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錫 -【東方恨愛(東方家族之二)】《全文完》

嗜酒態睡

《東方恨愛(東方家族之二)》– 元小錫

他從一出生就沒有離開過地獄！
原本以為自己的「不夠聰明」：可以免於「近親相姦」的悲劇
沒想到東方老賊竟換了一種方式來折磨自己
他的用途在吸引財閥和家族聯姻，以助皇族擴展勢力！
野心勃勃的「儲君」們個個都想置他於死地
逼得他必須隱藏聰明才智，像具行屍走肉般地活下去
為了嬌妻的一句話，辛辛苦苦上網學「做愛」滿足她的求知慾
她非但不感激，還指控他「亂棍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仗著親人寵溺，
她讓自己活得像稚齡的小「蠢」女還讓他為了小小的利益，
犧牲幸福忍受她的蠻恨無理偏偏他就是自討苦吃，
單單為了她心癢不已從小所受的嚴格教育，
讓他戴上了無情的面具僵硬的五官還覆了一層冰霜，
活像一具活動的屍體明明喜愛她卻用冷臉相逼，
任她不好過地下堂求去！他努力認真地學習讓自幾的臉
不只有「一號表情」的活力勤奮不懈地苦練「床技」，
想讓她「性」福無比而回心轉意以耐力和老賊鬥法，
發誓脫離慘無人道的地獄……

嗜酒態睡

序

千呼萬喚「死」出來　元小錫

啊哈！又是我……

對不起嘛！不要罵我了啦！人家也是不小心才「又」拖那麼久的嘛！

實在是因為中間隔了一段「長長」的暑假，我不小心給它放了個小小的假期，不過我也很乖喲！從老家回台南以後啊，花了一、兩個週末死拼、硬拚，終於把《東方恨愛》給拼完了呢！

喔！講重點、講重點……

其實這些前兩本就滿想講的，不過因為我每次想了一大堆東西要寫，可是真正要寫序的時候，又忘得一乾二淨了……哈哈哈……

就是啊，我的書請大家看過就算了，千萬別太認真喔！因為裡面有一點點(其實是很多啦！)暴力兼色情。

第一本的東方毓切手腕嘛……這真的是不好的！其實啊，在小說裡面女主角一定要愛男主角嘛，所以東方毓可不怕他老婆會拋棄他；可是現實生活和小說的世界可是差很多的喲！我和我們家老大常常在討論這個問題，我們一致認同「為了感情的事犧牲了生命，得到的愛情也不會是真的」。當然，這在小說裡是不會出現的，女主角只會更疼惜男主角。所以不要有哪個書蟲看了阿錫的胡掰瞎掰後真的跑去切手喲！

現在大家看的這本是東方穹切臉(我家老大罵我變態)，其實東方穹心情的轉折只有阿錫最瞭解……他很愛、很愛他老婆，可是卻又不曉得怎麼表達心裡的愛意。而且他本來就有點自我厭惡了(在前幾章可以看到)，他心愛的人又罵他是「比冰山還冷的冰柱」……所以啊，你教人家情何以堪哪？不切臉還能幹嘛啊？(其實是因為《東方戲愛》裡面寫了他臉上有疤，所以不得不寫啦，哈哈哈……)

還有、還有，我寫到最後啊，真的覺得東方穹好像「歌劇魅影」裡的Phantom喲!嘻嘻！

還有色情的部分啊，其實我一個朋友說有些都嘛是我太給人家誇張了，哪有男主角可以「屹立不冶那麼久的？其實真正的做愛啊，和小說及A片裡的都不太一樣，所以書蟲們還是不要想太多得好。

嗯，該講的都講了，再來是我從第一本就欠書蟲到現在——「偶」的基本資料。

元小錫，女，0702(生日)，巨蟹座，喜歡吃橘子、西瓜、肉、水蜜桃、冬粉，最愛看男生漂亮的手(哈哈，我是個怪胎)，窩在床上(一天不能離開床鋪太久，會幹渴而死)，專長是帶小孩，興趣是小說、漫畫、睡、吃，最最愛無印良品(口頭禪：我愛光良)和舞台劇、莫札特的安魂曲、魔笛，目前最崇拜的兩個人：元小錫的那個「」字的主人，和《賣女求泓》序中所提的那個「」字的主人。

要是大家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寫「批信」來問我吧！

批信?!對了！上次因為我的硬碟出了大問題，所以就直接把它給「格式化」了(意思就是說：裡面的東西全都沒有了!)所以啊，重點就是以後大家寫信來給我吧！這樣我也比較好永久保存。

寫信來啦、寫信來啦、寫信來嘛！不過，別寫來罵我，也不可以在裡面放刀片喲！

根據我的計算，如果大家在看到新書後的十天內寫信到出版社給我，那阿錫就可以在當月收到書蟲的信！要記得寫信喲！呵呵呵……

啊！對了！那個花蓮的璧如啊，(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在看我的書？)因為你說你沒有在用那個E－mail了嘛，所以啊，我是想講礙…你要不要寫信給阿錫啊？(因為人家不好意思主動寫信問你，你有乖巧的看我的書嗎？哈哈哈……)

畫了一下漫畫給大家看，希望書蟲大人們能夠喜歡。

啊哈！我最可愛的萱草小美女替我弄了個留言版，有上網的書蟲們可以上去灌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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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英國的政經界，有一支家族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甚至傳說，倘若想要在英國的上流社會佔有一席之地，就一定要和這支家族保持友好的關係。

這支在日不落國裡掌握著財經、政治、娛樂、軍事……等重要地位的家族卻不是正統的英倫貴族，而是遙遠中國滿清皇族的一支--東方皇族！

對於這支皇族的傳言相當多，傳言之一，東方家歷代以來都握有中國經濟的重權，而且歷代繼承人都相當聰穎，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傳言之二，乾隆時期，乾隆皇遣東方家主支移遷英國定居，表面上是因為西力東漸，讓東方家先行向外國的政界出手，而實際上是因為東方家族的勢力過於龐大，已經嚴重影響到愛新覺羅一氏在中土的龍頭地位，故乾隆特意將東方皇族的主支外移，借此削弱東方這個姓氏的權力。

關於這個家族最可怕、最不真實、最噁心的傳言，便是這個家族繁衍後代的方法。

據說，東方家族繁衍下一代的方式完全參照古代皇族的做法。但東方家族並沒有全部移出中國，所以在英國的主支便以近親相奸的方式取得「製成品」，而這些成品若是有先天上的殘缺，就會被老太爺下令「銷毀」，被留下來的成品也必須受到殘酷且嚴苛的教育。因為老太爺認為--東方一族是最完美、強悍的！

英國的東方皇族第二代，便是東方老太爺姦淫自己女兒們得來的成品，而過了一代又一代，總是會有些人反抗這種不人道的「傳統」，無奈幾十年來從沒有人可以從老太爺的手段下脫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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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冰冷的房間，迴盪著淒厲的慘叫。

「啊--不要、不要啊--」女人尖叫著，無力反抗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男人露出猥褻的笑容，然後壓上她的身體。

「不要這樣對媽媽，不要這樣……」年僅十二歲的東方毓想起身，卻被身旁同母同父的哥哥壓下。

「嘿嘿……毓，你動情了？」佝僂的老人轉過輪椅，臉上的皺紋因揚起的笑容而變得可怕。

「我……我沒有。」東方毓心裡暗罵著自己，雙手握拳的忍氣吞聲。

「嗯……」老人再度轉向那群男人。

「太爺。」其中一個黑衣人恭敬的彎下身子，等待老太爺示意。

「既然毓這麼有情，那就多給他母親一點招待。」老太爺無情的話語，彷彿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他的曾孫女一般。

「是！」黑衣人愉悅的領命，淫笑著走向那名女子。

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從沒有間斷過，在這個大得嚇人的房間裡顯得淒慘、可怕。

此時的東方毓已經不敢再有聲音，但淚流不止的小臉還是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出來了。

「穹？」老人俯下頭，看著坐在東方毓身旁的東方穹。「不心疼嗎？她可是你媽媽呢！」

東方穹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身體也是呈現輕鬆的狀態，不像東方毓一樣的激動。

「我應該有什麼反應？」東方穹語氣冷淡地反問，像是習以為常又像是不為所動。

「你心不疼嗎？」老人勾起偷快的微笑，但裡面絕對沒有一絲真實的情緒。

「沒什麼感覺。」東方穹的感想就僅止於這五個字。

「很好，你的情緒控制得比毓還好，只可惜……只可惜你的智力沒有毓高。不過這也無妨，你只需幫我打穩東方家的根基便行。」老太爺對東方穹又是期待又是失望的交代。

東方穹沒有回話，一對冷眼直勾勾的盯著太爺。

「你的智力在同輩中算是次高的，所以由你出面為東方家聯姻，藉以擴大勢力是再適當不過的。」老太爺得意的打著算盤。

東方穹還是一臉無所謂的冷相。

「看來你連自己的終身大事也毫不關心？既然如此，就幫你訂一門親事吧！」老太爺輕捻鬍鬚，心裡已有人選了。

「隨太爺的便。」東方穹半垂眼睫，薄薄的唇瓣吐出清冷的話語。

???

東方老太爺的動作實在不像一個年紀過百的老人，快得離譜。

在取得東方穹的「首肯」後，隨即訂好親事。

「穹，我已經訂了親事，是上官家的小姑娘。」一想到這樁親事結成後所帶來的利益，他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上官揚情可是名滿蘇杭的上官家的掌上明珠呢！雖然現在滿清皇朝已經不存在了，但是上官家的權勢仍舊在地下運作著。

上官家的權、東方家的錢，再輔以東方毓的極度聰明和東方穹的鐵腕管理，呵呵……這是多麼強勢的鐵三角啊！如此一來，全世界的經濟大權似乎是唾手可得了。老太爺興奮的想著，美好的遠景已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嗯。」東方穹冷冰冰的回話，頭連抬都不抬的看自己的書。

「你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嗎？」太爺對這個後輩實在又氣又愛。

東方穹是很符合他要的無情沒錯，可問題是，東方穹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彷彿對所有的事全沒興趣一般，對他這個太祖也常是視而不見，端看他高不高興。

這對東方老太爺而言是件無法忍受的事，他可是高貴的皇族出身，怎能忍受一個毛頭小子的忽視呢？

「不想。」

東方穹低垂著頭讓老太爺看不出他臉部表情的變化，事實上，就算東方穹抬起頭來直視他，他也未必能看出這個小子心中所想的。

「為什麼？」老太爺被他可有可無的無禮態度給激怒了，「你敢給我不娶?!」

「不敢。」東方穹心裡很是明白，前幾天老太爺的問話只是象徵性的詢問，對他的意見根本就沒有採納的打算。

「你給我聽好了，我給你許的這門親事你是說什麼都不准抵抗，也別想給我搞什麼鬼。」老太爺對這個冰寒性子的曾孫還是很有戒心的。

「是。」

東方穹暗自冷哼一聲，他才十四歲，能搞什麼鬼嗎？

「還有，你最好收起你的冷性子，給我好好對待上官家的小姑娘，要是讓我聽到她的抱怨，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老太爺不屑的哼一聲後便離開了。

「是。」低歎了口氣，東方穹痛苦的閉上雙眼。

他不想礙…他不想娶礙…

原本以為自己的「不夠聰穎」可以免於殘忍且變態的傳宗接代方式，不需要姦淫自己的親人，甚至是自己的母親；沒想到太祖竟換了另一種方法來折磨他。

東方穹睜開雙眼，讓隱忍已久的情緒沒有遺漏的寫在眼裡。

究竟是誰的錯？要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必須藏起自己的心思以保生命的安全。

究竟是誰的錯？讓一個該是純真快樂的小孩變得冷漠。

???

第一次見到未來的「妻子」，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才對？

東方穹冷漠的看著眼前文雅安靜、低垂著眉睫的小女孩。

東方老太爺為了讓小兩口培養感情，特地安排他們單獨相處，還低聲囑咐過東方穹要好好的招待他未過門的妻子。

看來太祖為了聯姻還真是費盡心機不是嗎？東方穹在心中不屑的冷哼。

「你……大哥哥，你在看什麼書？」十歲的上官揚情怯生生的問著眼前的小哥哥。

「不干你的事。」東方穹毫不客氣的把對太祖的怒意發洩在她身上。

「大哥哥……」上官揚情看到東方穹不耐的神色，也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眼前的大哥哥好俊哪！

他高挺的鼻、漂亮的額頭，還有薄薄的嘴唇……都好吸引人礙…上官揚情不禁目瞪口呆，她從未看過這麼英挺俊雅的男孩子。

東方穹仍舊看著他的書，不理會她。

上官揚情不自在的坐了一會兒，又被可怕的沉默給嚇壞了，只好開口，「大哥哥--」

「閉嘴。」東方穹薄而無情的嘴唇吐出毫無溫度的聲音。

「我……我……」上官揚情抿了抿嘴唇，又縮著脖子坐在原位。

東方穹還是看他的書，連句客氣的話都沒有。

瞧瞧上官揚情的面前，連一杯清水都沒有。

「大哥哥，你能不能跟我講講話？」她畢竟還是小孩子，總是耐不住寂寞和沉悶的氣氛。

「不能。」

「為什麼？」上官揚情側著頭。

「沒必要。」東方穹可不認為他有那個閒工夫來陪這個嬌滴滴的小女生。

「那我現在要幹嘛？」她嘟著小嘴。

同一時間，東方穹揚起眉頭，總算正眼看這個小女生了。

粉撲撲的嫩臉上有兩片紅艷，上頭掛著兩隻燦亮的鳳眸，不算大，可瞳子黑極了。

東方穹沒注意到自己已經付出過多的心思在這個上官什麼來著的女生身上，還逕自打量著她漂亮的臉蛋。

最吸引人注意的，該是那兩片甜唇了吧？

沒想到這八歲的小女生會有這麼漂亮水艷的小嫩唇。

「隨你。」東方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故作冷漠的抿緊簿唇，又低下頭去看書了。

「大哥哥，可是爺爺教我來這裡和你作伴啊！」上官揚情不解的搔搔頭髮。

「那是你的事。」

「大哥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凶？」上官揚情嬌憨的顰起眉頭，「爺爺說我們以後要結婚，當新郎、新娘！」

東方穹表面上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但骨子裡卻極力的抗拒上官揚情對自己的吸引力。

這個小人兒，就像太陽一樣吸引著他的目光！

不行！他不能被「情緒」給左右，他是東方穹，他不能和東方毓一樣被情感給支配。

定了定心神，東方穹的眸子裡再度盛滿冰涼的冷意。

「大哥哥，你怎麼不講話啦？」晶亮的鳳眼就這麼直勾勾的瞅著東方穹。

「不干你的事。」冷冰冰的聲音聽得出來是刻意裝的。

「爺爺說，我長大以後就要當你的新娘喔，而且他說你會對我很好、很好，還會很疼我地！」上官揚情天真的嬌笑。

「難講。」東方穹僵硬的撇撇嘴角。

「大哥哥，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我！」上官揚情不諳世情的漾出純善的笑容。

她這麼十足肯定的態度惹怒了東方穹，他不喜歡被人看透。「我討厭你。」

「呵呵呵……大哥哥，你喜歡我！你只是不敢講而已！」紅嫩嫩的臉蛋像只蘋果。

因為老師說，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結婚，爺爺說他們長大後就要結婚了，所以大哥哥一定像她喜歡他那樣的喜歡她。

他真是恨透了她的自信。

然後，東方穹做了一個不成熟的動作--趕她出房門！

???

