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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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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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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28: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絮叨的慕嫿

  「他匆忙趕過來,連身上的血腥氣息都沒清洗,局面肯定不是太好,不知山海關總兵有沒有脫離險境,那些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

  慕嫿輕聲說著:「山海關總兵楊耀能攻善守,關外的韃子最恨他了,幾次領兵出征都讓韃子蠻夷打敗,上次韃子小王子糾集多個部族征伐山海關,圍攻半月有餘,愣是沒能攻破關隘,雖然山海關易守難攻,但是楊總兵運籌帷幄,怕是無法堅守。」

  柳三郎抬起眼瞼,慕嫿毫無異樣,繼續絮絮叨叨說著。

  「嫿兒。」

  「嗯。」

  慕嫿下意識回了一句,嫿兒是個什麼鬼?!

  「你是不是不舒服?」柳三郎靠近慕嫿,被濃密眼睫覆蓋亮若星子的眸子一眨不眨看著她,莫名慕嫿心頭猛然一跳,側頭佯裝鎮定說道:「沒有,我沒有不舒服。」

  柳三郎並沒有拿自己的手去試慕嫿額頭的溫度,畢竟是在皇宮,人多眼雜,無論是慕嫿,還是他都很吸引旁人的注意。

  皇上要納慕嫿入宮的消息,柳三郎不僅聽一個人提過,瞭解慕嫿和伯父,他是不信的,然伯父對慕嫿的特別不同,又讓他起了疑心。

  可一切都沒有慕嫿重要.

  柳三郎所知道的慕嫿,從來不會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面對旁人的挑釁,她要不不理會人,不願意同女孩子計較,要不就是對三小姐一般,不逞口舌之利,只動拳頭。

  方纔慕嫿同嘉敏縣主交鋒時,說得就太多了。

  慕嫿最後沒有留有餘地給了沐世子沉重一擊,之前同嘉敏縣主言語交鋒也沒吃虧,但不是慕嫿平時的處事風格,說得比打得多。

  尤其是慕嫿面見太后娘娘時鋒芒完全內斂,沉默溫順,那更不是慕嫿!

  柳三郎瞇起眸子,說道:「我受木叔叔關照,讓我照顧你,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光明正大打著木齊的旗號,慕嫿記得柳三郎情緒不是外露的,看似儒雅端方,對人天生帶了三分警覺,不親不近,現在他木叔叔喊得那叫一個響亮親近,宛若他們相熟相知多年,他對木叔叔親近若親人。

  「你們才見過幾面?」

  「沒聽過一見如故嗎?」

  柳三郎給了慕嫿一個少見多怪的目光,「我同木叔叔就是一見如故,如何我都不能讓木叔叔失望,太后娘娘壽宴,你同我坐在一起。」

  慕嫿剛想反對,柳三郎理直氣壯的說道:「以前我們是遠親不如近鄰,我要照顧芳鄰,如今得木叔叔交代,我根不能讓你被欺負了去……」

  「只有我欺負別人,誰敢欺負我?」

  慕嫿對他的厚臉皮有點沒轍了,腳步隨著柳三郎移動到一處風景優雅的亭台前,下意識跟著柳三郎進靠近池水的亭台歇息,水波蕩漾,荷香陣陣,慕嫿舒服般喃嚀,瀰漫蒸騰的水汽好似湧進腦中,「你同我一起坐的話,就要坐在女孩子中間了,萬花叢中一點……嗯,不能說綠,對男人來說,最不喜綠色了。」

  語調是難得的放鬆親近。

  柳三郎覺得慕嫿此時的反常未必不好,只要掌握能讓慕嫿反常的原因,他願意時不時被慕嫿調侃,只為看她放鬆調皮的笑容,哪怕磨嘰多話的慕嫿也有可愛的一面。

  「魏王妃入宮了,她肯定不會給我好臉色看。」柳三郎佯裝出害怕為難,低聲道:「你既然不願意讓我保護,不如你來保護我。」

  「你多大的臉?!」

  「我臉大嗎?」柳三郎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到底哪裡大了?他們都說我長得極好,英俊昳麗。」

  慕嫿輕輕推了柳三郎一把,挨得太近了,這是第幾次她對他的靠近毫無察覺?

  靠著八角涼亭的柱子,慕嫿輕聲說道:「皇上這一巴掌挨得很疼,太后娘娘為了一個魏王妃,真要讓自己的親生兒子沒臉?這是親生母親該做的……算了,我覺得母親是最複雜的,有的母親可以為兒女付出一切,生命亦在所不惜。曾經我聽過,一個孩子即將從高處落下,他的母親快速報過去接住了掉落下的孩子,據推測,那名母親當時奔跑速度根本就是人不可能達到的。」

  柳三郎眸子深諳,認真聽慕嫿說下去。

  「也有的母親為兒子拋棄利用親生女兒。」

  感到柳三郎心疼的目光,慕嫿看著盛開的荷花,「我從未後悔過當日的選擇,無論是頂替兄長,還是最後戰死疆場,我說得也是我記得的一個故事,生母把女兒賣給瘸子或是老光棍,只為拿著女兒的聘禮給兒子討一房媳婦,為供兒子讀書,女兒早早勞作耕田,早早出嫁。在災荒時,最先賣掉的永遠是女兒,易子而食……被送出去的也多是女孩。」

  同那些不幸的女孩子相比,前世她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她主動選擇的,沐國公夫人其實並沒有替她做出任何的決定,除了她的靈魂被困住十年……沐國公夫人怕做惡夢吧。

  當日戰死時,她並沒有怨恨兄長和沐國公夫人。

  倘若當時就能投胎的話,反而她會忘記前世的一切,再不認識沐國公夫人。

  偏偏正是沐國公夫人讓慕嫿有了重生的奇遇,最後還恢復了一些遙遠的記憶,突然多出一些閱歷,「我始終相信,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嗯,起碼我得到蒼天的垂愛。」

  慕嫿眼睛微微眨動,「倘若我是魏王妃,才不會去管魏王有幾個兒子。」

  柳三郎高高挑起眉梢,做出傾聽的樣子,慕嫿笑盈盈的說道:「魏王妃得太后娘娘寵愛,我若是她就藉著這份不知有多深的寵愛,先把自己所生的女兒立為魏王世子。」

  「……郡主為世子?」柳三郎喃喃重複一遍,合起的扇子敲了一下手心,眸子亮晶晶的,「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太后娘娘能從宮女走到今日,差一點登基稱帝,絕不是似今日我所見的老太太,她不是不疼陛下和長公主,而是無法放棄權利,畢竟嘗過權利滋味的人,很難交出一切,安安分分養老。」

  慕嫿對太后有股說不出的惋惜,「她所堅持的信念和治國理念,落伍了。」那把槍火的出現,證明唯有皇上才是最適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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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28: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仇敵和情債

  換個朝代,太后娘娘所堅持的平穩國策未必就是不好,然而火槍的出現,猶如一道閃電劈裂長空,隱藏在幕後被太后娘娘厭惡的妖人,他到底擁有多大的力量,慕嫿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只有皇上才有可能接受新出現的事物,並讓這種變化向好得方便發展。

  帝國看似強盛,領土周邊並不太平,因為富足,有不少人為帝國的富貴蠢蠢欲動。

  而且慕嫿隱隱發覺帝國的版圖同她遙遠記憶中的歷史並不一樣,地理分佈上亦有不同,因為她死戰,打通的絲綢之路也於記憶中的絲綢之路不一樣,勾連兩塊大陸的走廊給帝國帶來商機,可那塊大陸上是否亦有同帝國一樣一統的國家?

  就算那邊的國家無法威脅帝國,單就皇上同太后娘娘治國理念的爭執,再有先進槍火夾在其中,局面就簡單不了。

  朝局動盪不知要死多少人!

  慕嫿感到眼瞼很沉,身體疲倦,隱隱有幾分睏倦,柳三郎贊同慕嫿所言,亦覺得太后娘娘的格局比皇上小了一點,想聽慕嫿繼續說下去,可慕嫿卻沒了動靜,他回頭看過去時,慕嫿腦袋一點點的,好似睡熟了。

  一場馬球能讓她如此疲倦?

