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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車子停在拍片現場時,小希手機震動。
打開,是暴龍哥用We Chat傳來的訊息,看一眼,她皺眉、錄音回傳,只講了簡短的四個字—— 忘、恩、負、義。
聽見她咬牙切齒的話,阿叡問:「什麼事?」
小希遲疑地笑了笑,然後帶著誠惶誠恐的表情對他說:「其實……不是什麼大事。」
通常她用這種口氣表情說話時,阿叡就曉得有一件會讓他生氣的事即將發生。更正確的推論是—— 暴龍故意等他們抵達後,算準時間才發出訊息。
理由?很簡單,他都到現場了,總不好意思當著導演的面,甩頭走人,就算他很大牌,就算他的臉是天生自然臭,就算他比不上小希的圓融,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得。
「要講?不講?三秒鐘!」他舉起三根手指頭,然後一根一根往回收。
見勢,Jerry和祺祺迅速做出決定,他們抱起化妝箱和躺椅、大陽傘,直接奔到架設攝影機的地方。
小希在最後一根大拇指往回縮同時,拉出甜到膩人的笑臉,雙手在胸前合掌,拿他當四面佛來拜。
「嗯……其實是有一點點的小疏忽,我昨天晚上太累,忘記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今天的戲有一點點的小小狀況,很小很小,你氣吸大口一點,就過去了。」
小希把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這是工作團隊裡的「小默契」。
凡錯在她,阿叡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再嚴重一點,頂多是秋颱掃過,很快就會恢復生機。
如果算到別人頭上……唉,上次阿叡和Lulu冷戰……
別以為沒有小希的事,到最後還是衰到她。
她必須跑到Lulu家好話說盡,馬屁一路拍到馬背脊,把Lulu誇得天上有、人間無,小小的差錯否定不了神仙姊姊的偉大功勳。
還要在阿叡面前,闡述Lulu的懺悔懊惱,用誇大的演技展現她的挫折及哀傷,最後弄出一篇人非聖賢、誰能無過的大道理。
最後才把這件事給平過去。
沒想到兩個月之後,阿叡沒事竟跑去找Lulu「談心」,然後知道她這個跳梁小丑在中間扮演了什麼角色。
阿叡甩她臉子,問:「我哪裡做錯?需要妳去拍人馬屁?」
Lulu也寒聲問:「我什麼時候懺悔懊惱,挫折哀傷?」
搞得她裡外不是人,陪笑陪到臉抽筋。
誰說她不是奴婢?誰說她不是賤民?她根本就是下流社會的下流人。
「長話短說!」阿叡一吼,把小希的魂魄吼回來。
他一喊,小希嚇得把話一口氣說出來。「原本客串的張黎兒換人了。」
「換成誰?」他的聲音快要把她的心凍成草莓冰,要下五月雪了嗎?
「就是、就是……」
她的「就是」才剛開始,一聲深情呼喚,從遠方傳來。
「邵叡,你怎麼這麼晚才到?」
是余潔?答案出爐!阿叡瞪小希一眼,瞪得她心臟萎縮、膽汁狂噴。
唉,這位余潔小姐演技普普、長相普普,但她的背景非凡,從阿叡開始進軍內地市場起,她就是他的惡夢排行榜冠軍。
小希唯一能拿來安慰自己的是,余潔不僅僅騷擾阿叡,不少顏值高的男星都受害過。
擺起臭臉,他轉過身,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走。
小希跟在阿叡身後,還不斷轉頭對余潔說話,「余小姐,好久不見,對不起,阿叡還沒換裝,先去忙哦。」
見小希還在囉唆,阿叡不屑地瞥她一眼,手臂伸過去勾住她的脖子,飛快朝Jerry走去。
小希低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應酬,可是得罪她不大好。」
否則怎麼會有傳聞,不少男星都被她得手過?這位小姐對男人的渴求,就像老虎渴肉、貓咪求魚,一日不得、夜夜難眠。
「她爸很大嗎?」阿叡不屑地輕哼一聲,這個笨蛋,喜歡巴結,也搞清楚政治風向,別看到人就貼上去。
「好歹是一省的書記官,權勢滔天……」小希嘿嘿兩聲,這年頭錢多砸人、勢大壓人,他們小小的、混口飯吃的弱勢演員,還是睜一眼閉一眼的好。
阿叡懶得跟她說,問:「我有和她對到戲嗎?」
講到這個,小希倒是鬆口大氣,劇本她前後看過三四次。「有出現在同一幕裡,但你主要是和岳芹對戲,她只是站在旁邊的道具,放心、放心,關導演對戲的要求很嚴格,她不敢亂來的。」
說到這裡,容她為岳芹默哀三秒鐘,因為接下來吻戲……那麼美味的小鮮肉啊,余潔怎捨得不假戲真作?