就這樣，因為上官揚情喜歡東方穹，所以東方老太爺也樂得留上官揚情長住下來。

「穹！」上官揚情嬌笑的抱來一隻狗。

自從決定留在東方家長住以後，她就改口叫他的名字了。東方穹冷著臉看向她。

「你看，狗狗！」上官揚情晃晃手裡的狗，讓它昏頭轉向的。

「嗯。」東方穹還是沒什麼表情的坐在手提電腦前。

「穹，我們一起幫狗狗洗澡好不好？」她燦亮的鳳眼直直地瞅住東方穹。

「沒興趣。」他輕哼一聲。

「好嘛……」上官揚情困難的把雙手合十，「拜託！」

還是沒反應。

「求求你嘛……」

房內兩人的一舉一動全落入老太爺的眼裡。

「嘿嘿嘿……穹還真是無情，連這麼漂亮的小女生都沒辦法讓他有反應。」老太爺陰沉的笑著，蒼老而乾枯的手指撫過監視器上的東方穹。

東方穹彷彿不知道自己被監視一般的敲打著鍵盤，對於上官揚情的苦苦哀求還是沒有回應。

「穹……好嘛、好嘛……」上官揚情見他不為所動，乾脆就抱著他的手臂搖晃。

東方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才滿十歲的小女生這麼喜歡黏著他？

他自認為對她不是很好，常常上官揚情講了好多句話，他才回個一、兩句，還都是諸如「你自己去旁邊玩」、「別來吵我」之類的話語。這樣無趣又冷漠的自己，連他都討厭了，上官揚情竟然還公開說她喜歡他？

「走開。」抽出被上官揚情緊摟的手，東方穹相當不自在的皺眉頭。

「穹，你答應我嘛！」上官揚情還是鍥而不捨的哀求。

「不要。」他把注意力放回電腦上。

投資理財的決策遊戲遠比一個十歲大的小女生還要好懂。

上官揚情氣呼呼地抱著小狗走出房門。

見她離去，東方穹覺得心裡突然冒出好強烈的失落感。

她不陪他了嗎？她開始覺得他無趣了吧……

對感情的需要和理智在兩邊拉扯著東方穹，令他痛苦不堪。

「砰！」

門又被打開了，上官揚情倔強卻美麗的小臉又出現在他面前。

「怎麼又回來了？」東方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裡冒出喜悅的泡泡。

「你在哪裡，我就要跟到哪！」上官揚情任性而為的硬是坐上東方穹的大腿。

「下去。」

「不要！」她小小的身子硬是貼在東方穹的懷抱裡。

「你在幹嘛！」他緊緊的皺著雙眉。

「我要跟你在一起！」上官揚情倔強的宣佈。

「別坐在我腿上。」東方穹發現自己對這個十歲大的娃兒十分無力。

懷中的小娃娃不理會東方穹的警告，逕自窩在他懷裡安眠。

深深的看了一眼閉上眼的上官揚情，他無奈的歎氣後又開始工作了。

這是他閒暇時撰寫的投資理財程式，事實上東方穹的智力並不遜於東方毓，但是他不能讓老太爺發現，否則他將無法成功的讓老太爺對他放下戒備。

「呼……」上官揚情安穩的發出小小的呼聲，像只可愛的小貓般安睡著。

這小女娃……她難道不知道東方家對她這種純真無邪的小娃娃來說，過於邪惡、過於複雜了？

唉！她是不知道啊！這個鳳眼娃娃要是知道了，可能連見面都不再見他了吧？

連他都覺得自己齷齪可恥了，更遑論是她?!

???

十四歲的東方穹並沒有接受一般教育的權利，因為普通教育的水準和速度達不到老太爺的要求，所以東方家的子孫無論優劣，都必須習文習武，而且必須在十三歲以前修完大學學分，十八歲以前必須取得兩項以上的博士學位。

在東方家，這只是一般智力的「製成品」須達到的目標，至於像東方毓那種相當優秀的製成品，更是不被允許把時間浪費在唸書這種閒事上。

駝背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交叉握著瘦骨嶙峋的手指，眸子裡透著怪異的晶亮，看著坐在書桌前的「製成品」們。

嘿嘿……他可愛的小工具們……

「各位少爺，我們今天來個小小的測驗如何？」馬汀教授有點諂媚的笑著。

這是當然了，這些小孩們的其中一個往後可是掌管東方皇族的龍頭呢！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教授，日後若想在學術界穩坐龍頭，龐大的研究經費可是關鍵之一呢！倘若能把這些「小儲君們」伺候好，想他馬汀的下半輩子要不飛黃騰達也難！

「就發下卷子吧！」老太爺不是很給這位遠近馳名的大教授面子，乾瘦的右手一揮，訓練有素的僕人們便秩序井然的發下考卷。

東方穹自然也拿到考卷了，看著紙上看似簡單實則難懂的題目，他在心頭冷哼著。

眼見其他人紛紛低下頭去作答，東方穹自然也佯裝認真的在寫考題。

像這種程度的題目，他可以輕鬆的拿到滿分，但他絕對不能像單純沒有心機的東方毓一樣，從一開始就讓老太爺明白自己的智力，否則日後可真沒有人能夠撂倒老太爺了。

東方穹在心裡盤算著，依照東方毓的實力應該可以考滿分，而其他人能夠拿到的最高成績大約是八十分左右，那他只需要拿到八十五分便可以壓制住其他人，又不讓老太爺對他存有疑心。

看到第五個兄弟交了卷子，東方穹才放心的把自己的考卷交出去。

一回到自己專屬的房間，東方穹仍是沒敢鬆懈，因為他相當清楚，老太爺現下一定是邊看著考卷邊看著監視器。

「叩叩！」

「請進。」東方穹冷淡的回答。

「少爺，這是今天的午茶。」女僕訓練有素的疾步上前，手上的托盤竟然沒有因為她的速度而不穩。

「放著。」東方穹仍舊看著自己手上的原文書，沒有任何的情緒。

女傭動作迅速的放下所有的東西後，便恭敬有禮的退下去了。

東方穹輕歎口氣。

又來了是嗎？這次不曉得是哪一種毒了？

拿起桌上的紅茶，東方穹動作熟稔的淋上一些奶精。

啜飲了一口，他微微笑開來。

什麼嘛，只是單純的鶴頂紅罷了！

不一會兒，東方穹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勺開始劇烈的疼痛，彷彿就要吞蝕掉他所有的腦細胞一般。

他皺起眉頭，盡量沒有表情的繼續看著自己手上的書。

該死的，這是哪一種毒?!

東方穹隱忍著痛楚，迅速在腦海裡搜尋各色各樣的毒。

是鶴頂紅的變種毒芽！

這種轉丹紅會讓中毒者的頭部產生相當劇烈的疼痛，若是下得重，可能會讓人喪失記憶甚至腦死！

十分鐘過後，東方穹的臉色才漸漸舒緩下來。

該死!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還得挨多久？

他身上的餘毒令東方穹雙手有些顫抖，他故作痛苦的跌在地上，讓偌大的檀木桌擋住他的身體，然後乘勢打開抽屜，拿出自己在實驗課的空餘時間偷做的護氣保命丹吞服。

這樣的藥丹全天下只有兩份，一份在東方穹這裡，另一份則是已偷渡給東方毓。

服下護氣保命丹，東方穹悄悄的提氣運行以加速保命丹的藥效。

他已然厭倦這樣的生活了，不想再像行屍走肉般的活下去。

可是……時機未到，羽翼未豐的他又怎麼能和老太爺鬥法呢？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鞏固自己在東方家族的地位，奪得龍頭，這麼一來，老太爺的勢力必然會被分化，那麼自己除掉老太爺的機會便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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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兩個絲毫沒有感情的人的結合該是什麼樣子的？

這年，東方穹二十歲，上官揚情十六歲。

「穹，我好緊張！」上官揚情艷紅著雙頰不停的深呼吸。

她才十六歲而已，而且在家族的庇護下受的是正常教育，因此在上官揚情到英國來以前，還是個國小學生而已。

不過自從她來英國東方家的古堡以後，她的教育就靠東方穹一點一滴的灌輸給她。

東方穹根本不可能對這個小女生講太多的話嘛！

所以他一貫的「教育方式」就是丟給上官揚情一本又一本的原文書。

就因為東方穹的殘酷教育，上官揚情雖然沒有實際的學歷證明，倒也是個財經高手。

看看她名下的投資就可以略知一二。

「沒什麼好緊張的，這個婚姻根本沒有法律效力。」東方穹難得說那麼多話，但態度仍然冷若冰霜。

「沒……沒法律效力?!」上官揚情不懂，結婚就是結婚，為什麼還分有法律效力和沒有法律效力呢？其實說明白點，除了金融方面的知識以外，上官揚情根本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癡。

「你年紀過小，所以我們的婚姻是無效的。」東方穹一身帥氣的白色西裝，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逕自看他的書。

東方穹沒告訴她的，就是雖然她年紀不符合法定的結婚年齡，但是她已滿十六歲，只要法定代理人同意，其實這樁婚姻還是有效力的。

「真的礙…那我們可不可以做愛？」上官揚情一派天真的問。

東方穹心頭一凜！是誰教她什麼叫作「做愛」的？他記得自己從沒教過她男女之間的情慾啊！

「上次東方允問我要不要和他做愛，我不明白做愛是什麼意思，你那時候又不在，我只好問東方毓啊！」上官揚情抬頭樂笑。

「毓怎麼說？」東方穹瞇起雙眼，他倒要看看他一心一意維護的小弟是怎麼樣扯他的後腿？

「他說做愛就是結婚以後男生女生脫光光躺在床上睡覺。」上官揚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講出來的話有多麼的可笑與無知，還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

「喔。」東方穹有些心安了。「你怎麼回答東方允的？」

東方允可是東方家甚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母子相奸成功的「製成品」。

「我又不是和他結婚，當然不可以和他做愛啊！」上官揚情笑呵呵的搖著他的手。

「嗯。」東方穹沒再理會上官揚情，繼續低頭看他的「藥經」。

這裡面記載著中國古老的製藥技術和各式毒藥的製作和解毒方法，是東方穹私下得到的，所以藥經的書皮是「科學論文集」。

「穹……」上官揚情見他又不理會自己，愛嬌的搖著他的手。

「嗯？」東方穹根本就沒把她的撒嬌放在心上。

「我們來做愛好不好？我好累了……」經過一個早上的折騰，上官揚情真的是累得要命。

「等一下還有一個舞會。」東方穹心知肚明，老太爺是不會放棄任何機會把東方家和上官家的聯姻給擴大宣揚的。

「不要去了，我們來做愛嘛！」她直直地倒進東方穹的懷裡，一動也不動了。

東方穹一言不發的看著懷裡的小人兒，臉上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但心底早就被她給馴服了。

不過，東方穹有可能讓情感超越理智嗎？

不可能！所以他一聲也不吭的，硬是把揚情給拉進會常

因為老太爺絕對無法接受他精心策劃的晚宴被兩個後生小輩給破壞而不夠完滿！即使那兩人才是主角，他們也不能掌控大局。

他們進場時，人已經來了不少，很是熱鬧。

衣香鬢影、杯觥交錯，上官揚情雖然累，卻不得不屈意承歡。

「老太爺，今天這對新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呵呵……可不是？瞧瞧，這男的竣女的俏，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是嗎？是你們謬讚了。」老太爺很是得意，但嘴上還是說出客套話。

上官揚情露出敷衍的笑意，而東方穹的注意力則完全沒放在這群人身上。

「穹？」老太爺也發覺他的不夠用心了。

東方穹仍沒有答話，只是冷眼看向其他人。

「說句話。」老太爺唇角仍然勾著刻意量好弧度的微笑。

「各位好。」東方穹冷淡的開闔了幾下嘴唇，便逕自離去。

「抱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老太爺陪著笑臉。

「怎麼會呢？東方少爺原就是這副冷性子的呀！」

「是阿是啊！怎麼說小孩子都比較不懂事嘛！」

受不了那群人的阿諛奉承，上官揚情輕聲道歉後，便循著丈夫的腳步離去了。

東方穹雖然不愛說話、態度冷漠，但揚情覺得和他相處一點也不會無趣，反倒是這些人，自以為幽默風趣的話題在她聽來，都只是一些毫無可聽性的八卦。

就算是和東方穹隨便閒扯淡，也比和那群人講話有趣得多！上官揚情如是想，可惜的是東方穹從不和她閒扯，她想再多也只是臆測罷了！

上官揚情加快腳步，朝著東方穹的方向而去。

「穹！」

「走開。」東方穹獨自窩在人少的角落看書，和其他人的興高采烈比起來，他們這兩個當事人的態度顯得十分突兀。

「不要！」上官揚情氣呼呼的，硬是挽著東方穹的手臂。

「放手。」東方穹十分不耐的甩開她纏人的小手。

「不放。」上官揚情倔強又帶些挑釁的仰視東方穹的臉。

該死的小東西，她實在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壓根兒不知道和他在一起有多麼危險。

雖說她是上官家的寶，東方皇族沒人膽敢對她下手，可他不同，那些野心勃勃的「製成品」們，每個都想置他於死地，東方穹擔心的是刀槍無眼，若是不小心傷著了她怎麼辦？

「滾。」冷漠的將她甩到一旁，東方穹頭也不回的走開。

???