  柳三郎悄無聲息走過去,手剛要搭上慕嫿的肩膀,手腕被拽住,迎上慕嫿清澈蘊藏警覺的眸子,手腕被捏得很疼,他沒有抽回手腕,同慕嫿對視著,直到慕嫿鬆手,柳三郎甩了甩手腕,好奇的問道:「若是旁人,你會如何?」

  「早就被我一腳踢進荷花池裡,同金魚作伴。」

  坐在涼亭中的石凳上,慕嫿趴在圍欄上,身體舒展慵懶,宛若曬太陽的貓兒,臨近涼亭水中有著無數漂亮的觀賞金魚。

  因太后娘娘壽宴,皇上准許外命婦和朝臣走動,當然劃出了一定的範圍,但要比往日進宮不能走錯一步,自由多了。

  楊柳等人被太后娘娘叫去慈寧宮,據說太后娘娘對每個人都有賞賜,慕嫿被木齊單獨領下二樓,又交給柳三郎照看,慕嫿當然不會再主動去慈寧宮。

  選邊站的話,於情於理,她都會支持皇上。

  慕嫿看著游動的金魚,輕輕歎息道:「以前我很佩服太后娘娘,如今怕是我再無法取信太后娘娘了。」

  有個皇上無比看重信任的父親,又同太后娘娘拿來試探皇上的棋子嘉敏縣主結下仇怨,太后娘娘就算欣賞慕嫿,那份欣賞遠不如掌握權利重要。

  「太后娘娘認為嘉敏縣主聰明幹練,能輔佐沐世子做一番事業,就可輔佐太子成為明君。」柳三郎給慕嫿遞上魚食,示意她拿去餵魚。

  慕嫿著實弄不明白,他把魚食藏哪了?莫非他身上有個未知的空間?需要什麼,直接就能拿出來?

  「倘若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我也不會相信那樣荒誕的事。」

  柳三郎默默念了一句,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哪怕鄉間有過這樣性情大變或是附身妖孽的傳聞,讀過聖賢書的人都會認為是無稽之談。

  太后娘娘不瞭解以前的慕嫿,更不清楚少將軍,她又是一個固執的老人,怎麼都不會想到她所看重的人只是個冒牌貨!

  在皇上看到的慕嫿到底是誰?

  柳三郎不欲讓慕嫿察覺到自己的疑惑,嘲諷說道:「不過太后娘娘最看重嘉敏縣主一點,你知道是什麼?」

  慕嫿心有靈犀般笑道:「你是說她好利用,聽話溫順?!太后娘娘怕是受夠了不聽話的皇上,期望冊立的孫子做太子,太子妃最好是聽話的人。」

  同聰明的女人說話就是方便,但是同樣很難隱瞞過她。

  「太后娘娘未必就真有心認準嘉敏縣主做太子妃,只不過皇上……」柳三郎唇邊噙著笑,「從皇上口中說出,等同於昭告天下,太后拿太子妃試探皇上冊誰為皇子這招起不到任何作用。」

  慕嫿盯著水面發呆,柳三郎輕聲問道:「你在擔心沐國公?」

  「沐家根基已毀,除了曾經的戰功外,再無任何依仗。時間會淡忘掉沐家幾代人的犧牲付出,可少將軍昔日結下的敵人卻不會忘記刻骨的仇恨,沐家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依靠得還是皇上,並非太后娘娘,一旦他們捲進帝后之爭,或是儲位之鬥,沐國公……」

  「你忘了皇上挺喜歡沐國公的,他會造船,掌握幾樣奇巧的技術,皇上一向對用得上的人恩寵有加。」

  柳三郎安慰道:「你和我都會看著他,沐國公打仗不成,又沒有野心,皇上用他反而更放心。」

  慕嫿聽到有腳步聲,下意識起身看到小路上出現一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她呆愣片刻,嘀咕道:「皇宮很邪啊,說曹操,曹操就到。」

  那人明顯是外邦人打扮,身材高大健碩,虎背熊腰,國字臉,五官深邃,眸子宛若一對碧藍的寶石,耳朵上帶著碩大的金圈子,頭髮捲曲披散直肩頭,他有不同於中原男子的粗狂豪邁。

  他身邊還有同伴,但比起他的威武,同伴顯得纖悉苗條許多,「都怪你,非要去找人,結果入宮遲了,害得我都沒見到中原第一美人。」

  前進的方向並非涼亭這邊,涼亭前面亦有樹木,若是不注意,只會靠在圍欄的慕嫿和柳三郎當做私會的小情人。

  高大的男子敷衍回道:「中原第一美人是誰?」

  「自然是嘉敏縣主了,你不是也要見一見她嗎?」

  同伴捂嘴笑道:「對了,對了,你被沐世子擊敗過三次,據說最後一次不是你的屬下拚命相救,你差一點就……」

  「閉嘴!」

  「好了,好了,說起沐世子你就生氣,可我弄不明白,你為何要混進來?」

  說話的人直接被堵住嘴,豪邁的男人警告看向涼亭,原本散漫輕視的目光怔了怔,那個女孩子的眼睛很亮,亦有著似曾相識的高傲。

  他拽著同伴走上另外一條路。

  「他是誰?」柳三郎輕聲問道。

  「以前同少將軍不死不休,如今臣服於帝國,塞北林克部族的王子。」慕嫿淡淡的說道:「恨不得殺死少將軍的仇敵之一,也是最為難纏的對手,沐世子有難了。」

  他繼承得不僅是少將軍的功勳,亦有她招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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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2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認錯人了

  功勳可以給沐世子帶來榮耀,倘若他沒有完全碾壓仇敵實力的話,怕是會被少將軍得罪的仇敵分而食之。

  這些人絕對是凶狠的,毫無顧忌針對沐世子。

  「今日臣服,明日反抗,他們的保證比放屁還不如。」慕嫿多了幾分憂心忡忡,「尤其是剛才過去的那位,同帝國有著血海深仇,真不明白……文臣們是怎麼想的,竟是相信林克部真心歸順朝廷,唯有殘酷血腥的鎮壓,在地圖上徹底抹去他們的存在,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還是少將軍的話,皇上便不會被沐世子等人說動了。

  皇上分身乏術,又信任沐世子,沐世子對各族網開一面的做法,不僅毀去沐家在西北的根基,讓幾代人犧牲付出做了無用功,更給反覆的部落留下生機。

  「非我族類,必有異心。」柳三郎輕聲說道,慕嫿頷首道:「這話說得很對,不過我更擔心壽宴……他既然混進宮來,絕不是為看京城第一美人。」

  「更該犯愁的人是沐世子吧。」

  柳三郎異常輕鬆,很是希望沐世子在壽宴上丟人!

  慕嫿詭異的沉默著,她不是個善良的人,沐世子被仇敵纏上也是她喜聞樂見的。

  「怎麼了?」柳三郎深知慕嫿性情,「皇上那邊你大可不必擔心,逆鱗衛和親衛都會誓死保護皇上的,就算混進去林克王子,傷不到皇帝,林克王子若是聰明的話,就該明白一旦惹惱了帝國,後果不是他能承擔……」

  慕嫿突然轉過頭去,面向荷花盛開的方向,猶豫半晌才掙扎不確定的說道:「他仇恨少將軍,恨不得殺死俘虜少將軍……許是他們傳錯了。」

  「什麼?」

  「他身邊多了幾個酷似少將軍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慕嫿耳根子紅了,惱怒在臉龐浮現,「我最恨他了,所以最後他竟是潛入西北,被我發現了……我根本沒有留任何餘地,本想著徹底結果了他,可是他最親近的部署拚死救回了他,別看他現在狀況不錯,孔武有力的,他躺了一年有餘才養好了傷,而且他……那玩應還能不能用?都不一定呢。」

  柳三郎按著挑動的額角,「原來以前你就經常傷男人的命根子,你還數得清楚,有多少男人被你弄成了太監?」

  「……」

  慕嫿瞪了柳三郎一眼,「我很後悔,當初沒有補上一劍,徹底廢了他!」

  「壽宴快要開始了。」柳三郎看了看時辰,「我們先過去,沐世子的麻煩,他自己解決,你就不必為他操心。」

  「你真想同女孩子坐在一起?」

  「我不能辜負木叔叔的信任。」

  柳三郎一本正經回答,好似木齊交給他得是個神聖的任務一般,步伐不緊不慢跟著慕嫿,知道林克部族王子混進宮來,又聽慕嫿說了一些前世的事,他怎麼可能放慕嫿?

  慕嫿不會為沐世子做什麼,但是她會為帝國做什麼。

  朝廷上的官員把為國為民,忠於皇上喊得震天響,然而他們心裡最先想到利益和自己,其他都要靠後,當然也有一些真正憂國憂民的官員,但太少了,便是柳三郎自認不會完全沒有私心,他相信慕嫿可以!