找個機會,讓祺祺送兩瓶飲料過去「慰勞」一下,這世間總是要有人為藝術犧牲。
「告訴暴龍,下次再有這種事,他就等著變翼手龍。」
這個恐嚇,她懂……逃命的話,用飛的當然比用跑的快,不過暴龍哥壯碩的身材,大概找不到那麼大副的翅膀。
「是。」小希乖乖回答。「你快點上妝、換衣服,我去和導演打個招呼。」
阿叡點點頭,轉身往臨時搭的休息室走去。
小希從行李箱裡拿出一盒鳳梨酥和太陽餅,還是導演老婆最愛的微熱山丘,別的不行,做人這方面小希舉世無敵,她就是有本事把所有人打點得舒心適意。
瞧,導演發現小希還記得自己老婆喜歡鳳梨酥,立馬高興得和小希來個大擁抱,工作人員接到太陽餅,也笑咪咪地和小希打招呼。
瞧,沒有她這個最佳助理,臭臉叡不曉得會得罪多少人。
轉身,卻發現余潔面色不善地瞪著自己,助理Apple不知道在勸她什麼,讓她的臉繃得更緊,當然那個緊緻度,到底是因為生氣,還是肉毒桿菌打太多,小希就不確定了。
看著對方朝自己走近,小希急忙勾了滿臉笑,主動找話題,「余小姐好,岳芹還沒到嗎?這次妳和岳先生演一對年輕情侶,真是太合拍,郎才女貌,畫面唯美,真真是導演目光如炬,挑人的眼光了不起。」
她豎起大拇指,諂媚的話說得連自己都感到噁心,回頭記得吞一顆胃藥。
余潔臉色稍霽。「妳和邵叡是什麼關係?」
「就是大明星和小助理……」她這麼問,難道自己不小心成為對方的假想敵?
「我看你們打打鬧鬧,感情很好嘛。」
打打鬧鬧?是指阿叡勾住她的脖子、拖著她走的那幕嗎?那是肢體暴力吧,余潔是從哪裡看出「感情很好」的?
不行、不行,得急忙撇清,如果謠言散播出去……他們家阿叡可是靠桃花吃飯的。
「那是因為阿叡沒把我當女的啊,余小姐,其實我……我是蕾絲邊,那個、那個,祺祺是我的愛人。」她望向祺祺的背影,笑出款款深情。
小希的表態暫時解除余潔的敵意,余潔再看了她兩眼之後,轉身。
呼……小希鬆口氣,走回阿叡身邊,她暗暗祈禱,希望這三天能夠平安度過。
* * *
阿叡的記憶力是愛因斯坦級,上場前,只淡淡掃一次劇本,台詞就會自動輸入,至於他的演技……
老話了,在小希眼底,他是天生和成功為伍的人,所以阿叡演戲時,小希根本連看都不看,通常是哪裡涼快哪裡躲。
現在,她就坐在阿叡舒服的躺椅上,看著祺祺花兩萬塊買來的《大盛傳說》。
故事很普通,和市面上的穿越小說差不多,之前韓國有個電視劇邀約,就是演穿越劇,但時間佔用太多,暴龍哥那邊直接刪除了。
突地,一聲嬌斥在頭頂上方傳來。「妳說謊!」
聲音尖銳、語調張揚,嚇得她的小心肝抖了好幾下,雞皮疙瘩順勢冒上來。
對上余潔冒火的眼睛,小希笑得很心虛。「余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祺祺說她的愛人是Jerry。」
哇咧,她也跑去問祺祺?這種狀況下,不難想像祺祺的自救方案,該死,應該先套好的!所以……要誅她九族了嗎?
如果有這等需要的話,她可以把爸爸和繼母、繼弟貢獻出去。
「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肯定是哪裡有誤會⋯⋯要不要先吃個蘋果?」
小希沒招了,只能拿拖延當招數,希望阿叡快點來救場。
她從袋子裡摸出一顆碩大的蘋果和瑞士刀,殷勤地做起隨身服務,把兩萬塊的書墊在腳上,試著把皮削得完整又美麗,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洩露自己的恐懼,她、她、她的表情,很像餓很久的巫婆啊……
「用蘋果打發我,妳當我是乞丐嗎?」
余潔用力踢了她一腳,小希手抖,瑞士刀劃上手指頭,傷口不小,鮮血滲了出來滴到書冊上。
小希驚訝地望向對方,接下來要搞暴力嗎?她沒出息,打架不行、只能當沙包,這個時刻,她分外想念阿叡的美好……
導演喊卡,阿叡朝小希走去,恰好看見這一幕。
轟!一根火柴扔進油桶裡,肚子瞬間燒出一爐火,熊熊大火賣力燒灼!
阿叡跨開長腿往前走,一把搶過小希的刀子。
他沒細看,拿過刀子時,刀刃劃過掌心,繼小希之後,他的血也滴到書本上,在古代,這種動作叫做歃血為盟,他們可以演桃園三結義了。
他拉起小希,寒聲道:「余小姐如果對我的助理有任何不滿,請告訴我,我會處理,不勞余小姐出手。」
他環住小希的腰,往臨時搭建的休息室走去。
走出三五步,小希急忙抓住他的手。「你流血了,要快點止血。」
阿叡憤怒地甩開她的手,怒道:「我再說一次,誰敢動妳一根手指頭……」
「知道、知道,要打回去。」已經耳提面命很多次了,可她的本性就是沒出息啊,誰有本事逼老鷹開屏,叫肥豬用雙腳站立呢?
