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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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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賣報小郎君] 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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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18:59 |只看該作者
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第五百九十三章

    晴天霹靂。

    對兩兄弟來說,這就是真正的晴天霹靂。

    烈日的陽光照在許光臉上,他的表情在光照下漸漸扭曲,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直愣愣的望著秦澤。

    他怎麼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一顆心彷彿被無形的手狠狠拽緊。

    有種父親在外面養小三被母親發現後,家庭走到崩潰邊緣的絕望。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很貼切。

    如果秦澤真的知道了當年的事,姐姐許嵐的家庭,不就得崩潰了麼。

    許光慌了。

    他覺得自己難辭其咎,不管秦澤什麼時候知道的,這次坦白,他功不可沒,姐姐知道後,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你你知道多少。」許耀顫聲道。

    這個素來嚴肅,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在臨海商業圈裡以嚴謹著稱的男人,此刻,無法克制自己顫抖的身軀,顫抖的嘴皮子。

    他臉上的表情以極快的速度交替,驚訝、激動、愧疚,心酸情緒的海洋掀起狂狼。

    「她是我親生母親。」秦澤轉頭看著墓碑,「但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盯著許耀。

    許耀:「」

    許光:「」

    許光臉色發白。

    藏了半輩子的秘密,就這麼輕易的,被秦澤說出來了。

    「你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許光喃喃道。

    秦澤看他一眼,心說,我雖然智商偶爾不在線,但其實我心裡有各種逼數。

    「今天帶你們過來,是來坦白的,我希望你們不要隱瞞我,把事情說清楚。因為隱瞞已經沒有意義。」秦澤道。

    「是,她就是你親生母親。」許耀沉沉點頭。

    秦澤心裡頓時空落落的,惆悵和悲傷翻湧。

    我果然是充話費送的。

    「兒子,你是媽媽(爸爸)在垃圾桶裡撿來的。」

    百分之百的人都在兒童時期被父母這樣玩弄過,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親生的。

    我是那個百分之一。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你們這些扎心的老鐵。

    秦澤反應還算平靜,沒有家庭倫理劇裡失散多年的至親們抱頭痛哭,或者抱頭大喊:我不聽不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嚶嚶嚶~

    畢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小時候覺得,自己是秦家唯一的男丁,怎麼可能不是親生的,肯定姐姐是撿來的呀。

    她這麼漂亮,活該是撿來的。

    我是親生的,所以老爺子可勁兒揍我。

    粑粑揍我越疼,愛我越深。

    全特麼是錯覺。

    後來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必須要面對了,秦澤開始查這件事。

    「是不是你暗示他的,是不是你!!」

    許光像是只暴怒的獅子,撲到許耀面前,狠狠勒緊他的領口,咆哮道:「許耀,當年是因為誰,是誰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前程,操!」

    一拳打在許耀臉上。

    許耀朝後踉蹌幾步,跌坐在地。

    秦澤:「」

    不是吧,真和我想的一樣?

    蘇鈺全程懵逼,她驚呆了。

    秦澤的親生母親,不是秦阿姨?

    那他是秦叔叔和這個許阿姨生的嗎?

    或者,他根本是養子?!

    那他和秦寶寶就不是親姐弟了。

    不知道為什麼,蘇鈺心好慌。

    她深深愛著秦澤,渴望的去瞭解他的一切,他的喜好,他的厭惡,他的家人,他的親朋好友但眼前這一幕來的太突然,就像在拍電視劇,讓人措手不及。

    蘇鈺發現自己除了當一個吃瓜,什麼事都做不了,什麼話都不方便說。

    「舅舅,不是他。」秦澤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聽見我媽打電話,親口聽她說的,我和姐姐之中,有一個不是親生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和你打電話,所以我趁著這個機會,把你倆帶到這裡來攤牌。為什麼知道我不是親生的原因太多了,如果我和姐姐之間,有一個不是親生的,肯定是我啊。她那麼漂亮,怎麼看都是和你更像。而我長的一點都不帥。」

    雖然很扎心,但只看顏值,姐姐明顯是繼承了老許家一部分的優良基因。

    話說我也有老許家的基因吧,可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帥?

    蘇鈺在一旁聽著,心裡好大的意見,你說謊,明明很帥的。

    「許阿姨對我太好了,好到不合情,也不合理。她縱使和我媽關係再好,同樣當媽的,怎麼可能更偏愛別人家的孩子?只有一個可能,我是她生的,而且她對我很愧疚。而我媽每年都要回來,外公搬出許家鎮很多年了,她的故鄉在這裡,可她的娘家在滬市啊。她何必每年回來?其實是帶我回來看她的吧。」

    她,指的是許茹。

    「最後一件事,去年十月份,我在虹橋機場看到我媽和許耀在一起,當時我並不認識他,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有他這麼個人,知道他和許阿姨的關係。」

    裴南曼幫他查的,那天,秦澤才真正確定了自己充話費的身份。

    心態崩了好久,差點啪姐。

    許耀愣了愣,去年他確實去過滬市,當時只聯繫了小嵐,原來,那天秦澤也在。

    許光站在那裡,滿臉頹然,像一條走投無路的敗狗。

    「那麼,我的親生父親是誰。」秦澤死死盯著許耀。

    許光無聲的看著許耀。

    一瞬間,彷彿全世界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許耀神情哀傷,張了張嘴,澀聲道:「不知道。」

    秦澤:「???」

    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騙人的吧。

    許耀說:「我是你舅舅,但我確實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

    「我不信。」秦澤道。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失落,彷彿有一個金光閃閃的榜樣坍塌了。

    但想到親生母親的結局,想到現在的許耀,他又鬆口氣,失敗的榜樣不要也罷。

    可是不合理啊。

    只是舅舅的話,他的很多表現就不合理了。

    你的心結是怎麼回事。

    你的執念是怎麼回事。

    你千里迢迢的找我媽又是怎麼回事。

    你只是舅舅而已,你又不是我爸。

    這麼心急著讓我認祖歸宗麼?

    舅舅和許耀這幾天的小動作小眼神,秦澤都看在眼裡,當做不知道罷了。

    許耀一門心思的想和他攤牌,想讓他知道誰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舅舅各種阻止,各種眼神威脅。

    秦澤戳破這層窗戶紙的時候,這個男人的表情特別激動。

    只是舅舅的話,說不過去啊。

    「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如果阿榮不知道的話,那確實是沒人知道了。茹姐從來沒有說過,當初她懷孕時,阿榮大發脾氣,逼問她那個男人是誰,可她沒說。你媽也問過,兩人談了一整晚,可對於那個男人的身份,茹姐始終不肯吐露半句。」許光看向墓碑,說:「哪怕這樣會毀了她,哪怕她當時根本沒能力養活你,哪怕她哭腫了眼睛。」

    許耀咬牙切齒。

    秦澤聞言,沉默。

    他站在烈陽之下,點上一根菸,凝視著親生母親的墓碑,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回憶在腦海中翻滾,帶著沛莫能禦的力量,如海潮,如山崩。

    母親說,許家鎮是個很美的地方,山清水秀,大自然總有產不盡的美味和美景。

    在那裡,有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

    每年暑假,母親會帶秦澤回許家鎮度假,老舊的公交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泊油路上,揚起一片灰塵。

    秦澤坐在媽媽的腿上,從窗戶往外看,烈陽高照,公路兩側綠樹茂密,連綿的田野被劃分成一塊塊方形,田裡莊稼鬱鬱蔥蔥。

    這裡沒空調,沒路燈,沒大賣場,沒高樓大廈。

    但這裡有山,有田,有鳥,有花,有清澈的山泉和碧波蕩漾的水庫。

    他和鎮子裡的小夥伴狂奔在黑色的田埂上,抓青蛙,掏鳥蛋,夜裡溜到田裡偷西瓜,掉黃鱔,白天翻過小山到水庫游泳。

    秦澤的記憶中,許阿姨那天都會穿一條長長的碎花裙,站在只豎了一塊牌的公交站邊,慇勤的期盼著。

    她長的並不漂亮,因為辛苦的勞作消磨了她的美麗,陽光染黑了她的肌膚。

    她只比媽媽大兩歲,但看起來卻蒼老粗糙的多。

    初見時,那天,秦澤第一次來到許家鎮,不太適應鄉下的悶熱和飛揚的塵土,小眉頭緊皺著。

    車子在豎牌子的公交站停下來,秦媽牽著秦澤的手下車。

    許茹的目光在秦澤臉上定格,再也移不開。

    「你就是阿澤吧,阿姨能抱抱你嗎。」

    這是初見時,許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秦澤仰著頭,看著笑靨如花的陌生阿姨,一身碎花長裙,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溫柔。

    陽光太大,許阿姨一頭的汗,她頂著烈日站了半個小時,頭髮濕漉漉的貼著額頭和鬢角。

    她可真臟。

    所以小秦澤矜持的搖了搖頭。

    「阿澤,叫阿姨。」

    「阿姨。」

    「哎,阿澤乖,阿姨買棒冰給吃好不好。」

    許茹臉上綻放出奪目的笑容,但眼神更深處,是深深的哀傷。

    只是當時的秦澤看不懂。

    暑假很快結束,回去前的那天晚上,許阿姨偷偷來房間看他,坐在床邊,摸著他的頭,再哭。

    低低的哽咽聲把秦澤吵醒,他嚇了一跳。

    「你醒啦!」許茹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

    小秦澤下意識的喊媽媽,但媽媽沒睡在身邊。

    他縮在被子裡,露出一顆腦袋,怯怯的看她。

    「阿姨就是想到你要回去了,心裡捨不得」許茹解釋說。

    秦澤沒說話。

    「阿澤明年再來好不好。」

    秦澤還是沒回答她。

    「那你睡,阿姨走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房門關上,秦澤鬆了口氣。

    第二天,前往縣城的公交車上。

    「許阿姨是神經病。」

    坐在媽媽腿上的秦澤告狀。

    「為什麼。」

    「她晚上偷偷來我們房間哭。」

    秦媽呆呆的望著車窗外,神情複雜

    指尖突然痛了一下,秦澤手一抖,燃盡的菸頭落地。

    「當年發生了什麼?」秦澤望向許耀:「能和我說說嗎?」

    許耀點頭:「好。」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時光在這個瞬間逆轉,紛亂的往事走馬燈似的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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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19: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四章 故事

    許耀打從記事起,就是跟著姐姐生活。

    父親在他剛出生第二年,鎮子上挖水庫的時候,從堤壩上失足摔死。由於時代背景的問題,當時象徵性的賠了些糧票就把這事了結了。

    母親在他四歲時生病去世。

    70年代末,十三歲的小姑娘帶著五歲的弟弟,艱難的從老天爺的牙縫裡討生活。

    從十三歲開始,姐姐就要跟著鎮上的大人下地干活,她會把弟弟送到隔壁的叔公家裡。

    父母去世後,本來就不多的親戚都不願意幫忙照顧兩個拖油瓶,許茹並不怪他們,畢竟誰家都不容易,多張嘴吃飯,真的是件要命的事。

    只有叔公家會偶爾接濟他們。

    其實說是叔公,也只是在很多輩前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

    追溯起來,許家鎮姓許的人,往前推個幾輩,很多都能帶點親戚關係。

    叔公家有一子一女,女兒叫許嵐,兒子叫許光。

    許嵐和許茹年紀相仿,只差了兩歲,兩人是很好的玩伴。

    然而命運,讓兩個女孩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十一歲的許嵐還在上小學,十三歲的許茹已經上山砍柴,下田種地。

    貧瘠而落後的小鎮子,像她這樣下地干活的女孩很多,但像她這樣艱苦為生的,沒有。

    隔年,許茹身子骨虧空的厲害,生了場大病,差點沒挺過來。

    就有對姐弟倆漠然視之的親戚看不下去,苦口婆心的勸,讓許茹把弟弟送人了。男孩在哪個年代都吃香,總有人會要。

    自己一個人,再辛苦,也能過的安生些。

    但許茹沒答應,把親戚罵走了。說就算死也不會送走弟弟,不然有什麼顏面去見地底下的父母?