  他不把慕嫿放在眼前,心裡沒底,而且慕嫿的狀態隱隱不大對勁,他得防止意外狀況。

  「公子爺,魏王妃沒能入宮。」

  慕嫿聽到書僮的回稟,側頭看向柳三郎,訝然道:「是你做的?」

  柳三郎一直陪著她,沒有離開過,不可能是在得知太后娘娘宣召魏王妃後,他再去阻止魏王妃入宮。

  一來時間不夠,二來魏王妃也不是隨便就會中招的傻子,清楚這道聖旨的意義,路上肯定會謹慎小心。

  唯一的可能就是,柳三郎根本就沒想讓魏王妃入宮!

  不管有沒有太后娘娘的旨意。

  也就是說他沒有把希望完全放在皇帝身上。

  同慕嫿聽到的魏王世子越來越像了,只是這一次他更偏向皇上,無法再結好太后娘娘,是因為她的原因?

  柳三郎風光霽月,溫文爾雅,陪著慕嫿走入大殿。

  遇見相熟的人,柳三郎停下腳步,為慕嫿引薦,慕嫿無法拒絕他的溫柔,只能隨著他認識了不少人。

  明明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會被人議論,偏偏柳三郎一派坦蕩端方,讓旁人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因為他們心術不正,看到得是私情,柳三郎是正人君子,他豈會做同慕嫿私相授受的事情?

  慕嫿已經無力說什麼了,麻木般同柳三郎坐在同一張桌上,看著離著他們有點距離的楊柳熱切的目光,她首次似鵪鶉一般低下頭,「你害死我了!」

  柳三郎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慢悠悠說道:「習慣就好。」

  以後這樣的場面會出現很多次,他不屑於向解釋,卻不希望慕嫿以為他只是君子,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緊茶盞,端方的君子可得不到慕嫿,亦無法保護……不,該是無法同慕嫿比翼齊飛。

  慕嫿突然問道:「方纔你介紹給我認識的朝臣,都是皇上的人?」

  柳三郎濃密的眼睫蓋住眸子,輕輕嗯了一聲,隨後又加了一句:「亦是我的人。」

  「你這麼撬皇上根基牆角,皇上知道嗎?」

  「知道!」

  慕嫿被乾脆的答案鯁了一下,盯著面前的茶盞,是柳三郎最愛用的毛尖,還是上等貢品,沒有皇上授意,她不信宮女會拿到極品的貢茶。

  其他重臣手上也都是好茶,可未必是他們喜歡的。

  「你才是皇上親兒子吧。」慕嫿小聲嘀咕了一句。

  柳三郎笑容和熙溫柔,「不是!」

  「你已經有這些勢力了,還考科舉幹嘛?」

  「你說過陳四郎有狀元之才。」柳三郎斜睨慕嫿一眼,好似責怪她明知故問,好看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邊,「你卻從來沒有誇過我。」

  慕嫿清了清喉嚨,柳三郎還需要她誇?

  「你就是嘉敏縣主,傳聞不如見面,果然是京城第一絕色。」

  慕嫿抬頭看到面前的異族人,他笑得很開心,宛若見到了神女,四周的目光集結過來,慕嫿指著剛邁進大殿的倩影道:「你認錯人了,她才是嘉敏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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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29: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三章 怨懟

  面前的外族人回頭看向大殿門口,嘉敏縣主同沐世子一前一後邁進來。

  嘉敏縣主在慈寧宮重新梳洗了一番,褪下紅裙,穿上太后娘娘命宮女準備的湖水藍十二幅湘裙。

  宮中的面料和繡活很好,只是裙子不適合嘉敏縣主,明明十分的艷麗,硬是給拉低了兩成,再加上又有太子妃的傳聞,嘉敏縣主下意識把自己往端莊上打扮,以取悅太后娘娘和彰顯未來國母的身份,可她壓不住頭上的珍珠釵環,端莊有餘,少了少女的嫵媚靈動。

  外族人回過頭,看著慕嫿,爽直的說道:「你騙我!她絕對不是嘉敏縣主,京城第一美人。」

  慕嫿再次否認:「她就是嘉敏縣主,你愛信不信。」心頭卻是暗覺得爽快的,老天爺沒有虧待她,慕嫿五官精緻,皮膚又在她保養下比以前好上不少,她的確要比嘉敏縣主漂亮。

  嘉敏縣主的相貌絕對達不到艷壓群芳的地步,比三小姐還不如。

  慕嫿抬高聲音,「嘉敏縣主,這有個外族使臣找你。」

  「我找得是京城第一美人!」男人認真的強調,小聲嘀咕:「我又不是他,非要同沐世子較勁。」

  他就是方才慕嫿見到同林克部族王子走在一起的那人,後來被林克王子拽走了,不過顯然他來京城,是正經八百向太后娘娘賀壽,順便見一見傳聞已久的京城第一美人。

  嘉敏縣主心裡恨不得掐死慕嫿,面上一派端莊祥和,「你尋我有事?」

  沒等外族男人再開口,嘉敏縣主端著完美的笑容,「我們所說得第一美人同使臣你所認知的美色是不一樣的,中原女孩子以德為貴,品格性情次之,最後才是容貌。」

  她的表現堪稱完美,緩解了尷尬,換來朝臣的讚許。

  皇上就站在屏風後,停下腳步,扇子擋住木齊,輕輕搖搖頭,示意木齊繼續看下去。

  「你們中原的標準還真奇怪,第一美人自是長得漂亮,品德性格什麼又一下子看不到,何況連我們部族都有虛偽的人,你們中原人心眼多,虛偽做作的人更多。誰知道你是不是就性情好,品德高貴?」

  「……」

  嘉敏縣主的得意僵硬在臉上。

  柳三郎看都沒看嘉敏縣主,溫柔對慕嫿解釋,「外族人一向豪爽,心直口快,少了許多的心思,有時他們的話也當聽一聽。」

  「柳三公子別忘了他們始終是異族,你為學子領袖,就眼看著他嘲諷太后冊封的縣主?」沐世子把太后娘娘說得極重。

  柳三郎繼續慢吞吞品茶,唇邊扯起一抹淡淡的嘲弄,「我記得當日沐世子給皇上承奏的折子不是以異族人稱呼友邦,需要我向皇上求證麼?」

  傾聽的皇上眸子深邃上幾分,緊了緊握著扇子的手,壓低聲音道:「把探子都散出去,朕要清楚的知道西域諸部的一舉一動,沐世子的保證,已不可信了。」

  三郎也是特意提醒他吧。

  木齊哼了一聲,便宜這小子了,在他女兒面前賣好。

  「女兒是你的,沒人能同你搶。」皇上的扇子搭在木齊的肩頭,壓低聲音:「不過陪她一輩子的人不是父親,而是她丈夫和兒女。」

  「嫿嫿還小呢。」木齊不滿的回嘴。

  皇上卻是好脾氣迎合:「三郎也不大,他們青梅竹馬,情分牽絆更深,你別看三郎心眼多,對放在心上的人是真心疼的,這點同朕很像,你和楊耀,都是朕要護著的人,你們不單單是朕的臣子,亦是朕的結義兄弟!」

  木齊眼睛微濕。

  皇上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把三郎未來的泰山給安撫住了,他雖是想讓木齊『調教』三郎,可沒想過破壞這門婚事,讓慕嫿被旁人娶走。

  柳三郎慢條斯理,風光霽月,卻是步步緊逼,「奏折上沐世子說過帝國同他們可為守望相助的親人。」

  「你竟然看了我給皇上的秘折?」

  沐世子的話令朝臣們打量柳三郎的目光都顯得格外不同,柳三郎說道:「皇上是明君,總不能聽沐世子一面之言,集思廣益才是正途,這份折子不僅我看過,好幾個年輕的學子,甚至將士都看過。」

  御史們默默抹去勸諫皇上的心思,皇上把秘折給柳三郎看,沒有問題,集思廣益嘛。

  「我贊同他對品德有可能作假的話,虛偽的人本來就有。」柳三郎是公認的正人君子,他的話語很讓人信服,亦不好反駁,「方纔在馬球場上,嘉敏縣主嚮慕小姐道歉,不就是因為她做錯了事,輸不起?沒有方纔的事,誰能想到嘉敏縣主拿球砸人,惱羞成怒。」

  「她不僅容貌上擔不起京城第一美女,品格德行亦有欠缺。」

  柳三郎淡淡掃過沐世子手上的傷口,沐世子下意識縮了縮傷手,傷口至今還很疼,據太醫說,筋骨有所損傷,不是母親擔保回去給他用秘藥,他都要擔心這隻手會不會被慕嫿廢了!