阿叡瞪她,打回去?憑她?她只有被人啃的分!「跑來告訴我。」
「知道、沒問題、記住了,欺負小希是主子的專利咩。」她開始裝痞,好躲避阿叡的火氣。
望著兩人背影,余潔眼底射出一把把的暴雨梨花針,章云希哪裡好,既不出色又無美貌,憑什麼邵叡眼裡只看得到她?她是用什麼手段勾引男人!
「我不會放過妳的!」余潔低聲道。
Apple聽見這句話,心頭一震,身體不自主地顫抖,片場爆炸案剛過,那個女星還沒從皮膚移植的手術中解脫,得罪余潔的人……
她謹慎小心地挑著話說:「岳芹在那邊,余小姐要不要找他敘敘舊?」
余潔橫她一眼,她是那種吃不到牛排,可以用蘿蔔代替的人嗎?岳芹有什麼好,小鮮肉、玩玩就算,拿什麼和邵叡比?
輕咬牙,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很猙獰,不過她曉得自己的個性,只要是她想要、喜歡的,她都要得到。
用力推開Apple,她拿起手機,往沒有人的方向走去。
Apple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跟在余潔身後。
這時候,沒有人注意到被丟在躺椅上的《大盛傳說》。
在小希的血滲入書頁後,阿叡的血也跟著滲進去,然後,奇異的事發生了,兩人的血都沒有在封面上落下痕跡,反而是那幾點殷紅一頁頁往下滲透,直到停留在最後一頁。
莫名地,最後一行的「全書完」三個字悄悄地消失,緊接著,故事的最後一句消失、倒數第二句消失,倒數第三句、第四句……
鮮紅的血,像橡皮擦似的,慢慢地擦掉書頁上的字跡,慢慢地留下一片片空白……
* * *
今天幾幕戲,幾乎沒什麼NG就拍好。
回到借住的民宿時,天還很亮,阿叡和導演在討論明天拍的幾場戲,讓Jerry、祺祺和小希先回房間。
在山區拍片,住的環境不會太好,再大牌的人,也必須委屈。
製作組商借了幾個四合院,阿叡分到兩間房,一進到屋裡,三個人就開始打掃整理。趁太陽沒下山,他們把棉被拿到院子中間曬。
拖完地板,小希把水桶的水潑在院子裡,天夠熱,石頭鋪成的地板冒出陣陣水蒸氣,抹掉臉上的汗水,她找到一根木棍,用力敲打棉被。
Apple從遠處走來,看見她,小希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夭壽,又來了,不會是晚餐邀約吧?
阿叡絕對不會去的,光是中午那件事,腹黑傢伙沒對余潔出手,小希已經為對方感到慶幸,她要是再惹出些有的沒的⋯⋯小希很焦慮啊,自己是和平主義者,實在不樂意看到暴力血腥。
「小希。」Apple客客氣氣地喊一聲。
萬般不情願,但小希還是堆起滿臉笑意,「有事嗎?」
「剛剛我遇見邵先生了,他在前面的林子裡,要我跟妳講一聲,讓妳過去找他。」
「哪個林子?」他不是在和導演談戲嗎?小希皺眉,難道是……想更換新場景?
Apple指著門前道路。「順著這條路直走,不到十分鐘,會看見左手邊有一片竹林,仔細看,能發現一條小徑,走進去後,大概五十公尺有一個亭子,邵先生就在亭子裡。」
「哦,好。謝謝妳。」
「不客氣,我先回去。」
知道不是晚餐邀約,小希鬆口氣,送走Apple後,她回房間拿手機,照著對方指點的方向走去。
小希走了好長一段路,根本沒有對方講得那麼輕鬆,光是中間就有兩、三條岔路,好不容易看見竹林,可是不對啊,左邊沒有竹林,右邊才有,她猶豫片刻,會不會走錯了?
再往前幾步,發現竹林中間有條小徑,她急忙往裡走,這片竹林異常茂盛,光線幾乎全被竹葉擋住。
「沒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小希低聲埋怨。
她打開手機手電筒往前照,細數著腳步,約略計算五十公尺,問題是……哪有什麼亭子?見鬼了!
她撥出號碼,在鈴響第三聲時,阿叡接了起來。
她急問:「你在哪裡啊,這邊根本就沒有亭子。」
「妳在說什麼?」
「你不是讓Apple叫我過來嗎?」
低低地,他罵一聲白癡!顧不得生氣,連忙追問:「妳在哪裡?」
「就四合院那條路往前走,中間會有兩個岔路,我每次都選右邊那條,再走過一段,右手邊有個竹林……」她盡可能詳細地把路況講清楚。
「妳待在原地不要動,我馬上過去找妳。」
聽見他的回話,小希心情放鬆,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來,耐心等待。
一直都是這樣,阿叡說「不要動、我來處理」,她就會放心地把事情交給他。
是因為他沒有失敗紀錄,還是因為在第一天的校車上,她就認定他是會保護自己的人?
