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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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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青雪 -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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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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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1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還有三老爺,從這丫頭進京,張口閉口都是侄女兒侄女兒的。

    “有的人看重表哥的身份尊貴,因此就奉承起來,表哥見的少,難免……”

    “堵她的嘴!”

    恭順公主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性子,沈國公位高權重還在她手裡委屈了十幾二十年呢,如今更不會給一個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還嗔自己閨女的丫頭臉面,揮了揮手,就有幾個臉上也露出憤怒的大丫頭飛快上前,將那個駭然地退後了一步,顯然不敢相信恭順公主竟然真敢不顧一家子的情分來收拾她的沈明珠給捆上了堵住了嘴,這才看了看那個嚇得渾身亂抖的女孩兒冷冷地說道,“你再廢話,就與她一起作伴去!”

    “我一時聽住了,竟沒有反應。”慕容南溫和地看著沈明珠這表妹給捆得牢牢的倒在地上,眉目之間都是一派的平和溫柔,和聲說道,“平日裡因阿秀身份貴重,我竟時時奉承著的,如今叫人反著說,竟生出幾分疑惑來。”

    見正掙扎的沈明珠眼睛都睜大了,與那個柔弱的女孩兒皆不敢相信般地看著自己,他只是笑了笑,望了詫異的明秀一眼,這才繼續說道,“至於傷神等等……女孩兒家家這樣不尊重不要臉,老太太知道麼?”

    “表哥!”那女孩兒含淚喚了一聲,竟仿佛要死過去一樣。

    他說她不要臉!

    “可不是不要臉麼!”就在此地正叫慕容南一句話震得大家都呆滯時,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一怒氣衝衝的聲音。

    明秀抬頭往門口看去,卻見門口一個一身紫衣,容貌精緻灼灼生輝的青年正一臉憤怒地進來,死死地瞪了那女孩兒一眼,之後哀怨地往慕容南的方向看去,回頭給恭順公主與平王妃請安。

    “小四今日看著身子骨兒不錯,這是大安了?”恭順公主不明白這小子若是對自家閨女有意,為什麼卻要哀怨地,一雙桃花眼兒含情脈脈地去看自己的堂弟,不由含糊地問道。

    “不要臉”這樣一句刷好感的話竟然不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慕容寧心裡好遺憾的,又見恭順公主對慕容南和顏悅色,顯然方才的話很叫公主大人十分歡欣,越發有氣無力了。

    他他他,他就晚了一步!

    “阿寧怎麼來了?”平王妃心中微微一動,轉頭與恭順公主笑道,“阿寧如今可忙碌得很,這出息了,入了兵部行走,我聽說最近常往各家去求教差事兒,這是來問大哥差事兒的?可見你對差事上心。你放心,大哥才從軍中回來,從前也入過兵部,只要你看得上,就儘管問,啊!”說完,還笑眯眯很慈愛地對瞠目結舌的安王殿下微微頷首,偏頭笑了。

    安王殿下驚呆了!

    這位王妃,這不入宮來個宮鬥,簡直太屈才了呀!

    他,他怎麼是來找沈國公的呢?安王殿下是來找沈國公他閨女的呀!

    不過這話不敢說的,不然大庭廣眾敢嚷嚷與榮華郡主怎麼怎麼著,會被憤怒的沈國公父子抽成渣渣。況平王妃說的好,看得上沈國公就得去討教一二,這若是一會兒不討教,那就是看不上沈國公的意思……

    頭一回,安王殿下覺得有個伶俐的親娘是多麼的重要。

    關鍵的時候可以叫人絕處翻身呐。

    “這個……自然是來與姑丈詢問些差事,只是做人得有點兒親情,不好過門不入。如今我是來給姑母請安的。”

    安王殿下上輩子娶媳婦兒可簡單了,小小地使了一點兒手腕兒就完了,沒想到這輩子這麼艱難,為了日後的幸福,安王殿下覺得自己很不該再要臉了,羞羞答答在俊俏美麗的臉上透出些紅潤,飛快地抬頭看了恭順公主一眼,之後微微偏頭,眼睛轉了轉,眯起眼睛猛地瞪了那個柔弱的女孩兒一眼。

    那女孩兒聽這是個王爺,已經呆住了,見這個花容月貌仿若女子般美麗的青年對自己看過來正要羞澀,卻叫那雙眼中的冰寒冷厲刺得渾身一涼,心悸不已。

    她仿佛是真的有些柔弱,見慕容寧唬了一眼,頓時腳下一個踉蹌,一隻手下意識地掃向前頭側身仿佛等著自己的安王。

    還沒叫這姑娘搭著自己的邊兒呢,安王殿下已經大叫了一聲!

    “做什麼!”差點兒叫倒楣侄子給驚出毛病來,恭順公主越發覺得這侄兒跟沈國公形容似的,是個神經病了。

    “她竟然敢觸碰本王!本王冰清玉……神聖不可……本王的身上,只有本王日後的王妃才能觸碰!”慕容寧一臉義正言辭地與嘴角抽搐了的恭順公主認真地說道,“太沒有規矩了!姑母!還不給本王打水來!”他轉頭與也驚呆了的一溜兒大丫頭厲聲道,“本王要洗手!好好兒地洗乾淨!”

    “那姑娘是誰?”明秀聽得都笑死了,見平王妃與恭順公主都一臉呆滯,急忙掩住了嘴上的笑偏頭問道。

    “表妹不知道?”明華詫異問了一聲,之後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那是老太太的心尖尖兒。”

    “心尖兒?”明秀轉頭,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還未進京時,曾有國公府的書信過來,說太夫人接了一位表姑娘入府,很當做心尖兒一樣照顧,愛重程度與沈明珠仿佛。

    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沈明珠是三老爺唯一的嫡女,且生得極美,據說還有幾分才情,從小兒就得太夫人的疼愛超過了旁人。

    連名字都格外地不同,

    旁人,就如同明秀也不過名字尋常,太夫人卻親為她取“明珠”二字,還曾得意地抱著這姑娘說是沈家的明珠,半點兒都沒有將榮華郡主當回事兒。

    當然,沈國公當場就翻了臉,叫沈家生下了這明珠一家的滾蛋去別人家耀武揚威去,還是沒臉沒皮的三老爺抱著親哥的大腿哭出了血,在太夫人恨得吐血,眼珠子都紅了的目光裡堅定地宣佈自己這個嫡女不是什麼明珠,在榮華郡主面前那就是不值錢的石頭疙瘩,且叫府裡人都不許把這姑娘當回事兒,叫沈國公開心了,這才得意繼續留在國公府裡混吃混喝,順便噁心一下老娘媳婦兒啥的。

    沈國公對弟弟的識相很滿意,因三老爺不敢叫沈明珠居明秀之上,因此還誇了一回,叫這三叔如今還覺得,只要更看重明秀,自己就能在親哥面前得好報。

    這麼想其實也蠻對的。

    沈國公也挺喜歡三老爺往太夫人面前去氣得這老太太一愣一愣兒的。

    親兒子捅的刀子才疼不是?

    之後不過是沈國公闔家離京,太夫人才抖起來了,將沈明珠當正經的公府小姐教養,時日久了,竟也忘了誰才是國公府的主子。

    明秀知道沈明珠得寵,再看看下頭那個立不住跌在了地上的柔弱的女孩兒,見她瑟瑟發抖地往四周看,清清的淚水落下來叫人生出了想要保護的感覺,便微微斂目。

    這女孩兒該名為方芷蘭,親祖母是太夫人的同母妹,只是這位就沒有太夫人這樣好運,一介庶女能嫁入沈國公府做續弦。當年出閣不過是嫁了一戶殷實的人家,然而那家裡妻妾爭鋒都不是省油的燈,太夫人這位妹妹倒也是個人物,鬥完了一波一波的小妾通房的,自己卻也內裡耗盡早早兒撒手人寰。可憐留下了一個子嗣也身子虧空,大抵是在之前的妻妾爭鬥之中叫人暗害過,前不久也沒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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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1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太夫人可憐這方芷蘭孤零零連母親都帶著家財改嫁走了,況這姑娘的身子骨兒就得拿好藥慢慢兒調養,這自然都是要錢的,想著方芷蘭自己沒有錢,太夫人便出手相助給接進了府中,叫府中丫頭都叫一聲表姑娘。

    至於為什麼太夫人會對這表姑娘疼的不行,明秀總覺得這其中有鬼。

    沒準兒就是當年做過虧心事兒,如今彌補呢。

    不然能越過沈明珠去?

    這些都跟自己無關,因沈國公與恭順公主早早兒就帶著幾個兒女離開京中,明秀兄弟姐妹幾個對沈國公府裡頭住著的感情都很一般。

    “原來是方家姑娘。”叫聲表姐還給這姑娘體面了呢,明秀自己就是個小心眼兒,不過是裝的好別人看不出來,此時便端著溫和的笑容微微頷首道,“久仰大名。”

    什麼叫久仰大名呢?多笑話人呐,方芷蘭霍然抬頭,無助地看著對自己微微一笑的明秀。

    “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平王妃雖然不願與小輩計較,然而沈明珠今日也算是大鬧恭順公主府了,此時穩了穩心不願動氣傷身,卻只指著下頭的還在激烈震動的沈明珠冷笑說道,“太夫人叫你來,就是叫你在長輩面前仗腰子的?!天大地大,顯不出明珠姑娘的能耐了!敢在我的面前這樣輕狂實在可恨,太夫人不願指點你,我來!去!”她指著沈明珠與一旁的丫頭冷冷地說道,“給她幾耳光叫她長長記性!”