    都說長姐如母,半點都不錯。

    在這個貧困的年代裡,姐弟倆相依為命。

    知識能改變命運,知識能創造財富。

    讀書是唯一的出路。

    許茹讀完小學就輟學了,那個時代,也很正常。

    弟弟許耀是讀書種子,很聰明,在鎮子裡三間瓦房搭成的小學裡,沒人能讀過他。

    所以她希望弟弟有出息,能改變命運,窮瘋苦怕的人,最大的渴望就是改變命運。

    許耀長到十三歲時,沒錢讀初中,是許茹問鎮子裡的人借錢,一個頭一個頭磕出來的。

    那天下著小雨,許茹跪在表姑家的門前,大門緊閉著,怎麼都求不來學費。

    她就磕頭,一個又一個,當時許耀站在她身旁,看著姐姐褲管沾滿雨水和污泥,梗著脖子說:「姐,我不讀了,大不了種地。」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他不想一直是姐姐的負擔,不想繼續讀書,當時高考制度剛恢復不久,到處都流行著讀書無用論。

    可怕的讀書無用論,流傳了整整半個世紀。

    許耀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課堂,他想和許光一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不過許光是逃課出去瞎玩,而他想下田幫姐姐種地。

    但許茹狠狠打了弟弟一巴掌,厲聲道:「不讀書你有什麼出路,你不讀書怎麼改變命運,不讀書你一輩子都是泥腿子。」

    有點知識文化的人,見過不少草莽崛起,反而宣傳起讀書無用。

    沒有文化的人,卻始終牢記著讀書改變命運,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那個阿榮的學費還欠多少?」

    溫婉的聲音從雨中傳來,許嵐撐著傘,站在不遠處。

    「我這裡只有一塊五毛,五毛是我存的,一塊錢是從阿光那裡要來的。」許嵐說:「再多,就真的沒有了。」

    許耀讀的是縣裡最好的初中,學雜費加起來,得八塊錢。

    許耀可以想像,許光被姐姐搶走積蓄時那張委屈又幽怨的臉。

    許耀沒去接錢,而是凝視著許嵐,「小嵐,你什麼時候走。」

    許嵐走近,右手撐傘,左手敲了許耀腦袋一下,嗔道:「要叫嵐姐,小屁孩子。」

    「我明天就走了,我爸被調到滬市,那邊有分配房子的,家裡人一起去。」她說。

    少女初長成的許嵐嬌俏美麗,身段纖細窈窕,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尤其出彩。

    許耀悵然道:「還沒回來嗎?」

    「不知道呀。」許嵐眯眼笑:「滬市離許家鎮太遠啦,指不定要多少年後才能回來。」

    比許嵐矮了一個腦袋的他,從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挪開目光,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少年時代的許耀,一直喜歡著比自己大好多的許嵐,喜歡在她面前裝深沉,吟幾首毛大大的詩詞,一臉詩人般的憂鬱和滄桑,其實眼角餘光在偷看她的反應,渴望從她臉上看到崇拜、欣賞什麼的。

    他假裝自己是大人,學著姐姐叫她小嵐,就是想忽略雙方年齡的差距,想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麼。

    我渴望逢著一個丁香般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獨立撐著油紙傘,徬徨在寂寥的雨巷

    許耀腦海裡浮現戴望舒的這首詩。

    許嵐就是他渴望著的姑娘,丁香般的姑娘。

    可正如詩中的丁香姑娘,她漸行漸遠,最後只剩下一個背影。

    許嵐走的那天,許耀站在許家鎮外,目送她們一家人坐三輪車去縣城,突然很想抽菸。

    此後經年,沒有相遇,沒有聯繫,再相見時,當初的丁香姑娘,已經嫁為人婦

    許耀蹲在姐姐的墳前,抽著一根又一根的煙,說著自己的往事,臉上沒有表情,沒有唏噓,沒有感慨,只有遺憾,深深的遺憾。

    秦澤心說,尼瑪,原來你對我媽愛的這麼深沉啊。

    我媽是丁香,那我和我姐是什麼。

    我姐是玫瑰,我是狗尾巴草?

    舅舅聽著有人覬覦他姐姐,還一臉淡定,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舅舅心真大,如果有人敢覬覦我姐姐,我一定讓他知道洪荒之力四個字怎麼寫。

    「那後來呢?」秦澤問。

    「後來就是我姐她在表姑家門口跪了一宿,硬生生把剩下的錢給湊齊了。當也大病了一場,我呢,也如願以償的上了學。隨著我的成績越來越好,考上了高中,學費更貴了,我姐尋思著繼續種地就供不起我讀書了。她帶著我離開許家鎮,到縣城打工,掃地、洗碗、洗衣服,做苦力,什麼活兒她都干。直到我高三那年,她突然就懷孕了,有了你。」

    這莫名其妙的,我就出來了?

    秦澤追問道:「她接觸過什麼人,遇到過什麼事?」

    許耀苦笑道:「我哪知道,我就知道死讀書,她也只希望我死讀書。這麼多年,她沒嫁人,甚至沒處過對象。種地養我,打工養我,她一直在為我付出,一直渴望我成材。你說這樣的人,怎麼就突然懷孕了呢。」

    「說仔細點。」秦澤皺眉。

    他心裡有很多疑問,一個女人從戀愛到生子,不可能毫無徵兆,除非是受了強暴。

    那樣的話,許阿姨沒有隱瞞的必要,哪怕年代問題,羞於出口,但至少不會對唯一的弟弟隱瞞。

    此外,為什麼我會被送人。

    好吧,結合當時的社會背景,私生子送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老爺子的日記本裡寫過,媽媽為了生「我」,逃回許家鎮躲避計生辦的毒手。

    那個「我」哪裡去了?

    不需要懷疑「我」的真實性,他必然是存在的,不然老爺子不會記在日記裡。

    許耀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所表現出來的自責、悔恨、愧疚,遠遠超過一個舅舅該有的情緒。

    他哪是我舅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我老子。

    這一點根本解釋不清,就算許耀和許阿姨相依為命,感情深厚,他最多是憎惡那個男人,或許還會恨屋及屋的憎惡我。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媽媽為什麼阻止他看我,僅僅是不願意安靜的生活被打擾?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是個有思想有理性的成年人,不會輕易因為這種事崩潰。

    說不定還高興的牽著姐姐的手走進民政局呢。

    有太多的事,許耀還沒說。

    許耀點上一根菸,望向姐姐的墓碑:「其實,我心裡有點數,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總覺得我應該是見過那個男人的,那是九十年代的事了。」

    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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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19:30 |只看該作者
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第五百九十四章遺憾

    93年末,並不發達的小縣城,許耀背著姐姐縫製的布包,走在髒亂的小巷裡,兩側是斑駁老舊的住宅,通水管道鏽跡斑斑,每家每戶門口都有一個垃圾桶,散發著淡淡的臭味。

    他和姐姐住在一片小巷裡,地段差,房租不貴,這年頭,在這樣一個小縣城裡,進城打工租房子的人,還很少很少。

    許耀來到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一間只有三十平米的小房子,拉了簾子隔開兩個房間,姐弟倆一人一個。姐姐的房間只有一張床,衣服收在箱子裡。

    許耀的「房間」多了一張書桌,一盞檯燈,當時給他買桌子檯燈的時候,姐姐心疼了很久,但還是咬牙買了。

    飯是在樓道里做的,自家搭一個小土灶,一口鍋,生煤做飯,簡陋而簡單。好一點的人家,已經買了煤氣灶,但許耀和姐姐沒這個條件。

    往常這個時候,姐姐應該在樓道里生火做飯,而放學回家的許耀就會去做一些手工製品,那是姐姐下班後在外面額外接的私活,每天能多掙幾塊錢。

    「姐?」許耀進屋喊了一聲,姐姐不在房間裡。

    可能是在外面找到了什麼活兒,她經常這樣,每天在縣城裡逛,接著各種活兒,只有能掙錢,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許耀放下書包,看到姐姐床邊放著一袋未完成的手工製品,她應該是回來過了,出去買菜了嗎?

    他今天心情不錯,因為學校裡測驗成績,他不出意外的拿了第一名。

    老師們很喜歡這個穿著樸素的學生,勤奮、刻苦、認真,說他是能考上大學的好苗子。

    那時候的老師多淳樸啊,恨不得對學生掏心掏肺,碰到個上進的讀書種子,比親兒子還喜歡。

    那會兒的女同學也特別純真,喜歡學霸,喜歡上進的男生,哪怕許耀長的很普通,但私底下給他遞情書的女生比比皆是。

    和後來的情書不一樣,這會兒的情書,很含蓄,很內斂,先寫一首某名人的現代詩,末尾附:你對這首詩有什麼看法。然後遞給看上的男孩,男孩如果對女孩也有興趣,就回信,第二天偷偷放進她的抽屜裡。

    一來二去,故事就來了。

    十八歲的花季,戀愛是青澀的,是不成熟的,但也是唯美的。過了這個年紀,再戀愛,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了。

    可許耀對女孩的暗示、情書,不屑一顧,彷彿站在花雨中的石像,旁觀著一片片花瓣繽紛落下,懶得伸手去接其中一片美好的花瓣。

    他沒有談戀愛的資本,更沒興趣,農村娃只知道埋頭讀書,不辜負姐姐的期待。

    而且,他的丁香花隨風飄到了滬市,原本是想考復旦的,但高一那年,丁香花結婚了。

    嫁給了滬市的赤佬。

    許耀好久都沒緩過勁來,一度聽到滬市就想打人。

    他太沉默太低調太內斂,始終把喜歡的情緒壓在心裡,可不說口的喜歡,有什麼價值?

    結婚那天,許耀去了,從姐姐那裡拿的車費,很貴,貴到讓他差點哭出來。

    婚禮上,他的丁香花很漂亮......不,那已經不是他的丁香花。是那個當老師的男人的花兒。

    小嵐見到他很高興,發自內心的高興,多少給了許耀點安慰。

    我喜歡的女孩,她在我心裡重愈千金,慶幸我在她心裡,並非輕如鴻毛。

    男人含笑看著新婚妻子。

    妻子介紹說:這是我老家的弟弟。

    現實給了許耀沉重一擊,當時他在心裡問自己,原來,只是弟弟麼.....

    心裡驟然間抽痛,他仍然沒哭。

    但真正哭出來的時候,是結束婚宴後,許光那小子說的一句話:你這姐控的毛病,是因為你姐姐麼。

    許耀哭了,然後他把那小子也揍哭了。

    許光也就生的時代早了點,換成現在,他肯定換句話安慰許耀,比如:阿榮不哭,站起來擼。

    許耀坐在床上,做著手工藝品,浮想聯翩。姐姐的手一到冬天就滿是凍瘡,鮮血淋漓。

    不知不覺,天快黑了,姐姐還是沒回來。

    許耀決定下樓找找,他關上門,離開居民樓,在轉角處,看見暮色中,姐姐和一個男人在說話,他們倆牽著手,隱約中能看見男人的臉。

    是個沉穩而嚴肅的青年,他和姐姐說話時,眼裡滿是笑意。

    許耀看到他的同時,青年也看到了許耀,許是覺得轉角裡冒出來的少年目光過於銳利,他愣了愣。

    這一愣,姐姐就發現了,循著青年的目光轉頭望來。

    姐姐臉色微變,低聲和青年說了幾句,轉身迎向許耀。

    「他是誰?」許耀問。

    「朋.....朋友,幫過我的忙。」許茹簡單解釋一句,不在多說,岔開話題:「姐姐有事回來晚了,阿榮肚子餓了沒。」

    許耀望著青年的背影,越走越遠,消失在夜幕中。

    自那以後,許耀再沒見過青年,姐姐也沒什麼異樣,每天一如既往的做工,含辛茹苦。

    .......

    1994年,這一年發生了兩件事,每一件都讓這個小家庭面臨滅頂之災。

    第一件事,由於房地產泡沫的破滅,掀起了極其恐怖的經濟危機,沒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很難想像,那次經濟危機有多可怕,那是直接崩潰的經濟,遠勝後來的任何一次經濟危機。其實早在90年就崩潰過一次,到了94年,兩次危機相互疊加,相互促進、膨脹。

    砰!