關掉手電筒,四周黑漆漆的,但她不害怕。
她的膽子其實很大,但長期惡夢,讓邵叔阿姨以為她膽小怯懦。
精神科醫生說,她心中有個無法打開的恐懼點,只要她願意推開門,正視它,恐懼就不會再上門。
正視它嗎?她想啊,她要求父親再次追查當年肇事原因,但每次的答案都讓她失望。
一遍遍的事實證明,夢中的場景是假的,跛腳男、藍色車輛……通通是她的想像,她沒有親眼看見媽咪被撞,她只是見到倒在血泊中的媽咪,便引發出所有幻想。
小希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彷彿連時空都凝住了。
手機響,她飛快接起。「喂。」
「我進入竹林了,妳在哪裡?」阿叡的聲音有點急,他在竹林外面看見兩個猥褻的男人,如果是余潔引誘小希過來,那麼不難想像她想對小希做什麼。
而這個想像,讓阿叡暴怒。
「我在……等等,我打開手電筒,說不定你能看到我。」她拿起手機點開手電筒,不久刺目的光線射出,她拿著手機四下照。「我在這裡,你看見了嗎?」
沒有回應,她繼續用手機照著四周。
這時,一陣窸窣聲響起,什麼事情都尚未確定,但心就安了,因為相信,相信來的人是阿叡,相信他會找到自己。
果然下一秒,她聽見阿叡醇厚的嗓聲,不是手機發出來的,而是在空氣中傳遞的聲音。「我看見妳了!」
站起身,她把頭轉向聲音方向,不多久一個巨大黑色影子籠罩,下一秒,她被緊緊抱進他懷裡。
圈住他的腰,熟悉的胸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氛圍將她環繞,她不害怕的,即便這一刻天塌下來,她也不怕。
「笨蛋,這麼好騙?我不是說和導演在討論戲嗎?」他氣急敗壞,不過……沒事了,她沒事就好。
小希也想清楚了,苦笑,對啊,怎麼這麼好騙。「對不起,有沒有耽誤正事?」
阿叡憋在胸腔的那口氣緩緩吐出,若不是怕她出事,他會幾個拳頭揍昏外面那兩個猥瑣男,敢算計他的小希……阿叡眼底透出銳利。「沒事,已經討論結束。」
「那就好。」
「嚇到了?」
「沒有,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她無比堅強的信心,鬆開他緊蹙的濃眉。
「逞強,聲音都哽咽了。」他巴她一下後腦。
她沒解釋,那是因為想到媽咪,堆起滿眼笑意,握緊他的手心,說:「我們回去吧!」
「嗯。」
阿叡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小徑離正路並不遠,但他們走了十幾分鐘還沒走出去,怎麼會這樣?
小希看他一眼,不會吧,他也迷路?他是人性化GPS定位系統啊!
小希不敢發出聲音擾亂他的思緒,他怎麼走她便怎麼跟,就算明明覺得有問題出現,她依舊對他百分百信任。
又走過十幾分鐘,只有單一方向,沒有其他岔路,奇怪的是……遇到鬼打牆?
阿叡放棄了,問:「妳知不知道民宿的住址。」
「知道。」工作人員有傳給她,小希低頭從Line裡面找出地址,再輸進Google map。
上面規劃出路線,她遞給阿叡看。「要繼續往前。」
繼續往前?阿叡搖搖頭,但既然Google map這麼說……他牽起小希的手、再度往前走。
又走過將近一個鐘頭,阿叡越來越感到詭異,剛才從他進竹林到看見小希,根本不用五分鐘,都走這麼久了,不可能還待在竹林裡,除非Google map弄錯方向,帶他們繞一大圈。
就在他打算喊停時,小希指著前方,高興大喊,「你看!」
有光?不管方向對不對,代表他們已經離開竹林,問題是……
他猶豫著,該不該往前走。
小希疑惑問:「怎麼了?」
「我們走這麼久,太陽應該已經下山,但那個光線……」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也許是某個村落的……燈……」她也唬爛不下去,那個光線看起來,明明就是……
沒等她想完,阿叡拉起她繼續走,小希一頭霧水,「你不是說……」
阿叡沒好氣回答,「還有別的選擇嗎?」
是啊,小希同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這次兩人只走三、五十步,就順利離開竹林。
對,超奇怪,外面居然是……日正當中的豔陽天?
阿叡低頭看一眼手機,十一點六分?怎麼會?
中午十一點多,他正在拍第二、三場戲?這裡處處透露著詭譎,他下意識地把小希護在懷裡。
小希的反應更怪,她閉著眼睛、皺著眉心,卻半句話都不說。
「妳怎麼了?」阿叡急問。
小希說:「你感覺不到嗎?時空在流動?」
時空流動?這是什麼鬼,誰感覺得到?