    “王妃別動氣,動靜大了叫小堂弟聽著不安呢。”慕容寧正眉開眼笑地洗了手,洗了兩遍覺得自己幹得不錯,轉臉兒就聽見這個了,沒有誠心地勸了一句,之後在沈明珠急忙抬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人心呐,浮躁啊!該清心敗火的不是?就叫這等狂悖之女往小佛堂靜心。好好兒跪她十天十夜的,喝點兒清粥清清內裡的火毒,之後才好有記性呢。”

    他這樣說著,還對沈明珠客氣地點了點頭。

    多大仇啊這是!

    平王妃頓了頓,見這眉眼兒精緻的小子偷偷兒去往自己身邊兒看,就覺得心累,有心叫兒子跟著學,卻發現兒子再如何強悍,也沒有這麼不要臉。

    “她招惹過阿寧麼?”平王妃覺得安王這也太狠毒了,忍不住問道。

    真在涼地磚兒上跪個十天十夜的,那雙腿非廢了不可。

    慕容寧只是笑笑,目光卻微微一黯。

    沈明珠當然沒有得罪過她,她只敢去得罪沈明秀。

    想當初這位沈家明珠,是多麼慇勤深情,穿著露出了雪白酥胸的衣裳出現在自己面前,對自己一述相思之苦的呢?

    眼瞅著自己傻眼了,還主動卸了衣裳撲上來,意圖生米煮成熟飯來的,如今想起來不僅是他的身份叫她傾心,還想打打明秀的臉,叫她心裡不好受。

    虧了上輩子的自己挺不是個東西,卻不知為何總是時時記得自家王妃與自己面前的笑語,言道“大業未成豈可於私德小事上為人詬病輕視”又據說“有風骨清正之氣之人都不會跟隨私德不堪的小人”因此哪怕那是個天女下凡呢,四皇子也是絕對不會碰一根指頭影響自己的大業的。況每每見了女人,總是在心裡閃過自家王妃的臉來,這種當初覺得很丟臉的感覺如今想來,其實是喜歡吧?

    他喜歡她,所以想到自己睡了別的女人會叫她傷心,因此哪怕是無意識的,也避過去了,

    既然都是那個沈明珠,沒準兒這姑娘以後還得來勾搭他,情敵格外強大已經焦頭爛額的安王殿下頓時心中一凜,決定先廢了這姑娘未雨綢繆。

    “就說是她衝撞了本王,叫本王罰了就是。”安王殿下揚起頭傲然地說道。

    明秀這是確定沈明珠得罪過安王了,然而卻不大明白安王為何與自己這樣討好地笑起來,不過榮華郡主素來是體貼的人,對著這位皇子感激地點了點頭。

    四皇子頓時傻笑了。

    這樣雷霆大作,明秀看著蠻開心,然而明華與明真卻有些不安地彼此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淡淡的哀愁來。

    姐妹四個一起出來,府裡習慣當佈景板的兩個成了座上賓得了喜歡與見面禮,老太太的兩個心尖兒卻都沒得著好兒,這,這只怕回了國公府……

    明真更膽小些,就要張嘴給明珠與方芷蘭求情,卻叫姐姐狠狠地拉扯了一把停住了,目中露出了幾分茫然。

    明華心情穩重,見恭順公主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掠過,心中一抖默默地垂下了頭。

    只要姐妹倆今日敢給沈明珠求一句話,以後恭順公主面前就不會有她們了。

    “姐姐呀。”明真小聲兒喚道。

    “四妹妹本不該衝撞長輩,老太太面前也說不出一個理字來。”明華這才明白什麼叫天家貴女,方才說笑的時候很親切和藹,與家中長輩無異,然而方才這位公主一轉頭看過來時,那冰冷涼薄的眼睛叫人骨頭縫兒裡都冒涼氣。

    臨來的時候母親親手給她正了正衣裳,帶著幾分關切地告訴她們,公主不是老太太,眼裡不會只有明珠與芷蘭,叫她們好好兒地奉承,以後沒準兒就能得一場好姻緣。

    父親不成器,大姐姐嫁的尋常,還時有受氣抱怨。她們姐妹都大了,只怕靠不上父親,只能指望伯父與公主的垂憐。

    老太太積威再重,也重不過伯父去。

    心裡記掛著這些,明華清秀的臉上就露出了幾分緊張與緊繃,死死扣著妹妹的手。

    明珠被罰,若不論老太太,其實她瞧著也很解氣的。

    “嗯。”明真懵懂,不大明白姐姐的心事,只是覺得姐姐做的自然是有道理的,雖然很害怕回家後叫太夫人責備,卻也只與明華坐在一起垂著頭。

    恭順公主看了看明華,知道這是個有點兒心眼的,心中倒是看重了些。

    這有心眼兒不重要,只要別心術不正,恭順公主管不了這麼些。且明秀回京雖然住在公主府,然而日後走動起來若是沒有一兩個堂姐妹一起,難免叫人詬病。

    只要明華與明真有幾分真心,不坑自家閨女,恭順公主不吝嗇日後給這兩個挑個好婆家。做買賣的事兒她還是明白的。此時心裡想了這麼些,恭順公主便指著明華與明真笑道,“小孩子家家聽了這個害怕,罷了,且都回府去罷。”

    這看似攆人,實則是護著了,明華頓時心中生出了幾分感激。

    “您這兒咱們來了一回就覺得好快活,況還有三妹妹在這兒。”明華鼓足了勇氣與恭順公主說道,“以後我想三妹妹了,您別嫌我。”

    “你們姐妹要好,我只有歡喜的,怎會煩呢?”

    “既如此,咱們就回吧。”才來就走是不大好,只是這都這樣兒了,人都叫恭順公主捆了,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說和的,明華咬著牙拉著妹妹起來。

    她這樣上道兒,恭順公主自然笑允,慕容寧也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吩咐了小廝務必與沈國公太夫人說清楚自己的話,迎著沈明珠那怨恨至極的眼睛,安王殿下覺得這輩子,這姑娘是不大能夠傾心與他了。

    紮他小人兒還差不多。

    順手就幹掉了未來自己的一個愛慕者,安王殿下給自己點了一個贊,這才眉目柔和地抬頭與上手的恭順公主笑著說道,“前兒太子聽了我的話,知道表妹極出眾的,太子妃也覺得親近,想著什麼時候表妹有空兒,就與太子妃說笑一二,以後在這宮裡頭還能庇護表妹些。”他微微一頓,齜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精緻得沒有半點兒瑕疵的臉,默默地在心裡詛咒了一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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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11: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不知太子發了什麼瘋兒,好好兒的叫兵部給了他許多的差事,前些時候安王殿下累得不輕竟都一頭碰在了樹上,差點兒毀容呀!

    唐王那廝還總是用陰沉沉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知是不是腦子有病!

    “你們只有小輩說笑的時候,太子妃確實能帶著你。”明秀日後往來都是京中貴女,恭順公主不可能總是跟著,這若是遇上一兩個不講理的閨女吃了虧怎麼辦?

    有太子妃,那就好些了。

    “多謝殿下。”明秀裝作沒有看見這位皇子失望的眼神,這一回垂了頭並不預備多說什麼了。

    母親與姑母有意,她日後的姻緣就有了著落,如今何必再勾三搭四呢?

    或許之前,本就是她輕浮了,給了這人什麼錯覺,叫他以為自己有意。

    “這算什麼。”慕容寧隱隱覺得明秀看向自己的目光冷淡了許多,還是卻只覺得是錯覺,心裡摩拳擦掌開心極了,之後又哄著恭順公主說笑。

    平王妃冷眼旁觀,只覺得已經看得分明,因此心中就帶了幾分鬱悶,待回轉之時與兒子一同上車,便忍不住與笑容清淡的慕容南問道,“四皇子……”

    “表妹無心,母親不必憂愁。”慕容南和聲道,“且表妹有他這樣護著,我也心安些。”

    “你可上點兒心,別最後叫人接了胡!”平王妃見兒子笑著應了,這才哼了一聲,目光落在了臉色恍惚的慕容笑的身上,忍不住無力地揉了揉眼角。

    兒女都是債,都愁人。

    虧了這不是自己親閨女,不然就算沈國公再大度,也不會叫這堂兄妹倆一個娶一個嫁都入沈國公府的。

    “喜歡呐?”慕容笑活潑可愛,又會撒嬌又會討好的,很得平王妃的疼愛,況平王妃知道,當年這孩子的父母雖然亡故,卻留給了慕容笑爵位與家財都很豐厚,又背靠平王府很得人看重的,因此若慕容笑看中了沈明程,便宜了自家侄兒平王妃其實是樂意的,此時摸了摸她的小臉兒,見她聽了這話臉紅撲撲的,卻還知道眼睛亮晶晶地點頭,便忍不住無奈地笑道,“竟是個……”

    “您先別去說和,若他心裡喜歡我,我就嫁給他。若他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那我才不要去做壞人姻緣的惡人呢。”

    沈明程也是也大齡男青年了,沒準兒就得有個心上人啥的,慕容笑雖然心裡喜歡他,卻也不想仗著身份人情來拆人家的姻緣,此時就撒嬌地拱著笑起來的平王妃的手臂求道,“您偷偷兒問問去,若他沒有心上人,那我就當仁不讓了!”說完仿佛想到了什麼,一張臉羞得通紅。

    “你叫我問,不如你去問問阿秀,那是程兒的親妹妹,諸事都不瞞的。”平王妃想了想,決定指點一下這個侄女兒。

    慕容笑一張臉都亮了!

