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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房間的門嘩啦一聲打開了。
紅姨走了進來,原來還在閑情閣。紅姨后面,卻是沫儿的老熟人——元鎮真人。沫儿立刻意識到不妙。
紅姨走過來,把手伸到沫儿的鼻子下面,沫儿連忙屏住呼吸。
紅姨道:“這個小孩真的有用?還需要真人費這麼大的功夫?”
元鎮真人嘆道:“這是最后一個辦法了。這次多謝紅姨。”
紅姨笑道:“真人說得哪里話!真人幫我賺了這麼多錢,我幫真人也是應該的。”
元鎮真人咳嗽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的月光,道:“時辰到了,你先回去吧。”
紅姨輕笑著道了個万福,退了出去。
元鎮真人登上八仙桌,揮動長劍,光柱從四面八方照到他身上,慘白慘白的,四周沒有一點影子。符幡開始獵獵抖動,一陣陣的鈴鐺聲響了起來——這次卻不是一個,而是很多鈴鐺一起在響。
沫儿不知道怎麼辦,只有沉默著,當自己死了,就像現在元鎮真人認為的那樣。
符幡響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外面的鈴聲也漸漸地住了。元鎮真人驚奇地“咦”了一聲,重新揮動長劍。但這次,周圍一片寂靜。
沫儿看到,元鎮真人的額頭亮晶晶的,眉頭緊鎖,仔細檢查了長劍,又去查看符幡。
門又一次開了。婉娘嬌脆的聲音傳了進來:“需要婉娘幫忙嗎?”
元鎮真人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一言不發,跳下八仙桌,撿起長劍重新跳上桌子,揮舞起來。
婉娘嘆道:“時辰已經過啦。”月光的光柱漸漸縮短,原來重合在一起的光斑已經慢慢退開了。
元鎮真人丟了長劍,臉色蒼白,咬牙切齒道:“真是天要滅我!”
婉娘回頭道:“唉,在人間待得久了,還真不習慣不點燈呢。文清,把燈點上吧。”
文清跑進來,看一眼坐在地上的沫儿,把西北角一處大的犀角燈點著了。
元鎮真人憤怒地繞著圈子奔走了几個來回,停下了盯著婉娘,惡狠狠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婉娘無辜道:“我還要問真人呢!怎麼我的小童會死在這里呢?”
文清大驚,過來抱著沫儿抽泣起來。沫儿眨了眨眼睛,文清一愣,叫道:“婉娘,沫儿沒死!”
元鎮真人驚叫道:“不可能!”往沫儿這里跑了几步,又停了下來,面如死灰,頹然坐在了地上。
婉娘笑道:“當然沒死,他還欠我十年的賣身契呢,哪能那麼容易死?”
元鎮真人苦笑了一聲,道:“你又贏了。”
婉娘道:“真人高看婉娘了。我本來就沒想同你比,哪來的輸贏?”
門口一陣腳步聲,紅姨推門走了進來,一看到婉娘和文清,吃了一驚,道:“你們……怎麼在這里?”
婉娘冷笑道:“我還沒問你我的小童怎麼樣了呢,你倒問我為什麼會在這里。你說呢?”
紅姨看看元鎮真人,又看看沫儿,隨即笑道:“這是個誤會。”
婉娘道:“這個誤會可就大了。從頭到尾,紅姨設計個圈套給我,是不是?”
元鎮真人道:“這事是我做的,和紅姨沒什麼關系。”
婉娘笑道:“元鎮真人還真仗義!我還以為真人在公孫小姐那件事后,真的回了云夢了呢,原來躲在閑情閣。”見元鎮真人雙唇緊抿,婉娘又道:“真人,我倒想聽聽,你是如何算計我的小童子呢?”
元鎮真人冷笑道:“身為敗者,還有什麼好說的?”
婉娘莞爾一笑,道:“其實真人想要我這個小童,大可親自去聞香榭里求了來,何必費這麼大的心思呢。”說著,看了看窗外皎潔的月亮,自言自語道:“今夜的月亮可真圓啊。已經子時三刻啦。”
突然轉頭對元鎮真人道:“衛老夫人、林萍儿,還有那几個在大火中喪生的人,魂魄都在你這里吧。”
元鎮真人臉色大變,半晌才道:“什麼魂魄?”
婉娘笑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真人就不用隱瞞了吧。”
元鎮真人將手中的劍重重地丟在地上,冷哼道:“我自認為這個計划天衣無縫,你怎麼會發覺了呢?”
