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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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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雲芨] 天命為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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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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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6:08 |只看該作者
060章 被發現了

  「來了!」高驤喝了一聲,抽劍在手,緊盯著朝他們飛來的凶禽。

  陸明舒拉了拉繩結,確保繩子繫著的那塊石頭足夠承擔他們的重量,扔給高驤:「一起上。」

  「嗯!」高驤鄭重點頭。

  兩人配合默契,拉著繩子,腳下飛快一蹬。明明只有一根繩子,兩人交錯攀緣,竟然沒有半點妨礙。

  陸明舒同時還使出了輕身訣。

  他們還不能像融合境的師兄師姐們一樣,只靠踩踏便可飛身而上,但有繩子相助,就不是難事了。

  高驤首先踏上石頭,劍氣連出,將凶禽逼退,然後一拉繩子,把陸明舒也拉上來。

  陸明舒朝另一邊看去,他們有樣學樣,也找到了一塊石頭,正在拋擲繩索。

  她抬頭看了看自己這邊,刺藤密密麻麻,能借力的地方有限。當下便道:「這些鳥就交給你了,我來鑿落腳點。」

  「好。」

  這邊互相較勁,那邊周茵如已是暴跳如雷。

  「高驤?他為何要激明堂?」付明堂的性子她清楚,這孩子向來聽話,要不是被激,不會這麼衝動。柳林一脈想幹什麼?

  「另一邊是誰?」旁邊有人議論。

  「那個好像是安長老的弟子。」

  「和他在一起的是誰?好像是個小妹子。」

  「啊,那個,我認得!」

  「誰啊?」

  「之前和伊嬌一隊的,唔,就是碧溪谷的那個……」

  「原來是她啊,膽子真大……」

  聽到碧溪谷三個字,週茵如臉色陰沉得滴出水來。定睛看去,另一邊那個,可不就是陸明舒?原來是她,定是她鼓動挑釁,明堂才會跑去的!等這事完了,看她怎麼收拾這小野種!

  剛才幾個隨從說的話,周茵如已經選擇性忘記了。

  「快!派人去把接應!大公子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們好看!」

  瑞香冷汗都下來了:「二小姐,那邊剛剛把凶獸引出來,長老們正在圍剿,不容易過去。」

  那面懸崖,可說是獸窟戰線的最後方,他們幾個孩子過去沒多久,凶獸就被引出來了,想去那裡,就要通過中間的交戰地帶。別看出神境和融合境只差一個境界,戰力差距卻是極大,想安全通過交戰地帶,難度不小。

  「啪!」又是一個耳光,瑞香的臉上迅速浮起紅印子。

  周茵如冷冷道:「不容易就不去嗎?大公子要是出了事,你們誰負得起責任?」

  瑞香咬了咬唇:「是,奴婢馬上去叫人。」

  另一邊,陸明舒兩人已經陷入了苦戰。

  之前他們爬得不高,凶禽沒有理會他們。等他們攀到那塊突出的岩石上,崖間棲息的凶禽終於被驚動了。

  而要命的是,刺藤不能碰,懸崖又是直上直下,他們攀在上面,沒有依託,原有的實力,能發揮出一半就不錯了。

  現在他們只能祈禱,不要驚動為數不多的融合境凶禽,不然對上的話,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勝算。而萬一攀不住,從崖上墜落,這個高度,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

  這是一場兇險非常的比試,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搭上性命。虧得這幾個孩子年紀小,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考慮後果,要是換個成年人,想想這其中的風險,都要抹一把冷汗。

  「太多了!」高驤叫道,「這麼下去不行啊!」

  陸明舒觀察了一下戰況,說道:「你省點玄力,把它們都引過來。」

  「不打?」

  「不打。」

  高驤鬆了口氣,這個簡單,只要憑劍術護著兩人不受到攻擊就可以了。

  在高驤的有意放水下,圍攻他們的凶禽很快把他們淹沒了。剛開始,高驤應付得還算輕鬆,打著打著,不免有些吃力。

  「好了嗎?太多了!」

  「再堅持一下。」陸明舒掏出一件東西,往凶禽聚集處扔去。

  「轟!」一聲巨響,力量爆開,血肉橫飛,凶禽幾乎被清掃一空,僅剩那麼幾隻,高驤眼疾手快,刷刷刷全部解決了。

  脫離困境,高驤神色一鬆,問:「你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

  那是陸明舒之前在天輪裡換的靈符,數量不多,她留著關鍵時刻護身用的。

  「以後告訴你。」陸明舒看向另一邊,付明堂他們也陷入了苦戰,不過,他們人多一個,情況沒那麼糟。而且,周家那麼寶貝付明堂,他身上又怎麼會沒有異寶?陸明舒看他拿出一物,對著凶禽連射,凶禽幾乎沾之即墜。

  是弩嗎?但是普通的弩,需要在穩定的情況下發揮,不然瞄準都是個問題。此物就算是弩,也是改進過的,如果能拿來看看就好了。

  略作休息,兩人繼續往上攀爬。

  與此同時,周茵如派出來的人,正在穿過長老與凶獸交戰之地。

  為首的正是左教習,幾人跌跌撞撞,險險避過,往懸崖處狂奔。

  「公子,大公子!不要動!」看到付明堂被凶禽圍攻,他們急得大喊。

  高驤一聽,臉色微變:「有人來了!」他不傻,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在師長們看來就是無法無天。提出賭局的雖然不是他,可付明堂是他鼓動來的。那些人一來,肯定不會讓賭局繼續下去的。但是,錯失這麼一個把付明堂踩下去的機會,有點不甘心啊!

  陸明舒回頭看了一眼,略微估算了一下距離,道:「來得及。」

  「真的來得及?」高驤很懷疑。他們攀到這裡,花了得有小半個時辰,融合境的腳程再怎麼慢,這個時間都夠他們打個來回的了。

  「嗯。」陸明舒用力一刺,匕首插入岩縫,當做著力點,從懷中拿出另一張靈符,往上一拋。

  靈光閃過,一根綠色的藤條飛竄而上,順著懸崖攀爬,直到沒入縫隙。

  陸明舒用力拉了拉,很結實。

  高驤看得目瞪口呆:「這……怎麼來的?」他知道特殊玄力可以催生植物,但,他們只有內息境,連凝成護甲都做不到,何況是凝成這麼一條粗藤!

  「回去再說。」陸明舒在內心嘆了口氣。她知道,天天跟高驤在一起,根本瞞不了他多久。之前不想用這個辦法,既是為了鍛煉實力,也是不想暴露太多,現在顧不得了。

  「走。」她一拉藤條,騰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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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7:49 |只看該作者
061章 凶禽

  另一邊,付明堂三人也加快了速度。

  他們的方法又有不同,只見付明堂拿著手中弓弩往上面一射,一條帶箭頭的繩索從弩中射出,嵌入崖間縫隙。

  陸明舒見此一凜。這樣的工具,她之前在天輪中見過,也曾想過把它做出來,只是做弩不是簡單的事,她又找不到人換,就拖了下來。原來本界也有這樣的巧妙工具?倒也不稀奇,武修世界雖然相對古拙,但只是發展方向不同而已,又不比其他世界的人笨。

  不過,付明堂之前沒用,現在才拿出來用,這工具應該有缺陷吧?

  陸明舒猜得沒錯,付明堂之前沒用,是因為這弓弩需要玄力發動。而想要破入石崖,光憑他自己的玄力遠遠不夠,需要動用玄晶——玄石礦中提煉出來的純凈晶體。這種晶體極為珍貴,門派只供給出神境長老,他只這麼一顆,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用。

  現在不得不用,看到玄晶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一些,便是掌門公子也要心疼。

  「快上!」眼看著周茵如派來找他的人越來越近,付明堂有些急。那些人一來,這場比試肯定要作罷,他才不想被高驤嘲笑,說他沒用,只能靠掌門公子的頭銜嚇唬人。

  陸明舒那邊,已經一扯藤條,飛身而起。

  有藤條相助,便是直上直下的懸崖,對他們這樣的內息境武者來說,都不是難事了。

  陸明舒在一處石塊上落腳,等高驤飛上來時,拉了他一把。

  現在,離崖頂的巢穴,只有一小段距離了。

  陸明舒往斜上方看了看,卻有些為難。

  巢穴的洞口,刺藤為數甚多,密密麻麻環繞,想要避開刺藤,甚是不易。

  而轉頭去看,左教習等人離得更近了。

  另一邊,付明堂三人一邊攀爬,一邊與凶禽交戰,倒是慢上一刻。可是,她的木系靈符只有一張,已經用完了,他的弩箭卻還能再射,等他們三人攀上一樣的高度,她和高驤必輸無疑。

  「唳——」

  正在思量,忽聽一聲尖銳鳥鳴。

  高驤轉頭一看,大驚:「融合境!那是融合境凶禽!」

  崖上的血戰,到底還是驚動了為數不多的融合境凶禽。

  左教習等人大驚失色,發足狂奔。要是大公子出事,以周二小姐的脾氣,他們就別想活了。

  遠處眾人見此情景,人人倒吸一口涼氣,一些正在觀戰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懸崖,無物依託,再加上融合境凶禽,就算是他們這等境界,落入這樣的境地,都要頭大幾分,何況他們幾個只是內息境的小弟子!