    泡沫崩潰,不知逼死了多少人。

    儘管在比較短的時間內穩住了這場危機,但在這段時間裡,它造成的影響非常大。

    小縣城裡受到的餘波不算太大,但市民的日子的確一下子變的緊巴巴起來。

    導致許茹開始掙不到錢,生活難以為繼。

    第二件事,許茹懷孕了。

    那天許耀還在學校撲在題海裡,準備為高考做衝刺。

    姐姐託人打電話到班主任辦公室,說自己生病住院了。

    許耀趕到醫院,從醫生口中得知姐姐是懷孕了。

    晴天霹靂。

    「別太操勞了,身子骨要緊,回家好好養。」醫生埋怨的朝許耀說:「你是她老公吧,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關心......」

    醫生還沒說謊,懵逼中回過神的姐姐,窘迫的打斷:「他是我弟弟。」

    許耀發育的比較早,在同齡人嘴邊長絨毛,為褲襠裡的毛髮愈發濃密而心情激動的時候,他看著已經像個成人,至少不像高中生。

    醫生也尷尬了一下,問:「那你老公了。」

    沉默了。

    姐弟倆沉默。

    回到家裡,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姐姐坐在床邊做手工藝品,許耀坐在桌邊寫試卷。

    「啪嗒!」

    圓珠筆重重壓在桌面,聲音不大,但許茹嚇了一跳,她的手明顯一抖。

    許耀站起身,臉色陰鬱,他直視著姐姐的眼睛,逼問,「那個男人是誰。」

    許茹不說話,許耀也不說話,他瞪著眼睛,漸漸赤紅。

    「阿榮,你別管......」

    「是不是那個男人,是不是那個男人。」許耀大聲說。

    回應他的是姐姐的沉默。

    一下子,像是點燃了炸藥桶。

    「你在醫院躺了這麼久,他沒來,是你沒聯繫他,還是他不肯來?」許耀拽著姐姐的手往門外走:「去打電話,現在就聯繫他。」

    「我不去。」姐姐說。

    許耀愣了愣,瞬間爆炸了,他大吼著說:「你要不要臉,咱們是窮,但咱們不能沒有尊嚴,再窮也要懂得自愛。一個女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惜,那她就什麼都沒了。」

    「你現在怎麼辦,懷了孩子,你能養嗎。你解褲腰帶的時候有想過你以後怎麼辦,你要不要嫁人了,你這輩子毀了你知道嗎。」

    昏暗的房間裡,少年歇斯底里,臉色漲紅,眼神瘋狂。

    那天,他說了很多很多過分的話。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姐姐心裡。

    許耀氣瘋了,他恨,恨那個男人,更恨姐姐不自愛。

    姐姐坐在床邊,低著頭,垂淚。

    她終究是個女人,柔弱的女人,生活讓她變的剛強,某些方面甚至比男人更拚命,但在弟弟面前,她無助的哭泣,低著頭。

    很多年後,每當想起這一幕,許耀都會渾身發抖,身心從內到外的抽痛。

    「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每一句話都印在我的心裡。我恨當年的自己,我太自私了,從沒有想過她的感受,沒想過她當時有多委屈,多無助,多渴望有人扶她一把,就像陷入泥沼中的人,渴望著有人能伸出援手,而我這個弟弟,卻狠狠一腳把她踩了下去。」許耀失聲痛哭。

    兩歲失去父親,四歲失去母親。

    姐姐含辛茹苦把他撫養長大,十幾歲的少女,手上粗糲的繭子彷彿經年勞作的漢子。

    姐姐努力打工供他讀書成材,每天的早飯是稀飯配三個饅頭,為什麼要三個饅頭,那是留到中午的伙食,饅頭配鹹菜,她吃了很多年。

    從小時候不肯把他送人,到長大了,她沒處對像沒結婚,把所有的時光留給了弟弟,把所有的希望留給了弟弟。

    可弟弟並沒有體諒她。

    秦澤沉默的看著這個男人,此刻,他剝去了所有外衣,成功的,嚴肅的,風光的......

    他蹲在姐姐的墳前,像個崩潰的孩子,哭的像個傻逼。

    遺憾之所以是遺憾,因為它注定無法彌補。

    你哭的稀里嘩啦,哭的撕心裂肺,你痛恨當初的自己,恨不得時光倒流能彌補過去的錯誤,可人生永遠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所以,你拼了命的想認回我這個外甥。

    想彌補自己的過錯,想安撫那份藏在心裡,日復一日絞痛著的苦楚?

    「後來呢?」秦澤嘶啞著嗓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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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19:47 |只看該作者
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第五百九十五章我哪裡去了

    一股難言的氣氛籠罩在眾人頭頂,沉默、壓抑、心酸,叫人心頭沉甸甸的。

    許光是最能理解許耀的,當年的事,他也是參與者之一,許茹的遭遇,讓他唏噓無比。

    蘇鈺目光憐惜的看著秦澤,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身世夠慘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媽媽不疼爸爸不愛,他們各自生了一個孩子取代她的位置,蘇鈺感覺自己徘徊在兩個家庭的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與他們一家和睦的氣氛格格不入,都說父母是世上最親的人,她也想啊,可父母不親她,或許還視她為人生中那段失敗婚姻的敗筆。

    可和秦澤比起來,自己似乎又很幸運,雖然他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一個嚴厲的父親和溫柔的母親,以及一個妖豔jian貨的姐姐。

    可他和親生母親相見不相識,直到她死後才知道真相。而親生父親是誰,沒人知道。

    遭遇如此相似......我和阿澤,果然是王八看綠豆,天生一對。

    蘇鈺幸福的想。

    .......

    男人沒有出現,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姐姐肚子漸漸大了,趁著暑假,姐弟倆回了許家鎮。

    九十年代,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在這個偏遠而貧困的小鎮,得受多大的非議啊。

    一時間,流言四起。

    有人說許茹在外面做了別人的小三,所以才有錢供弟弟讀書。

    有人說許茹在外面處對象,結果被人家始亂終棄。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壞女人」、「隨便」、「不知檢點」各種標籤打在她身上。

    正值暑假,陽光火辣辣的燒灼著大地。

    小鎮的小賣店裡,一群大媽圍著聊天,手裡揮著扇子。

    「許嵐肚子裡那個野種究竟是誰的嘞,這都快要生了吧。」

    「外面野漢子這麼多,她自己不說,你怎麼知道是誰的。」

    「這從小就沒了爸媽的娃,就是好騙吶,三言兩語給哄到床上去。」

    「這下誰還要她啊。」

    「阿榮那小子是不是考上大學了,嘿,你說等許嵐生了娃,哪有錢再供他上大學。」

    小賣店的老闆娘忽然臉色一變,給幾個大媽猛打眼色。

    門口,房簷陰影之外,許耀站在那裡,面無表情,他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阿榮來拿錄取通知書的吧,今早剛到的。」老闆娘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許耀拿了錄取通知書就走,它被封在一份黃色的信封裡。

    暑假回來的這段時間裡,他聽過的風言風語太多了,有的背地裡說,有的當面說。從來不打架的他,暑假裡頻繁和人幹架。

    許耀恨姐姐,恨她不自愛,恨她毀了她的未來。

    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抓狂日日折磨他。

    他更恨那個提褲子不認人的男人,儘管不知道他是誰,姐姐始終不說。

    怪不得鎮子上的流言蜚語了。

    老舊的公交車緩緩駛來,在前年剛鋪好的泊油路上行駛的四平八穩,最後停在公交站邊。

    車上下來一個少年和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

    那是離鄉多年的許光和許嵐姐弟倆。

    「嗨,嗨,阿榮。」許光使勁的招手,滿臉笑容。

    小賣店的大媽們朝外探頭張腦。

    許耀深深的望著許嵐。

    時隔多年,終於又見到她了,如今的許嵐,褪去了少女的青澀,變的圓潤、豐滿,眉宇間有著少婦的婉約。

    「你怎麼在鎮子上,不是說你和茹姐搬到縣城了嗎。」

    「哦,我姐懷孕了,回來躲著,計生辦那群生兒子沒py的,逮著我姐就往醫院送,要打胎。你看她肚子都這麼大了,能打胎嗎,一群沒人性的畜生。」

    「我姐夫沒來,我送我姐回來的,反正我爸說我上不上班都無所謂,就知道摸魚,還不如和姐一起回來,有個照應。」

    許光一如既往的跳脫活潑,一路上喋喋不休。

    「你少說幾句。」許嵐訓斥弟弟,繼而看向許耀,柔聲道:「怎麼了阿榮?」

    她始終這麼溫柔,那麼貼心,輕易的察覺到自己眼中的陰鬱。

    剎那間,紅了眼眶,許耀說:「我姐懷孕了。」

    .......

    當天晚上,許嵐和許茹談到深夜,兩個孕婦,兩個閨蜜,離別多年,一個嫁人生子,幸福美滿。一個未婚先孕,飽受非議。

    正如她們兒時的遭遇,天差地別。

    許茹看許嵐,始終就像賣火柴的小姑娘隔著窗戶看房間裡溫暖的火爐和美味的聖誕晚餐。

    兩個世界。

    「孩子的父親是誰啊?」

    昏黃的燈光中,躺在同一張床上,許嵐輕聲道。

    許茹猶豫半晌,沒說。

    許嵐輕輕撫摸著閨蜜的肚子,比她的更大,預產期肯定也更早。

    「孩子剛出生,可以沒有父親,但等他長大了呢?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他沒有。」許嵐道:「我家寶寶可喜歡爸爸了,整天和她爸爸膩在一起,單親家庭的孩子,很苦的,你是過來人,你應該有數。」

    見她還是沉默,許嵐苦口婆心道:「什麼都自己扛,累不累?就算他不要你,不要孩子,至少可以要一筆補償,你的日子會過的更好。」

    「阿榮怎麼辦?他被浙大錄取了,你辛苦這麼多年,總算看到希望,就這樣半途而廢麼?你說過,讀書改變命運,就差最後一步了,不走了?還有,你的將來呢,你年紀不小了,帶著個孩子,怎麼嫁人啊。」

    怎麼嫁人啊,這年代,誰會要一個沒嫁人就生娃的女人。

    誰會要啊。

    好久,許茹說:「他只是有事離開了。」

    「你信?」許嵐反問。

    又是沉默。

    「不說這個好吧,」許茹強笑道:「你怎麼又懷了,現在抓的這麼嚴,我聽說鎮子上有五個月的超生,都給抓去打掉了,差點兩條命一起走。」

    許嵐無奈道:「我家那個想要個兒子唄,他爸也想,總覺得沒了兒子,他老秦家就斷後了。你別看他現在疼特別疼閨女,知道我懷孕後,那個高興,平時老古板的一個人,又蹦又跳,跟個孩子似的。」

    許嵐責怪又無奈的語氣,可她臉上全是幸福的神采,深深刺痛了許茹的心。

    「其實,阿榮的學費我能想辦法的,實在不行,我問我爸要,怎麼說阿榮也叫他一聲叔公。」許嵐嘆口氣:「可你自己......」

    其實那會兒,正是許嵐和娘家矛盾最大的時候,許家老爺子好歹是乾部領導,幹部領導的女兒,卻要超生。

    而許家之所以看不上秦家,就是因為秦家寒磣,沒錢。

    「別,你那口子能有什麼錢?最窮就是教書人,對吧。」許茹說:「阿榮的學費,我會想辦法。我這個做姐姐的,照顧弟弟,應該的。小嵐,這是姐最後的尊嚴了。」

    是的,這是她最後的尊嚴。

    是的,長姐如母,應該的。

    .......

    聽到此處,秦澤心裡既惆悵又傷感。

    不管許阿姨是否仍然對那個男人懷著希冀,結局依然注定,那個男人並沒有來,而她,無奈的和自己這個親生兒子分開,嫁給了別人。

    其實她悲劇的人生,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腦海裡,不由的浮現他寫給姐姐的那首歌:

    我曾經愛過這樣一個男人,

    他說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為他保留著那一份天真,

    關上愛別人的門。

    也是這個被我深愛的男人,

    把我變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你是不是也曾這樣愛著一個男人,對他抱著希望,對他帶著憧憬,卻被變成了最笨的那個女人。

    許阿姨?