    “就知道您最疼我了!”小丫頭雖不敢拱進有孕的伯娘懷裡,卻還是雙手合十地虔誠地說道。

    “鬼精靈!”古靈精怪的,平王妃忍不住笑嗔道。

    “這個與阿秀學的,上回往塞外去,我見她這樣兒與……”說到沈明程的時候,慕容笑可算知道害羞了,壓低了聲音說道。

    “她也是個小機靈鬼兒!”平王妃一路的好心情,正叫慕容笑哄得開心,卻聽見了一個消息猛地臉色就落下來了。

    王妃她親妹子,安固侯夫人,正在王府裡等著呢。

    安固侯雖然是平王妃的同母妹,然而哪怕是親姐,平王妃還是不得不說一句,真愁人。

    比恭順公主那點兒小道行愁人多了。

    因安固侯夫人常來的,慕容笑都習慣了,有心撇嘴卻還是忍住了,垂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先回房去,不拜見侯夫人了。”

    安固侯夫人從前雖然也常來,不過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如今這些時候來得更勤,眼睛不瞎的都知道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去吧,阿南也不必去了。”平王妃知道妹妹想要做什麼,只是從前她不會允,這眼下,更不會了。

    “都聽母親的。”慕容南也不大愛見這位姨媽,跟著笑了,頓了頓就說道,“過些時候,兒子想往朝裡走動走動。”

    “你年紀大了,自個兒能拿主意的,就自己做主。”平王妃見兒子臉紅了,想到了什麼,就也跟著笑了。

    這笑在見著一臉憤恨的安固侯夫人的時候就撐不住了。

    “說罷,你來又怎麼了?”一個又字,真是叫平王妃無奈到了極點了。

    安固侯夫人是個美人,只是比之同母的兄長姐姐,比端肅的沈國公與溫和的平王妃更添幾分驕橫之氣,此時梳著高高的髮髻,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的襖子,見姐姐下意識地拂過了隆起的小腹也只當做看不見,見了平王妃就忍不住抱怨地說道,“大哥實在是太過分了!明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就為了那麼個沒用的公主,就當眾打我的臉!他做大哥的都這樣兒,如今那府裡頭……”她垂淚道,“更無我的容身之處了。”

    “本就是你多事,知道大哥的心事,你做什麼還去給人家添堵?莫非非要叫大哥一家亂起來你才歡喜?”還沒坐穩就劈頭蓋臉被噴了一臉,平王妃煩死了,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卻見這妹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便微微皺眉。

    但凡妹妹對自己有心,豈會在她孕中如此多事?

    “她與大哥那樣兒,我心疼兄長怎麼了?”安固侯夫人臉色一青,忍不住狡辯道。

    “大哥什麼樣兒的人物,若是不樂意與嫂子糾纏,多少的美人沒有?用得著你送!”平王妃到底是姐姐,便呵斥道,“你的手伸的也忒長了你!做妹妹的不自己尊重,也怨不得大哥抽你的臉!”然而頓了頓,平王妃便轉頭淡淡地問道,“我聽說這三個,身契都在你手裡?”

    “我買的,自然在我手裡頭。”安固侯夫人還不甘地說道,“大哥也是……”

    “你有完沒完?!”見她糾纏不休,平王妃都膩歪透了,然而這個是親妹妹,總不好叫她落魄,忍了忍便黑著臉仰頭看著屋頂說道,“大哥打了你的臉,也是在幫襯你!”見妹妹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平王妃疲憊地往一旁的軟榻上倒去,隨口叫身邊的丫頭往廚房去端安胎藥,這才輕聲說道,“你家侯爺那脾性,一院子的小妖精,我瞧著你是制不住的。”

    “那是我不樂意往他身上使勁兒罷了”安固侯夫人拒絕承認自己鬥不過幾個妾,仰著頭說道。

    “就算你對你家侯爺無心,也不該叫那幾個妾生了庶子出來!”平王妃看著這蠢貨,一臉厲色地說道,“你整日裡折騰,也沒有折騰出點子正道兒來!他願意在外頭風流快活制不住,你就隨他去!只是怎能叫他有庶出子出來?!養得與你親近也就罷了,養得不好,以後跟你兒子爭起來,你又改如何!殺了不成?!”

    見妹妹看著自己傻眼了,她頓了頓,冷冷地說道,“從前勸你多少遍,你就是不聽!如今還記恨幾個丫頭做什麼!你兒子都大了,做不做世子,嗯?!你還做夢呢!”

    “可是,可是姨母說得好好兒攏著侯爺,除了這個都不重要的呀。”安固侯夫人小聲兒說道。

    “她的話,你聽一半兒就完了……”平王妃說到這兒,見妹妹一臉的不以為然,知道她還是與太夫人要好的,心裡歎了一聲,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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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11: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多說什麼她都是聽不進去的。

    當年太夫人入府,沈國公與平王妃都多少曉事,因此與這位姨母並不十分親密,然而卻叫她攏住了妹妹,不管說什麼,妹妹都聽不進去,只說太夫人是個好人。

    後頭在婚事上就是如此。

    沈國公明明給妹妹相中了麾下的武將羅毅,這人在沈國公麾下數年人品自然是極有保障,雖出身差些,卻憑著自己的身手很得沈國公的重用,家中的人口也簡單,要緊的是還很富庶。因這妹妹生得有點兒蠢,沈國公擔心妹妹嫁到大家裡去叫人給吃了,因此就相中了羅毅。畢竟這人在沈國公的手底下,就算日後夫妻不諧,沖著沈國公,羅毅總不會薄待了妹妹。

    誰知道好好兒的婚事橫生波折,都已經要定親了,妹妹突然揚言不要嫁給粗魯的武將,非不幹這門親事,看上了太夫人給相看的安固侯府。

    為了這個沈國公深覺坑了心腹,又不願言而無信,正好兒那時還有家中還有個庶女等著嫁人,羅毅遠遠地看過一眼,表示庶女也願意。

    這就是羅遙的爹娘了。

    當年婚事好壞不顯,然而這麼多年過去,自然能看出高下來。

    安固侯那混帳玩意兒三妻四妾都說得少了,恨不能將後院兒都填滿了,然而羅毅,哪怕妻子只生了一個閨女,這麼多年,卻從未染二色。

    大好的姻緣叫妹妹親手推開,也叫平王妃恨透了太夫人。然而當年更失望的,卻是妹妹寧願相信繼母,也不願相信兄長姐姐不會坑她。

    這些年她沒少提點妹妹,然而她面前這人是一臉恍然大悟,回頭依舊聽太夫人的話。如今安固侯府幾個庶子都很出息,也都不將嫡子放在眼裡,安固侯夫人才急了。

    現在急有什麼用!早幹什麼去了!

    “男人沒有用,你就靠你兒子去。”安固侯夫人最叫人無語的是,將幾個庶子都打磨成了人才,卻將自己的嫡子溺愛長大,文武都不成。不僅文武不成,還性子紈絝抬不起來。

    平王妃真是覺得夠了,心裡與自己第八百回說這是最後一次幫她,將道理揉碎了與妹妹冷聲說道,“你爭不過那些妖精,就叫這三個爭!拿著身契告訴她們,不想被賣到野蠻人那頭,就都給你聽話些!好好兒服侍了你家侯爺,多說些你兒子的好話,至少別叫你吃虧,這你都不會?!”

    安固侯夫人一臉不甘,顯然不願便宜了妖精,忍不住揚聲道,“姐姐也是這麼待姐夫的?!”

    “你姐夫納過妾沒有?!”平王妃也高聲道。

    “回頭我就賣了她們,絕不便宜了他!”安固侯夫人含恨看著姐姐,忍不住眼眶紅了,低聲說道,“姐姐的日子過的舒心,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見她言語之間帶了幾分怨恨,平王妃面上苦笑,不想再說什麼了。

    “我如今得養胎,你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就不必來見我了。”將丫頭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苦藥面不改色地喝了,平王妃這才覺得身上鬆快了許多,見妹妹還在憤憤地看著自己,沉默了一會兒便低聲說道,“你可是身子不舒坦?大哥回來這麼久,且歇歇,就去見見大哥嫂子。”這就是給妹妹臺階兒下了,只要認了自己身子不爽利,這麼久都不去見兄長的事兒就抹過去了。

    平王妃到底捨不得叫妹妹與兄長生出嫌隙來。

    “我為什麼要去見她?!她是公主,是貴女,我何德何能,敢去巴結她?!”

    這樣的渾話連侍立一旁的丫頭們都露出了詫異的模樣,平王妃真是懶得說些什麼了,許久之後淡淡地說道,“隨你吧。”

    安固侯夫人的底牌其實很好,國公做兄長公主做嫂子,親姐姐做著親王妃,有點子手段的都能叫安固侯跪著服侍她。然而偏偏卻落到如此。想到當年安固侯非要接個花魁入府與安固侯夫人扭打了一回,回頭就叫沈國公帶著平王堵著給揍了一頓,不是安固侯骨頭軟求饒快差點兒就添了護城河,平王妃便心裡微微歎氣。

    安固侯本能老實,偏偏妹妹不知聽了誰的攛掇,覺得兄長姐夫這是離間夫妻之情鬧上門吵嚷,終叫沈國公寒心。

    平王妃私底下與平王說起,只懷疑是太夫人幹的好事。

    “我還得與姐姐說件事兒。”安固侯夫人見姐姐眉眼見都冷淡了,心裡也很不安,想到自己今日為何而來,急忙說道,“笑丫頭……”

    “她的婚事,我自有安排,就不必妹妹費心了。”平王妃仰著頭叫個丫頭給自己按壓肩膀,打斷了妹妹的話。

    “我家年哥兒……”安固侯夫人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

    “他們兩個不合適,我以為你知道。”平王妃抬眼冷冷地說道,“年哥兒配得上笑丫頭?!那是個郡主!他又是哪個牌位上的人?”

    見妹妹張口欲言,她煩躁地擺了擺手冷冷地說道,“你今日已經說了很多,我累了。若你想坐坐,就閉上你的嘴!若是忍不住,就回你的侯府去!”她眼前晃動的都是黑芒,眼睛都疼起來了,無奈地努力想之前快活的事兒方才好些,央求道,“你想要煩我,起碼叫這個哥兒生下,嗯?”