  「完了完了,大公子……」

  有人口不擇言,回頭就被周茵如賞了一耳光:「閉嘴!」

  周茵如呼吸沉重,緊盯著懸崖的方向。

  萬萬不能出事,付明堂萬萬不能出事。周家的未來,都押在他的身上。

  父親只生了她和姐姐兩個女兒,無論是她們,還是那些精心挑選的弟子,成就都不算高。若不是如此,堂堂周家大小姐,九瑤宮掌門千金,當年怎麼會嫁給一個毫無背景的落魄小子?還好他們押對了,付尚清在短短七年內進入出神境,沒讓掌門之位落到別人手裡。

  可是,付尚清畢竟是外人,再怎樣都不如付明堂這個實打實流著周家血脈的外孫可靠。何況,付明堂的資質,超過了周家的期待,如果他折在這裡,想再生一個這等資質的孩子談何容易!

  想到這裡,周茵如對陸明舒更恨了,眼睛幾乎冒出火來。

  現在只能指望左一鳴及時趕到了,事後看她怎麼教訓這賤種!

  懸崖上,付明堂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仰頭看著那隻大鳥,展開的雙翼,足有數丈,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像一片烏雲,垂下的眼睛裡都是兇殘的冷光。

  大鳥的雙翼扇動了一下,猛地俯衝下來。

  「公子!」左教習大叫,心都快跳出來了,只恨自己剛才傷到了,跑得太慢。

  付明堂聽到這一聲,直覺地一按手中的弓弩。

  帶著繩索的箭頭往上一竄,沒有擊中大鳥,卻在落下時,掛在了大鳥的脖子上。

  這一擊,雖然沒有擊中,但把這隻凶禽暫時逼退了。

  左教習鬆了口氣,領著幾個人,加速狂奔。

  另一邊,陸明舒卻是眼睛一亮:「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高驤忙問。

  「等著!」陸明舒看著這隻大鳥,吹了聲呼哨。

  呼哨聲尖銳刺耳,吸引了大鳥的注意力。

  高驤大驚:「你幹什麼?」之前大鳥盯上付明堂,他還慶幸,怎麼她還故意吸引它的注意力?給付明堂解圍嗎?

  「你自己小心。」陸明舒緊盯著俯衝而來的大鳥,在心中默數。

  三,二,一。

  已經做好準備的雙腿,猛然一蹬,從半空躍下。

  「明舒!」高驤大叫。

  他們已經快到崖頂,從這裡跳下去是要找死嗎?

  付明堂那邊也是一陣驚呼,那個挑釁高驤的少年大叫出聲,聲音充滿了驚訝:「她幹什麼?」

  付明堂也是傻了。剛剛他還在擔心,弓弩箭頭未換,大鳥再衝過來怎麼辦,就聽到陸明舒呼哨一聲,把大鳥引走了。

  這……這是救他嗎?付明堂直覺不相信,可又沒法理解她的行為,心裡亂成一團。

  此時的陸明舒,迎著風,張開雙臂,從高處直墜而下,卻發現自己心裡一點也不緊張。明明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摔下去,粉身碎骨,可她的呼吸和心跳卻一如往常地平穩。或許,是她骨子裡本身就有冒險的因子?不,應該說,因為她相信自己。

  那根繩索就在眼前,陸明舒往前一抓,握在手中,飛快地繞上幾圈,然後去抓另一根。

  承載了她的重量,繩子直墜而下,深深地勒進大鳥的脖子。

  大鳥受驚,唳叫一聲,撲翅高飛。

  陸明舒就這麼掛在了大鳥的身上。

  所有人都呆了。

  高驤,付明堂,已經離得不遠的左教習,還有離得很遠的周茵如等人。

  這……她居然也敢?

  「小心!」高驤大叫起來。

  大鳥不甘受此束縛,拚命想要甩脫,迎著懸崖撞了過去。

  如果這一下撞實,陸明舒非撞成肉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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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8:01 |只看該作者
062章 願賭服輸

  周茵如盯著懸崖上的一幕,心裡惡狠狠地想,小賤種,叫你出風頭,撞死了才好!

  可惜,陸明舒沒給大鳥這個機會。

  躍出之前,她就在腦海中做了種種演示,預估大鳥的力量、速度、方向等,雖然並不精準,可大致不離。

  在大鳥往懸崖撞時,她已經用力一盪,於最高點鬆了手。

  「啊!」付明堂大叫起來。

  遠處觀看之人,亦發出了驚呼聲。

  百丈懸崖,風力強勁,再加上融合境大鳥的一撞之力,她居然敢放手?!

  這許多人設身處地一想,臉色都白了。換成他們自己,還真不敢就這麼放手,而這位,還是個孩子呢!

  懸崖飛快接近,彷彿不是她撲向懸崖,而是懸崖向她壓來。山岳壓頂,自身渺小得有如螻蟻,似乎只要眨眼,就會被壓得粉碎。

  陸明舒聽著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節奏快而穩定。眼睛眨也不眨,盯著懸崖。

  就是現在。

  手中一直握著匕首刺了出去。

  「鏗——」上品玄兵鋒利的刃尖觸到石面,火星四迸,輕易刺進石中,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刺到底。

  饒是如此,巨大的慣力未能完全消解,半邊身子重重地撞在懸崖上,立時便撞麻了。

  陸明舒已在同時換手,握住匕首,掛在懸崖上。

  高驤呼吸都快停了,看到這情形,忙高聲喊她:「明舒?明舒?」
  
  陸明舒半邊身子已麻,腦袋嗡嗡作響。聽到高驤的喊聲,以及懷中幼獸的叫聲,才慢慢緩過勁來。她心知自己這一撞,為了卸力,手臂差不多半廢了,要不是有天輪在,還真不敢這麼折騰自己。

  大鳥撲翅高飛,她現在懸掛的地方,是雪翼踏雲駒巢穴上方,離洞口不過丈餘。

  付明堂呼吸沉重,滿臉都是汗。雖然經歷這一切的人不是他,可他離得這般近,剛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就像自己經歷的一般。幾乎差之毫釐,陸明舒就會粉身​​碎骨。

  「她……活著吧?太不可思議了。」身邊有個少年喃喃問,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那樣子居然有驚無險?

  是啊,太不可思議了。付明堂在心裡想,他想都沒想過,原來可以這麼做。

  陸明舒低頭看了看洞口,輕輕鬆了手。

  身子下墜,落在洞口凸出的石塊上。陸明舒往裡一滾,終於安全了。

  這時候她才發現,渾身津津都是汗水。

  略緩了緩,她將落在洞口的雪白羽毛收集起來,站起身向高驤揮了揮手。

  「活著,那孩子還活著!」

  遠處之人,看到陸明舒揮手,驚訝地出聲。

  他們離得遠,具體看不清,只瞧見陸明舒突然撲出來,抓到了什麼,之後就懸掛在大鳥下方,被大鳥帶著撞向懸崖。

  之前只覺得這孩子膽子大得離譜,心中佩服,但也暗暗惋惜。方才那情形,誰相信她能活下來?死得好看些就算不容易了。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活下來了。

  現在回想剛才她做的事,當真是處處精密,膽大心細,而且反應敏銳,乾脆利落。膽色、毅力、決斷力,缺一不可。

  「真厲害!現在的孩子不得了啊!」

  「可不是,我們以前哪敢做這種事?」

  「嘖嘖,內息境就敢這麼幹,以後怎麼得了?」

  「說起來,十六代真是人才濟濟,大公子,還有那個柳林安長老的弟子,還有這位……」

  周茵如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沉,終於忍不住呼喝出聲:「閉嘴!你們都沒事幹了嗎?」盯著懸崖的方向,聲音更冷,「不聽命令,自作主張,還挑釁同門,一定要門規處置!」