    「那我媽生的那個孩子是誰。」秦澤問道。

    從心底來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知道了自己身世,了卻一塊心病。

    他要的東西都得到了,往事不堪回首,就讓它隨風散在時光中。

    可秦澤沒忍住好奇,多問了一句。

    許光很誇張的抖了抖身子,整個人像是跨了。

    按照他們說的,我應該比我更早出生,十月份是我的生日,但又不是真正我的生日。

    我哪裡去了,被廣冬人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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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20:06 |只看該作者
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第五百九十六章 生恩不如養恩

    「她沒說,似乎對那個男人抱有期待,但其實她自己都沒有信心。你別怪你姐,她心裡夠苦的了,一直苦,從小到大,就沒過幾天好日子。」

    第二天,許耀來找許嵐,她是這麼說的。

    然而他當時並不能完全體諒姐姐,他更多的是恨,恨鐵不成鋼的恨。

    姐姐的這一生就毀了啊。

    中午,宋中繼拎著兩尾魚敲開院門,他站在院子裡,朝挺著大肚子的許茹說:「阿榮在嗎,他讓我摸的魚,說是給你補補身子。」

    「謝謝,他和阿光出去了。」許茹說。

    「謝什麼謝,五毛錢。」宋中繼咧嘴笑。

    「.......」許茹愣了愣,點頭:「我給你拿錢。」

    「別,你不方便,我等阿榮回來再問他要。」

    說著,宋中繼自顧自的在盆裡舀了一盆水,把半死不活的魚養進去。

    這個男人遊手好閒,不愛下地干活,摸魚抓鳥打野位倒是拿手的狠,他也是唯一沒有「評論」許茹的,大概本身就是爛人一個,沒資格說人家。也許是沒興趣去嚼舌頭,又或者他本來就慫,怕許耀揍他。

    臨盆的日子很快來了。

    許茹先生的,沒去縣城醫院,那會兒沒條件上醫院,農村一般都在村醫那裡生的,比赤腳醫生稍好,學過幾年醫,但水平肯定很差,不然也不會在農村,而是進醫院了。

    許家鎮太窮,沒有衛生所,隔壁鎮有一個衛生所。

    從中午羊水破了,開始陣痛,一直到晚上十點,孩子出生。

    男孩。

    塵埃落定。

    人生中第一次當母親,許茹把所有的煩惱都拋掉了,只剩下母親的慈愛。

    許耀覺得自己本該厭惡這個孩子的,可當他看見嫩紅嫩紅的孩子睡在襁褓裡,還無法睜開看世界,握著小拳頭,安靜的沉睡。

    他忽然心軟了。

    由於營養不良的問題,小孩出生只有2.4公斤,中等偏小。

    「小娃娃多可愛,給他取名字了嗎?」

    挺著大肚子的許嵐在邊上看著,滿臉笑意。

    許茹搖搖頭,無奈道:「阿榮不肯幫忙取,他心裡還是有刺兒的。」

    許嵐嗔道:「別理他,我這裡準備了幾個名字,你看看要不選一個?」

    「什麼名字?」

    「秦昊,秦小凡......你挑一個,把姓改成許就好了。」許嵐興致勃勃道:「許小凡不太好聽,不如叫許昊。」

    許茹點點頭,笑道:「好。」

    「對了,我帶了奶粉過來,你先用著,生寶寶的時候,我出奶比較多,應該不缺的。」許嵐道。

    由於許茹的身子骨虧空的厲害,長期營養不良,導致沒什麼奶水。關係到兒子的口糧,她終究沒再拒絕。

    一個很現實很嚴峻的問題擺在眼前,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弟倆,現在仍然相依為命,還多了一個小生命。

    在獨立扛起大梁的姐姐產後虛弱的情況下,生活顯得難以為繼。

    養小孩並不容易,後來統計,在九十年代夭折的幼兒超過四千萬。

    當天晚上,許茹看著孩子,默然無語。

    第二天早上,獨自把許耀喊到房間,問他:「你想念大學嗎。」

    許耀無言,他目光落在嬰兒臉上。

    小嬰兒在睡夢中,突然小身板一顫,細弱蚊吟的嚶嚶嚶了幾下。

    許茹忙安撫孩子。

    「不用顧忌他,你說,想不想。」許茹說。

    「想!」許耀道。

    他想,前所未有的想。

    讀書能改變命運,也能挽回尊嚴。

    他渴望出人頭地,渴望脫離貧困,更渴望找回姐姐失去的尊嚴。

    許茹點點頭。

    就這樣過了幾天,某日晚,許茹突然被急迫的敲門聲驚醒,嬰兒哇哇大哭。

    「阿榮,茹姐,」許光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姐摔倒了。」

    使勁的拍門聲。

    許茹驚的坐起聲,睏意全消,不待她喊人,隔壁房的許耀已經衝到院子裡,開門,門口站著滿臉惶急的許光。

    「怎麼回事。」

    「我姐晚上上廁所滑到了,她,她全是血.....」

    許茹聽到了,臉色蒼白,顧不上安撫孩子,叫道:「阿榮,阿榮.....」

    沒人回答她,許耀已經帶著許光奔出家門了。

    .......

    第二天凌晨五點,天濛濛亮,一宿沒睡的許茹終於等到了弟弟回來。

    「我們帶她去了衛生所,小嵐當時已經神志不清,根本沒法順產,那邊說沒辦法,胎兒可能受了傷,讓我們送醫院,衛生所的車帶我們去了縣城,醫院給她做了剖腹產,孩子剛出來的時候是活的,但沒能挺過兩小時,醫生沒救回來,去了........」許耀雙眼佈滿血絲。

    「小嵐呢?」許茹哭道。

    「她還沒醒,阿光在醫院,蹲在病房外哭著。」許耀捂著臉,顫聲道:「好好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

    半晌後,許茹道:「阿榮,我們去縣城,現在。」

    到醫院是早上六點了,醫院沒什麼人,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走廊的長椅上能看見零星的一兩個病人,掛著點滴。

    值夜班的護士滿臉疲憊。

    在小小的病房裡,許茹看見了許嵐,她已經醒了,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像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

    許光紅著眼睛,坐在病床邊。

    「阿榮,阿光,你們出去一下,我有話對小嵐說。」許茹道,她懷裡抱著孩子。

    等兩人離開後,她坐在床邊,低聲道:「孩子沒了。」

    一句話,彷彿把絕望邊緣的許嵐驚醒了,她面無表情的臉,睫毛顫了顫,繼而哭起來,哭的傷心欲絕,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

    「沒有什麼坎是過不了的。」許茹說:「這麼多年了,全靠這句話,姐才能撐到現在。每次絕望的時候,我就會想想阿榮,心裡就又有希望了。你還有寶寶啊,你不能崩潰的。」

    「阿光說是個兒子。」許嵐輕聲說。

    她表情有一種詭異的寂靜。

    「我第一胎生了寶寶,是個女孩,他雖然沒說什麼,可我知道他想要個兒子。」

    「我就想,既然嫁到了秦家,就應該為他生個能傳宗接代的。」

    「孩子沒了,現在查的這麼嚴.......我爸不願意我再生的,我和爸媽吵了一架。他那樣的一個人,沒了這個孩子,就算再想要兒子,也不會讓我再生了。」

    「阿光說是個兒子......他一直很想要個兒子的.....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我不能失去他的.....嗚嗚嗚,我的孩子。」

    起先能平穩的說話,漸漸的情緒激動,許嵐哭的渾身抽搐,說話語無倫次。

    許茹把懷中的嬰兒放在她身邊,沉聲道:「以後,他就是你兒子。」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不捨和痛苦交纏著。

    許嵐止了哭,一言不發的看她。

    「他就是你兒子。」許茹重複一遍。

    「你是在安慰我嗎?」

    「不,我是認真的。」許茹道。

    「為什麼?」

    「阿榮說他想念大學,我沒能力供他讀書,更沒能力撫養這個孩子。就我這樣一個名聲狼藉的女人,我能嫁給誰?」許茹淒然一笑:「孩子和阿榮是我的負擔,我無法同時承擔起他們兩人的命運,我必須要捨棄一個。」

    許茹顫抖著指尖,撫過孩子的臉頰:「也許在你們眼裡,這個孩子的出生是一個錯誤,那麼兩者之間,我選擇阿榮。我的錯誤,我來承擔,今後的一切痛苦,一切悔恨,由我獨自承擔。至少我還對的起我父母。」

    「你說得對,孩子不能沒有父親,小嵐,你可以給他一個更好的家庭,更好的成長環境。他可以無憂無慮的成長,可以不用擔心將來長大被人罵野種。」

    「你丈夫想要個兒子,可想而知當他得知這個噩耗,會有多傷心。你也怕因為這件事,會成為你們夫妻間心結對嗎。」

    許茹淚流滿面:「小嵐,就當是我們相互拯救吧。」

    許嵐伸手,想撫摸孩子,但又在觸及的那一刻,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她愣了半晌,「茹姐,從今天開始,這個孩子是我的,和你們家再也沒有關係。我會撫養他長大,給他最好的環境,把他當親兒子養。你和阿榮,將來不能反悔。」

    「好。」許茹道。

    說出這個字,她整個人一下子垮了。

    「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將來他長大了,每年暑假帶他來許家鎮看看我。」

    「好。」

    門外,兩個少年站在那裡。

    「你們倆站門口乾嘛。」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到病房門口。

    兩個少年都是淚流滿面,醫生半點不意外。

    他推門進去,掃了一眼病房,手裡拿著一疊報告單:「你是昨晚來的吧,昨晚的醫生下班了,我負責你這個病房。節哀吧,我這裡重新登記一下,叫什麼名字。」

    許嵐張了張嘴。

    許茹道:「許茹!」

    「許茹是吧。」醫生刷刷記了幾筆,「過會兒,我讓護士帶你做檢查,流產後身體要多注意,不然會落下病根。」

    .......

    很快,就有流言在許家鎮傳開。

    許茹的孩子夭折了,那個在外面懷的野種,命薄。而來許家鎮養胎的許嵐,在醫院裡療養了一個月後,生了個大胖小子。

    後來許茹嫁人了,嫁給了那個從來沒有「評論」過自己的男人,一個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男人。

    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一個好吃懶惰的男人。

    很般配不是嗎。

    時間回溯到很多天前,許耀說自己想讀大學的第二天,宋中繼又一次送來魚。

    「阿榮又讓你送魚了?」許茹尷尬道:「不好意思,家裡錢不多了。」

    坐吃山空這麼久,確實沒什麼錢了。

    「不要錢,鄉里鄉親的,就兩條魚而已。」宋中繼道:「你不是懷孕了嘛,得補著身子.......好歹咱們從小認識不是。」

    許茹愣了愣,遲疑著,猶豫著,「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誰願意嫁給我啊。」宋中繼撓撓頭。

    「那你有老婆本麼。」

    問這個幹嘛,有點奇怪,宋中繼說:「你別看我喜歡賭,但不管是輸是贏,我都存一點錢,存著存著,老婆本就有了。」

    「那你願意娶我麼。」

    「我可不給人養兒子。」

    「你放心,孩子我會送人的。」

    「真的?」

    「可你要幫我供阿榮讀書。」

    .........

    對許茹來說,與其送給別人,送給自己從小長大的閨蜜,是最好的結局。

    宋中繼也算守信,軟弱的男人有軟弱的好處。

    許嵐走的那天,許耀站在小鎮外,目送著公交車遠去。

    從來不抽菸的他,蹲在路邊,抽了整整一包煙。

    後來,許耀如願以償的讀了大學,如願以償的出人頭地。

    可他虧錢姐姐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他無數次悔恨那個早上,悔恨自己說:想!