    安固侯夫人早就看上了慕容笑,雖然因她父母早亡心裡有些忌諱,然而慕容笑是郡主,又有平王府撐腰,只要能給兒子結了這門親事,侯府的爵位自然不作他想。

    太夫人與她說這個的時候就帶著幾分猶豫,說平王妃只怕不樂意叫她兒子王年結這門貴親,果然,這個姐姐當真多有推脫。嘴裡姐妹情深說得好聽,為了她這麼妹妹如何如何,真到了要緊的時候才看出人心來!

    “姐姐不願救我就直說,何必虛情假意呢!”安固侯夫人覺得自己真是很受傷,又見平王妃都不肯抬眼看自己一下的,頓時心灰意冷,起身就走了。

    一路出了平王府,安固侯夫人便松緩了下來,捂著嘴在馬車裡哭了一路直接回了家中。

    回了家中憋了很久的氣,安固侯夫人就見門口躡手躡腳地走過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頓時拍著桌子厲聲問道,“是誰?!”

    那人影一僵,就露出了一個面色虛浮蒼白的青年來,此時見了安固侯夫人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受氣而歸,也不該多說的,急忙湊到了她的面前賠笑道,“母親。”

    “你又出去跟狐朋狗友廝混?!”聞到兒子王年的身上透著酒氣,安固侯夫人便目光尖銳地問道。

    “這回是正事兒。”王年見母親要惱,頓時舉著手求道,“我聽陽城伯家小子說,仿佛舅舅要將羅家表妹說給他,都是一家親戚的,我不得打聽得多些?因此才回來晚了。”

    “陽城伯?”陽城伯雖然不是京中一等一的勳貴,到底是個伯爵府,安固侯夫人腦子一轉就想到羅遙是哪個了,頓時臉色一變。

    羅遙與她也算有點兒淵源,不過叫安固侯夫人氣憤的是,沈國公聽了恭順公主這妖精的攛掇,正經王年這親外甥不去照拂,反而去管一個庶女所出之女!

    “屬實麼?”安固侯夫人目中閃過一絲陰暗,見兒子急忙點頭,想了想,突然慢慢地說道,“我記得,你與他家小子很要好?既然如此,你去說說那丫頭的不堪之處,就說……”

    “這可不行!”王年雖是紈絝,可是也知道不敢坑自家親戚的,況不知母親與羅家恩怨,叫著嚷嚷道,“您忘了,論起來這是親表妹,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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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個奴才央子,配得上做你表妹?!”見王年搖著頭就跑了,安固侯夫人氣死了,有心追到底沒有追回來,不由回屋由自忿忿。

    “真是不容易。”安固侯夫人叫親兒子氣得倒仰,恭順公主這一日,也在與明秀一邊翻著手上的冊子,一邊揉著眼角說道。

    既然羅家夫妻倆將羅遙的婚事托到她的手上,恭順公主就算是吐出血也得把這事兒搞定,就為了這個,恭順公主翻遍了京中的好人家的青年,終於找著了這麼一個。

    陽城伯家的幼子,嫡出的,雖然紈絝了些,不過據說欺軟怕硬,揍兩頓想必就能老實的存在。更要緊的是陽城伯家光是嫡子就五個,完全不介意為了巴結沈國公府上貢獻出一個兒子來。

    這是能把羅遙供起來的節奏,恭順公主覺得蠻合適。

    當不能保證夫君是不是真愛,以後會不會有真愛的時候,聽話,就已經是最好的品質了。至少羅遙的拳頭底下,這家小子想納妾是不大能夠了。

    “這個,得先問問表姐。”明秀覺得母親這有點兒不靠譜兒,羅遙的性情那不是一般的強悍,自家親娘還是只負責初選就好了。

    “行了你把你表姐叫來問問。”恭順公主見閨女一臉為難,急忙問道,“又怎麼了?”

    “正在後院兒跟親衛們比武呢,您不著急就去瞧瞧?表姐很厲害呀,現在還沒有輸過。”明秀眼睛亮了,很有些崇拜地說道。

    恭順公主默默扶著桌子,只覺得眼前發黑!

    “這個……還是去瞧瞧把。”喘過了一口氣,其實恭順公主也很好奇的,轉眼就把婚事給忘了,興沖沖地帶著明秀往後院兒去了。

    公主與郡主仿佛來的晚了些,到了後頭的小校場就見了一個正默默擦著手上血跡的羅遙整理著一地破碎的護甲等物,見了匆匆如同風一樣興奮卷來的母女倆,挑了挑眉。

    唯恐天下不亂,說的就是這母女了。

    “人呢?”沒見著熱鬧的恭順公主很失望的,左右都是自家人不必擺公主的譜兒,急忙問道。

    “都被運去看大夫了。”羅遙漠不關心地說道。

    “運?”

    羅遙想了想橫著出去的親衛們,默默地點了點頭。

    “表姐手上的血是?”明秀笑嘻嘻地突然問道。

    “有幾個吐了血,不小心沾上的。”羅遙時常見血的,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說道,“不是有意的,力氣沒有把握好。”

    所以是被打吐血了麼?

    明秀彎起眼睛笑眯眯的,順手給什麼陽城伯家的嫡幼子點了一排蠟。

    榮華郡主好歹還有點兒同情心,還知道點根蠟,然而恭順公主那是心黑得透透兒的人物兒,一點兒都不心虛的。

    此時她正坐在木然的羅遙的對面兒,將陽城伯家的小子誇得天花亂墜,之後摸了摸嘴兒,笑眯眯地問道,“阿遙覺得如何?”

    “多謝舅母為我做主。”羅遙艱難地,努力地在墨水兒不多的肚子裡尋了一點兒感謝的話,見恭順公主滿意地看著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這才有些漠然地說道,“不過我年紀也不算大,有道是先立業再成家。”見恭順公主聽了這個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往下滑,呆呆地看著自己,羅遙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說的沒錯,這才放心地繼續說道,“待日後我有了前程,何患無……夫?!”

    “你是個姑娘家……”恭順公主虛弱地說道。

    “舅舅求了陛下,賞我宮中女官之名。”當然,平常的後宮女官也不少,都是輔助皇后等後宮妃嬪打理宮務的,羅遙雖然名兒掛在宮中,然而日後說好了的,跟著她舅舅沈國公在軍中行走,雖然還是低了尋常的武將一些,不過羅遙已經很滿意,也沒有想過拿女子之身挑戰個朝綱倫理什麼的,此時一一地說了,見恭順公主已經面露絕望,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對著明秀微微示意。

    “表姐這也是前無古人,當為天下女子表率呢。”明秀就在一旁撫掌笑道,“誰說女子不如男呢?”

    “表妹這話,深得我心。”羅遙覺得表妹就是自己的知己啥的,頓時點了點頭。

    恭順公主扶額,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不過陽城伯家這小子,這的極合適的。”她依舊不死心地說道。

    “嗯。”羅遙含糊地應了。

    這眼瞅著是沒有興趣的意思了,恭順公主提著一口氣都恐以後羅家夫妻倆知道這個哭出聲兒來,之後就在心底默默地詛咒了一下助紂為虐的沈國公。

    別看夫妻現在如膠似漆的,該詛咒,那還是得詛咒一下的。

    此時被詛咒的沈國公卻是在國公府裡頭,轉著手上的茶盞也不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膝上的幾個紙包兒上。

    他家公主說了,喜歡京裡的驢打滾兒等等小吃,還說城隍廟那兒的最正宗,國公爺自然是要努力滿足一下的。

    況這些小吃都是當年沈國公買給恭順公主討好用的,公主殿下這麼多年還能記住,這不是就可以說,其實許多年前自己已經在公主的心裡了麼?

    想到這麼叫人開心的事兒,沈國公的眼神就越發溫柔了,不是老成持重,都能笑出聲兒來。

    然而哪怕是沒有笑出來,那眼角流淌出的笑意,還是叫他對面顫巍巍一臉病容的太夫人臉上有些不好看了。

    這個便宜兒子……

    “姨母想說什麼?”當年太夫人坑了安固侯夫人,沈國公當場就想叫這老太太“病逝”的,只是一直騰不出手收拾她。之後他帶著全家離京,就虧了沒宰了太夫人了。

    按理說京中大將離京,妻子兒女至少得有一樣兒留在京中當個人質啥的,不然造了反皇帝陛下不是要哭死?沈國公的情況比較特殊,又想帶媳婦兒又想帶兒子閨女,簡直就是一個都不能少。既然這樣兒就有點兒為難了。

    幸虧國公爺是個善解人意的人,主動貢獻出了深得自己孺慕,當做母親一樣愛戴的繼母外加姨母一位,因平日裡很拿這位繼母當回事兒的,因此皇帝信了,含笑扣了太夫人在京中無知無覺做著公府的寶塔尖兒,安心地叫國公爺一家遠走他鄉。

    當然,孝順兒子的這點兒小心眼兒就不必與姨母說了,沈國公覺得自己給了這姨母富貴榮耀,已經很是補償。

    國公爺又不會真的去造反,何必叫大家知道真相不開心呢?

    “原是孩子們的事兒。”沈國公對她頗為容忍,太夫人覺得這便宜兒子對自己還是很有感情的,便含淚歎道,“就是明珠了。你是知道的,這孩子嬌花兒一樣的人兒,如今被磋磨得不成樣子,叫人看了心疼。”這才跪了沒多久呢,不過跪佛堂說得容易,實則是很要人命的,沈明珠只跪了兩天就看不出人模樣兒了,為了叫她不偷懶兒,缺德的安王還派了個人守在佛堂看著,陽奉陰違一下都不行。

    “她大放厥詞衝撞皇子,理當治罪。”沈國公覺得安王這做的倒是不錯的,拒絕為侄女兒張目。

    “安王如此貶低明珠,不是在打你的臉麼?”太夫人流淚道,“一家人同氣連枝的,你若退讓了,朝中不是要譏笑你?日後誰還會將你看重呢?”