婉娘看到文清還在替沫儿揉搓手腳,就丟了一小瓶子花露過去,看文清給沫儿搽了,才笑道:“事情太巧了。七月七我到城外采露珠,就碰到了小鳳被抓,還撿到不知道是小鳳還是家丁丟下的手絹。隔了兩天,閑情閣就去了我聞香榭定香粉,我一時好奇,扮作李公子來閑情閣玩儿,就正好救了小鳳。真是巧,巧的不得了啦。”
元鎮真人哼了一聲,道:“這些也不算什麼,你怎麼知道那几個魂魄的事儿?”
“是的,”婉娘嘻嘻笑道,“本來我也一向自詡聰明,沒想到自己掉進了圈套。小鳳到了我聞香榭,正好機緣巧合,制作解語花露的材料剛剛齊全,我就順便治好了小鳳的啞病。”
“結果小鳳喝了解語花露,就吐出來一堆蟲子來。我本來以為,是紅姨想要阿曼姑娘的眼睛,所以毒啞了小鳳,可是看到這個情形,我覺得以紅姨的本事,似乎還難以驅動怨魂來做這件事。剛巧那天晚上,我的另一個傻小子,”她回頭看看還在照顧沫儿的文清,接著笑道:“這傻小子說,事情真是太巧了!這句話提醒了我,這麼巧的事情可真是不容易碰到,要不是老天想讓小鳳復原,那就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元鎮真人冷哼道:“你能做成解語花露,我可不知道。你不要自作聰明。”
婉娘拍手笑道:“那看來是上天想讓小鳳康復了,是不是?”
紅姨在一旁冷冷的,一言不發。
婉娘笑道:“紅姨難道沒聽說衛家那場大火嗎?”
紅姨道:“衛家的大火和我有什麼關系?”
婉娘道:“這麼大的火,洛陽城里這十年都少見,聽說燒死了好几個人呢。衛老爺、衛夫人,紅玉晴川兩個小妾,林萍儿,還有兩個奴仆,一共七人,都死啦。我看她們死得可憐,便想替他們超度,可是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找到他們的魂魄。這些個人,相互怨恨,絕對不會一個晚上就魂飛魄散。那他們的魂魄上哪里去了呢?”
婉娘長嘆了一聲道:“找不到我也沒辦法,只好聽任他們去了。可是看了小鳳吐出來的東西,顯然是有高人將魂魄的怨氣鎖在茶水里給小鳳喝了,如果小鳳變啞只是普通的啞藥,喝了我聞香榭的解語花露,怎麼會出現如此妖邪的景象?”
元鎮真人道:“人算不如天算。連老天爺也不幫我。”
婉娘感慨道:“我有時真佩服真人的勇氣。你憑什麼認為老天會幫你呢?”
元鎮真人辯道:“先前我用生魂修煉,你說違背天道,現在我用死去的魂魄,你還有什麼話說?”
婉娘頷首嘆道:“你用了死去的魂魄,竟然就認為自己理所當然的是遵從天道了?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不過,”婉娘微笑道,“衛家的大火是怎麼回事,真人能否給我個解釋?”
元鎮真人冷瞥她一眼道:“你在現場,還來問我?”
婉娘笑道:“這麼說,當時元鎮真人也在現場了?可惜啊,婉娘功力不夠,竟然沒有發現,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找元鎮真人敘敘舊。既然元鎮真人也在現場,那我就更有理由懷疑,衛老夫人軟骨散的來歷了。”
元鎮真人喝道:“你東拉西扯的要說什麼?我把你的小童擄了來,是我不對,如果你願意原諒我,我保證以后離你聞香榭遠遠的,如果不肯,你就把我這把老骨頭收了去吧。”
說到最后,竟然是向婉娘示弱。婉娘顯然沒想到元鎮真人這麼說,愣了一下,撒嬌道:“師兄,你發這麼大脾氣干什麼?我不過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罷了。原諒又怎樣,不原諒又怎樣?我還能把師兄你吃了不成?你還不如痛痛快快告訴我罷了!”
文清聽婉娘叫元鎮真人“師兄”,不禁一呆。
元鎮真人盤起腿,閉目打坐。
“師兄,”婉娘嬌笑道:“我猜想,衛老夫人的軟骨散是你給的了?你告訴林萍儿,我那里有出血菌,並讓她搬出你的名號讓我賣給了她,同時又給了衛老夫人軟骨散,告訴她用法,讓她下毒,是不是?”
