那隻巨株:「恭喜主人,這隻地靈精最起碼有三百年了。」

  陸明舒意外地看了它一眼:「你還會分辨靈藥年限?」

  小布驕傲地說:「當然!前主人把我造出來,就是為了採藥,這是必備功能呢!」

  「那這三株呢?大概有多少年?」

  「大概百年吧。」

  陸明舒點點頭,說:「你們兩個幫我守一會兒。」

  「好的。」

  陸明舒抓起一大二小三隻地靈精,就地坐下,進入天輪。升為二級,她的天輪裡有了一個儲物空間,把三隻地靈精放進空間,便出了天輪。

  「好了。」陸明舒抓起剩下的那隻地靈精,道,「我們走吧。」

  那隻珍獸再厲害,也嗅不到她放在天輪裡的東西吧?

  「嘿!」小布跳上小呆的背,「走啦,回家!」

  一人二寵正要出去,忽然後背傳來危險的訊息。陸明舒眼睛一瞇,猛地轉身。

  卻是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箭豬衝她跑來。

  這小箭豬身量很小,大概只有兔子般大,動作卻快得離譜。這是箭豬這種魔獸的天賦,它們除了背上的刺,並沒有別的手段,跑得快就是他們的求生本事。

  眼看小箭豬就要撞到她身上,陸明舒一掌拍出。

  氣浪一掀,鮮血噴酒而出,小箭豬倒在地上,腿抽了抽,不動了。

  小呆湊過去想啃一啃,卻因為它的刺太難下口,嫌棄地扭開頭。

  身上濺了箭豬的血,透著難聞的腥氣,陸明舒皺了皺眉。本身等回去再解決,忽地感覺不對,扭頭一看,那守在門的化物境珍獸,竟然向她衝了過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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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8 11:07:18 |只看該作者
389章 這戲真好看

  不好!

  陸明舒在心裡暗叫一聲。

  這隻珍獸是化物境,而一看就很兇,要是衝過來,他們一人兩寵都完蛋。

  「小呆,上去!」陸明舒叫道。

  小呆嘶鳴一聲,振起雙翅,帶著小布往上飛去。

  這隻珍獸看也不看它們,一心一意撲向陸明舒。

  她腳下一錯,縱身而起,叫道:「我乃九瑤宮弟子,有牌符在手,閣下為何要對我出手?」卻是將這珍獸當成一個人交流。

  要是平常,這麼做不會有問題,但眼下卻有點奇怪,這隻早有靈智的珍獸,竟然理也不理她,只管埋頭衝過來。

  它是化物境,就算什麼也不做,單憑這股強勁的衝力,都不是普通出神境能應對的。

  還好陸明舒並不是普通出神境。她見說不通道理,手中光芒一閃,便拔劍而出,一道璀璨流光劃過,剎時間如同煙花綻放,竟有數道劍光同時飛掠而出,天地都為之黯淡。

  這就是聖王世界裡的魂力刻印之法,劍招被她刻印在體內劍胚上,一瞬間便可發招,就算是尋常劍修,都不及她出劍快,何況本界的出神境?

  另一邊,付明溪和周竟方都看呆了。付明溪乍見這璀璨的劍光,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出神境,有這麼強?」出神境她見得多了,可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的劍招。爹爹好像也沒有這麼強啊!

  周竟方哪顧得上回答。他是出神境,看得更清楚,陸明舒這劍招與九瑤宮已經不是一個數路了,實力上更是強了許多。原來門派裡傳聞她在外得到天大的好處是真的?

  這隻化物境珍獸,在九瑤宮馴養多年,本是絕好的助力。被派來看守這處秘地,卻是它已至年老,實力下降,過來養老的。

  一隻年老的化物境珍獸,已經沒有了年輕時超強的實力,再加上陸明舒實力遠超一般出神境,一時間拿她無可奈何。

  看到戰境陷入膠著,付明溪急了。她還以為,陸明舒被珍獸盯上,絕無幸理,到時候被珍獸踩個稀巴爛,都沒法說理。反正她那師父也是個廢人。沒想到,陸明舒在這隻珍獸下居然能撐這麼久。

  「快,你去幫忙呀!」她推著周竟方,「我就不相信,她被一隻化物境珍獸追殺下,再被你偷襲一下,還能脫身!」

  周竟方沒辦法,只好答應:「知道了。」

  他也是這麼想的。陸明舒都已經被化物境珍獸纏上了,還能躲掉他嗎?