    “這姨母放心。”沈國公不耐地說道,“昨日安王親在朝中與我賠罪,昭貴妃又賜了東西與阿秀壓驚,此事與我再無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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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慕容寧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當朝就將沈明珠狂悖的種種在前朝宣揚了一下,重點描繪了一下榮華郡主在堂妹這樣咄咄逼人之中還很有風度很寬容地原諒了堂妹,很心胸開闊的,等大傢伙兒都稱讚完了,這才羞答答地與漠然的沈國公表示,表妹是善良的小白花兒,不過表妹能忍表哥不能忍來的,義憤填膺忍不住出手叫狂悖的女子多跟佛祖打打交道,回頭沒準兒就能被感化一二。

    至於名聲傳出去明珠姑娘還能不能嫁的出去,安王殿下一點兒都不關心的。

    因此事,沈國公對安王的印象好了很多,至少不會見了他就想揍了。

    順便說一句,國公爺想揍神經兮兮的安王很久了。

    莫名天然的,就是看他很不順眼。

    “什麼?!”太夫人對沈明珠寄予厚望的,此時還不知道外頭沈明珠的名聲已經與不敬長輩心胸狹窄等等掛鉤兒了,不然當場就得撅過去,卻依舊生出了幾分驚慌。

    “難道真的叫明珠叫人害了?”太夫人手都涼了,見沈國公眯著眼睛看著自己,急忙說道,“你不知道,榮王殿下,榮王殿下很喜歡我家明珠的!”

    “榮王身份尊貴,四丫頭不過是個白身之女,身份配不上。”榮王看重沈明珠之心,沈國公門兒清,此時見太夫人還心生妄想,心中就冷哼了一聲。

    “她是國公府出身,怎麼會配不上?”見了沈國公譏諷的眼神,太夫人心中暗恨,心疼欲死!

    若她的兒子做了國公,那親孫女兒太子妃皇后都做得,怎會叫眼前人譏諷一句配不上?!

    當年不管她怎麼央求,只說嬌妻幼子,先頭的老國公就是不肯請旨廢了長子的世子位轉給自己的兒子,她每每想到,就恨之欲狂。

    她那嫡姐在的時候,老國公一子兩女都是嫡出,府裡頭除了當年先嫡姐進門收的兩個老通房再無旁人。她那時還年紀小,看著嫡姐夫妻恩愛羡慕的不行,只想著若有一天這樣被國公爺疼愛的是自己該多好?

    她比嫡姐長得美麗,又比她知情解意,一定更能叫國公爺快活,她日夜地求著菩薩保佑,終於嫡姐真的一病死了,家裡頭擔心姐姐的兒女被後娘折騰,因此拋了那幾個慣愛掐架爭寵的庶出姐妹,選了柔順的她嫁過去。

    出嫁過去的時候她心裡全是憧憬,只想著以後她也給國公爺生下許多的兒女,一家子快活。

    誰知嫁過去就被潑了一盆冷水,新婚夜老國公去帶著兒子往軍中去了,她一臉僵硬地抱著姐姐留下來的女兒哄著睡在了那張龍鳳交頸的大床上。

    從那以後他就納了許多的美人,仿佛徹底放開了,有了庶子庶女,也只給了她一個兒子做依靠,然而卻死死地把著長子不叫她沾手,自己一點一點地教導。

    她下手弄死第三個有孕的侍妾的時候,那男人給長子求了世子的旨,從此塵埃落定。

    都是因為這一家子,她一輩子都毀了。沈國公與平王妃她是插不進去手的,然而蠢笨無能,從小兒非要喊著害怕跟自己睡,連累她眼睜睜地看著老國公往別的院子去的安固侯夫人,卻大可坑害一下的。

    況如今,只要她巴結上榮王與皇貴妃,日後新皇登基,自然就能叫兒子奪爵!

    之前,榮王的寵愛就很重要了。

    想到這裡,太夫人便低聲歎氣道,“你說得都對,只是明珠這孩子死心眼兒,心裡喜歡榮王殿下,那一顆心都在王爺的身上。罷了,”她疲憊地擺手說道,“你說她身份不夠,做不得王妃。那,就做側妃,起碼叫孩子的心願了了,我這死了,也能閉上眼了。”

    正妃側妃又能有什麼關係?皇后是正妻不是?照樣叫皇貴妃壓得抬不起頭來,這就是本事與寵愛了。

    明珠美貌驚人,又有她在後頭幫襯,什麼女人都不是對手。

    “做妾?!”沈國公不知道自己的侄女兒竟然這樣心懷大志,頓時臉色就沉了。

    “是側妃,上玉碟的,只比正妃矮一層,哪裡是低賤的妾能比的。”太夫人笑著說道。

    “那不也是與人做小老婆?”沈國公嘴角勾起淡淡地說道,“打著我沈某人的旗號,去做耀武揚威,只比正妃低一層的小老婆?”

    “你想得多了,其實只不過是虛名……”

    “她若還想留在國公府做她的大家小姐,就安分度日,日後我自然會為她籌謀婚事。”

    沈國公不想聽這個,一擺手叫太夫人閉嘴,這才繼續冷冷地說道,“沈家女孩兒從來沒有給人做小老婆的!國公府還要臉呢!少跟我說什麼真心真情,她真的這麼有心,只分家滾蛋不再是沈氏嫡枝,以後我也不認識她!那以後,她願意做誰的小老婆,就做誰的小老婆!還有,榮王日後少來往,嗯?!”

    “安王頻繁出入公主府,你為何不說?!”太夫人見沈國公這樣決絕,一顆心頓時冰涼!

    “安王半點兒沒算計我手裡的兵權。至於榮王,何必我都說破。”沈國公起身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以後……好自為之!”

    “你就不喜歡國公府更好麼?!”更淒厲些的聲音從太夫人的屋裡傳來,沈國公不過是抖著耳朵聽了,之後甩了甩手,轉身就走出了國公府。

    公主府就在國公府的對門兒,國公爺也不必公主宣召自己的,自己就邁進了上房。

    一進屋就見恭順公主耷拉著臉坐在上手,下頭沈明程正帶著弟弟妹妹們下棋玩耍,一屋子的熱鬧,沈國公眉目就舒展開了。

    “你上回想吃的點心。”他將點心遞給一臉心塞的妻子,見她恨恨地看著自己,摸著自己的臉問道,“怎麼了?”

    “阿遙怎麼是女官了?”恭順公主恨不能咬他一口,恨道,“她如今越發不愛在家裡呆著了,以後她的終身,你管麼?!”

    “只要有了前程,何患……”沈國公很順溜地說到這兒突然想起來了,侄女兒是個姑娘來的,不過這種技術性失誤國公爺是不會承認的,此時一臉正氣地說道,“阿遙自己也不急。”

    “她母親急死了,你這個做舅舅的卻拖後腿。”見沈國公伸手給自己抹嘴上吃出來的點心沫子,恭順公主絮絮叨叨的話陡然聽了,之後臉就紅了,拍了他的手小聲兒說道,“不要動手動腳!”

    “只動了手,沒有動腳。”沈國公板著臉說完了這個,見明秀霍然回頭看了自己夫妻二人,之後不知與弟弟低頭說了什麼,竟笑聲一團,臉上就一松。

    “這丫頭定笑話我呢!”恭順公主很敏銳地說道。

    “回頭我說她。”正義的國公自然討好妻子順便賣一賣閨女。

    “她做了什麼你要說她?!”恭順公主眼睛立起來了。

    “是我的不是。”沈國公很沒有底線地賠了罪,見妻子仰著頭自己又高興了起來,咳了一聲與她低聲在耳邊說道,“不必睡書房了,是不是?”

    恭順公主前兩日才撐不住叫這大灰狼滾去睡書房,見這廝這麼快就想收整領土頓時急了,才想要說點兒什麼,卻見外頭進來了一個丫頭恭敬地說道,“東宮來人求見公主。”

    東宮?

    恭順公主一肚子的氣兒急忙收了,理了理衣裳就叫人進來,見進來的是位中官便笑問道,“可是太子處有什麼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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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太子妃娘娘後日設宴請諸家的小姐往東宮去赴宴。”太子是很看重沈國公的,每每拉攏,然而沈國公就跟不明白似的裝傻充愣,就是不跟太子做個好朋友,太子遺憾之余卻對沈國公頗另眼相看,總提著這位國公說是一位純臣,也並不逼迫。這中官是太子妃身邊的心腹,聽得多了自然不敢在沈國公面前怠慢,急忙賠笑道,“娘娘早聽聞郡主軼事,只恨不能相交,奴婢過來前叮囑奴婢,叫奴婢一定請郡主赴宴。”

    “太子妃看重你,你就去瞧瞧。”前朝男子的黨爭還未波及女眷,恭順公主很無所謂地與看過來的明秀說道。

    “請大人回太子妃的話,後日就叨擾了。”明秀轉頭與那中官溫聲道。

    這中官急忙應了,又賠笑說了許多太子妃對恭順公主的仰慕等等,這才恭恭敬敬退出去往下家去了。

    既然應了太子妃,明秀自然不會矯情,到了那日鄭重穿戴,叫自己不失禮於人,這才上車往東宮去了。

    羅遙說什麼都不肯去東宮,明秀拉不住她,心中倒是有些遺憾。

    只是才走到路口,車就停了,正在疑惑間,明秀就聽到一個喜氣洋洋的聲音在車窗外頭開心地問道,“表妹這是出門去?去東宮吧?”