回到房間，東方穹立即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勁！

他微皺了眉，慶幸自己甩開了上官揚情。

「啊--」

一個利落的側踢擊向門板，門後的狙擊手緩緩倒向地上。

房內突然間充斥著可怕的沉靜，有點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床邊一個、書桌後一個。東方穹有些嘲諷的揚揚嘴角，這次可真是輕鬆啊，難道是結婚大優待？

用腳勾起了倒在地上那個傢伙的掌心雷，東方穹快速的閃到書櫃旁。

如雨的槍彈掃向他，看來其他兩個人是沒什麼耐性了。

東方穹利用死角優雅而敏捷的翻滾至床上。

「嗨！」

「你?!」一直專注於書櫃後的狙擊手沒料到東方穹的聲東擊西手法，驚愕得張大嘴巴。

「砰！」東方穹殘忍的把槍塞進他口中，開槍。

「穹！」一聲女性的尖叫從門邊傳來。

東方穹顰緊了眉頭，沒有理會在門口的人兒，專心一致的解決掉麻煩的小蟲兒。

上官揚情見東方穹毫不猶豫的殺了人，驚慌得拚命尖叫。

東方穹撥了通電話，仍是一副安適自得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被上官揚情的驚慌失措所影響。「找人來處理屍體。」

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回應，東方穹逕自掛上電話，轉向上官揚情。

「不是教過你要冷靜？」他微微皺起眉頭。

敢情這小女生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嗎？

「沒……沒有……穹，你……你殺人……」上官揚情還小，又沒接觸過東方家陰暗的一面，自然會被這樣的事情給驚嚇到。

「你確定？」東方穹微微笑開，「這只是三隻蟑螂罷了！」

「你騙我……」上官揚情虛弱得軟了身子，淚水開始瘋狂的流下。

「該死！」東方穹不受克制的咒罵，然後用力把哭得淒慘的小人兒給攬進懷裡，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動抱她，也是第一次主動去擁抱一個女人。

上官揚情的情緒還是相當的激動，在東方穹懷裡不停的抽泣著，「我……」

「別說話。」他輕柔的把大掌按在上官揚情的額上。「聽我說，揚情，你現在只是累了，而且非常的想睡，當我數到3的時候，你就會睡著，並且忘記所有令你哭泣害怕的事……」

上官揚情溫馴的閉上了眼。

「很好，告訴我，剛剛你看到了什麼？」東方穹低沉溫和的嗓音緩緩傳進上官揚情的耳裡，令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穹剛才打死三隻蟑螂了。」上官揚情做了個噁心的表情，「而且只只肚破腸流。」

「很好，你剛剛看到的就是這樣，1、2、3！」

當東方穹數到3時，上官揚情就睡著了。

沒想到一時好玩看書學的催眠術居然還有用處，他動作迅速輕巧的將她抱上床。

從懷裡取出一隻白玉瓶子，東方穹將瓶內的粉末倒在血跡上消除血痕，然後以利落的刀法卸下三名刺客的頭顱。

「叩叩！」

門被迅速打開，一小隊人馬安靜進入。

「把屍體處理掉。」

東方穹拎著三顆血淋淋的頭顱晃出自己的房間，來到東方上陽的地盤。

「惡魔，你來這裡有何指教？」東方上陽是所有「儲君」裡企圖心最為明顯的一個，代號「黑蛇」。

東方穹不屑的把其中一顆頭捧起來，面無表情的將男人的眼珠子挖出，在手心裡把玩著。「不要惹我，黑蛇。」

眼珠子和眼眶鮮血直冒，看來十分噁心。

「惡魔，你對自己的判斷力可真有信心啊！你又怎麼證明這三個人是我派出去的？」東方上陽瞇起了眼。

論狠毒，他自認不輸惡魔東方穹。

「你說呢？」東方穹拿出小刀，輕慢的剖開人頭，手法相當漂亮。

「我告訴你，那三個人根本就不是我派出去的!」

東方上陽驚懼的看著東方穹像在切柚子一樣的切人頭，因為東方穹邊動刀邊看著他，彷彿……彷彿是在切他的項上人頭。

「如果你堅持。」把刀上的血液抹在牆上，東方穹轉身退出去，「自己小心點。」

一陣陰風直撲而來，東方上陽紮實的感到冷風刺骨的滋味。

惡魔為什麼會知道是他派人出去的？他明明就沒有露出一絲破綻礙…

???

自從東方穹和上官揚情「結婚」以後，東方老太爺對他的監視很明顯的減少了，而且對上官揚情也是無限制的呵寵溺愛--試問誰能抗拒得了權勢地位的誘惑呢？

所以就在上官揚情的希望下，他們得去度蜜月。

天知道蜜月旅行這玩意兒是誰教上官揚情的？東方穹曾經很認真的檢討過，過去的幾個年頭，他從未教上官揚情這東西，也沒讓她看過什麼撈什子電視，為什麼她會知道結婚就要去度蜜月，卻連做愛是什麼都不清楚？由此可知，上官揚情背後肯定另有「老師」！

不過最令東方穹驚訝的是，老太爺竟然是第一個贊成的人。

後來他才瞭解太爺答應的原因--他要東方穹先到台灣探採經濟狀況，以利東方皇族的勢力東漸。

「穹！我們要去哪兒度蜜月？」上官揚情高興的坐在床上捶枕頭。

「台灣。」東方穹坐在另一邊，腿上放著他的手提電腦。

聽說台灣的資訊科技正在起步，他想去看看這個小小的海島到底可以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真的嗎？可是我來這裡這麼久了，從來沒好好看看英國！」上官揚情對英國還是充滿了幻想。

「以後再看。」

事實上，就連在英國土生土長的自己，到現在連最熱鬧的皮卡迪圓環長什麼樣子也不曉得，因為他的生活範圍就只局限在這座冷冰冰的古堡裡。

「礙…這樣就要回台灣啦？」上官揚情嘟著小嘴，有點兒失望。

「回？」東方穹皺著眉頭，「你是台灣人？」

「是埃」上官揚情點點頭，「回台灣也好，我可以帶你去吃小吃喔！」

雖然東方穹不太知道「小吃」這東西是什麼，但還是允諾了，「好。」

「穹，那我們回英國以後，你一定要帶我去海德公園玩喔！」上官揚情一臉如夢似幻的說。

「為什麼會想去？」

一般的女孩子應該會對攝政街比較有興趣吧？因為攝政街可是舊倫敦的高級消費商圈呢！為什麼上官揚情想要去的卻是公園？

「因為我以前聽爺爺說海德公園非常美，而且還是倫敦最大的公園！」上官揚情像是被興奮之神給附身了似的一直比手畫腳。「而且啊，在靠近牛津大道的轉角處還有一個『演說角』，任何人都可以在那裡發表演說，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干涉的。」

被她的興奮感染，東方穹的嘴角也不自覺的隱露笑意，「是嗎？」

「對阿對啊！我還想去看看聖保羅大教堂，聽聽『偉大的巨響』唱歌呢！」

上官揚情晶亮的鳳眼和紅嫩的小嘴兒教東方穹看得癡了。

「偉大的巨響？唱歌？」他微微偏頭。

「就是教堂左邊塔上的鍾啊！這是英國最大的鐘，所以才被稱為『偉大的巨響』啊！這個大鐘每天都會響五分鐘，我想聽聽它唱歌！」

「誰告訴你這麼多的？」甚至有些事連他這個從小住英國的人都不知道。

「我爺爺啊！」上官揚情稚嫩的臉龐透著想念，「我想爺爺……」

「明天回台灣。」他簡單的安慰著上官揚情。

???

東方穹的沉穩和超越年紀的成熟，意外的取得上官揚情的爺爺--上官義的歡心。

上官義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小伙子的確有大將之風，而且看得出來，他是屬於外冷內熱的人。

於是在徵得東方老太爺的同意後，東方穹將留在台灣幾年，除了學習以外，也算是為東方皇族日後的發展做評估。

而上官揚情呢？則是一天到晚待在家裡看電視、睡覺、吃零食。

心疼孫女兒遠嫁英國的上官義對上官揚情可說是盡其所能的寵溺，寵得連上官揚情自己都覺得有點過分了。

今天是星期天，上官義貼心的主動取消東方穹的行程，要他多陪陪孫女。

「穹，你別一直看書嘛！」上官揚情嬌嫩的臉龐泛著健康的緋紅。

東方穹沒有回話，只是把書闔上。

就在上官揚情心喜他的舉動時，東方穹又很沒風情的把他那台手提電腦給拿了出來。

「穹，你陪人家出去逛逛好不好？」她瞇起可愛迷人的鳳眼，教人無法拒絕。

「不好。」東方穹卻冷著嗓子回了一句，右手快速的操作滑鼠。

「拜託……」上官揚情又把紅唇嘟起。

「不好。」

「那算了。」她聳聳肩膀，要對付東方穹，她有的是辦法，「對了，穹，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問。」東方穹的眼睛還是膠著在螢幕上。

「我們為什麼沒做愛？」上官揚情故作不解，其實回台灣來看了那麼多的電視劇，她再笨也知道做愛要把衣服給脫光光，可是他們兩個每天睡在一起卻都沒有脫衣服，由此可知，他們這幾個月來都只做了「半套」，而沒有「貫徹始終」。

東方穹一凜，「我們做過了。」

他有點心虛的垂下眼瞼，企圖用更冷漠的態度打垮她的求知慾。

「你騙我！我已經知道了，我們那樣根本不叫做愛！」

上官揚情咄咄逼人的質問，讓他壓根兒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那你想要怎麼樣？」他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小女生，難怪孔丘老頭直把「惟女子與小人難善也」掛在嘴邊。

「我要和你做愛啊！」她笑嘻嘻的說。

「過幾天再說。」東方穹冷淡的把視線轉回螢幕，不再理會她了。

「我不管，今天晚上！」上官揚情驕蠻的訂下時間。

她聽說做愛可以讓夫妻間的感情很好，而且也會生小寶寶，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一個屬於她和東方穹的小嬰兒。

當上官揚情快快樂樂的「砰」一聲把門關上後，便無憂無慮的到處去玩了。

可憐的是被她的要求所困擾的東方穹。

她想要做愛……

這沒問題。

她非常想跟他做愛……

這也合乎常理。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非常的自然而且簡單。

問題是--他沒做過，哪知道該怎麼做?!

就東方穹的知識領域而言，「做愛」就是以男性的yin莖插入女性的y道。

這是他從書上看來的。

但他總覺得好像沒這麼「單純」，要不然花花公子東方允怎麼會樂此不疲呢？

可是每當他看到那群噁心的大男人對母親施暴時，母親臉上那羞恥又痛苦的表情令他害怕。

東方穹微歎口氣，她想做那就做吧！

他很快的連上線，到各個色情網站上去「學習」做愛。

嗜酒態睡

第三章

今天上官揚情累到快斃了！

為什麼呢？她被東方穹趕出書房以後，乾脆就去幫家裡十多隻狗洗澡，順便來一次「三溫暖」。

晚上十點整，上官揚情看完綜藝節目時，眼皮已經掉了一半下來，回到她和東方穹的房間時，卻看到東方穹全身上下脫個精光的在……嗯……感覺上像是在等她。

等她?!有沒有搞錯？

東方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保守人士，結婚這麼久，她連他的手臂都沒有看過！

「要睡了？」東方穹的聲音還是冰涼涼的，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嗯……我今天幫十幾隻狗狗洗澡，快累死了……」上官揚情皺起整張小臉，疲　憊的癱在床上。

「別睡。」他漂亮修長的手拉起上官揚情。

「嗚……拜託嘛……人家好累喔……」上官揚情嬌軟無力的倒在他懷裡。

才這麼個單純得不得了的動作，頂多在加上一句嬌言軟語罷了，竟然挑起東方穹前所未有的滾滾情慾！

「不行。」

「為什麼？」她可憐兮兮的抬頭看他。

「要做愛。」

「做愛?!」

「嗯。」東方穹淡漠的點點頭，「你說你想做愛。」

「真的礙…」上官揚情相當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兒，「我真的忘了。」

她好抱歉的看著他。

「穹，我是不是應該先脫衣服？」

「嗯。」

脫衣乃是做愛過程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東方穹突然想到某個BBS版上的留言。

上官揚情乖乖的把全身上下的衣服給脫個精光。

當你看到女孩子的裸體時，雖然會很衝動，但也不要太粗暴而把女朋友給嚇死了。

東方穹非常克制的隱忍下自己噴鼻血的衝動。

他輕輕的吻上上官揚情。

「穹……」她快昏了、她快昏了……她從來就沒有這麼靠近東方穹過０我……我們……我們不是要做愛嗎？為什麼要親嘴？」

「我不知道。」東方穹眷戀的舔舔唇。

上官揚情的味道甜甜的。

「那--」

她還沒說完，四片嘴唇又膠合在一起了。

過了好久好久……

「穹--」

「嗯？」

「我們不是要做愛嗎？」她打了個阿欠，「那你為什麼要把舌頭伸進我嘴巴裡？」

「我不知道。」

BBS性愛版版主說的，東方穹在心裡偷偷的想。

又過了好久好久……

「啊--好痛、好痛喔……」上官揚情哭得淒慘兮兮。

東方穹沒有回話，只是努力的「工作」。

BBS上說，女生的第一次剛開始都會很痛，這時候動作要慢一點，手指也可以伸到兩人之間摸摸她的小核，這樣的話，女方就會比較快樂。

「嗚……我不要玩了啦！你到底……到底在幹嘛啦？礙…不是跟人家說要做愛嗎--」上官揚情的痛楚好像沒有減少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到最後，東方穹壓根兒就忘了BBS上到底是怎麼說的……激情沖得他理智全失，絲毫不管上官揚情的痛楚。事實上，他實在也管不了，他自個兒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啊！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真是他媽的好！

就在東方穹在心裡一次又一次的向上官揚情保證下次一定會放慢腳步，卻也一次又一次的食言。

???