  「犯了錯,卻讓兄長頂在前面,等到事情解決了,你再大言不慚站出來說中原評判美人的標準,怕是沒有幾個人信服你所言。」

  柳三郎加重語氣,「哪怕您是未來的太子妃。」

  「啥,太子妃?」外族人指著嘉敏縣主,四下張望,問道:「你們皇上立太子了?我怎麼沒有聽說?」

  周圍朝臣不敢去看外族人,更別說解釋了,難道能告訴使臣,這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較勁?互相試探?

  「你們還真奇怪,選一個不夠漂亮的人做第一美人,沒有太子,先立太子妃,你們……」

  就在此時,太監尖細的聲音傳進來,「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到。」

  朝臣默默鬆了一口氣,無比真誠起身跪迎太后鳳駕。

  慕嫿跪下身體,低聲對身邊的柳三郎道:「你方才在做什麼?」

  柳三郎側眼看著慕嫿,幽幽歎了一口氣,「你問出這句話,證明我做得還不夠明顯,下一次我爭取不讓你再問出這句話。」

  慕嫿早已習慣自己解決所有問題,柳三郎強勢幫忙,她有點懵,亦有幾分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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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察覺

  前世她是做出最終決定,頂在親朋知己,或是所有人之前的人。

  今生有好幾次有人站在她身前,有楊柳,有木齊,如今又多個柳三郎。

  「楊柳是我閨蜜,木齊是我爹……你求什麼?」

  慕嫿拒絕任何人的好意,對所有人都有幾分戒心,因為她無需旁人維護,而維護她的人萬一提出要求,她若不報答心裡不安,報答吧,她又怕自己償還不起。

  柳三郎濃密的眼睫小扇子般扇動,慕嫿心頭癢癢的,真是的,男孩子的眼睫比她還長,還要濃密。

  「你就當我看不慣嘉敏縣主和沐世子。」

  「哦。」

  慕嫿理解點點頭。

  柳三郎見她輕易相信了,眸子沉下去。

  太后娘娘身後只跟著皇后,長公主並未跟隨。

  大殿內跪伏一片,太后眼角餘光掃過,所有人都弓著背,謙卑而卑微,她扶著皇后的手臂,緩緩走上最高的位置。

  唯有曾在卑微中掙扎才能深刻體會到跪在貴人們腿邊自尊喪盡感覺,也只有從卑賤到佔據高位的人才更加珍惜到手的權利。

  太后昂首闊步,正視前面的鳳座,因為壽宴的關係,她的位置比皇上的龍椅更高了一線,鳳座後樹立著金絲金麟的屏風亦是鳳凰高於翔龍。

  上蒼既然沒有把她收回去,她就無法眼看著手中的權利一點點流失。

  她准許皇帝推行新政,但必須在她劃定的範圍中折騰。

  皇帝是她親生的兒子,若沒有她在後宮中步步籌謀,他也不會被先帝冊為太子,在先帝過世後登上帝位。

  皇帝的一切都是她給予的,在她還沒有徹底閉上眼之前,無法把手中的權利完全交出去,習慣了上朝,處理國事,調節平衡朝臣,一言決斷天下事,讓她回慈寧宮做個不管事的老太太?

  太后緩緩轉身,慢慢的坐在鳳椅之上,雙手搭著扶手,手指劃過象徵權利頂峰的紋路,「眾卿平身。」

  她原先想著退一步,好好調養大病一場的身體,可最近她發覺,沒有接見朝臣,沒有批閱不玩的折子,她渾身都不對勁。

  無論是在屏風後的皇帝,還是大殿中的朝臣命婦,隱隱約約都感到太后娘娘變了。

  皇后恭順般低垂腦袋,有人說她蠢,不知討好皇帝,她始終有個認知,太后娘娘才是最大最穩固的靠山,她又沒有兒子可以依靠,沒有太后護著,皇帝說廢後,誰會為無子的中宮多說一句公道話?

  慕嫿隨著朝臣們站起,坐回原先的位置,不同旁人小心翼翼探究般瞄向太后的眼神,慕嫿心情極是平靜,不是她知道未來十年皇上和太后幾乎平分秋色,誰也奈何不了誰,而是她已經做出了選擇,便不會再去左顧右盼,兩面逢源。

  她比旁人更放鬆悠然。

  「太后看了你好幾眼了。」

  柳三郎小聲提醒,慕嫿慵懶般聳肩,「我又不是醜女,隨便她看,她多看我一眼,我也不會少塊肉。」

  越是在大場面,慕嫿越是揮灑自如,也越是頭腦冷靜。

  太后目光微閃,小聲問道:「把她的出身仔細報給哀家。」

  慕嫿同方才溫順內斂完全不同,此時她如同一顆稀世珍珠一般,哪怕只是懸掛在角落裡,仍然令人無法忽視。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慕嫿?

  太后娘娘覺得有必要仔細瞭解她了。

  因慕雲的關係,太后最信任的人顯然沒有同她說實話。

  嘉敏縣主因太后娘娘突然駕到,躲過尷尬和外邦人的糾纏,她悄悄坐到沐國公夫人身邊,卻發覺沐國公夫人心不在焉,經常嚮慕嫿方向掃去。

  「母親。」嘉敏縣主憂心忡忡的說道:「哥哥的手傷得很厲害,萬一您給哥哥的外傷藥無法修復哥哥受損的筋骨,我再沒臉見哥哥了,都是我招惹心狠的慕嫿,才讓哥哥受傷的。」

  嘉敏縣主低頭捏著沐國公夫人在入宮前交給自己的香囊,她本想看看香囊裡有什麼東西,不過當聽到沐國公夫人找到田氏後,便打消了一看究竟的念頭。

  萬一她拆開香囊影響母親『施法』,豈不是讓慕嫿躲過一劫。

  「方纔我見慕嫿好似挺木訥倦怠的,只是一會兒功夫,她又生龍活虎了,處處針對女兒,找我和哥哥的麻煩。」

  嘉敏縣主委屈抹了眼睛,「本是高興的事,卻被慕嫿攪和了,還連累了哥哥,我就不明白慕嫿為何總是同我過不去?父親要認她為義女,我……我雖然心裡不大高興,但也沒有反對,還想過同她好好相處,她絲毫不顧及女兒的臉面。「

  沐國公夫人深吸一口氣,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給你的香囊不是不管用,方纔你也見到慕嫿面見太后娘娘時……只是到底少了一些東西,很難影響堅決果敢的人,更不可能讓她做出違背本心的事。」

  「那……」嘉敏縣主好奇的問道:「若是齊全了,是不是就可以?」

  沐國公夫人微不見點點頭,此時不適合多說這些,含糊說道:「一個小姑娘而已,心思再縝密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一會兒,我找個機會再試試。」

  這是母親親自動手?!

  嘉敏縣主嘴角微勾起,隨即擔心的說道:「是女兒沒用,讓母親受累了。」

  沐國公夫人拍了拍女兒的手,輕笑道:「為你們兄妹,娘怎樣都甘心。你且記得給太后娘娘拜壽時,多親近她老人家,多多親近太后,對你和咱們娘三都有極大的好處。原本我以為皇上……現在看來皇上的心未必向著你哥哥。」

  女兒被太后欽點為太子妃,沐家只能靠上太后,亦要在太后跟前證明沐家的價值。

  「皇上到了。」

  對比太后出現時的排場,一襲常服的皇帝坐在龍椅後,眾人才發現皇上已經到了,連忙起身磕頭,皇帝笑盈盈抬了抬手,「免禮,免禮,不必叩拜了,都坐下吧。」

  「朕怎好搶了壽星公的風光,一會你們替朕向太后多磕幾個頭算是對朕忠心了。」

  皇上手肘撐著龍椅扶手,笑容溫和,眼底亦是益處滿滿的笑意,側身對稍高一線的太后道:「兒臣祝母后福壽安康,兒臣還給您準備了一個驚喜,聊表兒臣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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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良心給狗吃了