  眾人立時噤聲,後悔自己剛才嘴上沒把門。周二小姐的脾氣,他們還不知道嗎?那位平時在碧溪谷當個隱形人就算了,犯到她面前,能有好果子吃?她拜的師父又是那個樣子……真是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雪翼踏雲駒餘威仍存,陸明舒進入巢穴,大鳥不甘心地徘徊了一圈,終於還是飛走了。

  陸明舒扔了繩索給高驤,把他也拉上來。

  左教習等人也在隨後趕到,將付明堂三人從崖上救了下來。

  接著,把高驤和陸明舒也弄下來。

  付明堂垂頭喪氣。如果左教習早一點趕到,比試被打斷,他還會覺得不甘,可陸明舒搶先一步進入巢穴,還是用那種方式,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滿心茫然。從小,人人都說他天資縱橫,是九瑤宮的未來。爹娘看重他,阿公喜歡他,就算小姨那麼爆的脾氣,在他面前都不會說句重話。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優秀的。十歲不到,就已經內息境了,這可是當年號稱百年難出的劉極真都沒有做到的事。可是現在

  他的視線移向陸明舒。

  這個「姐姐」,他從來就沒有當回事,也不認她是姐姐。他付明堂只有一個姐姐叫付明溪,陸明舒是什麼人,他才不在乎。雖然有時候想起來,會如鯁在喉,可他是輕視她的,並不覺得這個「姐姐」值得他多看一眼。

  但是,他現在卻不得不看。怎麼可能呢?這樣被打敗,光明正大得他想找個藉口都不行,就連僥倖二字都說不出口。

  捫心自問,把自己放在那樣的境地,他未必有那個魄力,也做不了那麼精準。

  所以,是他輸了嗎?他,輸給了那個內心看不起的「姐姐」?

  「怎麼樣?能動嗎?」另一邊,高驤扶著陸明舒的肩膀,小心翼翼。

  陸明舒搖頭:「不行,應該是裂了。」

  「你也太拼了。」高驤皺眉,「萬一留下暗傷怎麼辦?這可是右手,會影響實力的。」

  陸明舒笑笑,她總不能跟高驤說,因為她有天輪,所以傷得再重也不怕吧?

  「算了算了,我回頭跟師祖說,找點好藥給你。」

  「謝了。」

  「跟我謝什麼!」高驤嘟囔,「真是的,跟你混久了我都成老婆子了。」

  一抬頭,又神氣十足地對付明堂等人道:「喂,你們認不認輸?」

  那個挑釁高驤的少年滿臉不服氣,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怎麼,輸了就裝啞巴啊?掌門公子,你不會也這樣吧?」

  付明堂抬起頭,木然道:「願賭服輸,這次我退出。」

  「好!」高驤一拍掌,嘻嘻笑道,「說話算數啊,要是事後還把你排進名次,別怪我到處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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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章 藉機生事

  出神境的戰鬥,逐漸落下帷幕。

  九瑤宮大獲全勝,虜獲為數不少的凶獸、珍獸,美中不足的是,那兩隻雪翼踏雲駒,最後還是走脫了,沒能帶回。

  這讓弟子們惋惜不已。如果能將這兩隻抓回,在九瑤宮留下後裔,也算有個念想啊!

  陸明舒受傷不輕,把幼獸交給了高驤。高驤看著它直嘆氣:「雪翼踏雲駒是沒有了,就撿了隻傻子。現在小小的還算可愛,要是長大還這個德性,可醜死了。」

  幼獸弱弱叫了兩聲,似乎在抗議。

  陸明舒就笑:「要不之前那隻銀甲鼠也給你吧,正好湊一對。」

  「行啊,反正你有這隻傻子了。」

  戰鬥平息,左教習帶著他們回到暫時落腳之處,迎接他們的,是眾人驚奇的目光,尤其陸明舒,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

  陸明舒視若無睹,跟著高驤找到他師父。

  安同塵看到他們,略感詫異,隨即道:「人沒丟就好,回去再說。」

  乘著雪獅回到營地,安同塵叫了隨從過來,帶他們去清洗治傷。

  過了一會兒,高驤回來了。

  安同塵已換了一身白衣,散著髮,坐在桌案後。

  高驤看著這樣子的師父,冷硬的氣息散去不少,心裡多了一分親近感,蹭過去:「師父……」

  安同塵面無表情,指了指對面的坐墊:「別以為這樣就能免了責罰,坐好。」

  高驤摸摸鼻子,乖乖坐好,低頭領訓。

  「到底怎麼回事?」

  高驤不敢造次,將今日的經歷一一說來,包括他故意激付明堂打賭一事。

  誰知道,安同塵對他怎麼跟付明堂打賭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只反覆問陸明舒如何出現。

  高驤說了好幾遍,摸不著頭腦:「師父,怎麼了?」

  安同塵沒有回答,沉默著叩了叩桌案。

  打賭一事,完全不用在意。雖然鬧得比較大,可說穿了,也就是幾個小輩爭閒鬥氣而已。

  然而,陸明舒在外面的峽谷失蹤,卻出現在獸窟深處,這事頗有玄機。聽她言語,好像遇到了正好在瑤西山林的某位高人……這裡面能做的文章很多啊!

  他倒沒懷疑陸明舒說謊,她一個小弟子,第一次參加春獵,實力有限,對瑤西山林所知不多,又只是個三等弟子,就算跟外人勾結,也沒什麼用。

  他也不驚訝瑤西山林有外人進出。瑤西山林說是九瑤宮的後花園,又不是當真圍了院牆,別處高山也可以翻越,只是不如九瑤山這邊便捷而已。

  但,此人在他們圍獵之時,無人察覺地進了獸窟,也不知道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了什麼,這就有問題了。後花園讓人隨意翻越,還叫後花園嗎?

  安同塵想著想著,突然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不好!」

  高驤被他嚇了一跳,跟著起身:「師父,怎麼了?」

  安同塵沒接話,披了外袍便往外走,高驤急忙跟上。

  安同塵直奔後頭隨從的營區,一掀簾子,卻見裡面只有他帶來的女侍。

  「陸明舒呢?」

  那侍婢急忙低身行禮:「小婢正要去稟報長老,剛剛有人過來,將陸姑娘帶走了。」

  「什麼人?」

  「說是精義院的……」

  安同塵沒聽完,一甩簾子,回身便走。

  「師父!」高驤追上去,神色惶然,「精義院的為什麼要帶走明舒?」
  
  精義院,掌九瑤宮戒律,可抓捕處罰弟子。

  安同塵冷笑:「還能是什麼?自然是今日比試惹的禍。」

  高驤茫然了一下,忙道:「是我挑動付明堂參加的,我去說清楚!」

  安同塵瞥了他一眼:「只怕已經遲了。打賭之事,付明堂也有份,便是罰,也不會重罰。但如果挖出她失蹤又出現之事,就不能善了了。」

  高驤不傻,被安同塵一點,各個事件一串連,頓時就明白了。他叫道:「他們想拿明舒失蹤的事做文章?給她編織罪名嗎?那個高人……想說她勾結外人?」

  安同塵心想,自己這徒兒不算太傻,還能搶救一下。

  剛這樣想完,高驤馬上撲過來抓住他的手,急道:「師父,你幫她解釋解釋,她怎麼可能勾結外人呢?她天天在碧溪谷,這幾年連山都沒下過,哪裡認識什麼外人?」

  安同塵一口氣沒上來,很想把剛才還覺得有救的徒弟掐死,再換一個了事!

