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影冰心 發表於 2018-8-7 12:30
最最寵 第四章樑三少爺的生母六姨娘早逝,而老爺梁翰遠雖然子息並不豐,只有三個兒子,可他對子女似乎是一 ...
最最寵 第五章 該稱讚梁翰遠聰明過人,他非常明白誰能達成自己的願望,為了娶到她,梁翰遠散盡三分之二的家財求先皇賜婚,甚至不惜連私鹽權都放棄。 而先皇有成人之美,錢拿了,婚也賜了,幸好私鹽權還是保留給梁家。 可從那以後,梁家過了十幾年才恢復元氣。 但愛情卻比錢財消失得還快,他們的恩愛連一年都沒有,在梁池溪出世之後,梁翰遠就娶了二房進門,梁佑家與梁池溪只差八個月而已,二姨娘方素馨是陶靖妤的貼身丫鬟,從小一起長大。 這世上的事情總是如此,傷害你的,永遠是你最沒有防備的人。 梁曲不知道當年的陶靖妤是怎麼反應的,可是現在的她,平和而恬淡,除了自己的兒子,誰都不在意,包括梁翰遠。 菊有英,芙蓉冷,漢宮秋老。 芙蓉又名拒霜,可在梁曲看來,夫人不是拒霜,而是從裡到外都已是霜,不是霜又能是什麼? 越在乎傷得越深。 方素馨之後,又有六房姨太太相繼進門,如果一次傷一回的話,這麼多年,誰又還能再活下去? “你都查清楚了嗎?”輕輕淺淺的字句,在細潤的水珠落地聲中,聽來分外動人,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是。”梁曲將手裡的紙包打開,擱在一旁的石桌上,“這百草丹的確是開胃良藥,清涼爽神,服藥的人用了它,會舒服很多。” “嗯。”陶靖妤輕移幾步,為另一株芙蓉淋上甘霖。 “可它裡面含有紫石草,這種藥跟少爺服用的藥裡的一種藥,水樨,是相衝的。因為紫石草長在極北方,在南地非常罕有,所以認得它的大夫並不多,再加上它只跟水樨相衝,而少爺藥中的水樨分量特別輕,所以兩者相沖之後不會立刻有反應,大概一個月左右吧,才會發作。” “會死嗎?”很輕、很淡的一句問話。 梁曲手指一抖,在掌心刺出一枚枚彎曲的血痕,努力了半天,總算擠出來一個字,“會。” 咳血而亡! 這是吳大夫說的那四個字。 彼時,除了水珠滲入泥土裡的綿潤細響,一片安靜。 今天的陽光,非常非常地燦爛,齊刷刷地照射下來,將周圍的一切映照得分外明亮,綠的是葉,細細軟軟的絨毛在葉片上自由暢快地呼吸;粉的是花,脈胳分明的花瓣,被陽光照成薄亮的色澤,朵朵芙蓉描上美麗的金邊。 大好的一片秋光,可空氣中的涼意,卻怎麼都驅不走,只有沉默在蔓延。 陶靖妤安靜了好半晌,終於又淡淡地問出兩個字:“然後?” “我去問過三爺。”梁佑先的口風從來都不是難探的,“他說百草丹是從三姨娘那裡要來的,至於他為什麼會知道這個,是因為三姨娘近日著涼不舒服在用藥,七姨娘將自己祖傳秘製的百草丹送給她服,而她們聊天時可巧被三爺聽到,就要了過來。” “可真巧。” “最巧的是,七姨娘家裡有個表叔在藥舖里當掌櫃,那個藥舖,就是少爺拿藥材的那家。” 陶靖妤放下水鬥,將幾株半彎的芙蓉扶正,昨晚大風,吹得筆直的芙蓉都彎了腰。 “你有什麼想法,梁曲。” “我想的是,這一切,可真是順理成章呀。” 陶靖妤的臉上浮起一絲淺笑,突然轉了話題:“你跟著子玉,有十年了吧?” “是,整整十年。” 她讚許地點頭,“子玉有心要調教一個人,從來都是不錯的,有你在他的身邊,我就放心了。” 梁曲莫名就心跳地非常非常快,“夫人,能伺候少爺,幸運的是我。” 陶靖妤望著她頰畔的那抹健康的粉紅,如同剛綻的粉色芙蓉,嬌嫩嫣然,少女的美,從來都不需要粉黛的陪襯,這樣的年華,這樣動人的顏色,她也曾有過,只是當年,她辜負了…… 半晌,她微微地側過頭,帶著幾分深思地問道:“喜歡……他嗎?” 這次心不是跳得非常快,而是直直地往下沉! 