  太后同樣笑容可掬,眸子盛滿對兒子的信任和疼愛,「皇帝有心了,有你這片孝心,哀家比什麼都歡喜。」

  「讓母后高興,也是朕的願望。」

  皇上同太后相視而笑,宛若一對最為親近的母子,朝臣們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對這對尊貴的母子歌功頌德。

  慕嫿收回目光,盯著面前桌子上的菜餚,都是高手啊,這對母子都是偽裝深沉的高手,方才看馬球時反倒更顯得真實。

  「彼此試探暗戰了一番,誰也奈何不了誰,也該換一種方法了。太后娘娘雖是眷戀權柄,卻不想朝廷上震動太大。」

  柳三郎靈巧剝開蟹殼,滿滿的蟹黃流淌溢出,煞是惹人食慾,慕嫿下意識吞嚥口水,長在西北,她哪怕是少將軍,也沒有嘗過螃蟹的味道,畢竟那邊能吃的菜餚有限。

  成為慕嫿後,螃蟹也不是她一個宛城鄉下財主能用上的,沐國公和木齊變著法子給她送吃的,穿的,可就是沒有給她弄螃蟹吃。

  沐國公是覺得螃蟹性寒,女孩子吃太多不好,木齊是根本不知她的喜好。

  慕嫿倒不會為口吃的就吞嚥口水,柳三郎靈巧的動作頗為賞心悅目,長得好看,做什麼事都好看。

  怎麼辦?

  螃蟹更鮮了。

  慕嫿對著自己面前的螃蟹無從下手,總不能把失禮當做豪爽,為了吃螃蟹抹自己一臉蟹黃什麼的,她丟不起那人!

  柳三郎倒了姜絲和醋,輕輕晃動後放到慕嫿面前。

  「什麼意思?」慕嫿瞪了他一眼,卻見料理好的螃蟹已經在眼前了。

  「不能多吃,回去記得喝點薑湯暖暖腸胃。」

  柳三郎弄走屬於慕嫿那只完整的螃蟹,撬開去殼,漫不經心的說道:「皇上給太后的驚喜應該晚上才能見到,滿池的琉璃燈,配天上繁星,令人不知是在人間,還是天上。」

  「琉璃燈?皇上真是大手筆。」

  慕嫿挑起蟹黃放到口中,贊,好好吃,尤其是不用自己動手,不能再幸福了。

  「皇上耗費銀子收集琉璃燈,本指望太后一高興,在慈寧宮安享晚年,卻給太后娘娘的人留下奢侈浪費的口食,明日早朝少不了御史對陛下忠言逆耳了。」

  「一兩銀子都用不上的琉璃燈,便是點了上萬盞也稱不上是奢侈鋪張。」

  「……一兩銀子都不到?」慕嫿打了個激靈,聯想到一種可能:「你說得琉璃燈,不是外邦那種,而是……玻璃盞?」

  柳三郎頷首道:「聽伯父說起,沙子和鹼面做的,我只見過成品,比琉璃盞更透亮一些,也要薄上一些。」

  慕嫿嚥下蟹黃,多了幾分小心,「玻璃的方子是皇上的?」

  「天工坊工匠通過一本筆記研究出來的配方。」柳三郎輕笑:「伯父是一國之君,哪有空去研究玻璃方子,那本筆記應該是被太后驅逐的人留下來的。」

  火槍都出現了,玻璃什麼的還能讓百姓生活更好,以後她是不是也可以多些享受?

  「那本筆記你可看過?」慕嫿縱然有遙遠的記憶,她也不知道玻璃等物的製品,她好似從出生到性命的終結都在綠色軍營渡過的。

  當然她學過基礎知識,但是更多是訓練,沒有勁頭的訓練,以及危險的任務。

  除了殺人之外,她記憶中最擅長的東西當前絕對不會出現——黑客技術和電子干擾,應該是叫這個名吧,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柳三郎搖頭道:「我對那些筆記亦不感興趣,伯父說我只要懂得使用工匠,無需去掌握學習筆記上記載的配方。」

  上位者的思維,慕嫿再次感到皇上為栽培柳三郎用足了心思,「你真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柳三郎含笑搖頭,「不是!」絲毫沒有被冒犯的不耐煩,慕嫿再問多少次,他都會很有耐心的回答,「我絕不是皇上的兒子!」聲音很輕,卻透著不可動搖的信念。

  「太后娘娘,臣女準備了一個禮物,進獻給您。」

  在慕嫿和柳三郎竊竊私語時,嘉敏縣主跪在大殿中間,把覆蓋金絲牡丹紅綢的禮盒舉過頭頂,「臣女才疏學淺卻獨得太后娘娘垂青,添居嘉敏縣主之位,臣女一直對您感激涕零,今逢太后娘娘六十大壽,臣女願獻上千年雪蓮靈芝,祝願娘娘壽與天齊。」

  卡巴,慕嫿掰斷筷子。

  柳三郎問道:「怎麼回事?」

  「一年前,沐世子病重,沐國公夫人向少將軍哭訴,以致昏厥過去,只留下一句話,唯有天山懸崖上雪蓮靈芝可救沐世子。」

  柳三郎心頭似被刀腕了一塊血肉,慕嫿似嘲諷曾經的自己天真,太后娘娘接過盒子,驚喜般打開玉匣,「哀家正需要這兩株珍品入藥,能從天山摘得兩樣寶貝,你和你哥哥廢了許多的心力吧。」

  「不算什麼,只要您喜歡。」

  嘉敏縣主溫婉一笑,眼角餘光掃過方才說她不是第一美人外邦人。

  在他們眼中,天山那是最最神聖的地方,有不少部族都以天山為圖騰信仰,不准許任何凡人踏入天山一步,凡人的血脈會玷污天山的聖潔。

  「當日少將軍淤血衝殺三個來回,踏入天山,幾經磨難,攀爬到山峰,最終找到了雪蓮和靈芝。」

  慕嫿笑容淡了幾分,「陪伴我最久的人永遠倒在天山山頂。他身體不好,需要雪蓮靈芝,我自然會幫他尋來,可是我無法忍受她把這兩樣東西給了太后,一切都是她早就算計好的,她就不怕我死在天山?不怕沒有後面的……戰功?!」

  柳三郎拽住慕嫿的手腕。

  「你以為我會衝上去把靈芝從太后娘娘手中奪過來?」

  「……是。」

  柳三郎不肯撒手,便是已經有人注意這邊,他也要拖住慕嫿,誰讓他,現在實力不足以抗衡太后娘娘。

  慕嫿低頭掰開他的手指,「你還真猜對了,柳三郎,你若還把我當朋友,就別攔著我。」

  柳三郎認真看了一眼慕嫿,慢慢鬆開手,卻在慕嫿站起前,開口道:「皇上,臣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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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29: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六章 為了你,心甘情願

  阻止不了慕嫿,他只能搶在慕嫿之前。

  慕嫿低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手,眼睛略覺得酸澀,一個不相干的人都可以為她……怕她惹惱太后,他們怎麼就忍心去算計她呢?

  是她太好騙?

  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心!?

  皇上大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已經走出來的柳三郎身上,掃過垂頭的慕嫿:

  「朕道是誰,原來是三郎啊,有事同朕說?不用拘禮,到朕近前來細說一二。」

  能在皇帝跟前說話的人,都是皇帝最看重的後生晚輩,萬一說錯了,皇上也不會責怪。

  慕嫿懸著的心放下一大半,皇上依然向著柳三郎,不至於讓柳三郎觸怒太后。

  柳三郎走上前,「遵旨。」

  他笑著向太后娘娘行禮,溫和優雅,風紳俊秀,唇邊的笑容明媚,任誰看他,都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君子。

  太后知道他不似看起來無害,是他讓魏王妃失去平和的心態,讓皇上為他震怒,狠狠處理了一批官員,太后看清楚柳三郎酷似魏王的相貌竟是生不起厭惡情緒。

  便是生長在皇家的子弟都沒他身上這份矜貴。

  方纔還被太后稀罕的雪蓮靈芝,此時被撇到一旁,「好,這孩子長得真好,別說皇上疼他,便是哀家看他都好,就看他的相貌,必是魏王骨血,鳳子龍孫。」

  皇上真誠附和太后娘娘,「朕第一眼見他,就覺得親切,源自血脈的召喚覺得他該是朕的侄子。母后您看,三郎同皇弟的鼻子很像,眼睛也有幾分相似,朕比對父皇的畫像,三郎他的眼睛和嘴唇更似父皇。」