清晨。

上官揚情茫然的睜開眼看著天花板。

摸摸旁邊的床位，早就沒有人了，因為東方穹向來就很少放縱自己。

想起昨夜，眼淚一顆、兩顆的滴落她的臉龐。

穹一定是非常、非常的討厭她，要不然他絕對不會把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戳進她的身體裡，讓她覺得好痛、好痛！

上官揚情坐起身來，慌亂的擦乾眼淚，可是淚水卻像黃河滾滾的落下嫩頰。

「怎麼了？」東方穹見她在床上落淚，心裡著實急得發慌，但多年來的訓練和自製使然，令他的臉仍舊呈現無情的冰寒。

上官揚情見他還是一臉無所謂的冷酷，更加覺得他一定不喜歡她，眼淚掉得更凶了。

「你到底怎麼了？」東方穹看她愈來愈有大哭大鬧的趨勢，眉頭不禁深深的皺了起來。

「你……你是不是討厭我……」上官揚情一講話，委屈的淚愈掉愈多，聲音也愈來愈大，「你一定是討厭我的對不對？哇--」

「你……該死的！」東方穹亂了手腳，腦袋一直在搜尋資料，想找出安慰哭泣中的女人的辦法。

深深的歎口氣，他宣告搜尋失敗，自己看遠了各式各樣的論文、原文書、網站上的資訊、研究報告……可惜這十八年來所吸收的知識卻沒辦法告訴他--該怎麼安慰一個哭泣中的女人！

「你說我該死……哇……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

上官揚情愈哭愈慘，簡直可以用「驚天地、泣鬼神」來形容了。

「你不要哭了。」東方穹有點彆扭的遞了張衛生紙給她。

「穹不要我了……哇……」

上官揚情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頭「堵」在東方穹懷裡，嬌嫩臉上的涕泗縱橫全送給了他的襯衫「加料」。

不受佳人眷顧的衛生紙可憐兮兮的被東方穹揉在手裡。

因為小女生在懷裡毫無節制的亂鑽，把東方穹的情慾狠狠的給撩撥了起來。

「吵死了。」他一方面要克制被她挑起的慾火，另一方面又要忍受她可怕的哭聲，整個人陷入一種無止境的煩躁中。

「你……你……我就知道你討厭我……」上官揚情愈哭愈慘。

「我……」東方穹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討厭她的話啊！事實上他對她說的話寥寥可數。

「我不要你了啦！我要去跟爺爺講！」上官揚情嬌蠻的擦乾眼淚，從東方穹的懷裡起身。

東方穹不發一語，一掌扣住了她。

「走開！既然你討厭我，那我就去嫁給別的男生！」上官揚情氣呼呼的想甩掉他。

「不准。」東方穹有些動怒。

他都已經如她所願的陪她「做愛」了，她還想要怎樣？

更別提她一大早就開始發神經了，不，更正確的說來，她從昨天和他一起做愛時，就開始發病了。

「放開！我不要你了啦！」被扣住身子的她傻里傻氣的掙扎，雙手還相當不知死活的按在東方穹的胸膛上。

「該死！」東方穹暗自咒罵出聲，全然不理會她有多生氣，逕自用唇堵住她的嘴唇。

「嗚……你不要……你不要吃我的舌……頭啦！」

愈來愈生氣的東方穹壓根兒不理會她的抗議，她可知道他為了她一句話，辛辛苦苦上網學做愛……她卻一點兒也不領情！

「你……你幹嘛脫我衣服？」

東方穹一句也不吭地將她的衣服脫得精光。

「礙…你不要一直戳我啦……嗚……我不要了啦，不行、不行了……」

他們之間的狂野，直到上官揚情再也無法承受而昏睡過去為止。

輕輕的撥齊她的亂髮，東方穹專注的看著身旁睡得沉穩的小女生。

她好漂亮！一邊想著，忍不住用自己粗糙的手指輕劃過她甜美可愛的小臉。

看看床頭櫃的鬧鐘，東方穹皺起眉頭。

都下午了，她早餐沒吃現在又錯過了午餐，一定會餓壞的！東方穹沉默的穿上衣褲，悄悄的為上官揚情下樓張羅吃食。

一進廚房，東方穹正想叫喚管家，卻意外的看到一張大大的字條。

「穹，爺爺不當電燈泡，傭人們也回家了。不過廚房裡沒吃的，你們夫妻倆自個兒張羅去。還有，別讓揚情累壞啦！」東方穹愈念頭愈大，他覺得自己快被這一對祖孫給搞瘋了。

一個莫名其妙的說他不喜歡她，哭得活像被他拋棄了似的，另一個則是為老不尊，一天到晚只想著要逗弄他。

東方穹邊歎氣邊準備材料，這是沒辦法的事，誰教自己這麼喜歡這個小女生？

喜歡？他喜歡上官揚情？

大概是吧！

東方穹不否認自己喜歡看她笑、喜歡她黏在身邊、討厭她的鳳眼滾下淚珠、討厭她口口聲聲指控他不喜歡她。

那她呢？她會喜歡自己嗎？

揚情一定只是因為他是她的丈夫，所以才像小孩子一樣的黏著他，事實上她才幾歲？十六歲的小女生能懂得多少情愛？尤其揚情又像個洋娃娃似的被豢養在深宅裡，他沒有那個自信揚情會真的喜歡他。

東方穹就在不停的胡思亂想中為上官揚情煮好了簡單的麵食。

小心翼翼的上了樓，他把面放在書桌上，又愛憐的坐在床邊。

「起床了。」東方穹溫柔的搖搖上官揚情的肩頭。

「唔……人家還要睡嘛……」上官揚情的賴床性子是眾所皆知的。

「起床了。」東方穹加重了些力道。

「不要啦……」她扁扁嘴，又睡沉了。

有點做賊心虛的看著她紅艷的唇瓣，東方穹情不自禁的用自己的唇堵上了她的。

好甜，不管嘗過幾次，每次他都覺得好甜。

就在東方穹的情慾燒燬自己以前，理智突然重回他的腦子。

「起床。」微喘的吐氣，他的手還是努力不懈的搖晃著她。

上官揚情終於坐起身來，整張臉皺得像什麼似的。

「有面。」見她一醒，東方穹的柔情瞬間被冷漠取代。

「我要睡覺。」上官揚情根本就忘記早上的事，撒嬌的窩進他的懷裡。

「吃麵。」東方穹冷冰冰的把她的頭推出自己的胸口。

「可是人家想睡覺！」

「吃。」原本冰冷的臉色此時更沉下幾分。

上官揚情心不甘情不願的張開眼睛嘟囔著：「壞人！」

東方穹不語，還是一個樣子的把桌上的面遞給她。

上官揚情看見面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狼吞虎嚥下一大口，又發覺不對勁。「這面不是梅姨的味道，梅姨呢？」

「回家了。」東方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吃麵，頗有監視的意味。

「爺爺呢？」真好吃，揚情從來就不曉得只有清湯和麵條的面也可以這麼美味。

「出門了。」

「現在幾點啦？」

「兩點五分。」

「穹，家裡是不是只剩我們兩個？」拍拍小肚子，揚情把麵碗遞還給他。

「是。吃完。」東方穹不贊同的看著那碗只吃了幾口的面。

「不要，人家好脹。」上官揚情扁扁嘴，不怕死的掀開原本包裹著自己的被單。「你看！肚子都凸出來了。」東方穹是相當認真的看著她「凸出來的地方」，只可惜那並非她要他看的肚子。

深吸一口氣，他非常自製的抿緊嘴唇，「吃完！」

「人家真的很飽了嘛！」她可憐兮兮的看著東方穹，「求求你幫我吃！」

「別想，吃完。」

她別想他放過她！看她那副瘦巴巴的樣子就讓他心裡不痛快！

「不要！」

「是你逼我的。」東方穹看似咬牙切齒。

他用被單將她包成小粽子，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和抗議，坐在床上，讓揚情坐在他腿上，再以雙腿夾住她。

「穹！」上官揚情快被他氣死了！她以前沒吃完東西也沒見他這樣過啊０你在幹嘛啦！」

「吃麵！」東方穹不知道自個兒發了什麼瘋，就是硬要她吃完這碗麵。

「好嘛！」她嘟著嘴，「你餵我！」

東方穹沉默的把面小心的送進上官揚情的嘴裡。

看到她把自己煮的麵食吞進肚子裡，雖然板著一張賭氣的臉，但東方穹心裡就是有股滿滿的喜悅。

就在他難得強硬的態度下，上官揚情乖乖的把所有麵條和湯給解決掉，然後繼續睡她的回籠覺。

傍晚的時候，上官義眉開眼笑的要東方穹和他一起進書房。

沉默的坐在老人面前，東方穹還是一副陰沉沉的樣子。

「穹，這幾個禮拜還習慣吧？」上官義呵呵一笑，他實在是非常喜歡這個不愛講話的孩子。

「習慣。」他認真的看著上官義。

「有些事情我想先和你談一談。」上官義坐了下來，「你不會不想和我談吧？」

「不會。」

「你也知道，爺爺再活也沒幾歲了。而上官家的勢力雖然龐大，但真正有資格繼承的其實只有揚情一個人，所以我一直很擔心她的婚配。」

東方穹微微皺起眉頭。

「你別太多心，因為是你，所以我很放心的把揚情交給你，我知道你是個有責任感的人。」上官義晶亮的眸子直視著東方穹的，「所以我希望你向我保證，雖然你和揚情是因為家族利益而結合，但不論日後你們能否繼續維繫這段婚姻，都要照顧她、保護她。」

「我明白。」

「卡！」一個極輕微的聲響讓東方穹下意識的回頭。

「噢，看來是我沒關好門，風吹的。」上官義呵呵的笑，揮揮手要他別太在意。

「穹，我明白你以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我希望你可以從往事走出來，畢竟以你單薄之力要鬥垮老爺子是不太可能的事。」上官義突然正經的說。

「爺爺？」東方穹委實想不透這個老先生為何會口出此言？

「我表面上和你太祖是很好，但我實在沒辦法認同他的處世態度和教育你們的方法，更何況在你太祖的心裡，我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利益交換的對手罷了！」上官義頗有所感的歎口氣。

「嗯。」東方穹低聲應答。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回應上官義。

「還有，我們今晚談的事可千萬別讓揚情知道，那丫頭還一直以為你很喜歡她呢！」上官義有點煩惱的鎖了眉頭。

他是很喜歡她沒錯，只不過沒人知道罷了！

「我明白。」東方穹臉上的表情仍是八方不動的冰塊臉。

「嗯，你去休息吧！」

東方穹恭敬的退出書房，回他和揚情的新房去了。

事實上，上官義的擔心是多慮了。

因為東方穹根本就不用嘴碎這件事也被上官揚情知道了。

上官揚情絕對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一切都只能算是天意。

既然不是故意聽到，又突然間明白了自己所以為的美滿婚姻的真相，所有的女人都會有同樣的反應--哭！

原來……原來穹根本就不喜歡她，一定是因為他是被迫娶她的，所以他才會愈來愈討厭她。

揚情現在終於明白昨天晚上開始，他為什麼要戳痛她了。

一定是因為他太討厭她，討厭得要命，所以用這種手段來報復地！

順著自己的思維，上官揚情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地掉下來。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穹……

但他卻討厭她。

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上官揚情覺得她的頭哭得好痛喔……

「你還要哭多久？」

東方穹冷冷的嗓音一響，上官揚情原本就要停止的淚像是斷線珍珠一樣又狠狠的掉下來。

「我……我……我沒有哭……」

她是很努力在否認沒錯，不過……看也知道這是個大謊話嘛！

她愈擦，眼淚愈掉，眼淚掉愈多，上官揚情就愈慌。

「別哭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東方穹現在知道她哭的時候該怎麼辦了。

就是把她臉上的淚水鼻涕統統擦到自己的襯衫上！

上次她也是這麼做的，同理可證，現在他只要再犧牲自己的衣服一次，就可以摸得她的停止哭泣。

這種交換，穩賺不賠！

「別哭了。」東方穹從善如流的趕緊拉出自己的襯衫下擺來擦她的淚。

上官揚情還是哭個不停，此招宣告無效。「我……我……嗚……我真的……真的沒有哭礙…」

東方穹被她給哭煩了，乾脆來個相應不理。

他放開揚情，踱向書桌邊的手提電腦，開機。

上官揚情見他不再理會她，心裡更覺得委屈，淚也愈流愈多。

東方穹表面上對她的哭泣視若無睹，私底下卻是急得不得了，頻頻趁她不注意時偷窺她的反應。

直到她哭到睡著，東方穹才又回到她身邊。

這個鳳眼娃娃呵……為什麼要把她小小的鳳眼給哭紅呢？她不知道他會心疼嗎？東方穹傻氣的偷吻了下上官揚情的眼皮。

東方穹才是真正的大笨蛋，他從不說，她又怎麼會知道？

嗜酒態睡

第四章

東方穹和上官揚情回英國了。

除了東方老太爺的電召，另一方面東方穹也想回英國把該解決的事情一併解決掉。

他不想再當老太爺的禁臠了，他想要一個正常的生活。

所以在東方毓秘密通知他時，他便決定要盡快把這局棋走完。

另外，他的妻子上官揚情愈來愈沉默的情形也教東方穹不安。

最近的她，不再像以前一樣的無憂無慮，眼底寫的也不再是澄澈的快樂，而換上了淡淡的哀愁。

「醒醒。」東方穹的冰寒隨著他們愈接近英國而愈加嚴重。

上官揚情孩子氣的揉揉眼睛，在看清了眼前的人以後，又沉默的垂下眼瞼。

「到了。」東方穹雖著急於妻子的反常，但他的臉仍舊維持著一貫的冷淡和漠然。

不明白他的上官揚情看見他的表情，心更傷上幾分。

「嗯。」她勉強的扯開嘴角，順從的跟著東方穹的腳步。

該死的！她不該是這樣的……以前她會緊緊的勾著他的手臂，嘰嘰喳喳的在他耳邊講話，就算他故作不耐的要她閉嘴，她也會吐吐舌頭，又開始叨念許多事。

恐怖的沉默在兩人周圍蔓延開來，好不容易挨到了東方家的堡邸，上官揚情更是毫不考慮的衝回他們的房間去。

「嘿嘿……小兩口吵架了？」老太爺詭異的笑著，由僕人推著進大廳。

「太祖，請早休息。」東方穹淡漠的說完，便逕自走上樓。

甫進房門，便看到上官揚情雙眼無神的坐在落地窗旁。

東方穹抿了抿薄唇，一句話也沒問的坐在她身邊。

「離婚吧。」上官揚情低垂著頭。

這幾天，她想了好多，發現自己終於長大了。

她喜歡他，甚至愛他。

但她發現她沒辦法待在他身邊，卻得面對他的冷漠。

在東方穹身上，她學到很多東西，學會投資理財、學會程式設計、學會好多、好多不該是她這個花樣年華該會的東西。

她也學到了愛。

上官揚情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可悲，長到十六歲還一副五歲小孩的天真模樣……

「為什麼？」東方穹心口一窒。

「沒有。」她淡然一笑，「我只是在評估可行性。」

「你變了。」過了好久，東方穹才輕聲歎道。

「我不否認。」她微微一撇唇角，大有諷刺的意味，「離婚吧！」

「我不會答應。」東方穹有些憤怒的起身。

「其實離不離婚都只是講講而已，我們根本就沒有結婚。」

她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誰說他們的婚姻是無效的？

東方穹沒有回答，甩門離去。

???