見他不說話,小希努力解釋著,「就是有一股涼涼的東西,不斷朝你身邊流過。」
「那是……」
她搶話,「不是風,是像水一樣的東西。」
阿叡眉毛打死結了,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
「跟著我,不要亂跑。」抬腿往前走,他非要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希還想多感受一下,這種感覺太奇妙,明明就不在水裡,卻有水流在身邊打圈迴旋,她全身上下的毛細孔全都舒展開了。
她走得漫不經心,於是被一顆石頭給絆倒,不自覺驚呼出聲,正要爬起身,卻見到眼前有一塊古老石碑矗立著,上頭刻著四個字。經過歲月侵蝕,已經看不太出來上面寫的是什麼,可是……好奇怪,她忍不住有想要碰觸的衝動。
阿叡轉回小希身邊蹲下,想唸她兩句,卻發現小希怔魔似地定定看著石碑、一瞬不瞬,她顫巍巍地撫摸石碑上面的字,也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話,還是在對阿叡說。
「天!我看懂了—— 」聲音在這裡斷掉。
阿叡低頭,發現小希突然陷入昏迷,慌得想將她打橫抱起,但他的手肘碰到石碑,下一刻,他也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 * *
好軟,好像躺在雲裡,整個身子都陷下去了。
雲,很軟很香,讓她忍不住想要多聞幾下,勾起嘴角,懷抱白雲蒼蒼,小希變成神仙姊姊……
伸個懶腰,她下意識覺得自己睡得好飽。
她的失眠史非常久遠,「睡飽飽」從來不是她的經驗,翻身、翻身再翻身,原來筋斗雲是她的睡眠救星,滿足輕嘆,太棒了……
側過身,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希微微睜開眼睛,視線慢慢聚焦,倏地她猛地張眼,大喊一聲,整個人像蝦子似的,用蹬腳倒退法,蜷縮到床角。
地上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票人……
哇咧,是怎樣?她真的變成神仙姊姊,需要靠三炷清香來填肚子了嗎?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恐怖的是她們、他們……嗚,全部人都穿著古代衣服……
小希緊抓住棉被,把自己裹緊。
一陣靈光閃過,她想起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她讀懂了石碑上的文字,石碑上寫著……大盛王朝?
作夢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讀祺祺的《大盛傳說》,便夢見穿越?
不要、不要,她用力狠掐自己一把,然後……
「啊!」她極力壓抑出口的叫聲,但再壓抑,一、二十顆人頭,還是齊齊抬高,視線與她相對。
沒出息的小希……又想尖叫了……
跪在最前面的是個三十幾歲的婦人,面容嚴肅、氣勢十足,她穿著俐落的綢衫,質料很好,看得出來是那種所謂的「低調中的奢華」。
後來,小希才曉得她是府內總管,叫做張晴。
「王爺恕罪,屬下救駕來遲,讓王爺受罪。」
張晴一揖到地,所有人跟著磕出響聲。
整齊劃一的台詞,像受過嚴格訓練似的,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她一嚇再嚇。
王爺?王爺在哪裡?她左轉轉、右轉轉,一顆頭轉得像波浪鼓,也沒發現床上除了自己,還有什麼王爺存在的痕跡?
莫非他們口中的王爺是佛地魔級別,神龍見首不見尾?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想離開床鋪遠一點,因為鬼壓床不好受,鬼王爺壓床應該也不會太爽。
她拉開棉被,準備下床,結果……
哇哇哇哇哇!她穿的是什麼鬼啊?傳說中的肚兜嗎?可是肚兜上面竟然繡龍,夭壽骨,穿這種大逆不道的肚兜,難不成她是則天大聖女帝?
不對,一、二、三、四……只有四隻爪子,呼……是蟒、不是龍。
等等,他們剛剛說什麼?好像說……王爺恕罪?
莫非、難道……她又看看左右,再度確定沒有其他人……會不會那位「王爺」恰恰好、不小心,是鄙人在下本姑娘?
太多資訊需要消化,本來就不是太清晰的腦袋亂成一鍋漿糊,急需有人幫忙整理,這種時候……
阿叡?對啊,阿叡呢?他有沒有跟她一起穿越?
帶著試探、帶著一點點的豁出去,她開口問:「本王帶回來的那個……」
那個什麼?小希不曉得應該怎麼稱呼阿叡,如果自己在這個時代,有身分、有名字,那阿叡叫什麼?
正腸枯思竭之際,張晴搶先一步回答。
「王爺指的是那位男寵?」
男寵?!噗,她控制不住噴口水。
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變成男寵,而小小奴婢卻搖身一變成為了王爺?天吶、天吶、天吶,她應不應該爽幾下?
等等,別高興得太早,他們口中的男寵是阿叡嗎?沒看到人不能爽得太快,就算有阿叡的臉,誰曉得裡頭住的靈魂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位?
吞下口水,建立勇氣,小希下令,「去把那名男寵帶過來,所有的人通通退下,今日之罪,本王不追究。」
聽見王爺的話,眾人並不覺得訝異,他們家王爺和女帝不一樣,再寬厚溫和不過。
「是!」一聲應答後,所有人退出門外。
房間陡然空下來,這讓小希鬆口氣。
坐在床上,她怔怔地回想祺祺講過的話,試圖找出是哪個契機,讓她穿進《大盛傳說》裡。
是竹林嗎?不對,如果是地點的問題,誰會曉得祺祺會窮極無聊、千里迢迢地把書帶到雲南炫耀。
是閱讀者的問題?更不對,祺祺從頭到尾都看過,她不過讀完三分之二。
所以問題出在哪裡?
回到民宿時,她看見祺祺把書帶回來了,那麼她可不可以大膽假設,不久之後,祺祺也會加入穿越行列?