  他低喝道:「你是傻了嗎?她有沒有勾結外人,這重要嗎?」重要的是,有人想藉機教訓她。

  「師父你幫幫她吧!師祖說,明舒的師祖對他有恩,所以要照應她。師父……」

  「夠了!」安同塵揉了揉眉心,「你回去。」

  「師父!」

  安同塵無奈道:「我去試一試。」

  高驤大喜:「謝謝師父。」

  安同塵喝道:「給我乖乖回去,不許再惹事!」

  「知道了,徒兒保證不惹事。」

  看著高驤回去,安同塵嘆了口氣,舉步往中心大帳走去。

  此時的陸明舒,正被人推進大帳。

  肩上傷口剛剛裹好,因這一推,火燒火燎地痛。她忍了忍,沒等痛楚褪去,熟悉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陸明舒?」

  這個女子聲音,從四年前開始,就在她夢裡一直迴響。聽著平緩柔和,實則帶著輕蔑與高傲,視他人如螻蟻般的高高在上。

  她閉了閉眼,不止為了壓抑痛楚,更為了壓抑心中的恨意。再抬起頭,目光已經平靜如常。

  大帳中共有四人,付尚清,周茵如,另兩位是這次參加圍獵的長老。

  「是,弟子陸明舒。」

  周茵如下巴微昂,冷聲問:「說吧,你因何勾結外人?」

  陸明舒眼中掠過詫異,實則心中已經有數。燕無歸說過,他的痕跡不可能完全抹去,所以這件事一定會有人來問她,只是,眼下的情形比她預料中的差得多。她原以為,這事沒有證據,她實力又差,頂多被為難,可看周茵如的架勢,可不僅僅是為難。

  「弟子不明白周堂主的話。」她道。

  周茵如嘴邊閃過一絲譏誚,「鏗」一聲,一隻匕首扔在她面前,「證據在此,還敢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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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章 地脈靈根

  陸明舒心中一凜。今天在懸崖上,為了卸力,她用燕無歸留下的匕首刺向石面。因為刺得太深,位置也太高,她沒有能力拔回,便留在了巢穴上方。

  她知道這東西有些敏感,被左一鳴帶下懸崖後,就沒再多看一眼,只當那是尋常的匕首,免得被留意到。沒想到,對方比她以為的細心,竟然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破綻。

  「弟子不明白周堂主的話。」她心思電轉,仍然回了這句。

  周茵如臉色一沉:「不要以為裝傻就能糊弄過去,難道你想說,這匕首是你自己的嗎?」

  陸明舒一臉懵懂:「弟子不懂,這匕首與勾結外人有何聯繫?」

  看她臉上寫滿了不解,周茵如笑了一聲,睨著她道:「好!既然你裝傻,那我們就從頭開始說。陸明舒,你明明被派去外圍,為何會在峽谷失蹤?」

  陸明舒愣愣的:「此事左教習沒有回稟嗎?因為被一隻魔影追,弟子摔下了峽谷。」

  周茵如皺起眉頭:「我問的是,你為何會在峽谷失蹤,不是問你為何摔下峽谷!」

  「可這是一件事啊!」陸明舒看向另兩位長老,「弟子摔下峽谷,就昏過去了,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再醒來,就在獸窟深處了。」

  「哦?你是說,你昏迷了好幾天,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圍場中?」

  陸明舒點了點頭:「是的。」

  她還真敢承認!周茵如踢了踢腳下的匕首:「那這隻匕首你怎麼解釋?上品玄兵,還有中州鑄的印記,這總不是你的吧?」

  「這確實不是我的。」陸明舒道,「是我醒來後撿到的。」

  周茵如的笑容意味深長:「原來隨隨便便就有上品玄兵可以撿。」她看向其他人,「掌門,兩位長老,你們怎麼說?」

  付尚清坐在那裡,捧著茶盞,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任何情緒,此時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聽起來是有些不合理。」

  另一人則發問:「陸明舒,此事重大,容不得疏忽,你最好一五一十招來。圍獵過後,我們在獸窟找到了不速之客的痕跡。那麼巧,你在峽谷失蹤,又莫名出現在獸窟深處,也就是事發之地附近。如果你沒有合理的解釋,我們很難相信,你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陸明舒看了這位長老一眼。

  從她進來,周茵如就不停發問,根本沒打算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只一心從她話李找漏洞。這位長老雖然也是在問責,卻把事情清清楚楚說了一遍,讓她得到了自辯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弟子一來,周堂主就說我與外人勾結,沒頭沒腦的,弟子還奇怪呢……」

  「你少東拉西扯。」周茵如打斷她的話,「解釋不了,就認罪吧!」

  「我已經解釋了呀!」陸明舒看著那位長老,「弟子被派去外圍清理凶獸,不幸遇到了一隻融合境的魔影,這件事左教習可以作證。為了引開這隻魔影,弟子不幸摔下峽谷,之後不省人事。等弟子再醒來,已經在獸窟深處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弟子也不甚清楚。」

  那位長老追問:「你失蹤了好幾天,中間一點意識也沒有?」

  陸明舒想了想:「倒是模模糊糊地記得,好像有人背著弟子走了很久。好幾次就要醒來了,不知怎麼又睡過去了。」

  她這麼說,兩位長老已有幾分信了。

  一個內息境的小弟子,能做什麼事?門派的計劃她接觸不到,地形圖也看不到,在凶獸處處的瑤西山林,十足十的拖累。換句話說,她就算想出賣門派,也沒那個資本。

  那位不速之客,留下的痕跡極少,最起碼也是融合境,說不定還是出神境的。用常理推測,都不可能跟個內息境的弟子勾結,因為沒用。聽她話中的意思,極有可能摔下峽谷時,正好被對方瞧見,為了避免洩漏行蹤,乾脆將她一併帶走。至於為什麼把她送回,一則,對方並非窮凶極惡之徒,二則,或許是不想得罪九瑤宮。

  兩位長老都覺得這事沒必要審,以對方無聲無息潛入獸窟,還提前一步尋到靈地的手段,一個內息境弟子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可是,周二小姐偏偏要小題大做,他們也是無法。

  「周堂主,要不就算了吧。」這位長老道,「眼下追查那人身份要緊。」

  「張掌院,」周茵如一點都不想算了,「我正是要追查那人身份,才要追究此事。你要知道,她很可能是唯一見過那人的人。」

  「這……」張掌院想了想,不說話了。

  「既然兩位長老沒意見,那就把她押回去待審吧!」

  周茵如話剛說完,外頭響起了聲音:「安長老,掌門正在議事,您……」

  帳門撩起,弟子的話被打斷了。

  安同塵踏進來,視線在帳篷李打了個轉,盯著周茵如露出個笑:「周二師妹,沒聽說你領了精義院的職務啊!」語氣充滿了諷刺。

  在他的盯視下,周茵如生生打了個冷顫。這個安同塵,她從小就討厭。如果說卓劍歸是一捧冰雪,高潔不可親近,那他就是陰風,冷颼颼的叫人渾身不舒服。平時冷冷的還好,只是拒人如千里,笑起來簡直可怕,好像被蛇盯上似的,從骨子裡透出寒意。

  沒等她說話,安同塵對其他人草草行了個禮:「掌門,兩位師叔,不知這小弟子犯了什麼錯,需要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安同塵既來,付尚清再不能裝啞巴了。他回了一禮,笑道:「安師兄有所不知,我們找到了此間獸窟的靈地,卻發現有人提早一步進去了,所以正在追查。」

  「哦?」安同塵挑了下眉,「既然是追查外人,與這弟子何干?總不能是她帶人進靈地的吧?」

  「因為她極有可能見過那人,所以要細細問話。」

  「只是問話嗎?我怎麼聽周二師妹說,要將她押回去待審?我倒不知,向自家弟子問話,還要押起來的。」安同塵看著付尚清,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弟子的身份見不得人呢。」

  帳內一陣沉默。

  周茵如在心裡暗罵,這個安同塵,是專門來打臉的嗎?柳林一脈號稱置身事外,最近插手的次數未免太多了吧?