    此後的年月裡,他鮮少踏足許家鎮,他在溫城娶了千金小姐,定居在溫城。

    許家鎮的人都說這只草雞飛上枝頭變成金鳳凰,忘了本,其實他是害怕面對姐姐。

    每次面對姐姐日漸蒼老的臉龐,他都會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去世那天,和我說了好多好多話,說自己沒有讓父母失望,說我終於出人頭地。可我知道她最想說的是「阿澤」兩個字。我們一生都在為了改變命運而努力,可我一輩子都無法在改變過去。」

    許耀坐在墳前,一身昂貴的西服沾滿了塵土。

    「姐姐死後,我這輩子最大的執念不是出人頭地,是有朝一日帶你來這裡,指著這塊碑,對你說:她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這是她死前最大的心願,她沒說,但我知道。是因為我,才讓你們母子兩分開二十多年,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責任。」

    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

    所以他發了瘋的像讓秦澤「認祖歸宗」,想彌補自己當年的過錯。

    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可我們答應過小嵐,這輩子都不能再提這件事。只要她不同意,我就不主動說。」

    秦澤澀聲道:「就是說,我爸.....不知道這件事。」

    「這個不重要。」許耀道。

    「阿澤,你可千萬不要把真相告訴你爸,當年瞞著他,或許是你媽的錯,但這種事,只能一直瞞下去,時間越久,越不能說啊。」許光近乎哀求的聲音。

    這個很重要,非常重要啊。

    秦澤心說。

    他看過老爺子的日記,心裡有點數,但他更奢望老爺子是知道這件事,但把事情爛在肚子裡,假裝自己有一個兒子。

    你想啊,任何男人知道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不是自己的。

    心態得爆炸啊。

    到時候情況會失控,媽怎麼辦?

    我和姐姐怎麼辦?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許耀沮喪道。

    「沒關係,就當他死了吧。」秦澤語氣平淡。

    我只有一個父親,他叫秦建章。

    「還有志龍......」

    「跟我有什麼關係。」秦澤打斷他:「我沒有兄弟,只有姐姐。我可以接受當年的事,坦然的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也可以坦然的面對你這個舅舅,但僅此而已,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家人。沒必要斷了聯繫,但希望你今後不要主動打擾我的生活,尤其別在我媽面前出現。」

    許耀點點頭。

    痛哭一場,解開多年的心結,他整個人輕鬆多了。

    「你能喊她一聲媽麼?」許耀期盼道。

    秦澤愣住了,他凝視著墓碑。

    張了張嘴,很簡單的一個字,卻怎麼也吐出來。

    .......

    開往滬市的高鐵。

    蘇鈺依偎在秦澤懷裡,女人總是感性的,為心愛人的生母流了幾斤眼淚後,蘇鈺就變得蔫蔫的,一時沒緩過勁來。

    秦澤反而從容很多。

    「是不是覺得太冷漠?」秦澤指尖淌過她的秀髮。

    蘇鈺想搖頭,但最後又點頭。

    「悲傷並不一定要表現出去,過去的事,統統過去了,離開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你無法改變任何東西。」秦澤嘆道:「她如果還在世,我會對她好一點,但,正如她們約定的那樣,我永遠只有一個母親。」

    生恩不如養恩。

    「你就不想知道親生父親是誰?」

    「你覺得我應該去找他嗎?」

    蘇鈺想了想,搖頭,糾結道:「不該去找,可就是會忍不住去想吧。」

    「想?為什麼要想,他或許還在那座小縣城,庸庸碌碌的過著小半生,或許會感慨一聲自己當年有個私生子。但和我有什麼關係?世界這麼大,我還能去找不成。」

    「都說了,就當他死了吧。」

    找他幹嘛,來一出抱頭痛哭,骨肉相認?

    我還怕他狗皮膏藥似的粘著我不放了,怎麼說也是身價百億的大佬了。

    到時候鬧的我家不得安寧?

    2018年,九月盛夏。

    終於得知身世的秦澤,終於能更坦然的面對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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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還有部神經病的片子沒拍

    從許家鎮到滬市的旅途中,和諧號列車穿過隧道,越過田野,陽光下山脈起伏,水塘波光蕩漾。

    蘇鈺時而低頭玩手機,時而偷看沉默中的秦澤。

    沉默中的他,面無表情,只是愣愣的望著窗外的風景,戴著口罩,沒戴墨鏡,這是一等座,不會有人來人往的現象。

    此時此刻的秦澤,有一股難言的魅力。

    尤其是那眼中潛藏著的惆悵。

    其實心裡還是很難過的吧,畢竟那是他親生母親,一個一生都在努力改變命運的人,她自己沒希望了,於是她把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寄託在弟弟身上,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一個人扛。

    如果你想飛,傷痛我背。

    而許耀之所表現出遠超一個舅舅的情感,因為始終無法對往事介懷。

    他覺得是自己導致姐姐母子分離,導致姐姐鬱鬱而終。

    那個從小把他養大的姐姐,那個為了他付出半輩子青春的姐姐,他一輩子都在索取,直到想補償了,卻來不及了。

    人生如戲,說的一點都不錯。

    她把腦袋靠在秦澤肩膀,閉著眼,柔情和傷感翻湧,盈滿胸腔,希望這是一趟沒有終點的旅途,希望未來的人生中她能一直靠著這個肩膀。

    「老公,你愛我嗎。」蘇鈺喃喃道。

    「哎呀,不要說這麼傷感情的話。」秦澤擰開礦泉水:「來,好胸弟,感情深,一口悶。」

    蘇鈺:「」

    嗔惱的打了他一下。

    「老夫老妻了還這麼矯情。」秦澤沒好氣道。

    蘇鈺一聽,開心的抱著他的腰,梨渦淺淺

    秦澤注意到她時,蘇鈺已經睡著了,面容安詳,圓潤的鼻頭,紅潤的小嘴,長長的睫毛宛如飛起的鳥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又漂亮了很多。

    秦澤總覺得再美好的東西,看久了也會審美疲勞,他努力回想第一次遇見蘇鈺的情景,印象中最深的不是她漂亮的臉蛋,而是高挑的身材,穿著性感的ol套裝,很高冷很有女神范。

    認識她之前,她像寒風中一朵高冷的雛菊,漂亮著,冷漠著,拒人千里之外。

    認識她之後,她褪去了偽裝,是一朵美麗百合,在雨露和陽光中嬌嫩綻放,飽受滋潤。

    秦澤小心的摸出手機,儘量不驚醒她,打開聊天軟件,在「鹹魚後宮群」裡發了條消息:「我和蘇鈺今天回滬,深城那邊的事辦妥了,準備好資金了嗎。@女裝大佬@青青子衿@相思紅豆」

    王子衿:「準備好入股了。」

    秦寶寶複製黏貼:「準備好入股了。」

    裴南曼稍晚,大概是覺得不理睬秦澤不好,也複製黏貼:「準備好入股了。」

    秦澤心花怒放:「哎呀,突然來三隻新股,措手不及。」

    秦寶寶:「??」

    王子衿:「你在說什麼,沒看懂。」

    裴南曼:「一般沒看懂的東西,最好別深究,尤其是秦澤嘴裡說出來的。」

    王子衿:「很有道理的樣子。」

    秦寶寶:「這黑了心的蛆,總是在我面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大部分都聽不懂。」

    王子衿:「」

    裴南曼:「」

    別說出來啊,這話讓人怎麼接?

    裴南曼腦補,秦澤對自己姐姐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不寒而慄。

    另外,細思極恐。

    秦澤厚著臉皮:「你們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是你們自己想太多了吧。」

    秦寶寶:「那你解釋你上句話是什麼意思。」

    秦澤:「新股啊,你沒玩過股票嗎。」

    堅持自己偉光正,河蟹降臨也不怵。

    秦寶寶無言以對,發來一串「掀桌」的動態表情。

    秦澤:「子衿姐,等我回來,你說過要下面給我吃,我喜歡湯麵,不吃熱乾麵。」

    王子衿:「」

    她有抓狂的衝動,作為在網絡上混跡過一段時間的小編,她其實能秒懂,那天和男朋友私聊,調皮了一下。

    在群裡,她的聊天風格向來是端莊正經的。

    秦澤居然在群裡赤裸裸的暗示。

    裴南曼肯定是聽不懂的,「說人話,深城那邊後續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秦澤:「不用啦,我和蘇鈺會負責的,曼姐,改天來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裴南曼:「?」

    王子衿:「阿澤你今天怎麼了。」

    總感覺他有點放飛自我,狀態不太對,受刺激了?

    秦寶寶沒說話,她全程懵逼,以為弟弟只是在隨口扯淡。

    秦澤沒回答她,把手機揣入兜裡,皮一下很開心,讓他找回了正確的生活狀態。

    不要想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老一輩的事和我們沒關係。

    不要糾結。

    不要鬱悶。

    不要憂傷。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來電顯示:黃宇騰。

    秦澤無奈,輕輕喚醒蘇鈺,示意自己要接個電話。

    他握著手機,戴好墨鏡,起身離開座位,推開了車廂盡頭的廁所。

    「咔!」

    鎖舌彈回,秦澤接通電話:「老黃,有事?」

    黃宇騰的笑聲:「秦老闆,有件事兒我就直接和你說了,咱們畢竟老交情我和經紀人商量了一下,覺得能不能把下半年專輯裡的歌,先勻一首出來,我想現在就唱,這幾個月了,我一直沒作品,公司作曲人的歌不太滿意。」

    黃宇騰嘰嘰咕咕說了好一會。

    秦澤挖來的幾個藝人,錢詩詩和葉卿出去拍戲了,歌手裡面,黃宇騰和徐嬌接活跑通告,暫時沒有新作品。

    網上有這樣一些風言風語流傳,說他兩人很可能就這樣沉寂了,跳槽到天方,結果一連小半年也沒作品。

    要不是一直接廣告上綜藝,觀眾都要忘記他們了。

    黃宇騰在之前的公司,帶過一個新人,那位新人最近一首口水歌在網上火了,名氣大漲,而反觀他這個師傅,寸步未進,有點受刺激。

    「沒問題啊,你想要什麼類型的歌。」秦澤問。

    「你的作品我還不放心嘛,」黃宇騰謙虛道:「來首金曲就好了。」

    「滾。」

    「開個玩笑,」黃宇騰道:「就是想唱點有情懷的歌。」

    「有情懷的歌啊」秦澤思考片刻,「那我這裡老多了,剛想到一首,據說挺火的。」

    「哈?」

    據說挺火的什麼意思?