    “真巧。”簾子外頭,安王殿下一雙桃花眼都彎起來了,很快活地說道,“我也去的。”

    “是安王殿下呀。”外頭的聲音一響起來,明秀身側正低頭沏茶的鸚哥兒眼睛就一亮,與微微皺眉的明秀小聲兒說道。

    作為貼身服侍明秀快十年的心腹丫頭,鸚哥兒眼下自然是很得意的。

    安王容貌美貌絕倫,生就天家貴氣,遠遠地就透著清貴之氣。

    這樣的皇子竟對自家郡主極上心的,鸚哥兒能在明秀身邊許多年自然是個極伶俐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安王有心,多少就生出些自豪了。

    她想到從前與明秀處學的幾句詩詞,忍不住掩嘴小聲兒笑了。

    鸚哥兒明豔俏麗的臉上很有些得意,然而玉惠卻帶了幾分憂心,低聲與明秀道,“郡主可是要與王爺說話?這在外頭到底都看著,不如奴婢與殿下回了話兒,咱們自去吧。”

    她眼見明秀目中生出幾分為難,況她並不似鸚哥兒一樣沒心沒肺,多少從恭順公主與平王妃的親密上看出了些什麼,此時便忍不住低聲勸道,“雖皇子尊貴,然……”她抿了抿嘴兒,在明秀了然並未惱怒的目光裡低聲道,“瓜田李下。”

    說到後頭,鸚哥兒也不笑了,呆呆地看著玉惠。

    換了別人,許久惱羞成怒了,明秀卻帶了幾分欣慰地拍了拍松了一口氣的玉惠,低聲道,“我明白你的心意。”

    這也算是忠言逆耳了。

    她日後並不會嫁給安王,此時若生出與安王的流言蜚語,日後平王府就算並不多想,然而京中的流言總是困擾。

    那時臉上不好看的,就是平王府與慕容南了。

    “你說的對,原是我一時……”想到自己閨房桌上的那一紙包苦苦的山楂,明秀目光微微一閃,之後挑了簾子往外看去,卻見那個幾分美貌的皇子此時走在自己的車旁,今日竟穿著一身兒鮮豔的紅衣。

    他雪白的臉堆在高高豎起的火紅的狐皮皮毛裡,越發晶瑩如玉,此時對著她笑起來的模樣,隔著天空的雪白的雲朵生出了遠去一樣的精緻美麗,然而就是這樣將目光筆直地落在自己眼睛上的快活的青年,卻叫明秀挑著簾子的手一抖。

    她不是一個見了美人就邁不開腿的人,遠近親疏自有取捨,自然知道怎麼做。

    為了一個才見過幾面,或許是真的有心的青年,舍了自己眼前的一切,她做不到,也不會這樣。

    “殿下也同路麼?”見慕容寧歡喜地看著自己,竟話都不會說了似的,明秀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掠過,溫聲問道。

    她的模樣仿佛又變得疏遠了起來,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慕容寧笑嘻嘻的表情突然頓了一下,之後急忙笑道,“太子與唐王兄今日都在東宮,設宴請幾家宗室飲酒,我前去作陪。”他微微一頓,帶著幾分嬌氣,又帶著幾分親昵仿佛是在抱怨地說道,“太子也不知給我休息的時候的,這些日子我可累了,你瞧瞧我……”他不知為何只側了臉來與明秀說話,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一邊臉頰。

    “您是皇子,朝堂之上之事,自然該為陛下與太子分憂,如今吃不住不過是從前並未涉足,日後習慣了也就好了。”明秀斂目沉聲,突然揚起頭看著怔了怔抿住了嘴角的安王,輕聲道,“我有話與殿下說清楚。”

    “不!”正要裝可憐說一說自己真的瘦了的慕容寧一抬眼就看見了明秀那露出了鄭重的目光,心裡不知為何就生出了十分的危機感來,忍不住渾身發冷,手腳突突直跳,竟仿佛知道這個女孩兒要與自己說什麼似的,一時就忍不住目中透出了幾分央求,叫明秀淡淡地將自己的臉偏開了,急忙踏馬往後退了一步,強笑道,“今日,今日太子還在東宮等我,我,我來不及聽……”

    他目光透著十分的可憐,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眼淚來。

    “日後殿下,不要再來尋我。”明秀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半分動容地說道。

    “風真大啊,表妹方才說什麼來著?”慕容寧一垂頭就有晶瑩的眼淚砸進了地上的泥土裡,勒著馬韁繩的手蒼白極了,抬頭卻笑著說道,“真的得走了,不然太子又要罵我。”他一邊說一邊調轉了馬頭仿佛是掙命一樣地奔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個格外火紅倉皇的背影,叫明秀在後頭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這才縮了頭回到車中,見鸚哥兒唉聲歎氣,只笑問道,“你倒心疼起來?”

    “郡主喜歡誰,我就喜歡誰,心疼什麼呢?”鸚哥兒喜歡在明秀面前無拘無束地說笑,咬著手指歎氣道,“只是可惜了些。”

    安王的美貌,是平王世子都遠遠不及的,又難得對她家郡主有心,說出去都叫人羡慕呢。

    “你才見了這位王爺幾面?說起來,哪裡有這樣一見鍾情的呢?又不是戲本子!這位王爺見了郡主一面就如何如何的,這也喜歡得特快了。日後若是再有個美人兒回京,莫非他還要再這樣一見鍾情?”玉惠急忙給明秀擦了擦臉上風雪的痕跡,這才低聲說道,“沒有根基的情分,總是不穩當。況……”她微微遲疑地說道,“安王殿下,這生得太好了,總是叫人難安。”

    “罷了,今日已經說破,想來他不會再與我糾纏。”明秀很不喜歡腳踩幾條船顯擺自己的魅力,也不喜歡什麼為了自己爭風吃醋,這在現代許是很有體面的事兒,只是在民風保守的古代,雖勳貴宗室之中稍好些,然而到底不是什麼叫人讚美的好事兒。她已經多少明白了母親的意思,知道自己是要嫁入平王府的,既然如此,何必再霸著安王的心,叫他為自己生出許多的愁思呢?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明秀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日後這位安王殿下,咱們都不必再說及,你也是,管住自己的嘴。”明秀與鸚哥兒認真地說道。

    鸚哥兒雖然不如玉惠穩重,卻也明白這其中的要緊,見明秀一臉鄭重,急忙垂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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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也不知太子妃是如何的人才,聽說朝中都稱讚呢。”玉惠見明秀收了目光,急忙賠笑說道。

    “母親說起過,說是謙恭貞靜的性子,東宮如今穩固,也有太子妃之功。”明秀想了想,便笑道,“只是不過是聽說,竟從未見過。”

    她離京的時候太子還未成親,不過這些年雖然遠在塞外,卻依稀地聽說太子妃出身京中馮國公府,乃是長房嫡女,自幼聰敏多才,因才德兼備被皇后看重賜婚于太子,這些年與太子舉案齊眉,已經誕下了皇長孫,這也是朝中群臣不肯叫皇帝廢了太子叫個乳臭味幹的榮王上位的緣故。

    皇嗣從來都是個大問題,太子已有嫡子,這就是皇統有望,若換了榮王,眼前連個兒子都沒有,多不太平呢?

    若榮王以後都沒有兒子,這以後不是還是叫皇統動盪麼!

    只是這仿佛是詛咒的話叫明秀嘴角抽搐了一下,體會了榮王殿下那必須得有的萬馬奔騰的抓狂。

    以後都沒有兒子……雖然是個合理的擔憂,不過這樣大咧咧地說出來,也是叫人好生氣的。

    一路說說笑笑,沈國公府的馬車就往東宮去了,然而卻不知一道火紅的身影去而複返,立在街角怔怔地看著那車遠去。

    慕容寧默默地擦乾了自己的眼角,心疼的厲害,恨不能在馬上縮成一團。

    “算這小丫頭明白。”他的身邊,此時卻另有一高頭大馬,安坐著一個一身黑衣面色冷凝的高大青年,見慕容寧縮著頭並不願意與自己說話,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卻還是微微頷首道,“怨不得母后說你喜歡她。這樣不驕不躁,還能知進退的竟很不多了。”他微微一頓便說道,“我瞧著她對你無意,也沒有想著吊著你。既然如此,何必糾纏!好姑娘多的是!”

    “二哥。”慕容寧捂著自己的心口低聲央求道,“別說了,行麼?”

    他知道她都是為了自己好,也明白她是一個守規矩自尊自愛的好姑娘,他也不恨她的無情,因為本就是這輩子他晚了一步,比堂弟晚識得了她。只是明明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可是他卻覺得心裡擰著勁兒地疼,此時只低聲說道,“我,我不想放開。她有了心上人,以後嫁了人,我就遠遠地看著,遠遠地守著她。”

    這輩子,換他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來保護她。

    “蠢蛋!”二皇子唐王對這麼看不開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做出了一個很精確的評價。

    “嗯。”慕容甯低低地應了一聲。

    “還不叫她看見!你這苦情人莫非是做給我看?!”唐王是個很冷酷的人,此時見弟弟垂頭喪氣的,再也沒有了從前的精明,口中就冷哼了一聲,一伸手一把就扯開了大驚失色的青年的堆到了臉上的狐狸毛兒,就見火紅的皮毛之下,那雪白的臉頰一側,竟露出了一條長長的血凜子來,雖然已經結痂,然而那樣一道痕跡生在慕容寧的臉上,竟叫人生出觸目驚心之感。

    “這是為了她挨的,為什麼不叫她知道?”唐王可不是一個做好事不留名只暗暗看你幸福的蠢蛋,冷著臉問道。

    叫唐王說,這傷是多好的刷好感的道具來的。

    “她心軟的很,看見了這個又要擔心我了。”慕容甯明白兄長是為了自己好的,然而此時卻只是笑了笑,輕輕地摸著傷疤說道,“左右沒有大礙,幾天的功夫也就退了,何必叫她為我不安心呢?”