  心裡這麼想,可安同塵的話不能不答。周茵如道:「因為她行跡可疑,莫名失蹤,又恰巧在事發地點出現,說不定就是她勾結外人!此事如果不嚴懲,門派威嚴何存?」

  「證據呢?據我所知,這弟子之所以會失蹤,是因為遇到了融合境的魔影。一個內息境弟子,自告奮勇引開融合境的魔影,救了數位同門,以至於跌下峽谷。僅僅因為可疑,就說她勾結外人,這說不過去吧?」

  「這匕首就是證據!」周茵如冷聲道,「上品玄兵,中州鑄,必是那位闖入者的,她手中有闖入者之物,還敢說無關?」

  「哈!」安同塵瞥了眼地上的匕首,「僅憑一柄匕首,就敢說是證據,還不興人家隨手一撿嗎?」

  「你……」周茵如磨了磨牙,「那照安師兄所說,難道此事就不追究了嗎?」

  安同塵正要說話,外面響起聲音:「掌門,靈地有變。」

  圍剿獸窟後,最重要的事就是搜索靈地了,付尚清忙道:「進來。」

  進來的,是一位融合境的弟子,也是付尚清的心腹之一。看到帳中情形,他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靈地有何不妥?」

  他頓了頓,答道:「回掌門,據兩位長老詳查,獸窟的地脈靈根極有可能被掘走了!」

  「什麼?」周茵如叫了起來,「地脈靈根被掘?」

  此名弟子點頭:「是,兩位長老根據地勢判斷,靈地有八成可能長出了地脈靈根,但搜完整個靈地,都沒有找到,且其中有被掘的痕跡。」

  地脈靈根,也就是靈地之精。一株地脈靈根的形成,少則百餘年,多則千餘年。有地脈靈根存在,就能迅速形成靈地,培養天材地寶。

  換句話說,有地脈靈根在,就能自行培養靈地!真有地脈靈根,最起碼佔了這個獸窟一半的價值。

  周茵如對著安同塵冷笑:「安師兄,現在夠格扣押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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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8:43 |只看該作者
065章 提審

  九瑤宮的春獵隊伍,浩浩蕩蕩地踏上歸途。

  本次春獵,因為發現了獸窟,收穫甚豐。然而,明明應該歡欣鼓舞的隊伍,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伊嬌一邊走,一邊聽林晨和衛鵬的對話。
 
  「衛師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長老們沒一個高興的?」

  衛鵬看了看周圍,小聲道:「據說,靈地被人提前潛入了。」

  林晨大吃一驚:「什麼?是本門之人嗎?」

  衛鵬搖頭:「應該不是。」

  林晨更吃驚了:「瑤西山林有外人?」

  「嗯。」

  「丟東西了?」

  衛鵬答得含糊:「說是丟了件重要的寶物,正在調查。」頓了頓,壓低聲音,「之前和我們一起的那孩子被扣押了,說是和闖入者有關。」

  伊嬌轉回頭:「哪個孩子?」她有不妙的預感,因為剛剛在隊伍裡看到了高驤和樂小乙。

  「還能哪個?」衛鵬嘆了口氣,「陸明舒啊!另兩個有靠山呢!」

  伊嬌愣了愣,脫口道:「怎麼可能?」

  衛鵬就把聽說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就是這麼回事。」

  伊嬌聽罷,冷笑起來:「真是莫名其妙,就算她真遇到那個闖入者又怎麼樣?一個小小的內息境弟子,在瑤西山林失蹤,能保住命就謝天謝地了,難道指望她抓人嗎?」

  衛鵬和林晨都沉默。道理是這樣,可誰叫周二小姐要鬧大呢?

  「周二小姐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以前掌門是她爹,現在掌門是她姐夫,她就以為九瑤宮是她的嗎?」

  「小聲點!」林晨扯了她一把,「你想惹事上身嗎?」

  這幾年門派爭鬥何等激烈,周家一力排除異己,他們這樣沒根基的融合境弟子,沾上了就是自尋死路。

  伊嬌閉了嘴,表情卻還帶著冷笑。

  朱景良吐出一口水煙,低聲道:「你別太擔心,我看那丫頭是個有福的,未必有事。」

  ……

  幾天後,春獵隊伍回到了九瑤宮。

  沿途歡呼,分發收穫。不過這些跟陸明舒沒什麼關係了,她被帶回,直接關進了精義院。

  整整一天,無人理會。

  直到第二天,才有人過來提審。

  跟著那冷冰冰的精義院守衛進入大堂,陸明舒面無表情地掃視過去。

  三人高坐堂上,中間就是她那個道貌岸然的爹。左邊坐的是個中年男子,看衣著,大概就是精義院的掌院,右邊就是周茵如了。另外還有兩位長老坐在一側,似在旁聽。

  她心中冷笑。她不過是個內息境弟子,用得著擺這麼大的陣勢嗎?真是高估了周二小姐的羞恥心。

  「陸明舒,你知罪嗎?」毫不意外,問話的是周二小姐。

  陸明舒垂下視線,遮掩眼中的恨意:「弟子不知。」

  周茵如冷笑道:「到現在還嘴硬!你與外人勾結,奪走了地脈靈根,使得門派損失重大,還不認罪?」

  「弟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抬起頭,平靜地看著眼前之人,「我沒有與外人勾結,也不知道什麼地脈靈根。」

  「證據確鑿,你還否認?」

  「周堂主說的是那把匕首嗎?」

  「你知道就好!」

  陸明舒卻笑了:「好,周堂主既然說我與外人勾結,那弟子請問周堂主,我能幫別人做什麼?怎麼進獸窟,我不知道,靈地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修為只有內息境,連凶獸都打不過,與我勾結有什麼用?」

  從頭到尾,都是燕無歸救她、幫她。遇到燕無歸,是個意外,周茵如卻要將這件事做成預謀。她是對九瑤宮心懷恨意,但這個罪名,她不能認!

  「真是伶牙俐齒!照這麼說,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了?」周茵如嘲諷道,「瑤西山林為何會出現外人?又為何正好與你遇到?對方如何得知我們正在圍剿獸窟?難道不是你洩露的消息嗎?」

  陸明舒反唇相譏:「瑤西山林有外人出現,就與我有關?那我是不是可以說,是周堂主透露的消息呢?畢竟周堂主身在中樞,知道的可比我這個小弟子多多了。」

  「放肆!」周茵如沉聲喝道,「你膽敢以下犯上?」

  「哦……」陸明舒笑了起來,「原來在九瑤宮,只論身份高低,不必明辯真理?」

  「你大膽!」

  陸明舒昂起頭:「周堂主口口聲聲說我勾結外人,結果一項實質性的證據都拿不出來,叫我如何心服?我身份是低,可在九瑤宮,難道身份低就可以任人誣衊,無理可講了嗎?」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兩位長老,看向正中的付尚清。就在付尚清以為她要對自己說什麼的時候,移到了另一邊的精義院掌院身上。

  「敢問掌院,這就是九瑤宮的門規戒律嗎?若是如此,弟子無話可說!」

  ……

  碧溪谷內,劉極真看著出谷的路發呆。

  自家小徒弟參加春獵,離開已有月餘,如果不是今早送米麵的人過來,他還不知道春獵隊伍已經回來了。只是,隊伍既回,為何不見她回谷?若是出了事,也該有人給他報訊才對……

  看著看著,眼前好像出現一片白色衣角,劉極真定睛一看,卻是個氣質孤冷的白衣男子緩步而來。

  他怔了怔,直到這人站在面前,才確定自己沒看錯:「安師弟?」

  安同塵一撩衣擺,坐到他對面:「劉師兄,好久不見。」

  是很久了,自從他自我放逐到碧溪谷,兩人再沒見過面。安同塵是個很冷的人,一貫獨來獨往,柳林一脈獨立紛爭之外的策略,他貫徹得很徹底。

  所以,他的突然到訪,著實驚到了劉極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勞動他?難道是……

  「不用再看了。」安同塵道,「你徒弟回不來了。」

  劉極真倏然變色。

  安同塵卻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經脈廢了,人也跟著廢了,原來還有情緒啊。」

  劉極真盯著他,沒有說話。

  「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你徒弟惹了個大麻煩……」三言兩語說完,安同塵起身,「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無能為力。我們柳林一脈,不會涉入他人是非過深,到底要怎麼辦,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對了,我來之前,周茵如已經去提審她了,這個女人有多偏執,你是知道的。也不用指望她那個爹,他不過是周家的傀儡。想救她,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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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8:53 |只看該作者
066章 視同叛門

  「陸明舒,你還是堅持跟你無關嗎?」問話的是精義院的掌院溫世傑。

  周茵如可以仗著身份審問,但他才是精義院的掌院,只有他出面判決才合理。

  「是。」陸明舒昂著頭,「我沒有與外人勾結,更不曾泄漏門派消息,周堂主指證的罪名,弟子一個也不認!」

  「那你如何解釋,這麼多弟子中,偏偏就是你遇到那人?」

  陸明舒奇道:「掌院這話好沒道理,倘若我走在路上,看到個乞兒,掌院是不是要問,為什麼那麼多人,偏偏我遇上了那個乞兒?」

  溫世傑被弟子質問,倒不生氣,淡然道:「表面看來,似乎只是巧合,可仔細想去,一步步似有關聯。我且問你,你一個內息境的小弟子,為什麼會滾落峽谷?」

  「弟子已經說過了,當時出現了一隻融合境的魔影,弟子為了引開那隻魔影,才會不慎摔落峽谷。」

  「好。」溫世傑摸著黑鬚,一派威嚴,「那你可知道,一隻融合境的魔影實力有多強?哪怕是融合境的精英小隊,都要費一番周折,才能將之斬殺。你一個內息境的小弟子,哪來的底氣引開那隻魔影?又有什麼理由引開那隻魔影?」