東方穹這幾天老是窩在東方毓的房裡，美其名是要和他商量他們共訂的「計劃」，事實上是想逃避上官揚情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

「喲……逃兵。」東方毓優雅又邪魅的半倚在皮椅上。

「閉嘴。」東方穹冷冰冰的眸子掃向他，可是對方一點懼意和警戒都沒有。

「還有什麼是我們必須見面討論的呢？我記得該擬定的計劃我們一個也沒漏，還是有什麼事情重要到必須讓你入侵保全系統偷改設定，再大費周章的跑來呢？」東方毓一點兒也不介意被有惡魔之稱的東方穹冷眼逼視。

淡然的坐在東方毓面前，東方穹仍是一副拘謹的樣子。

「媽媽。」他冷漠的提出問題。

「媽媽？哼！」東方毓從鼻頭狠狠的哼出氣來。

「她有她的苦衷。」東方穹低頭淡淡的說。

他和東方毓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他明白，自己的心機遠比東方毓要深、要重，這次的竄位計劃也是他擬了個大概才讓東方毓加入的。

「我不想讓她活著。」東方毓輕率的搖搖手，倨傲的撇過頭去。

不論時間過了多久，他怎麼樣也無法原諒母親明知這個家族的殘酷，卻還要把他們生下來受苦。

「是嗎？」東方穹仍是一派冷淡的樣子。

「是礙…還有，我要你把她留給我，我要親手結束她的生命，雖然這樣做並不能抹去我心中恨意的千百分之一！」東方毓瞇起雙眼，眸子毫不掩飾的閃過狠絕。

「那麼太祖就必須留給我。」東方穹的態度相同，但語氣間的溫度驟降。

「可以。不過我必須先聲明，這件事成功之後，我要帶著我的寒武集團脫離東方皇族，日後東方家歸東方家、東方毓歸東方毓，兩者再也沒有牽扯。」東方毓邪邪地笑開，方纔的狠辣彷彿不曾存在。

「嗯。」

「你上次要我做的工作我已經完成了，東方皇族裡幾位長者的權力其實都被太祖限制住了，只是幾具空殼罷了。至於同輩的製成品裡，惟一能和你抗衡的就只有我，所以基本上東方家早就沒落了，只要這幾天你讓太祖認同你為下一代的龍頭，那麼整個東方皇族對你而言如同探發取物般簡易。」東方毓神情輕鬆的把玩著鋼筆。

「簡單，這幾天製造些小麻煩給東方皇族旗下的企業體便行。」東方穹斂眉沉吟道。

「何解？」東方毓笑嘻嘻的將長腿跨上書桌。

「你自己明白。」

「我不懂啊！」他饒是無辜的說，習慣於把別人當玩具玩。

東方穹深深的歎口氣，「太祖再怎麼英明神武，終歸是清朝的老孤臣，觀念、思想上原本就不如年輕人來得新潮、快速，從許多的決策可以看得出來，其實東方家只是靠著以前的餘威在硬撐，以太祖的體力和精力，他自己也明白他撐不下去了，也因此才會急於從製成品裡挑一個出來繼承東方家。因為一個老舊觀念的人是不可能允許自己成就的事業同時也在自己手上敗光的。」

「是嘛……那就交給我吧！好久沒有搗亂了。」東方毓賤笑的挑眉。

「我在另一頭解決。」東方穹難得的淡淡一笑。

「即使是你，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的！」東方毓的眼中有著明顯的算計。

「我不一定在你之下。」東方穹冷冷的撂下話後，起身離開。

???

不到一天的光景，東方皇族旗下的企業接二連三出了許多或大或小的紕漏。

再來是合約一個又一個的搞砸，不是內容被改過就是被不明的企業體給阻撓。

這些都還不打緊，最令老太爺束手無策的是保全系統被弄得亂七八糟，全然無法正常運作，還有內部存放重要資料的主機被駭客入侵，不僅散播前所未有的病毒，還大膽的留下「乾隆皇到此一蹲」的字眼，氣得忠心的老太爺毛髮直豎。

老太爺在事情一發生便利用關係把風聲壓了下來，合約的事件也大都處理妥善。

但是無論東方家聘任何等世界級的解毒高手，仍然無法讓病毒的擴散稍有減緩，保全系統也令人氣結的一次又一次癱瘓。

東方穹冷眼看著老太爺整日忙得焦頭爛額卻不出手，因為他非常清楚，第一個出手的人絕對會被生性多疑的老太爺給列入頭號嫌疑犯。

這天，老太爺似乎對這一切「意外」再也無力招架了，便召喚所有的「製成品」中最有希望繼任東方皇族的人選密商。

令人驚訝的是，皇族裡號稱最優秀、最聰穎的東方毓居然沒有列席！

「你們幾個，應該知道現在東方家面臨了什麼樣的挫折吧？」老太祖經過這幾日的折騰，顯得更為憔悴、蒼老。

座上不過十個人，個個正襟危坐，除了有花花大少之稱的東方允之外。

「那又怎樣？老頭。」

「放肆！」東方允的流里流氣老教老太爺怒不可遏。「我要你們一個人接手一個專案來做，務必把所有的紕漏給我補齊。」

「我可不幹，老頭。這種無聊的事兒別算到我頭上來！」東方允吊兒郎當的將長腿跨上桌子。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東方士則皺起眉頭。

東方允的狂放不羈是全家族都知道的，所以很多人私下叫他--野馬。

「親愛的『弟弟』，你難道還不明白我是為了誰嗎？」東方允嘿嘿浪笑，既邪肆又帶點陰沉。

「夠了！全都給我閉嘴！」老太爺被東方允氣得頭皮都快給掀了起來。深吸兩口氣後，他才轉向始終沉默不語的東方穹，「穹，你有對策了嗎？」

「不瞭解狀況。」東方穹仍是一臉冰冷，對老太爺信任的詢問沒有絲毫欣悅。

老太爺隨即召喚安全部主任進門報告。

「各位少爺，我們現在面臨的困境有二，第一，是保全系統的全面癱瘓。第二，也是比較棘手的問題--病毒。」

「病毒?!這麼簡單的東西何需我們出手？」東方上陽輕哼著，他一向自詡為高手。

「少爺，這支病毒和其他病毒完全不同，它潛藏在每一筆資料多餘的空間裡，再以各種不同的組合連結不同檔案或不同筆資料的程式片段或副程式，各自架構成不同類型的病毒。

「每支病毒間又可相互衍生成變種毒，最令我們束手無策的是，每支病毒都是攻擊資料檔，而且排列組合的機率隨時都在改變，這也就是我們任聘了各國解毒高手，卻仍無法消除危機的原因。」

「上陽，你的看法呢？」老太爺用乾枯的手揉揉發疼的太陽穴，顯然十分無奈。

「太祖，我想以我的能力是辦得到的。」東方上陽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是嗎？那你明天就去試試吧！」老太爺乾癟瘦削的臉龐終於有了笑容。

東方穹還是那張一號表情，但心裡面百轉千回的還是上官揚情那張冷絕的容顏。

???

顯然東方上陽所謂的「能力」是不怎麼可靠的。也因為東方上陽解毒失敗，使得病毒的程式碼連結組合又被打亂了。

「東方先生，我們的建議是全部重新格式化，事後再做新資料庫的建立，你認為如何？」

「不可能！」老太爺怒斥一聲，全身上下因強大的怒意而顫抖。「有一就有二，最強的東方皇族要是被外人給打敗了，教我顏面放置何處?!」

是時候了，東方穹暗握雙掌，「讓我試試。」

「喔？穹，你想試？」

「嗯。」東方穹黯黑的眸子無神的直視老太爺，「我知道你不會讓東方毓解毒的。」

老太爺心頭一驚，他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何以這個後生小輩看得出他布的局?

對於東方穹，他是該信還是該防?!

「我充其量也只會察言觀色罷了。況且我資質如何，太祖不早就一清二楚，何須防我呢？」東方穹冰冷的表情不改。

「我怎麼會防你？畢竟你是東方皇族裡最有可能接手整個家族的繼任者啊！」老太爺心頭的大石果然被東方穹的一番話給消弭了。

「讓我試試。」他面無表情的回歸正題。

「是嗎？那你現在就去吧！早點解決掉它。」

老太爺枯手一揚，隨從立即將輪椅推出議事廳。

「走吧！」東方穹看也不看安全部主任，逕自前往東方家位於倫敦市中心的辦公大樓。

命令其他安全部人員和聘來的解毒能手離開，東方穹獨自留在控制中心裡。

他默然的上線，正式面對東方毓所設下的「難題」。

不一會兒，東方穹已解開螢幕上出現的亂碼。

這種碼的溝通方法是他和東方毓為了逃避老太爺的監視而創造的，解碼的方法非常複雜，至少要精通十國以上語言的人才能快速解碼。

東方穹切入保全系統後才啞然失笑，東方毓只不過在同樣一道密碼鎖的地方加了一道相同的密碼鎖，再把加密檔改過而已，這麼簡單的東西竟沒有人解得出來？

人心太複雜，所以愈簡單的東西就愈容易教人心生疑寶。東方穹切進加密檔，照著一堆亂數做解密的工作。

「嗶嗶！」

密碼通過，東方穹又順手收個尾。

穹，你可真是深藏不露。螢幕下方閃出一個對話方塊。

滾。

呵呵……這麼狠哪！我一定要去愛貓協會舉發你的不良惡行。

你到底讓不讓我辦正事?東方穹有點兒不耐煩。

當然要……不過先等等，我有事要告訴你，你親親的小愛人生病了喔。東方毓賊兮兮的搓著雙手。

生病？怎麼可能？東方穹憂心忡忡的緊皺眉頭。

你也不想想自個兒幾天沒回那小美人的懷抱了？

也對，他這些天來根本就沒回房，怎麼注意得到她的身體狀況？

我會回去看看，現在，滾。東方穹不再理會東方毓的頻頻呼喚，關掉桌面下方的對話方框。

揚情生病了？嚴不嚴重？該死！他剛剛竟然忘記問東方毓詳細的情況……還有，他是怎麼知道揚情生病的？

就算她在生他的氣，不想理他，可這麼大的事竟對他絕口不提？

該死的！他就是無法放心！

東方穹又一次咒罵自己以後，再度打開對話方塊。

毓，出來！

喲、喲、喲……還是放心不下小愛人哪！東方毓笑兮兮的在螢幕前揉搓下巴。

她是怎麼生病的？還有，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哪知道她是怎麼了？不過剛才偷偷把主監視器的畫面切到我電腦裡時，看到你的小愛人痛苦得哭昏過去罷了！

「該死！」東方穹煩躁的扯開須帶，像是要發洩似的用力關掉對話方框。

回去看她！他的右腦不停的散發出情感激素。

理智、理智，你的理智呢？左腦也不遑多讓。

「該死、該死、該死……」東方穹難得情緒波動得如此厲害。

正確來說，他從來就沒有那麼明顯的情緒起伏過。

呆滯的盯著螢幕，他突然覺得病毒比起那個要命的鳳眼娃娃來得好搞定多了！

歎口氣，向來以理智取勝的東方穹第一次放縱自己的情感。

???

東方穹看到「許久不見」的新婚妻子了！

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揚情？」東方穹顰緊雙眉，「揚情。」

沒得到回應，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一把將蒙住上官揚情的薄被掀開。

上官揚情雙眸緊閉，兩頰火紅……是那種不正常的潮紅！

東方穹的心一驚，大手罩上了她的額頭。

好燙！他抿了下乾燥的嘴唇。

「唔……」上官揚情似乎被他過大的動作給驚醒，虛弱的睜開雙眸。

「你醒了？」東方穹想對她微笑，無奈臉上的表情仍舊覆了一層冰霜。

這不知道算不算是心有餘力未逮？東方穹自嘲的想。

「生病為什麼不通知我？」他有點生氣，氣自己沒及早發現，還得靠別人告訴他。

「呵……沒必要吧？」上官揚情淡淡回了一句，透著些許的絕望，「自己的丈夫夜不歸營還勞動下人去找，我丟不起這個臉。」

東方穹臉色晦暗的睨著她。

揚情重重的咳了幾下，「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已經厭倦了外面的女人？還是突然想起為人丈夫的應該回來看看妻子死了沒？」

很顯然的，上官揚情早就先入為主的定了他的罪。

「我沒有女人。」東方穹不擅長解釋，這句話已經是他的底限了。

「我不想聽！」失聲吼完，上官揚情忍不住又咳了起來，「離婚吧！算我拜託你，你何苦要背個包袱在身上徒增麻煩？」

上官揚情忍不住為自己悲哀起來，她是個沒有用、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仗著爺爺疼寵，讓自己活得像個天真呆蠢、爛漫得過頭的小笨蛋！還讓丈夫為了區區的利益犧牲後半輩子的幸福來忍受她的糾纏！

想起從前和東方穹相處的時光，上官揚情更加肯定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否則他為何總對她愛理不理的？他為何要欺負她，弄得她疼痛不堪？他討厭她、他討厭她！她的丈夫討厭她!

「不可能。」東方穹冷冰冰的吐出這句話。

「為什麼？我已經知道你是迫於無奈才娶我的，算我求求你好不好？讓我走，我要離開--」她聲嘶力竭的吼叫。

「冷靜點，」東方穹扣住她不停揮舞的雙手，「你在生玻」

「我不要冷靜！我要離開、我要離開！」上官揚情見雙手被扣住，便用自己的頭狠狠撞擊東方穹的胸膛，「讓我走！」

「好了--」東方穹低吼一聲，有效的讓上官揚情安靜下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答案是不可能！」

伴隨著那三個字而來的，是一記有力卻不致危害到她的手刀。

扶著被他劈昏的上官揚情躺下，東方穹的眼眸由冷轉炙，「揚情，我該拿你怎麼辦？究竟該怎麼辦？」

重重歎口氣，他搭了內線，吩咐東方家的專屬醫師過來一趟。

「叩叩叩！」

「進來。」東方穹警覺的將眸子裡的疼寵給收起來。

「穹少爺，請問有何吩咐？」醫生必恭必敬的立在一旁。

「夫人生病了，幫她看看。」東方穹從床沿退開，轉身坐進窗口的單人沙發上。

「是。」

醫生很快的為揚情檢查過後便安靜的立於一旁，等待東方穹的詢問。

這是東方家的規矩，主人沒要答話，絕不能開口。

「說吧！」東方穹淡然的吩咐，一臉的漠不關心。

「是，夫人是因感冒而引起發燒，但抵抗力弱也是生病的主要因素！」

「抵抗力弱?!」東方穹揚高聲音。

「是的。睡眠不足或是營養不夠充分都會造成抵抗力衰退。」

「嗯，下去吧！什麼時候該吃藥就讓僕人送過來。」東方穹心煩意亂的揮揮手，不再理會醫生。

走近床頭，他心疼的輕撫上官揚情的眼眶。

黑眼圈好深……是為了他吧?!

傻孩子，學著信任我好嗎？

嗜酒態睡

第五章

東方穹順利的解決了令老太爺煩心許久的問題，致使太爺龍心大悅，整個人較前些天神清氣爽。

於是就和東方穹及東方毓計劃的一樣，老太爺封東方穹為家族的下一代接班人。

而原本提議趁勝追擊的東方毓也因東方穹的無心於此而打消念頭--因為他的整顆心全飛向小愛人那兒去了嘛！

所以東方穹現在才會安穩而閒適的坐在房內照顧妻子。

不過……情況感覺上沒有預期得好。

講好聽一點是東方穹陪著上官揚情，講實在點其實是他們關在同一個房間裡做自己的事。

他看書，而她看他。

東方穹再次重重的歎口氣，最近他歎氣的頻率節節高昇。闔上書，他正眼對視她的鳳眸，「怎麼了？」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上官揚情看來精神委靡、有氣無力。

她狠狠的咳了好幾聲，聲聲牽動著東方穹的心弦。

「你哪裡都不能去。」東方穹沒有表情的盯住她。

「叩叩！」

「進來。」他揚聲。

侍女無聲無息的送來兩人份的餐點和醫生開的藥，又安靜的退下。

他將餐車推近大床，以方便臥病的揚情用餐。

「吃飯。」東方穹拿起筷子遞給她。

「我不想吃。」上官揚情驕蠻的撇過頭去。

「吃！」他的冰塊臉又沉上幾分。

「我要離婚！」上官揚情氣呼呼的，「把我的護照還給我！」

自從她提過離婚這件事後，他就偷偷把她的護照和證件都藏起來了。

「不可能。」東方穹端著那張八方不動的臉吃他的飯。

「那就別想要我進食！」上官揚情氣憤的撂下狠話。

他利眼一掃，「吃--」

「不可能！」

該死的，她居然擺出一張冷臉給他看?!東方穹氣憤的想，完全忘記自己也是一張下雪的臉。

一對冷冰冰的夫妻就這麼互瞪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吃飯。」東方穹暗暗咬牙，再度施展過人的理智。

其實他內心想做的是掐死眼前這個惹他心煩又心癢的女人，不！說她是女人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驕蠻任性、沒有一絲理智，活脫脫是個稚齡小女生！

偏偏他就是自找苦吃，什麼人不好心動，單單就為了她心癢不已。

「我不要！」上官揚情氣得要命。

事實上，她的肚子餓得很，也很想吃飯啊！可是她狠話都撂下了，若是因為東方穹幾聲冷哼就放棄該有的堅持，那她上官揚情的一張臉要往哪兒擱?!