    他在唐王鄙夷的目光裡小聲兒說道,“況,父皇又不是第一回賞我耳光,算什麼呢?”當然,昭貴妃見了兒子臉上的傷又哭了一把,卻很稀罕地並沒有遷怒叫他被打的明秀,然而罵了一把碎嘴巴就愛告狀的榮王與永壽郡主。

    不是榮王與永壽郡主往皇帝面前告了他一狀,他也不會挨了皇帝的耳刮子。

    想著自己跌在地上時仰頭看著面容冷厲,全沒有半分慈愛的皇帝時,榮王立在皇帝身邊那得意洋洋帶著幾分陰險的臉,慕容寧飛快地往唐王的方向看了一眼。

    上輩子的時候,也有這樣的一幕,只是那時被抽得滿臉血卻立在禦書房不肯討饒,渾身冰冷的那個是唐王,得意地看著死對頭被打的,是他自己。

    一報還一報,上輩子他做的壞事兒,這輩子都被還回來了。

    慕容寧摸著傷疤苦笑了兩聲,卻不見唐王目光閃爍地看著自己。

    “你放心,日後總有清算之時,那時,都還給他!”以為弟弟是傷心皇帝的不公,唐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安慰地說道。

    “多謝二哥安慰我。”唐王從來都是一個一心在朝中,俗事上很冷淡的人,如今竟能說出這話,也叫慕容寧感激了。

    “阿南……他運氣比你好,你不要生出芥蒂。”唐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們是兄弟。”

    “我明白。”慕容甯知道唐王這還是更向著自己的,覺得這輩子一心的親近總算沒有喂了狗,之後揉著眼角小聲兒說道,“我如今就想在朝上頭立穩當了,以後能幫襯著沈國公,也能出手護著她在外頭不叫人欺負就足夠了。”皇帝為什麼這次抽他抽得這樣厲害?不過是因皇帝發現,太子唐王還沒有幹掉,卻又有一個兒子生出了野心來往前朝去了,這叫想要提拔榮王的皇帝情何以堪!

    三個皇子擰成一股繩兒,皇帝也會很棘手的。

    唐王前頭聽得好欣慰的,覺得這個弟弟終於開竅,及聽到後頭這小子在朝中初衷不是為了兄弟,反而是要死乞白賴給沈國公當牛做馬,頓時嘴角一抽。

    然而想到平王昨日將慕容南放入了工部,唐王到底眉尖兒一挑。

    能叫兩個皇家子弟這樣紛紛入朝,狐狸精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當然,唐王對什麼樣兒的狐狸精並沒有什麼興趣,一勒馬,與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紅了臉的慕容寧抬著下顎問道,“走不走?!再不走,太子還得抽你!”太子從前叫這小子入朝卻換來了死活不幹一句話,一個姑娘家卻做到了,自從知道自己的魅力趕不上一個姑娘家家的,太子的心情已經不美麗很久了。

    “知道了。”摸著上頭哀怨地用桃花眼橫了兄長一眼,慕容寧覺得這兩個哥哥太沒有兄弟愛了!

    還能不能兄友弟恭?!

    開口閉口抽他,他這個弟弟莫非是撿來的?!

    “那丫頭你預備怎麼辦?!”唐王仿佛漫不經心地無視著弟弟禍水一樣的眼神問道。

    “她拒絕她的,我做我的,咱們都沒有衝突。”

    慕容甯兩世為人,自然也修出了兩層臉皮,小聲兒羞澀地說了完了這個,見唐王一個眼神都不肯給自己的,頓時在心中默默地紮了一回兄長的小人兒,之後想到囂張狠毒的榮王,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與他沒完!”別以為他不知道榮王是怎麼想的,不過是想叫大傢伙兒都看著自己的沒用,盡情嘲笑,叫他的尊嚴掃地罷了!

    “我說了,以後都還給他。”唐王淡淡地說道。

    “若換了二哥你……”慕容寧跟著點了點頭,之後突然想到上輩子唐王也被打過,如今清淨了,就想聽聽自家二哥的心路歷程,賠笑問道,“以後怎麼還?”

    “敢抽在本王臉上一下,本王就活生生扒了他臉皮,不過如此。”唐王想了想自己要被榮王陷害被打的畫面,臉色陡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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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他說完了這個正要問弟弟為何要問這個,一轉頭,卻見目若秋水的青年,身上一歪,差點兒掉下馬去!

    “怎麼這麼不穩重!”侍衛們都離得遠不敢聽主子們說話,眼瞅著倒楣弟弟要來個墮馬摔斷個腿兒啥的,唐王急忙扶了一把。

    “我,我沒坐穩,多謝二哥。”

    慕容寧有點兒腿軟,坐在馬上很心虛地看著沒有什麼表情,目光很冷酷的唐王,小小地吞了一口口水訥訥地問道,“您,您方才說……”他忍不住用上了敬語賠笑地問道,“扒臉皮,是我想的那種扒麼?拿小刀子啥的……”他不敢說下去了,只在臉上比劃了一下,做出了一個用力往下撕的動作,之後自己竟一縮頭,仿佛有點兒小疼。

    那什麼,真那麼血腥的話,上輩子四皇子乾脆自盡,還真的是很明智呀!

    “自然。”唐王冷笑了一聲,有些不滿意地看著這個膽小的弟弟說道,“一刀一刀,我先還給……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美麗的青年在他的面前,竟然滾下了晶瑩的淚花兒來。

    “很,很痛……快。”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慕容甯小聲兒說道。

    “知道就好。”唐王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如今將弟弟當自己人,越發不會隱瞞,見弟弟一臉膽小,便不耐地說道,“你等著,以後,自然有我給你做主!”

    皇貴妃在後宮踩著皇后春風得意,榮王還想奢望太子位,唐王這些年若不是顧忌皇帝,早就宰了這兩個了!

    他自己倒也罷了,只恐連累皇后與太子叫皇帝拿住把柄,日後生出事端來。

    畢竟死了一個皇貴妃榮王,日後未必就再也沒有了,他總不能挨個兒宰了不是?

    “多謝二哥。”唐王的性子,若是陌生人那是別人死在面前都不會動容的,眼下會說出給自己做主的話,自然是拿自己當做親弟弟,慕容甯見了一身冷厲的唐王,再想想笑面虎太子,真覺得自己上輩子輸得不怨,急忙笑了笑親熱地與冷哼一聲的唐王走到一起,想到明秀也是往東宮去了,忍不住憂愁地說道,“今日皇嫂請了不少女孩兒往東宮去,阿秀會不會吃虧?”

    小女孩兒家家的勾心鬥角,他在後宮見的多了,可知道了!

    “她不給別人虧吃就不錯了。”唐王別的不知道,就聽說御花園這榮華郡主給永壽郡主那幾句好聽的了,見沒腦子的弟弟還在這兒擔心這個,頓時無語地說道。

    “我就喜歡擔心她。”安王殿下用一種很甜蜜的聲音,與哪怕家中妻妾成群也沒有這麼黏糊的唐王歡喜地說道。

    這話太噁心了,唐王自認甘拜下風,擺了擺手趕著弟弟走了。

    唐王與安王正往東宮去,沈國公府的車卻已經到了東宮,如今進了門叫人引著一路緩緩地就往正中的正殿去了,之後一停,明秀掀簾子下車,就見眼前開闊的場地上,紛紛排著幾家的車架,不知多少陌生的丫頭婆子在忙碌,見了明秀等人,這些丫頭婆子竟也露出了幾分好奇,之後方才轉頭竊竊私語,顯然是明秀陌生,從未見過的緣故。正是此時,明秀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呼喚。

    她一轉頭,就見另有一車架停在了自己的身邊,之後叫人扶下來了一個腰肢柔軟嫋嫋,生就了一張柔弱眉目的少女來。

    這少女上前福了福就笑道,“這位妹妹從未見過,我想著,莫非是榮華郡主?”

    見明秀還禮,她急忙側身不受笑道,“尊卑有別,不敢在郡主面前托大。”頓了頓,這才與明秀笑道,“我家與沈國公府是世交,只是國公爺從前遠駐塞外,咱們親近的少些,日後都在京中,郡主可別不記得我了。”

    “不過是虛名兒罷了,若大咧咧地郡主長郡主短,竟貽笑大方。”明秀見這少女不過是簡單的梳妝,然而衣裳首飾卻皆是上品,非千金不可得,更添清貴,又見她目光清澈帶著幾分對自己的善意,也不願拿身份擺譜兒,見說了這話這少女的眼睛越發地亮了,急忙笑問道,“不知這位姐姐……”

    “我出身馮國公府,既然如此,妹妹就喚我一聲阿薔。”

    馮國公府本姓蘇,這少女就該是名為蘇薔了。明秀想到太子妃就出身馮國公府,心中就明白了幾分,略頓了頓便笑道,“姐姐倒不妨喚我阿秀。”

    “今日,我竟有緣,又識得了一個妹妹。”蘇薔見明秀知道了自己的來歷也並未如何改變態度,越發地歡喜,也不必叫人扶著了,挽住了笑眯眯的明秀的手笑道,“妹妹初來乍到,一會兒只怕不認得人,只是我卻是認得的,一會兒隻跟著我,不必擔心。”她雖然不過年長明秀一點點,卻已經帶了長姐之風,此時笑如春風,竟帶著幾分溫暖之意,叫明秀心中一緩。

    見微知著,從蘇薔,就已經能看出太子妃的品格了。

    “不知這宮中還有什麼忌諱,我只擔心才回京,衝撞了貴人。”明秀也不願多做試探,直言說道。

    她這樣爽利,蘇薔竟一怔,之後看著明秀的眼睛越發親近了,溫聲道,“這東宮都是省事兒的,並沒有什麼。”