    「哦,我覺得應該會火。」秦澤改口。

    據說挺火是lo逼系統告訴他的。

    年度爆紅網絡歌曲。

    秦澤這裡老多了,這種歌,最適合給手底下的藝人唱,對姐姐的話,他更想寫一些稍微有內涵,能流傳多年的好歌。

    「有小樣兒嗎?」黃宇騰一下子興奮起來。

    秦澤上一首《死了都要愛》,讓他名聲大噪,雖然是口水歌,但口水歌提升名氣反而更有利,以前他的粉絲群是年輕人,現在就算是那些一身膘的糙漢子,都能喊出他的名氣。

    黃宇騰?哦,知道他,《死了都要愛》就是他唱的。

    每次去ktv必點。

    「沒有小樣,我隨口唱一段,你聽聽,感覺不錯,就定下來。」秦澤說。

    「好。」黃宇騰洗耳恭聽。

    秦澤唱:「人在廣冬已經嫖到失聯,有時也懷念一起做的保健,願這器官讓我們相連,懷念你」

    「我粵語不太標準,你覺得怎麼樣。」唱完,秦澤問。

    多有情懷的歌啊,肯定能觸動無數人的心弦。

    「好,就這首,好聽,很好聽。」黃宇騰興奮的笑起來。

    「嗯,好,那就先掛了,改天我回公司寫了詞曲給你送過去。」秦澤掛斷電話。

    他順便尿了一泡,清水出玉柱,雨露灑人間。

    心裡還是有點難過,根本沒法徹底介懷。

    秦澤幽幽嘆口氣。

    他需要找點別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不然強迫症會讓他抓狂,他會每天想,每天想,想那些年抱過我的許阿姨。

    想著她面對自己時,是怎樣的心情。

    另一件事讓他很蛋疼,兄弟姐妹可真夠多的。

    這一點他和蘇鈺會很有話題。

    對了,我還有部神經病的片子沒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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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20:35 |只看該作者
我的姐姐是大明星 第五百九十八章長點心吧

    天方娛樂。

    剛剛結束鍛鍊的秦寶寶洗完澡,吹乾頭髮,先慣例玩了會兒遊戲,然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的沙發,赤腳盤坐,練幾分鐘嗓子。喊了隔壁辦公室的助理過來泡茶,自己捧著一本《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最美麗的歲月》啃起來。

    女人和男人終究是不同的,僅從書名看,言情文亢長複雜,熱血文簡潔明了。

    秦寶寶做人做事,都算不上乾脆利索。少了王子衿的主見,也沒有裴南曼那樣手腕果決,同樣沒有蘇鈺睿智韌性。

    不管是出身原因,還是眼界問題,自幼都無法和她們比。

    可她是秦澤唯一唸唸不忘了十幾年的女人。

    所有人都想打嚶嚶怪,就秦澤一個人愛嚶嚶怪。

    相助理坐在秦寶寶對面,喝茶,她那邊還有事沒做完,不過有什麼事比陪老闆喝茶更重要,還能蹭一蹭老闆的零食。

    「項鏈很漂亮,男朋友送的?」秦寶寶笑道。

    雖然出身的家庭沒有閨蜜那般高大上,但自幼受過良好教育的秦寶寶,在助理心裡,並不是那麼難以相處的老闆,偶爾還能說幾句俏皮話打趣。

    相助理甚至根據秦寶寶早上的臉色做了晴雨表。

    比如哪天秦寶寶滿臉不高興的來上班,那麼秦澤今天肯定不會在天方。

    代表著今天是晴天。

    如果她興高采烈腳步輕快的來公司,那麼秦澤肯定在她身邊,或者晚點會過來。

    代表著今天是雨天。

    「是的。」她說。

    「有男朋友真好啊。」秦寶寶感嘆一聲。

    「秦總是不方便交男朋友。」相助理點頭,不漏痕跡的拍馬屁:「但你有弟弟啊,不知道多少人願意用男朋友換您弟弟呢。」

    秦寶寶心說,別人用過的破鞋,我才不要嘞。

    嘴上打趣道:「那你呢,願意用你的男朋友換嗎?」

    助理一愣,搖頭:「秦總開玩笑了。」

    「我弟弟不好嗎。」

    「好,很好」助理說著違心話。

    秦澤是很帥,又有錢,又有才華,可整天板著一張臉,對她使用冷暴力。

    這種男人,在書裡就是霸道總裁,故意冷漠對待傻白甜。

    在現實裡好想打他。

    助理經常和身邊的朋友腹誹秦澤,說自己在公司每天承受著與美貌不相符的壓力。

    「那你給我弟做助理唄。」秦寶寶道。

    「」

    分分鐘辭職不干。

    看著助理一臉膩歪的表情,秦寶寶就想笑。

    她知道老弟對助理本身並不反感,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和自己置氣,無聲的反抗。

    類似於少年的叛逆心理。

    秦寶寶要做的,只是摸摸頭,說:乖,麻麻愛你。

    劃掉。

    重新描述:嚶嚶嚶,姐姐這麼漂亮還滿足不了你麼?

    這才是他們姐弟正確的打開方式。

    終於想起手頭還有點事兒要處理,秦寶寶支走助理,戀戀不捨的放下書,揉了揉眼睛,穿上高跟鞋,打算到辦公桌前奮鬥一波。

    也不好太懶散,畢竟是管理一個大公司的老總。

    老弟近年來蹭蹭蹭的坐火箭往上竄,她快跟不上了,說好一起做鹹魚的,突然間就高大上起來。

    又開公司又拍電影。

    秦寶寶的夢想是走上銀幕,當國民女神。

    原因是每次在鏡子裡看到自己漂亮的臉,都有種孤芳自賞的寂寥感,好東西不能私藏,給全國人民分享一下。

    措不及防的當了娛樂公司的大姐大,秦寶寶內心是抗拒的。

    當老闆太累。

    可有什麼辦法呢,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突然跳上高鐵飛馳而去,你能做的只有騎著小毛驢在後面追啊追,就算追不上,至少能縮短彼此間的距離。

    否則,只有被遺棄的命運。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擱在沙發另一頭的手機響了,屏幕顯示來電人是秦澤,秦寶寶啪一聲撲倒在沙發上,喜滋滋的接通,語氣卻惡狠狠: 「小赤佬,總算回來了,害我和子衿吃了三天的面,姐的嘴都淡出鳥來了。」

    「讓姐姐嘴里長鳥,我的錯我的錯。」秦澤道:「我在公司樓下,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裡玩?」秦寶寶眼睛一亮,大長腿歡快的拍打沙發。

    「下來就知道了。」秦澤道。

    工作也不要了,秦寶寶立刻從沙發蹦起來,歡快的離開公司,沒忘記戴上口罩。

    在樓下的停車坪,看見老弟那輛二十幾萬的車子,時刻注意隱蔽的原因,車窗沒降下來,秦寶寶俏生生站在車邊,敲了敲窗戶。

    車窗緩緩降下。

    當姐姐的不知廉恥朝弟弟拋了個小媚眼。

    秦澤get到,說:「上車。」

    確認過眼神,你就是對的人。

    現在不是高峰期,路況還算通暢,秦澤按照導航,行駛在高架路上。

    姐姐坐在副駕位,安全帶在她胸口勒出一個很皮的凹陷弧線。

    大胸弟就是比小胸弟賞心悅目。

    「這趟深城玩的開心嗎。」姐姐隨口問。

    「開心什麼啊,累的要死,光顧著和那邊扯犢子了,都沒時間玩一玩深城。」秦澤道。

    對於姐姐的機鋒,他心裡門兒清。

    「比預期的回來晚了兩天,哪兒去了?」姐姐又問。

    他們做飛機到杭城蕭山機場,再從蕭山機場到許家鎮,中間歇了一天,第二天上午許耀叫的車到了,才一起去許家鎮上墳。

    「去看了看許阿姨。」秦澤說:「本來說好等她生日去的,後來偷懶了,沒去。」

    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平靜,穩的一批。

    「蘇鈺也去的?」

    「嗯吶,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哦。」姐姐望著外面的高架路,好奇道:「我們要去哪裡玩?」

    「帶你去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秦澤眉飛色舞。

    秦寶寶表示很期待。

    「對了,我下部自導自演的電影,你要不要參加?」

    「有吻戲嗎?」

    「沒有。」

    「有床戲嗎?」

    「沒有。」

    「不演,滾。」

    「」

    秦澤不甘心:「是一部以口碑為目的電影,如果能火,那對演員的名聲有很大的好處。反正你最近挺空的吧。」

    他怕自己第一次自導自演的電影撲街,想拉上姐姐一起,這樣能大量吸睛。

    「哪裡空了,我整天趴在辦公桌上忙事情,不然就是跑出去拍廣告,商演。姐姐可累了。」秦寶寶隨口扯蛋。

    「屁嘞,子衿姐都跟我說了,你在公司和在家裡都無所事事。」秦澤拆穿姐姐的謊言。

    又一次被閨蜜捅了陰刀子,秦寶寶磨牙。

    秦澤恨鐵不成鋼,「你可長點心吧,現在老多人在虎視眈眈,說要做空你。」

    車子下了高架,過兩紅綠燈,在一處建築物大門前停下。

    「到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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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競技場

    滬市第三精神病院。

    秦寶寶仰頭,望著醫院大樓嵌著巨大的字體,愕然道:「腦袋瓦特了?為什麼要來這裡。」

    精神病院?

    為什麼要來這裡。

    「沒來過吧?」秦澤停好車,掏出車鑰匙鎖門,藉著車身遮擋,悄悄在姐姐的翹臀扇了一巴掌,臀浪蕩漾。

    秦寶寶渾身僵了僵,震驚的看他。

    小赤佬膽子好大!!

    她心虛的四處張望,看有沒有狗仔在不遠處潛伏,車流穿梭,行人匆匆,沒人注意到他們。

    「作死啊你。」秦寶寶嗔了他一眼。

    偶爾被弟弟主動調戲,沒有羞惱和憤怒,反而有點小竊喜。

    秦澤嘿嘿一笑,抬頭,頂著陽光,瞇眼:「智慧限制了我的想像力,無法瞭解精分患者的感受,所以,還得找專業的人來幫忙。」

    除了垃圾電影、快餐電影,稍微有點內涵的片子,都需要專業領域的人員幫忙。

    比如某宗師,導演準備了十年,期間,拜訪了許多的國術大師。

    再比如評分高的偵探推理、刑偵等電影,背後都有一支專業的團隊。

    秦寶寶抱著弟弟的胳膊,兩人並肩進了醫院大樓。

    精神病院相對於普通醫院,顯得有些冷清,但只是相對而言,一樓大堂裡人還是很多的,排隊掛號,領藥等等。

    第三醫院是專門治療精神方面疾病的醫院,和普通城市的精神科不同,它是專業的,其他醫院的心理醫生要是碰上重症患者,都會讓他們到專門的精神病醫院做檢查。

    當然,這裡也有比較嚴重的精分患者,這是秦澤來的主要目的。

    沒掛號沒諮詢,秦澤直接領著姐姐上六樓,然後在六樓的接待員那裡說明自己來意,找李主任的。

    「你都已經聯繫好了?」秦寶寶撲閃著眸子,好奇問。

    「當然,要不怎麼一頭紮進來,人家可沒時間招待我們。」秦澤道:「我讓人聯繫過醫院了,醫院聽說我要拍電影,要在他們這裡取景,也表示很高興,畢竟是一種宣傳嘛,另外我還聘請了李主任當我的顧問,他是精分領域的專家,有豐富的經驗,這次先拜訪一下,隨便聊聊,我好找找靈感。」

    「我還以為你真的找我出去玩的。」姐姐失望道:「我這算什麼,陪襯的花瓶嗎?」

    「不要把話說的那麼耿直。」

    秦寶寶在他腰上擰了一下,沒擰到軟肉,哼哼道:「你的腰越來越硬了,都不好玩了。」

    「你又沒玩過,你怎麼知道不好玩。」

    一路鬥嘴,來到李主任的辦公室。

    帶路的護士抱歉道:「李主任在輔導一個病人,馬上結束了,你們麻煩你們在外面等一下。」

    秦澤和姐姐在辦公室外的長椅上坐下來,身邊還有一個女士,穿的很光鮮亮麗,但臉色不太好,有濃重的黑眼圈。

    「你這是有什麼癖好嗎。」女人問秦寶寶。

    秦寶寶:「」

    在精神病院裡戴墨鏡和口罩,怎麼看都不正常。

    「大家都有點心理疾病,適當傾訴反而會得到改善,醫生說我有輕微抑鬱症,平時要多交流,多旅遊,不然會惡化。」女士首先坦白,並試圖以此打破秦寶寶的心理防線。

    秦寶寶心說,神經病啊,我只是個吃瓜,我才不是沒有病。

    本來不想理她,但小蠻腰被弟弟捅了一下。

    多年的默契讓秦寶寶秒懂了弟弟的意思,他想收集素材。

    秦寶寶低聲道:「嗯,我太漂亮了,如果不戴口罩,那些男人看到我,就會心懷不軌,害我提心吊膽。」

    秦澤:「」

    女人憐憫的看著她,這應該是個極度自卑,導致產生臆想的患者。

    「那他呢?你老公?」女人說。

    「嗯,他陪我過來看醫生,醫生說我是心理壓力太大了。」秦寶寶道:「那你呢?什麼原因啊。」

    女人看了秦澤一眼,正常人,不是己方,於是低聲和秦寶寶聊起來。

    一直有句話流傳:精神病人都覺得自己沒錯。

    完全扯淡。

    其實精神病患者,大多都知道自己有病,只有那些重症精神病患者,才會神智錯亂。

    「你說男人噁心嗎。」女人突然說,聲音壓的極低。

    「這」秦寶寶看了眼弟弟,心說,不噁心啊,好誘人的樣子。

    「哦,你有老公的。」女人繼續說:「我和我老公的婚姻已經到了瀕臨破滅的邊緣,但他很愛我,我也覺得和他過日子不錯,想挽回這段婚姻,可我覺得男人好噁心」

    「為什麼會這樣,他對你不好嗎?」秦寶寶憐憫的語氣。

    女人娓娓道來:「在我和老公結婚之前,我交過三任男友,第二任男友尺寸特別大。」

    秦寶寶開始是懵逼的,沒聽懂尺寸特別大是什麼意思。

    「就跟泰迪一樣,天天要,後來我們分手了,我又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很帥氣,是現在很流行的暖男,可他尺寸不是很樂觀,有次吵架的時候,我一時激動,把我前男友的尺寸告訴他了,還做了對比。」