  太后瞇著眼睛打量片刻,讚道:「到底是先帝的親孫子,同先帝像極了,連幾個皇子都不如他像先帝。」

  同先帝的感情很深,畢竟她同先帝有過一段不短的琴瑟和鳴日子,先帝很是專寵過她一陣,為提升她的名分,先帝甚至同前朝的大臣對著幹。

  沒有先帝的維護寵愛,任憑她手段高心機深,也爬不到皇后的位置上,進而在先帝過世後,輔佐兒子登基主政。

  柳三郎實際比先帝俊美,但情人眼裡出西施,太后就是覺得先帝年輕時該是柳三郎這樣的,她遇見先帝時,先帝已經人近中年了。

  皇上頗有興致點頭:「朕同母后想到一塊去了,沒想到魏王的兒子比朕的皇子更像先帝,朕羨慕啊。」

  輕輕揉了揉臉龐,皇上瞪了魏王一眼,「以前總鬧騰沒有兒子承襲爵位,沒有兒子給你養老送終,如今有了兒子,你倒是趕緊領去祭拜列祖列宗,也讓先帝高興高興,你終於後繼有人。」

  太后猛然想到魏王妃,慈愛和藹的目光稍稍收斂一分。

  魏王唯唯諾諾起身,「皇兄,不是臣弟不肯,是他娘是個倔脾氣,同臣弟慪氣,王妃……」

  「她同你一起青梅竹馬的情分還在,盼著你有兒子承爵。」皇上轉而向太后道:「朕並非是計較她……」

  皇上眼角掃過柳三郎,制止他言語。

  柳三郎抿著緊繃的嘴角,他為慕嫿提前站出來,伯父又為他去主動向緩和同太后的關係,為什麼呢?伯父會為他向太后服軟低頭。

  「等魏王妃入宮,母后多勸勸她,朕當時罰她,也是為她好。」

  「家和萬事興,哀家盼著你們都好好的,家裡和睦,夫妻同心。」

  笑容從太后的眼角流淌到唇邊,滿意皇上最終讓步,更得意皇上對她的順從態度,滿朝文武都看到了吧,皇上還是聽她話的。

  孤單單跪在原地的嘉敏縣主恨不得扎小人詛咒柳三郎,經過柳三郎這麼一打岔,太后娘娘想不起她,更不會恩賞她了。

  沐國公夫人看柳三郎的目光也帶了幾分火氣,白白浪費她的一顆棋子,往後讓她去哪裡再弄天山雪蓮和靈芝?

  「對了,三郎啊,你方才要同皇上說什麼?」

  太后好奇的問道,「喊得聲音震天響,莫非是要緊的朝政,也同哀家說一說。」

  「他向母后拜壽,不好意思直接同您說,打著朕的名義。」皇上笑著敷衍過去,正準備繼續陪太后閒話,柳三郎抿著僵硬的嘴角,緩緩單膝跪在太后面前,「臣願為娘娘舞劍,以賀您萬壽。」

  慕嫿抬眼又很快垂下眼瞼,聽到太后驚訝的問道:「你知道哀家喜歡看舞劍?」

  「……聽皇上提過。」柳三郎既然下了決定,更改原先的計劃,便是筆直跪著,也顯得瀟灑溫柔,「舞得不好,還請娘娘切勿嫌棄。」

  頗有幾分巴結討好的嫌疑。

  皇上倒是沒有再湊趣說話,垂放在膝頭的手卻是不由自主握緊拳頭。

  「哪會嫌棄你,快快舞給哀家看看。」太后娘娘歡喜拍手,「哀家很久沒有見到劍舞了,宮裡那些人舞劍跟跳舞似的,沒有一絲的力度,哀家都不願意去看,一群花架子。」

  柳三郎淡淡一笑,「臣爭取不讓太后娘娘失望。」

  「一人獨舞,不如雙人同舞。」慕嫿緩緩站起身,走上前去,同樣緩緩跪下,「傳言先帝同太后娘娘初識於賽馬場,定親於共研前朝文宗皇帝遺留下的劍譜。」

  文宗皇帝又號稱情宗,最是癡情不過,曾同心愛的女子共修過破陣劍舞,後心愛的女子染病故去,他不吃不喝,焚燒詩稿和劍舞圖譜,很快追隨心愛女子而去。

  他是前朝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情種皇帝,許多有情人以此為榜樣。

  「我曾得到一份殘缺劍譜,都說是文宗和心愛女子所留,今日正逢太后娘娘壽宴,不如施展出來,讓您品鑒一二。」

  他們肯為她向太后低頭,她又怎能眼看著柳三郎孤獨一人舞劍。

  做眾人眼中的弄臣。

  她聽說的魏王世子不是需要討好太后,亦無法眼看柳三郎留下污名。

  皇上雙眸隱隱有幾分水光流轉,「去把朕親自煉製的紫青雙劍取來。」

  無庸公公不敢遲疑,飛快跑去拿寶劍了。

  太后目光在慕嫿和柳三郎身上轉悠半晌,「也好,哀家就看看你們施展出的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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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29: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 臉真疼!

  柳三郎走過去,把慕嫿從地上拽起來。

  慕嫿被他那雙溫柔似玉似水的眸子看著,下意識就讓他得逞了。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女孩子婉轉明媚,少年溫柔俊美,彼此之間纏繞似有似無的情絲,純碎而和諧。

  跪在一旁的嘉敏縣主徹頭徹尾成了陪襯,沒有人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對璧人養眼得很,嘉敏縣主還是跪著吧。

  連太后娘娘神色都有幾分期許,在他們身上想到先帝和自己,輕聲對皇上說:「當年哀家和你父皇也似三郎和慕嫿一般郎才女貌。」

  皇帝連連點頭,笑容真誠很多,不再為敷衍太后,同時陰鬱沉重的心緒一瞬間被點亮了,慕嫿是個好姑娘,善良通透,哪怕不懂情,依然心疼三郎,願意陪三郎一起,這樣的女孩子也只有……皇帝曾經最怕聰慧的三郎誰都看不上,孤獨終老。

  皇上摸著下巴笑得開心,三郎為他願意舞劍,最後卻得了好處,是不是三郎早就預料到慕嫿會心疼他?心眼最多就是三郎!

  不過木齊卻好似牙疼瞪著柳三郎,標準的岳父心態……皇上慢慢板起臉。

  「皇上,寶劍到了。」

  無庸公公捧著兩口寶劍,見皇帝揮手,躬身遞給柳三郎和慕嫿。

  隱隱綽綽聽到一小段對話。

  「劍譜你看過沒?」這是擔憂一會露怯的慕嫿。

  「咱們心靈相通,還用什麼劍譜?」這是不要臉的柳三郎。

  宛若一對璧人,沒想到私下卻是這個樣子……無庸公公送上寶劍,退到一旁。

  慕嫿感到手中的寶劍重量很輕,便抽出寶劍看了一眼,便再不捨得還鞘了,眼裡滿是喜愛之色,薄若蟬翼,輕若鴻毛,削金斷玉,吹毛斷髮……慕嫿愛不釋手,比之流傳下的古劍更好。

  「這把紫劍才是你的……」

  柳三郎看著比青劍稍稍短一線的紫劍,又見慕嫿那副喜愛的表情,默默嚥下後面的話,抬頭時,正見到皇上笑得只見牙不見眼,柳三郎握緊紫劍,鄭重其事謝過皇上。

  宛若沒有發現兩口寶劍的秘密。

  他嚴謹平靜,旁人沒有仔細看兩口寶劍,更是無法知道其中原委。

  慕嫿的確更喜歡青劍一點,也沒有自覺女孩子要拿長度短一線的寶劍,徹底拔出寶劍,劍尖遙指柳三郎。

  既是共同舞劍,柳三郎也沒客氣,同樣寶劍出鞘,兩劍相碰。

  一道紫色和青色光芒閃過,發出金銀玉石般碰撞的清脆聲,眾人明瞭,這兩口寶劍是難得的精品,足以傳世。

  「皇上……」

  「天工坊的匠人按照皇祖留下的傳說e所鍛造,朕親手打磨而出,一堆的珍貴材料,天外隕石也只勉勉強強造了這兩口寶劍。」

  皇帝向太后解釋兩句,多了幾分期盼之意。

  太后手指不安的扣著鳳座扶手,眼角的肌肉微微顫動。

  慕嫿向太后娘娘微微頷首,望著柳三郎,卻是說給嘉敏縣主:「你還不離開?一會劍光傷到你,你哥哥又會冒出來大喊大叫我欺負你了。」

  「你先回來,別耽擱他們舞劍。」沐國公夫人出聲道:「咱們在一旁好好欣賞就是了。」

  嘉敏縣主唇邊噙笑,高傲般起身,斜睨慕嫿一眼,「你可也要好好表現,爭取向太后娘娘多討一些賞賜。」

  袖口微擺動,好似甩掉低賤之物,亦是不堪同慕嫿站在一起,嘉敏縣主昂著頭回到沐國公夫人身邊,端莊大方,宛若看戲子一般帶著高高在上和輕蔑之色望著慕嫿,然而慕嫿連個餘光都沒看她。