腦袋裡面的思緒,依舊是滿天全金條,欲抓沒半條,這時候門從外面推開,張晴領著阿叡進來,小希揮揮手,張晴低頭退出門外。
小希看著阿叡,無法形容了,本來就是帥到讓人長針眼的男生,現在又穿上一身紫衫長袍……
寬袖大襟,烏溜溜的長髮束在半月冠裡,用銀簪扣住,腰間掛著五彩荷包帶出一絲優雅的痞氣。
天,要怎麼形容?朱面丹唇?勾魂魅眼?豐神俊朗、體態軒昂、溫潤如水?
小希不是寫小說的,無法形容他的美。但,是「美」沒錯,美得動人、美得驚心、美得讓花癡變成常態。
只是……此阿叡是不是彼阿叡?
兩個人、四顆眼睛相對,小希打死不敢先出聲。
如果不是呢?她會哭死,被嚇的。
如果是呢?她也會哭死,是樂的。
看著她那副傻相,阿叡忍不住揚聲,「還不過來做什麼?真以為自己是王爺?」
是哩、是她的阿叡啦!
阿叡的聲音、阿叡的霸道、阿叡的表情……如假包換的阿叡啦!
她樂,所以哭了,拋開棉被,赤腳下床,衝進他懷裡,緊緊圈住他的腰,所有動作迅速而流暢。
「是你!太好了,真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麼辦?我快嚇死了……」她語無倫次亂喊一通。
她的白癡腦袋在想什麼?他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嗎?怎麼會不是他?
只不過他現在沒辦法追究這個,因為……他尷尬了。
她穿一件輕薄短小、露出大半個背脊的肚兜,胸前的豐潤貼上他堅硬的胸肌,而下面的褻褲更是薄到……很容易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生理變化。
一股熱血往上衝,再不克制,將會有兩管鮮紅液體,從臉上對稱的洞孔中流出。
阿叡極力忍耐,抑住青春男子的激動,寒聲道:「抱這麼久?夠了沒?」
小希不想鬆手,但她已經習慣對主子的絕對服從,所以乖乖放手,臉上眼淚鼻涕持續奔流。
她拉著他的手。「你怎麼不留在我身邊,我醒來沒有看見你,快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講什麼鬼話,在這裡他們的身分懸殊這麼大,他能留在她身邊才有鬼。
不過她哭成那樣,老愛裝勇敢,裝自己很強的章云希,是真的嚇壞了吧。
「上床!」
她低著頭,沒看見他眼底滿滿的溺愛,只聽見他冷冷的命令。
「哦,好。」早已奴化的小希聽見命令,便背著他躬身把床重新鋪好。
渾圓的翹臀在他眼前招搖,讓阿叡好不容易強抑下去的某個點,唉……不是二月二,怎麼就龍抬頭了?
「我鋪好了。」躬身、兩手一托,她像過去那樣,卑微地把阿叡請上床。
他沒好氣說:「我叫妳上床。」
她?「哦,好。」
她乖乖上床,他拉起棉被,把她從脖子以下裹緊緊。
他的動作讓小希的視線往下移,啊……她終於明白問題所在……天啊,她怎麼可以激動到忘記自己衣不蔽體,藍瘦、香菇……不對,是香屍……
阿叡假裝沒看見她的羞惱,脫掉鞋子,跟著上床。
「妳在睡覺的時候……」
「不是睡覺,是昏倒。」她必須更正,不管是穿越到書裡還是古代,所有穿越者都必須經過昏倒或被撞死、炸死這一關。
他癟嘴,不想和她爭這種芝麻小事。
「我問了身邊伺候的人,確定一些事。」阿叡說。
雖然他的定位是「男寵」—— 某種異常貶抑的身分。但小希現在的身分「位高權重」,她帶回來的人,無人敢輕慢,因此那位自稱是王爺幕僚的呂箏有問必答。
雖然,阿叡相當懷疑呂箏回答得這麼仔細的背後動機。
「比方?」
「這裡是大盛王朝……」
阿叡才剛開口,小希立刻搶話。「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個,我看清楚那塊石碑了,上面就寫著大盛王朝,你記不記得祺祺買的那本書?」
阿叡沉吟道:「也許只是巧合。」
「大盛王朝,以女為尊,女帝、女相,女人主宰世界。這是書開頭的第一句,我已經看完將近三分之二。」
如果不是余潔鬧場,說不定她能把整本書看完。
小希的話,讓阿叡找不出強而有力的話來辯駁。「書裡面還寫什麼?」
「還寫位高權重的女人可以娶三夫、迎四寵,在大盛王朝,女人掌握政治、經濟、司法、軍事權,作者形容,這裡的科技與文明約和中國唐宋差不多,印刷術、造紙術、爆竹已經被發明,以科舉選才,文化相當進步。」
阿叡沉吟不語,小希搖晃他的手臂,問:「你探聽到的也一樣嗎?」
「嗯,妳是先帝最小的女兒……」
阿叡探得的,遠比小希知道的更多,且更貼近他們的生活。
先帝是個有遠見、有魄力的女人,她的一生,生下七個皇子、三個公主,皇子們或者和親、或者出嫁,於朝堂局勢都沒有關係。