    秦寶寶懂了,心想,這可真扎心。

    「打那以後,每次我們在床上做,他總是一邊做一邊逼問我:你前男友真的很大嗎,比我大多少,我和他比起來,誰更讓你舒服。」女人一臉乳酸的表情:「你說這算什麼?把我的ac當競技場了嗎。」

    這麼悲傷的問題,秦寶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女人嘆口氣:「我的病根大概就是那段時間形成的,沒多久我就和他分手了,覺得男人真噁心,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戀愛。」

    秦寶寶:「多長時間。」

    女人: 「大概三個月吧。」

    秦寶寶:「」

    您一定很珍惜時光。

    「主要是我現在的老公,他認識我之後,展開瘋狂的追求。他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於是沒多久我們就結婚了。可我發現我對床上的事有了心理陰影,很抗拒,結婚那晚,我躺上床叫了兩聲配合他,之後他想要,我都拒絕了。我們婚後的夫妻生活嚴重不和諧。」

    「現在我們天天吵架,我漸漸有些抑鬱了。」

    秦寶寶納悶道:「那你現在是抑鬱呢,還是不能和老公那個啊。」

    「醫生說那隻是我的心理陰影,時間會抹平的,誰都有心理陰影不是。但千萬不能抑鬱下去,不然很危險,我還有搶救的機會。」女人說。

    她確實不嚴重,或者剛有抑鬱傾向,不然不會說這麼多話。也有可能是硬撐著聊天,想讓自己稍稍好轉一點。

    秦澤道:「不介意我說兩句吧。」

    女人皺了皺眉,選擇點頭。

    秦澤說:「你現在抑鬱的原因是感覺對不起老公,還是和他吵架太頻繁,悶出來的毛病。就是說你來排除競技場的陰影,還是因為有輕微的抑鬱傾向?」

    「我發現他對我越來越不好了,知道我有陰影,還不體諒我。」女人道。

    那就是後者了。

    話說,不能啪的老婆取回來幹嘛,買個矽膠娃娃不是更好,還能包郵。

    秦澤想了想,說:「我就隨口說說,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把你老公當兄弟啊,不能忍受那個,就回家把雙人床換了,換成上下鋪,他睡下面你睡上面,他就是睡在你上鋪的兄弟。既然是兄弟,偶爾給兄弟來一發,也不是不能接受對吧,畢竟朋友一生一起走。」

    女人一聽,有理,陷入沉思。

    李主任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離開。

    秦澤當即和姐姐敲門進去。

    「秦老師好。」

    李主任大概六十左右,一頭花白,戴著眼鏡,披了件白大褂。

    他已經接到外面的電話,說今天預約的人到了。

    秦澤和姐姐與他握手。

    李主任親自為兩人泡了茶,笑道:「秦老師,等會兒記得給我簽名,我孫女可喜歡你了。哦,我外孫也很喜歡秦老師,也要一份。」

    後面那個秦老師是對秦寶寶說的。

    「沒問題。」秦澤喝了口茶,正色道:「李主任,我想瞭解一下精神病方面的知識。我的劇本創業陷入瓶頸,因為本身對這一塊領域所知有限,所以有點難以下筆。 」

    「你對精神病瞭解多少?」李主任反問。

    「精分哦,就是精神分裂症。」秦澤道。

    「精神分裂症是一種精神科疾病,是一種持續、通常慢性的重大精神疾病,是精神病裡最嚴重的一種。」李主任笑道:「寫劇本的話,確實只有這樣的類型才能寫的精彩。 」

    「說到精神病人,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的想到神誌不清、可怕、殺人不犯法這些形容詞。

    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精神方面的小疾病,比如狂躁症、焦慮症、精神衰弱,網癮也是一種精神病。

    對了,還有整天說「一樓有道理」和熱衷在評論區養狗的。」

    秦澤好奇道:「最後兩個屬於什麼類型的精神病?」

    李主任:「先天性大腦殘疾。」

    秦澤微微點頭,「不愧是專家,形容的一針見血,長見識了。」

    「他們這類人平時表現的和普通人無異,但一到了網上,就會忍不住控制自己的手,就算經常有人罵他們,也知道這種行為會惹來別人的不滿,但他們反而樂此不疲,因為他們大腦某種感知能力已經蛻化,在心理疾病領域,稱之為先天性大腦殘疾,簡稱」

    「可他們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像是強迫症。」

    「強迫症每個人都有, 」李主任指了指桌上一疊書,書疊的很整齊,但有一本比較皮,它歪了。

    「你坐下來後,看了它三次,是不是很想把它擺放,讓它和其他書一樣,整整齊齊?」李主任道:「這是我故意的,從而觀察病人有沒有強迫症。秦寶寶老師也有強迫症,但很輕微,而你比她嚴重,她只看了一次,你看了三次。對於成年人來說,強迫症並不影響正常生活,但對兒童來說,嚴重的強迫症會引發多動症。」

    秦寶寶恍然大悟:「哦,他小時候就有多動症。」

    秦澤踢了姐姐一腳,問道:「我想知道,有沒有可能把主角設定成雙重人格?」

    李主任:「你是想問精分和雙重人格的關係吧。」

    秦澤點頭,對的,細節一定要處理好,不然拍出來會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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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精分案例

    「當然不一樣,首先你要明白什麼是雙重人格,什麼是精神分裂症。雙重人格是多重人格障礙症的一種,這種病有個逼格很高的學名: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誘因多半是幼時受到過的侵害,尤其是性侵害,導致身體內出現了另外的人格,相當於一個肉體中住了多個靈魂。」

    「多重人格障礙患者對自己體內存在的其他人格是一無所知的。」李主任侃侃而談:「而精神分裂症患者,是由一組症狀群所組成的臨床綜合徵,它是多因素的疾病。哦,我說的可能太複雜了,簡單解釋,精神分裂患者遠比多重人格障礙症要複雜,它的表現不是單一的神智不清。臨床表現有感知障礙;思維障礙;情感障礙;意識和行為障礙;認識功能障礙」

    秦澤和姐姐默然對視,各自懵逼。

    說實話,秦澤一直以為,雙重人格就是精神分裂症。

    李主任看他倆神色,笑了笑,「那我說的再簡單一點,多重人格是指一個身體裡有不同的角色,他們的性格、名字、性別可能都不一樣,患者會在不同人格中轉換。這種病人很罕見,在古代,人們稱之為鬼上身。」

    「看過《頭腦風暴》嗎,裡面的主人公是一位警察,但同時也是罪犯,他一邊逮捕犯人,伸張正義,一邊策劃兇殺案,完美犯罪。但警察和罪犯兩個人格並不相通,他們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精神分裂症,是患者把自己和現實世界分裂,他還是一個人格,但這個人格活在另一個世界裡,他胡言亂語,他瘋瘋癲癲,和理性的世界完全割裂。」

    秦寶寶恍然大悟:「就是說,多重人格,在某種意義上,其實和正常沒有區別。而精神分裂症,是瘋子。」

    李主任沉吟片刻,「片面,但也不算錯。」

    秦澤道:「具體的例子,我能親眼看一看嗎 」

    李主任笑著點頭:「秦老師這次來,不就是為瞭解詳細情況的嘛,說再多,對於你們來說也是雲裡霧裡,跟我來吧。」

    這種專業的精神病院,大型的,有開放式和封閉式兩種,前者是輕微的精神類疾病,比如抑鬱症啊,躁狂症啊什麼。後者就是那種不能放出去浪的類型。

    路上,秦澤一手扶著姐姐的肩膀,他其實想摟腰的,但這兒是醫院,不方便。他要是明目張膽的摟姐姐的腰,李主任沒準會大發善心的給他做心理輔導,告訴他姐控是不對的,不管是精神還是生理還是後代,都要不得。

    與時俱進點,直接遞一張骨科專家的名片,拍肩膀:老夫只能幫你到這裡。

    之所以要扶姐姐的肩膀,因為他正低頭髮信息,發的還挺嗨。

    對像是錢詩詩,嬌小美人興致勃勃的和他討論劇本,順便抱怨導演的「刻薄」。

    公司裡幾個單身的女藝人都挺愛和他聊天,什麼葉卿啊,徐嬌啊,李薇啊,有事沒事發信息扯他蛋。

    秦澤一點都不耐煩,也不高冷,儘量和對方聊的賓主盡歡。

    秦寶寶看著錢詩詩發的那些俏皮圖片,不悅的蹙眉:「辦正事呢,你瞎聊什麼。」

    總有妖豔jian貨勾搭本宮含辛茹苦養大的豬。

    姐姐蹙眉吃味的模樣很能撩人心弦,秦澤安慰道:「姕孬孕奀。」

    對a,要不起。

    秦寶寶:「???」

    李主任喊來一個值班醫生,問:「今天有沒有對重症室的病人做輔導?」

    醫生說:「老師,還沒有,按慣例是下午三點開始啊。」

    李主任道:「今天提早。」說完,又對秦澤道:「我們到治療室。」

    所謂治療室,是一間小屋子,牆漆塗成藍色,陳設簡單樸素,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頭頂的熾光燈很柔和。

    李主任說,簡單的裝飾可以舒緩病人的情緒,裡頭有心理學知識,精神科和心理學不分家。

    那位醫生姓杜,是李主任的學生,此時脫掉了白大褂,穿著短袖襯衫,因為白大褂會刺激到病人,讓他們產生抗拒,甚至是過激反應。

    他坐在桌邊,等著三號病人被送過來。

    小屋子的一側是巨大的鏡子,其實是單向透視玻璃,秦澤和姐姐還有李主任站在玻璃後,可以全程目睹治療過程。

    親眼看一看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症狀和治療過程,有利於秦澤寫劇本。

    很快,一個病人被護工帶進來,是個年輕男人,年紀不超過二十五歲,除了神色灰敗,看不出哪裡不正常。

    杜醫生道:「你好,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年輕男人看他一眼,沒什麼反應,就是坐那裡發呆。

    杜醫生輕輕敲擊桌面,暗含某種節奏,漸漸吸引年輕男人的注意力。

    「最近身體還好嗎。」

    年輕男人點頭。

    杜醫生很隨意的和他拉家常,年輕男人至今看起來都沒什麼特別症狀。

    杜醫生道:「你有喜歡的女孩吧。」

    「有。」年輕男人道:「我的薇薇最漂亮了,最可愛了,可是我找不到她了。」

    突然就激動起來,用力盯著杜醫生,求助的眼神:「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了,你能幫我找她嗎。」

    杜醫生點點頭:「我們已經通知警方了,你安靜等待,會有結果的。對了,你可以買點花,等見到她的時候,送給她。」

    年輕男人用力點頭。

    杜醫生試探道:「你覺得菊花怎麼樣。」

    年輕男人臉色一變,他的神情變得驚恐,坐立不安,身體出現輕微顫抖。

    「玫瑰花,我覺得玫瑰花挺好。」杜醫生道:「你覺得呢?」

    年輕男人安靜下來,微微點頭。

    單向玻璃背後,李主任道:「你看他從進屋到現在,表現的很焦躁以及不愛與人溝通,這是精分裡很典型的情感障礙。」

    秦澤用力點頭:「他是受了感情挫折?」

    李主任:「不是,這人是一名網絡作家,因為巨大的工作量,讓他不堪重負,因為受不了日漸增加的壓力,他斷更了。」

    秦澤:「這樣會被寄刀片的。」

    李主任:「他的情況比寄刀片還嚴重,斷更後,有幾個讀者假裝很關心他,開導他,並來到他居住的城市,和他見面聊天。當天他們喝了酒,酒後,他被幾個讀者帶到酒店,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然後就精分了,從那以後,再也不能聽到菊花兩個字。」