  許是旁人覺得壽宴上舞劍不好,但前世她時常和部署舞劍比試,興趣高漲時,更是不覺舞劍不好。

  「隨心所欲,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

  慕嫿只怕柳三郎覺得難堪,畢竟她是『粗人』,柳三郎是個活得雅致精細的人。

  柳三郎扯起嘴角,瀟灑利落遞出劍招,「看招!」

  兩人身若游龍,劍氣縱橫,一招一式煞是不單是好看,更有幾分銳利的鋒芒。

  太后瞧見他們寶劍上的光芒越來越盛,按著額頭,面色有幾分難堪,低聲抱怨:「只是讓他們舞劍,怎麼還打出火氣了?前朝留下的劍譜就是這樣的?哀家方才看他們挺穩重的,拿起寶劍什麼都忘了,出手沒輕沒重,萬一傷到了……」

  給了皇后一個目光,皇后也想到了一個傳聞,毫不猶豫的接話:「還是讓他們停下吧,見了血豈不是衝撞母后的壽宴?不好,這不好。」

  皇帝笑盈盈說道:「母后多慮了,朕看他們手上是有分寸的,不會傷到彼此。舞劍同跳舞似的,看起來也沒意思。」

  「母后不是一直想見朕的先祖留下的神跡?沒準祖宗庇佑,今日在您壽宴會顯聖。」

  「皇上倒是對他們有信心,就算三郎是魏王的兒子,身有皇室血脈,卻不是先祖嫡脈,同太祖的血脈也隔了數代,怎麼可能……」

  臉疼!

  臉真疼!

  太后握緊扶手,柳三郎手中的寶劍一時光芒大亮,襯得他整個人如同披了一層霞光,神聖而威嚴,隱隱有氣吞山河之勢。

  「先祖傳聞竟是真的?」

  皇上立刻從龍椅上站起,肅穆而正式,身子筆直,垂手站立。

  慕嫿被柳三郎寶劍上的劍光刺到了眼睛,他那口寶劍怎麼成了發光體?柳三郎身上紫氣繚繞,如仙如佛,紫氣越來越濃,宛若一團紫火燃燒。

  她猛然記起帝國開國太祖的傳聞,哎呀,莫非先祖顯聖?

  這個世界同遙遠記憶所知的古代歷史既有相似,亦有區別,還是存在一些神乎其神的神跡的。他們在祭拜祖上時,時而會有一些特別的景象,當然異相是極為稀少,皇上又不信吉兆祥瑞,也就沒人觸皇上眉頭。

  前世她祭拜祖宗,一次異像都沒有,聽長青師傅說起一些傳聞,也當做後人為彰顯祖宗,故意誇大其詞。

  現在柳三郎渾身紫火,慕嫿自己也覺得臉有點疼。

  早知這樣,她陪柳三郎舞劍作甚?

  好不如在一旁看著柳三郎顯聖。

  有了這樣的神跡,朝臣誰敢輕視柳三郎?

  「你身上也有光亮,不是青色的,紅得似火。」

  身影交錯時,柳三郎輕聲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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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30: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八章 皇上的野心

  紅光?!

  慕嫿差一點拿不住手中的寶劍,柳三郎紫火纏身,還可以解釋,畢竟皇室祖先曾經在萬馬千軍中展現過神跡,這則傳言流傳很廣,至今仍被傳頌。

  每次皇室祭祖,所有皇室子弟都會向懸掛在太廟的寶劍行叩拜禮,期望得到祖上的顯聖。

  柳三郎是魏王的兒子,能紫光普照,得到皇祖的庇護。

  她可是同皇室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怎麼也渾身冒火?

  不,是紅光!

  莫非她手中的寶劍有異。

  「別停,繼續舞劍。」柳三郎看出慕嫿分心了,劍招變得凌厲起來,招招直奔慕嫿要害。

  慕嫿的身體本能反抗,還擊,把自己『燃燒』的怪異拋到腦後,若是輸給柳三郎,可就丟人了,爭勝的心再起,慕嫿出劍速度快了不少,柳三郎直奔要害,慕嫿的劍招亦幾乎招招致命。

  叮叮噹噹,兩人越大越是激烈,越戰越有火氣,針尖對麥芒,寸步不讓。

  而他們身上的紫光和紅光如同各自主人一般蓬勃延展,好似亦在碰撞交鋒。

  此時大殿中,除了太后和皇帝還站著,其餘人……都跪下了。

  聖祖顯聖,如何不跪?!

  番邦使臣同樣跪拜,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場面,聖祖顯聖的情景,足夠他們回去吹一輩子。

  同時有野心的外邦人隱隱有幾分憂心忡忡,被上蒼眷顧的民族和得祖宗庇佑的後代,不是他們能對抗的。

  嘉敏縣主指甲硬生被自己掰斷了,指尖鮮血流淌,她不明白怎麼就讓慕嫿發光了?

  明明是一次受辱的舞劍,最後卻是聖祖顯聖,做臣子只能跪著,崇敬的看著。

  沐國公既是高興,又是難過,悄悄看了看,趁著所有人都看著燃燒慕嫿和柳三郎,他偷偷移動身體,所有人都跪著,他自然不敢站起來,於是沐國公永爬向不遠處的神機營指揮使方向移動,雖然慢了一點,但是沒人注意他,他也算平安爬到木齊近前。

  「咋整啊,女兒就這麼被拐跑了。」

  「……」

  木齊正想看看哪個不開眼的人專挑他不喜歡聽的話說,側頭一看,是一臉苦瓜相的沐國公,陰測測說道:「她是我女兒!」

  就算是不忿女兒被拐跑,也是他生氣,沐國公湊什麼熱鬧?

  「沒有你女兒嘉敏縣主幾次三番的挑釁,會有這樣的事?!」木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總是跟我搶嫿嫿,才讓嘉敏縣主處處針對嫿嫿,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好,還有閒心管別人家的事。」

  沐國公也火了,「她就是我的……我就是要認嫿嫿。」

  砰,兩人拳腳相纏,在地上翻滾起來。

  皇上聽到動靜,肅穆的神色多了一縷笑意,輕聲吩咐:「去個人把他們分開,告訴他們,要打等朕祖上顯聖過後再打。」

  「遵旨。」

  無庸公公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今日這一出又一出,他跟著提心吊膽,亦是漲了見識,以後遇見奇事也不會吃驚了。

  「皇上好算計,把哀家都算計了進去。」太后娘娘眸子卻閃著不屈的倔強,「皇上就不怕皇子吃味兒,三郎再好,也是魏王的兒子,他得祖宗庇佑,魏王是不是該做皇帝?!」

  「先祖也沒說在誰身上顯聖,誰就做皇帝。」

  皇帝笑容溫潤,風姿儒雅,太后娘娘卻是一肚子氣,就是這樣看似柔弱溫順的兒子,不停的蠶食她手中的權利。

  「朕相信三郎是知曉輕重的孩子,否則祖宗也不會單在他身上顯聖,而且朕的皇子一直秉承母后的教誨,善待宗親,平和中正,他們若是因為祖宗顯聖就嫉妒暗害三郎,豈不是說您沒教好他們?朕可是一向相信母后的。」

  太后嘴角越發僵硬,面若鐵青,「皇帝方纔還同哀家有說有笑,哀家以為皇上想通了,知道孝順哀家……你是哀家親生兒子,你小時候聽話乖巧,這幾年哀家卻看不透你了。」

  「母后的心思都在朝廷上,用在朕身上便少了一些。」皇帝看著交戰的三郎和慕嫿,意味深長的說道:「每個人心總有最想要守護的人或是事,為最重要的東西,自然會捨棄一些本來很看重的人。朕雖是天子,亦是凡人,少不了凡人癡念和執念。」

  「朕想同母后上演一出母慈子孝,可惜母后要得太多,朕給不起了。」

  太后心頭一緊,輕聲道:「皇帝這是要同哀家拚個你死我活?你可是哀家的親生兒子,為了你哀家……哀家受了多少的苦?你不知道嗎?」

  「沒有朕,母后也無法輔政十幾年。母后,做人不能太貪心,朕讓了您十幾年,已經……」

  砰砰砰,寶劍碰撞,慕嫿和柳三郎對視片刻,兩人同時撤回寶劍,轉身齊齊向皇上跪下,慕嫿率先開口,「謝陛下恩賜寶劍,三公子是個難得對手,我同他交手,受益匪淺。」

  話說開始不是說雙人舞劍嗎?