元鎮真人不出聲。
婉娘道:“你不出聲,我就當你默認了。我想,是不是在生魂修煉被我撞破之后,你就開始策划這件事了?”
元鎮真人如泥塑的一般。
婉娘嘆道:“師兄的聰明和遠慮,婉娘自愧不如。也不知道你怎麼了解到她們之間的恩怨,你假裝同情林萍儿,給林萍儿指出了一條復仇之路。又趁機接近衛老夫人,將軟骨散給了她,這樣,兩人同時下手,造成了衛家一場大火燒死七人的災難。”
元鎮真人五官抽動,恨恨地道:“好,如此便不瞞你了。我計算好的,這場大火本來應該死去八人,正好合上八方之勢。而且這些魂魄不同于生魂,她們自身仇怨極深,衛老夫人處心積慮想殺死其他小妾;晴川紅玉恨衛老夫人,也恨林萍儿;林萍儿要殺了衛老夫人為姐姐報仇;那兩個被燒死家仆,正因為職位之爭斗得死去活來,一心想置對方于死地,一個在酒里下了毒,一個在菜里下了毒。我收了他們的魂魄來修煉,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個個將戾氣對准我。可是最關鍵的一個人物,卻被你帶走了,致使我多天的努力几乎功虧一簣!”
春草。沫儿雖然仍不能動,但頭腦異常清醒。那天晚上,他們救走了春草,本來應該死八個人的,結果死了七個。
元鎮真人繼續道:“那個春草,是這八人中最無辜的一個,她要是死了,怨氣將最深,足以將其他魂魄的怨氣壓制住。可是……”元鎮真人的胡子抖起來了,“因為你橫插一杠,帶走了春草,我只收了這七個魂魄。”
婉娘盯著他,緩緩道:“我再叫你一次師兄——師兄,就這樣你還敢抱怨老天爺不幫你?”
元鎮真人怒道:“這些人又不是我殺的!是欲望殺了他們!而我,只是利用時機罷了!天下毒藥大把,別人怎麼不用來殺人?”
婉娘嘆道:“好吧,我們不來爭論誰對誰錯了。你收了七個魂魄,總歸還差一個,而且這個必須具有特殊能力,要能夠壓制這七個魂魄的怨氣,所以你思來想去,就想到了我的這個小童,是吧?”
元鎮真人又開始閉目打坐。
“說實話,”婉娘道,“前天我扮作李公子來閑情閣時,真沒想到里面有這麼多的故事。我只是好奇那個小啞巴小鳳和阿曼姑娘。可是來了一趟,我就發現了一些不正常。”
元鎮真人猛地睜開了眼睛:“你那個時候就發現可疑了?”
婉娘道:“我在前面的草堂里,看到了一串銅鈴鐺;到了后面,七座草堂,依水而建,占據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個方位,竟然暗合北斗之勢,而且各個草堂都掛有一串鈴鐺。和靈玉姑娘聊天時,聽說這草堂是近兩個月才修建的。我這才覺得,閑情閣有高人。”
紅姨冷冷道:“這是閑情閣,不是聞香榭,我願意怎麼裝飾,就怎麼裝飾,還需要誰批准不成?”
婉娘笑道:“紅姨當家做主人,當然有權說這種話。元鎮真人收了七個魂魄,分別鎮在七串銅鈴鐺里。要是別人就罷了,可是我的小童沫儿偏偏是一個極古靈精怪的孩子,他告訴我說,他聽到鈴儿響,就覺得不安。我這才發現鈴儿有古怪。除了廟宇祠堂,有誰家會在每個門口掛一串銅鈴鐺呢。可惜我發現的晚了,等我想明白了,沫儿已經失蹤啦。”
元鎮真人道:“哼,我幫紅姨修建閑情閣,原也是有備無患。要不是你先毀了我的生魂陣,又救了春草,這閑情閣的陣法本來不用啟動的。小師妹說是不管世事,一心賣香粉,看來見識和能力可都大大增强了。”
婉娘笑道:“師兄過獎。小鳳一事,原本就是個專門對准聞香榭的圈套。目的呢,就是利用我的好奇心和沫儿文清的善良,引誘我們來到閑情閣,在七月十四日晚上將沫儿捉了。等我找到這里,時辰已過,師兄修煉好了,沫儿也已經死了,我打又打不過,還能怎麼著?”