她的長女明玥公主則是個傳奇人物。
三歲能吟詩、五歲能作詞,七歲發明的織布機和縫紉機,改寫了大盛王朝的歷史,讓這個國家變成紡織大國,四周鄰國競相與大盛經濟合作。
在政治上,明玥公主碰到最困難、阻礙最大的改革,是提升男性的社會地位。
二十年前,大盛王朝的男人不能為官、不能參加科考,不能拋頭露面,更不能伺候兩個女人,妻死夫殉,是常有所聞的事。
明玥公主卻認為男人身量比女子高大,力氣足、腦袋不差,把他們關在家裡不事生產,太浪費國力。
於是在童稚時期,便說服女帝廣開塾學,兼收男女,且允許男人參加科考。
此想法傳出,嚇壞朝中大老,不少清流學者紛紛跳出來指責明玥公主大逆不道,違反祖宗訓示。
若不是因為這場風波,身為正皇夫所出的嫡女,她早該受封為太子。
即使受到這麼大的阻撓,先帝問:「玥兒是否要繼續堅持?」明玥公主一臉的雲淡風輕,回答,「罵都挨了,不堅持做到底不划算。」
就這樣,先帝讓自己七歲的女兒背上罵名,堅持改革。
只不過律法中加入一條規則—— 身為男子,不得任三品以上大官。
這條律法,稍微平息衛道人士的憤怒。
隔年消息傳出,此屆科考,有三成男子考上進士。
他們受封的官位雖小,但男人總算出頭天。
這變化有許多人贊成,當然反對的也不在少數。
反對人士,自然是擔心自家女兒多了競爭對手,往後在仕途上,倍加艱難。
而贊成的除男人之外,還有不少「男人的娘」,確定自家兒子的未來有希望,不必關在家裡彈琴、畫畫、寫詩,也能走出府門,與女人一較長短,誰不舉雙手投下同意票?
從那之後,男人的社會地位,隨著知識增長與就業機會增加,慢慢攀升。
如今士農工商中,男子從事農業及工匠業的,已遠遠超過女人,佔農工總人口數的六成。
如明玥公主所言,男人體力好,有他們加入生產線,不但製造出來的工具精良、農產豐收,短短兩年,朝廷收到的稅金是過去的兩倍半,這個成績將反對改革的朝臣們封了口。
以行商的男子人口數目來看,也佔市場將近四成,而走仕途的男子也突破官員人數的兩成,儘管無法突破三品這個限制,也已經讓不少男人打從心底感激明玥公主。
而各行各業中,差別最大的,就是國家軍隊了。
眼下的狀況是—— 兵將中的男子人數直逼八成,並且有人突破三品限制,已經成為二品大員。
為什麼在軍隊中,男女比例會轉換得這麼快?這就不得不提男女先天上的體能限制了,女人每個月有生理期,但敵軍來襲,豈會顧慮到妳的小日子什麼時候到?再者,男人本就血氣方剛,過去只能在女人身上發洩,現在有一塊這麼好的戰場,誰不願意衝鋒陷陣?
更何況軍隊中的升遷,是以軍功說話,兩軍交戰,體力勝者贏,幾場戰役下來,誰優誰劣、一清二楚,就算朝廷不淘汰女兵,敵軍也會幫著淘汰。
因此造成軍隊中陽盛陰衰的情況。
說完明玥公主,再談談由皇貴夫所出的明珠公主。
年幼時期的明珠公主,長相好、脾氣佳,一張小甜嘴,甜得女帝寵愛不已。
只不過長相好和脾氣軟這種事,若是長在日後要和番的皇子身上,倒不是壞事,但想當女帝的話,就太缺乏說服力了。
五年前先帝病重,朝中大員分成兩派,一派擁護明玥公主、一派擁明珠公主。
擁護明珠公主繼位的,是由皇貴夫的娘家、周氏家族領軍,結合朝堂近三成的臣官。
而明玥公主因為正皇夫去世得早,外祖家中女子數量單薄,漸漸地家族淡出朝堂,外祖家的勢力遠遠不能與皇貴夫娘家抗衡,但明玥公主的堅毅、聰慧、卓爾不凡……讓許多對朝堂興旺有責任的大臣們,積極擁戴。
據說當時女帝有意命明玥公主接位,但奉命進宮擬遺詔的左相,卻在三日後於宮中暴斃,之後女帝命右相進宮。
當日深夜,女帝駕崩,遺詔上寫的繼位人選是明珠公主,消息傳出,朝中一片譁然,紛紛質疑遺詔真假。
緊接著明玥公主因宮中失火而葬身火海,明珠公主這才順利即位。
先帝最小的女兒是明希公主,也就是正穿著肚兜,躺在棉被裡聽故事這位。
明希公主的親生父親身分低下,在後宮沒有地位,再加上資質普通、樣貌普通,別說朝臣們,就是對皇位虎視眈眈的皇貴夫,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因為明玥公主死得蹊蹺,明珠公主擔心背上殘害手足的罵名,所以對盛明希相當寬厚。
不但封她做順親王,也不逼她離開京城到藩地就居,而明希公主也是個知情識趣的,對朝堂大事一概不管,一心喜愛鑽錢洞,哪裡有銀子可以掙,她就往哪裡跑。
即使成了女帝的明珠公主不逼她遠離朝堂,盛明希卻也一年到頭都在外地跑。
這一回便是下了一趟江南,開幾間飯館,正準備大賺一票同時,不曉得哪裡來的一票匪徒,把她的侍衛殺的殺、砍的砍,然後就……
就這樣了!