  沒料到這位精義院掌院會說出這番話,陸明舒憤怒地看著他:「因為當時有同門受了傷,我若不引開那隻魔影,我們就會一個個被魔影吃掉!」

  「所以,你是捨己為人了?」溫世傑微微笑著,語氣卻莫名讓人暴躁憤怒,「這就奇怪了,據本座所知,你與同門關係並不好。在此之前,本座著人詢問過,有兩位與你同行的弟子作證,你與他們關係極差!甚至,被分派任務的時候,你與同隊的三人起了衝突,你還動了手。陸明舒,你想說,你品性高潔,就算與別人翻臉動手,也願意搏命相救?」

  陸明舒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叫審問嗎?給她預設了立場,質疑她的人品,再推斷她救人不合理。不愧是精義院的掌院,這等問詢手法,真是聞所未聞!周茵如給她扣帽子,這位溫掌院更可怕,上來就詆毀她的人格,而她如果反駁,說「我就是這麼高潔,以德報怨」,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能採信。

  她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說道:「掌院的意思是,我不該引開魔影,而應該坐視同門一個個被吞吃?」

  溫世傑不接她的話茬,仍舊含笑道:「好,我們暫且不去理論,你引開魔影合不合理,我且問你,你不過內息境,憑什麼認定,自己有本事引開魔影呢?此事本座已尋當事人調查過,從你們發現魔影的山林,到你滾落的峽谷,之間足有十餘里的距離。一個內息境弟子,拖著融合境的魔影跑了這麼遠……就算是你師父劉極真,當年也做不到吧?」

  陸明舒終於知道,為何世人有訟棍之說。他不與你辯事實,只讓你無法自證。

  你跟他們關係極差,還動了手,正常人怎麼還會搏命相救呢?什麼,你說你人品高潔?呵呵。

  尋常內息境弟子,怎麼可能拖住魔影這麼久?哦,你是說你比別人都要厲害嗎?呵呵。

  「無話可說了?由此可見,你正好出現在那處峽谷,本身極為可疑,或許,就是你與那位約定會面之處吧?」

  眼看陸明舒臉色蒼白,辯無可辯,周茵如露出笑意。跟她鬥?不知死活!

  「溫掌院,與外人勾結,致使寶物落入他人之手,該怎麼處置?」

  溫世傑微笑道:「與外人勾結,若是引發嚴重後果的,視同叛門。」

  「好!既然如此,溫掌院就判吧。」

  溫世傑看了眼付尚清,見他仍是微闔雙目,好像沒聽到的樣子,便放心大膽地宣判了:「陸明舒,你裡通外敵,使得地脈靈根流失,本該打殺了事,看在你年幼無知,本座從輕處罰。此等叛門之舉,九瑤宮無法再留你了,從今日開始,你不再是九瑤宮弟子!」

  從溫世傑詭辯開始,陸明舒便一言不發,她心裡清楚,這哪裡是審問,根本就是預先判決。不管她怎麼辯,對方都不會放過她的。

  激憤到極致,她反而不怒了。九瑤宮不留她也好,事到如今,她還留著做什麼呢?娘以為,有血緣之絆,那個男人總會照顧她幾分,結果呢?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別人誣衊、欺凌他的女兒,甚至自己還是幫凶。呵,在這個人心裡,除了權勢和力量,大概沒什麼是重要的吧?

  若是如此,她離開九瑤宮也好,天大地大,哪裡不能去?有信念和決心,何愁成不了高手?

  她轉身便往外走。
 
  「慢著!」周茵如的聲音傳來。

  陸明舒停下:「既然已經逐我出門,那我就不再是九瑤宮弟子了,周二小姐還有什麼指教?」

  周茵如的聲音,帶著傲慢的笑意:「九瑤宮培養了你四年,難道你想就這麼離開?」

  「那你想怎樣?」陸明舒憤怒地停了下來。

  「當然是你拿走了什麼,就留下什麼。」周茵如冷笑一聲,「把武功廢了,從此與九瑤宮再無干係!」

  陸明舒猛然轉回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惡毒?!她不過內息境,根本沒來得及修鍊九瑤宮的核心功法,她的修為,都是自己一點一滴拼搏而來。這四年,她在天輪裡如饑似渴地學習知識,她在異界出生入死……她居然要廢她的武功?憑什麼?!

  陸明舒深吸一口氣:「如果我不願意呢?」

  周茵如笑容更加燦爛:「你以為你的意願重要嗎?」

  所以,她就算不願意,也會被強行廢去武功?

  陸明舒緩緩移過視線,停在正中央,那個她應該叫爹的男人身上。難道,連他也這樣覺得?

  付尚清被她看得不自在了,輕咳一聲:「小妹……」

  「莫非掌門覺得我說得不對?」周茵如打聽他的話,咄咄逼人。

  在她的逼視下,付尚清頓了頓:「你說的……倒也不錯。」

  「既然掌門也認同——來人!」

  周茵如一聲令下,外面進來兩個融合境的弟子:「在。」

  「抓住她!」

  「是。」

  陸明舒被一左一右抓住,動彈不得,不禁大怒:「周茵如,你好惡毒!」

  周茵如起身慢慢踱到她面前:「看在你罵得這麼投入的份上,本小姐親自動手,也算你造化了!」

  她抬起保養得宜嫩如蔥白的手掌,就要往她天靈蓋上覆下。

  陸明舒心中恨意洶湧,卻不得動彈,只能閉上雙眼。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聲沉喝:「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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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9:04 |只看該作者
067章 先說服我

  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被請來做見證的長老,驚了一下,猛然站起,往門外看去。

  周茵如亦是一呆。

  這是……怎麼可能?他怎麼會來?

  陸明舒絕處逢生,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看向門口。

  高挺的身材,破舊的布衣,不修邊幅的外表。雖然裝扮陌生,但這張臉,眾人卻是極熟悉的。

  「劉、劉師兄!」一位年輕的長老指著門口,驚訝出聲。

  劉極真跨進大堂,目光緩緩掃過堂中之人。

  兩位長老,溫掌院,付尚清,周茵如,最後落在陸明舒身上。

  「放開她。」他說。

  兩位融合境弟子怔了怔,鬼使神差鬆了手。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聲音不大,更沒有外放的威勢,可在他面前,不由自主選擇了聽從。

  就連周茵如,也弱了氣勢。

  但她很快揚起頭來,用一種高傲的姿態面對眼前的男人:「劉師兄,你不在碧溪谷守著通天閣,來此作甚?」

  劉極真淡淡道:「你要廢了我徒兒,還要逐她出師門,難道我不該出現嗎?」

  周茵如哼笑一聲:「此事我們已經議定,她與外人勾結,害師門損失了地脈靈根這等寶物,不可饒耍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從輕發落,逐出師門便罷。劉師兄,難道你有異議?」

  「自然是有的。」劉極真上前兩步,向上首的付尚清行了一禮,「通天閣掌院劉極真,見過掌門。」

  付尚清入門時,劉極真已成廢人,兩人並未正式見過面。但,面對這位曾經的十五代大師兄,號稱百年難出的武道天才,即使自己已是掌門,付尚清亦不敢託大,起身還禮。

  與付尚清見過禮,劉極真將目光移向溫世傑。

  「溫師叔,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溫世傑笑了兩聲:「哪裡。」頓了頓,又嘆道:「劉師侄,萬般皆是命,須看開才好,看看你,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

  劉極真淡淡一笑:「溫師叔說的是,回首這十二年,我渾渾噩噩,著實是自己想岔了。」

  沒想到他會接這麼一句話,溫世傑一愣。

  劉極真沒有糾纏,馬上換了話題:「說起來,這精義院的掌院,師侄也做過幾天,分明記得,其中一項規定。」

  他看著幾人,含笑道:「凡弟子有師承者,須由其師逐出。若無師承,可由掌門代勞。」笑容收起,眼中寒意微微,「幾位要逐我徒兒出師門,怎麼不告知於我?」

  堂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劉極真一身布衣,形容落拓,然而腰背挺直,目光沉靜,負手站於堂中,高大而偉岸。

  陸明舒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周茵如一驚回神,發現自己氣勢被奪,頓時生怒。以前就算了,現在的劉極真只是廢人,她怎能被他嚇住?