東方穹俊臉更加冷凝了幾分，遠比上官揚情高大的身軀迅速移向床邊。

「你……你要幹嘛?!」上官揚情急死了，他是不是又要拿棍子戳她了？

「吃不吃？」他陰鷙的開闔薄唇。

「不要--唔！」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每次東方穹要懲罰她時，都會先親她的嘴，接下來他會……

「哇！你不要剝我的衣服啦！」

???

幽暗的房間裡全是中國式的擺設，圓桌、清式長椅、鼻煙壺，以及現代少見的炕床。華麗而清冷的氣氛中隱隱浮動著檀香味，這是東方老太爺的習慣，每晚臨睡前，必點上檀香爐以鎮靜心神。

「誰?!」床上的老人半撐起身子，警戒的看著四周。

是他多心了？怎麼他總覺得房裡有道視線緊盯著他？

「我。」聲音冰冷而低沉，東方穹自暗處現身，一身的黑使他看起來更為英挺。

原本他沒有打算這麼早行動的，奈何東方毓耐心淺薄，否則他絕不打沒有十足把握的仗……不過，早些解決也是不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

「穹？這麼晚還來見我，有急事？」老太爺鎮定的看著東方穹，眼底的戒備一點也沒有褪去。

「是有事。」悠哉的拉拉左右兩邊的黑手套，東方穹優雅得像頭睥睨天下的獅子。

「什麼事讓你急得非得半夜就辦？」老人嚴厲的斥喝，右手隱藏在被褥底下小心的移動。

他明白自己的身手大不如從前，尤其最近為了東方皇族內部的問題，讓他的身體更為虛弱，所以在面對詭譎的東方穹時必然更加留心。

「我想你最好安分點，太祖。」東方穹黑玉般的眸子一閃，手中便多出一把槍直直地瞄準老太爺。「我希望能讓你死得漂亮些。」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想殺我?!」老太爺尖聲叫嚷，「我花費時間、精力栽培你，你竟然膽敢背叛我？」

「有何不敢？」一直隱身暗處的東方毓厲眼一瞇，漂亮的唇型抿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把我們關在東方古堡，鎖進藏書閣，逼迫我們練武、服毒、找人刺殺我們、用變態的方式來製造我們……這叫作栽培?!」

「毓！原來……好啊！原來你們早搭上了！」

東方老太爺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向來冷漠寡言的東方穹竟會與東方毓聯手對付他！他清楚東方毓不好惹，所以藉故不讓他的勢力有壯大的機會，將他獨自軟囚在密室裡；可他沒料到的是，這兩個分明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竟然會聯手？令他最意外的是東方穹，依東方毓的性子，能力不及他的人，他是不屑與之合作的，現在竟然破天荒的和東方穹聯手，難道……難道說東方穹的資質遠在他平時所表現出來的之上？

「那又怎樣？」東方穹淡漠的表示。

東方毓漂亮的唇一揚，大咧咧地步出老太爺的房問，態度優閒得跟什麼似的。

「他為什麼離開？說！你們還有什麼詭計？」老太爺雞皮般的臉皺成一團，凌亂的發更顯出他的心驚。「你沒必要管。」東方穹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明天我還得出面收拾，主持大局呢！」

「你……」老太爺顫抖的指著東方穹，是生氣也是害怕。「你想把我怎麼樣？一顆子彈送我上西天嗎？」「放心，你會死得很漂亮的。」東方穹口氣平淡的安撫著他，「這把槍只是用來讓你安靜的。」

見他扣下扳機，還沒事的聳聳肩頭，東方老太爺立即按下床頭的警鈴。

只見預期中應該十分慌張的東方穹迅速的摀住老太爺的嘴，以身體制住想對外求救的獵物，像是早知道會有這種情形發生一樣。

「太爺，有何吩咐？」對講機傳來守衛的聲音。

「沒事，我不小心按下的，下去吧！」

「是。」

聽見東方穹發出自己的聲音，老太爺驚懼得瞪大雙眸。

「到底……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老太爺害怕的看著眼前這個「後生小輩」，現在他絕對肯定自己先前的直覺是對的東方穹並不好惹，甚至……他覺得東方穹比東方毓還可怕！

輕輕鬆開鉗制他的手，東方穹淡漠的起身。「你馬上就會明白了。」

東方穹踱向一旁的桌子，倒了杯茶水，然後回到太爺的床頭遞給他。

「你……你想毒死我？」

「別太多心。我說過，我會讓你死得漂亮。」他意味深長的收回水杯，放回原位。

「你到底想怎麼取我的命，直說好了！」老太爺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不免心急。

「也該解答了，你時間不多了。」東方穹撫平床上被他坐過的痕跡。「你該後悔自己有睡覺點檀香爐的習慣。」

「你--」

「放心，這會讓你非常舒服的死去，明天，當你的屍體被傭人發現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異狀，一切就像是你自然死亡一樣，一點兒也不麻煩。就算警方化驗燃燒未盡的余灰、解剖你的屍體，也找不到任何的殘毒。」老太爺此時已是整身冷汗，被嚇得抖個不停，「惡魔……你是惡魔……」

「說得好！我從一出生就沒離開過地獄。」東方穹冷著一張俊顏，彷彿撒旦臨世。

「我不甘心，我……我……」老太爺明白自己大限將至了。

「好吧！我允許你有個遺願，我會替你辦到。」東方穹冷眼看著老太爺開始全身虛軟。

「毀……毀了東方毓……」

他一定要他們兄弟相殘，就算是死了也……

「我會辦到。」

冰冷的承諾在空氣中飄散，伴著雞皮鶴髮的佝僂老人步向死亡。

???

一切誠如東方穹所言，老太爺走得十分「自然」，一點痕跡也不留。不過，雖然省下被警方找碴的麻煩，但家族裡的「權力分配」才是真正令他頭痛的一環。雖說他的地位已為老太爺所承認，但東方皇族內部長期的權勢鬥爭豈會如此簡單就讓他順利統合？

等東方穹忙完一切，已是三天後的光景了。

疲　憊不堪的他拖著虛軟的身體回到他與上官揚情的臥房，這幾天他沒辦法親自照料她，不知道她有沒有舒坦些……抑或……還在跟他賭氣？

「揚情？」他渴盼她的甜笑能化解他心中的煩苦。

床上的人兒毫無動靜。

這令東方穹又疑又懼，是她在休息了或是她的病根本就沒好？

「揚情？」東方穹慌張的掀開蒙住她的被子。

上官揚情整個人像條蝦子似的蜷縮在柔軟的大床上，東方穹急忙往地額上一探……幸好沒有發燒，倒是身子不停的發顫、冷汗直流，整個人瘦得不像話。

東方穹微慍的傳喚醫生和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傭僕進門。

「夫人的感冒已無大礙，可能是因為許久未進食才引起血醣過低的症狀。」

「怎麼會許久未進食?!」東方穹臉上的冰霜愈見寒冷。

「夫人這兩、三天來只肯吃藥，食物一律不動……」傭人支支吾吾的解釋，身體因為懼意而戰慄。

上官揚情的倨傲他是最清楚的，東方穹無奈的揮手示意下人退開。

她到底想要他怎麼樣？難道真要他放手讓她走？

不要！他不要！東方穹在心裡咆哮著。

她是他的太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為何執意要離開他？難道……她厭煩了和他在一起的無趣生活嗎？

「唔……」上官揚情迷糊的睜開那雙鳳眼。

眨了又眨、再眨……她實在不是很相信，東方穹居然就站在床邊看她，噢！老天……這一定是假的！

「醒了？我要他們準備食物上來。」東方穹嚴肅的抿緊嘴唇，「你的血醣過低。」

「呵呵……」上官揚情有點悲傷的笑出聲。

「怎麼了？」他對她反常的舉動有點莫名其妙。

「你知道嗎？剛剛那句話是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來聽你講過最長的句子了，真是值得慶賀啊！」她坐起身，諷刺的拍拍手。

東方穹仍舊沒有反應，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不會吃的。」上官揚情堅定的看向自己的丈夫，「除非你放我離開，否則你就等著收我的屍好了。」

她這句決絕的話讓東方穹忍不住從骨子裡冷上心窩。

「為什麼硬是非離開我不可？」他垂下眼瞼。

果然……他果然一直待在地獄裡，從未出來！

「穹……我一直以為你其實是喜歡我的，這樣的信仰多少年來我一直堅持著。就算在受到你的冷淡對待時，我也拚命告訴自己，你是喜歡我的，只是你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上官揚情用力的睜著雙眼，她不想向他示弱，她該堅強、該自立了……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倚賴他了……

我是！我喜歡你！我愛你，東方穹在心裡狂吼著，但臉上的表情從未改變。

「我聽到你和爺爺的談話了……我再也不敢那麼有自信的對自己說：『東方穹是喜歡你的。』你讓我長久以來的信仰破滅，我沒辦法和你生活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好愛你……」

她愛他、她愛他？狂喜在東方穹的體內尖叫著。

她看著他，看著對自己的告白依舊冷然的丈夫。

上官揚情心碎了，她哭吼：「東方穹--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在幹什麼？」突如其來的眼淚和吼叫讓東方穹招架不住，他甚至覺得莫名其妙。

「我在幹什麼？我在幹什麼？我若是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好了……東方穹，你好卑鄙！明明就討厭我，還做作的不許我離開，你是不是擔心在我離開之後，我爺爺就會中止和東方皇族的一切合作？你放心……我不是你，我不會像你一樣耍手段的！」

「耍手段？」東方穹冷下臉來。

「是啊！你敢說你沒有耍手段？你明明就厭惡我，硬留我下來然後再用你的冷臉來逼迫我，讓我日子不好過的下堂求去，你敢說你沒有這樣？」

上官揚情的嚴厲指控一聲一聲的凌遲著東方穹的心。

求你別再講了……

「一天到晚什麼表情也沒有，老是對我愛理不理的，活像是我自己不要臉的發騷、發浪去接近你，你知道嗎？你對我講的每一句話絕對沒有超過十個字以上！我是你的妻子，但我甚至連你愛吃什麼、你的興趣、嗜好、生日……我一概不知……」上官揚情氣喘吁吁的怒視著他，眼淚仍是沒有停　過。

停、停……別傷害我……別傷我……

「我……我甚至懷疑……我要一個比北極冰山還凍人的丈夫做、什、麼？」

到最後，上官揚情一口氣吼了出來，理智完全出軌，根本就沒法子顧慮到這些話傷不傷人。

他聽見了，一字不漏的聽見了。她講的每一句傷人的話，都毫不留情的揪疼他的心臟……被剖開了……好痛呵……他幾乎以為自己沒了呼吸。

東方穹定定的看著她，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

他終於確定自己的臉有多麼的惹人厭了，他好想解釋，好想告訴揚情自己有多愛她，好想讓她明白他自小所受的苦有多保、多沉……但從小的嚴格訓練讓他就算很衝動也沒有多一分動作……他已經忘了怎麼哭、怎麼笑、怎麼讓自己的情緒寫在臉上。

「對……對不起……我不該講這麼傷人的話。」上官揚情歉疚的開口。

東方穹仍是直直的望向她，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他用著上官揚情不懂的語言低喃，「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你說什麼？」她睜著疑惑的鳳眼。

他的鳳眼娃娃、他的鳳眼娃娃呵……

東方穹閉上雙眼，突然用力的抱住她，在她唇上反覆糾纏。

好熱、好辣……好痛！

「別再回來了……再也別回來了……」

如果離開能讓她幸福，那麼就算此刻他該死去，他也心甘情願……他愛她、愛她、愛她……愛透了她、愛慘了她、愛得心都碎了……

好疼啊，疼得不能呼吸了！

怔忡之間，他無意識的來到老太爺的房間。

對著偌大的穿衣鏡，東方穹輕撫著自己的臉。

「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你要讓我活下來，讓我變成一具活死屍？呵！你瞧，我連怎麼笑都不會呢！」東方穹努力的想擠出笑容，但映在鏡子裡的充其量只不過是個抽搐著嘴角的男人。

「為什麼你不會笑？」東方穹失去理智的歪著頭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低喃，「你笑嘛！笑礙…」

鏡裡的影像仍是那張俊雅漂亮的臉，而且沒有表情！

「我叫你笑呵！你聽到沒有?!笑啊！笑啊！你這具死屍，竟然連笑也不會？我還留你這張臉做什麼？」他崩潰的以右拳擊向玻璃鏡。

鏡子應聲而碎，東方穹彎下身去撿起一塊碎片。

「對礙…連笑也不會的臉，我還留著幹嘛？」他輕聲的說，卻手勁十足的將玻璃碎片插入自己的左臉，隨著右手的移動而留下深刻的血痕，「沒有表情的臉，我不要了！」

看著破碎鏡子裡的自己，從左眼往下延伸出一道可怕的血痕，東方穹滿意極了。

「好痛，好痛喔……痛得我想哭了……但我卻不會哭……」他愉快的抹著臉上的鮮血，「淚流不出來，就流血吧……」

恨天地、恨東方--

恨愛！

嗜酒態睡

第六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幽暗的辦公室內，不停的傳來機器運作的聲響，傳真機忙碌的吐出紙張來，紫檀木書桌上那台有點老舊的筆記型電腦也持續運作著。

只除了皮椅上的男人。

似乎是承受了太大的疲累而癱軟在椅子上，那張俊逸的臉上有道可怕的疤，長長的睫毛蓋住了深沉的黑眼圈。

剛才從沈少蹤那裡接獲東方毓的消息，他的女人離開他了--

這樣的結果不得不令東方穹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最愛的女人走了，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挽回。

不過比起臉上的痕跡，他心上的傷更多。東方穹諷刺的笑著，下意識的撫摸著臉上那道醜陋的疤痕。

再一次厭惡的看著桌上成堆的文件和邀請卡，他受夠了！

他忍耐夠久、夠久的寂寞了……久得讓他的心頭又被刨空一次。

拎著車鑰匙，東方穹以前所未見的衝動和積極驅車來到上官家的豪宅。

十年前上官揚情負氣而去，雖然沒接掌上官家的事業，卻自創了服裝設計工作室，和幾個後起新秀一同打出不錯的口碑。

小女孩長大了！東方穹想起那時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的跑去巴黎看時裝秀，躲在暗處偷看和同業閒聊的上官揚情。那張嬌嫩的臉依舊，那雙漂亮得過分的鳳眼依舊，惟一改變的就是她的眼神。

原本那不知天高地厚、純善天真的眼神變了，變得自信堅強，她從一個千金小姐蛻變成為優雅的都會新貴。

東方穹悄聲翻過高聳的圍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潛入上官揚情的房間。

十一點整，這時她應該在沐裕

東方穹無聲而利落的為她收拾行囊，她的一切他都知道，而且熟稔。

上官揚情一如往常的打開浴室的門，卻意外的看到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故人」！

「你--」她驚異的看著他，像是看到鬼似的。

「嗨！」東方穹微微笑開。

這十年他也變了，他努力認真的讓自己學著笑、學著讓自己的臉上有不只一號的表情。因為她說，她不要一個比北極冰山還冷的丈夫。

這抹突來的笑意卻把上官揚情嚇得瞠目結舌，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麼的俊秀、多麼誘人，連他臉上那道丑疤頓時也柔和了不少。

等等！疤?!