    「我們一度以為是這件事引發了精分,後來發現不是,他住院後,經常念叨同一句話「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她了。」他找不到的那個人叫薇薇。」

    「他女朋友?」

    「不,那是他書裡的女主角,他精神其實早就出現問題了,把現實和虛擬世界混淆,臆想自己有一個完美的女朋友,叫做薇薇,他把自己和理性的世界割裂,讀者乾的事只是他發病的誘因。這又是精分裡,另一種認識功能障礙。」

    「他筆名叫什麼。」

    「好像是叫」李主任回憶片刻,「賣報的?」

    秦澤點點頭,他對精分患者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接下來的病人是九號,是一個中年男人,不呆滯不焦躁,反而和醫生侃侃而談。

    李主任道:「他是因為故意傷害罪被關進來的,你看他似乎沒毛病,但其實他的精分最嚴重。」

    「怎麼說?」

    「他的妻子一直深愛著前男友,並且多次婚內出軌,後來前男友意外去世了,妻子鬱鬱寡歡。這個男人他很愛自己的妻子,於是把自己臆想成前男友,時間久了,他開始相信自己真的是妻子的前男友,兩個身份讓他意識開始錯亂,說話顛三倒四。一會兒說自己是前男友,一會兒又清醒。他得到的不是妻子的愛,而是恐懼,一次爭吵中,不小心把妻子從樓梯推下去,摔成重傷。目前我們的治療還沒有起色。精神病很麻煩,需要長期的心理輔導配合藥物治療,但就算這樣,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掙脫。症狀和上一個網文作者很相似。」

    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絕望。

    大概是中年人最真實的寫照。

    秦澤唏噓不已。

    進入下一個病人。

    這次進來的病人,同樣不呆滯不焦躁,反而有點活潑,左顧右盼,眉眼間帶著笑意。

    等他坐下,杜醫生道:「你好。」

    看著高中生年齡的病人,當即眉頭一挑:「好在哪裡?」

    劉醫生顯然早知道他會這麼說,不以為意,道:「很高興又見面了,老朋友。」

    高中生病人:「有多高興?」

    劉醫生不為所動:「咱們能聊聊嗎?」

    高中生病人:「可以,>劉醫生道:「你不想恢復健康嗎,你不渴望離開這裡嗎,不渴望和同齡人一樣上學、上網,不渴望和父母團聚嗎。」

    高中生病人:「我渴望乃子,熱乎乎的那種。」

    單向玻璃背後,秦澤半天無語。

    「好欠揍。」秦寶寶嘀咕道。

    「對,他之所以來這裡,一半是被同學揍出來的。」李主任嘆口氣:「這孩子出現了嚴重的臆想,每天都要賺積分值,要靠毒雞湯成為世界之王。不然系統就要把他抹殺,他所謂的積分值,就是每天嗆同學、父母、老師。並沾沾自喜,以為這樣自己就和別人不一樣,引以為榮。其實他的做法,只是在孤立自己,在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人很欠揍,半點都不值得嚮往和學習,他在學校天天被人揍,父母把他送到了這裡,希望能讓他恢復正常。他說自己能和系統交流,這是典型的感知覺障礙。」

    秦澤蛋蛋一緊,菊花一涼。

    我特麼也是精分患者麼?

    為此,他打開了積分商城,雖然別人看不到,但他能看到,感受到它真實的存在。

    心安了。

    「換一個吧,」秦澤不想繼續這個病例,說:「有沒有更嚴重了。」

    「有。」李主任通過麥克風聯繫小屋子裡的杜醫生:「帶11號病人。」

    11號病人很快就到。

    他很瘦,形銷骨立,眼眶凹陷,他被護工駕著,顯得很緊張,很焦躁。

    杜醫生道:「你叫什麼名字。」

    11號病人:「嘵颺。」

    「你的工作是什麼?」

    「朕乃九五之尊,爾等為何不跪。」11號病人朝杜醫生吐口水,憤怒道:「速速跪下,不然將你拖出午門斬首。」

    杜醫生無奈的揮揮手。

    護工當即上前,架起來他離開。

    「放開我,放開我」11號病人的喊叫聲隱隱約約傳來:「總有刁民想害朕,總有刁民想害朕」

    「這個已經沒救了,」李主任嘆道:「身為醫生,或許說不適合,但確實沒救了,他已經是很嚴重很嚴重的精分,他說他是皇帝,測謊儀都測不出來,因為他從心裡相信自己是皇帝,而且是國家正處於風雨飄搖的落難皇帝,總覺得有人想害他,要謀權篡位。這是精分裡的思維障礙。通俗的說:被害妄想症。」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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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31 10:2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一章抖m

    「精分患者,果然是多種多樣。」秦澤感慨道。

    多重人格症是一個人的身體裡多了一種乃至好幾種人格,很好定義。而精神分裂症有各種各樣的臨床表現,有些患者表現出的症狀完全不一樣,但他們都是精分。

    這對秦澤寫劇本很有幫助,擴展了他的思維,讓他更瞭解精分患者。

    他甚至有點靈感爆棚的感覺,見識到這麼多精分患者,是不是能以他們為原型?最不濟也能藉鑑。

    那位網絡作家就算了,以他為原型的話,一不小心拍成耽美了,過不了審。

    愛是一道光的老兄倒是可以藉鑑,畢竟是以愛情為主題的,愛情主題是電影人最鍾愛的題材,而且是這種令人心酸的愛情,更能加分。

    高中生的話,算了,太玄幻。

    總有刁民想害朕也算了,已經沒救了,拍不出精彩,拍不出新意。

    「你要是早點來,我這裡還有一個更頭疼但也更有意思的病例給你看。」李主任道。

    「李主任說說?」秦澤遞過去一根大雞霸。

    李主任接過,看一眼秦寶寶,大概是覺得有女士在邊上,不方便,但秦澤已經把zippo打火機湊過來。

    兩人坐在小小的房間裡,左側的單向玻璃裡,杜醫生在給某位抑鬱症患者做心理輔導。

    青煙緩緩升騰,被吸入排風扇裡。

    秦寶寶沒人的時候張牙舞爪的不讓弟弟抽菸,有外人她就會變得很賢惠,很落落大方。

    她安靜的聽著弟弟和李主任交談。

    「大概是兩年前送來的,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外表斯文,說話也很溫和,但這個人是不正常的,因為他一直說自己是大學生,並對此深信不疑。」

    「這也是思維障礙症?」

    李主任深吸一口煙,吐出,搖頭:「這情況比較複雜,精分患者可能是思維障礙,可能是感情障礙,也有可能兩者兼有。和你說這個,是希望你能明白它的包容性,塑造主角的時候,不要去執著某種單一的障礙。」

    秦澤點頭:「那他怎麼個複雜法?」

    李主任道:「情況和那位高中有些類似,他臆想自己是大學生,無意中發現了世界的真實模樣,他在都市修仙。」

    「陳北玄嗎?」

    「啊?」

    「不好意思,打斷你,請你繼續。」

    李主任點頭,「他並不瘋癲,平時的行為舉止和普通人沒區別,但他每天下班後,都會去大學。在那邊停課,上學,假裝自己是大學生。一開始家人以為他是想學點知識什麼的,也就沒在意。直到有一天,他開始帶著一根蔥,天天形影不離,並聲稱是她的妖寵。有一天晚上,其實被他說話聲驚醒,看見他 在床邊,自顧自的和空氣說話,妻子毛骨悚然。男人發現妻子醒來,說,我在和我的功德之光說話,哦,你看不到他。」

    「沒辦法,家人只好把他送到當地的醫院進行治療,但他逃了出來,連續逃了三次,製造出不小動亂,上了三次當地的新聞,他稱那是人前顯聖,說什麼玄聖講法。」

    「不久後,他被送來我們醫院,我和幾個學生分析了一下,發覺他這個病非常麻煩,他已經進入了深度的自我催眠,不,他半個身體在現實世界,半個身體在修真世界,在大腦中將兩者合二為一,完美的合二為一。他說自己每天去冒險,其實他在上班,因為有家庭的原因,他在大學的時間不多,在他自己說法裡,因為他忙著修煉的緣故,很少有時間去上大學。」

    「一開始我們無從下手,因為這個病人太固執,但隨著時間加深,他症狀越來越嚴重,見人就大喊一聲:「感受母愛吧」然後朝你瞪眼。如果護工強行限制他的自由,他就嚷嚷著「白前輩救命」。」

    「後來呢?」秦澤忍不住問。

    「他這種類型的精分患者,最重要的是找到突破口,他說自己是無意中加入了某個修仙聊天群,從此走上另一條道路。但我們和他溝通,從他手機裡沒有找到那個聊天群,這是一個破綻,我們很高興,正要採取措施,但後來,他說自己已經不需要手機聊天群了,他開發了什麼功德網,刷一刷金丹就能聊天。這就是這位病人的麻煩之處,他臆想了一個世界,就像一款遊戲,而他本人是程序猿,可以定期修改漏洞。」

    「我們後來瞭解到,他從修仙他自己是這麼說的,從修仙到現在才半年,但他的成就是別人幾百年乃至幾千年都不能達到的。其實他的精分就是從半年前出現的。於是根據這個漏洞,我們對他做了深度催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配合藥物治療,終於幫助他恢復了正常。但他本人似乎並不開心,整個人像是垮了,現在人有點抑鬱,但總體還算 正常。」

    秦寶寶撓撓頭,「聽著我都感覺自己快精分了。」

    李主任敲敲桌面,贊同道:「是這個理,我們醫生之間,也會定期相互做心理輔導。因為人的情感,有時是會互通的,就像那位修仙聊天群的男人,他其實很快樂,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每天都有不同的冒險,可有意思了。但我們打碎了他的世界,把他拉回現實,現實是他一天天的衰老,一事無成,現實是他只是一個油膩的中年人。那一刻的悲傷,我們能感受到。」

    秦寶寶中途去上了趟廁所。

    秦澤趁機道:「李主任,我有個朋友她從小家庭原因,導致很缺愛,很缺乏安全感,於是她喜歡別人苛責她、鞭撻她,你和她好好說話,她不以為意,說甜言蜜語,她會開心,但事後反而會感到空虛,感到沒有安全感。而你一旦兇她,並表現的很強勢,各種事都丟給她,她就會很滿足很幸福。」

    李主任道: 「你那朋友是抖m吧。」

    秦澤:「您挺與時俱進的嘛。」

    李主任:「那個方面呢。」

    秦澤:「也有吧」

    都是成年人,不,一個成年人,一個老年人,大家都懂。

    李主任:「沒救了。」

    秦澤:「」

    「開個玩笑,」李主任笑道:「狹義的sm,是指性(河蟹)虐待,廣義的sm,其實是一種心理需求,正如你所說,因為缺愛,因為父母漠不關心,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別人的鞭撻和苛責,在她眼裡,反而是一種重視。你們年輕人不是有句話說得很好:相比起他討厭你,更害怕他無視你。」

    「還有救嗎?會不會惡化?」

    其實惡化也蠻好,皮鞭蠟燭就有用武之地了。

    「為什麼要救,你有強迫症,你想過要治療嗎?沒有人是真正精神健康的,多少都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只要不影響正常的生活就好。她這個情況,只要給她更多的關心,自然就會好了。」

    「明白了那有什麼辦法讓它惡化嗎。」

    李主任斜眼看他。

    (¬_¬)

    空氣安靜了幾秒。

    秦澤乾笑道:「開玩笑,哈,哈哈,哈哈哈。」

    尷尬!

    下午四點離開醫院,秦澤收穫滿滿,對怎麼塑造一個主角,心裡大致有了b數。和李主任約定一個星期後再聊一次,並且會帶上劇本,請李主任幫忙修改專業知識方面的漏洞。

    秦澤為此要支付不筆並不便宜的顧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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