  「劉師兄。」她冷聲道,「門規大於師命,你既然做過精義院的掌院,這個道理不會不懂吧?你這徒兒,勾結外人,害得師門痛失至寶,我們留她性命,已是手下留情。這判決,出自精義院掌院,有掌門在場,還有兩位長老見證,難道你還想推翻不成?」

  劉極真微微一笑:「要逐我徒兒出師門,當然要說服我這個當師父的。周二師妹,你說她勾結外人,可有證據?」

  對著陸明舒,周茵如可以盛氣凌人地拋出匕首,說是證據。可對著劉極真,她就有點心虛了。

  就算他現在經脈盡斷,玄力盡失,可周茵如生來就知道,劉極真是十五代弟子的大師兄,是百年難出的武道天才,是他們這一代無可爭議的第一高手。多年餘威,哪怕明知道他已經是個廢人,心裡仍然留了一絲懼意。

  何況,劉極真從來就不是只有武力,他心思縝密,執掌精義院期間,從無疏漏,九瑤宮上下心服口服。

  但,她又不能不出示證據。周茵如咬咬牙,拿出那隻匕首:「此匕首乃是上品玄兵,且有中州鑄的印記,可見不是陸明舒之物。她摔落峽谷,莫名失蹤,又莫名出現在靈地附近,身上還有他人之物,如此種種,說是巧合,誰能信?」

  劉極真拿過那隻匕首,輕輕彈了彈,聽著匕身發出「欽」的一聲脆響,笑問:「所以呢?」

  「所以,定是她將外人引入獸窟,偷走了地脈靈根!」

  劉極真嘆了口氣:「周二師妹,所謂推斷,需要絕對明確的因果。單憑『太過巧合』四個字,並不足以服眾。」

  周茵如冷笑:「劉師兄,你這麼說可就太護短了。難道你要否認,陸明舒不曾接觸過那個潛入者?」

  「現在說結論太早。」劉極真道,「既然周二師妹堅持這麼認為,那我們來走一遍經過。事情先從我徒兒明舒失蹤開始說起,她是因何故失蹤?」

  周茵如道:「被魔影追殺,滾落峽谷。」

  劉極真點點頭:「我們就把這件事掰扯開來看一看。」他回過頭,「明舒。」

  陸明舒低頭擦掉臉上的淚水:「徒兒在。」

  「你把事情經過說一下。」

  「是。」激蕩的心情慢慢平復,陸明舒將當日之事一一講來,包括左教習如何分配任務,以及小隊的爭吵。

  劉極真看向溫世傑:「溫師叔,不知我這徒兒說的經過,與你尋的證人所言,可有相左之處?若是有什麼不對,可喚來當庭對質。」

  溫世傑動了動嘴唇,搖頭:「沒有,繼續吧。」

  有些手段,在陸明舒面前可以用,在劉極真面前就用不了了。

  「好。周二師妹認為此事太過巧合,對嗎?」

  「不錯!」周茵如冷聲道,「魔影為什麼出現得那麼巧?她怎麼就有那個膽子引走魔影?足足十幾里的路,她怎麼就剛好滾落峽谷?」

  劉極真笑了:「這麼說,周二師妹認為,有人故意將魔影放出,好讓我徒兒脫隊,順便造成事故,引來九瑤宮調查?」

  周茵如張了張嘴,好險沒答出一個是。劉極真直接用了她的思路,進行推衍,從而得出了一個明顯有問題的結論,她能怎麼答?

  沉默片刻,劉極真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周二師妹也覺得這個推論不合理,是不是可以放棄之前認定的預謀一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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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9:17 |只看該作者
068章 可以走了嗎

  劉極真說的這些,在場之人當真不懂嗎?當然不可能。說白了,之前就是欺負陸明舒年紀小身份低。

  「我們再來說後續。我家徒兒,失蹤數天後,出現在獸窟深處——周二師妹覺得這點很可疑?」

  周茵如硬著頭皮接話:「不錯。就算她遇到那人只是湊巧,為何那人要把她帶進獸窟,還恰巧出現在靈地附近?」

  「那麼,依周二師妹所想,那人應該怎麼做呢?」劉極真微微含笑,「將我徒兒丟在原地?」

  「既無關聯,自然如此。」

  「呵呵,」劉極真輕笑道,「一個內息境弟子,被獨自拋在瑤西山林深處,而且離獸窟那般近,周二師妹以為,結果會如何?」

  周茵如閉緊嘴巴,沒有說話。

  「我來告訴你,」劉極真的聲音沉下,盯著她,「有八成的可能,死在那裡!」

  周茵如彷彿感覺到他目光中的殺意,打了個寒顫。

  劉極真再次露出笑容:「看,事情的真相,可能就這麼簡單。對方不過想留人一條性命,何必想得那麼複雜?」

  「劉師兄。」周茵如不甘被劉極真推得一乾二淨,叫了起來,「你這不過是猜測。」

  「你們所謂的證據,難道不是猜測?」劉極真笑著,卻目露寒光,「也許,可能,這就是你們的用詞。前後連不成因果,亦判人入罪,我竟不知,精義院何時這般做事了!」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當他的目光落在上位時,溫世傑沒敢直視,避開了。

  付尚清亦是一言不發。

  周茵如胸脯起伏,氣息粗重:「那這隻匕首,你怎麼解釋?」

  「這需要解釋什麼?」劉極真淡然道,「就算這匕首,是那位高人送予我徒兒的,又有什麼打緊?」

  周茵如叫道:「有什麼打緊?這是裡通外敵!」

  劉極真瞥向她:「周二師妹,我問你,那位闖入者若是想殺我徒兒,她能反抗嗎?」

  周茵如答不出口。

  劉極真又道:「你看,那人怎麼對我徒兒,她都無法反抗。此事主動權在他,不在我徒兒。門派弟子失蹤,遇見強人,我們身為師長,難道希望他們遇難不成?自然是那位強人對弟子越友善越好!」說到此處,劉極真看向上首的付尚清,「掌門,您說是不是?」

  在他的逼視下,付尚清沉默片刻,答道:「是。」

  劉極真微微一笑,看向周茵如:「周二師妹,你說呢?」

  周茵如臉色乍青乍白。她曉事起,劉極真就已經是十五代的大師兄,她只知劉極真資質極佳,威望極高,卻不知道他還能言善辯。若是如此,當初為何拒絕周家的要求?既有這樣的能力,他裝什麼閒雲野鶴?

  周茵如胸中生出莫名怒意,寒聲道:「就算她沒有與外人勾結,親眼看著地脈靈根丟失,也不得不懲!不逐出師門,可以,但活罪難逃!」

  說罷,她右掌抬起,便要按下。

  眾人吃了一驚,付尚清脫口喝道:「小妹,不可!」

  然而,周茵如卻是一心要廢掉陸明舒。她忍很久了,眼看著能將陸明舒趕出去,偏生劉極真趕到,三言兩語就把先前的判決給否了,難道就這樣放她毫髮無傷地回去?不,她不甘心!

  說時遲,那時快,周茵如正要按上陸明舒的天靈蓋,忽地手腕一痛,「啊」地叫了一聲,反射性縮回。

  寒光流洩,如一泓秋水乍現,在她眼前一繞,落在她細嫩的頸子上。

  劉極真幽幽的聲音傳來:「周二師妹,敢問你是何等身份?什麼時候,非精義院的堂主,也有資格隨意判決處罰弟子了?」

  脖頸上,涼意徹骨,這把匕首,果然是中州鑄的上品玄兵。

  周茵如幾乎不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

  劉極真,他不是已經廢了嗎?怎麼可能在那麼快的時間裡,化了她的招,還將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他真的已經廢了嗎?