「……新帝即位後性情大變,變得多疑、變得殘暴,不把百姓當人看,大小政事全數託付給皇貴夫家的親戚,一堆的姑姑、阿姨、堂姊妹,把持大半朝政。若這些人一心為民倒也無妨,誰料竟是一窩子碩鼠,只想以權奪利,把天下利益盡納入囊中。於是官員們上行下效,當官只想搶肥缺,不少貧癠之地一官難求,新帝執政短短五年,稅賦一年比一年高,百姓叫苦連天,於是貧富不均、於是官逼民反、於是盜賊橫生……」
「所以大盛王朝正處於風雨飄搖中?」小希問。
「嗯。」阿叡點點頭,深思呂箏把這些事透露給自己的背後目的為何。
「聽起來不太妙。」
「嗯。」阿叡又點頭,眉頭糾結著。
「那……我們要不要逃?」
小希問了句很白癡的話,讓阿叡橫她一眼,又出現舉手巴人後腦的衝動。
「逃到哪裡?二十一世紀嗎?好啊!告訴我,從哪個方向逃?」阿叡臭臉。
如今盜賊橫行,身為王爺、帶領不少侍衛的她,在外面跑兩圈都會挨刀子,天底下還有比順親王府更安全的地方?
「唉,不逃的話,我又不知道順親王是什麼性格脾氣,如果被人拆穿怎麼辦?」會不會被綁在木樁上,一燒以謝天地?
「記不記得祺祺是怎麼說的?」阿叡問。
小希瞇緊雙眼、認真回想。
……聽說只要能夠找到大盛王朝,就可改寫書裡面的內容……就會穿越到書裡面,成為裡面的主角,主導故事發展。
……故事演完就出來啦,像阿叡,演完一齣戲,就能從角色中抽身。
小希用力擊掌,「想起來了,我是主角,我有權利改寫、主導整個故事。」
鬆口氣,既然以她為尊,還怕什麼?
她笑眼瞇瞇地望向阿叡,勾住他強健的手臂,靠上他完美的六塊肌,實在是太幸運了,居然能和這麼聰明厲害的阿叡攜手玩穿越?福氣啦!
看著她傻笑的模樣,阿叡忍不住吐槽。「當主角很得意嗎?」
「是啊,我當一輩子奴婢,現在竟然是王爺,算不算命運翻轉出頭天?」
「妳腦袋裡面到底裝什麼?難怪大『剩』王朝會這麼亂,就是被妳們這群沒腦袋的笨女人弄出來的。」
「唉唷,幹麼這樣講話,那個明玥公主不是很厲害嗎?」說著,頭又朝他的胸肌蹭過去,嘿嘿嘿,王爺和男寵捏……不爽可以踢他,心煩可以揍他,樂了還可以勾勾手指說:過來給爺捶捶腿。
越想越幸福、越想越快樂,她終於明白,好運不會一直停留在同個人身上。
「妳在吃豆腐嗎?」他輕飄飄問一句。
「是啊!」話剛說完,視線往上調二十度,和臭臉叡的目光對上,奴性很高的小希心臟一悚,立刻一秒鐘王爺變奴婢,使出她的第一套基本功—— 裝萌。「不是啦,是我在餵你吃豆腐。」軟軟說完,又往他胸口鑽幾下。
噗!他忍住噴笑慾望。
不少人私底下問小希,為什麼能無懼邵叡的怒氣?還不簡單,就是天生臉皮厚啊。
把音調壓低兩度,他說:「起來。」
她噘起嘴,很可愛地眨眨大眼睛,繼續磨練臉皮功。「幹什麼啦?是爺叫奴家上床的。」
奴家?真的不能怪他太暴力,實在是她很欠揍,長腿一踢,小希像不倒翁似地翻轉兩圈,滾到床的另一邊。
「去叫妳的總管弄一桌好料的來。」
「哦、對,我們還沒吃飯。」
她笑咪咪地裹著棉被下床,打開衣櫃,翻出一套衣服,她背過阿叡,把手臂穿進衣袖裡,然後……然後就是高難度工作了,哪條帶子應該綁哪邊?為什麼套上去,看起來會像透視裝,衣領這麼低合理嗎?
阿叡在床上等半天,發現她還沒摸出頭緒。嘖,以前不覺得她笨,現在覺得她實在笨得很嚴重。
阿叡重嘆,走到衣櫃前,翻出一件白色長衫,說:「脫掉,先穿這件。」
哦……明白。
她脫掉罩衫,小肚兜再度在他眼前晃盪,幾乎是同一瞬間,他的生理機能立刻重啟,腥熱的感覺在鼻翼間流竄。
如果他因為失血過多,在大盛王朝駕鶴西歸,哼哼……會的,他一定會在死之前,將她吃乾抹淨!
搶過衣服,他把她兩隻手俐落地塞進衣服裡。
這時候,小廝在外面揚聲喊,「王爺,王夫回府了。」
王夫?什麼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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