月亮又大又圓,銀色的光輝從窗口灑進來。婉娘道:“師兄掐算的時辰可真准啊。中元節鬼門大開,陰氣最重,如果沫儿剛才要是死了,他的魂魄不止能夠壓制住其他七個鈴鐺里的亡魂,還可以吸收其他鬼魂的陰氣,真是一舉兩得。”
元鎮真人道:“這個小童沫儿有什麼好?小師妹既然無意修煉,留著他有什麼用?可憐我還厚著個老臉,以為出手捉來了,你念在我們師兄妹的情分上,便做個順水人情送了我罷了,哪知你竟然偷偷做了手腳,不惜和我撕破臉皮!”
婉娘嘆道:“師兄,你總是太把自己當回事,而不把別人當人看。你也活了几……几十年了,人間的情意竟然沒學到一點儿。”她回頭看了沫儿,抿嘴笑道:“這小家伙確實也沒有什麼好的,又懶又饞,牙尖嘴利,一張嘴就能噎死人,可是他是一個小生命,不是東西,說送給誰就送給誰。”
沫儿給了婉娘一個大大的白眼。
紅姨對于元鎮真人修煉失敗一事,雖然遺憾,但並不像元鎮真人自己那樣備受打擊。她見事情敗露,便不再說什麼,笑著打圓場道:“這事真的是個誤會。既然小童沒事,我們還是散了吧,天已經晚了。”
婉娘道:“紅姨,我還有個問題,在這個事情中,阿曼姑娘扮演的是一個什麼角色?小鳳知不知情呢?”
元鎮真人道:“你還是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將沫儿擊暈后抱到這里,馬上在他的頭頂插入了定魂針,然后鎮魂的鈴鐺就響了。我相信,能抵得住我招魂鈴聲的可沒有几個,你使了什麼手腳,這個沫儿竟然能夠堅持六個時辰魂魄不離生身?”
婉娘贊道:“這個連我都佩服沫儿了。他的魂魄一直飄在空中,可是就是堅持不飄出房間。而且他一直保持清醒。別說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就是一個成年人,意志力如此堅定的也几乎沒有。”
元鎮真人發了一會儿呆,板著臉道:“真沒想到。”
婉娘轉向紅姨,笑道:“紅姨,麻煩你和我說下小鳳和阿曼姑娘的事吧。”
紅姨坦然道:“這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個月前,元鎮真人說,衛家可能要出大事,為了保證他的修煉万無一失,需要早作准備。他趁小鳳去領例錢,故意說了一通換眼的話來。小鳳是個實心眼的丫頭,自然就信了。本來如果衛家大火一事如真人所願,這個計划就不用實施了。可是大火之后,真人說,事情有差池,那麼這個計划就需要繼續進行了。”
婉娘接口道:“然后有一天,小鳳不經意喝了融進了七個魂魄的怨氣的茶,嗓子就啞了。這樣一來,換眼一事就更逼真了。真人知道七月七那天我肯定出城采集露珠,就故意在七夕早上讓小鳳逃出來,又在我面前將她抓回去,還丟下一塊閑情閣的手絹來。”
紅姨笑道:“婉娘好聰明。”
婉娘嘆道:“在紅姨和元鎮真人面前哪敢說聰明二字。紅姨和元鎮真人唯恐我興趣不夠,還趕緊差了一個小子送個帖子來,說是定香粉,只怕是給我送地址來了罷。果然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第二天我便帶著兩個童儿一起來到了閑情閣。唉,這個圈套可真是天衣無縫。”
元鎮真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冷哼了一聲。紅姨笑道:“婉娘就不要再說風涼話了!”
婉娘又道:“紅姨,為什麼我前日來,和今日見到的阿曼姑娘不是一個人呢?”
紅姨嘆道:“還不是元鎮真人不放心!特地換了一個人來扮阿曼,說你見這種情況,即是今天回去了,晚上也肯定要再來探一探。誰知道你這個小童這麼膽大,一個人就摸上來了,被元鎮真人抓個正著。雖然離晚上的時辰早了些,但目的本來就是對准他的,只要保證中間這几個時辰你不把他救走就好。”
婉娘悠然笑道:“這麼說,阿曼姑娘也參與這個計划了?可是我瞧著阿曼姑娘不像是個壞人,小鳳從小跟隨她,同她情同手足,怎麼阿曼會同意你們拿小鳳做誘餌,害小鳳也成個啞巴?”