  慕嫿,你變得太快了。

  朝臣跪在地上,眼見他們兩人身上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光芒,嚥了嚥唾沫,算了,聖祖顯聖最大,柳三郎絕對是報復,於是搶走太后娘娘所有的榮光。

  也沒見魏王妃入宮,柳三郎哪來得那麼大火氣,竟然引得聖祖顯聖。

  柳三郎朗聲道:「沒有陛下所打磨打寶劍,就沒有聖祖顯聖,皇上,聖祖認可您。」

  紫光沖天,慢慢散去時,隱隱綽綽能看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好似向皇上微微頷首,朝臣激動的山呼萬歲,太后的臉色難看至極,強忍著噴薄而出的怒氣,這些年來,她何曾再隱忍過?

  權柄在手,她一向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敢讓她不痛快。

  然而今日,在她壽宴當日,她再次品嚐到有些陌生的鬱悶。

  皇帝向太廟皇陵所在方向,深深鞠躬,鄭重道:「朕必不負列祖列宗所托付的萬里江山,創盛世,安百姓,牧四方,朕會抵達先祖不曾到過的地方,讓帝國的旗幟飄揚在蒼天覆蓋下的土地。」

  這也是每一個仁人志士的願望,不單單是皇上的野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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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08:30: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 槍火再現

  皇上說出這句話後,慕嫿眼睛亮閃閃的,有這樣一位胸懷遠大,卻又仁慈睿智的皇帝,她不覺得前世的犧牲再有什麼遺憾了。

  當兵為將隨時準備付出生命,怕死就老實在家裡待著好了。

  柳三郎略覺吃味,慕嫿都沒那麼看過自己。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盲目吃醋,慕嫿對皇上絕對沒有男女之情,而是君主的忠誠和崇拜,以及對皇上好似長輩的敬慕。

  其實外表看起來凶悍的慕嫿,偏有一顆柔軟的心腸,對至親毫無保留的維護,所以能傷她的刀子總是從親人手上射出的。

  「哀家有點累了,皇上。」太后娘娘臉色依然陰沉,但比方才要好上一些,「不如壽宴就……」

  突然番邦使臣方向站起一人,慕嫿看了一眼,拽了柳三郎,小聲道:「沐世子麻煩到了。」

  柳三郎想到慕嫿還有個優點,對不再值得她注意人,哪怕是她昔日百般維護的親人,捨棄時同樣不留一點的情分。

  不至於親自去踩沐世子母子一腳,絕對樂意看他們熱鬧笑話。

  正揉著肩膀的木齊,狠狠瞪了沐國公一眼,同他打一場倒是讓自己心情舒暢不少,一個箭步上前,「林克部族王子冒名頂替潛入中原,意圖不軌,其罪當誅。」

  直接點破林克王子的身份。

  「木指揮使?!」男人藍寶石的眸子泛著冷冽的光芒,操著半熟不熟的中原話語,「當年你還只是你們皇帝的特使,在林克部族收買我叔叔,結果……他有心投靠你們,卻沒本事顛覆部族,你找了一個最差的合作對象,不過本王子沒想到你竟是能活著走出沙漠。」

  慕嫿這才明白當初木齊出關是為林克部族,聽林克王子的意思,當年木齊失敗了,被逼入荒漠,可從木齊的神色看,他全無被林克王子戳破計劃失敗的窘迫和羞愧。

  反倒木齊看林克王子的目光隱約透著看白癡的感覺。

  莫非她成了木齊的女兒,同木齊有著相同的血脈,變得更瞭解木齊?

  「誰同你說本官是去拉攏你那個貪生怕死的親叔叔?」木齊脊背挺得筆直,在太后和皇帝交鋒時,每一個忠誠於皇帝臣子的失敗都會引來無數的非議。

  他可以被朝臣指責沒用,但他絕不希望提攜他,幫助他的皇上被朝臣說成有眼無珠,任人唯親。

  這些人根本就不明白皇上為強國富民做了多少的準備,方才皇上說得那些,絕非自大的妄言。

  「本官本意是去荒漠,你們所不在意的荒漠尋找到比金銀更重要的寶物。」木齊唇邊噙著玩味,「足以讓你們林克部族滅亡的神物。」

  林克王子向懷中掏了掏,「你說得就是製造槍火的隕石吧,上師已經同我說過了,那幾塊最大的隕石被你找到,且運回中原,本王子不如你,不過上師給了我這個。」

  黑漆漆的槍口直指向皇上,林克王子拿槍的手很穩,「木大人該明白這把神兵利器的射程和威力,你們皇上根本躲不開,你們誰都不許動。」

  刷刷刷,林克王子身後又冒出幾個外邦打扮的隨從,他們後背相對,外邦武士同樣舉著火槍面對大殿門口,有他們做肉盾,便是大殿門布下弓箭手也無法射殺林克王子。

  木齊想要站在皇上面前,林克王子繼續道:「你可要想好了,山海關總兵楊耀的命就看你了,楊耀可是你結義的兄弟,你們一個頭磕到地上,發誓同生共死。」

  「倘若三弟在此,也會如同我一樣的選擇。」

  木齊手中亦多出一把槍火,對著林克王子,「你走不出這座大殿,外面不僅有禁軍和御前侍衛,宮門口更是有神機營精銳。」

  林克王子嘲諷的說道:「本王子進入京城,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太后不知槍火的威力,但本能感到危險,那黑漆漆的槍口好似張著血盆大口,隨時都能吞噬人的性命,惱恨道:

  「又是那個妖人作祟,皇上,哀家早就說過妖人該速速除去,他所寫的書籍更該焚燬,那些東西會動搖國本,偏偏皇上你不肯聽哀家的話,放跑妖人……才有今日……」

  「老太婆,你閉嘴!」

  林克王子毫不猶豫的開槍,一顆子彈擦著太后的鬢角飛過,太后娘娘面色慘白,這次彷彿比病重將死離著死亡更近,果然是妖人的東西!

  皇上伸手扶了一把太后,「皇后還不從攙扶太后去歇息?!」

  皇后雙腿已經不聽使喚,嗯嗯啊啊幾聲,就是不見動彈,討好太后娘娘重要,性命也很重要,沒看那黑漆漆的管子指著太后的方向?

  皇上只能先把太后扶到鳳椅上,輕聲道:「母后稍安勿躁,等今日過後,朕自會向母后詳細說明狀況,有些稀奇物什,瞭解透徹,也就不覺得神秘,更不需要恐懼。」

  「皇上是個孝子。」慕嫿輕聲說道,被太后娘娘這般逼迫,在關鍵時還記得護著太后。

  柳三郎輕嗯了一聲,自己做不到皇帝真正的溫潤仁愛,不妨礙他敬佩皇上的人品。

  太后反手握了一下皇上的手,輕聲道:「喚逆鱗衛和鳳衛……」

  「不用。」皇上搖頭,再一次站在火槍射程之下,瘦削的身體在旁人眼中高大偉岸不少,大臣們心頭湧上欽佩。

  慕嫿再次小聲道:「今日過後,便是靠向太后娘娘的朝臣都會對皇上有所改觀,可別小看了這一點,利益權利重要,若是皇上能給他們太后娘娘給的東西,他們也會慢慢靠近陛下。太后娘娘始終是個女人,而且名不正言不順,皇上才是真正的天子……」

  「你看我做什麼?」慕嫿不解柳三郎投過來略帶幾分詭異的目光,「方纔你向我引薦那些官員多是六部主事,並非尚書郎中,有句話不是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嗎?你是不知道,越是主事的小吏越是難纏,若是打點不好,他們給你拖上一拖,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反倒越是高官,注重體面名聲,他們更寬和。」

  柳三郎擺出一副受教的模樣,能說慕嫿又不舒服,變話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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