他什麼時候臉上有疤了?!

「你的臉……」上官揚情呆愣的指著東方穹的左臉，受到驚嚇的她也沒心思去多想他為何會在這裡出現，而且是無聲無息的出現。

「沒什麼。」東方穹再一次把自己的委屈給吞了下去。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英國嗎？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似乎是又被嚇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脫口而出。

「我來接我的妻子回去，我翻牆進來的。」然後東方穹又露齒而笑，「超過十個字了。」

「我根本就沒結過婚!那時我未達法定的結婚年齡，所以我們那場婚禮根本就是場笑話！」上官揚情很努力的拿出她在商場上的魄力來，「我長大了！我不是以前那個上官小姐了！」

東方穹也不甚在意，他小心翼翼的從口袋翻出那張舊得泛黃的紙，然後遞給上官揚情。

「結婚證書?!」上官揚情像是又看到鬼了。

「我拿去登記了。」東方穹又百般呵護的把紙收回懷裡。「你一定忘了自己的證件都在我那裡吧？還好簽結婚證書的時候忘了簽日期。」他還挺滿意的呵呵笑。

什麼嘛！上官揚情從沒聽過連結婚證書也像支票一樣有分短期和遠期的。

「而且……你雖然沒到達法定的結婚年齡，但是你那時已經十六歲了，只要你的法定代理人同意，你還是可以結婚的。這是當年我沒告訴你的。」他對她抱歉的一笑。

「所以……我爺爺同意了？」

東方穹聳聳肩膀，「他當年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你這麼做是何用意？」她瞇起了鳳眼。

「接你回家。」

東方穹一記不輕不重的手刀劈了下去，上官揚情便乖乖的不再開口問他問題。

誰教他還沒練習好聒噪的功夫？

???

上官揚情氣憤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神通廣大得令她火冒三丈！

難道警察們都睡著了？還是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台灣的警察全體放假一天？否則一個大男人帶著個昏述不醒的女人出境、搭飛機，居然都沒有人覺得奇怪?!

到了這間大宅後，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竟然就窩回他的書房，連一句請自便都沒有，他以為這是她家啊！

「太太。」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自她身後冒出來。

上官揚情被嚇了一跳……她開始擔心了起來，如果這棟大宅裡的每個人都用同樣的方式出場，那她必須準備幾個膽子好用？

「什……什麼？老人家，你叫我什麼？」上官揚情握住老人的肩膀，不是很確定的詢問。

「太太啊！」老人笑咧了嘴，「我是這裡的管家，我姓王。」

上官揚情無辜又無助的瞪視他，「我……我……我不是什麼太太啦！」

「王伯，你就叫她揚情好了，她和我一樣不喜歡那種稱謂。」東方穹又不曉得從哪塊地板冒了出來。

「是嗎？揚情，搭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吧？王伯去給你下碗麵。」王伯笑呵呵的走進廚房，把這裡留給年輕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礙…」上官揚情虛軟了身子，再次確定這間大宅裡的人全都很莫名其妙。

而且都有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毛病--「斷章取義」。

「待會兒吃完麵趕快去睡一下，別太累。」東方穹轉身欲走。

「等……等等……」深吸一口氣，上官揚情終於拿出她女人的勇氣，「你還沒跟我好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東方穹還算有良心的拿出男人的勇氣面對她的犀利問題。

「你的承諾呢？我不知道堂堂東方皇族的繼承人可以出爾反爾，你不是答應過要放我離開嗎？那你現在的動作算什麼？」上官揚情怒氣沖沖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對，我出爾反爾。」東方穹一點悔意也沒有的認錯了。

他犯了一個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出爾反爾。

「你還敢承認？」上官揚情突然懷疑地球是不是變成正方形了？否則為什麼今天的一切都那麼……不可以用常理來解釋？

「誠實是種美德。」東方穹滿意的點點頭。

「我總有一天會被你搞瘋！」上官揚情用力的抓著頭皮，想要把所有始末理清。

「你沒洗頭？」他滿足的撥撥自己的頭髮，「我用的那個洗髮精牌子不錯。」

那個男人居然還在自以為幽默的介紹她洗髮精的品牌？

這一點都不好笑！上官揚情怒瞪著眼前的男人。

「吃麵了。」王伯又突然開口，隨著他的聲音，人也毫無預警的出現。

上官揚情又被他給嚇了一跳。

「我們去吃麵。」東方穹體貼她因旅途勞累而不清不楚的腦子。「你太累了才會被嚇到。」

不對、不對……才不是因為她太累才這樣的……是他們每個人都非常的莫名其妙！

「我……我……」

「王伯煮麵的技術一流。」東方穹微勾嘴角，強迫推銷。

「我是說--」上官揚情還想說些什麼。

「別說了，吃麵去。」他拍拍她的肩，跟王伯交換了下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眼神。

他怎麼會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呢？小傻瓜！

???

「唉！」

上官揚情整「坨」人窩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歎出今早的第三十八次氣。

「唉！」第三十九次了。

要不是她向來準時的生理時鐘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她是死也不會那麼早起床的！

「唉！」第四十次。

上官揚情無聊的起身，然後開始在地板上踱方步。

「王伯--」她開始找人了。「王伯，你在哪？」

還是沒有人理她。

上官揚情氣結的唱起王伯的歌來了，「王伯、王伯……啦啦啦……王、王王、王王王啊王--伯--」她正巧轉過身，驚見有尊不動的人像。「王……王伯?!」

「揚情，你找我啊？」人像開口了。

上官揚情瞠大雙眸死盯著地板，她深深的懷疑王伯是不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可憐的孩子，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嗎？」王伯呵呵的笑。

「王……王伯……那個……呃……」她扭扭捏捏的絞著手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傻孩子，要問穹在哪裡嗎？」

王伯可不是普通的王伯呢！想他年輕時還賣過面，是隔壁賣面的老王呢！

「啊！呃……」上官揚情重重的點了下頭，紅潮在三秒內爬上嬌顏。

「穹去上班了，他不去不行啊！」王伯拉著上官揚情的手，領著她到餐廳。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竹籃裡熱騰騰的牛角麵包還在冒氣，乾淨的瓷盤上擺著她習慣吃的早點--兩塊培根肉、一顆半熟的荷包蛋。

「王伯，你怎麼知道……」指著瓷盤，上官揚情抬頭看著老人。

「我不知道。」王伯笑瞇了眼睛，粗眉都給笑彎了，「是穹要我這麼準備的。」

上官揚情覺得心臟一緊，她記得……她記得以前他從未注意過她吃些什麼、做些什麼的。

王伯閒適的為地倒了杯鮮奶。「說起這個穹礙…不是王伯愛叨念，一個大男人活到這個年紀了，也該開始注意一下自己的健康問題了，你就不知道每次我念他，他老是一臉的順從，卻從來沒做到過！」

看來東方穹常犯男人都會犯的錯……

「是……是嗎？」上官揚情聽得心虛不已。

「是阿是啊！揚情，你好歹也唸唸他嘛！」王伯像個老媽子似的拚命數落東方穹的「不是」，「一天到晚加班也就算了，從來沒看他帶過什麼朋友回家裡玩，標準的悶葫蘆一個。還好他幸運的娶到你了，不然像他這麼個悶性子，肯定得一輩子打光棍了。」

「王……王伯，你弄錯了，我們……我們不是夫妻。」上官揚情終於鼓起勇氣向他說明了。

「不是夫妻?!」王伯驚訝萬分的提高分貝。

「我們是夫妻……可是我們和一般的夫妻不同，我和他算夫妻可又不算夫妻。」上官揚情相當努力的想向王伯解釋清楚。

「是夫妻……」王伯雙手向左擺，又向右擺，「又不是夫妻？」然後無奈的一攤雙手，「我實在搞不懂。」

「我本來是他的妻子，可是我們早就分開了，所以不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又跑去辦結婚登記，所以我們又變成夫妻了。」

講到後來，連揚情自個兒都莫名其妙了起來。

「對礙…那我們到底算不算夫妻？」她用手支著下顎，十分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在想什麼？」

一記低沉、好聽的聲音打亂了上官揚情腦中的迷霧。

「啊！你不是去上班了？」她才抬眼，就見到東方穹漂亮的黑眸緊盯著她不放。

「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東方穹沒回答她，反而問她問題。

「我在想……我們到底是不是夫妻？」她苦惱的看著他。

「當然是。」東方穹一臉理所當然的對她洗腦。「結婚證書上可是有你的親筆簽名喲！」

洗腦運動開始！

清潔劑倒下去了，但不能倒太多，否則會沖不乾淨。

「可是我那時還沒到達法定的結婚年齡啊！」她皺起眉頭，任他將她帶回房間，兩人面對面盤腿坐著。

「都說了你爺爺同意了嘛，而且結婚證書是等你滿二十歲以後才去登記的。」

他輕輕的洗、輕輕的洗……

「這樣也算數啊?!」上官揚情嘟起嘴巴。

「怎麼不算？法律上容許男女雙方或利害關係人在結婚後撤銷婚姻的類型有五種。」東方穹淺淺一笑，「第一，無意識或精神錯亂的結婚行為。你有嗎？」

「嗯……沒有。」她那時候的確是很清醒沒錯。

「第二，被詐欺或被脅迫，你被我騙了？」他雙手環胸的看著腦漿亂流的女人。

他洗、他洗，他洗洗洗。

「沒有……」

「第三，未成年未經法定代理人同意？」

「也沒有……」那時候爺爺頭點得可起勁了呢！

「第四，不能人道不能治。」

講到這個，上官揚情真的覺得很糗。

她一直以為東方穹老愛拿棒子欺凌她，「回歸人群」以後她才曉得，原來那個行為才叫「做愛」。

「第五，監護人及受監護人結婚。」

「不是……」上官揚情一直覺得怪怪的，但就是說不出來哪裡怪。

「那不就得了？所以我們的婚姻是完全合法的。」

「可是我們又沒有住在一起。」

「你現在住在哪裡？」他快樂的一攤雙手。

呵呵呵，差不多可以沖水了！

「你家礙…」上官揚情還在做垂死前的掙扎，「可是我老是覺得怪怪的。」

「怎麼會？我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東方穹揉揉她的頭髮。「你想太多了。」

「是嗎？」

嗯嗯，夾縫裡還有點殘留的泡沫，得沖乾淨才行。

「當然。」東方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上官揚情疑慮的念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東方穹，七月十三日生，興趣是養狗，專長是炒股票、寫病毒、製作毒藥、出爾反爾……官商勾結?!」

這算什麼鬼專長啊?!上官揚情緊皺眉頭。

東方穹卻滿意的點點頭，這張可是他苦思許久後的成果呢！

「喜歡吃苦瓜、西瓜、哈蜜瓜、牛肉、芹菜、蛋。個性認真、不多話……幽默?!」

他那種死人性子要是可以算得上是幽默的話，那連豬都會有四個胃！而這個怪裡怪氣的傢伙居然敢說自己幽默?!幽默

上官揚情覺得自從東方穹莫名其妙出現在她房裡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只剩下四個字可以形容了莫名其妙！

先是莫名其妙的擄走她，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帶她到英國，她還莫名其妙的住了下來，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老管家，和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夫妻關係，最可怕的是……他還莫名其妙老衝著她笑！

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塞給她這張紙。

「一天工作十小時，睡眠十小時，四小時玩狗……」這……這簡直是苦行僧的生活嘛０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是自慰?!」

收回前言、收回前言！上官揚情在心裡頻頻修正自己的失言。

「你幹嘛連這個都告訴我？」她紅著臉斥責他，還順帶附贈一記粉拳。「你乾脆連射程多遠也一併寫下算了！」

「好啊！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待會兒我去量量看後再告訴你。」東方穹煞是認真的回應她的要求。

「你……你……」這個認真的笨蛋居然還把她的氣話給當真了，「你這個白癡！」

東方穹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辜得緊，他明明是智商兩百五十的天才啊，為什麼她要罵他是白癡呢？況且十年前是她自己要知道他的生活習慣的礙…他只不過是從善如流，這也有錯嗎？

他很愛她--

「目前最大的願望，和老婆生二十個小孩。」上官揚情同情的想著，他老婆還真可憐。

等等！

他的老婆……不就是她嗎？

「啊--」上官揚情抗壓力低的抓住他的衣領。「我不要生二十個，很痛--」

「是嗎？那改一下好了，十八個。」東方穹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

「我……我……」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一定會被這一切的莫名其妙給搞瘋。「你最好先幫我找好精神科醫生。」

「放心，我會幫你我好醫生的。」東方穹又微微笑開了。「不過是婦產科醫生。」

眼前一黑，上官揚情最後的意識是--如果她死了，那她的死因不是瘋死就一定是痛死！

也可能是因為肚子裂開……

或者是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給氣死……

啊！不能再想了……

嗜酒態睡

第七章

迷迷糊糊之中，上官揚情只覺得似乎所有的神經都聚集到了她的下腹，因為--好痛喔！

她困難萬分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生產台上，雙腿大張，下半身全裸。她那大得不像話的肚子裡似乎有些什麼玩意兒就要擠出來了……

「生了、生了！我看到他的頭了！」東方穹的聲音如雷般的傳入揚情的耳朵裡。

「媽媽再加油一點，用力--」這是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好痛……」上官揚情氣若游絲的咬牙喃道。

旁邊身著護士裝的年輕女孩臉上充滿了鼓勵的笑靨，輕柔的為她拭乾流個不停的汗水和淚水。

她感覺到一隻溫柔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像是在為她減輕痛苦般。

「出來了、出來了……」東方穹的吼聲再度響起。

「還有一個……」

「加油！」

「還有一個，裡面還有一個！」

「呼、呼……」

「還有……」

「我不行了、不行了啦--」

「加油、加油，第五個要出來了！」

揚情簡直快昏倒了。

「第七個、第八個……」

「這是我接生那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一胎生那麼多個的！」女聲透露出高度的興奮。