    她頓了頓,仿佛不好說話,許久方才輕聲道,“妹妹與我投緣,我多嘴說一句,東宮後頭有皇孫的居所,且不要走得近了,幾位側妃緊張惶孫不喜外人親近的。”她說完了這個,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顯然是有些後悔,然而見明秀對自己感激點頭,嘴角就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除太子妃所出皇長孫外,太子另有三子皆是東宮幾個側妃所出,平日裡被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恐叫人害了去,蘇薔這樣提點明秀本是好心,只是卻恐自己是太子妃親妹,落在明秀的眼中竟仿佛是在說那幾個側妃的壞話兒了。

    “不是真心待我好的,實在不會說這個,我謝過姐姐了。”明秀是個明白人,見蘇薔抿起嘴角對自己羞澀地笑了,如同風中柔弱的雲朵一般,就在心中贊了一聲。

    況她明白,與蘇薔此番只怕並不是偶遇,而是太子妃叫她專在此地候著自己,一來先與她親熱起來,一來卻是為了考量她的性情。

    “你說這話,我反倒有些不安了。”蘇薔見明秀溫潤和氣,竟與別家女孩兒有一種不同的穩重和順,心裡就喜歡了起來,此時就露出些與之前不同的活潑,挽著她的手輕聲說道,“我雖然不喜那幾個側妃,卻也不是這樣下作的人。大姐姐平日裡也並不虧待,只是旁人眼裡大姐姐若慢待了一絲半毫,就得叫人說一句嫉妒等等的話,連累咱們也小心翼翼的,實在不快活。”她說了這個,紅著臉捂著嘴低聲道,“今日我的話兒竟多了。”

    “太子妃也是辛苦。”明秀不欲言東宮妻妾之爭,此時只溫言說道。

    東宮側妃之數不少,且都是太子為了穩固朝堂納進來的臣下之女,一個都不好冷落的,太子妃雖然出身勳貴之家,身份上壓得住,然而平日裡卻也不敢虧待了這些側妃。

    想到太子妃的謙恭大方之名,明秀就忍不住在心中歎息。

    大凡女子有這樣賢良的名聲,都是拿自己的隱忍與委屈換來的。分走了丈夫還要善待這些女子,太子妃究竟是個什麼心情,她真是不想知道。

    想想就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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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我瞧著心疼罷了。”見明秀很有進退,並不大咧咧地與她一同抱怨那些側妃,看似有些冷清,然而蘇薔卻越發地親近起來,扁著嘴兒小聲兒與側耳靠過來的明秀說道,“日後若是我,我才不要嫁給三妻四妾的男子!”她說了這話也覺得交淺言深,然而見明秀笑著點頭,並沒有鄙夷抑或是贊同,便低聲笑道,“不知為何,我竟覺得與妹妹一見如故,什麼都願意說呢。”

    “這大抵是前世見過?”明秀揶揄地問道。

    蘇薔一雙纖細的眉挑起來,卻仿佛真的是在思考一樣兒。

    “妹妹與你家裡的女孩兒都不一樣兒。”蘇薔說到這裡,又變得溫柔起來,見明秀詫異地看過來,便柔聲道,“都在這京中,我也見過你家幾個姐妹。旁人不顯,並不常出來我是不知道的,只一個沈明珠……”她還是有些遲疑地擰了擰手上的帕子,這才懇切地說道,“模樣兒極好,只是這性子難免得罪了幾個,一會兒妹妹若叫人衝撞莫非見怪,實在是沈明珠之故。”

    “明珠得罪了誰不成?”明秀急忙問道。

    “她自視甚高,總看不起人,性子好些的也就罷了,不過是不理睬她就完了。只是也有幾個暴烈些的忍不得她,因此有些齟齬。”蘇薔見明秀露出了憂容,急忙安慰地說道,“不過能叫大姐姐常請來說笑的姐妹,都沒有不好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了這個,她便不再多說,只叫前頭引路的宮人引著自己與明秀往後頭去,就見穿過了幾個亭子回廊,一路到了一座極開闊的大殿,這才笑道,“到了。”

    明秀立在地上一瞬,見眼前的大殿開闊敞亮,雖然並不十分奢華,卻也不似尋常的宮殿有些逼仄之感,瞧著就心中暢快。

    跟著蘇薔走進去,她就聽見大殿之中傳來了女孩兒們咯咯的笑聲,顯然十分快活沒有顧忌,心中就知太子妃確實十分寬和。

    水晶簾子在明秀身後嘩啦啦地響動,這殿中也有一股香香的暖風撲面而來,明秀緩了一瞬,只往上頭那個嘴角含笑面容可親的青年女子福身恭敬地拜見。

    “何必這樣多禮。”眼前的這位面容秀美的女子正是太子妃,見了明秀目中一亮,親手將她扶起來笑道,“你是第一回來,因此不知我眼前的規矩,平日裡親熱從不必多禮,只當做一塊兒說說笑笑,自在起來才好呢。”說完,又指著抿嘴微笑的明秀與下頭幾個好奇看過來的女孩兒笑道,“這就是你們想見的榮華郡主了,只是我說,竟都是姐妹,都叫她阿秀就是了。”

    她說得親近,下頭幾個女孩兒的目光果然更溫和了起來。

    “阿秀仿佛才十五,該是最小的了。”蘇薔就在一旁笑道。

    “是了。”太子妃見下頭女孩兒紛紛撫掌笑起來與明秀廝見,彼此都十分有規矩的,又見明秀不笑不說話,也不搶旁人的風頭,時不時插嘴說上一句話卻也言之有物,便松了一口氣。

    沈國公回京,朝中的形勢越發叫人謹慎起來,都擔心得罪了這位國公,回頭給逼到對方去。

    太子曾私下拉攏過沈國公幾回,只是沈國公連個正眼兒都沒有給太子殿下,仿佛對太子沒有半點兒興趣。

    若不是這位國公爺也對榮王沒有興趣,只怕太子就要睡不著覺了。

    不過這麼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也真把太子愁壞了,不說在別處,就是在太子妃處,那也天天歎氣愁得不行,蓋因這國公軟硬不吃,就是擺出一副一心向皇帝的模樣,太糟心了。

    這向著皇帝可以有,不過皇帝這眼瞅著是要廢太子的!如果不是皇帝在前朝第八百遍談及廢太子時被這沈國公給提出了幾點反對,太子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沈國公是個純臣,只為著朝廷好,對皇子之爭沒有興趣,太子雖然有些小小的安心,卻也不敢大意,百般示好不行,就叫人指了條明路。

    這滾刀肉別的都不感興趣,唯一愛重的就是自己的妻女恭順公主與榮華郡主,愛如珍寶說的就是這麼個意思了。為了這個,還有些別的緣故,太子妃這才下了帖子請了明秀來赴宴,因從前見過沈國公府另一個姑娘沈明珠,都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這榮華郡主也是個混不吝呢,也好好兒招呼著,卻沒有想到竟是個這樣溫柔的性子,一時就在心中生出了些安心來,對著蘇薔微微一笑。

    蘇薔已經坐在明秀身邊說笑。

    明秀此時也在認人,因日後要來往京中總得有幾個小夥伴兒,此時又見眼前幾位顯然都不是性情狡獪的女孩兒,就越發地親近起來。

    前頭一個容貌平凡,然而說笑之間多有爽快的女孩兒乃是陽城伯府的嫡女馮瑤,明秀努力地想了想這個有些耳熟的名頭,頓時嘴角一抽,記起來這是倒楣的要貢獻個兒子出來,卻叫自家表姐沒看上的陽城伯府了。

    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她的目光又落在之後的一對兒容貌相似的姐妹身上,見這兩個都是一番飽讀詩書的模樣,就在心中猜著該是出身書香門第。之後蘇薔說起,果然是家中父子皆探花,名聲遠播。後頭又有一個神采飛揚的紅衣少女,乃是二品武將,如今掌著殿上金吾衛,雖然並沒有更多的兵權,然而明秀心中卻明白,這能在殿上的,自然是很要緊的。

    這該都是與太子親近的人家兒了,明秀一一記在心中,面上只是和氣地說話。

    作為一個“純臣”之女,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不過小小地偏向東宮,這個還是可以有的。

    這是女孩兒家家自己的情意,與前頭朝堂可半點兒不搭邊兒,想必太子自己也該明白。

    她性情與沈明珠完全不同,也叫這幾個女孩兒露出了異色,之後那紅衣少女名喚孫嬌嬌的,仿佛是個乾脆的性子,與明秀就笑道,“你竟與你家姐妹不同!”

    “雖是姐妹,卻也是兩個不同的人,自然不會一樣兒。”明秀自然不會抱怨家中的醜事,微微一笑,竟叫人挑不出理來。

    “好了,冤有頭債有主,你若不喜,只去尋沈明珠的晦氣,何必攀扯別人呢?”見孫嬌嬌呆呆地點了點頭,之後仿佛還要說些什麼,明秀還未答話,卻見一旁,那位陽城伯家的女孩兒出言為自己說了話兒,之後,和氣地對明秀點了點頭。

    見馮瑤與自己十分親近地頷首,帶著幾分和善,明秀心中微微一動,也跟著一笑。

    這姑娘出身陽城伯府,會不會已經聽說了些什麼,因此方有方才的維護?

    “你就向著她吧。”孫嬌嬌也並不是一個刻薄的人,方才與明秀說話帶了幾分銳氣,此時心中也有些後悔,見小姐妹與自己臺階兒下,急忙拉著笑而不語的明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人從來都粗糙的很,若是有個說錯什麼的,妹妹別與我計較。”

    “這是哪裡話,不過是姐妹們閒話家常罷了。”明秀溫聲安撫道。

    孫嬌嬌心中正忐忑呢,聽了明秀的話眼睛一亮,就見這女孩兒眉目細緻可親,仿佛什麼都能包容一般,竟越發地紅了臉說道,“妹妹心胸寬闊,方才是我的話過了。”她本是大說大笑的性子,此時又覺得與明秀投契,扭著身子想了想,竟從袖子裡翻出了一對兒剔透的軟玉鐲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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