  她抬起手,看到手腕處一道細細的劃痕,正緩慢地溢出鮮血。

  「劉師兄!」付尚清猛然站起,「有話好說!」

  劉極真淡笑一聲,收回匕首:「我潛居碧溪谷十二年,竟不知九瑤宮的門規已經崩壞至此。今日之事,還好只是我們師徒瞧見了,若是讓外人知道,呵!」

  付尚清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不得不放低身段,向劉極真一揖:「是小妹無狀了。師弟回去,一定讓妙如好好教她,還請劉師兄不要放在心上。」

  「劉極真如今不過一個廢人,放不放在心上,又有什麼所謂。只是,九瑤宮數百年聲威,得之不易,還望掌門好好珍惜。」

  「是,師弟受教了。」

  付尚清這般放低身段,劉極真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問:「事已辯清,敢問幾位,我們師徒可以走了嗎?」

  溫世傑裝死不說話。

  最後還是付尚清開了口:「自然。」

  劉極真點點頭,向陸明舒伸出手:「走。」

  師徒二人走了兩步,劉極真忽又停下,轉回身:「對了,有件事,希望掌門能成全我。」

  「劉師兄請說。」付尚清極為客氣。

  劉極真道:「論血緣,明舒是你的女兒,然而,你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也不要行使父親的權利。我經脈已毀,半生落魄,只有這麼一個弟子,還指望她養老送終。」

  付尚清怔了怔,慢慢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習武之人,師徒傳承重於父子血緣,於她,自是劉師兄重於我。」

  「很好。」劉極真笑了一下,便牽了陸明舒的手,飄然離開。

  他們師徒身影看不見了,周茵如氣急敗壞地叫道:「姐夫!不是說好了,讓她頂罪嗎?難道你捨不得了?這事黃了,你知不知道後面有多麻煩?」

  付尚清長出一口氣,道:「小妹,回去問問你姐姐,她會支持你的做法,還是我的。」

  說罷,回身對溫世傑一揖:「溫師叔,給你惹麻煩了,抱歉。」

  溫世傑忙擺手:「小事而已,掌門何必客氣。」頓了頓,又道,「不過,二小姐擔憂得對,此事不成,後面會很麻煩。」

  「惹急了劉極真,也會很麻煩。」付尚清嘆了口氣,「安同塵還在外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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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9 10:49:30 |只看該作者
069章 派系博弈

  在安同塵的護送下,師徒兩人回到碧溪谷。

  安同塵一離開,陸明舒便對著劉極真跪了下來:「師父,徒兒給您添麻煩了。」

  劉極真嘆了口氣,伸手拉她起來:「不,為師還要謝謝你。」

  陸明舒仰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劉極真道:「十二年前,為師斷了經脈,便以為這輩子自己就是個廢人了,餘下再多的歲月,都是空洞。日復一日,年復一復,如同行屍走肉。然而,你安師叔點醒了我。」他垂眸看著眼前這個孩子,輕聲道,「我覺得自己是個廢人,可對你來說,師父就是依靠。你被人欺凌,被人誣陷,如果連為師都不站出來,就沒有人庇護你了。」

  陸明舒大哭出聲:「師父!」

  她抱住師父的腰,任由自己嚎啕出聲,淚如傾盆。自從母親去世,她再也沒有這樣哭過。眼淚,只有人在意,才有價值。

  劉極真輕輕撫摸她的頭髮,任由她哭個痛快。這四年,她太壓抑,也太拚命了,差點叫人忘了,她還是個孩子。

  待哭聲漸歇,劉極真拍了拍她的頭:「行了,去洗漱一下,回頭我們再談。」

  「嗯。」

  等到陸明舒洗去一身風塵,換過衣裳,去見劉極真,被嚇了一跳。

  「師父!」

  站在她面前劉極真,是完全陌生的。他換下了做木工的布衣,穿上掌院袍服。長髮洗得乾乾淨淨,服帖地披在肩上。髭鬚已刮得一乾二淨,露出輪廓分明的五官。

  最重要的是氣質,以前的劉極真,整個人充滿了厭倦的氣息,好像世間所有事,都提不起他的興趣。而眼前的劉極真,挺拔而昂揚,就像之前,在精義院見到的那樣,任誰都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這樣的劉極真,讓陸明舒想到傳說中那個傲視九瑤宮的武道天才。

  看到陸明舒,劉極真微微一笑:「來。」

  陸明舒走過去,坐到他對面。見他提壺倒水,忙接過來:「師父,我來。」

  劉極真放了手,就這樣面帶微笑,看著她忙碌。

  等到熱茶入手,陸明舒安坐下來,他飲了一口,問道:「你可曾洩露過門派消息?」

  陸明舒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他問的是春獵一事。

  她答道:「沒有。」再怎樣,只要她還是九瑤宮弟子,就不會做出賣門派的事。遇到燕無歸,她從未提過九瑤宮的內務,獸窟的存在,燕無歸一開始就知道,並非她洩露,後來也是燕無歸帶她進的獸窟。

  燕無歸之前有句話說錯了,她恨的不是九瑤宮,而是付尚清和周家。所以,燕無歸打算搞破壞,她喜聞樂見,但也僅此。

  劉極真微微點頭:「為師總算沒有救錯你。」

  陸明舒仰頭看著他:「師父,您這是要重出江湖了嗎?」

  劉極真被問得一愕,隨即失笑:「什麼重出江湖?我如今玄力盡失,只是個尋常武夫。只不過想明白了,我不欲捲入風浪,風浪卻會將我捲入,退縮無用。」

  陸明舒心想,師父玄力盡失,仍能仗著一身精妙技藝,在瞬間制住周茵如這個融合境武者,不知當年是何等驚才絕艷。

  又聽劉極真嘆道:「這十二年,門派真是越來越墮落了。昔年還能維持表面的平衡,如今卻……竟讓你一個孩子來承擔責任。」

  陸明舒一愣:「什麼?」

  劉極真嘲弄一笑:「你以為,你一個內息境小弟子,憑什麼勞動掌門、精義院掌院,還有兩位長老?周茵如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陸明舒聽糊塗了:「師父?」

  「這些事你知道也好,為師畢竟修為盡失,護不了你太多。如今門派內鬥越發激烈,這次春獵發現獸窟,收穫甚豐,隨之而來的,就是利益分配的問題。被外人潛入,盜去地脈靈根,付掌門定會被指責指揮失當。周茵如揪著你不放,固然有洩私憤的原因在內,但也是找藉口的意思。人人都知道,你與周家有過節,推到你的身上,他們就有理由推卸責任。」

  看到陸明舒愣愣出神,劉極真一笑:「嚇到了?為師再告訴你,能救你出來,最關鍵的原因,不是我口才有多好,而是他們顧忌著昇陽一脈和柳林一脈。我們昇陽一脈,此前偏向於玉台一脈,因我毀了經脈,昇陽一脈再無出眾人才,就很少插手門派事務了。而柳林一脈你是知道的,他們從不站隊。如果我出面,還保不下你,說不定會激怒昇陽一脈其他人。我們這一脈出過宗師,面子還在,他們不敢往死裡得罪。至於柳林一脈,昨天你安師叔等在外面,就是表態的意思。」

  玉台一脈,就是宇文師所在的那一派。劉極真這樣細細講來,陸明舒終於明白了。救她這件事,看似簡單,實則是派系博弈。

  「不過,周茵如鬧得也太不像樣了!小時候只是驕縱,沒想到越來越偏執。」

  陸明舒握了握拳頭:「我不怕她,早晚有一天,我會超過她的!」

  劉極真彈了彈她的額頭:「沒出息!她快三十了,還停留在融合境,跟她比?」

  陸明舒馬上改口:「我要成為像卓師叔祖那樣的高手!」

  「這還差不多。」劉極真擱下茶杯,「來,說說你的進度。」

  「什麼?」

  「你的玄力修鍊到哪一步?劍法又練到了什麼程度?」

  「這個……」

  「如果不知道怎麼說,就演練給我看看。」

  這四年,陸明舒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摸索,雖然卓劍歸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看看她的進度,稍加指點,但畢竟只是保證她不會走錯路。她學的很多東西,並不系統。

  演練完《踏雲劍訣》,陸明舒收劍回鞘,看到劉極真皺著眉頭,不禁提心弔膽。

  「師父,我練錯了嗎?」

  「沒錯。」劉極真嘆了口氣,「不過,你關竅凝元的方式不對。」

  玄力修鍊,需要在一個個關竅內凝練出真元,這就是關竅凝元。所有的關竅都經過玄力打熬,凝出一個個竅穴,最後,所有竅穴連成一片,這就是融合境。

  關竅凝元的方式不對,定會拖慢進入融合境的速度。

  「還有,你的玄力運行,都是哪學來的?」

  陸明舒被問得一緊張:「我從書上學的,師父……」

  劉極真想了想:「單個來說,十分玄妙,只是全部融合在一起,還要調整。」

  聽他這麼說,陸明舒鬆了口氣。她在天輪裡東學一鎚子西學一拳頭,雜糅在一起,還好沒出問題。

  「為師教你一套劍法,從今天開始,每天練習。另外,暫停關竅凝元,除了正常的內息修鍊,其他都要停止,明白嗎?」

  師父終於打算教她了?陸明舒大喜:「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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