元鎮真人冷冷道:“壞人難道還會將‘壞’字寫在腦門子上不成?一個人不想做壞事,一個理由就夠了;可是一個人要是想做壞事,總能找出成千上百個理由。”
婉娘嘆道:“元鎮真人總結透徹得很。我只是好奇,你們怎麼引誘阿曼姑娘同意的?”
紅姨鄙夷道:“一個啞巴,最想要是什麼?”
“哦,”婉娘道,“你給出的條件,是幫阿曼治好她的啞症了?”
紅姨朗聲笑道:“和婉娘說話一點都不費勁。不錯,我和阿曼說,這件事過后,元鎮真人保證治好她的嗓子,她就答應了。”
婉娘幽幽道:“唉,只可憐了小鳳的一片忠心了。”轉向元鎮真人,“事情既然明白了,婉娘就告辭了。文清,背了沫儿走吧。”
紅姨看著元鎮真人,等他示下。元鎮真人長嘆一聲道:“讓他們走吧。”
紅姨有些不滿,强硬道:“慢著,小鳳可是我閑情閣的人,婉娘打算留她住在你們聞香榭嗎?”
婉娘笑道:“我的小童半死不活的,只怕這一年半載做不了工啦。小鳳還不該替我做做工?而且,作為重要的人證,我還在考慮要不要交給官府,讓官府來評評理,閑情閣利用妖术害人、擄人、聚財一事要怎麼算。”
紅姨頓時慌了,結結巴巴道:“這……元鎮真人是你的師兄,你們……”
婉娘粲然一笑:“我們什麼?閑情閣做的事,當然由閑情閣承擔。元鎮真人這次是真的要回云夢了吧?估計紅姨也留不住。”
紅姨一張粉臉漲得通紅,看元鎮真人一言不發,氣焰頓時低了下來,哀求道:“婉娘請饒我一馬。我苦心經營半生,好不容易閑情閣有了起色,名聲也出去了,實在不忍心毀于一旦。這些姑娘們都是清倌人,要是閑情閣倒了,只怕她們大部分都要流落到煙花巷了。”
婉娘自言自語道:“唉,可惜了我那日的玉如意了。”
紅姨何等機靈,道:“婉娘稍等,我這就將那日的東西退給婉娘。”飛身走了。
婉娘看了一眼猶如木雕泥塑般的元鎮真人,不再多說什麼,招呼文清背了沫儿走出房門。
皓月當空,發出清冷的光來。居高臨下,將腳下的景色一覽無余,原來這個房間竟然建在小樓的樓頂上。
一個白衣女子猛然衝了上來,扑到婉娘腳下,不住磕頭。
隨后趕來的紅姨喝道:“阿曼,你這是做什麼?”
阿曼抬起頭,滿眼滿臉的淚,雙手呈給婉娘一張素簽,上寫著:“我知錯了,請讓小鳳回來。”明亮的月光下,紙面上點滴淚痕隱約可見。
婉娘拉她,她卻不肯起身,淚眼婆娑地望著婉娘,淚珠儿順著潔白的臉頰成行成行地流下來,一邊流淚,一邊打手勢。
紅姨在旁邊沉默了一會儿,道:“她說,她對不起小鳳,以后她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小鳳。求你不要告訴小鳳她參與這件事。”
婉娘嘆道:“早知如今,何必當初!”扭頭對紅姨道:“你怎麼打算?不會因為這個挾制阿曼姑娘吧?”
紅姨遞過一個包裹,賠笑道:“這個可不敢。阿曼姑娘是閑情閣的搖錢樹,我哄著寵著還來不及呢,小鳳一事,就當是個誤會了。”
婉娘接了,笑道:“那就好。明天我就送小鳳回來,告訴她是她聽錯了,她聽到的換眼之類的,只是紅姨請人作法希求閑情閣財源廣進的咒語罷了,和阿曼姑娘無關。”
紅姨慌忙道:“正是正是。不勞婉娘麻煩,明天我就派車接了小鳳回來。”
婉娘走了几步,又回頭道:“紅姨既然舍不得丟了閑情閣,還是聽我一句忠告。利用鬼魂斂財一事,最好不要做了,免得將來魂魄反噬時害人害己。紅姨去請個法師,將那几個怨魂超度了罷。”
紅姨不住點頭:“婉娘所言極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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