卻讓受苦者想活活掐死她。媽的，看別人痛得要命不能有一點同情心啊？

「第十七、十八、十九……第二十個！」

「啊啊--我不要生二十個小孩--」

上官揚情氣喘吁吁的坐起身子，然後趕緊摸摸自己的肚子。

「還好……只是做夢而已……」

可是夢中的那隻大手……

上官揚情向左邊看去，赫然發現--「你怎麼會在這裡?!」

東方穹那雙黝黑的漂亮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上官揚情，「做噩夢了嗎？」

「嗯--」

上官揚情任由他將自己安置在他身邊躺下。「我夢見一口氣生了二十個小孩。」

「是嗎？」東方穹低低的悶笑著。

「笑什麼？那很痛！」上官揚情撒嬌的窩進他的胸口。

隨著她臉頰的貼近，東方穹覺得三十多年來心上那些潰爛化膿的傷口全部都被撫平了。她這樣的靠近，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她，老愛向他撒嬌。

「一次生完比較乾脆。」東方穹一派認真的點點頭。

「二十個……怎麼裝得下去?!」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不信！」

「難講。」他覺得人還是不要太鐵齒得好。

「那要怎麼餵奶啊？我可是打算以後我們的孩子都要喝母奶的喲！」上官揚情苦惱的思慮著這道難題。我們的孩子……東方穹的眼睛蒙上了濃濃的幸福和溫柔。

「左邊十個、右邊十個？」他好心的提供解套方案。

「拜託，那我不就痛死了？」上官揚情睨了他一眼，「爛方法。」

「那……只喂單數號喝奶？」

「你少笨了好不好？那雙數號的不就餓死了？」

「這樣好了，早上雙數號喝，晚上換單數號的喝？」

他們非常、非常認真的在討論，活像他們的那二十個小孩已經出生，正在旁邊嗷嗷待哺。

「不然偶爾喝喝母奶，其他時間都喝牛奶好了。」東方穹莫可奈何的歎道。

「也好。」上官揚情也覺得只有這個辦法了。

「孩子還沒生，我們想那麼多幹什麼？」他按住她的眼睛，「再睡一會兒。」

上官揚情卻把他的大手給拿下來，鳳眼凌厲的看向他的臉，「你臉上的疤怎麼來的？」

東方穹呼吸一窒，他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沒什麼。」

「不對，我記得十年前我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這道疤的，怎麼回事？」揚情探出自己冰涼的小手，撫上他那道可怕又深刻的痕跡，「痛不痛？」

東方穹閉上微熱的眼，「不痛。」

十年前不痛是因為心比臉還痛，十年後不痛是因為她的手撫平了他所有的疼痛。

「那告訴我，為什麼會有這道疤？」揚情還是緊咬著這個話題不放。

「我不想談。」他還沒準備好。

「又來了、又來了，你老是這樣，每次什麼事情都瞞著我，讓我一頭霧水的搞不清楚情況，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也沒有什麼長進！」上官揚情生氣的起身，「我根本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她氣惱的跑出房門，頭也不回。

僵躺在床上的東方穹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久久沒有動作。

是嗎？原來這樣還不夠……

他只是不曉得該怎麼向她解釋--這疤痕是為她而來的啊！

他坐在床沿，將臉埋在大手裡。

昏暗的臥房和他的身影交融出一整片的孤單--就好像十年前的那一天。

???

揚情再度幽幽醒來，天亮了嗎？她怎麼會在床上睡著呢？她明明記得自己跑到大宅後院的草地上看星星礙…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東方穹把她抱回床上的。

他到底要什麼？她實在弄不懂。

十年前如果他喜歡她，那又何必老是對她冷冰冰的？如果說十年前他不喜歡她，那十年後又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突然要她留在身邊？還把他們的「結婚證書」拿去登記……

她如果沒記錯，上官家在十年前她回去後並沒有撤除和東方皇族在亞洲市場的合作礙…

所有的疑問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答，揚情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輕輕的翻過身，她感覺到似乎壓到了什麼。

「這是什麼？」

一本乾淨的綠色簿子平整的擺在她身邊，像是被人隆隆重重的擺上去的。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也會整死一個人。揚情抵擋不住的翻開。

對不起……

看來我又搞砸了不是嗎？我明明就知道該怎麼辦，可是我卻不曉得該怎麼告訴你，告訴你我所有的心事。所以，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是東方穹的字跡。

揚情馬上從房裡的小茶几上搜出一枝筆。

你不知道怎麼告訴我，就用寫的吧！

假如……你還要我留在這裡的話。

她心情愉快的留下字，就走出房門找王伯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揚情覺得心中一片豁然開朗。

這天，她雖然一整日都沒見到東方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快樂。

當晚，在揚情上床前，那本綠色的簿子仍舊乖乖地躺在大床上。

上官揚情懷著莫名的興奮和緊張打開來。

「那是一段久得我都不願意再想起來的往事了……你應該不知道，東方皇族的子子孫孫都是父女、姐弟、兄妹，甚至是母子相奸而來的。就連我身上流的血液……也是那麼的污穢。」上官揚情輕輕的念著。

這個大呆子，這又不是他能選擇的！

為了保住東方家純正的血脈，凡是外族人皆不容許污染東方家高貴的血統，所以才會以這麼醜陋可怕的方式傳宗接代。

太祖為了製造出優良的「東方皇族」，舉凡身體上或智力上有殘缺的失敗品，一律都必須銷毀才行，而保留下來的「製成品」，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太祖對我們的要求相當嚴格，我們在三歲前還可以和母親住在一起。一旦滿三足歲，太祖就會為我們舉行智能測驗，以便他定義我們未來的「用途」。

我那時就明白自己絕不能掉以輕心，於是我便保留了一部分的實力，以備不時之需。

三歲到七歲的日子，我和其他的製成品都在習字，七歲以後進藏書閣。

五歲時，和我同父同母的弟弟東方毓疏於防範，被太祖發現智力遠高於其他製成品，於是對他的要求更為嚴厲。我三番兩次想助他，卻因為年紀太小和害怕被太祖發現而作罷。

當我們又大了一點，太祖便為我們進行「情緒控制」的練習。

他要我們看著母親被淫辱、父親被活生生的整死，卻不能有任何的表情和情緒起伏，否則下場將會更慘。所以從小，我就被訓練成沒有表情、不會哭也不能笑的木頭人。

而後太祖為了選出最強、最完美的製成品好為他完成霸業，於是常常在飲食裡面下毒，兄弟們也常常相互派人暗殺彼此，所以為了擺脫太祖，我發誓自己一定要比他更強。

東方穹只寫到這裡便停　筆了，不過他才寫了這麼一點，就惹出她有如長江決堤般滾滾而來的淚水。

聽到身後一聲輕歎，上官揚情連忙轉過身來抱住他。

「這麼一些就惹你哭成這樣，我看接下來的你還是別知道得好。」東方穹輕按住她的頭，知道她沒辦法一次承受太多的醜陋。

「我要知道！」她堅決的看著東方穹，「你都能受得了了，我沒道理受不住！」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東方穹再次輕歎，「知不知道也沒差別了。」

「有！」她哭得像十幾歲的孩子，用力的摟住他的腰，「我要知道自己是怎麼虧待你的！」

「揚情……」東方穹笑開來，「你並沒有虧待我。」

「有！我一定有……我這個白癡，居然還那樣的傷害你！」上官揚情淚流滿面，止也止不祝

「你只是不知道，不知者無罪不是嗎？」

「我還要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用力握住那雙受盡委屈的大掌。

「原本太祖在每個製成品有了生殖能力以後，便會強迫我們和東方皇族的女性苟合，但是因為毓太過感情用事，為了不讓他的軟弱性子破壞東方家的基因，所以他沒有讓毓這條血脈傳下去。」東方穹坐在床沿，腿上枕著上官揚情，一手撫摸她的臉，一手輕按她的手。

「那你呢？」上官揚情用她那雙鳳眼看著他。

就算他有了孩子，她也絕對不會介意，那又不是他願意的。

「我也沒有。」東方穹捏捏她的臉頰，「我的第一次是獻給我那個愛撒嬌又愛哭的千金小老婆。」

「怎麼會？」

照他這麼說，東方老太爺會放過他的機率該是少之又少才對啊！

「因為我是太祖的一枚棋子，一枚優秀又有效用的棋子。」東方穹微笑，「我的用途在於吸引上官財閥和東方皇族聯姻，以助東方皇族進攻亞洲市常」

「那你不就被當成……嗯……那個……」上官揚情不好意思把那兩個字講出來，怕傷了他的心。

「牛郎？」東方穹瞭然的說，「我是個失敗的牛郎。」

「然後呢？」她還想知道更多，包括--他臉上的疤。

「然後我就娶了你啊！」東方穹的神情變得迷濛，好像回到十四歲那年第一次看見十歲的鳳眼娃娃，「你那時好美、好可愛，紅紅的嘴唇微微的噘著，臉頰白皙又透著粉紅，兩隻鳳眼黑得發亮。」

「還真是謝謝你喲！」揚情輕睨著他，諷刺的拱了拱手。

「那時候我老是對你冷冰冰的，也不見你有一點退卻，還老是窩在我腿上睡覺。」他捲了捲上官揚情的細發。「但礙於太祖在房裡裝了監視器，所以我不能對你有一點心動，否則太祖會知道我的弱點就是你了。」「是嗎？看來我自小就引以為傲的魅力果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揚情驕傲的嘴臉看在東方穹的眼裡除了可愛還是可愛。

但他才不會告訴她實情，讓她尾巴都翹起來哩０然後就是某個小女生亂使性子，一天到晚和我鬧分手。」

東方穹瞇起眼睛，活像是要洩恨的掐了她的嫩頰一把。

「然後呢？」

怎麼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那道疤？

「沒了。」東方穹還是有所保留的。

「可是……我要聽的重點怎麼都沒講到咧？」上官揚情失望的大喊。

「沒什麼重點是你該聽卻沒聽到的。」東方穹十分篤定的開口。

「你的疤呢？」她直接點出重點。

「喔，這個啊--這個沒什麼--」他第一次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當初明明有能力卻故意不把傷疤給治好。

「沒什麼？」上官揚情坐起身來直盯著他，「可我為什麼覺得很有什麼？」

「其實……其實是不小心被劃傷的。」

「不小心？」她仔細檢視著他臉上的傷，「切口相當的深，而且平整--」

東方穹簡直不敢吸氣了。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不小心劃到的。」上官揚情嚴厲的下了結論。

「我……我……」

東方穹心驚肉跳的，他從沒看過揚情對什麼事情這麼堅持而且一點也不願馬虎過去。

「你什麼？快說！」

女人再次印證了河東獅吼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我……」他有如光速般奪門而出。

東方穹第一次的失敗、第一次的落荒而逃就在此刻發生！

「東、方、穹--」

男人真命苦礙…

???

從此之後，只要是上官揚情在的地方，就絕對看不到東方穹。

「那個屬鴕鳥的男人！」上官揚情怒氣沖沖的闖進書房。「東、方、穹！」

偌大的書房裡空無一人。

揚情環顧四周，東方穹的傳真機還在運作，電話筒被放在桌上，看起來罪魁禍首才剛剛躲開不久。

「哈?!」上官揚情的電眼四掃，希望把那只鴕鳥給揪出來。

聽說鴕鳥肉既好吃熱量又低，挺適合女性「服用」的……上官揚情的眼睛露出了可怕又陰惻惻的凶光。

看見窗簾隨風飛揚，上官揚情咒罵了一聲，立刻又衝了出去。

東方穹之所以能夠動作如此之快的躲過她的「追擊」，一定是有「眼線」在為他效命。

「王伯--」揚情笑意盈盈的漫步到廚房，一雙利眼緊盯著眼前這個汗流滿身的老人。

「什……什麼事啊？揚情。」王伯的笑容愈來愈僵。

「你在幹嘛啊？」上官揚情狀似不經心，實則故意開口詢問。

「煮午……午餐。」王伯像是放心了的拍拍胸口。

「今天午餐吃什麼啊？」上官揚情掀開煮湯的鍋蓋。「哇！瓦倫西亞濃湯！」

這種濃湯是東方穹最愛的湯類之一。

「是……是啊，才熬了一半。」

「嗯哼……王伯啊，穹今天要在家用午餐嗎？」她一臉的期待。

「沒……沒有的事……他不在就不能喝這種湯嗎？」王伯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哪！

「也對。」揚情笑呵呵的蓋上鍋蓋。「王伯啊，我們今天午餐來點熏烤羊排好嗎？我突然好想吃喲！」

「啊！可是我準備了牛小排。」

「是嗎？穹最愛吃牛肉了，你該不會也準備了芹菜沙拉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王伯驕傲的說，「穹難得待在家裡用午餐，當然要--」

王伯的話在看見揚情的利眼時愕然中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呵呵呵……」她一臉「你們再騙我啊！被我抓包了吧！」的得意樣。「我親愛的王伯，」陰險的女人嘿嘿笑的靠近無辜又可憐的老人，「老實的對我招了吧！」

「穹……穹他在……在書房……」

為保住性命，只好犧牲別人了。東方穹，算你命苦！

「來、來，王伯，我為你保　管手機好了。」揚情陰狠的嘴臉讓王伯不得不交出手機以自保。

然後女人再一次戰勝男人，直接晉級冠亞軍決賽。

「砰！」

書房再度成為戰場，裡面的男人完全低估了女人的實力。

因此只能眼睜睜、呆怔怔的看著如洪水猛獸般奮勇衝來的女人，「東、方、穹！」

他一手拿著傳真紙，一手拿著金筆，肩頸間還夾著話筒，臉上血色全無。

上官揚情活像怨婦似的靠近他，「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你這只鴕鳥，被我抓到了吧?!」她露出前所未有的好笑。

「別激動……」東方穹安撫她，「有事好商量。」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手給我伸出來！」母老虎再世也不過爾爾吧！

東方穹又乖又無辜的伸出雙手，隨即被她綁了起來。

「我看你還敢不敢躲我？」她把他的雙手縛於椅背，令他動彈不得。

「我沒有。」東方穹正經的看著揚情，讓她明白他的「認真」。

「告訴我，你臉上的疤怎麼來的？」上官揚情微瞇雙眼。

「紅色。」他突然莫名其妙迸出這個答案，和題目一點相關性也沒有。

「什麼東西紅色？」揚情皺起眉頭。

「我今天穿紅色內褲。」他十分認真的說明。

「是嗎？我是白色的……」她假笑了兩聲，「要不要脫給你看看啊？」

「不……不用。」他冷汗直冒。

她確實長大了、成熟了……也愈來愈難哄騙了。

「那、就、給、我、說、清、楚--」

她逼近他的臉，馨香的氣息也直撲他的鼻子而來，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那想將他碎屍萬段的表情，讓東方穹想到布袋戲裡那個「天下間最美、最毒、最狠的女人」--女暴君。

「我臉上的刀痕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