  光芒一閃,周竟方瞬息便至,一劍破出。

  他一動,陸明舒就發現了。

  之前,他和付明溪藏在那邊山頭,她一時沒覺出,周竟方從裡面出來,他們的隱藏之法頓時出了漏洞。

  陸明舒目光一厲,空中上百道劍氣橫轉,驟然出擊。大半去擋珍獸,另有數道直奔周竟方而去。

  周竟方被這數道劍光一擋,竟覺得無法再前進了。

  擋下他,陸明舒將目光投向他們藏身之地,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她就說,珍獸怎麼會突然發狂,原來是有人設計的。

  好啊,真以為她這麼容易對付是嗎?

  加入戰局,周竟方立時感覺到她的卓絕的掌控力。她的實力,比看到的要高得多,進入局中才發現,自己的步步動向,都被她先一步看破。什麼叫舉步維艱,這就是了。發招,人家的破招早就等著了,不發,難道等死嗎?明明有化物境的珍獸牽制住她絕大部分實力,這一架卻打得他極其難受。

  他終於相信,當年的麒麟會,陸明舒是憑藉實力拿到第一的。原以為,自己進入出神,也算是高手了,這一架卻讓他意識到,普通人和天才之間的距離,就是一條鴻溝,根本填不滿。可笑付大小姐還想對付她,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層面上了!

  付明溪料錯了,周竟方的加入,並不會讓陸明舒覺得更艱難。他的實力,也就是普通出神境,對現在的陸明舒來說,幾招就可以解決,而她經過藥老的試藥刺激,計算能力又有提升,這樣一個小干擾,算得了什麼?反而更加游刃有餘,因為還可以引他之力,對付珍獸。

  與此同時,她也在思索,珍獸為什麼會發狂?進來時,這隻珍獸明明好好的,那她和進來時有什麼差別呢?

  她馬上想到了那隻小箭豬。對,箭豬血!

  劍光舞動不止,陸明舒一扯,將沾了血的外袍脫下,然後劍光一覺,外袍朝周竟方罩去。

  周竟方大驚。他知道箭豬血有問題,哪敢被這件外袍近身?可惜,他哪裡逃得出陸明舒的掌控,周圍劍光飛繞,引得他一陣手忙腳亂,等他回過神,那外袍已經纏得他結結實實。

  陸明舒收回劍光,就見那珍獸眼中光芒一變,向周竟方撲去。

  果然如此!

  她嘴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這麼個小計謀就想對付她,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不過,她要是沒有超強的實力,這會兒已經被珍獸撕成碎片了,連個全屍都保住。

  用心何其狠毒!

  不去管被珍獸追殺的周竟方,她身影一晃,出現在那個小山頭。

  付明溪正在大罵周竟方沒用,猛然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頓時嚇傻了。

  「你、你……」

  「果然是你。」陸明舒語氣平平。

  「你想幹什麼?」付明溪往後縮去,驚懼得聲音都在顫抖。

  陸明舒冷笑一聲:「我這人最小心眼,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完,付明溪尖叫一聲,卻是被陸明舒提起,用力一慣,直接甩到戰局中央。

  陸明舒收回月神劍,拍了拍手,看著這齣好戲。

  周竟方被追得到處跑,付明溪修為太低,時不時被波及。

  等到周竟方費力把裹著自己的外袍撕開拋出去,他身上已經出現好幾個血窟窿,連站都站不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付明溪好不到哪裡去,身上衣衫被氣浪割得支離破碎,身上臉上到處都是血跡,坐在地上大哭。

  珍獸咬著那沾血的外袍,撕成碎片,又吞服下去,終於慢慢恢復平靜,蹣跚著走到入口處,趴下不動了。

  陸明舒慢慢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掌:「這戲真是好看呀!掌門大小姐有心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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