梁曲定定地回望她,認真地說道:“夫人,我一直都是明白自己身分的。” “唉,傻孩子。”陶靖妤搖頭,過了好一會才繼續,“事情我明白了,接下來你什麼都不必再做,我會處理。” “夫人……” “梁曲,你知道為什麼我最不喜歡三醉嗎?” 芙蓉本是世上最最普通的一種花,樹大花繁,不為文人所喜,而生於陸上稱之為芙蓉,長於水中則謂芙蕖。 自古除了芙蕖,木芙蓉被讚的少之又少,唯有三醉因其獨特,而被人嘖嘖稱奇。 “不知。” “因為它的多變。”早晨開的是白花,中午是桃紅,晚上又成了深紅,一日之內,可以有三種顏色。 她伸手輕輕地撫過一朵白重瓣,淡淡地吐出三個字:“太多變。”所以三醉又被人們叫做弄色,很符合形象。 世上皆以稀有為珍貴,可卻忘了,珍貴並不一定就是好,她要的是純粹單一的東西,不用多好,不用多貴,只要純粹,可偏偏這世上,純粹最難。 陶靖妤從烏髮間抽出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輕輕地挑開一朵在枝頭開敗的芙蓉,唇邊勾起美好的弧度,“果然凋零的,還是歸塵比較好。” 艷陽在空中明媚,秋蟬依舊不知疲憊地嘶叫,只是梁曲,心亂了。 轉身,一步步地往院外走去,這次讓她心亂的,已經是另一件事了。 無硝煙的戰爭,開始得無聲無息,可結束得,卻是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事情起緣於八姨娘,那位梁翰遠剛剛抬進府不到三個月正得寵的新姨娘,正是風光無限的日子,她卻因為老夫人不喜她而懷恨在心,串通自己在藥舖做散工的哥哥,將老夫人平日喝的補藥裡其中一味藥給換成相衝的藥。 草藥相衝那便是毒,幸好被發現了,她的結果很明顯了。 一向伺母至孝的梁翰遠,他的憤怒可想而知,他一直都是冷靜自持不會發怒,可一旦他真的生氣,就沒有人可以承受得起。 八姨娘是個孤女,根本沒人知道她還有個哥哥,而至於這事是誰發現的,怎麼發現的,沒人知道;更沒人知道嬌媚青春的八姨娘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因為沒人敢問,也沒有人想知道。 自古妾婢命都是賤的,是生是死,不由自己說了算,何況還是心毒的那個妾。 不過八姨娘的結局肯定是好不了的,因為這事受到牽連的三姨娘和七姨娘都被痛杖了三十家法,而且由梁府護院的頭目,那位最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子親自執行。 據說她們那一身嬌嫩的粉膚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至少半年內都別想下床,可留住了命,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此事一出,一時間後院都安靜下來。 平日里的花團錦簇、鶯聲笑語再也不聞,人人都屏聲靜氣地安分過日子。 在這場風波里,只有陶靖妤和梁池溪未受絲毫影響,陶靖妤悠閒地下棋賞花,平靜自得;梁池溪更是從來不會踏出竹苑半步,在滿院綠濤中看書品茶。 他們都在自己的世界裡,都與風雨無關。 “少爺……”梁曲第三次放下手裡的硃砂筆,開口慾言。 “算完這本帳再說。”梁池溪半倚在軟榻上,輕輕地翻過手裡的書卷,淡淡地說道。 “是。”她只得定下性子繼續看著手裡的帳冊,她知道少爺的規矩的,不算完,不會跟她說話,算錯了要一直算到對才可以。 這麼幾年下來,她原本急躁的性子,倒真是一點一點地被少爺磨緩了,知道要怎麼做,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乾脆定下心來認真地看著那本厚厚的帳冊,手裡的珠算子飛快地撥動起來。 梁池溪聽著脆如落珠的聲音,微微地聽了下,心底略一計算,便知道她的思緒已經調整好了,他的唇邊勾起淺淺的笑,曲兒果然進益了。 半個多時辰後,她捧著帳冊快步上前遞給他,“我算好了。”一臉綻開的笑容如春陽下燦開的鮮花,非常地耀眼。 他放下書卷,一抬頭便凝入那帶著笑意的眼眸裡,她的身後是湛藍天空,燦爛的秋陽,可比秋陽更耀眼的,是她的笑顏。 他就那樣定定地望著她,墨玉的眼珠深邃而黝黑,像潭望不到底的水,看似平靜無波,卻不知道底下是何番光景。 那樣的眼神,梁曲的臉蛋突然就紅了,一股熱意湧上來,在身體裡躁動著、咆哮著,卻又無處宣洩,她捧著帳冊的手,抖了起來。 梁池溪的手輕輕地抬了抬,她下意識地想將臉蛋湊過去…… “我是不是打擾到什麼了,嗯?”一聲飽含磁性的男性嗓音,打破了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 梁曲銀牙一咬,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失望、苦悶、懊惱,還有不滿,統統爆發出來,她的身子一掠,一抹白光從腰間抽了出來,向著聲音處直直刺了過去。 梁池溪沒有出聲阻止,因為他明白,他是製止不了現在的梁曲的,只是對於結果,他卻已然知曉。 寬闊的庭院,兩條纏鬥的身影,每一招都是又狠又絕,似乎是不置人於死地不甘休。 玉色與淺綠翻飛,如果不看戰況,只觀美景,倒真是賞心悅目得很。 一炷香時間後,“叮”的一記輕響後,那把軟劍筆直地彈開,插入泥土中,整柄而入,梁曲喘息著望著只余劍柄的軟劍,惱紅雙眼。 可惡! 苦練十年,依舊不是這人的對手! “曲姑娘武藝又有長進了。”淺淺的笑語,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在一旁響起。 什麼曲姑娘,她又不姓曲! “哪比得過六王爺的身手了得。”梁曲怒極反笑,“不過六王爺貴為皇家子弟,麻煩下次要來,請走正門,我們梁家定會三跪九迎地恭候大駕。 ” “你們……梁家,嗯?”刻意拖長的語調,意思很明顯。 他可真會聽重點! 不過梁曲從來都只會在一個人面前臉紅,至於別人,哪怕是欽聖皇朝最最有名的美男子寧飛楚,她都不會。 轉身“刷”地一下將軟劍從土裡給抽了出來,劍果然是好劍,清脆的劍鳴,劍氣如虹,往前一指一個漂亮的拜劍式,“王爺,請進吧。” 嘖,這丫頭脾氣可真差! 寧飛楚用摺扇推開那直指他的劍尖,扇子在掌心拍了拍,感嘆地搖頭,“烈性兒。” 轉身往房裡走去,一進去,滿室清香,淡淡的白煙中,梁池溪溫潤的笑容分外清朗,“石亭綠,你的最愛。” “嘖嘖嘖,子玉,我都說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果然不錯。”寧飛楚上前拿起輕薄的白瓷杯,在掌中轉了幾轉,低頭聞了聞杯裡的清香,感嘆地低語。 “最了解你的人,自然不是我。”梁池溪望著走進來的梁曲,將一方乾淨的錦帕遞給她。 寧飛楚執杯的手倏地一僵,然後笑了,既無奈又好笑,搖著頭對梁池溪淡淡地說道:“愛記恨。”不過是剛剛稍稍取笑了下她,都不可以。 “除了她。”梁池溪望著他很認真地說道。 “好吧,是我的錯。”高貴無比,權勢如天的寧飛楚很乾脆地認了錯,對於感情,他再明白不過。 只是這兩個人……他望瞭望相處自然可是卻無絲毫遐想的兩人,看來有得磨了。 寧飛楚低頭輕輕地抿了口茶,為唇齒間輕流而過的甘冽讚賞地舒眉,“你們梁家吃的、用的,可真不比我家差。” “旁的不好說,這茶葉,自然不會差。”梁池溪淺笑著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